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人事典/第085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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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福部纪事二
人事典第八十五卷
祸福部纪事二
[编辑]《宋史南唐世家潘佑传》:“佑,南唐散骑常侍处常之子。 少介僻,杜门读书,不交人事。及长,善属文,尤长于论 议。陈乔、韩熙载、徐铉等共荐于景,为秘书省正字,直 崇文馆。煜袭位,迁虞部员外郎、史馆修撰。未几,知制 诰,为内史舍人。有李平者,本嵩山道士杨讷,依河中 帅李守贞。汉乾祐中,守贞反,遣讷与舒元乞师江南。” 守贞败,讷遂易姓名,江南以为员外郎,迁卫尉少卿、 蕲州刺史、户部侍郎。平好神仙修养之事,动作妖妄, 自言常与神接。佑亦好神仙,遂相善。二家皆置净室, 图神像,常被发裸袒处室中,家人亦不得至。佑尝建 议复井田,及依《周礼》置牛籍,荐平判司农寺以督之。 事行,百姓大挠,未几而罢。佑自以为众所排,因愤怒, 历诋大臣与握兵者两为朋比,将谋反叛。又言国将 亡,非己为相不可救。江南政事多在尚书省,因荐平 知省事;又荐星官杨熙澄为枢密使,小校侯英典禁 兵。煜不纳,佑益忿,抗疏请诛宰相汤悦等数十人,煜 手书教戒之。佑不复朝谒,乃于家上书曰:“臣闻三军 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近者连上表章,指陈奸 恶,何面目以见士人乎?”遂自缢死。
《皇甫继勋传》:“继勋,江州节度使晖之子。幼以父荫为 军校,父死难于滁州,累迁将军,池饶二州刺史。勤于 吏事,入为诸军都虞候,迁神卫统军都指挥使。诸老 将相次皆死,而继勋尚少,遂为大将。赀产优赡,营第 舍车服,蓄妓乐,洁饮食,极游宴之好。及宋师至,诸军 多败衄,继勋欲煜之速降,每众中流言,颇道国中蹙” 弱。侄绍杰亦以继勋故为巡检,常令绍杰入见煜,陈 归命之计。会有风雹,继勋又密陈灭亡之兆。偏裨或 有募勇士欲夜出营邀宋师者,辄鞭而拘之。又因请 出煜亲兵千馀守阙城,为宋师所掩。一日,煜躬自巡 城,见宋师列栅城外,旌旗遍野,始惊惧,知为左右所 蔽。及巡城还,继勋从至宫,煜乃责其流言惑众及不 用命之状,收付大理。始出,军士悉集,脔割其肉,顷刻 都尽。绍杰亦被诛,煜皆赦其妻子。
《外戚传》:“王继勋,彰德节度饶之子,孝明皇后同母弟 也。生时,其母见一人赤发,状貌怪异,入室中,遂生继 勋。及长,美风仪,性凶率无赖。以后故,为内殿供奉官、 都知、溪州刺史。建隆二年,加领恩州团练使,又改龙 捷右厢都指挥使,寻领永州防御使。四年,收复湖南, 改领彭州防御使。是秋,将讨西蜀,命继勋戒期,将大” 阅。继勋素与大校马仁瑀不协,阴勒部下市白梃,将 以相图。太祖知之,为出仁瑀密州。俄迁保宁军节度 观察留后,领虎捷左右厢都虞候,权侍卫步军司事。 继勋所为多不法,会新募兵千馀隶雄武,将遣出征, 多无妻室。太祖谓继勋曰:“此必有愿为婚者,不须备 聘财,但酒炙可也。”继勋不能谕上旨,纵令掠人子女, 京城为之纷扰。上闻大惊,遣捕斩百馀人,人情始定。 时后已薨,上追念后故,不之罪也。乾德四年,继勋复 为部曲所讼,诏中书鞫之,解兵柄,为彰国军留后,奉 朝请。继勋自以失职,常怏怏,专以脔割奴婢为乐,前 后多被害。一日,天雨墙坏,群婢突出守国门诉冤。上 大骇,命中使就诘之,尽得继勋所为不法事。诏削夺 官爵,勒归私第,仍令甲士守之。俄又配流登州,未至, 改右监门率府副率。开宝三年,命分司西京。继勋残 暴愈甚,强市民家子女备给,使小不如意即杀食之, 而棺其骨弃野外,女侩及鬻棺者,出入其门不绝,洛 民苦之而不敢告。太宗在藩邸,颇闻其事,及即位,人 有诉者,命户部员外郎知杂事雷德骧乘传往鞫之。 继勋具伏自开宝六年四月至太平兴国二年二月, 手所杀婢百馀人,乃斩继勋洛阳市,及为彊市子女 者,女侩八人,男子三人。长寿寺僧广惠,常与继勋同 食人肉,令折其胫而斩之,洛民称快。其后家寓西洛。 颍阳孙唯德不肖,不能自立,丐食以给。真宗闻而悯 之,授唯德汝州司事参军。
《厚德录》:曹彬侍中攻金陵,垂克,忽称疾不视事。诸将 皆来问疾,彬曰:“余之病非药石所愈,惟诸公共发诚 心自誓,以不妄杀一人则自愈矣。”诸将许诺,共焚香 为誓,明日称愈。及克金陵,城中皆安堵如故。曹翰克 江州,忿其久不下,屠戮无遗。彬之子孙贵盛,至今不 绝。翰卒未三十年,子孙有乞丐者矣。
《清波杂志》:曹武惠彬下江南,副帅欲屠城,曹力止之曰:“此已降,不可杀。”曹后梦一神人告之曰:“汝能全江 南一城人,帝命赐汝城中人为汝子孙。”故其后繁盛, 今虽湮微,犹应出两府。曹泳景游尝语此两府其自 期耶?煇家远祖,国初知江州,属曹翰屠城之初,遗骸 遍野,乃对庐山作万人冢,仍自为记。德既及于枯骨, 或谓后嗣当有阴报,有相先墓者,言亦当出神仙。高 叔祖讳恪,字执礼弟。四十五,治《易》甚精,早魁乡荐,一 旦舍去,传道于徐神翁,自称赤局先生。灵异不可具 述,乡人敬之,但曰:周先生家绘其像。神翁书赞云:周 四十五,衣破不补。土木形骸,神气可取。宣和诏不起, 锡“守静处士”之号。群从记其事迹甚详,兹不具载。“卤 犯淮甸,亦知守静,名不犯其室。”建炎末尸解去。其隶 仲大亦得道,有一皮箧,无底,取钱常不竭,后随先生 羽化。
《渑水燕谈录》:曹冀王彬,前后帅师征讨诸国,凡降四 国主,江南、西川、广南、湖南也。未尝杀一无辜,功名显 著,为诸将之首。诸子贤,令、玮、琮、璨继领旄钺。陶弼观 王画像,有诗曰:“蒐兵四解降王缚,教子三登上将台。” 其后少子𤣱追封王爵,实生光宪太后,辅佐仁宗,母 仪天下,累朝圣功仁德,天下怀慕。以至济阴,生享王 爵,子孙昌炽,世世无比,非元功阴德,享报深厚,何以 及此?虽汉之马郭迨无以过此。呜呼盛哉!
