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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1281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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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一千二百八十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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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卷目录

 永州府部艺文一

  九疑山铭         汉蔡邕

  虞帝庙碑         唐张谓

  舜庙状           元结

  右溪记           前人

  阳华岩铭并序      前人

  寒亭记           前人

  茅阁记           前人

  七泉铭并序       前人

  道州厅壁记         前人

  浯溪铭并序       前人

  𢈪亭铭并序       前人

  磨崖颂并序       前人

  峿台铭并序       前人

  东崖铭并序       前人

  寒泉铭并序       前人

  九疑山图记         前人

  舂陵菊圃记         前人

  始得西山宴游记      柳宗元

  钴𬭁潭记          前人

  钴𬭁潭西小丘记       前人

  至小丘西小石潭记      前人

  袁家渴记          前人

  石渠记           前人

  石涧记           前人

  小石城山记         前人

  道州毁鼻亭神记       前人

  零陵三亭记         前人

  零陵郡复乳穴记       前人

  游宴南池序         前人

  永州龙兴寺东丘记      前人

  永州龙兴寺息壤记      前人

  溪上序饮          前人

  愚溪诗序          前人

  永州新堂记         前人

  法华寺新作西亭记      前人

  零陵万石亭记        前人

  愚溪对           前人

  铁炉步志          前人

  游黄溪记          前人

  道州文宣王庙碑       前人

  对贺者           前人

  永州龙兴寺修净土院记    前人

  道州厅壁后记        吕温

  修浯溪记          常词

  赛舜庙文         李商隐

职方典第一千二百八十一卷

永州府部艺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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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疑山铭》
汉·蔡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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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岩九疑,峻极于天。触石肤合,兴播云烟。时风嘉雨, 浸润下民。芒芒南土,实赖厥勋。逮于虞舜,圣德光明。 克谐顽傲,以孝烝烝。师锡帝世,久而受征。受终文祖, 璿玑是承。泰阶以平,人以有终。遂葬九疑,解体而昇。 登此崔嵬,托灵仙神。

《虞帝庙碑》
唐·张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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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有天下七十载,将逊于位,允难其人。伯支、许由,全 其节而固让;羲仲、和叔,审其材而固辞。帝德合于天, 天命归于帝,德尽善也,我其试哉。”由是宾于四门,纳 于百揆,星辰合度,雷雨不迷。尧之二女,釐降于内;尧 之九男,勤服于外。受昭华之玉,允洽人神;泥封祀之 金,大报天地。五臣皆进,明赏也;四族皆黜,明刑也;先 质后文,敦俗也;贵德尚齿,优贤也。于斯之时,君明于 上,人化于下,山川鬼神亦莫不宁,鸟兽鱼鳖众乎咸 若无为而治,其圣也欤!夫以万乘之尊,一人之贵,多 见轶其轨度,少能窒其嗜欲。瑶台琼室,尧、舜则茅茨 土阶矣;玉食窦衣,尧舜则藜羹皮裘矣;历代多嫔御, 尧、舜顾《礼经》,娶一姓矣。自古好征伐,“尧、舜舞干戚、怀 四彝”矣。百姓乐尧、舜未尝不乐,百姓忧尧、舜未尝不 忧。历数之来,人以位授我;讴歌之去,我以位授人。其 来也婴于樊笼,去也脱于桎梏,形神非吾有天地之 委和,子孙非吾有天地之脕蜕,此其所以禅代也。近 日曹丕父子世为汉贼,当鼎易之时,发荒唐之论,高

视前古,大夸群雄。猥以汉魏之间,辄同尧舜之际,此
考证
河伯不知于海若,盗跖自方于仲尼也。古人云:“尧以

义终,舜以勤死,稽诸祀典,永垂世教。”游夏之徒,岂诬 也哉!称尧见囚,小儒之虚诞;为禹所放,曲士之穿凿。 攻乎异端,斯害也已。九疑北麓,三湘南澨,帝之遗庙 存焉。地僻易芜,徒生荆棘,水深难涉,谁荐𬞟蘩?先德 不祀,后贤之过。摄邵阳令前监察御史宇文宣,大树 风教,小康黎元,相冈峦,移栋宇,前豁林莽,得爽垲之 地焉;下指城隅,见祈祷之人焉。如或宣室言微,閟宫 灵降,娥英近侍,稷契旁趍,则歌《南风》,觐东后,朝众圣, 会群臣,则知汤武不敢升堂,自愧于庙庑之下;高光 不敢及户,退惭于阃阈之外。谓也无孔氏“之祖述,学 颜子之希慕,作颂于清芬,勒文于金石。”其铭曰:“系出 颛顼,家于勾芒。大口奇表,重瞳异相。俗变山中,风移 河上。其器不窳,其人皆让。二年成邑,三年成都,惟彼 陶唐,禅于有虞,域中交泰,天下昭苏,彩凤听乐,黄龙 负图,其德难名,元功不宰。脱屣城阙,遗形江海,陵庙 有依,山川无改。象耕未辍”,鸟耘犹在。托此岩阿,神心 若何?蒸尝昔少,俎豆今多。百越迢遥,九疑嵯峨。湘云 古色,楚水新波。庭罗松桂,森若《容卫》。檐度风飙,宛如 《箫韶》。黎庶以宁,阴阳以调。凭兹圣灵,助我皇朝。

《舜庙状》
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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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地图》,舜陵在九疑之山,舜庙在太阳之溪。舜陵 古老已失,太阳溪今不知处。秦汉以来,置庙山下,年 代寖远,祠宇不存。每有诏书,令州县致祭,奠酹荒野, 恭命而已”,岂有盛德大业,百王师表,殁于荒裔,陵庙 皆无?臣谨遵旧制,州西山下巳立庙讫,特乞天恩许 蠲近祠一两家,令岁峕拂洒,示为恒式。岂独表圣人 至德及于万代,实使彰陛下天泽及于无穷矣。谨录 奏闻。

《右溪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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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州城西百馀步,有小溪,南流数千步,合“营溪,水扺 两岸悉皆怪石,攲嵌盘曲,不可名状。清流触石,洄悬 激注,林木异竹,垂阴相荫。此溪若在山野,则宜逸民 退士之所游处,在人间则可为郡邑之胜境,静者之 林亭。而置州以来,无人赏爱,徘徊溪上,为之怅然。乃 疏凿芜秽,俾立亭宇,植松与桂,兼之香草,以裨形势” 焉。溪在州右,遂命之曰“右溪。”刻铭石上,彰示来者。

《阳华岩铭》并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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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游处山林几三十年,所见泉石,如阳华殊异而可嘉者未有也,故作铭称之。” 铭曰:

