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第210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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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

 第二百十卷目录

 公辅部名臣列传三十

  唐十二

  令狐楚      李鄘

  李夷简      程异

  萧俛       崔植

  牛僧孺      李程

  韦处厚      路隋

  李德裕

官常典第二百十卷

公辅部名臣列传三十[编辑]

唐十二[编辑]

令狐楚[编辑]

按《旧唐书》本传,“楚字壳士,自言国初十八学士德棻 之裔。祖崇亮,绵州昌明县令。父承简,太原府功曹,家 世儒素。楚儿童时已学属文,弱冠应进士。贞元七年 豋第。桂管观察使王拱爱其才,欲以礼辟召,惧楚不 从,乃先闻奏而后致聘。楚以父掾太原,有庭闱之恋, 又感拱厚意,登第后径往桂林谢拱,不预宴游,乞归 奉养,即还太原”,人皆义之。李说、严绶、郑儋相继镇太 原,高其行义,皆辟为从事。自掌书记至节度判官,历 殿中侍御史。楚才思俊丽,德宗好文,每太原奏至,能 辨楚之所为,颇称之。郑儋在镇暴卒,不及处分后事, 军中喧哗,将有急变。中夜,十数骑持刃迫楚至军门, 诸将环之,令草《遗表》。楚在白刃之中,搦管即成,读示 三军,无不感泣,军情乃安,自是声名益重。丁父忧,以 孝闻。免丧,征拜右拾遗,改太常博士、礼部员外郎。母 忧去官。服阕,以刑部员外郎征,转职方员外郎、知制 诰。楚与皇甫镈、萧俛同年登进士第。元和九年,镈初 以财赋得幸,荐俛、楚俱入翰林,充学士,迁职方郎中、 中书舍人,皆居内职。时用兵淮西,言事者以师久无 功,宜宥贼罢兵,唯裴度与宪宗志在殄寇。十二年夏, 度自宰相兼彰义军节度、淮西招抚宣慰处置使。宰 相李逢吉与度不协,与楚相善。楚草度《淮西招抚使 制》,不合度旨。度请改制,内三数句语,宪宗方责度用 兵,乃罢逢吉相任,亦罢楚内职,守中书舍人。元和十 三年四月,出为华州刺史。其年十月,皇甫镈作相,其 月以楚为河阳军节度使。十四年四月,裴度出镇太 原。七月,皇甫镈荐楚入朝,自朝议郎授朝议大夫、中 书侍郎、同平章事,与镈同处台衡,深承顾待。十五年 正月,宪宗崩,诏楚为山陵使,仍撰《哀册文》。时天下怒 皇甫镈之奸邪。穆宗即位之四日,群臣素服班于月 华门外,宣诏贬镈,将杀之。会萧俛作相,托中官救解, 方贬崖州。物议以楚因镈作相而逐裴度,群情共怒, 以萧俛之故,无敢措言。其年六月,山陵毕,会有告楚 亲吏赃污事发,出为宣歙观察使。楚充奉山陵时,亲 吏韦正牧、奉天令于翚、翰林阴阳官等,同隐官钱,不 给工徒价钱,移为羡馀十五万贯上献,怨诉盈路,正 牧等下狱伏罪,皆诛。楚再贬衡州刺史。时元稹初得 幸,为学士,素恶楚,与镈胶固,希宠。稹草《楚衡州制》,略 曰:“楚早以文艺,得践班资,宪宗念才,擢居禁近。异端 斯害,独见不明。密隳讨伐之谋,潜附奸邪之党,因缘 得地,进取多门,遂忝台阶,实妨贤路。”楚深恨稹。长庆 元年四月,量移郢州刺史,迁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二 年十一月,授陕州大都督府长史、兼御史大夫、陕虢 观察使。制下旬日,谏官论奏,言“楚所犯非轻,未合居 廉察之任。”上知之,遽令追制。时楚已至陕州,视事一 日矣。复授宾客,归东都。时李逢吉作相,极力援楚,以 李绅在禁密沮之,未能擅柄。敬宗即位,逢吉逐李绅, 寻用楚为河南尹、兼御史大夫。其年九月,检校礼部 尚书、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汴宋亳观察等使。汴军 素骄,累逐主帅,前后韩弘兄弟率以峻法绳之,人皆 偷生,未能革志。楚长于抚理,前镇河阳,代乌重引移 镇沧州,以河阳军三千人为牙卒,卒咸不愿从中路 叛归,又不敢归州,聚于境上。楚初赴任,闻之,乃疾驱 赴怀州。溃卒亦至,楚单骑喻之,咸令橐弓解甲,用为 前驱,卒不敢乱。及莅汴州,解其酷法,以仁惠为治,去 其太甚,军民咸悦,翕然从化,后竟为善地。汴帅前例 始至,率以钱二百万实其私藏,楚独不取,以其羡财 治廨舍数百间。太和二年九月,征为户部尚书。三年 三月,检校兵部尚书、东都留守、东畿汝都防御使。其 年十一月,进位检校右仆射、郓州刺史、天平军节度郓曹濮观察等使。奏“故东平县为天平县”,属岁旱俭, 人至相食,楚均富赡贫,而无流亡者。六年二月,改太 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等使。楚久在并州,练其风 俗,因人所利而利之,虽属岁旱,人无转徙。楚始自书 生,随计成名,皆在太原,实如故里。及是秉旄作镇,邑 老欢迎,楚绥抚有方,军民胥悦。七年六月,入为吏部 尚书,仍检校右仆射。故事,检校官高者,便从其班。楚 以正官三品,不宜从二品之列,请从本班,优诏嘉之。 九年六月,转太常卿。十月,守尚书左仆射,进封彭阳 郡开国公。十一月,李训兆乱,京师大扰。训乱之夜,文 宗召右仆射郑覃与楚宿于禁中,商量制敕,上皆欲 用为宰相。楚以王涯、贾𫗧冤死,叙其罪状浮泛,仇士 良等不悦,故辅弼之命移于李石。乃以本官领盐铁 转运等使。先是,郑注上封置榷茶使额,盐铁使兼领 之。楚奏罢之曰:“伏以江、淮数年已来,水旱疾疫,凋伤 颇甚,愁叹未平。今夏”及秋,稍校丰稔,方须惠恤,各使 安存。昨者忽奏榷茶,实为蠹政,盖自王涯破灭将至, 怨怒合归。岂有令百姓移茶树于官场中栽植,摘茶 叶于官场中造作?有同儿戏,不近人情。方在恩权,孰 敢沮议?朝班相顾而失色,路道以目而吞声。今宗社 降灵,奸凶尽戮,圣明垂祐,黎庶合安。微臣蒙恩,兼领 使务,“官衔之内,犹带此名。俯仰若惊,夙宵知惧。伏乞 特回圣听,下鉴愚诚,速委宰臣,除此使额。缘军国之 用或阙,山泽之利有遗,许臣条疏,续具闻奏。采造将 及,妨废为虞。前月二十一日内殿奏对之次,郑覃与 臣同陈论讫,伏望圣慈早赐处分,一依旧法,不用新 条。唯纳榷之时,须节级加价,商人转卖,必校稍贵,即 是钱出万国,利归有司。既不害茶商,又不扰茶户,上 以彰陛下爱人之德,下以竭微臣忧国之心。远近传 闻,必当感悦。”从之。先是,元和十年,出内库弓箭、陌刀 赐左右街使,充宰相,入朝以为翼卫,及建福门而止。 至是,因训、注之乱,悉罢之。楚又奏:“诸道新授方镇节 度使等,具帑抹带器仗,就尚书省兵部参辞。”伏以军 国异容,古今定制,若不由旧,斯为改常。未闻省阁之 门,忽内弓刀之器。郑注外蒙恩宠,内蓄凶狂,首创奸 谋,将兴乱兆。致王璠、郭行馀之辈,敢驱将吏,直诣阙 庭,震惊乘舆,骚动京国,血溅朝路,尸僵禁街。史册所 书,人神共愤。既往不咎,其源尚开。前件事宜,伏乞速 令停罢。如“须参谢,即具公服。”从之。又奏请罢修曲江 亭绢一万三千七百匹,回修尚书省,从之。开成元年, 上已赐百寮曲江亭宴,楚以新诛大臣,不宜赏宴,独 称疾不赴,论者美之。以权在内官,累上疏乞解使务。 其年四月,检校左仆射、兴元尹,充山南西道节度使。 二年十一月,卒于镇,年七十二,册赠司空,谥曰文楚。 风仪严重,若不可犯,然宽厚有礼,门无杂宾。尝与从 事宴,语方酣,有非类偶至,立命彻席,毅然色变。累居 重任,贞操如初,未终前三日,犹吟咏自若。疾甚,诸子 进药,未尝入口,曰:“修短之期,分以定矣,何须此物。”前 一日,召从事李商隐曰:“吾气魄已殚,情思俱尽。然所 怀未已,强欲自写。闻天恐辞语乖舛,子当助我成之。” 即秉笔自书曰:“臣永惟际会,受国深恩。以祖以父,皆 蒙褒赠。有弟有子,并列班行。全腰领以从先人,委体 魄而事先帝。此不自达,诚为甚愚。但以永去泉扃,长 辞云陛,更陈尸谏,犹进瞽言。虽号叫而不能,岂诚明 之敢忘。”今陛下春秋鼎盛,寰海镜清,是修教化之初, 当复理平之始。“然自前年夏秋已来,贬谴者至多,诛 戮者不少。望普加鸿造,稍霁皇威。殁者昭洗以云雷, 存者霑濡以雨露,使五谷嘉熟,兆人安康,纳臣将尽 之苦言,慰臣永蛰之幽魄。”书讫,谓其子绪绹曰:“吾生 无益于人,勿请谥号,葬日勿请鼓吹,唯以布车一乘, 馀勿加饰。铭志但志宗门,秉笔者无择高位。”当殁之 夕,有大星霣于寝室之上,其光烛廷。楚端坐与家人 告诀,言已而终。嗣子奉行遗旨,诏曰:“生为名臣,殁有 理命,终始之分,可谓两全。卤簿哀荣之末节,难违往 意;诔谥国家之大典,须守彝章。卤簿宜停,易名须准 旧例。”后绹贵,累赠至太尉。有文集一百卷,行于时。所 撰《宪宗哀册文》,辞情典郁,为文士所重。