《闻见前录》:王晋公祐事太祖为知制诰,太祖遣使魏 州,以便宜付之,告之曰:“使还,与卿王溥官职。”时溥为 相也。盖魏州节度使符彦卿,太宗夫人之父,有飞语 闻于上,祐往别太宗于晋邸,太宗却左右欲与之言, 祐径趋出。祐至魏,得彦卿家僮二人,挟势恣横,以便 宜决配而已。及还朝,太祖问曰:“汝敢保符彦卿无异 意乎?”祐曰:“臣与符彦卿家各百口,愿以臣之家,保符 彦卿之家。”又曰:“五代之君,多因猜忌杀无辜,故享国 不长,愿陛下以为戒。”帝怒其语直,贬护国军行军司 马,叶州安置,七年不召。太宗即位,谓辅臣曰:“王祐文 章之外,别有清节,朕所自知。”以兵部侍郎召,不及见 而薨。初,祐笑曰:“某不做儿子二郎。”必做二郎者,文正 公旦也。祐知其必贵,手植三槐于庭曰:“吾子孙必有 为三公者。”已而果然。天下谓之三槐王氏。
善诱。文尚书张咏守成都,尝夜梦诣紫府真君,继请 到西门黄承事,真君降阶接之,其礼甚恭,揖张尚书 坐承事之下,梦觉,莫知所谓。明日问左右:西门有黄 承事否。左右云:“有。”亟命召之,戒令具常服来。既至,果 如梦中所见者,即以所梦告之,问平生有何阴德,真 君礼遇如此,又坐吾上,再三叩之,下获已。承事云:“别 无他长,惟每岁收成之时,随意出钱收籴米粮,候至 来年新陈未接之际,粜与细民,价例不增,升斗如故。” 尚书叹曰:“此宜居我之上也。”使两吏掖之而拜。世传 紫府真君,主天下神仙籍,如张尚书、黄承事亦皆在 籍中,而黄承事又居其上。其子孙青紫不绝,非赈济 阴德之大者,所致然耶?黄承事讳兼济。
《宋史周审玉传》:“审玉,淳化中知贝州,有骁捷卒戍州 者三十七人,同谋杀审玉,劫库兵而叛,推虞候赵咸 雍为首。审玉觉之,与转运使王嗣宗率兵悉擒其党, 斩十五级,磔咸雍于市。先是,咸雍父𬭸,晋天福中尝 诱契丹屠城。至是五十年,而其子戮于都市。旧老犹 记其事,咸异之。”
《闻见后录》:“太宗以柴禹锡、赵镕皆晋邸故吏,颇亲任 之。后禹锡、镕告秦王廷美阴谋,事连宰相卢多逊。赵 普与多逊有积怨,上章乞备枢轴以纠奸变。廷美谪 房州,多逊谪崖州。擢禹锡枢密副使,镕知枢密院。禹 锡、镕益散遣吏卒于国门内外侦事,吏卒有醉酒与 鬻书人韩玉斗殴不胜者,又诬玉有指斥”语。禹锡、镕 以闻,玉伏法。太宗寻知其冤,遂疏禹锡,镕不复信用, 镕未几皆罢。廷美以太平兴国七年五月迁房陵,九 年正月卒。前诏以是年十一月有事于泰山,五月,迅 雷中烈火作,焚乾元、文明二殿,罢封泰山。柴禹锡病 狂,赵普亦被重疾,委吏甄潜祷于终南上清宫,天神 降语云:“普坐冤累耳。”廷美自真宗咸平二年方自房 陵归葬汝州梁县新丰乡,前已追复涪王,谥曰“悼。”仁 宗即位,赠太师、尚书令。
《清波杂志》:唐路岩为相,密奏:应臣下有罪赐死,皆令 使者剔取结喉三寸以进,验其实。至是赐岩死,乃自 罹其酷,行刑之处,乃扬收死所,盖收为岩所陷者。本 朝卢公多逊贬朱崖,李符知开封府,言于赵韩王曰: “朱崖虽在海外,而水土无他,恶贬者多生全春州在 内地,而近至者必毙。望追改前命,亦外示宽贷。”乃置 “于必死之地。”赵颔之。月馀,符坐事贬宣州行军司马。 上怒未已,令再贬岭外。赵具述其事,即以符知春州, 到郡月馀而卒。天道好还,其速如是,史传所载,似此 不一,姑举二者以为世戒。
《乐善录》:“卢多逊亦任智数,与韩王少睚眦,及得志,即 极口倾之。既而自取朱崖之行,家籍于官。未败数夕
前,其祖茔松槚忽为雷霆焚击殆尽《玉照新志》:明清家昔有卢载《范阳家志》一书,叙其祖多逊行事之详,为陆务观假去,因循不曾往索,尚能 仿佛记其二三。则云:“多逊素与李孟雍、穆厚善,多逊 窜逐后,万里相”望,声迹渺绝。时法禁严,邸报不至海 外。一日,忽赦书至,后有参知政事李多逊云:“此必孟 雍,若登政府,吾必北辕。”戒舍人束装,已而果移容州 团练副使。未渡巨浸,忽见江南李主衣冠如平生,问 云:“相公何以至此?”多逊云:“屈。”后主斥之云:“汝屈何如 我屈?”由是感疾而殂。
《乐善录》:陶谷性险恶,好陷害人。初自单州判官为晋 相李崧枝用,遂得入阁。及崧归汉,徐逢吉有意害之, 谷乃迎意构成崧事,遂及族诛。其后谷死,葬于昭觉 寺,墓门屡掩屡开,寺僧复为筑塞,忽雷雨大作,墓门 洞开,无一物矣。张舜民闻而叹曰:“陶谷平生恃险,自 谓其头必当戴貂蝉,今髑髅亦无矣。”
《枫窗小牍》:赵韩王疾,夜梦甚恶,使道流上章禳谢。道 流请章旨,赵难言之,从枕跃起,索笔自草曰:“情关母 子弟,及自出于人谋,计协臣民子,贤难违乎天意。乃 凭幽祟,逞此强阳,瞰臣气血之衰,肆彼魇呵之厉。倘 合帝心,诛既不诬,管蔡幸原臣死,事堪永谢。”朱均云 云,封令勿发,向空焚之。火正爇函,而此章为大风所 掣,吹堕朱雀门,为人所得,传诵,于时竟不起。
《乐善录》:“王延范为左道所惑,任广西转运日,常寓书 左拾遗韦务昇,作隐语讽朝廷事。一日以事杖张知 霸,知霸憾之,知延范与知州徐休复不协,遂诣知州 告其事,徐以闻奏。太宗遣内侍闻承翰会副使李琯 与徐杂鞫之,抵罪。籍收其家,槁葬南海城外,坟土色 如紫,纤草不生,禽鸟不泊。后徐知潞州,白日坐厅,忽” 见延范彀弩射之,矢自颈出于颐,惊呼走入。是夕,疡 生于颊,旬馀,溃而卒。
《湘山野录》:仆射相国王公,至道丙申岁为谯幕,因民 逃田饥而流亡者数千户,力谋安集,疏奏乞贷种粒 牛粮,恳诉其苦,朝廷悉可之。一夕次蒙城驿舍,梦中 有人召公出拜,空中紫绶象简者,貌度凝重,如牧守 赴上之仪。遣一绿衣丱童遗公曰:“以汝有忧民深心。 上帝嘉之,赐此童为宰相子”,受讫即寤迨晓憩食于 楚灵王庙,作诗志于壁。是夕,夫人亦有祥兆,而因娠 焉。后果生一子,即庆之是也。器格清粹,天与文性。未 十岁,公已贵,荫为奉礼郎。耻门调,止称进士,或号栖 神子,惟谈紫府丹台间事。有《古木诗》:“不逢星汉使,谁 识是灵槎。”祥符壬子岁,谓所亲曰:“上元夫人命我为 玉童,只是吾父未受相印,受则吾去矣。”不数日,公正 拜,庆之已疾,公忆《丙申》之梦,默不敢言。不逾月,庆之 卒,年十七。真宗闻其才,矜恤特甚,命尚宫就宅加赗 襚,诏赐进士及第,焚诰于室。
《乐善录》:王冀公,性阴险而权谲,巧于中人,时同列虽 已为公所中,终莫知公之中之。翰林学士李宗谔有 才名,王文正公欲引为参政,先以告公,公许之。既而 阴以白上曰:“李宗谔欠王某钱三千缗,今引用之,在 索钱也。”盖参政朝谢日赏给,可得三千缗,而宗谔贫, 俸廪不足以给婚聘,旧常有借于文正,故公言之,因 以中文正也。及文正以宗谔荐,则上果作色而不从 矣。其巧于中人类多如此。秉政日久,四方馈遗,不可 胜纪。金帛钱镪,图书奇玩,十倍于旧。一日之间,尽为 天火所焚,无一遗者。又无子,平生所有,一旦举而归 诸他人。如此则阴险权谲,是有益于身乎?