九疑万峰,不如阳华。阳华巉崭,其下可家。洞开为岩, 岩当阳端。岩高气清,洞深泉寒。《阳华》旋回,岭巅如辟。 沟塍松竹,晖映水石。尤宜逸民,亦宜退士。吾欲投节, 穷老于是。惧人讥我,以官矫时。名迹彰显,丑如此为。 於戏阳华,将去思来。前步却望,踟蹰徘徊。

《寒亭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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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泰丙午中,巡属县,至江华,县大夫瞿令问咨曰:“县 南水石相映,望之可爱,相传不可登临。俾求之,得洞 穴而入,划险以通之,始得构茅亭于石上。及亭成也, 以阶槛凭空,下临长江,轩楹云端,上齐绝颠。若旦暮 风景,烟霭异色,苍苍石墉,含映水木。欲名斯亭,状类 不得,敢请名之,表示来世。”于是休于亭上,为商之曰: “今大暑登之,疑天时将寒,炎烝之地而清凉可安,不 合命之曰寒亭。”欤乃为寒亭作记,刻之亭背。

《茅阁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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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己,平昌孟公镇湖南,将二岁矣。以威惠理戎旅,以 简易肃州县,刑政之下,则无挠人。故居方多闲,时与 宾客,尝欲因亭引望,以纾远怀。偶爱古木数株,重复 城上,遂作茅阁,荫其清阴。长风寥寥,入我轩槛,扇和 爽气,满于阁中。世传“衡阳,暑湿郁烝,休息于此,何为 不然。今天下之人,正苦大热,谁似茅阁,荫而庥之?”于 戏!贤人君子为苍生之庥荫不如是耶?诸公歌咏以 长之,俾《茅阁》之什得系嗣于《风雅》者矣。

《七泉铭》有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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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州东郭,有泉七穴,皆澄流清漪,旋沿相凑。又有丛石攲缺,为之岛屿,殊怪相异,不可名状。於戏!凡人心若清惠,必忠孝守方直,终不惑也。故命五泉,其一曰“潓泉”,次曰请帮助识别此字。泉次曰涍泉。汸泉、淔泉铭之泉上,后来者饮漱其流,而有所感发者矣。留一泉命曰“漫泉”,盖欲自旌漫浪,不厌欢醉者也。一泉出山东,故命之曰“东泉。”引来垂流,更复殊异,各刻铭以记之。

《潓泉》曰:“於戏潓泉,清不可浊,惠及于物,何时竭涸?将 引官吏,盥而饮之。清惠不已,泉乎吾窥。”

请帮助识别此字。《泉》曰:“不为人臣,老死山谷。臣于人者,不就污辱。我 命忠泉,劝人事君。来漱泉流,愿为忠臣。”

《涍泉》曰沄沄孝泉,流清源深,堪劝人子奉亲之心。时 世相薄,而忘圣教,欲将斯泉裨助纯孝。

《汸泉》曰:“古之君子,方以全道。吾命方泉,方以终老。欲 令圆者,饮吾方泉。圆非君子,学方恶圆。”

《淔泉》曰:“曲而为王,直蒙戮辱。宁戮不王,直而不曲。我颂斯曲,以命直泉。将戒来世,无忘直焉。”

《漫泉》曰:“谁爱漫泉,自成小湖,能浮酒舫,不没石鱼漫 也。”叟称:名泉何为,旌叟于此,漫欢漫醉。

《东泉》曰:“泉在山东,以东为名。爱其悬流,溶溶在庭。作 铭者何?吾意未尽。将告来世,无忘畎引。”

《道州厅壁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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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太平,方千里之内,生植齿类,刺史能存亡休戚 之;天下兵兴,方千里之内,能保黎庶,能攘患难,在刺 史尔。凡刺史若无文武才略,若不清廉肃下,若不明 惠公直,则一州生类,皆受灾害。”於戏!自至此州,见井 邑丘墟,生民几尽,问其故,不觉涕下。前后刺史,或有 贪猥惛弱,不公是非,但以衣服饮食为事,数年之间, 苍生蒙以私欲,侵夺兼之,公家驱迫,非奸恶强冨,殆 无存者。问之耆老,前后刺史能恤养贫弱,专守法令, 有徐公履道、李公廙而已。遍问诸公,善或不及徐李, 恶有不堪说者,故为此纪,与刺史作戒。

《浯溪铭》并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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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溪在湘水之南,北汇于湘。爱其胜异,遂家溪畔。溪世无名称,为自爱之故命曰《浯溪》。铭曰:

湘水一曲,渊洄傍山。山开石门,流溪潺潺。山门如何? 巉巉双石。临渊断崖,隔溪绝壁。山实殊怪,石又尤异。 吾欲求退,将老兹地。溪古地荒,芜没已久。命曰《浯溪》, 旌吾独有。人谁游之?铭在溪口。

《𢈪亭铭》并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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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溪之口,有异石焉,高六十馀丈,周回四十馀步,西面在江口,东望峿台,北临大渊,南枕浯溪。𢈪亭当乎石上,异木夹户,疏竹傍檐。《瀛洲》言无繇此可信若在乎亭上。目所厌者,远山清川;耳所厌者,水声松吹。霜朝厌者寒日,方暑厌者清风。於戏!厌不厌也?厌犹爱也。命曰《𢈪亭》,旌独有也。铭曰:

“功名之位,贵得茅土;林野之客,所耽水石。年将五十, 始有𢈪亭。惬心自适,与世忘情。”亭傍石上,篆刻此铭。

《磨崖颂》并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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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十四年,安禄山陷洛阳。明年,陷长安,天子幸蜀,太子即位于灵武。明年,皇帝移军凤翔。其年,复两京,上皇还京师。” 於戏!前代帝王有盛德大业者,必见于歌颂。若今歌颂大业,刻之金石,非老于文学,其谁宜为?《颂》曰:

噫嘻前朝,孽臣奸骄。为惛为妖,边将骋兵。毒乱国经, 群生失宁。大驾南巡,百寮窜身。奉贼称臣,天将昌唐。 繄睨我皇,匹马北方。独立一呼,千麾万旟。戎卒前驱, 我师其东。储皇抚戎,荡攘群凶,匡复指期,曾不逾时。 有国无之,事有至难。宗庙再安,二圣重懽。地辟天开, 蠲除殃灾。瑞庆大来,凶徒逆俦。涵濡天休,死生堪羞。 功劳位尊,忠烈名存。泽流子孙,盛德之兴。山高日昇, 万福是膺。能令大君,声容沄沄,不在斯文。湘江东西, 中直浯溪。石崖天齐,可磨可镌。刊此颂焉,何千万年。

《峿台铭》并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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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溪东北三十馀丈,得怪石焉。周行三百馀步,从未申至丑寅。崖壁斗绝,左属回鲜。前有磴道,高八九十尺,下当洄潭。其势碅磳,半出水底,苍苍泛泛,若在波上。石巅胜异之处,悉为亭堂。小峰嵌窦其间,松竹掩映轩户,毕皆幽奇。” 於戏!古人畜愤闷与病于时俗者,力不能筑高台以瞻眺,则必山巅海畔伸颈歌吟,以自畅达。今取兹石,将为峿台,盖非愁怨,乃所好也。铭曰:

湘渊清深,峿台峭峻。登临长望,无远不尽。谁厌朝士, 羁牵局促。借君此台,以纵心目。阳崖砻琢,如瑾如珉。 作铭刻之,彰示后人。

《东崖铭》并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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峿台西面㩻。请帮助识别此字。高迥在𢈪亭为东崖,下可行坐八九人,其为形胜与石门、石屏,亦犹宫羽之相资也。铭曰:

“峿台苍苍,西崖云端。亭午崖下,清阴。”更寒。可容枕席, 何事不安。

《寒泉铭》并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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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江西峰直平阳,江口有寒泉出于石穴。峰上有老木,寿藤垂阴。泉上近泉,堪维大舟。惜其蒙蔽,不可得见。踟蹰行循其水,本无名称也。为其当暑大寒,故命曰“寒泉。” 铭曰:

於戏《寒泉》,瀛嬴江渚。堪救渴暍,人不之知。当时大暑, 江流若汤。寒泉一掬,能清心肠。谁谓人惠,不在兹水? 舟楫尚存,为利未已。

《九疑山图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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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疑山方二千馀里,四州各近一隅,世称九峰相似, 望而疑之,谓之九疑。亦云舜登九峰,疑巳而悲。从臣 有作《九悲》之歌,因谓之九疑。九峰殊极高大,远望皆 可见也。彼如嵩、华之峻峙,衡岱之方广,在九峰之下, 磊磊然如布棋石者,可以百数。中峰之下,水无鱼鳖, 林无鸟兽,如蝉蝇之类,听之亦无。往往见大谷长川, 平田深渊,杉松百围,榕栝并之,青莎白沙,洞穴丹崖寒泉飞流,异竹杂华,回映之处,似藏人家。实有九水 出于山中,四水流灌于南海,五水北注,合为洞庭。若 度其高卑,比洞庭南海之岸直上可二三百里,不知 海内之山,如九疑者几焉?或曰:“若然者,兹山何不列 于五岳?”对曰:“五帝之前,封疆尚隘,衡”山作岳,已出荒 服。今九疑之南万里,臣妾国门,东望不见涯际,西行 几里,未尽边陲。当合以九疑为南岳,以昆仑为西岳。 衡华之辈,听逸者占为山居,封君表作园囿耳。但苦 当时议者拘限常情,牵引古制,不能有所改刱也。如 何?故图画九峰,略载山谷,传于好事,以旌异之。如山 中之往迹,峰洞之名称。为人所传说者。并随方题记。 庶几观者易知。时永泰丙午年也。

《舂陵菊圃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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舂陵俗不种菊,前时自远致之,植于前庭墙下。及再 来也,菊巳无矣。徘徊旧圃,嗟叹久之,谁不知菊也方 华可赏,在药品是良药,为蔬菜是佳蔬。纵须地趋走, 犹宜徙植修养,而忍蹂践至尽,不爱惜乎?於戏!贤士 君子,自植其身,不可不慎择所处。一旦遭人不爱重 如此菊也,悲伤奈何!于是更为之圃,重畦植之。其地 近䜩息之堂,吏人不此奔走;近登望之亭,旌旄不此 行列。纵参歌妓,菊非可恶之草,使有酒徒,则菊为助 兴之物。为之作记,以托后人,并录《药经》列于记后,以 助观云。

《始得西山宴游记》
柳宗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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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予为僇人,居是州,恒惴栗。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 漫而游。日与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 无远不到。到则披草而坐,倾壶而醉。醉则更相枕以 卧,卧而梦,意有所极,梦亦同趣。觉而起,起而归,以为 凡是州之山水有异态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山 之怪。特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因坐法华寺西亭,望西 山,始指异之。遂命仆人过湘江,缘染溪,斫榛莽,焚茅 茷,穷山之高而止,攀援而登,箕踞而遨,则凡数州之 土壤皆在衽席之下。其高下之势,岈然洼然,若垤若 穴,尺寸千里,攒蹙累积,莫得遁隐。萦青缭白,外与天 际,四望如一。然后知是山之特出,不与培𪣻为类,悠 悠乎与灏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 不知其所穷。引觞满酌,颓然就醉,不知日之入,苍然 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心凝形释,与 万化冥合,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故为 之文以志。是岁,元和四年也。

《钴𬭁潭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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钴𬭁潭在西山西,其始盖冉水自南奔注,抵山石,屈 折东流,其颠委势峻,荡击益暴啮其涯,故旁广而中 深,毕至石乃止流沫成轮,然后徐行。其清而平者且 十亩。有树环焉,有泉悬焉。其上有居者,以予之亟游 也。一旦款门来告曰:“不胜官租私券之委积,既芟山 而更居,愿以潭上田𧵍财以缓祸。”予乐而如其言,则 崇其台,延其槛,行其泉于高者,坠之潭,有声潨然,尤 与中秋观月为宜;于以见天之高,气之迥,孰使予乐 居夷而忘故土者,非兹潭也欤?

《钴𬭁潭西小丘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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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西山。后八日,寻山口西北道二百步,又得钴𬭁潭。 西二十五步,当湍而浚者为鱼梁。梁之上有丘焉,生 竹树。其石之突怒偃蹇,负土而出,争为奇状者,殆不 可数。其嵚然相累而下者,若牛马之饮于溪。其冲然 角列而上者,若熊罴之登于山。丘之小,不能一亩,可 以笼而有之。问其主,曰:“唐氏之弃地,货而不售。”问其 价,曰:“止四百。”予怜而售之。李深源、元克己时同游,皆 大喜,出自意外。即更取器用,铲刈秽草,伐去恶木,烈 火而焚之,嘉木立,美竹露,奇石显。由其中以望,则山 之高,云之浮,溪之流,鸟兽鱼之遨游,举熙熙然逞巧 献技,以效兹丘之下。枕席而卧,则清泠之状与目谋, 瀯瀯之声与耳谋,悠然而虚者与神谋,渊然而静者 与心谋,不匝旬而得异地者二,虽古好事之士,或未 能至焉。噫以兹丘之胜,致之酆镐鄠杜,则贵游之士 争买者日增千金,而愈不可得。今弃是州也,农夫渔 父过而陋之,价四百,连岁不得售,而我与深源克己 独喜得之,是其果有遭乎?书于石,所以贺兹丘之遭 也。

《至小丘西小石潭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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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心 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泉石以为底。近 岸卷石底以出,为砥为屿,为嵁、为岩,青树翠蔓,蒙络 摇缀,参差披拂。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日光下彻,影布石上,怡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 似与游者相乐。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其 岸势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 寥寂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以其境过清,不可久 居,乃记之而去。