李鄘[编辑]

按《唐书》本传:“鄘字建侯,北海太守邕之从孙。第进士, 又以书判高等,补秘书省正字。李怀光辟致幕府,擢 累监察御史。怀光反河中,鄘与母妻陷焉,因绐怀光 以兄病卧洛,且革,母欲往视,怀光许可,戒妻子无偕 行,鄘私遣之。怀光怒,欲加罪,谢曰:‘鄘籍在军,不得为 母驾,奈何不使妇往’?”怀光止不问。后与高郢刺贼虚 实及所以攻取者白诸朝,德宗手诏褒答。怀光觉,严 兵召二人问之,鄘词气不挠,三军为感动,怀光不杀, 囚之。河中平,马燧破械致礼,表佐其府,以言不用,罢 归洛中。召为吏部员外郎。徐州张建封卒,兵乱,囚监 军,迫建封子愔主军务。帝以鄘刚敢,拜宣慰使,持节 直入其军,大会士,喻以祸福,出监军“狱中,朕桎梏使

复位”,众不敢动。愔即上表谢罪,称兵马留后。鄘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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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命,安得辄称之?”削去乃受。既还,称旨,迁郎中。顺宗

时,进御史中丞。宪宗立,为京兆尹,进尚书右丞。元和 初,京师多盗贼,复拜京兆,以检校礼部尚书为凤翔、 陇右节度使。是镇常兼神策行营,前此用武将,始受 诏,即诣军修谒。鄘以为不可,诏为去“神策行营”号,俄 徙河东。入为刑部尚书、诸道盐铁转运使,拜淮南节 度使。王师讨蔡方急,李师道谋挠沮之。鄘以兵二万 分壁郓境,赀饷不仰有司。是时兵兴,天子忧财乏,使 程异驰驿江、淮,讽诸道输货助军。鄘素富,彊即籍府 库留一岁储,馀尽纳于朝,诸道由是悉索以献,繄,鄘 倡之。先是,吐突承璀为监军,贵宠甚,鄘以刚严治相 礼惮,稍厚善。承璀归,数称荐之,召拜门下侍郎、同中 书门下平章事。鄘不喜由宦幸进,及出祖,乐作,泣下, 谓诸将曰:“吾老安外镇,宰相岂吾任乎?”至京师,不肯 视事,引疾固辞,改户部尚书。俄检校尚书左仆射,兼 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以太子少傅致仕,卒,赠太子太 保,谥曰肃。鄘彊直无私,与杨凭、穆质、许孟容、王仲舒 友善,皆以气自任。而鄘当官以峭法操下,所至称治。 猛决少恩,在淮南七年,其生杀禽擿,多委军吏,而参 佐束手不得与,人往往陷非法,议者亦以此少之。

李夷简[编辑]

按《唐书》本传:“夷简,字易之,郑惠王元懿四世孙。以宗 室子始补郑丞。德宗幸奉天,朱泚外示迎天子,遣使 东出关,至华,候吏李翼不敢问,夷简谓曰:‘泚必反。向 发幽陇兵五千救襄城,乃贼旧部,是将追还耳。上越 在外,召天下兵未至,若凶狡还西,助泚送死,危祸也。 请验之’。翼驰及潼关,果得召符,白于关大将骆元光”, 乃斩贼使,收伪符献行在,诏即拜元光华州刺史。元 光掠功,故无知者,夷简弃官去。擢进士第,中拔萃科, 调蓝田尉,迁监察御史。坐小累,下迁虔州司户参军。 九岁,复为殿中侍御史。元和时,至御史中丞。京兆尹 杨凭,性骜侻,始为江南观察使,冒没于财,夷简为属 刺史,不为凭所礼。至是发其贪,凭贬临贺尉。夷简赐 金紫,以户部侍郎判度支,俄检校礼部尚书、山南东 道节度使。初,贞元时,取江西兵五百戍襄阳,制蔡右 胁,仰给度支。后亡死略尽,而岁取赀不置。夷简曰:“迹 空文苟,军兴可乎?”奏罢之。阅三岁,徙帅剑南西川。嶲 州刺史王颙积奸赃,属蛮怒,畔去。夷简逐颙,占檄谕 祸福,蛮落复平。始,韦皋作《奉圣乐》,于𬱖作《顺圣乐》,常 奏之军中。夷简辄废去,谓礼乐非诸侯可擅制,语其 属曰:“我欲盖前人,非以诒戒后来。”十三年,召为御史 大夫,进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师道方叛, 裴度当国,帝倚以平贼。夷简自谓才不能有以过度, 乃求外迁,以检校尚书左仆射平章事为淮南节度 使。穆宗立,有司方议庙号,夷简建言:“王者祖有功,宗 有德,大行皇帝有武功,庙宜称祖。”诏公卿礼官议,不 合止。久之,请老,朝廷谓夷简齿力可任,不听。以右仆 射召,辞不拜。复以检校左仆射兼太子少师,分司东 都。明年卒,年六十七,赠太子太保。夷简致位显处,以 直自闲,未尝苟辞,气悦人。历三镇,家无产赀,病不迎 医。将终,戒毋厚葬,毋事浮屠,毋碑神道,惟识墓则已。 世谓“行己能有终始”者。

程异[编辑]

按《唐书》本传,“异字师举,京兆长安人。居乡,以孝称。第 明经,再补郑尉。精吏治,为叔文所引,繇监察御史为 盐铁、扬子院留后。叔文败,贬郴州司马。李巽领盐铁, 荐异心计可任,请拔擢用之。乃授侍御史,复为扬子 留后,稍迁淮南等道两税使。异起退废,能厉己竭节, 悉矫革征利旧弊。入迁累卫尉卿、盐铁转运副使。方” 讨蔡异,使江表调财用,因行谕诸帅府以羡赢贡。故 异所至不剥下,不加敛,经用以饶。遂兼御史大夫,为 盐铁使。元和十三年,以工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 事,犹领盐铁。异以钱谷奋而至宰相,自以非人望,久 不敢当印秉笔。明年,西北军政不治,议置巡边使。宪 宗问“孰可者”,乃自请行。会卒,赠尚书左仆射,谥曰恭。 身殁,官第无留赀,世重其廉云。

萧俛[编辑]