《厚德录》:华阴吕君举进士,聘里中女行。既中第,妇家 言曰:“吾女故无疾,既聘而后盲,敢辞。”吕君曰:“既聘而 后盲,君不为欺,又何辞?”遂娶之,生五男,皆中进士第。 其一人丞相汲公是也。
《宋史潘美传》:“李超者,冀州信都人。为禁卒,常从潘美 军中,主刑刀。美好乘怒杀人,超每潜缓之,美怒解,辄 得释,以是全者甚众,人谓其有阴德。子濬,字德渊,中 进士,累擢秘书,知康州。咸平中,入为刑部详覆,御史 台推直官,累上书言事,迁开封府推官,赐绯鱼。景德 初,拜虞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赐金紫。从幸澶” 渊,颇上疏言便宜。师还,命与陈尧咨安抚河北。逾年, 判吏部铨。濬居宪府未再岁,帝宠待之,擢枢密直学 士。宰相王旦言:“濬虽有剸剧才,然骤历清切,时望未 允。”真宗曰:“朕业已许之矣。”寻知开封府,能检察隐微, 京师称之。
《李仕衡传》:仕衡字天均,秦州成纪人,后家京兆府。进 士及第,调鄠县主簿。田重进守京兆,命仕衡鞫死囚 五人,活者四人。重进即其家谓曰:“子有阴施,此门当 高大之。”后累官尚书左丞,家赀累钜万。
《挥麈后录》:仁宗朝侍御史王平字保衡,候官人。章圣 时,初为许州司理参军。里中女乘驴单行,盗杀诸田 间,褫其衣而去。驴逸田旁家,收系之。吏捕得驴,指为 杀女子者。讯之四旬,田旁家认收系其驴,实不杀女 子。保衡意疑甚,以状白府。州将老吏素彊,了不之听, 趣令具狱,保衡持益坚。老守怒曰:“‘掾懦耶’?保衡曰:‘坐懦而奏,不过一免耳。与其阿旨以杀无辜,又陷公于 不义,校其轻重,孰为愈耶’?”州将因不能夺。后数日,河 南移逃卒至许,劾之,乃实杀女子者田旁家得活。后 因众见,州将谢曰:“微司理,向几误杀平人。”保衡娶曾 氏,宣靖之妹,生三子:回字深父,冋字于直,向字容季, 俱列《两朝史儒学传》。所著书传于荐绅为多。深父子 汶,字道原,诗文尤奇,有集。先人作《序》行于世。阴德之 报,有从来矣。
《蒙斋笔谈》:“世传欧希范《五藏图》,此庆历间杜杞待制 治广南贼,欧希范所作也。希范本书生,桀黠有智数, 通晓文法。尝为摄官,乘元昊叛,西方有兵时,度王师 必不能及,乃与党蒙干啸聚数千人,声摇湖南。朝廷 遣杨畋讨之不得,乃以杞代杞,入境即伪为招降”之 说,与之通好。希范猖獗久,亦幸苟免,遂从之。与干挟 其酋领数十人皆至。杞大为燕犒,醉之以酒,已乃执 于座上。翌日,尽磔于市,且使皆剖腹刳其肾肠。因使 医与画人一一探索,绘以为图。用是迁待制,帅庆州。 未几,若有所睹。一日登圊,忽仆于圊中,家人急出之, 口鼻皆流血,微言:“欧希范以拳击我。”后三日竟卒。 贤奕黄靖国,嘉祐间为仪州判官,一夕被摄至冥司, 主者曰:“卿官仪州,有一美事,曾知之乎?”命吏取簿示 之,乃医士聂从志,在华亭杨家。杨妻李氏淫奔从志, 志力言不可,李不能强而退。奉上帝敕,从志特与延 寿三纪,子孙三世登科。李氏送狱治罪,既而得还,以 语从志,志骇曰:“此固有之,妻子亦未尝与言,不谓已 书阴籍。”其后子孙果皆登第。
《画墁录》:“嘉祐末,余在太学,有佣书陈逵者,携一子方 孩,饥冻不可支,书亦不佳。或曰:此陈彭年嫡孙也。其 父彦博守汀州,以赃败,杖脊流海岛,遂至无赖。时余 方冠,未知彭年之为人,独念祖为执政,而孙已若是 耶。既而见贡父,尽得彭行事,所谓九尾野狐者,乃知 天之报也。不差。后逵困甚,与其弟归,发彭年冢,取金” 带,分货抵罪云。
《过庭录》:张孝纯永锡微时,久依徐之滕县吉氏,见其 淳厚,颇加顾遇,许妻以女而未聘也。永锡登甲科,京 师权贵竞捉婚,永锡皆谢绝,归就吉氏女,娶数年而 卒。永锡渐显,吉氏复有次女,双盲,无问之者。永锡欲 纳,吉氏逊辞甚力。永锡曰:“某荷公德,令女非某娶之, 则谁肯顾者?”意极诚确,吉氏感其义,从之。永锡敬待 过前室,生二子,先卒。吉氏有幼女,视永锡颇小,吉氏 坚复归之。三室生四男,皆显官有称。盖报施之理云。 《乐善录》:宇文通奉府居近地,一少年为县壮丁。治平 改元五月二十八日,于道傍遇一老妪,携一竹杖,挈 青布囊龙钟,不能行,盖关中人,因游礼峨嵋山,至此 偶感疾也。少年逼令起行,妪曰:“我无他,但心神烦闷, 得一杯水,少沃渴肺,即当前矣。”少年自以身为壮丁, 虑妪死为累,牵而投诸桥下,里人莫不怜之。是年六 月一日,适天雨大水,屋材蔽江而下,少年恃其善,拍 浮解衣,赴水取薪而还。既得复往,人皆快之。无何,水 势增急,少年力困不能争,遂以溺死。洎水落,家人访 其尸,乃与向所投诸桥下老妪联为一处,其“竹杖”“青 衣囊”反在少年之手。虽其一时危急,不知手之取之, 以争一旦之命,然亦天意所以彰其报也。通奉公目 击其事,因为传之,以示劝戒。
贤奕、张芸叟游京师,同欧阳文忠公多谈吏事,张问 其故,公曰:“文学止于润身,政事可以及物。吾昔守官 夷陵,欲求《汉史》一观,无有也。”因取架阁陈年公案,反 覆观之,见其枉直乖错,不可胜数。当时仰天誓心,自 尔遇事不敢忽也。张谢曰:“仁人之言,其利溥哉!”后一 杭僧梦遇公于庙中,庙神皆拱立曰:“欧阳相公平生 善念,及人甚众,将来太平宰相也,岂敢不敬。”后果入 中书参大政。
《宋史王韶传》:“韶历枢密副使,知洪州,卒。韶用兵有机 略,交亲多楚人,依韶求仕,乃分属诸将,或杀降羌老 弱,予以首为功级。韶晚节言动不常,颇若病狂状,既 病疽,洞见五脏。盖亦多杀征云。”
《乐善录》:王韶晚年颇悔取熙河时事,尝游金山寺,以 因果问众长老,皆言以王法杀人,如舟行压杀螺蜯, 自是无心。韶犹疑之。时有刁景纯者,比韶为前辈,亦 学佛,多在金山。忽一日与韶邂逅于长老坐间,韶复 举前话以问,众答如前,刁独无语。韶曰:“十八丈以为 如何?”刁曰:“但打过贤心下否?”韶曰:“不知十八丈打得 过否?”刁曰:“以某所见,贤打过不得。”曰:“何以知之?”曰:“若 打得过,自不问也。”韶益不自安。后数载,患发背,终日 阖眼。医者告之曰:“看病亦当看眼色,枢密试开眼看。” 韶曰:“安敢开眼?斩头截脚人有许多在前。”月馀病剧, 遂卒。韶未患发背,前泾原知县王直温,一夕已就寝 矣。中夜有人扣衙门甚急,曰:“请知县断遣一公事。”直 温起,燃烛坐厅。明见一吏抱文案,并见数卒领一罪 人至,白直温曰:“奉天敕令,知县断此王韶公事。”直温 熟视罪人,颇殷肥矬矮。其吏宣判,将王韶决脊杖配洪州断讫。直温复归寝,忽惊觉,问其妻曰:“我曾起否?” 妻曰:“尔睡甚快,不曾出。”直温曰:“岂乃梦耶?”悟不复道。 明日,以韶名字问人,或曰:“今枢密使王韶,亦殷肥矬 矮,外无有者。”直温异之。未几,果闻王韶罢枢密,谪官 洪州,患发背而卒。
《墨庄漫录》:熙宁五年,杭州民裴氏妾夏沈香澣衣井 旁,裴之嫡子戏误堕井而死,其妻诉于州,必以为沈 香挤之而堕也。州委录参杜子方、司户陈珪、司理戚 秉道三易狱皆同,沈香从杖一百断放。时陈睦任本 路提刑,举驳不当,劾三掾皆罢。州委秀州倅张济鞫 勘,许其狱具,即以才荐,竟论沈香死。故东坡送三掾 诗云:“杀人无验终不快,此恨终身恐难了。”其后睦还 京师,久之未有所授,闻庙师邢生颇从仙人游,能知 休咎,乃往见之,即以来事问。邢拒之弗答,而语所亲 曰:“其如沈香何?”睦闻之,悚惧汗下,废食者累日。释氏 所云冤怼终不免,可不戒哉!