《袁家渴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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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冉溪西南,水行十里,山水之可取者五,莫若钴𬭁潭。由溪口而西,陆行可取者八九,莫若西山。由朝阳 岩东南,水行至芜江可取者三,莫若袁家渴。皆永中 幽丽奇处也。楚越之间,《方言》谓“水之反流者为渴”,音 若衣褐之褐。渴上与南馆高嶂合,下与百家濑合。其 中重洲小溪,澄潭浅渚,间厕曲折,平者深黑,浚者沸 “白。舟行若穷,忽又无际。有小山出水中,山皆美石,石 上生青丛,冬夏常蔚然。其旁多岩洞,其下多白砾,其 树多枫柟石楠,楩槠樟柚,草则兰芷。又有异卉,类合 欢而蔓生,轇轕水石。每风自四山而下,振动大木,掩 苒众草,纷红骇绿,蓊葧香气,冲涛旋濑,退贮溪谷,摇 飏葳蕤,与时推移,其大都如此。”予无以穷其状。永之 人未尝游焉,予得之不敢专也。出而传于世,其地世 主袁氏,故以名焉。

《石渠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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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渴西南行不能百步,得石渠,民桥其上。有“泉幽然, 其鸣乍大乍细。渠之广或咫尺,或倍尺,其长可十许 步。其流抵大石,伏出其下。逾石而往,有石泓,菖蒲被 之,青鲜环周。”又折西行,旁陷岩石下,北堕小潭,潭幅 员减百尺,清深多鯈鱼。又北曲行纡馀,睨若无穷,然 卒入于渴。其侧皆诡石怪木,奇卉美箭,可列坐而休 焉。风摇其颠,韵动崖谷,视之既静,其听始远。予从州 牧得之,揽去翳朽,决疏土石,既崇而焚,既酾而盈。惜 其未始有传焉者,故累记其所属,遗之其人,书之其 阳,俾后好事者求之,得以易。元和七年正月八日,蠲 渠至大石,十月十九日逾石,得石泓小,潭渠之美于 是始穷也。

《石涧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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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渠之事既穷,上由桥西北,下土山之阴,民又桥焉。 其水之大,倍石渠三之一。巨石为底,达于两涯,若床 若堂,若陈筵席,若限阃奥。水平布其上,流若织文,响 若操琴。揭跣而往,折竹扫陈叶,排腐木,可罗胡床十 八九居之。交络之流,触激之音,皆在床下,翠羽之木, 龙鳞之石,均荫其上。古之人其有乐乎此耶?后之来 “者,有能追予之践履耶?”得意之日,与石渠同由渴而 来者,先石渠,后石涧;由百家濑上而来者,先石涧,后 石渠。涧之可穷者,皆出石城村东南,其间可乐者数 焉。其上深山幽林,逾峭险道狭,不可穷也。

《小石城山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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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西山道口径北,逾黄茅岭而下,有二道。其一西出, 寻之无所得,其一少北而东,不过四十丈,土断而川 分,有积石横当其垠,其上为睥睨梁欐之形,其旁出 堡坞,有若门焉。窥之正黑,投以小石,洞然有水声,其 响之激越,良久乃已。环之可上,望甚远,无土壤,而生 嘉树美箭,益奇而坚。其疏数偃仰,类智者所设施也。” 噫吾疑造物者之有无久矣。及是愈以为诚有,又怪 其不为之于中州,而列是夷狄,更千百年不得一售 其技,是故劳而无用。神者傥不宜如是,则其果无乎? 或曰:“以慰夫贤而辱于此者。”或曰:“其气之灵,不为伟 人,而独为是物,故楚之南少人而多石。”是二者予未 信之。

《道州毁鼻亭神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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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亭神,象祠也,不知何自始立,因而勿除,完而恒新, 相传且千岁。元和九年,河东薛公由刑部郎中刺道 州,除秽革邪,敷和于下。州之罢人,去乱即治,变呻为 谣,若痿而起,若蒙而了,腾踊相视,讙爱克顺,既底于 理,公乃考民风,披地图,得是祠,骇曰:“象之道,以为子 则傲,以为弟则贼。君有鼻而天子之吏实理,以恶德 而专世祀,殆非化吾人之意哉?”命亟去之。于是撤其 屋,墟其地,沉其主于江。公又惧楚俗之尚鬼而难谕 也,乃遍告于人曰:“‘吾闻鬼神不歆非类。又曰淫祀无 福’。凡天子命刺史于下,非以专土疆、督货贿而已也。 盖将教孝悌,去奇邪,俾斯人敦忠睦友,祗肃信让,以 顺于道。吾之斥是祠也,以明教也,苟离于正,虽千载 之远,吾得而更之,况今兹乎?苟有不善,虽异代之鬼, 吾得而攘之,况斯人乎?”州民既谕,相与歌曰:“我有耇 老,公燠其肌。我有病癃,公起其羸。髫童之嚚,公实智 之。鳏寡孔艰,公实遂之。孰尊恶德,远矣自古。孰羡淫 昏,俾我斯瞽。千岁之冥,公辟其户。我子洎孙,延世有 慕。”宗元时谪永州,迩公之邦。闻其歌诗,以为古道罕 用,赖公而存,斥一祠而二教兴焉。明罚行于鬼神,恺 悌达于蛮方,不惟禁淫祀、黜非类而已。愿为记以刻 山石,俾知教之首。

《零陵三亭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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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之有观游,或者以为非政,是大不然。”夫气烦则虑 乱,事壅则志滞。君子必有游息之物,高明之具,使之 清宁平夷,恒若有馀,然后理达而事成。零陵县东有 山麓,泉出石中,沮洳污涂,群畜食焉,墙藩以蔽之。为 县者积数十人,莫知发视。河东薛存义以吏能闻荆 楚间,潭部举之,假湘源令。会零陵政庞赋扰,民讼于 牧,推能济弊。来莅兹邑,遁逃复还,愁痛笑歌。逋租匿 役,期月办理。宿蠹藏奸,披露首服。民既卒税,相与懽归道途,迎贺里闾。门不施胥吏之席,耳不闻鼛鼓之 召,鸡豚糗醑,得及宗族。州牧尚焉,旁邑仿焉,然而未 尝以剧自挠,山水鸟鱼之乐,澹然自若也。乃发墙藩, 驱群畜,决疏沮洳,搜剔山麓。万石如“林,积坳为池。爰 有嘉木美卉,垂水藂峰,玲珑潇条。清风自生,翠烟自 留,不植而遂。鱼乐广闲,鸟慕静深。别孕巢穴,沉浮啸 萃,不蓄而冨。”伐木坠江,流于邑门;陶土以埴,亦在署 侧。人无劳力,工得以利。乃作三亭,陟降晦明,高者冠 山岭,下者俯清池。更衣膳饔,列置备具。宾以宴好,旅 以馆舍。高明游息之道具于是邑,由薛为首。在昔裨 谌谋野而获,宓子弹琴而理,乱虑滞,志无所容入,则 夫观游者,果为政之具欤?薛之志其果出于是欤?及 其弊也,则以玩替政,以荒去理。使继是者咸有薛之 志,则邑民之福,其可既乎?予爱其始而欲久其道,乃 撰其事以书于石。薛拜手曰:“吾志也。”遂刻之。

