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第22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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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

 第二百二十四卷目录

 公辅部名臣列传四十四

  宋十

  吴充       孙固

  吕公著      安焘

  范纯仁

官常典第二百二十四卷

公辅部名臣列传四十四[编辑]

宋十[编辑]

吴充[编辑]

按《宋史》本传:“充字冲卿,建州浦城人。未冠,举进士,与 兄育、京方皆高第。调谷熟主簿,入为国子监直讲、吴 王宫教授。等辈多与宗室狎,充齿最少,独以严见惮, 相率设席受经。充作《六箴》以献,曰视,曰听,曰好,曰学, 曰进德,曰崇俭。仁宗命缮写,赐皇族。英宗在藩邸,书 之坐右。除集贤校理,判吏部南曹。选人胡宗尧者,翰” 林学士宿之子,坐小累,不得改京官。判铨欧阳修为 之请,仇家谮修以为党宿,诏出修同州。充言:“修以忠 直擢侍从,不宜用谗逐,若以为私,则臣愿与修同贬。” 于是修复留,而充改知太常礼院。张贵妃薨,治丧越 式,判寺王洙命吏以印纸行文书,不令同僚知。充移 开封治吏罪,忤执政意,出知高邮军。还为群牧判官、 开封府推官,历知陕州、京西、淮南、河东转运使。英宗 立,数问充所在。会入觐,语其为吴王宫教授时事,嘉 劳之。寻权盐铁副使。熙宁元年,知制诰。神宗谕以任 用,意曰:“先帝知卿久矣。”遂同知谏院。言:士大夫亲没 或槁殡数十年,伤败风化,宜限期使葬。诏著为令。河 北水灾地震,为安抚使,使还。王安石参知政事,充子 安持,其婿也,引嫌,解谏职,知刑审院,权三司使,为翰 林学士。三年,拜枢密副使。王韶取洮州,蕃酋木征遁 去。充请“招还故地,縻以爵秩,使自领所部,永为外臣, 无庸列置郡县,殚财屈力。”时方以开拓付韶,充言不 用。八年,进检校太傅、枢密使。充虽与安石连姻,而心 不善其所为,数为帝言政事不便,帝察其中立无与, 欲相之。安石去,遂代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 史。充欲有所变革,乞召还司马光、吕公著、韩维、苏颂, 乃荐孙觉、李常、程颢等数十人。光亦以充可告语与 之《书》曰:“自新法之行,中外汹汹,民困于烦苛,迫于诛 敛,愁怨流离,转死沟壑。日夜引领,冀朝廷觉悟,一变 敝法,几年于兹矣。今日救天下之急,苟不罢青苗、免 役、保甲、市易,息征代之谋,而欲期成效,犹恶汤之沸 而益薪鼓橐也。欲去此五者,必先别利害,以悟人主 之心;欲悟人主之心,必先开言路。今病虽已深,犹未 至膏肓,失今不治,遂为痼疾矣。”充不能用。王珪与充 并相忌,充阴掣其肘。而充素恶蔡确,确治相州狱,捕 安持及亲戚官属考治,欲钩致充语,帝独明其亡他。 及确预政,充与议变法于前,数为所诎。安南师出无 功,知谏院张璪又谓充与郭逵书,止其进兵,复置狱。 充既数遭同列困毁,素病瘤,积忧畏,疾益侵。元丰三 年三月,舆归第,罢为观文殿大学士、西太一宫使。逾 月,卒,年六十,赠司空兼侍中,谥曰正宪。充内行修饬, 事兄甚谨,为相务安静,性沉密,对家人语,未尝及国 家事,所言于上,人莫知者。将终,戒妻子勿以私事干 朝廷,帝益悲之。世谓充心正而力不足,讥其知不可 而弗能勇退也。

孙固[编辑]