吕温卿为浙漕,既起钱济明狱,又发廖明略事,二人 皆废斥,复欲网罗参寥,未有以中之。会有僧与参寥 有隙,言参寥度牒冒名。盖参寥本名昙潜,因子瞻改 曰道潜。温卿索牒验之,信然,竟坐刑之归俗,编管兖 州。未几,温卿亦为孙杰、鼎臣发其赃滥系狱,人以为 菑人者,人必反菑之。
《挥麈后录》:汪辅之,熙宁中为职方郎中,广南转运使 蔡持正为御史知杂,摭其谢上表有“清时有味,白首 无能”以为言。涉讥讪,坐降知虔州以卒。有文集三十 卷行于世。后数年兴东坡之狱,盖始于此。而持正竟 以诗谴死岭外。
《厚德录》:“润州金坛县陈亢,熙宁八年,饿殍无数,作万 人冢,每一尸设饭一瓯、席一领、纸四贴,藏尸不可纪。 是岁生廊,又生度,皆为监司孙登,仕者相继。”
《括异志》:陈元植好积阴德,禽鸟悉蒙其惠。每食,高原 之上,百鸟飞鸣就食。一夕梦绯衣人曰:“汝有阴德及 物,寿本不逾四十。”延至九十九,无疾而终。
《齐东野语》:朱承逸居霅之城东门,为本州孔目官,乐 善好施。尝五鼓趋郡,过骆驼桥,闻桥下哭声甚哀,使 仆视之,有男子携妻及小儿在焉。扣所以,云:“负势家 钱三百千,计息已数倍,督索无以偿,将并命于此。”朱 恻然,遣仆护其归,且自往其家。正见债家悍仆群坐 于门,朱因以好言谕之曰:“汝主以三百千故,将使四 人死于水,于汝安乎?幸吾见之耳。汝亟归告主,彼今 既无所偿,逼之何益?当为代还本钱,可亟以元券来。” 债家闻之,惭惧听命,即如数取付之。其人感泣,愿终 身为奴婢,不听,复以二百千资给之而去。是岁,生孙 名服,熙宁中中榜第二人,仕至中书舍人。次孙肱,亦 登第,著名节,即著《南阳活人书》者服。子彧即著萍洲 可谈者遂为吾乡名族焉。天之报善昭昭也如此。 程正轮上世为县录事,县有杀人者,狱已具,程独疑 之,因缓其事,多方物色之,果得真杀人者,而系者遂 得放释。他日役满家居,梦神告之曰:“汝有活冤狱之 功,当令汝子孙名宦相继为衣冠盛族。”至其子遂擢 第,其后益大如梦言。
《甲申杂记》:辛谏议子有仪,尝与阮逸善,一日谓逸曰: “君未娶,我有一相知,无子,家饶财,有女求婿,其家房 缗二千,当为营之,苟成,以一千谢我。”逸唯唯。姻既成, 逸以前约语其妇翁,妇翁难之,有仪怨甚,乃以逸有 “易立太上石,难芳上林柳”之句,告谋不轨,逸下吏,全 家流窜。后有仪为海州都曹,至淮舟没,凭轿子浮水 上得脱。既至岸,舟人虽小儿悉免有仪,家人无一存 者。世以为阮逸之报也。
沙门岛,旧制有定额,过额则取一人投之海中。马默 处厚知登州,建言:“朝廷既贷其生矣,即投诸海中,非 朝廷之本意。今后溢额,乞选年深自至配所,不作过 人移登州。”神宗深然之,即诏可,著以为定制。未几,马 方坐堂上,忽昏困,如梦寐中,见一人乘空来,如世间 所画符使也。左右挟一男一女至马前,大呼曰:“我自 东岳来,圣帝有命奉天符。”马默本无嗣,以移沙门岛 罪人事,上帝特命赐男女各一人,遂置二童,乘黄云 而去。马惊起,与左右隶卒见黄云东去,后生男女二 人。马亲语余如此。
《泊宅编》:舒王一日与叶涛坐蒋山,本府一牙校来参。 公问来意,其人乞屏左右,言昨夕梦至阴府,见待制 带铁枷良苦。令某白相公,意望有所荐㧞。某恐相公 不信。迟疑间,待制云:“但说某时某处所议之事,今坐 此备受惨毒。”公悟其事,不觉大恸。公既薨,有武弁死 而复苏,言王氏父子皆铁枷。窃问何罪,曰:“缘曾议复 肉刑致此”,乃与前校之梦略同,今士大夫往往皆知 之。
《挥麈后录》:“汴水湍急,失足者随流而下,不可复活。旧 有短垣,以限往来,久而倾圮,民佃以为浮屋。元祐中, 方达源为御史,建言乞重修短垣,护其堤岸。”疏入,报 可,遂免淹溺之患。达源生三子:元修字时敏、元若、允迪、元矩、道纵,皆有才名于宣、政间,世以为阴德之感。 时敏之子即务德也。
《游宦纪闻》:东坡先生尝亲笔录其外曾祖程公逸事 云:“公讳仁霸,蜀山人,以仁厚信于乡里。蜀平中,朝士 大夫惮远,宦官缺,选士人有行义者摄公摄录参军。 眉山尉有得盗芦菔根者,实窃,而所持刃误中主人, 尉幸赏,以劫闻,狱掾受赇,掠成之。太守将虑囚,囚坐 庑下,涕泣,衣尽湿。公适过之,知其冤,因谓盗曰:‘汝冤 盍自言,吾为汝直之’?”盗果称冤移狱。公既直其事,而 尉掾争不已,复移狱,竟杀盗。公坐罢归,不及月,尉掾 皆暴卒。后三十馀年,公昼日见盗拜庭下曰:“尉掾未 伏,待公而决,前此地府欲召公暂对,我叩头争之曰: ‘不可以我故惊公,是以至今寿尽。今日我为公荷担 而往,暂对,即生人天子孙寿禄,朱紫满门矣’。”公具以 语家人,沐浴衣冠,就寝而卒。轼幼时闻此言。已而外 祖父寿九十,舅氏始贵显,寿八十五,曾孙皆仕有声, 同时为监司者三人,元孙宦学益盛,而尉掾之子孙 微矣。或谓盗德公之深,不忍烦公暂对可也,而狱久 不决,岂主者亦因以苦尉掾也欤?绍圣二年三月九 日,轼在忠州读陶潜所作《外祖孟嘉传》云:“凯风寒泉 之思,实锺厥心。”意凄然悲之。乃记公之逸事以遗程 氏,亦庶几渊明之心也。