《零陵郡复乳穴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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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锺乳,饵之最良者也。楚越之山多产焉,于连于韶 者,独名于世,连之人告尽焉者五载矣,以贡则买诸 他郡。今刺史崔公至,逾月,穴人来,以乳复告,邦人悦 是祥也,杂然谣曰:“甿之熙熙,崔公之来。公化所彻,土 石蒙烈。”以为不信,起视乳穴。穴人笑之曰:“是恶知所 谓祥耶?向吾以刺史之贪戾嗜利,徒吾役而不吾货 也,吾是以病而绐焉。今吾刺史令,明而志洁,先赉而 后力,欺诬屏息,信顺休洽,吾以是诚告焉。且夫乳穴 必在深山穷林,冰雪之所储,豺虎之所庐。由而入者, 触昏雾,捍龙蛇,束火以知其物,縻绳以志其返。其勤 若是,出又不得吾值吾用是安得不以尽告?今而乃 诚,吾告故也。何祥之为?”吾闻之曰:“谣者之祥也,乃其 所谓怪者也;笑者之非祥也,乃其所谓真祥者也。君 子之祥也,以政不以怪,诚乎物而信乎道,人乐用命, 熙熙然以效其有。斯其为政也,而独非祥也欤!”

《游宴南池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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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陵城南,环以群山,延以林麓,其崖谷之委会,则泓 然为池,湾然为溪。其上多枫楠竹箭哀鸣之禽,下多 芡蒲菱蕖腾波之鱼,韬涵太虚,澹艳里闾,诚游观之 佳丽者矣。”崔公既来其政,宅以肆,其风和以廉,既乐 其人,又乐其身。于暮之春,征贤合姻,登舟于兹水之 津。连山倒垂,万象在下,浮空泛景,荡若无外,横碧落 “以中贯,凌太虚而径度。羽觞飞翔,匏竹激越。熙然而 歌,婆然而舞,持颐而笑,瞪目而倨,不知日之将暮。则 于向之物者,可谓无负矣。昔之人知乐之不可常,会 之不可必也,当欢而悲者有之。况公以理行,宜去受 厚锡,而席之贤者,悉皆在官蒙泽,方将脱鳞介,生羽 翮,夫岂沬趄湘中,为憔悴容耶?余既”委废于世,恒得 与是《山水》为伍,而悼兹会不可再也,故为文志之。

《永州龙兴寺东丘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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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之适,大率有二:旷如也,奥如也。如斯而已,其地之 凌阻峭出幽郁,寥廓悠长,则于旷宜;抵丘垤,伏灌莽, 迫遽回合,则于奥宜。因其旷,虽增以崇台延阁,回环 日星,临瞰风雨,不可病其敞也;因其奥,虽增以茂树 藂石,穹若洞谷,蓊若林麓,不可病其邃也。今所谓《东 丘》者,奥之宜者也。其始龛之外弃地,予得而合焉,以 属于堂之北陲。凡坳洼坻岸之状,无废其故。屏以密 竹,联以曲梁。桂桧松杉楩楠之植,几三百本。嘉卉美 石,又经纬之。俛入绿缛,幽荫荟蔚,步武错迕,不知所 出。温风不烁,清气自至。水亭狭室,曲有奥趣。然而至 焉者,往往以邃为病。噫龙兴,永之佳寺也。登高殿可 以望南极,辟大门可以瞰湘流,若是其旷也。而于是 小丘,又将披而攘之。则吾所谓游有二者,无乃缺焉 而丧其地之宜乎?丘之幽幽,可以处休。丘之窅窅,可 以观妙。溽暑顿去,兹丘之下。太和不迁,兹丘之巅。奥 乎兹丘,孰从我游?予无召公之德,惧剪伐之及也,故 书以祈后之君子。

《永州龙兴寺息壤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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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龙兴寺东北陬有堂,堂之地隆然,负砖甓而起 者,广四步,高一尺五寸。始之为堂也,夷之而又高,凡 持锸者尽死。永州居楚越间,其人鬼且禨,由是寺之 人皆神之,人莫敢夷。《史记天官书》及《汉志》有地长之 占,而亡其说。甘茂盟息壤,盖其地有是类也。昔之异 书有记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帝乃令 “祝融杀鲧于羽郊。”其言不经见。今是土也,夷之者不 幸而死,岂帝之所爱耶?南方多疫,劳者先死,则彼持 锸者,其死于劳且疫也,土乌能神?余恐学者之至于 斯,征是言而唯《异书》之信,故记于堂上。

《溪上序饮》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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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小丘,一日锄理,二日洗涤,遂置酒溪上。向之为《记》, 所谓牛马之饮者,离坐其背,实觞而流之,接取以饮。 乃置监史,而令曰:“当饮者,举筹之十寸者三,逆而投 之,能不洄于洑,不止于坻,不沈于底者过;不饮而洄 而止而沈者,饮如筹之数。”既或投之,则旋眩滑汨,若 舞若跃,速者迟者,去者住者,众皆据石注视懽忭,以“助其势,突然而游,乃得无事。”于是或一饮,或再饮。客 有娄生图南者,其投之也,一洄一止一沈,独三饮,众 乃大笑。懽甚,余病痞,不能饮酒,至是醉焉,遂损益其 令,以穷日夜而不知归。吾闻昔之饮酒者,有揖让酬 酢百拜以为礼者,有叫号屡舞如沸如羹以为极者, 有裸裎袒裼以为达者,有资金石丝“竹之乐以为和 者,有促数纠逖以为密者。”今则举异是焉。故舍百拜 而礼,无叫号而极,不袒裼而达,非金石而和,去纠逖 而密。简而同,肆而恭,衎衎而从容,于以合山水之乐, 成君子之心,宜也。作《序饮》以贻后人。