按《唐书萧瑀传》:“瑀从子钓,钓六世孙俛,字思谦。贞元 中,及进士第,以贤良方正对策异等,拜右拾遗。元和 六年,为翰林学士。凡三年,进知制诰。会张仲方以李 吉甫数调发疲天下,訾其谬,宪宗怒,逐仲方,而俛坐 与善,夺学士,除太仆少卿。皇甫镈荐为御史中丞。镈 与令狐楚皆善,俛两人同辅政,数称其善,故帝待俛” 厚,袭徐国公。穆宗立,逐镈议所以代者,楚荐之,授中 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进门下侍郎。吐蕃寇泾 州,调兵护边,帝因问:“兵法有必胜乎?”俛曰:“兵凶器,圣 人不得已用之,故武不可翫,翫则无震。夫以仁讨不 仁,以义讨不义,先招怀,后掩袭,故有不杀厉,不禽二 毛,不犯田稼,其救人如免水火,此必胜术也。若乃以 小不忍,轻任干戈,师曲而敌怨,非徒不胜,又将自危。 是以圣王慎于兵。”帝重其言,尝诏俛撰《王承宗先铭俛奏:“承宗比不臣迷而后复,臣不忍称道其先。又辞 成当有饷谢,拒之则非朝廷抚纳意,受之臣谊不当 取。”帝善而止。令狐楚罢执政。西川节度使王播赂权 幸求宰相,俛劾播纤“佞不可污台宰”,帝不许。自请罢, 冀有感悟,帝亦不省。俄罢为尚书左仆射,用播为盐 铁使。后卒相。俛自谓辅政浅,固辞仆射,换吏部尚书。 又避选事,徙兵部。移病求分司,不许。授太子少保,为 同州刺史。复以少保分司东都。性简洁,以声利为污, 疾邪太甚,孤特一概,故轻,去位无所藉。文宗即位,召 授少师,称疾,力不拜,乃还左仆射,许致仕。庄恪太子 时,议选旧德保辅东宫,复以少师召,辄上还制书坚 辞。即迁太子太傅,优诏褒尚。开成初,弟俶为楚州刺 史,召见,帝曰:“俛,先帝贤宰相,筋力未衰,可一来尔,善 道朕意。”乃以诏书并绢三百,因俶致之。俛终不起,以 寿卒。母韦,贤明,治家严,俛虽宰相,侍左右如褐衣时。 居丧哀毁。既老,家于洛,岁时宾客请谢,以为烦,乃舍 济源墅,自放山野,优游穷年。然其居位颇介谨,持法 重名器,狭于用人,每除吏,常忧不称,鲜有简拔。穆宗 初,两河底定,俛与段文昌当国,谓四方无虞,遂议太 平事,以为武不可。黩劝帝偃革尚文,乃密诏天下镇 兵,十之岁限一为逃死不补,谓之“销兵。”既而籍卒逋 亡,无生业,曹聚山林间为盗贼。会朱克融、王廷凑乱 燕、赵,一日悉收用之。朝廷调兵不充,乃召募市人乌 合,战辄北,遂复失河朔矣。

崔植[编辑]

按《唐书崔祐甫传》:“植字公修,祐甫弟庐江令婴甫子 也。祐甫病,谓妻曰:‘吾殁,当以庐江次子主吾祀’。及卒, 护丧者以闻,帝恻然,召植,使即丧次终服,补弘文生。 博通经史,于《易》尤邃。与郑覃同时为补阙,皆贤宰相。 后每朝廷有得失,两人者更疏论执,誉望蔚然。元和 中,为给事中。时皇甫镈判度支,建言减百官奉禀,植” 封还诏书。镈又请天下所纳盐酒利增估者,以新准 旧,一切追偿。植奏言:“用兵久,百姓凋罄,往虽估逾其 实,今不可复收。”于是议者咸罪镈,镈惧而止。长庆初, 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穆宗问:“贞观、开元 中治道最盛,何致而然?”植曰:“太宗资上圣,兴民间,知 百姓疾苦,故厉精思治。”又以房元龄、杜如晦、魏徵、王 珪为之佐,君明臣忠,圣贤相维,治致升平,固其宜也。 元宗在天后时,身践忧患,既即位,得姚崇、宋璟,此二 人蚤夜孜孜,纳君于道。璟尝手写《尚书无逸》为图以 献,劝帝出入观省以自戒。其后朽暗,乃代以山水图。 稍怠于勤,左右不复箴规,奸臣日用事,以至于败。昔 德宗尝问先臣祐甫“开元天宝事,先臣具道治乱所 以然,臣在童丱记其说,今愿陛下以《无逸》为《元龟》,则 天下幸甚。”他日,又问:“司马迁言汉文帝惜十家产而 罢露台,身衣弋绨,履革舄,集上书囊为殿帷,信乎?何 太俭邪?”植曰:“良史非貌。言汉承秦侈纵之馀,海内凋 窭,文帝从代来,知稼穑艰难,是以躬俭履约,为天下 守财”;景帝遵而不改,故家给户足。至武帝时,钱朽贯, 谷红腐,乃能出师征伐,威动四方。然侈靡不节,末年 户口减半,税及舟车,人不聊,乃下《哀痛诏》,封丞相为 富人侯。然则帝王不可以不示俭而天下足。帝曰:“卿 言善,患行之为难耳。”时朝廷悉收河朔三镇,而刘总 又以幽蓟七州献诸朝,且惧部将构乱,乃先籍豪锐 不检者送京师,而朱克融在籍中。植与杜元颖不知 兵,谓“藩镇且平,不复料天下安危事”,而克融等羁旅 塞踬,愿得官自效,日诉于前,皆抑不与。及遣张弘靖 赴镇,纵克融等北还。不数月,克融乱,复失河朔矣。天 下尤之。植内惭,罢为刑部尚书,旋授岳、鄂观察使。未 几,迁岭南节度使。还,拜户部尚书,终华州刺史,赠尚 书左仆射。

牛僧孺[编辑]

按《唐书》本传:“僧孺,字思黯,隋仆射奇章公弘之裔。幼 孤,下杜樊乡有赐田数顷,依以为生。工属文,第进士。 元和初,以贤良方正对策,与李宗闵、皇甫湜俱第一。 条指失政,其言鲠讦,不避宰相。宰相怒,故杨于陵、郑 敬、韦贯之、李益等坐考非其宜,皆调去。僧孺调伊阙 尉,改河南,迁监察御史,进累考功员外郎、集贤殿直” 学士。穆宗初,以库部郎中知制诰,徙御史中丞,按治 不法,内外澄肃。宿州刺史李直臣坐赇当死,赂宦侍 为助。具狱上,帝曰:“直臣有才,朕欲贷而用之。”僧孺曰: “彼不才者,持禄取容耳。天子制法,所以束缚有才者。 禄山、朱泚以才过人,故乱天下。”帝异其言,乃止。赐金 紫服,以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始,韩弘入朝, 其子公武用财赂权贵,杜塞言者。俄而弘、公武卒,孙 弱不能事。帝遣使者至其家,悉收赀簿,校计出入,所 以饷中朝臣者皆在,至僧孺,独注其左曰:“某月日,送 钱千万,不纳。”帝善之,谓左右曰:“吾不谬知人。”繇是遂 以相。寻迁中书侍郎。敬宗立,进封奇章郡公。是时政 出近幸,僧孺数表去位,帝为于鄂州置武昌军,授武 昌节度使、同平章事。鄂城土恶亟圯,岁增筑,赋蓑茅于民,吏倚为扰。僧孺陶甓以城,五年毕,鄂人无复岁 费。又废沔州以省冗官。文宗立,李宗闵当国,屡称僧 孺贤,不宜弃外,复以兵部尚书平章事。幽州乱,杨志 诚逐李载义,帝不时召宰相问计,僧孺曰:“是不足为 朝廷忧。夫范阳自《安史》后,国家无所系休戚,前日刘 总挈境归国,荒财耗力且百万,终不得范阳尺帛斗 粟入天府,俄复失之。今志诚繇向载义也。第付以节, 使捍奚、契丹,彼且自力,不足以逆顺治也。”帝曰:“吾初 不计此,公言是也。”因遣使慰抚之。进门下侍郎、弘文 馆大学士。是时,吐蕃请和,约弛兵,而大酋悉怛谋举 维州入之剑南,于是李德裕上言:“韦皋经略西山,至 死恨不能致。今以生羌二千人烧十三桥,𢭏虏之虚, 可以得志。”帝使群臣大议,请如德裕策。僧孺持不可, 曰:“吐蕃绵地万里,失一维州,无害其彊。今修好使者 尚未至,遽反其言。且中国御戎,守信为上,应敌次之, 彼来责曰:何故失信?赞普牧马蔚茹川,若东袭陇坂, 以骑缀回中,不三日抵咸阳桥,则京师戒严,是虽得 百维州何益?”帝然之,遂诏返降者。时皆谓僧孺挟素 怨横议,沮解之,帝亦以为不直。会中尉王守澄引纤 人窃议朝政,它日,延英召见宰相曰:“公等有意于太 平乎?何道以致之?”僧孺曰:“臣待罪宰相,不能康济,然 太平亦无象。今四夷不内扰,百姓安生业,私室无彊 家,上不壅蔽,下不怨讟,虽未及至盛,亦足为治矣。而 更求太平,非臣所及。”退谓它宰相曰:“上责成如是,吾 可久处此耶?”固请罢,乃检校尚书左仆射、平章事,为 淮南节度副大使。天子既急于治,故李训等投隙,得 售其妄,几至亡国。开成初,表解剧镇,以检校司空为 东都留守。僧孺治第洛之归仁里,多致嘉石美木,与 宾客相娱乐。三年,召为尚书左仆射。僧孺入朝,会庄 恪太子薨,既见,陈父子君臣《人伦大经》,以悟帝意,帝 泫然流涕。以足疾不任谒。检校司空、平章事,为山南 东道节度使。赐彝樽、龙勺,诏曰:“精金古器,以比况君 子,卿宜少留。”僧孺固请,乃行。会昌元年,汉水溢,坏城 郭,坐不谨防,下迁太子少保,进少师。明年,以太子太 傅留守东都。刘稹诛,而石雄军吏得从谏与僧孺、李 宗闵交结状,又河南少尹吕述言僧孺闻稹诛,恨叹 之。武宗怒,黜为太子少保,分司东都。累贬循州长史。 宣宗立,徙衡、汝二州,还为太子少师。卒赠太尉,年六 十九,谥曰文简。诸子蔚丛最显。