按《宋史》本传:“固,字和父,郑州管城人。幼有立志,九岁 读《论语》,曰:‘吾能行此,徂徕、石介一见以公辅期之’。擢 进士第,调磁州司户参军。从平贝州,为文彦博言胁 从罔治之义,与彦博意协,故但诛首恶,馀无所及。转 霍邑令,迁秘书丞,为审刑详议官。宰相韩琦知其贤, 谕使来见,固不肯往,琦益器重之,引为编修中书诸” 房文字。治平中,神宗为颍王,以固侍讲。及为皇太子, 又为侍读。至即位,擢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知通进 银台司。种谔取绥州,固知神宗志欲经略西夏,欲先 事以戒,即上言:“待远人宜示之信。今无名举兵,非计 之得。愿以汉韩安国、魏相、唐魏徵论兵之略,参校同 异,则是非炳然矣。兵,凶器也,动不可妄,妄动将有悔。” 大臣恶其说,出知澶州,还知审刑院,复领银台封驳 兼侍读,判少府监。神宗问:“王安石可相否?”对曰:“安石 文行甚高,处侍从献纳之职可矣。宰相自有其度,安 石狷狭少容,必欲求贤相,吕公著、司马光、韩维其人 也。”凡四问,皆以此对。及安石当国,更法度,固数议事 不合;青苗法出,又极陈其不便。及韩琦疏至,神宗感 动,谓固曰:“朕熟计之,诚不便。”固出语执政曰:“及上有 意,宜亟图之,以福天下。”既而竟从安石。固复领银台 司。孔文仲对制策忤时政,报罢。固言:“陛下以名求士, 而士以实应,今反遏之,何哉?今谓文仲之言以惑天下,臣恐天下不惑文仲之言,以文仲之黜为惑也。”胡 宗愈坐言事逐,苏颂、陈荐以论李定罢固,皆引谊争 之。时议尊僖祖为始祖,固议曰:“汉高以得天下,与商、 周异,故太上皇不得为始封。光武中兴,不敢祖舂陵 而祖高帝。宋有天下,传之万世,太祖功也,不当替其 祀。请以为始祖而为僖祖别立庙,禘祫之日,奉其祧 主东向,以伸其尊,合所谓‘祖以孙尊、孙以祖,屈之意’。” 韩琦见而叹曰:“孙公此议,足以不朽矣。”加龙图阁直 学士、知真定府。辽人盗耕解子平地,岁且久,吏争弗 能还,固微得其要领,折愧之,正疆地二百里。熙宁末, 以枢密直学士知开封府。元丰初,同知枢密院事。时 征安南建顺州,其地瘴疠不堪守,固请弃之,内徙者 二万户。谍者告夏人幽其主。神宗欲西讨,固数言举 兵易,解祸难。神宗曰:“夏有衅,不取则为辽人所有,不 可失也。”固曰:“必不得已,请声其罪,薄伐之,分裂其地, 使其酋长自守焉。”神宗笑曰:“此真郦生之说尔。”时执 政有言:“便当直度河,不可留行。”固曰:“然则孰为陛下 任此者?”神宗曰:“朕已属李宪。”固曰:“伐国,大事也,岂可 使宦官为之!今陛下任李宪,则士大夫孰肯为用乎?” 神宗不悦。他日,固又曰:“今五路进师而无大帅,就使 成功,兵必为乱。”神宗曰:“大帅诚难其人。”吕公著曰:“既 无其人,曷若已之?”固曰:“公著言是也。”初,议五路入讨, 会于灵州,李宪由熙河入,辄不赴灵州,乃自开兰、会, 欲以弭责。固曰:“兵法,期而后至者斩。今诸路皆进,而 宪独不行,虽得兰、会,罪不可赦。”神宗不听。其后师果 无功,神宗曰:“朕始以孙固言为迂,今悔无及矣。”改大 中大夫、枢密副使,进知院事。以疾避位,拜观文殿学 士、知河阳,寻提举嵩山崇禧宫。哲宗即位,以正议大 夫知河南府,徙郑州。元祐二年,召除侍读,提举中太 一宫,遂拜门下侍郎。哲宗与太皇太后矜其年高,每 朝会,豫节拜仪,听休于幄次。固数乞骸骨,太皇太后 曰:“卿,先帝在东宫时旧臣,今帝新听政,勉留辅导。或 体中未安,取文书于家,治之可也。”固感激,强起视事。 复知枢密院事,累官右光禄大夫。五年,卒,年七十五, 哲宗、太皇太后皆出声泣。时文彦博致仕归洛,将宴 饯崇政殿,以固在殡,罢之,辍视朝二日,赠开府仪同 三司,谥温靖。固宅心诚粹,不喜矫亢,与人居,久而益 信,故更历夷险而不为人所疾害。尝曰:“人当以圣贤 为师,一节之士不足学也。”又曰:“以爱亲之心爱其君, 则无不尽矣。”司马光退处,固,每劝神宗召归。及光为 陈州,过郑,固与论天下大事,至数十,曰:“公行且相,宜, 视先后缓急审处之。”傅尧俞铭其墓曰:“司马公之清 节,孙公之淳德。”盖所谓不言而信者也。世以为确论。 绍圣时,夺遗泽。元符二年,夺所赠官,列元祐党籍。政 和中,徽宗以固尝为神宗宫僚,特出籍,悉还所夺。 按《避暑录话》:孙枢密固,人物方重,气貌纯古,亦以至 诚厚德名天下。熙宁间,神宗以东宫旧僚托腹心,每 事必密询之,虽数有鲠论,而终不自暴于外。言一定, 不复易,虽一日数返,守一辞不为多言。其子朴尝为 人道其家庭之言曰:“为人当以圣贤为师,则从容出 于道德。若急于名誉,老死亦安一节,不足学。”故秉政 于元丰、元祐间,皆未尝不为士大夫所推尊,而讫不 见惊世骇俗之事。其名四子,“长即朴,次名曰雍,曰野, 曰戆”,可见其志也。

吕公著[编辑]