《愚溪诗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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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水之阳有溪焉,东流入于潇水。或曰:冉氏尝居之 也,故姓是溪为冉溪。或曰:“可以染也”,名之以其能,故 谓之染溪。余以愚触罪谪潇水上,爱是溪,入二三里, 得其尤绝者家焉。古有《愚公谷》,今余家是溪,而名莫 能定,土之居者犹龂龂然,不可以不更也,故更之为 愚溪。愚溪之上,买小丘为愚丘,自愚丘东北行六十 步,得泉焉。又买居之,为愚泉。愚泉凡六穴,皆出山下 平地,盖上出也。合流屈曲而南为愚沟,遂负土累石 塞其隘,为愚池。愚池之东为愚堂,其南为愚亭。池之 中为愚岛。嘉木异石错置,皆山水之奇者。以余故,咸 以“愚”辱焉。夫水,智者乐也,今是溪独见辱于愚,何哉? 盖其流甚下,不可以灌溉,又峻激多坻石,大舟不可 入也。幽邃浅狭,蛟龙不屑,不能兴云雨,无以利世,而 适类于余。然则虽辱而愚之可也。《甯武子》“邦无道则 愚”,智而为愚者也;颜子终日不违如愚,睿而为愚者 也。皆不得为真愚。今余遭有道,而违于理,悖于事,故 凡为愚者,莫我若也。夫然,则天下莫能争是溪,余得 专而名焉。溪虽莫利于世,而善鉴万类,清莹秀彻,锵 鸣金石,能使愚者喜笑眷慕,乐而不能去也。余虽不 合于俗,亦颇以文墨自慰,漱涤万物,牢笼百态,而无 所避之。以愚辞歌愚溪,则茫然而不违,昏然而同归, 超鸿蒙,混希夷,寂寥而莫我知也。于是作《八愚诗》,记 于溪石上。

《永州新堂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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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为穹谷嵁岩渊池于郊邑之中,则必辇山石,沟涧 壑,凌绝险阻,疲极人力,乃可以有为也。然而求天作 地生之状,咸无得焉。逸其人,因其地,全其天,昔之所 难,今于是乎在。”永州实惟九疑之麓,其始度土者,环 山为城。有石焉翳于奥草,有泉焉伏于土涂。蛇虺之 所蟠,狸鼠之所游,茂树恶木,嘉葩毒卉,乱杂而争植, 号为“秽墟。”韦公之来既逾月,理甚无事。望其地且异 之始,命芟其芜,行其涂,积之丘如,蠲之浏如,既焚既 酾,奇势迭出,清浊辨质,美恶异位。视其植则清秀敷 舒,视其蓄则溶漾纡馀。怪石森然,周于四隅,或列或 跪,或立或仆。窍穴逶邃,堆阜突怒。乃作栋宇,以为观 游。凡其物类,无不合形辅势,效伎于堂庑之下。外之 连山高原,林麓之崖,间厕隐显,迩延野绿,远混天碧, 咸会于谯门之内。已乃延客入观,继以宴娱,或赞且 贺曰:“见公之作,知公之志。公之因土而得胜,岂不欲 因俗以成化?公之释恶而取美,岂不欲除残而佑仁? 公之蠲浊而流清,岂不欲废贪而立廉?公之居高以 望远,岂不欲家抚而”户晓?夫然,则是堂也,岂独草木 土石水泉之适欤?山原林丽之观欤?将使继公之理 者,视其细知其大也。宗元请志诸石,措诸壁,编以为 《二千石楷法》。

《法华寺新作西亭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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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华寺居永州,地最高,有僧曰觉照。照居寺西庑下 庑之外有大竹数万,又其外山形下绝,然而薪蒸篠 簜,蒙杂拥蔽,吾意除而伐之,必将有见焉。照谓余曰: “是其下有陂池芙蕖,申以湘水之流,众山之会,果去 是其见远矣。”遂命仆人持刀斧群而剪焉。丛莽下颓, 万类皆出,旷焉茫焉,天为之益高,地为之加辟,丘陵 “山谷之峻,江湖地泽之大,咸若有增广之者。”夫其地 之奇,必以遗乎后,不可旷也。余时为州司马,官外常 员,而心得无事,乃取官之禄秩以为亭,其高且广,盖 方丈者二焉,或异照之居于斯,而不蚤为是也。余谓 昔之上人者,晨起宴坐,足以观于色空之实,而游乎 物之终始。其照也逾寂,其觉也逾有。然则向之碍之 者,为果碍耶?今之辟之者,为果辟耶?彼所谓觉而照 者,吾讵知其不由是道也?岂若吾族之挈挈于通塞 有无之方以自狭耶?或曰:“然则宜书之。”乃书之于石。

《零陵万石亭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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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中丞清河男崔公来莅永州。间日登城北墉,临 于荒野丛翳之隙,见怪石特出,度其下必有殊胜。步 自西门,以求其墟,伐竹披奥,攲侧以入。“绵谷跨谿,皆 大石林立,涣若云奔,错若碁置,怒者虎斗,企者鸟厉。 抉其穴则鼻口相岈,搜其根则蹄股交峙,环行𥈭目, 疑若搏噬。”于是刳辟朽壤,剪焚榛秽,决浍沟,导伏流, 散为疏林,洄为清池。寥廓泓渟,若造物者始判清浊, 效奇于兹地,非人力也。乃立游亭,以宅厥中。亭之西石若掖分,可以眺望。其上青壁斗绝,沈于渊源,莫究 其极。自下而望,则合为攒峦,与山无穷。明日,州邑耄 老杂然而至,曰:“吾侪生是州,艺是野,眉庞齿鲵,未尝 知此。岂天坠地出,设兹神物,以彰我公之德。”欤既贺 而请名,公曰:“是石之数不可知,以其多而命之曰万 石亭。”耄老又言之曰:“懿夫公之名亭也,岂专状物而 巳哉?”公尝六为二千石,既盈其数,然而有道之士,咸 恨公之嘉绩,未洽于人,敢颂休声,祝于明神。汉之三 公,秩号万石,我公之德,宜受兹锡。汉有礼臣,惟万石 君,我公之化,始于闺“门,道合于古,祐之自天,野夫献 辞,我公万年。宗元尝以笺奏隶《尚书》,得专笔削,以附 《零陵故事》。”时元和十年五月五日记。