李程[编辑]

按《唐书》本传,“程字表臣,襄邑恭王神符五世孙也。擢 进士、宏辞,赋日五色,造语警拔,士流推之。调蓝田尉, 县有滞狱十年,程单言辄判京兆状,最迁监察御史, 召为翰林学士,再迁司勋员外郎,爵渭源县男。德宗 季秋出畋,有寒色,顾左右曰:‘九月犹衫,二月而袍,不 为顺时。朕欲改月谓何’?左右称善,程独曰:‘元宗著《月 令》,十月始裘,不可改’。”帝矍然止。学士入署,常视日影 为候。程性孏,日过八塼乃至,时号八塼学士。元和三 年,出为随州刺史,以能政,赐金紫服。李夷简镇西川, 辟成都少尹,以兵部郎中入知制诰。韩弘为都统,命 程宣慰汴州。历御史中丞、鄂岳观察使,还为吏部侍 郎。敬宗初,以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帝冲逸,好宫 室畋猎,功用奢广。程谏曰:“先王以俭德化天下,陛下 方谅阴,未宜兴作,愿回所费奉园陵。”帝嘉纳。又请置 侍讲学士,选名臣备访问。加中书侍郎,进彭原郡公。 宝历二年,检校吏部尚书、同平章事,为河东节度使, 徙河中。召拜尚书左仆射。俄检校司空,领宣武、山南 东道节度。再为仆射。先是,元和、长庆时,仆射视事,百 官皆贺,四品以下官答拜。太和四年,诏不答拜。王涯、 窦易直行之自如,程循其故,不自安,言诸朝。御史中 丞李汉谓不答拜,于礼太重,文宗不许,听用太和诏 书,议者不善也。程为人辩给多智,然简脱无仪检,虽 在华密,而无重望,最为帝所遇。尝曰:“高飞之翮,长者 在前。卿朝廷羽翮也。”武宗立,为东都留守。卒,年七十 七,赠太保,谥曰缪。子廓。

韦处厚[编辑]

按《唐书》本传:“处厚,字德载,京兆万年人。事继母以孝 闻。亲殁,庐墓终丧。中进士第,又擢才识兼茂科,授集 贤校书郎。举贤良方正异等,宰相裴垍引直史馆,改 咸阳尉。宪宗初,擢左补阙。礼部尚书李绛请间言:‘古 帝王以纳谏为圣,拒谏为昏。今不闻进规纳忠,何以 知天下事’?帝曰:‘韦处厚、路隋数上疏,其言忠切,顾卿 未知尔’。”由是中外推其靖密。历考功员外郎。坐与宰 相韦贯之善,出开州刺史,以户部郎中入知制诰。穆 宗立,为翰林侍讲学士。处厚以帝冲怠不向学,即与 路隋合《易》《书》《诗》《春秋》《礼》《孝经》《论语》,掇其粹要,题为《六 经法言》二十篇上之,冀助省览。帝称善,并赐金币。再 迁中书舍人。张平叔以言利得幸于帝,建言官自鬻 盐笼天下之财。宰相不能诘,下群臣议。处厚发《十难》, 诮其迂谬,平叔愧缩,遂寝。敬宗初,李逢吉得柄,构李 绅,逐为端州司马。其党刘栖楚等欲致绅必死,建言当徙丑地。处厚上言:“逢吉党与,以绅之斥犹有馀辜, 人情危骇。《诗》云:‘萋兮斐兮,成是贝锦’。彼谮人者,亦已 太甚,谗言罔极,交乱四国,此古人疾谗之深也。孔子 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按绅,先朝旧臣,就 令有过,尚当袚瑕洗衅,成无改之美,况被谗乎!建中 时,山东之乱兴,宰相朋党,杨炎为元载复仇,卢杞为 刘晏偿怨,兵连祸结,天下骚然。此陛下亲所闻见,得 不深念哉!”绅繇是免。逢吉怒,至宝历三年赦书,不言 左降官未量移者,以沮绅内徙。处厚复奏:“逢吉缘绅 一人而使近岁流斥,皆不蒙泽,非所以广恩于天下。” 帝悟,追改其条。进翰林承旨学士、兵部侍郎。方天子 荒暗,月视朝才三四,处厚入见,即自陈有罪,愿前死 以谢。帝曰:“何哉?”对曰:“臣昔为谏官,不能死争,使先帝 因畋与色而至不寿,于法应诛。然所以不死者,陛下 在春宫十有五年矣,今皇子方襁褓,臣不敢避死亡 之诛。”帝大感悟,赐锦彩以慰其意。王廷凑之乱,帝叹 宰相不才而使奸臣跋扈,处厚曰:“陛下有一裴度不 能用,乃当馈而叹恨无萧、曹,此冯唐所以谓汉文帝 有颇、牧不能用也。”后禁中急变,文宗绥内难,犹豫未 即下诏。处厚入,昌言曰:“《春秋》大义,灭亲内恶,必书以 明逆顺。正名讨罪,何所避讳哉?”遂奉教班谕,是夕,号 令及它仪矩,不暇责有司。一出处厚,无违旧章者。进 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灵昌郡公。堂史 汤𬬸数招权纳财赂,处厚笑曰:“此半滑涣也。”斥出之, 相府肃然。初,贞元时,宰相齐抗奏罢州别驾,及当为 别驾者,引处之朝。元和后,两河用兵,裨将立功,得补 东宫王府官,朱紫淆并,授受不纲。处厚乃置六雄、十 望、十紧等州,悉补别驾,由是流品澄别。帝虽自力机 政,然骤信轻改,摇于浮论。处厚常独对曰:“陛下不以 臣不肖,使待罪宰相,凡所奏可,中辄变易。自上心出 邪,乃示臣不信;得于横议邪?即臣何名执政?且裴度 元勋旧德,辅四朝,窦易直长厚忠实,经事先帝,陛下 所宜亲重委信之。臣乃陛下自擢,今言不见纳,宜先 罢。”即趋下顿首,帝矍然曰:“何至是?卿之忠力,朕自知 之,安可遽辞以重吾不德!”处厚趋出,帝复召问所欲 言,乃对:“近君子,远小人,始可为治。”谆复数百言,又言: 裴度忠,可久任,帝嘉纳之。自是无复横议者。时李同 捷叛,诏诸军进讨。魏博史宪诚怀向背,裴度待以不 疑。宪诚遣吏白事中书,处厚召语曰:“晋公以百口保 尔帅于天子,我则不然,正须所为,以邦法从事耳。”宪 诚惧,不敢贰,卒有功。李载义数破沧、镇兵,皆刳剔以 献,处厚戒之,前后完活数百千人。太和二年,方奏事, 𣊻疾仆香案前,帝命中人翼扶之,舆还第。一夕薨,年 五十六,赠司空。处厚姿状如甚懦者,居家亦循《易》,至 廷争,嶷然不可回夺。刚于御吏,百寮谒事,畏惕未尝 敢及以私。推择官材,往往弃瑕录善,时亦讥其太广。 性嗜学,家书雠正至万卷。为拾遗时,撰《德宗实录》。后 又与路隋共次《宪宗实录》,诏分日入直,创具凡例,未 及成而终。本名淳,避宪宗讳,改今名。