按《宋史》本传:“公著,字晦叔,幼嗜学,至忘寝食。父夷简 器异之,曰:‘他日必为公辅’。恩补奉礼郎,登进士第,召 试馆职,不就。通判颍州,郡守欧阳修与为讲学之友。 后修使契丹,契丹主问中国学行之士,首以公著对。 判吏部南曹,仁宗奖其恬退,赐五品服。除崇文院检 讨,同判太常寺。寿星观营真宗神御殿,公著言:‘先帝 已有三神御,而建立不已,殆非祀无丰昵之义’。”进知 制诰,三辞不拜,改天章阁待制兼侍读。英宗亲政,加 龙图阁直学士。方议追崇濮王,或欲称皇伯考,公著 曰:“此真宗所以称太祖,岂可施于王。”及下诏称亲,且 班讳。又言:“称亲则有二父之嫌,王讳但可避于上前, 不应与七庙同讳。”吕晦等坐论濮王去,公著言:“陛下 即位以来,纳谏之风未彰,而屡绌言者,何以风示天 下?”不听,遂乞补外。帝曰:“学士朕所重,其可以去朝廷?” 请不已,出知蔡州。神宗立,召为翰林学士、知通进银 台司。司马光以论事罢中丞,还经幄。公著封还其命 曰:“光以举职赐罢,是为有言责者不得尽其言也。”诏 以告直付阁门。公著又言:“制命不由门下,则封駮之 职,因臣而废。愿理臣之罪,以正纪纲。”帝谕之曰:“所以 徙光者,赖其劝学耳,非以言事故也。”公著请不已,竟 解银台司。熙宁初,知开封府。时夏秋淫雨,京师地震。 公著上疏曰:“自昔人君遇灾者,或恐惧以致福,或简 诬以致祸。上以至诚待下,则下思尽诚以应之,上下 尽诚而变异不消者,未之有也。惟君人者去偏听独 任之弊,而不主先入之语,则不为邪说所乱。颜渊问 为邦,孔子以远佞人为戒。盖佞人惟恐不合于君,则其势易亲;正人惟恐不合于义,则其势易疏。惟先格 王,正厥事,未有事正而世不治者也。”礼官用唐故事, 请以五月御大庆殿受朝,因上尊号。公著曰:“陛下方 度越汉、唐,追复三代,何必于阴长之日,为非礼之会, 受无益之名。”从之。二年,为御史中丞。时王安石方行 青苗法,公著极言曰:“自古有为之君,未有失人心而 能图治,亦未有能胁之以威,胜之以辩,而能得人心 者也。昔日之所谓贤者,今皆以此举为非而生,议者 一切诋为流俗浮论,岂昔皆贤而今皆不肖乎?”安石 怒其深切。帝使举吕惠卿为御史,公著曰:“惠卿固有 才,然奸邪不可用。”帝以语安石,安石益怒,诬以恶语, 出知颍州。八年,彗星见,诏求直言。公著上疏曰:“陛下 临朝愿治,为日已久,而左右前后莫敢正言。使陛下 有欲治之心,而无致治之实,此任事之臣负陛下也。 夫士之邪正、贤不肖,既素定矣。今则不然,前日所举, 以为天下之至贤,而后日逐之,以为天下至不肖,其 于人材既反复不常,则于政事亦乖戾不审矣。古之 为政,初不信于民者有之,若子产治郑,一年而人怨 之,三年而人歌之。陛下垂拱仰成,七年于此。然舆人 之诵,亦未有异于前日,陛下独不察乎?”起知河阳,召 还,提举中太一宫,迁翰林学士承旨,改端明殿学士、 知审官院。帝从容与论治道,遂及释、老,公著问曰:“尧、 舜知此道乎?”帝曰:“尧、舜岂不知?”公著曰:“尧、舜虽知此, 而惟以知人安民为难,所以为尧、舜也。”帝又言唐太 宗能以权智御臣下。对曰:“太宗之德,以能屈己从谏 尔。”帝善其言。未几,同知枢密院事。有欲复肉刑者,议 取死囚试劓刖。公著曰:“试之不死,则肉刑遂行矣。”乃 止。夏人幽其主,将大举讨之。公著曰:“问罪之师,当先 择帅。苟未得人,不如勿举。”及兵兴,秦、晋民力大困,大 臣不敢言,公著数白其害。元丰五年,以疾丐去位,除 资政殿学士、定州安抚使。俄永乐城陷,帝临朝叹曰: “边民疲弊如此,独吕公著为朕言之耳。”徙扬州,加大 学士。将立太子,帝谓辅臣当以吕公著、司马光为师 傅。