《愚溪对》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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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名愚溪,而居五日,溪之神夜见梦曰:“子何辱予, 使予为愚耶?有其实者,名固从之。今予固若是耶?”予 闻闽有水,生毒雾疠气,中之者温屯呕泄,藏石走濑, 连舻糜解。有鱼焉,锯齿锋尾,而兽蹄是食,人必断而 跃之,乃仰噬焉,故其名曰恶溪。西海有水,散涣而无 力,不能负芥,投之则委靡垫没,及底而后止,故其名 曰“弱水。”秦有水,掎汨泥淖,挠混沙砾,视之分寸,眙若 睨壁,浅深险易,昧昧不觌,乃合清渭以自彰秽迹,故 其名曰“浊泾。”雍之西有水,幽险若漆,不知其所出,故 其名曰“黑水。”夫恶弱,六极也;浊黑,贱名也。彼得之而 不辞,穷万世而不变者,有其实也。今予甚清与美,为 子所喜,而又功可以及圃畦,力可以“载方舟,朝夕者 济焉。子幸择而居予,而辱以无实之名以为愚,卒不 见德而肆其诬,岂终不可革耶?”柳子对曰:“汝诚无其 实,然吾之愚而独好汝,汝恶得避是名耶?且汝不见 贪泉乎?有饮而南者,见交趾宝货之多,光溢于目,思 以两手左右攫而怀之,岂泉之实耶?过而往贪焉,犹 以为名。今汝独招愚”者居焉,久留而不去,虽欲革其 名,不可得矣。夫明王之时,智者用,愚者伏,用者宜迩, 伏者宜远。今汝之托也远,王都三千馀里,仄僻回隐, 蒸郁之与曹,螺蜯之与居,唯触罪摈辱,愚陋黜伏者, 日骎骎以游汝,闯闯以守汝,汝欲为智乎?胡不呼今 之聪明皎厉,握天子有司之柄,以生育天下者,使一 经于“汝而唯我独处,汝既不能得彼而见获于我,是 则汝之实也。当汝为愚而犹以为诬,宁有说耶?”曰:“是 则然矣。敢问子之愚何如而可以及我?”《柳子》曰:“汝欲 穷我之愚说耶?虽极汝之所往,不足以申吾喙;涸汝 之所流,不足以濡吾翰。姑示子以略吾茫洋乎无知。 冰雪之交,众裘我𫄨;溽暑之铄,众从之风,而吾从之 火。吾荡而趋,不知太行之异乎九衢以败我车;吾放 而游,不知吕梁之异乎安流以没吾舟。吾足蹈坎井, 头扺木石,冲冒榛棘,僵仆虺蜴,而不知怵惕。何丧何 得。进不为盈,退不为抑,荒凉昏默,卒不自克。此其大 凡者也。愿以是污汝,可乎?”于是溪神深思而叹曰:“嘻, 有馀矣,是及我也。”因俯而“羞,仰而吁,涕泣交流,举手 而辞。一晦一明,觉而莫知所之。”遂书其对。

《铁炉步志》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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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浒,凡舟可縻而上下者曰步。永州北郭有步曰 《铁炉步》。余乘舟来,居九年,往来求其所以为铁炉者, 无有。问之人,曰:“盖尝有锻铁者居。其人去而炉毁者, 不知年矣,独有其号冒而存。”余曰:“嘻!世固有事去名 存而冒焉若是耶?”步之人曰:“子何独怪是?今世有负 其姓而立于天下者,曰:‘吾门大,他不我敌也’。”问其位 与德,曰:“久矣其先也。”然而彼犹曰“我大”,世亦曰“某氏 大。”其冒于号,有以异于兹步者乎?向使有闻兹步之 号,而不足釜锜钱镈刀𫓧者,怀价而来,能有得其欲 乎?则求位与德于彼,其不可得亦犹是也。位存焉而 德无有,犹不足以大其门,然且乐为之下。子胡不怪 彼而独怪于是大者?桀冒禹,纣冒汤“幽,厉冒文、武,以 傲天下。”由不推知其本,而姑大其故号,以至于败,为 世笑僇!斯可以甚惧!若求兹步之实,而不得釜锜、钱 镈、刀𫓧者,则去而之他,又何害乎?子之惊,于是末矣。 余以为古有太史,观民风,采民言,若是者则有得矣。 嘉其言可采,书以为志。

《游黄溪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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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之晋,西适豳,东极吴,南至楚、越之交,其间名山水 而州者以百数,永最善。环永之治百里,北至于浯溪, 西至于湘之源,南至于泷泉,东至于黄溪东屯,其间 名山水而村者以百数,黄溪最善。黄溪距州治七十 里,由东屯南行六百步,至黄神祠。祠之上,两山墙立, 如丹碧之,华叶骈植,与山升降。其缺者为崖峭岩窟, 水之中皆小石,平布黄神之上。揭水八十步,至初潭, 最奇丽,殆不可状。其略若剖大瓮。侧立千尺,溪水积 焉。黛蓄膏渟,来若白虹,沉沉无声。有鱼数百尾,方来 会石下南去。又行百步,至第二潭,石皆巍然,临峻流, 若颏颔龂腭。其下大石杂列,可坐饮食。有鸟赤首乌 翼,大如鹄,方东向立。自是又南数里,地皆一状,树益 壮,石益瘦,水鸣皆锵然。又南数里,至大冥之川,山舒水缓,有土田,始黄神为人时居其地。传者曰:黄神,王 姓,莽之世也。莽既死,神更号黄氏,逃来,择其深峭者 潜焉。始,莽尝曰:“余黄虞之后也。”故号其女曰黄皇室 主。黄与王声相迩,而又有本,其所以传言者益验。神 既居是,民咸安焉。以为有道,死乃俎豆之,为立祠。后 稍徙近乎民,今祠在山阴溪水上。《既归为记》,以启后 之好游者。

《道州文宣王庙碑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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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案某年月日,儒师河东薛公伯高,由尚书刑部郎 中为道州。明年二月丁亥,公用牲币祭于先圣文宣 王之庙。漏未尽三刻,公元冕以入,就位于庭,惕焉“深 惟夫子之祀,爰自京师太学,遍于州邑,遐阔僻陋,咸 用斯时。致奠展诚,宿燎设悬樽俎,旗章粲穆,布列周 天之下。鸣呼!夫子之道,闳肆尊显,二帝三王,其无以” 侔大也。然其堂庭卑陋,椽栋毁坠,曾不及浮图《外说》, 克壮厥居。水潦仍至,岁加荡沃。公蹙然不宁,若罔获 承。既祭而出,登墉以望,爰得美地,丰衍端夷,水环以 流,有頖宫之制。是日树表列位,由礼考宜,然后节用 以制货财,乘时以僦功役,逾年而克有成。庙舍峻整, 阶序廓大,讲肄之位,师儒之室,立廪以周食,圃畦以 毓蔬,权其子母,嬴且不竭。由是邑里之秀民感道怀 和,更来门下,咸愿服儒衣冠,由公训程。公摄衣登席, 亲释经旨,丕谕本统。父庆其子,长励其幼,化用兴行, 人无诤讼。公又曰:“夫子称门弟子,颜回为庶几。”其后 从于陈蔡,亦各有号,言出一时,非尽其徒也。于后失 厥所谓,妄异科第,坐祀十人以为哲,岂夫子志哉?余 案《月令》则曰:“释奠于先圣先师,国之故也。”乃立夫子 像,配以颜氏,笾豆既嘉,笙镛既成。九年八月丁未,公 祭于新庙。退考疑义,合以燕飨,万民翼翼,观礼识古。 于是春秋师晋陵蒋坚、易师沙门凝𧦪、助教某、学生 某等来告,愿刻金石,明夫子之道,及公之勤。惟夫子 极于化初,冥于道先,群儒咸称,六籍具存。苟赞其道, 若誉天地之大,褒日月之明,非愚则惑,不可犯也。惟 公探夫子之志,考有国之制,灮施彝典,革正道本,俾 是荒服,移为阙里。在周则鲁侯申,能修頖宫,《诗》有其 歌。在汉蜀守文翁,能首儒学,《史》有其赞。今公法古之 大同于鲁,化人之难侔于蜀。盍铭兹德,以告于史氏 而刻之兹碑。铭曰:荆楚之阳,厥服惟荒;民鲜由仁,帝 降其良。振振薛公,惟德之造。赤旗金节,来莅于道;师 儒咸会,嘉有攸告。吉月丁亥,献于頖宫。庭燎伊煌,有 焕其容。公升于位,心莫不恭。爰念圣祀,遍于海邦;服 冕陈器,州邑攸同。咸忻以欷,思报圣功。卜迁于嘉,惟 吉之逢。畇畇其原,既夷且“大。涣涣其流,实环于外。作 庙有严,昭祀显配。洁兹器用,观礼斯会。布筵伊位,作 廪伊秩。以丰其仪,以壮其室。新宫既成,崇报孔明”,千 古有经。公粹厥诚,邦民之良。弁服是缨,公躬讲论,虔 默以听。公降酬酢,进退齐平。柔肌冶体,莫不充盈。归 懽于心,父子弟兄。钦惟圣王,厥道无涯。世有《颂》辞,益 疚其多。公斯考礼,民感休嘉。从于《鲁风》,祗以咏歌。公 锡于天,眉寿来加。公赉于王,休命是荷。师于辟雍,大 邦以和。侑觞申申,王道式讹。诸儒作诗,思继頖水。丕 扬厥声,以告太史。