路隋[编辑]

按《唐书》本传,“隋字南式,其先出阳平。父泌,字安期,通 《五经》,端亮寡言,以孝悌闻。建中末,为长安尉。德宗出 奉天,弃妻子奔行在。扈狩梁州,排乱军以出,再中流 矢,裂裳濡血。以策说浑瑊,召置幕府。东讨李怀光,奏 署副元帅判官,从瑊会盟平凉,为虏所执,死焉。时隋 婴孺,以恩授八品官。逮长,知父执虏中,日夜号泣,坐” 必西向,不食肉。母告以貌类泌者,终身不引镜。贞元 末,吐蕃请和,隋三上疏宜许,不报。举明经,授润州参 军事。李锜欲困辱之,使知市事,隋怡然坐肆,不为屈。 韦夏卿高其节,辟置东都幕府。元和中,吐蕃款塞,隋 五上疏请修好,冀得泌还。诏可。遣祠部郎中徐复报 聘,而泌以丧至。帝愍恻,赠绛州刺史,官为治丧。服除, 擢隋左补阙、史馆修撰,以鲠亮称。穆宗立,与韦处厚 并擢侍讲学士,再迁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每除制出, 以金币来谢者,隋却之曰:“公事而当私贶邪?”进承旨 学士,迁兵部侍郎。文宗嗣位,以中书侍郎同中书门 下平章事,监修国史。初,韩愈撰《顺宗实录》,书禁中事 为切直,宦竖不喜,訾其非实,帝诏隋刊正。隋建言:“卫 尉卿周居巢、谏议大夫王彦威、给事中李固言、史官 苏景引皆上言改修非是。夫史册者,褒劝所在,匹夫 美恶尚不可诬,况人君乎!议者引隽不疑、第五伦为 比,以蔽聪明。臣宗闵、臣僧孺谓史官李汉、蒋系皆愈 之婿,不可参撰,俾臣得下笔。臣谓不然。且愈所书已 非自出。元和以来,相循逮今。虽汉等以嫌,无害公谊。 请条示甚谬误者,付史官刊定。”有诏擿贞元、永贞间 数事为失实,馀不复改。汉等亦不罢。进门下侍郎、弘 文馆大学士。久之,辞疾,不听册拜太子太师。明年,李 德裕贬袁州长史,不署奏,为郑注所忌,乃检校尚书 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镇海节度使。道病卒,年 六十。赠太保,谥曰“贞。”