哲宗即位,以侍读还朝,太皇太后遣使迎问所欲 言。公著曰:“先帝本意,以宽省民力为先,而建议者以 变法侵民为务,与己异者一切斥去,故日久而弊愈 深,法行而民愈困。诚得中正之士,讲求天下利病,协 力而为之,宜不难矣。”至则上言曰:“人君初即位,当正 始以示天下,修德以安百姓。修德之要,莫先于学,学 有缉熙于光明,则日新以底至治者,学之力也。”谨昧 死陈十事,曰:畏天、爱民、修身、讲学、任贤、纳谏、薄敛、省 刑、去奢、无逸。又乞备置谏员以开言路。拜尚书左丞、 门下侍郎。元祐元年,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三 省并建,中书独为取旨之地,乃请事于三省者,与执 政同进呈取旨而各行之。又执政官率数日一聚政 事堂,事多决于其长,同列莫得预。至是,始命日集,遂 为定制。与司马光同心辅政,推本先帝之志,凡欲革 而未暇与革而未定者,一一举行之,民讙呼鼓舞,咸 以为便。光薨,独当国,除吏,皆一时之选。科举罢词赋, 专用王安石经义,且杂以释氏之说。凡士子自一语 上,非新义不得用。学者至不诵正经,唯窃安石之书 以干进,精熟者转上第,故科举益弊。公著始令禁主 司不得出题老、庄书,举子不得以申、韩、佛书为学,经 义参用古今诸儒说,毋得专取王氏。复贤良方正科, 右司谏贾易以言事讦直诋大臣,将峻责,公著以为 言,止罢知怀州。退谓同列曰:“谏官所论,得失未足言。 顾主上春秋方盛,虑异时有进谀说惑乱者,正赖左 右争臣耳,不可豫使人主轻厌言者也。”众莫不叹服。 吐蕃首领鬼章青宜结久为洮、河患,闻朝廷弭兵省 戍,阴与夏人合谋复取熙、岷。公著白遣军器丞游师 雄以便宜谕诸将,不逾月,生致于阙下。帝宴近臣于 资善堂,出所书唐人诗分赐。公著乃集所讲书要语 明白切于治道者凡百篇进之,以备游意翰墨为圣 学之助。三年四月,恳辞位,拜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宋 兴以来,宰相以三公平章重事者四人,而公著与父 居其二,士艳其荣,诏建第于东府之南,启北扉以便 执政会议。凡三省、枢密院之职,皆得总理。间日一朝, 因至都堂。其出不以时,盖异礼也。明年二月薨,年七 十二。太皇太后见辅臣泣曰:“邦国不幸,司马相公既 亡,吕司空复逝。”痛闵久之。帝亦悲感,即诣其家临奠, 赐金帛万,赠太师、申国公,谥曰正献,御书碑首曰纯 诚厚德。公著自少讲学,即以治心养性为本。平居无 疾言遽色,于声利纷华,泊然无所好。暑不挥扇,寒不 亲火,简重清静,盖天禀。然其识虑深敏,量闳而学粹, 遇事善决,苟便于国,不以私利害动其心。与人交出 于至诚。好德乐善,见士大夫以人物为意者,必问其 所知与其所闻,参互考实,以达于上。每议政事,博取 众善以为善,至所当守,则毅然不回夺。神宗尝言:其 于人材不欺,如权衡之称物,尤能避远声迹,不以知 人自处。始与王安石善,安石兄事之。安石博辩骋辞, 人莫敢与亢,公著独以精识约言服之。安石尝曰:“疵吝每不自胜,一诣长者,即废然而反,所谓使人之意 消者,于晦叔见之。”又谓人曰:“晦叔为相,吾辈可以言 仕矣。”后安石得志,意其必助己,而数用公议,列其过 失,以故交情不终。于讲说尤精,语约而理尽。司马光 曰:“每闻晦叔讲,便觉己语为烦。”其为名流所敬如此。 绍圣元年,章惇为相,以翟思、张商英、周秩居言路。论 公著更熙、丰法度,削赠谥,毁所赐碑。再贬建武军节 度副使、昌化军司户参军。徽宗立,追复太子太保。蔡 京擅政,复降左光禄大夫,入党籍。寻复银青光禄大 夫。绍兴初,悉还赠谥。子希哲、希纯。