《对贺者》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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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以罪贬永州,有自京师来者,既见,曰:“余闻子坐 事斥逐,余适将唁子。今余视子之貌,浩浩然也。能是 达矣,余无以唁矣,敢更以为贺。”柳子曰:“子诚以貌乎 则可也,然吾岂若是而无志者邪?姑以戚戚为无益 乎道,故若是而已耳。吾之罪大,会主上方以宽理人, 用和天下,故吾得在此。凡吾之贬斥幸矣,而又戚戚 焉,何哉?”夫为天子尚书郎,谋画无所陈,而群比以为 名,蒙耻遇僇,以待不测之诛。苟人尔,有不汗栗危厉 偲偲然者哉?吾尝静处以思,独行以求,自以上不得 自列于圣朝,下无以奉宗祀,近丘墓,徒欲苟生幸存, 庶几似续之不废。是以傥荡其心,倡佯其形,茫乎若 升高以望,溃乎若乘海而无所往。故其容貌如是。子 诚以浩浩而贺我,其孰承之乎?嘻笑之怒,甚乎裂眦, 长歌之哀,过乎恸哭。庸讵知吾之浩浩,非戚戚之尤 者乎?子休矣!

《永州龙兴寺修净土院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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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之西数万里,有国曰身毒,释迦牟尼如来示现 之地。彼佛言曰:“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曰极乐, 佛号无量寿如来。其国无有三恶八难,众宝以为饰; 其人无有十缠九恼,群圣以为友。有能诚心大愿,归 心是土者,苟念力具足,则往生彼国,然后出三界之 外,其于佛道无退转者。”其言无所欺也。晋时庐山远 法师作《念佛三昧咏》,大劝于时。其后天台𫖮大师著 《释净土十疑论》,弘宣其教,周密微妙,迷者咸赖焉,盖 其留异迹而去者甚众。永州龙兴寺前,刺史李承晊 及僧法林,置净土堂于寺之东偏,常奉斯事。逮今馀 二十年,廉隅毁顿,图像崩坠。会㢲上人居其宇下,始

复理焉。上人者,修最上乘,解第一义,“无体空折色之
考证
迹而造乎真源;通假有借无之名而入于实相。境与

智合,事与理并。故虽往生之因,亦相用不舍。誓葺兹 宇,以开后学。有信士图为佛像,法相甚具焉。今刺史 冯公作大门以表其位,余遂周延四阿,环以廊庑,绘 二大士之像,绘盖幢幡,以成就之。呜呼!有能求无生 之生者,知舟筏之存”乎是。遂以《天台十疑论》。书于墙 宇。使观者起信焉。

《道州厅壁后记》
吕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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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记》,非古也。若冠绶命秩之差,则有格令在;山川风 物之辨,则有图牒在。所以为之记者,岂不欲述理道, 列贤不肖,以训于后,庶中人以上得化其心焉?代之 作者,率异于是,或夸举名数,或务工为文,居其官而 自记者则媚己,不居其官而代人记者则媚人。《春秋》 之旨,盖委地矣。”贤二千石河南元结,字次山,自作《道 州刺史厅记》,既彰善而不党,指恶而不诬,直举胸臆, 申为鉴戒。昭昭吏师,长在屋壁,后之贪虐放肆,以生 人为戏者,独不愧于心乎?予自幼时读《古循吏传》,慕 其为人,以为士大夫立名于代,无以高此。前年冬,由 尚书刑部郎中出为此州,虽苦剧自课,而未能逮其 意也。往刺史有许子良者,辄移元次《山记》于北牖上, 而以其文代之。后亦有号“君子之清”者莅此,熟视焉 而莫之改。岂是非之际如是其难乎?余也鲁,安知其 他?即命圬而书之,俾复其旧,且为《后记》,以广次山之 志云。

《修浯溪记》
常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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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公刺道州,有“妪伏活乱”之恩,封部歌吟,旁浃于永。 故去此五十年,而里俗犹知敬慕,凡琴堂、冰斋,珍植 嘉卉,虽攲倾荒翳,终樵采不及焉,仁声之感物也如 此。今年春,公季子友让,以逊敏知治术,为观察使袁 公所厚,用前宝鼎尉假道州长史。路出亭下,维舟感 泣,以简书程责之不遑也。乃罄撤资俸,托所部祁阳 长史卢归喜获私尚。会余亦以恩例自道州司马移 佐江州,帆风楫流,相遇宝鼎。竦然曰:“兹亭刱治之始, 既铭于崖侧矣,至于水石之秀,赋咏所及,则家集存 焉。然自余闻时四纪馀,士林经过,篇翰相属。今圩填 移,旧手笔亡矣,将编于左方,用存此亭故事。既适相 会,盍为志焉?”余嘉其损约贫寓,而能以章复旧志为 急,思有以白之,故不得用。质俚辞命。元和十三年十 二月六日记。

《赛舜庙文》
李商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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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帝狩南方,神留下土。翠华莫返,积怨望于他年; 大麓不迷,昭威灵于终古。比忧嘉种,久熸骄阳,端简 陈词,洁衷引咎。果蒙凭离掣电,跨巽扬风,布沾渥于 九皋,起焦枯于一瞬。敢布瑶席,敬事兰羞。帝其罢奏 南琴,停吹西琯。使东皇太乙,兼预于灵游;俾山鬼江 妃,无藏于沴气。庶将善政,以奏明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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