===李德裕===按《唐书》本传:“德裕,字文饶,元和宰相吉甫子也。少力 于学,既冠,卓荦有大节。不喜与诸生试有司,以荫补 校书郎。河东张弘靖辟为掌书记。府罢,召拜监察御 史。穆宗即位,擢翰林学士。帝为太子时,已闻吉甫名, 由是顾德裕厚,凡号令大典册,皆更其手。数召见,赉 奖优华。帝怠荒于政,故戚里多所请丐,挟宦人诇禁” 中语,关托大臣。德裕建言:“旧制,驸马都尉与要官禁 不往来。开元中,诃督尤切,今乃公至宰相及大臣私 第。是等无他材,直泄漏禁密,交通中外耳。请白事宰 相者,听至中书,无辄诣第。”帝然之。再进中书舍人,未 几,授御史中丞。始,吉甫相宪宗,牛僧孺、李宗闵对《直 言策》,痛诋当路,条失政。吉甫诉于帝,且泣,有司皆得 罪,遂与为怨。吉甫又为帝谋讨两河叛将李逢吉,沮 解其言,功未既而吉甫卒,裴度实继之。逢吉以议不 合罢去,故追御吉甫,而怨度,摈德裕不得进。至是间, 帝暗庸,訹度使与元稹相怨,夺其宰相而己代之,欲 引僧孺益树党,乃出德裕为浙西观察使。俄而僧孺 入相,由是牛、李之憾结矣。初,润州承王国清乱,窦易 直倾府库赉军,赀用空殚而下益骄。德裕自检约,以 留州财赡兵,虽俭而均,故士无怨,再期,则赋物储牣。 南方信禨巫,虽父母疠疾,子弃不敢养。德裕择长老 可语者,谕以“孝慈大伦,患难相收、不可弃”之义,使归 相晓敕,违约者显寘以法,数年,恶俗大变。又按属州 非经祠者,毁千馀所,撒私邑山房千四百舍,寇无所 廋蔽,天子下诏褒扬。敬宗立,侈用无度,诏浙西上脂 盝妆具。德裕奏:“比年旱灾,物力未完,乃三月壬子赦 令,常贡之外,悉罢进献。此陛下恐聚敛之吏,缘以成 奸,雕窭之人不胜其敝也。本道素号富饶,更李锜、薛 苹皆榷酒于民,供有羡财,元和诏书停榷酤,又赦令 禁诸州羡馀无送使,今存者惟留使钱五十万缗,率 岁经费,常少十三万,军用偏急。今所须脂盝妆具,度 用银二万三千两,金百三十两,物非土产,虽力营索, 尚恐不逮。愿诏宰相议,何以俾臣不违诏旨,不乏,军 兴不疲,人不敛怨,则前敕后诏,咸可遵承。”不报。方是 时,罢进献,不阅月而求贡使者足相接于道,故德裕 推一以讽它。又诏索盘绦缭绫千匹,复奏言:“太宗时, 使至凉州,见名鹰,讽李大亮献之,大亮谏止,赐诏嘉 叹。元宗时,使者扺江南捕䴔䴖翠鸟,汴州刺史倪若 水言之,即见褒纳。皇甫询织半臂,造琵琶捍拨、镂牙 筒于益州,苏颋不奉诏,帝不加罪。夫䴔䴖镂牙,微物 也,二三臣尚以劳人损德为言,岂二祖有臣如此,今 独无之?盖有位者蔽而不闻,非陛下拒不纳也。且立 鹅天马,盘绦掬豹,文彩怪丽,惟乘舆当御。今广用千 匹,臣所未谕。昔汉文身衣弋绨,元帝罢轻纤服,故仁 德慈俭,至今称之。愿陛下师二祖容纳,远思汉家恭 约,裁赐节减,则海隅苍生,毕受赐矣。”优诏为停。自元 和后,天下禁毋私度僧,徐州王智兴绐言:天子诞月, 请筑坛度人以资福。诏可。即显募江、淮间民,皆曹辈 奔走,因牟撷其财以自入。德裕劾奏:“智兴为坛泗州, 募愿度者,人输钱二千,则不复勘诘,普加髡落自准。 而右户三丁男,必一男剔发,规影傜赋,所度无算。臣 阅度江者日数百,苏、常、齐民,十固八九。若不加禁遏, 则前至诞月,江淮失丁男六十万,不为细变。”有诏徐 州禁止。时帝昏荒,数游幸,狎比群小,听朝简忽。德裕 上《丹扆六箴表》,言“心乎爱矣,遐不谓矣。此古之贤人 笃于事君者也。夫迹疏而言亲者危,地远而意忠者 忤。臣窃惟念拔自先圣,偏荷宠私,不能竭忠,是负灵 鉴。臣在先朝,尝献《大明赋》以讽,颇蒙嘉采,今日尽节, 明主亦由是也。其一曰宵衣”,讽视朝希晚也;二曰正 服,讽服御非法也;三曰罢献,讽敛求怪珍也;四曰纳 诲,讽侮弃忠言也;五曰辨邪,讽任群小也;六曰防微, 讽伪游轻出也。辞皆明直婉切。帝虽不能用其言,犹 敕韦处厚谆谆作诏,厚谢其意,然为逢吉排笮,讫不 内徙。时亳州浮屠诡言水可愈疾,号曰:“圣水”,转相流 闻,南方之人,率十户僦一人使往汲。既行若饮,病者 不敢近荤血,危老之人率多死。而水斗三十千,取者 益它汲,转鬻于道,互相欺訹,往者日数十百人。德裕 严勒津逻捕绝之,且言:“昔吴有圣水,宋、齐有圣火,皆 本妖祥,古人所禁。请下观察使令狐”楚填塞,以绝妄 源,从之。帝方惑佛、老,祷福祈年,浮屠方士并出入禁 中。狂人杜景先上言其友周息元寿数百岁,帝遣宦 者至浙西迎之,诏在所驰驲敦遣。德裕上疏曰:“道之 高者,莫若广成、元元;人之圣者,莫若轩辕、孔子。昔轩 辕问广成子治身之要曰:‘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 自正,无劳子形,无摇子精,乃可长生。慎守其一,以处 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岁矣,形未尝衰’。”又曰:“得吾道 者,上为皇,下为王。”元元语孔子曰:“去子之骄气与多 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陛下修轩后之 术,物色异人,若使广成元元混迹而至,告陛下之言, 亦无出于此。臣虑今所得者,皆迂怪之士,使物淖冰 以小“术欺聪明,如《文成》五利者也。又前世天子虽好方士,未有御其药者,故汉人称黄金可成,以为饮食 器则寿。高宗时刘道合、元宗时孙甑生皆能作黄金, 二祖不之服,岂非以宗庙为重乎?傥必致真隐,愿止 师保和之术,慎毋及药,则九庙慰悦矣。”息元果诞谲 不情,自言与张果、叶静能游,帝诏画工肖状为图以 观之,终帝世无它验。文宗即位,乃逐之。太和三年,召 拜兵部侍郎。裴度荐材堪宰相,而李宗闵以中人助 先秉政,且得君。出德裕为郑滑节度使,引僧孺协力, 罢度政事,二怨相济,凡德裕所善悉逐之。于是二人 权震天下,党人牢不可破矣。逾年,徙剑南西川。蜀自 南诏入寇,败杜元颖,而郭钊代之,病不能事,民失职 无聊生。德裕至,则完残奋怯,皆有条次。成都既南失 姚协,西亡维松,由清溪下沬水而左,尽为蛮有。始韦 皋招来南诏,复巂州,倾内资,结蛮好,示以战阵文法。 德裕以皋启戎资盗其策,非是,养成痈疽,第未决耳。 至元颖时,遇隙而发,故长驱深入,蹂剔千里,荡无孑 遗。今瘢夷“尚新,非痛矫革,不能刷一方耻。”乃建筹边 楼,按南道山川险要与蛮相入者图之左,西道与吐 蕃接者图之右。其部落众寡、馈餫远迩,曲折咸具。乃 召习边事者与之指画商订,凡虏之情伪尽知之。又 料择伏瘴旧獠与州兵之任战者,废遣狞耄什二四, 士无敢怨。又请甲人于安定,弓人河中,弩人浙西,繇 是蜀之器械皆犀锐,率户二百取一人,使习战贷勿 事,缓则农,急则战,谓之“雄边子弟。”其精兵曰南燕、保 义、保惠、两河、慕义,左右连弩骑士曰飞星鸷,击奇锋、 流电霆,声突骑,总十一军,筑杖义城以制大度、青溪 关之阻,作御侮城以控荣、经、犄角势,作柔远城以厄 西山、吐蕃。复卭崃关,徙巂州,治台登以夺蛮险。旧制, 岁抄运内粟赡黎。巂州起嘉、眉,道阳山江而达大度, 乃分饷诸戍。常以盛夏至,地苦瘴毒,辇夫多死。德裕 命转卭雅粟,以十月为漕始,先夏而至,以佐阳山之 运。馈者不涉炎月,远民乃安。蜀人多鬻女为人妾,德 裕为著《科约》,凡十三而上,执三年劳,下者五岁及期, 则归之父母,毁属下浮屠私庐数千,以地予农。蜀先 主祠旁有猱村,其民剔发若浮屠者,畜妻子自如,德 裕下令禁止。蜀风大变,于是二边濅惧,南诏请还所 俘掠四千人。吐蕃维州将悉怛谋以城降。“维距成都 四百里,因山为固,东北繇索丛岭而下二百里,地无 险,走长川不三千里,直吐蕃之牙,异时戍之,以制虏 入者也。”德裕既得之,即发兵以守,且陈出师之利。僧 孺居中沮其功,命返,悉怛谋于虏,以信所盟,德裕终 身以为恨。会监军使王践言入朝,盛言悉怛谋死,拒 远人向化意,帝亦悔之,即以兵部尚书召,俄拜中书 门下平章事,封赞皇县伯。故事,丞郎诣宰相,须少间 乃敢通,郎官非公事不敢谒。李宗闵时往往通宾客。 李听为太子太傅,招所善载酒集宗闵阁,酣醉乃去。 至德裕,则喻御史:“有以事见宰相,必先白台乃听。凡 罢朝,繇龙尾道趋出。”遂无辄至阁者。又罢京兆筑沙 堤,两街上朝卫兵。常建言:“朝廷惟邪正二途,正必去 邪,邪必害正。然其辞皆若可听,愿审所取舍。不然,二 者并进,虽圣贤经营,无繇成功。”俄而宗闵罢,德裕代 为中书侍郎、集贤殿大学士。始,二省符江淮大贾,使 主堂厨食利,因是挟赀行天下,所至州镇为右客,富 人倚以自高。德裕一切罢之。后帝𣊻感风,害语言,郑 注始因王守澄以药进,帝少间,又荐李训,使待诏。帝 欲授谏官,德裕曰:“昔诸葛亮有言:‘亲贤臣,远小人,先 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士,后汉所以倾颓也。今 训小人,顷咎恶𣊻天下,不宜引致左右’。”帝曰:“人谁无 过,当容其改。且逢吉尝言之。”对曰:“圣贤则有改过,若 训天资奸邪,尚何能改?逢吉位宰相,而顾爱凶回,以 累陛下,亦罪人也。”帝语王涯别与官,德裕摇手止涯。 帝适见不怿,训、注皆怨,即复召宗闵辅政,拜德裕为 兴元节度使。入见帝,自陈愿留阙下,复拜兵部尚书。 宗闵奏命已行,不可止,更徙镇海军以代王璠。先是, 太和中,漳王养母杜仲阳归浙西,有诏在所存问。时 德裕被召,乃檄留后使如诏书。璠入为尚书左丞,而 漳王以罪废死,因与户部侍郎李汉共谮德裕尝赂 仲阳,导王为不轨。帝惑其言,召王涯、李固言、路隋质 之,注、《璠汉》三人者语益坚,独隋言德裕大臣,不宜有 此,谗焰少衰,遂贬德裕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复贬 袁州长史,隋亦免宰相。未几,宗闵以罪斥,而注、训等 乱败。帝追悟德裕以诬构逐,乃徙滁州刺史,又以太 子宾客分司东都。开成初,帝从容语宰相:“朝廷岂有 遗事乎?”众皆以宋申锡对,帝俛首涕数行下曰:“当此 时,兄弟不相保,况申锡耶?有司为我褒显之。”又曰:“德 裕亦申锡比也。”起为浙西观察使。后对学士禁中,黎 埴顿首言:“德裕与宗闵皆逐,而独三进官。”帝曰:“彼尝 进郑注,而德裕欲杀之。今当以官与何人?”埴惧而出。 又指坐扆前示宰相曰:“此德裕争郑注处。”德裕三在 浙西,出入十年,迁淮南节度使,代牛僧孺。僧孺闻之,