安焘[编辑]

按《宋史》本传:“焘,字厚卿,开封人。幼警悟,年十一,从学 里中,羞与群儿伍,闻有老先生聚徒,往师之。先生曰: ‘汝方为诵数之学,未可从吾游,当群试省题一诗中 选。乃置汝焘无难色。诗成,出诸生上,由是知名。登第, 调蔡州观察推官,至太常丞,主管大名府路机宜文 字。用欧阳修荐,为秘阁校理,判吏部南曹、荆湖北路’” 转运判官、提点刑狱兼常平、农田水利、差役事。时方 兴新法,奉行之吏或迎合求进,司农符檄日夜下,如 免役增宽賸,造簿供手实,青苗责保任,追胥苛切,其 类旁午。焘平心奉法,列其泰甚于朝。移使京东路,过 阙入见,神宗伟其仪观,留检正中书孔目房,修起居 注。元丰初,高丽新通使,假焘左谏议大夫往报之。高 丽迎劳,馆饩加契丹礼数等,使近臣言:“王遇使者甚 敬,出诚心,非若奉契丹苟免边患而已。”焘笑答曰:“尊 中华、事大国,礼一也,特以罕至有加尔。朝廷与辽国 通好久,岂复于此较厚薄哉?”使还,帝以为知礼,即授 所假官,兼直学士院、知审刑院,决剖滞讼五百馀案, 因言:“每蔽狱上省,轻重有疑,则必至駮,势既不敌,故 法官顾避稽停。请自今以疑狱谳者,皆得轻论。”从之。 求知陈州,还为龙图阁直学士、判军器监。命馆辽使, 方宴近郊,使者不令其徒分坐,庑下力争之,使无以 夺。至肄仪将见,又不使缀行分班,使者入,馀皆坐门 外。焘请令门见而出,众始愧悔。逮辞日,悉如仪。或谓 细故无足较,焘曰:“契丹喜尝试人,其渐不可长也。”俄 权三司使,改户部尚书。六年,同知枢密院。夏人款塞, 乞还侵疆。焘言:“地有非要害者,固宜予,然羌情无厌, 常使知吾宥过而息兵,不应示以厌兵之意。”哲宗立, 复仍前议,二府遂欲并弃熙河,焘固争之曰:“自灵武 而东,皆中国故地,先帝有此武功,今无故弃之,岂不 取轻于外夷?”于是但以葭芦等四砦归之。蔡确辈更 用事,焘循循其间,不能有所建明。元祐二年,进知院 事。时复洮、河,擒鬼章、青宜结,二边少清,而并塞犹苦 寇掠。焘言:“为国者不可好用兵,亦不可畏用兵。好则 疲民,畏则遗患。今朝廷每戒疆吏,非举国入寇,毋得 应之,则固畏用兵矣。虽仅保障戍,实堕其计中,愿复 讲攻扰之策。且干顺幼竖,梁氏擅权,族党酋渠,多反 侧顾望,若有以离间之,未必不回戈而复怨,此一奇 也。”其后夏人自相携贰,使来修贡,悉如焘策。宣仁太 后患国用不足,颇裁冗费,宗室奉亦在议中。焘谏曰: “陛下虽痛抑外家,以示至公,然此举不可不深思而 熟计。”太后悟,遂止。大河北流,宰相主水官议,必欲回 之东注。焘以河流入泺淀,久必淤浅,恐河朔无以御 敌,遂上言曰:“自小吴未决之前,河虽屡徙,而尽在中 国,故京师得以为北限。今决而西,则河尾益北,如此 不已,将南岸遂属敌界。彼若建桥梁,守以州郡,窥兵 河外,可为寒心。今水官之议,不过论地形,较功费,而 献纳之臣不考利害轻重,徒便于治河,而以设险为 缓,非至计也。”帝虽然之,而回河之议纷起,东北萧然 烦费,功亦不就。三年,同列皆序迁,且新用执政,焘独 如初。诏增其两秩。焘恳辞曰:“是虽有故事,窃意以一 时同列超升之故,特用是以慰安其心尔。今日愿自 臣革之,使朝廷不为姑息,而大臣稍敦廉耻之风,庶 或有补。”竟不受。以母忧去,卒丧,拜观文殿学士、知郑 州,徙颍昌及河南府,入为门下侍郎。宣仁之丧,宗室 既为三年服,才越岁,章惇拜相,欲革为期。焘争之曰: “上以先后保佑之久,追崇如恐不尽,兹用《明道》故实 耳。遽改之,播诸天下,非佳声也。”乃止。焘与惇布衣交, 觊其助己,焘不肯少下之。阳翟民盖渐有财讼,而与 谏官来之邵交通,开封得其事,惇右之邵,欲薄其罪, 焘不可。复欲并劾开封,焘又不可,遂与惇隙。明堂斋 祠为仪仗使,后官有绝驰道穿仗而过者,焘方举劾, 谏官常安民又言“教坊不当于相国寺作乐。”帝怒,欲 逐安民,焘为救释惇,遂谮其相表里,出知郑州,徙大 名。父日华,本三班院吏,以焘恩封光禄大夫,至是卒, 年九十馀,焘免丧。徽宗立,复知枢密院。旧制,内侍出 使,以所得旨言于院,审实乃得行,后多辄去,焘请按 治之。都知阎守懃领他职,祈罢不以告,亦劾之。帝敕 守懃诣焘谢。郝随得罪,或揣上意且起用,欲援赦为 阶,亦争之。以老避位。帝将宠以观文殿大学士,有间 之者曰:“是宰相恩典也。”但以学士知河南,将行,上疏曰:“自绍圣、元符以来,用事之臣,持绍述之名,诳惑君 父,上则固宠位而快恩仇,下则希进用而肆朋附。彼 自为谋则善矣,未尝有毫发为公家计者也。夫听言 之道,必以其事观之。臣不敢高谈远引,独以神考之 事切于今者为证。”熙“宁、元丰之间,中外府库,无不充 衍,小邑所积钱米,亦不减二十万。绍圣以还,倾竭以 供边费,使军无见粮,吏无月俸,公私虚耗,未有甚于 此时,而反谓绍述,岂不为厚诬哉!愿陛下监之,勿使 饰偏辞,而为身谋者复得行其说。”又言:“东京党祸已 萌,愿戒履霜之渐”,语尤激切。初建青唐、邈川为湟州, 戍守困于供亿,焘在枢府,因议者以为可弃,奏还之。 崇宁元年,议其罪,降端明殿学士,再贬宁国军节度 副使,汉阳军安置。湟州复又降祁州团练副使,鄯州 之复,又移建昌军。然弃鄯州时,焘居忧不预也,终不 敢自明。阅再岁,始复通议大夫。还洛,卒,年七十五。后 五岁,悉还其官职。子扶。