《齐东野语》:吴倜字公度,吴兴人。试补太学为第一。崇 宁五年,群礼部七千之士而魁之。其名声风采,人莫 不求识面而愿交。邃经学,妙语言,为时闻人。其父伯 阳常梦若游奕使者,立东阶,问:“秀才在否?”曰:“不在。”遂 去。出门见旌旛容物,弥望不绝,曰:“秀才归,但道天赦 曾来。”已而捷音至,先以名次高下商价,自榜尾行间 前列以至首选,自百千渐至千缗,乃出其榜。初自删 定敕令所出,为宁海推官。时蔡京罢相,居城中,意其 生计,从容委买霅川土物无虚月。倜意不平,念吾以 文学起身,而不以儒者见,遇报以实直。京觉之而怒。 重和二年,召为《九域图志》所编修官。时京以太师鲁 公赐第京师,朝朔望。一日,上问:“卿曩居杭,识推官吴 倜乎?今以大臣荐,欲除官。”对曰:“识之。其人傲狠无上。” 上惊曰:“何以知之?”曰:“明知陛下御讳而不肯改,乃以 一圈围之。”盖言“倜”字也。上默然不怿。未几,言者承风 旨论罢,自是不复出。及京败,知郓州,孙櫜言巴人有 “草祭”之谣,上其事。甚者论其“即仓为宅”,拆“仓”字为“人 君”二字,谓京有不臣之心,虽若附会,然亦平日好以 字画中伤善类之报也。
《挥麈后录》:孙叔易近为先人言:大观中,自南京教授 差作试官,回次朱仙镇,阅邸报,吴侔兄弟以左道伏 诛,坐中。监镇使臣云:“某少日作吴中卿丞相直省官, 亲见元丰中交趾李乾德陷邕、廉州,诏郭逵讨之。神 宗问所以平交趾者,逵曰:‘兵难预度,愿驰至邕管上 方略’。师往,遂复邕州。进次富良江,又破之,获贼将洪” 真太子者。于是乾德议降,而逵以重兵压富良江,与 交人止一水之隔。冲卿忌其成功,堂帖令班师。逵逗 遛不进,交人大入,全军皆覆,逵坐贬秩。侔储,冲卿之 孙也,此盖天报之云。
《可谈》。“黄州董助教甚富。大观己丑岁歉,董为饭以食 饥者,又为糗饵,与小儿辈方罗列分俵,饥人如墙而 进,不复可制。董仆于地,颇被殴践,家人咸咎之,董不 介意。明日又为具,但设栏楯,以序进退,时或纷然,迄 了馀日,无倦色。黄冈村氓,闾丘十五,多积谷,每幸凶 岁即腾价,细民苦之。老年病且亟,不复饮食,但餐羊” 屎。家人怜之,以米饵作羊屎状绐之,入手便投去,唯 食真者,数月方死。此氓媚佛,多施庐山僧,亦内惧祸 至,冀事佛少逭责此尢不可也。
《泊宅编》:“钱遹,婺州浦江农家子。少力学,举省、殿榜,皆 占上等。虽历华要,不妨治生。浦江宅在深村,众山环 绕,一水萦带。阴阳家云:‘法当富贵两得’。后又侈大其 宅,买田至数万亩。只有一子,名楚老,极少俊,遹所钟 爱。作中丞时,楚老病且革,遹是日适欲攻时相与后 来者为地,亟趋对不顾病者遹上马,时楚老死,其后” 谪辞有“呱呱”之语,盖讥其忍。政和初,以八座出帅越, 因台章领宫祠,遂不复起。所至郡厅前一鸦鸣,必责 守兵掩捕,尽其种类乃已。常自云好杀乃天性。推捕 鸦之事,可以知其他。青溪贼作,遹径走越州,越守刘 韐闭城不纳,却归村居,为乱兵所害,而焚其宅也。 《挥麈后录》:王景彝故第在京师太子巷。初,开宝间,江 南李后主遣其弟从善入贡,留不遣,建宅以赐,故都 人犹以太子目之也。从善死后,归王氏。宣和初,崔贵 妃者,得幸祐陵,未育子。有刘康孙者,卜祝之流,以术 蒙恩甚厚,为遥郡观察使。言之于崔之兄曰:“王氏所 居巷名既佳,而宅中有福气,宜请于上。”崔遣人告于 妃,妃以致恳上,上喻京尹王革,令善图之。革即呼王 氏子弟导指意。王诸子愚𫘤,不知时变,迟迟未许。崔 欲速得之,会舍旁有造磬者,时都下初行当十钱,崔
訹人诬告王诸子与邻人盗铸,革即为掩捕锻炼,黥窜而没其宅,遂以赐崔。崔氏既得之,上幸其居,设酺三百,荣冠一时。未几,崔命康孙祷于宅中树下,适有 争宠者谮于上及中宫云:“崔氏姊弟夜祠祭,与巫觋 祝诅叵测。”会上尝梦明节刘妃泣愬,以为人,厌胜致 死。上因以语妃,妃抗上语,颇不逊。上怒,付有司捕康 孙等穷治。康孙款承实尝以上及崔妃所生年月祷 神求嗣,且祈固宠,咒诅则无之,犹坐指斥。诏脔康孙 于宅前。国毉、曹孝忠并坐流窜。孝忠亦幸,进为廉车。 二子济、涣俱冒馆职,至是皆斥之,孝忠尝侍明节药 故也。仍命悬康孙首于所祝树。上制云:“贵妃崔氏,乏 柔顺进贤之志,溺奸淫罔上之私,惑于奇邪,阴行媚 道。散资产以掠众誉,招术者以彰虚声,祝诅同列以 及于死生,指斥中宫而刑于切害。谈命术以徼后福, 挟厌胜以及乘舆。可降充庶人,移居别院。崔兄除名, 嫂姊妹并远外编管。距王氏之籍不及一岁云。”陈成 《季迪》云时任大理卿,亲鞫其事。
宣和中,有郑良者,本茶商,交结阍寺以进,至秘阁修 撰、广南转运使。恃恩自恣。部内有巨室,蓄一玛瑙盆, 每盛水则有二鱼跃其中。良闻之,厚酬其价,不售,迺 为一番舶曾讷者所得。良遣人经营,云“已进御矣”,初 未尝也。良即奏以为讷厚藏宝货,服用僭拟乘舆。得 旨,令究实。良即以兵围其家,捕其妻孥,械系而搜索 之。讷之弟谊方醉卧,初不知其由,仗剑而出,遂至纷 敌。良即以谊拒命杀人闻奏,奏下,谊伏诛,讷配沙门 岛。靖康初元,讷以赦得自便,至京师,知时事之变,击 鼓讼冤。初,蔡攸窜海外,继遣监察御史陈述明作追 路诛之。述度岭而攸授首,就以述为广漕,代良并往 鞫治之。述入境,良往迓之,就坐,擒下枷讯,施以惨酷。 良即承罪锢押往英州听敕。敕未下而良死,旅殡僧 寺。述复奸利不法,为人所讼。制勘得情,诏述除名,英 州编管。至郡,寓僧舍,纵步廊间,睹良旅榇在焉,惊悸 得疾而卒。攒室相并,至今犹在。贪暴吞噬,何异酷吏 之索铁笼耶?