以军事付其副张鹭,即驰去。淮南府钱八十万缗,德
考证
裕奏言止四十万,为鹭用其半。僧孺诉于帝,而谏官

姚合、魏谟等共劾奏德裕挟私怨,沮伤僧孺。帝置章 不下,诏德裕覆实。德裕上言:“诸镇更代,例杀半数,以 备水旱,助军费。”因索王播、段文昌、崔从相授,簿最具 在,惟从死官,下僧孺代之,其所杀数最多,即自劾。始 至镇,失于用,例不敢妄,遂待罪,有诏释之。武宗立,召 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既入谢,即进戒帝: “辨邪正,专委任而后朝廷治。臣尝为先帝言之,不见 用。夫正人既呼小人为邪,小人亦谓正人为邪,何以 辨之?请假物为喻。松柏之为木,孤生劲特,无所因倚。 萝茑则不然,弱不能立,必附它木。故正人一心事君, 无待于助,邪人必更为党,以相蔽欺。君人者以是辨 之,则无惑矣。”又谓治乱系信任,引齐桓公问管仲所 以害霸者,仲对“琴瑟笙竽,弋猎驰骋,非害霸者,惟知 人不能举,举不能任任,而又杂以小人害霸也。”《太元》、 德、宪四宗皆盛朝,其始临御,自视若尧、舜濅,久则不 及初。陛下知其然乎?始一委辅相,故贤者得尽心;久 则小人并进,造党与,乱视听,故上疑而不专政。去宰 相则不治矣。在德宗最甚,晚节宰相惟奉行诏书,所 与图事者李齐运、裴延龄、韦渠牟等,讫今谓之乱政。 夫辅相有欺罔不忠,当亟免;忠而材“者属任之,政无 它门,天下安有不治?先帝任人,始皆回容,积纤微以 至诛贬。诚使虽小过必知而改之,君臣无猜,则谗邪 不干其间矣。”又言:“开元初,辅相率三考辄去,虽姚崇、 宋璟不能逾。至李林甫秉权乃十九年,遂及祸败,是 知亟进罢宰相,使政在中书,诚治本也。”帝尝疑杨嗣 复、李玨顾望不忠,遣使杀之。德裕知帝性刚而果于 断,即率三宰相见延英,呜咽流涕曰:“昔太宗、德宗诛 大臣,未尝不悔。臣欲陛下全活之,无异时恨,使二人 罪恶𣊻著,天下共疾之。”帝不许,德裕伏不起,帝曰:“为 公等赦之。”德裕降拜升坐。帝曰:“如令谏官论事,虽千 疏,我不赦。”德裕重拜。因追还使者,嗣复等乃免。时帝 数出畋游,暮夜乃还。德裕上言:“‘人君动法于日,故出 而视朝,入而燕息。《传》曰:‘君就房有常节’。惟深察古谊, 毋继以夜’。侧闻五星失度,恐天以是勤勤儆戒。《诗》曰: ‘敬天之渝,不敢驰驱’。愿节田游,承天意。”寻册拜司空。 回鹘自开成时为黠戛斯所破,会昌后,乌介可汗挟 公主牙塞下,种族大饥,以弱口重器易粟于边。退浑 党项利虏掠,因天德军使田牟上言,愿以部落兵击 之,议者请可其言。德裕曰:“回鹘于国尝有功,以穷来 归,未辄扰边,遽伐之,非汉宣帝待呼韩之义。不如与 之食,以待其变。”陈夷行曰:“资盗粮,非计也,不如击之 便。”德裕曰:“沙陀、退浑不可恃也。夫见利则进,遇敌则 走,戎虏之常态,孰肯为国家用邪!天德兵素弱,以一 城与劲虏确,无不败。请诏牟无听诸戎计。”帝于是贷 粟二万斛。会嗢没斯杀赤心以降,赤心兵溃去。于是 回鹘势穷,数丐羊马,欲藉兵复故地,又愿假天德城 以舍公主,帝不许。乃进逼振武,保大栅、杷头峰以略 朔川。转战云州,刺史张献节婴城不出,回鹘乃大掠, 党项、退浑皆保险莫敢拒。帝益知向不许田牟用二 部兵之效,乃复问以计。德裕曰:“杷头峰北皆大碛,利 用骑,不可以步当之。今乌介所恃公主,尔得健将出 奇夺还之,王师急击,彼必走。今锐将无易石雄者,请 以藩、浑劲卒与汉兵,衔枚夜击之,势必得。”帝即以方 略授刘沔,令雄邀击可汗于杀胡山,败之,迎公主还, 回鹘遂败。进位司徒。黠戛斯遣使来,且言攻取安西、 北廷。帝欲从黠戛斯求其地,德裕曰:“不可。安西距京 师七千里,北廷五千里。异时繇河西、陇右抵玉门关, 皆我郡县,往往有兵,故能缓急调发。白河、陇入吐蕃, 则道出回鹘。回鹘今破灭,未知黠戛斯果有其地邪? 假令安西可得,即复置都护,以万人往戍,何所兴发, 何道馈挽?彼天德、振武于京师近,力犹苦不足,况七 千里安西哉?臣以为纵得之,无用也。昔汉魏相请罢 田车师,贾捐之请弃珠崖,近狄仁杰亦请弃四镇及 安东,皆不愿贪外以耗内。此三臣者,当全盛时,尚欲 弃割以肥中国,况久没甚远之地乎?是持实费,市虚 事,灭一回鹘而又生之。”帝乃止。泽潞刘从谏死,其从 子稹擅留事以邀节度。德裕曰:“泽潞内地,非河朔比, 昔皆儒术大臣守之。李抱真始建昭义军,最有功,德 宗尚不许其子继。及刘悟死,敬宗方怠于政,遂以符 节付从谏。太和时擅兵,长子阴连训、注,外托效忠,请 除君侧。及有狗马疾,谢医拒使,便以兵属稹。舍而不 讨,无以示四方。”帝曰:“可胜乎?”对曰:“河朔,稹所恃以唇 齿也,如令魏镇不与,则破矣。夫三镇世嗣,列圣许之。 请使近臣明告,以泽潞命师,不得视三镇。今朕欲诛 稹,其各以兵会。”帝然之,乃以李回持节谕王元逵、何 弘敬,皆听命。始议用兵,中外交章固争,皆曰:“悟功高, 不可绝其嗣。”又,从谏畜兵十万,粟支“十年,未可以破 也。”它宰相亦媕娿趋和,德裕独曰:“诸葛亮言曹操善 为兵,犹五攻昌、霸,三越漅,况其下哉!然赢缩胜负,兵 家之常。惟陛下圣策先定,不以小利钝为浮议所摇则有功矣。有如不利,臣请以死塞责。”帝忿然曰:“为我 语于朝,有沮吾军议者,先诛之。”群论遂息。元逵兵已 出,而弘敬逗留持两端,德裕建“遣王宰以陈、许精甲 假道于魏以伐。”弘敬闻,遽勒兵,请自涉漳取。潞。 会横水戍兵叛入太原,逐其帅李石,奉裨将杨弁主 留事。方是时,稹未下,朝廷益为忧,议者颇言兵皆可 罢。帝遣中人马元实如太原,侦其变。弁厚贿中人,帐 饮三日,还,谬曰:“弁兵多,属明光甲者十五里。”德裕诘 曰:“李石以太原无兵,故调横水卒千五百使戍榆社, 弁因以乱,渠能列卒如此多邪?”则曰:“晋人勇,皆兵也, 募而得之。”德裕曰:“募士当以财。李石以人欠一缣,故 兵乱,石无以索之,弁何得邪?太原一铠一戟,举送行 营,安致十五里明光乎?”使者语塞,德裕即奏:“弁贱伍, 不可赦;如力不足,请舍稹而诛弁。”遽趣王逢起榆社 军,诏元逵趋土门,会太原,河东监军吕义忠闻,即日 召榆社卒入,斩弁,献首京师。德裕每疾贞元、太和间 有所讨伐,诸道兵出境,即仰给度支,多迁延以困国 力。或与贼约,令懈守备,得一县一屯以报天子,故师 无大功。因请敕诸将,令直取州,勿攻县。故元逵等下 邢、洺。“而稹之气索矣。”俄而高文端归命,称稹粮乏, 皆女子挼穟哺兵。未几,郭谊持稹首降,帝问何以处 谊,德裕曰:“稹竖子,安知反,职谊为之。今三州已降,而 稹穷蹙,又贩其族以邀富贵,不诛后无以惩恶。”帝曰: “朕意亦尔。”因诏石雄入潞,尽取谊等及尝为稹用者 悉诛之。策功拜太尉,进封赵国公。德裕固让,言:“唐兴 太尉惟七人,尚父子仪乃不敢拜;近王智兴、李戴义 皆超拜保傅,盖重惜此官。裴度为司徒,十年亦不迁, 臣愿守旧秩足矣。”