范纯仁[编辑]

按《宋史》本传:“纯仁,字尧夫,其始生之夕,母李氏梦儿 堕月中,承以衣裾,得之,遂生纯仁。资警悟,八岁能讲 所授书,以父任为太常寺太祝,中皇祐元年进士第, 调知武进县,以远亲不赴;易长葛,又不往。仲淹曰:‘汝 昔日以远为言,今近矣,复何辞’?纯仁曰:‘岂可重于禄 食而轻去父母邪?虽近,亦不能遂养焉’。”仲淹门下多 贤士,如胡瑗、孙复、石介、李觏之徒,纯仁皆与从游。昼 夜肄业,至夜分不寝。置灯帐中,帐顶如墨色。仲淹没, 始出仕。以著作佐郎知襄城县。兄纯祐有心疾,奉之 如父,药膳居服皆躬亲时节之。贾昌朝守北都,请参 幕府,以兄辞。宋庠荐,试馆职,谢曰:“辇毂之下,非兄养 疾地也。”富弼责之曰:“台阁之任岂易得,何庸如是!”卒 不就。襄城民不蚕织,劝使植桑,有罪而情轻者视所 植多寡除其罚,民益赖慕,后呼为“著作林。”兄死,葬洛 阳,韩琦、富弼贻书洛尹,使助其葬。既葬,尹讶不先闻。 纯仁曰:“私室力足办,岂宜慁公为哉?”签书许州观察 判官、知襄邑县。县有牧地,卫士牧马以践民稼,纯仁 捕一人杖之。牧地初不隶县,主者怒曰:“天子宿卫,令 敢尔邪?”白其事于上,劾治甚急。纯仁言:“养兵出于税 亩,若使暴民田而不得问,税安所出?”诏释之,且听牧 地隶县。凡牧地隶县,自纯仁始。时旱久不雨,纯仁籍 境内贾舟,谕之曰:“民将无食,尔所贩五谷,贮之佛寺, 候食阙时,吾为籴之。”众贾从命,所蓄十数万斛。至春, 诸县皆饥,独境内民不知也。治平中,擢江东转运判 官,召为殿中侍御史,迁侍御史。时方议濮王典礼,宰 相韩琦、参知政事欧阳修等议尊崇之,翰林学士王 珪等议,宜如先朝追赠期亲尊属故事。纯仁言:“陛下 受命仁宗而为之子,与前代定策入继之主异,宜如 王珪等议。”继与御史吕诲等更论奏,不听。纯仁还所 授告敕,家居待罪。既而皇太后手书尊王为皇,夫人 为后,纯仁复言:“陛下以长君临御,奈何使命出房闱? 异日或为权臣矫托之地,非人主自安计。”寻诏罢追 尊,起纯仁就职。纯仁请出不已,遂通判安州,改知蕲 州。历京西提点列狱,京西、陕西转运副使。召还,神宗 问:陕西城郭甲兵、粮储如何?对曰:“城郭粗全,甲兵粗 修,粮储粗备。”神宗愕然曰:“卿之才,朕所倚信,何为皆 言粗?”对曰:“粗者,未精之辞,如是足矣。愿陛下且无留 意边功,若边臣观望,将为他日意外之患。”拜兵部员 外郎兼起居舍人、同知谏院。奏言:“王安石变祖宗法 度,掊克财利,民心不宁。《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愿 陛下图不见之怨。”神宗曰:“何谓不见之怨?”对曰:“杜牧 所谓‘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是也。”神宗嘉纳之,曰: “卿善论事,宜为朕条古今治乱可为监戒者。”乃作《尚 书解》以进,曰:“其言皆尧、舜、禹、汤、文、武之事也,治天下 无以易此,愿深究而力行之。”加直集贤院、同修起居 注。神宗切于求治,多延见疏逖小臣,咨访阙失。纯仁 言:“小人之言,听之若可采,行之必有累。盖知小忘大, 贪近昧远,愿加深察。”富弼在相位,称疾家居。纯仁言: “弼受三朝眷倚,当自任天下之重,而恤己深于恤物, 忧疾过于忧邦,致主处身,二者胥失。弼与先臣素厚, 臣在谏省,不敢私谒,以致忠告,愿示以此章,使之自 省。”又论吕诲不当罢御史中丞李师中不可守边。及 薛向任发运使,行均输法于六路。纯仁言:“臣尝亲奉 德音,欲修先王补助之政。今乃效《桑羊》均输之法,而 使小人为之,掊克生灵,敛怨基祸。安石以富国强兵 之术启迪,上也。欲求近功,忘其旧学,尚法令则称商 鞅,言财利则背孟轲,鄙老成为因循,弃公论为流俗, 异己者为不肖,合意者为贤人。刘琦、钱𫖮等一言,便 蒙降黜,在廷之臣方大半趋附,陛下又从而驱之,其 将何所不至!道远者理当驯致,事大者不可速成,人 材不可急求,积敝不可顿革。傥欲事功亟就,必为憸 佞所乘,宜速还言者而退。”安石答中外之望,不听,遂 求罢谏职,改判国子监,去意愈确。执政使论之曰:“毋 轻去,已议除知制诰矣。”纯仁曰:“此言何为至于我哉言不用,万锺非所顾也。”其所上章疏,语多激切,神宗 悉不付外,纯仁尽录申中书。安石大怒,乞加重贬。神 宗曰:“彼无罪,姑与一善地。”命知河中府,徙成都路转 运使。以新法不便,戒州县未得遽行。安石怒,纯仁沮 格,因谗者遣使欲捃摭私事,不能得,使者以他事鞭 伤传言者,属官喜,谓纯仁曰:“此一事足以塞其谤,请 闻于朝。”纯仁既不奏使者之过,亦不折言者之非。后 竟坐失察僚佐燕游,左迁知和州,徙邢州。未至,加直 龙图阁、知庆州。过阙入对,神宗曰:“卿父在庆著威名, 今可谓世职。卿随父既久,兵法必精,边事必熟。”纯仁 揣神宗有功名心,即对曰:“臣儒家,未尝学兵。先臣守 边时,臣尚幼,不复记忆。且今日事势,宜有不同,陛下 使臣缮治城垒,爱养百姓,不敢辞。若开拓侵攘,愿别 谋帅臣。”神宗曰:“卿之才何所不能,顾不肯为朕悉心 尔。”遂行。