《邻几杂志》:“长安王渎任度支员外郎,卒。妻高氏,节度 使琼第九女。前妻子经不孝,供养殊阙。渎卒后十馀 年,经二子皆成立,相继卒,己亦丧明,始首悔前咎,克 己反善云,皆水丘妇并兄弟教经如此,早夜策杖,不 废定省。后水丘妇病瘫,其兄弟俱卒,水丘氏遂绝,人 谓神理不可诬矣。”
《宣政杂录》:宣和庚子,沧州南皮县弓手张德平,日以 健勇,擒捕有获,然多及平人。因瘟疫死半岁,墓中忽 有声,人报其子,往视,则墓已穴露出其面矣。及破墓, 欲出之,则身变白蛇。子惊问曰:“何为异类?”父曰:“我以 杀平人,多获此报。子可作屋,置我于中,开窍于顶,时 出头四望,以肉饲我,日十馀斤足矣。”年馀身渐大,所 食增多。家贫,谓其子曰:“我虽坏尔财物,切无害我。若 杀我,则十二年后复生为白蛇,则天下兵矣。”子愤其 妖,曰:“此正丧门神也,杀之乃所以止兵。”乘醉,砺刃断 之,蛇奋跃展转,坏屋宇桑麻数里。
《挥麈后录》:“李良辅者,憸人也。元符末在永州主岐阳 簿,有教授李师聃祖道,蜀中老儒,黄太史鲁直之姻 家善士也。范忠宣迁是郡,祖道作诗庆其生。初有‘江 边闲舣济川舟’之句,良辅与之有隙,遂上其本。祖道 坐此削籍,流九江。良辅用赏改秩,浸至郡守。建炎初, 吕元直当轴,良辅造朝求差遣。元直旧知其事,询所” 以然,良辅犹以为绩效,历历具陈之。元直笑曰:“初未 知本末之详,正欲公自言之尔。”即命直省吏拘于客 次,奏于上,除其名,人皆快之。
《暌车志》:绍兴初,福建寇乱,贼魁曰张义、张万全、叶百 小,凶焰颇盛,提刑李稷臣谕降之。二张于稷臣,言叶 无降意,将复为变。稷臣信之,乃植大柱于通衢,取叶 以铁索锁缚于柱,炽炭围绕,醢和五辛饮之,备极楚 毒。稷臣躬临视之,叶大呼曰:“我已就降,何罪至此?”体 皆燋烂乃死。自是稷臣每独坐时,见叶在侧,大恶。三 年之后,稷臣遍体生疮。状如火灼,痛不可忍。竟卒。 《挥麈后录》:李孝广,崇宁间为成都漕,以点检邛州士 人费乂、韦直方私试试卷,词理谤讪,庞汝翼课册系 元祐学术,讥诋元丰政事。上闻,三人并窜广南,孝广 迁官后,绍兴庚戌,孝广之子倞属疾于婺州,谓有妖 孽,招路时中治之,时中始不肯言,倞托亲旧叩问其 详,时中云:“有一费乂者独”不肯,但己且莫知其故,寻 以告倞,倞云:“若尔,某疾不复起矣。”因自道向来费乂 等事实,倞以告其父。后乂辈俱客死于路。
《挥麈三录》:“绍兴癸亥,和议初成,有南雄太守黄达如 者,考满还朝,献言请尽诛前此异议之士,庶几以杜 后患。秦会之喜之,荐为监察御史。方数日,广东部使 者韩球按其赃污钜万。奏牍既上,虽秦亦不能揜,仅 止罢绌,人亦快之。”
陈师禹汝锡,处州人也。以才猷宣力于中兴之初。高 宗自四明还会稽,领帅浙东,当抢攘之后,安辑经理, 美效甚著。适秦会之自北方还朝,素怀睚眦,以他罪坐师禹,贬单州团练副使,漳州安置。既行一程,次枫 桥镇,客将朱礼者,晨起,鼓帅于众曰:“责降官在法不 当差破。”送还人一喏而散。师禹不免雇赁使令,以之 “贬所。”时王昭祖、杨英为帅属,在旁知状,虽愤怒之而 莫能何也。后十八年,昭祖以吏部郎出为参谋官,朱 礼者已为大吏,适汤致远来为帅,汤素负嫉恶之名。 开藩未久,昭祖白其事于汤,令搜访其奸赃,黥窜象 州,一郡翕然。师禹,孙师点也。
《挥麈后录》:荣茂世薿为湖北漕,置司鄂州有都统司 统制官王俊以其旧主帅岳飞父子不轨状,诣茂世 陈首。茂云:“我职掌漕计,他无所预。”却之。俊遂从总领 汪叔詹陈其事,汪即日上闻,秦会之得之,藉以兴罗 织之狱,杀岳父子,知茂世不受理,深怨之。而高宗于 茂世有霸府之旧,秦屡加害而不从。秦死,荣竟登从 班,汪《讦岳》之后狱方竟而殂,岂非命欤?
《齐东野语》“祸福报应之说,多傅会传讹,未可尽信。今 有乡曲目击晓然一事,著之于此,以为世戒。”陈周士 造,直斋侍郎振孙之长子,登第为嘉禾倅,摄郡。一日, 宴客于月波楼,有周监酒者勇爵代庖于此,乃赵与 篆德渊之隶。是日适以小舟载客薄游,初不知郡将 之在楼也。周士适顾见周,急舣棹趋避,周士令询之, 知为周也,怒形于色曰:“某不才望轻,遂为一卒,相侮 如此。”乃捃摭其数事,作书达之于赵,备言赃滥过恶。 时赵守吴,即日遣逮,决脊编置,仍押至嘉禾示众。时 方炎暑,周士乃裸而暴之烈日中,疮血臭腐,数日而 死。临危叹曰:“陈通判屈打杀我,当诉之阴府矣。”时宝 祐丙辰季夏也。是岁十二月,周士疽发背而殂。吁,可 畏哉!
林复,字端阳,括苍人。学问才具皆有过人者,特险隘 忍酷,略不容物。绍兴中,为临安推官,有告监文思院 常良孙赃墨事,朝廷下之临安狱,久不得其情,上意 谓京尹左右之,尹不自安,复乃挺身白尹,乞任其事, 讫就锻炼成罪,当流海外,因寓客舶以往,中途遇盗, 无以应其求,盗取常手足钉著两船舷,船开,分其尸 “为二焉。”林竟以劳改官。不数年为郎,出知惠州。时常 有姻家当得郡,愤其冤,欲报之,遂方请继其后,林弗 知也。既知惠,适有诉林在郡日以鸩杀人,具有其实。 御史徐安国亦按其家有僭拟等物,于是有旨令大 理丞陈朴追逮,随所至置狱鞫问。及至潮阳,遇诸道 间,搜其行李,得朱椅黄帷等物,盖林好祠醮所用者, 乃就鞫于僧寺中。林知必不免,愿一见家人诀别。既 入室,亟探囊中药,投酒中饮之,有顷,流血满地,家人 号泣,使者入视,则仰药死矣,因具以复命。然其所服, 乃草乌末及他一草药耳。至三日乃甦,即亡命入广。 其家以空柩归葬,始就逮。时僮仆鸟散,行囊旁午。道 中大姓潘氏者,为收敛归之,了无所失。其家与之音 问相闻者累年,至嘉定末始绝,竟佚其罚云。此陈造 周士所记,得之括医吴嗣英甚详。《夷坚志》亦为所罔, 以为真死,殊可笑也。
黄子由尚书夫人胡氏,与可元功尚书之女也。俊敏 强记,经史诸书略能成诵。善笔札,时作诗文亦可观, 于琴奕写竹等艺尤精,自号“惠斋居士”,时人比之“李 易安”云。时赵师睾从善知临安府,立放生池碑于湖 上,高文虎炳如内翰为之作记误书,鸟兽鱼鳖,咸若 商历以兴。既已锓石分送朝行,胡夫人一诵,即知其 误。会炳如以《藏头策》题得罪多士,而从善又以学舍 张盖殴人等,尝断其仆。诸士既闻其事,遂作小词讥 诋之,作为夏王道“不是商王,这鸟兽鱼鳖是你者”,乃 胡氏首指其误也。他日胡氏殂其婢窃物以逃,捕得 之,送临安府。从善衔之,遂鞫其婢,指言主母平日与 奕者郑日新通,所失物乃主母与之耳。因逮郑系狱 黥之。未几,子由以帷簿不修去,国事之有无,固不可 知,而从善之用心亦薄矣。后十馀年,从善死,其子希 苍亦死。其妇钱氏惸处,独任一仆干主家事,有老仆 知其私,颇持之。钱氏与干者欲灭其口,遂以他事系 官,竟毙于狱,且擅焚之。未几,仆家声其冤于宪台。时 林介持宪节,方振风采,遂逮钱氏于庭。经营巨援,仅 尔获免,而干者遂从黥籍。信人之存心,不可以不近 厚,而报复之理,昭昭不容揜也如此。
《洞微志》:有人喜食野物,捕鸦鶵之未毛者,以油涂之, 复至窠中,至大不毛,取食,号为“鸦豚。”后其妻产一物, 正如其状。