帝曰:“吾恨无官酬公,毋固辞!”德裕 又陈:“先臣封于赵冢,孙宽中始生字曰‘三赵’,意将传 嫡,不及支庶。臣前益封,已改‘中山。臣先世皆尝居汲, 愿得封卫’。”从之,遂改卫国公。帝尝从容谓宰相曰:“有 人称孔子其徒三千亦为党,信乎?”德裕曰:“昔刘向云: ‘孔子与颜回、子贡更相称誉,不为朋党;禹、稷与皋陶 转相汲引,不为比周,无邪心也’。臣尝以共鲧、驩兜与 舜、禹杂处尧朝,共鲧、驩兜则为党,舜、禹不为党,小人 相与比周,迭为掩蔽也。贤人君子不然,忠于国则同 心,闻于义则同志,退而各行”其己,不可交以私。赵宣 子、随会继而纳谏,司马俟、叔向比以事君,不为党也。 公孙弘每与汲黯请间,黯先发之,弘推其后,武帝所 言,皆听。黯、弘虽并进,然廷诘齐人少情,讥其布被为 诈,则先发后继,不为党也。太宗与房元龄图事,则曰: “非杜如晦莫能筹之。”及如晦在焉,亦推元龄之策,则 同心图国,不为党也。汉朱博、陈咸相为腹心,背公死 党。周福、房植各以其党相倾,议论相轧,故朋党始于 甘、陵二部,及甚也,谓之“钩党”,继受诛夷。以《王制》言之, 非不幸也。周之衰,列国公子有信陵、平原、孟尝、春申, 游谈者以四豪为称首,亦各有客三千,务以谲诈势 利相高。仲尼之徒,唯行仁义。今议者欲以比之,罔“矣。 臣未知所谓党者,为国乎?为身乎?诚为国邪?随会、叔 向、汲黯、房、杜之道可行,不必党也。今所谓党者,诬善 蔽忠,附下罔上,车马驰驱,以趋权势,昼夜合谋,美官 要选,悉引其党为之,否则抑压以退,仲尼之徒有是 乎?陛下以是察之,则奸伪见矣。”时韦弘质建言宰相 不可兼治钱谷,德裕奏言:“管仲明于治国,其语曰:‘国 之重器,莫重于令。令重君尊,君尊国安,治人之本,莫 要于令。故曰:‘亏令者死,益令者死,不行令者死,留令 者死,不从令者死,五者无赦’。又曰:‘令在上而论可否 在下,是主威下系于人也。太和后,风俗濅敝,令出于 上,非之在下,此敝不止,无以治国’’。”匡衡曰:“大臣者,国 家股肱,万姓所瞻仰,明主所慎择也。《传》曰:‘下轻其上 爵,贱人图柄臣,则国家摇动而人不静’。今弘质为人 所教而言,是图柄臣者也。且萧望之汉名儒,为御史 大夫,奏云:‘岁首日月少光,咎在臣等’。”宣帝以望之意 轻丞相,下有司诘问。贞观中,监察御史陈师合上言: “人之思虑有限,一人不可总数职。”太宗曰:“此欲离间 我君臣,斥之岭外。臣谓宰相有奸谋隐慝,则人人皆 得上论。至于制置职业,人主之柄,非小人所得干。古 者朝廷之士,各守官业,思不出位。弘质贱臣,岂得以 非所宜言妄触天听,是轻宰相。陛下照其邪计,从党 人中来,当遏绝之。”德裕大意欲朝廷尊,臣下肃,而政 出宰相,深疾朋党,故感愤切言之。又尝谓:“省事不如 省官,省官不如省吏,能简冗官,诚治本也。”乃请罢郡 县吏,凡二千馀员,衣冠去者皆怨。时天下已平,数上 疏乞骸骨。而星家言荧惑犯上相,又恳丐去位,皆不 许。当国凡六年,方用兵时,决胜制策,它相无与,故威 名独重于时。宣宗即位,德裕奉册太极殿,帝退谓左 右曰:“向行事近我者,非太尉邪?每顾我,毛发为森监。” 翌日,罢为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荆南节度 使,俄徙东都留守。白敏中、令狐绹、崔铉皆素仇。大中 元年,使党人李咸斥德裕阴事,故以太子少保分司 东都,再贬潮州司马。明年,又导吴汝纳讼李绅杀吴湘事,而大理卿卢言、刑部侍郎马植、御史中丞魏扶 言绅杀无罪,德裕徇成其冤,至为黜御史,罔上不道, 乃贬为崖州司户参军事。明年卒,年六十三。德裕既 没,见梦令狐绹曰:“公幸哀我,使得归葬。”绹语其子滈, 滈曰:“执政皆其憾,可乎?”既夕又梦绹惧曰:“卫公精爽 可畏,不言,祸将及。”白于帝,得以丧还。德裕性孤峭,明 辨有风采,善为文章,虽至大位,犹不去书。其谋议,援 古为质,衮衮可喜。常以经纶天下自为,武宗知而能 任之,言从计行,是时王室几中兴。先是,韩全义败于 蔡,杜叔良败于深,皆监军宦人制其权,将不得专进 退,《诏书》一日三四下,宰相不豫。又诸道锐兵票士,皆 监军取以自随,每督战,乘高建旗自表,师小不胜辄 卷旗去,大兵随以北,繇是王师所向多负。至讨回鹘、 泽、潞,德裕建请诏书付宰司,乃下监军不得干军要, 率兵百人取一以为卫。自是号令明壹,将乃有功。元 和后,数用兵,宰相不休沐,或继火,乃得罢。德裕在位, 虽遽书警奏,皆从容裁决,率午漏下还第,休沐辄如 令,沛然若无事时。其处报机急,帝一切令德裕作诏, 德裕数辞,帝曰:“学士不能尽吾意伐刘稹也。”诏王元 逵、何弘敬曰:“勿为子孙之谋,存辅车之势。”元逵等情 得,皆震恐思效。已而三州降贼遂平。帝每称魏博功, 则顾德裕道诏语,咨其切于事而能伐谋也。三镇每 奏事,德裕引使者戒敕,为忠义,指意丁宁。使归,各谓 其帅道之,故河朔畏威不敢慢。后除浮屠法,僧亡命 多趣幽州,德裕召邸吏戒曰:“为我谢张仲武、刘从谏, 招纳亡命,今视之何益?”仲武惧,以刀授居庸关吏曰: “僧敢入者斩!”帝既数讨叛有功,德裕虑忲于武,不可 戢,即奏言:“曹操破袁绍于官渡,不追奔,自谓所获已 多,恐伤威重。养由基古善射者,柳叶虽百步必中,观 者曰:‘不如少息,若弓拨矢钩,前功皆弃。陛下征伐,无 不得所欲,愿以兵为戒,乃可保成功’。”帝嘉纳其言。方 士赵归真以术进,德裕谏曰:“是尝敬宗时以诡妄出 入禁中,人皆不愿至陛下前。”帝曰:“归真我自识,顾无 大过,召与语养生术尔。”对曰:“小人于利,若蛾赴烛。向 见归真之门,车辙满矣。”帝不听,于是挟术诡时者进, 帝志衰焉。所居安邑里第,有院号“起草”,亭曰“精思”,每 计大事则处其中,虽左右侍御不得豫。不喜饮酒,后 房无声色娱。生平所论著,多行于世云。子煜,仕汴宋 幕府,贬象州立山尉。懿宗时,以赦令徙郴州,馀子皆 从死贬所。煜子延古,乾符中为集贤校理,擢累司勋 员外郎,还居平泉。昭宗东迁,坐不朝谒,贬卫尉主簿。 德裕之斥中书舍人崔嘏,字干锡,谊士也,坐书制不 深切,贬端州刺史。嘏举进士,复以制策历邢州刺史。 刘稹叛,使其党裴问戍于州,嘏说使听命,改考功郎 中,时皆谓遴赏。至是作诏,不肯巧傅以罪。吴汝纳之 狱,朝廷公卿无为辨者,惟淮南府佐魏铏就逮,吏使 诬引德裕,虽痛楚掠,终不从,竟贬死岭外。又丁柔立 者,德裕当国时,或荐其直清可任谏争官,不果用。大 中初,为左拾遗。既德裕被放,柔立内愍伤之,为上书 直其冤,坐阿附贬南阳尉。懿宗时,诏追复德裕太子 少保、卫国公,赠尚书左仆射,距其没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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