秦中方饥,擅发常平粟赈贷,僚属请奏而须 报,纯仁曰:“报至无及矣,吾当独任其责。”或谤其所全 活不实,诏遣使按视。会秋大稔,民讙曰:“公实活我,忍 累公邪?”昼夜争输还之,使者至,已无所负。邠宁间有 丛冢,使者曰:“全活不实之罪,于此得矣。”发冢籍骸上 之,诏本路监司穷治,乃前帅楚建中所封也。朝廷治 建中罪,纯仁上疏言:“建中守法,申请间,不免有殍死 者,已坐罪罢去,今缘按臣而及建中,是一”罪再刑也。 建中犹赎铜三十斤。环州种古执熟羌为盗。流南方。 过庆呼冤。纯仁以属吏。非盗也。古避罪。讼,诏御史 治于宁州。纯仁就逮,民万数遮马涕泗不得行,至有 自投于河者。狱成,古以诬告谪,亦加。纯仁以他过黜 知信阳军,移齐州。齐俗凶悍,人轻为盗劫,或谓:“此严 治之犹不能戢,公一以宽,恐不胜其治矣。”纯仁曰:“宽 出于性,若强以猛,则不能持久;猛而不久,以治凶民 取玩之道也。”有西司理院,系囚常满,皆屠贩盗窃而 督偿者。纯仁曰:“此何不保外使输纳邪?”通判曰:“此释 之复紊官司,往往待其以疾毙于狱中,是与民除害 尔。”纯仁曰:“法不至死,以情杀之,岂理也邪?”尽呼至庭 下,训使自新,即释去。期岁,盗减比年大半。丐罢,提举 西京留司御史台。时耆贤多在洛,纯仁及司马光皆 好客而家贫,相约为真率会,脱粟一饭,酒数行,洛中 以为胜事。复知河中,诸路阅保甲妨农,论救甚力。录 事参军宋儋年暴死,纯仁使子弟视丧,小殓,口鼻血 出。纯仁疑其非命,按得其妾与小吏奸,因会寘毒鳖 肉中。纯仁问食肉在第几巡,曰:“岂有既中毒而尚能 终席者乎?”再讯之,则儋年素不食鳖,其曰毒鳖肉者, 盖妾与吏“欲为变狱,张本以逃死尔,实儋年醉归,毒 于酒而杀之。”遂正其罪。哲宗立,复直龙图阁、知庆州, 召为右谏议大夫,以亲嫌辞,改天章阁待制兼侍讲, 除给事中。时宣仁后垂帘。司马光为政,将尽改熙宁、 元丰法度。纯仁谓光:“去其泰甚者可也。差役一事,尤 当熟讲而缓行,不然滋为民病。愿公虚心以延众论, 不必谋自己出。谋自己出,则谄谀得乘间迎合矣。役 议或难回,则可先行之一路,以观其究竟。”光不从,持 之益坚。纯仁曰:“是使人不得言尔。若欲媚公以为容 悦,何如少年合安石以速富贵哉?”又云:“熙宁《按问》自 首之法既已行之,有司立文大深,四方死者,视旧数 倍,殆非先王宁失不经之意。”纯仁素与光同志,及临 事规正类如此。初,种古因诬纯仁停任,至是,纯仁荐 为永兴军路钤辖,又荐知隰州。每自咎曰:“先人与种 氏上世有契义,纯仁不肖,为其子孙所讼,宁论曲直 哉?”元祐初,进吏部尚书,数日,同知枢密院事。初,纯仁 与议西夏,请罢兵弃地,使归所掠汉人,执政持之未 决,至是,乃申前议。又请归一汉人与十缣,事皆施行。 边俘鬼章以献,纯仁请诛之塞上以谢边人,不听。议 者欲致其子收河南故地,故赦不杀。后又欲官之,纯 仁复固争,然鬼章子卒不至。三年,拜尚书右仆射兼 中书侍郎。纯仁在位,务以博大开上意,忠笃革士风。 章惇得罪去,朝廷以其父老,欲畀便郡,既而中止。纯 仁请置往咎而念其私情。邓绾帅淮东,言者斥之不 已。纯仁言:“臣尝为绾诬奏坐黜,今日所陈,为绾已左 降,不宜录人之过太深。”宣仁后嘉纳,因下诏:“前日希 合附会之人,一无所问。”学士苏轼以发策问为言者 所攻,韩维无名,罢门下侍郎补外。纯仁奏:轼无罪,维 尽心国家,不可因谮黜官。及王觌言事忤旨,纯仁虑 朋党将炽,与文彦博、吕公著辨于帘前,未解。纯仁曰: “朝臣本无党,但善恶邪正,各以类分。彦博、公著皆累 朝旧人,岂容雷同罔上?昔先臣与韩琦、富弼同庆历 柄任,各举所知,当时飞语指为朋党,三人相继补外。 造谤者,公相庆曰:‘一网打尽,此事未远,愿陛下戒之’。” 因极言前世朋党之祸,并录欧阳修《朋党论》以进。知 汉阳军《吴处厚传》致蔡确《安州车盖亭》诗以为谤,宣 仁后上之谏官,欲寘于典宪。执政右其说,唯纯仁与 左丞王存以为不可,争之未定。闻太师文彦博欲贬 于岭峤,纯仁谓左相吕大防曰:“此路自乾兴以来,荆 棘近七十年,吾辈开之,恐自不免。”大防遂不敢言。及确新州命下,纯仁于宣仁后帘前言:“圣朝宜务宽厚, 不可以语言文字之间暧昧不明之过,诛窜大臣。今 举动宜与将来为法,此事甚不可开端也。且以重刑 除恶,如以猛药治病,其过也不能无损焉。”又与王存 谏於哲宗,退而上疏,其略云:“盖如父母之有逆子,虽 天地鬼神不能容贷。父子至亲,主于恕而已。若处之 必死之地,则恐伤恩。”确卒贬新州。大防奏:“确党人甚 盛,不可不问。”纯仁面谏“朋党难辨,恐误及善人。”遂上 疏曰:“朋党之起,盖因趋向异同。同我者谓之正人,异 我者疑为邪党。既恶其异我,则逆耳之言难至;既喜 其同我,则迎合之佞日亲,以至真伪莫知,贤愚倒置。 国家之患,率由此也。至如王安石止因喜同恶异,遂 至黑白不分,至今风俗犹以观望为能。后来柄臣,固 合永为商鉴。今蔡确不必推治党人,旁及枝叶。臣闻 孔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则是举用正直而 可以化枉邪为善人,不仁者自当屏迹矣,何烦分辨 党人或恐有伤仁化”,司谏吴安诗、正言刘安世交章 击纯仁党确,纯仁亦力求罢。