《广信府志》:玉山县西七里店民谢七妻,不孝于姑,每 饭以麦,不得其饱,而自食白秔米饭。绍兴十二年七 月七日,妇与夫俱出,独留姑守舍,游僧过门,从姑乞 食,哭曰:“我自不曾饱,安得有馀饭?”指盆中秔饭曰:“以 此施僧。”姑摇手曰:“此饭是七嫂者,我不敢动,归来必 遭骂辱。”僧求不已,终不敢与。俄而妇归,僧径就求食, 妇人怒且毁叱之。僧哀求愈切,妇咄曰:“脱汝身上袈 裟来,乃可换。”僧即脱衣授之,妇反复细视之,戏披于 身。僧忽不见,袈裟变牛皮,牢不可脱,胸间先生毛一片,渐变,四肢头面俱成牛。其夫走报妇家,父母遽至 视,俨然全牛矣。
《宋史高登传》:“登为静江府古县令。豪民秦琥武断乡 曲,持吏短长,号秦大虫,邑大夫以下为其所屈,登至 颇革,而登喜其迁善,补处学职。他日琥有请属,登谢 却之。琥怒,谋中以危法。会有愬琥侵贷学钱者,登呼 至,面数琥,声气俱厉,叱下白郡及诸司,置之法,忿而 死,一郡快之。帅胡舜陟谓登曰:‘古县秦太师父旧治, 实生太师于此,盍立祠祀之’。”登曰:“桧为相亡状,祠不 可立。”舜陟大怒,摭秦琥事,移荔浦丞康宁以代登。登 以母病去,舜陟遂创桧祠而自为记,且诬以专杀之 罪,诏送静江府狱。舜陟遣健卒捕登,属登母死舟中, 槁葬水次,航海诣阙上书,求纳官赎罪,帝闵之。故人 有为右司者,谓曰:“丞相云尝识君于太学,能一见终 身事,且无忧,上书徒尔为也。”登曰:“某知有君父,不知 有权臣。”既而中书奏,故事无纳官赎罪,仍送静江狱。 登归葬其母,讫事诣狱,而舜陟先以事下狱死矣,事 卒昭白。
《袁韶传》:“韶字彦淳,庆元府人,历知政事,以言罢卒年 七十有七,赠少傅。后以郊恩累赠太师越国公。韶之 父为郡小吏,给事通判厅,勤谨无失,岁满当代,不听 去。后通判至,复留用之,因致丰饶。夫妻俱近五十,无 子,其妻资遣之往临安置妾。既得妾,察之有忧色,且 以麻束发,外以彩饰之。问之,泣曰:‘妾故赵知府女也’”, 家四川,父殁家贫,故鬻妾以为归葬计耳,即送还之。 其母泣曰:“计女聘财,犹未足以给归费,且用破矣,将 何以酬汝?”徐曰:“贱吏不敢辱娘子,聘财尽以相奉。”且 闻其家尚不给,尽以囊中赀与之,遂独归。妻迎问之 曰:“妾安在?”告以其故,且曰:“吾思之,无子命也。我与汝 周旋久,若有子,汝岂不育?必待他妇人乃育哉。”妻亦 喜曰:“君设心如此。行当有子矣。”明年生韶。
《贤奕》周必大,字子充,监临安府和剂局门。局内失火, 延烧民家,逮捕居民及局吏系狱。未论报间,子充问 局吏曰:“假失火自官致,当得何罪?”吏曰:“当除籍为民 耳。”子充遂自诬服,坐是罢职,吏民得免死。子充归,道 谒妇翁,翁前一夕梦扫雪迎宰相,而子充适至,留宿 然后归。子充益自刻苦读书,中博学宏词科,官至宰 相,封“益国公。”
《括异志》:“绍兴兵火之变,所在荒凉。盰眙有市人储酱 一瓮,获利已多,然贪心愈生,设计售伪,日以咸水及 碎瓦屑炭煤之属和之,所得十倍。一夕风雨,屋栋桁 折,而夫妻正卧其下,皆压死,瓮亦破焉,而傍舍略无 损动。何提刑诗云:‘万伪何缘斗一真,时间谩得面前 人。生男种女多喑哑,果报元来必有因’。”可不信哉! 卢十五,嘉兴华亭人,所居修竹乡。卢十五以擉鳖为 业,每擉鳖归舍,与妻共活,煮其鳖,然后出卖,每日如 是。嘉泰二年壬戌四月十七申时,忽大风骤雨,雷电 闪光,霹雳大震,卢十五并妻女三人皆死雷斧之下。 嗟乎!夫龟鳖介族中之灵物也,人岂可杀乎?卢十五 之报,亦可畏也。今时食鳖之人,心既好食,又招宾友 聚会而食,号“团鱼会。”彼此以所食多寡为胜负。杀生 之念滋甚,罪报何逃?闻此可不戒哉!
去东湖三四里,有村曰“杨墩”,左右皆杨其姓者。有杨 四九者,以养鸭为生,数百为群,人有鬻之者,就令其 打并。杨利于得钱,则每鸭必执其颈钉,以巨钉宛转 于地立死,前后不知其几矣。又得𬊈治之法,沃之以 热汤而气未绝,随𬊈而身毛脱落。晚年得一疾甚怪, 每常浸浴缸中,妻孥频频添汤极热,而不觉皮肤皆 浸成白晳。又令人以足跟踏心。至今尚存。而家事索 然矣。人以为杨生活受镬汤地狱报云。
秀州魏塘村方通判乳媪周氏,临安人。为人朴直,自 信不虑人欺。村民或从假贷,不问识不识,随意与之。 有蔡公者,负最多,每督取,率托以他故。经数年,媪呼 而责之,每以妄言答云:“实负婆钱,累欲偿,辄为官事 所荡,愿更宽。今岁如再背约,当为八乳牝狗以报。”未 几蔡死,而方家得一犬八乳。周媪常戏呼曰:“汝是蔡 公耶?”即掉尾而前。自是闻呼即至,十年乃死。
崖下放言:“余守许昌时,洛中方营西内甚急,宋昇以 押转运使主之。其属有李实、韩溶二人最用事,宫室 梁柱阑槛窗牖皆用灰布。期既迫竭,洛阳内外猪羊 牛骨不充用。韩溶建议掘漏泽人骨以代,昇欣然从 之。一日,李实暴疾死而还魂,具言冥官初追正以灰 骨事,有数百人讼于庭,冥官问状,实言‘此非我,盖韩 溶’。”忽有吏趋而出,有顷复至,过实曰:“果然,君当还。然 宋押运亦不免。”既而冥官所握文字风动,其纸尾略 有“灭门”二字。后三日,溶有二子尚幼,连死。其妻哭之 哭,又三日亦死,已而溶亦死。昇时已为殿中监,未几 传昇忽溺不止,径日下数石而毙。人始信幽冥之事, 有不可诬者。是时,范德孺卒才数月,其家语余:“近有 人之郓州,夜过野中,见有屋百许间如官府,揭其榜 曰‘西证狱’。问其故,曰:‘此范龙图治西内事也,家人必有兆会相符。有属吏往洛,余使覆其言,于李实亦然。 甚哉,祸福可不畏乎!余素不乐言鬼神幽怪,特书此 一事示儿孙,以为当官无所忌惮者之戒’。”
《独异志》:贾耽为滑州节度。酸枣县有俚妇,事姑不敬。 姑年甚老,无双目,旦食妇,以食裹纳犬粪授姑,姑食 之,觉有异气。其子出远还,姑问其子:“此何物?向者妇 与吾食。”其子仰天大哭。有顷,雷电发,若有人截妇首, 以犬续之。耽令牵行于境内,以告不孝者。时人谓之 狗头新妇。
《谈苑》:福州奏贩盐贼,谋者四五人,从者四十人,大理 断官赵衍、审刑详议祝谏尽断死罪。衍寻卒,临命自 语曰:“冤枉杀人。”祝谏通判扬州,未几亦卒。
《委巷丛谈》:“钱塘罗贯中本者,南宋时人,编撰小说数 十种。而《水浒传》叙宋江等事,奸盗脱骗,机巧甚详。然 变诈百端,坏人心术,其子孙三代皆哑。天道好还之 报如此。”
《谈苑》:“许敏,明州人,张唐卿榜第一甲及第,为大理评 事、知县。尝因用刑棰杀人,其后冤屡见,但相去尚远。 经二十年,敏以太常博士通判苏州,其冤渐近,稍如 榻与敏夫妇同寝。其始敏夫妇在外,冤卧于内,既而 间隔卧于夫妇之间。知其为鬼,无如之何也。是时,诏 索天下御容,令转运司差官护送入京。敏与太守林” 大卿不协,于上司求行,自京师归,至汴上青阳驿,其 冤逼之,敏死驿中。
《春渚纪闻》:朝奉郎刘安行,东州人。每遇啜茶,必先酹 中霤神而后饮。一夕忽梦一老人告之曰:“主人禄命 告终,阴符已下,而少迟之,幸速处置后事,明日午时 不可逾也。”刘起拜老人,且询其谁氏,曰:“我主人中霤 神也。每承主人酹茶之荐,常思有以致效,今故奉报 也。”刘既悟,点计其家事,且语家人神告之详云:“生死 去来,理之常也。我自度平生无大过恶,独有一事,吾 家厨婢采𬞟者,执性刚戾,与其辈不足。若我死,必不 能久留我家,出外则必大狼狈。今当急与求一亲,使 之从良,且有所归,则我瞑目矣。”因呼与白金十星,以 为资遣。语毕,沐浴易服以俟。时至过午,忽觉少倦,就 憩枕间。夜梦其神欣跃而告曰:“主人今以嫁遣厨婢 之事,天帝佳之,已许延一纪之数矣。”已而睡起安然。 后至宣和间,无病而卒。
戒杀之事,得于传闻者甚众。目视五事,不可不记,为 后人之戒也。富阳春明村赵二,以网捕为业,年五十, 卧病逾年,艰饿备至,求死者屡矣。一日,觉头痒不可 堪忍,把搔之极,至指甲流血。乃取梳齿痛戛,终不快 意。遂呼其妇,搊发摇头,痒似少止,顷之复甚,则以手 助力提捽,遂致脑脱落,而脑间雀嘴丛咂不知其数。 邻里环观,助其诵佛忏罪,以觊速死,两日始遂气绝。 钱塘北郭吕五,以炙䲡鳗为给,而䲡至难死。每以一 大斛置䲡满中,投以盐酰,听其咀啖。至困,然后始加 刀炙,云“令盐酰之味,渍入骨中,则肉酥而味美。”以故 市之者众。不数年,吕五得疾,但觉胸腹间燥渴不胜, 饮水不快,而口复念盐酰为味,以杯盂置床,时时饮 之,且言“燋也。”与翻过看,令家人转仄其体,日夜数十 百番,至体肉消溃,肠胃流迸而卒。湖州脍匠严进,忽 得狂疾,曝日城壁下,自啮其指,至十指皆尽,血流被 体,号呼而终。苏州薛氏小儿,年十三,探鹊雏于木杪, 不知先有大蛇啖雏巢中。儿始惊视,张口则蛇径投 入儿口,与儿俱堕木“下,人救之,则蛇食儿心,与蛇俱 死矣。”河朔雄霸与沧棣,皆边溏泺霜蟹,当时不论钱 也。每岁诸郡公厨糟淹,分给郡僚,与转饷中邻贵人, 无虑杀数十万。命余寮婿李公慎供奉,侍其季父守 雄州。会客具饭,始启一藏瓮,大蟹满中,皆已通熟可 啖。而上有一巨蟹,肌体为糟浆浸渍,亦已透黄而矍 索,瓮面,往来不可执。众客惊异,徐出而纵之泺中,用 以戒杀者甚众。
陶安世云:“张觐铃辖家人,尝梦为人追至一所,仰视 榜额金书大字云‘牛王之宫’。既入,见其先姨母,惊愕 而至,云:‘我以生前嗜牛,复多杀,今此受苦未竟。所苦 者,日食铓饭一升耳’。始语次,即有牛首人持饭至,视 之,皆小铁蒺藜,其大如麦粒,而锋铓甚利。饭始入咽, 则转次而下,痛贯肠胃。徐觉臂体间燥痒,即以手爪” 把搔,至于痒极,血肉随爪而下,淋漓被体,至骨现露, 铓饭尽出,一呼其名,则形体复旧。家人视之,恐怖欲 迯牛首,人即呼持之曰:“汝亦尝食此肉四两,今当食 饭二合而去。”号呼求解不可得,即张口承饭,饭才下 咽,则痛楚不胜。宛转之次,忽复梦觉腮颊舌皆肿,不 能即语,至翌日始能言,因述其梦云。
《癸辛杂识》:梁栋字隆吉,镇江人,登第,尝授尉,与莫子 山甚稔。一日偶有客访子山,留饮,作菜,元鱼为馔,偶 不及栋,栋憾之,遂告子山尝作诗有讥讪语,官捕子 山入狱。久之始得脱而归,未几病死。余尝挽之云:“秦 邸狱成杯酒里,乌台祸起一诗间。”纪其实也。后十年, 栋之弟投茅山许宗师为黄冠,许待之厚。既而栋又欲挈妻孥而来,许不从,栋遂大骂之,许不能堪,遂告 其曾作诗云:“浮云暗不见青天。”指以为罪。于是捕至 建康狱,未几病死。此恢恢之明报也。
金人。天会中,皇子郎君破真定,拘境内进士,立试场。 褚承亮,字茂先,宣和中已擢第,至此匿不出,军中知 其才,遂押赴安国寺。对策,大抵以徽宗无道、钦宗失 信为问,举人承风旨,极行诋毁。茂先诣主文刘侍中 云:“君父之过,岂臣子所宜言邪?”即揖而出,刘为变色。 后数日,复召茂先,问:“愿附榜乎?”茂先坚不从。是时所 考者七十二人,遂自号七十二贤。状元许必,仕至郎 中官,一日出左掖门堕马,适与石碅遇,碎首而死,馀 无一显者。茂先后年七十馀,谥为元真先生。刘侍中 名宵产,辽咸、雍中状元。怨宋人海上之盟,故发此问。 此北人元遗山《续夷坚志》所载,其好恶之公如此,叛 臣贼子亦可知所惧矣。
王唯忠,四明人。其为阆帅也,与余晦为同里,薄其为 人,每见之言语间,晦深衔之。及败绩,弃城而遁,晦遂 甘心焉。既申乞镌降,又令其党陈大方、丁大全力攻 之,必欲寘之死地。庙堂亦欲掩误用帅之羞,遂兴大 狱,日轮台官入寺鞫之。评事郑畴、理丞曾壄则欲引 赦贷命,旋即劾去。甲寅十月二十五日,本寺出《犯由 榜》云:勘到王唯忠顶冒补官,任知阆州判西安抚府 日,丧师庇叛,遣援迟缓等罪。准省札,奉圣旨,王唯忠 处斩,仍传檄西蜀。或者以其罪不至死,冤之。后二年, 陈大方白昼有睹,恐甚,遂设醮以谢过。青词有云:“阆 帅暴尸于都市,幽魂衔怨于冥途。莅职柏台,尽出同 寮之议;并居梓里,初无纤隙之疑。”未几暴卒,继即余 晦,患瘰𤻤,绕项堕首而死,可畏哉! 《松江府志》:“宋时华亭陈生者,为录事,冒贿稔恶,常带 一便袋,每事即纳其中。既死,梦其家人曰:‘我在湖州 歇山寺为犬’。家人惊惨,诣寺问之,犬闻家人至,急避 于僧寮榻下,意若羞赧。家人去,僧呼犬语曰:‘陈大录 尔,家人去矣’。即摇尾而出。犬腹下垂一”物,若便袋状, 有皮带周匝。
《金史郑建充传》:“建充历平凉尹,性刚暴,常畜猘犬十 数,奴仆有罪,既笞,已复嗾,犬啮之,骨肉都尽。虽谦逊 下士,于敌已上一无所屈。省部文移有不应法度,辄 置之坐下,或即毁裂,由是在位者衔之。军胥李换窃 用公帑,自度不得免,乃诬建充藏甲欲反,更再鞫,皆 无状,方奏上。摄事者素与建充有隙,恐其得释,使吏” 持文书绐建充曰:“朝省有命,奈何?”建充曰:“唯汝所为。” 是夜,死于狱中,长子愬亦死焉。
《石琚传》:“琚右丞相,封齐国公。初,琚父皋补郡吏,廉洁 自持,称为长者。从鲁王阇毋攻青州,州人坚守不降, 阇毋怒之。及城破,命皋计州民人数,将使诸军分掠 有之。皋缓其事,阇毋让之皋曰:大王将为朝廷抚定 郡县,将使百姓安堵,无或侵苦之。若取城邑而残其 民,则未下者必死守以拒我。皋之稽缓,安敢迯罪。阇” 毋感悟,乃下令曰:“敢有犯州人者,以军法论!”指其坐 谓皋曰:“汝之子孙必有居此坐者。”皋随守定州,唐县 人王八谋为乱,书其县人姓名于籍,无虑数千人。其 党持其籍诣州发之,皋主鞫治。是时冬月,皋抱籍上 厅事,佯为顿仆,覆其籍炉火中尽焚之,不可复得姓 名,止坐为首者,馀皆得释。
《松江府志》:“元初,乌泥泾大姓赵如珪,推诚乐善于先 茔建归厚僧祠于里中,创保和道院,延释老薰修,以 资存殁。自泾道府城及黄浦之东,迤逦凿井架庵,以 憩行旅,夏月施汤茗。其子弘毅,又辟斋舍,延名儒以 教诸子,生徒自远至者,皆馆谷之。未几,子庭芝第进 士,调丞归安来学。越人郭进存,色目人札剌里丁亦” 相继登第。元世南人登进士自庭芝始,乡邦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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