明年,以观文殿学士知 颍昌府。逾年,加大学士、知太原府。其境土狭民众,惜 地不葬。纯仁遣僚属收无主烬骨,别男女异穴,葬者 三千馀。又推之一路,葬以万数计。夏人犯境,朝廷欲 罪将吏,纯仁自引咎,求贬秩。有诏贬官一等,徙河南 府,再徙颍昌。召还,复拜右仆射,因入谢。宣仁后帘中 谕日:“或谓卿必先引用王觌、彭汝砺,卿宜与吕大防 一心。”对曰:“此二人实有士望,臣终不敢保位蔽贤,望 陛下加察。”纯仁将再入也。杨畏不悦,尝有言,纯仁不 知。至是,大防约畏为助,欲引为谏议大夫。纯仁曰:“谏 官当用正人,畏不可用。”大防曰:“岂以畏常言公邪?”纯 仁始知之。后畏叛大防,凡有以“害大防者,无所不至。” 宣仁后寝疾,召纯仁曰:“卿父仲淹可谓忠臣。在明肃 皇后垂帘时,唯劝明肃尽母道;明肃上宾,唯劝仁宗 尽子道。卿当似之。”纯仁泣曰:“敢不尽忠!”宣仁后崩,哲 宗亲政,纯仁乞避位。哲宗语吕大防曰:“纯仁有时望, 不宜去,可为朕留之。”且趣入见,问:“先朝行青苗法如 何?”对曰:“先帝爱民之意本深,但王安石立法过甚,激 以赏罚,故官吏急切,以致害民。”退而上疏,其要以为 青苗非所当行,行之终不免扰民也。是时用二三大 臣,皆从中出,侍从、台谏官亦多不由进拟。纯仁言:“陛 下初亲政,四方拭目以观,天下治乱,实本于此。舜举 皋陶,汤举伊尹,不仁者远。纵未能如古人,亦须极天 下之选。”又群小力排宣仁后垂帘时事,纯仁奏曰:“太 皇保佑圣躬,功烈诚心,幽明共监。议者不恤国事,一 何薄哉?”遂以仁宗禁言明肃垂帘事诏书上之,曰:“望 陛下稽仿而行,以戒薄俗。”苏辙论殿试策问,引汉昭 变武帝法度事,哲宗震怒曰:“安得以汉武比先帝?”辙 下殿待罪,众不敢仰视。纯仁从容言“武帝雄才大略, 史无贬辞。辙以比先帝,非谤也。陛下亲事之始,进退 大臣,不当如诃叱奴仆。”右丞邓润甫越次曰:“先帝法 度,为司马光、苏辙坏尽。”纯仁曰:“不然。法本无弊,弊则 当改。”哲宗曰:“人谓秦皇、汉武?”纯仁曰:“辙所论事与时 也,非人也。”哲宗为之少霁。辙平日与纯仁多异,至是 乃服谢。纯仁曰:“公,佛地位中人也。”辙竟落职知汝州。 全台言:苏轼行吕惠卿告词,讪谤先帝,黜知英州。纯 仁上疏曰:“熙宁法度,皆惠卿附会王安石建议,不副 先帝爱民求治之意。至垂帘之际,始用言者,特行贬 窜,今已八年矣。言者多当时御史,何故畏避不即纳 忠?今乃有是奏,岂非观望邪?”御史来之邵言:“高士敦 任成”都钤辖日不法事,及苏辙所谪太近。纯仁言:之 邵为成都监司,士敦有犯,自当按发。辙与政累年,之 邵已作御史,亦无纠正。今乃继有二奏,其情可知。纯 仁凡荐引人材,必以天下公议,其人不知,自纯仁所 出。或曰:“为宰相岂可不牢笼天下士,使知出于门下?” 纯仁曰:“但朝廷进用,不失正人,何必知出于我邪?”哲 宗既召章惇为相,纯仁坚请去,遂以观文殿大学士 加右正议大夫、知颍昌府。入辞,哲宗曰:“卿不肯为朕 留,虽在外,于时政有见,宜悉以闻。”母事形迹。徙河南 府,又徙陈州。初,哲宗尝言:贬谪之人殆似永废。纯仁 前贺曰:“陛下念及此,尧、舜用心也。”既而吕大防等窜 岭表,会明堂肆赦,章惇先期言此数十人当终身勿 徙。纯仁闻而忧愤,欲斋戒上疏申理之所亲劝以勿 为触怒,万一远斥,非高年所宜。纯仁曰:“事至于此,无 一人敢言,若上心遂回,所系大矣。不然,死亦何憾。”乃 疏曰:“大防等年老疾病,不习水土,炎荒非久处之地, 又忧虞不测,何以自存?臣曾与大防等共事,多被排 斥,陛下之”所亲见。臣之激切,止是仰报圣德。向来章 惇、吕惠卿,虽为贬谪,不出里“臣向曾有言,深蒙陛 下开纳,陛下以一蔡确之故,常轸圣念。今赵彦若已 死贬所,将不止一蔡确矣。愿陛下断自渊衷,将大防 等引赦原放。”疏奏,忤惇意,诋为同罪,落职知随州。明 年,又贬武安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时疾失明,闻命, 怡然就道。或谓近名,纯仁曰:“七十之年,两目俱丧,万里之行,岂其欲哉?但区区之爱君,有怀不尽,若避好 名之嫌,则无为善之路矣。”每戒子弟毋得小有不平, 闻诸子怨章惇,纯仁必怒,止之。江行赴贬所,舟覆,扶 纯仁出,衣尽湿,顾诸子曰:“此岂章惇为之哉!”既至永, 韩维责均州,其子诉维执政日与司马光不合,得免 行。纯仁之子欲以纯仁与光议役法不同为请,纯仁 曰:“吾用君实荐,以至宰相。昔同朝论事不合则可,汝 辈以为今日之言则不可也。有愧心而生者,不若无 愧心而死。”其子乃止。居三年,徽宗即位,钦圣显肃后 同听政,即日授纯仁光禄卿,分司南京,邓州居住。遣 中使至永赐茶药,论曰:“皇帝在藩邸,太皇太后在宫 中,知公先朝言事忠直,今虚相位以待。不知目疾如 何,用何人医治?”纯仁顿首谢道除右正议大夫、提举 崇福宫。不数月,以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一宫使诏之, 有曰:“岂唯尊德尚齿,昭示宠优,庶几鲠论嘉谋,日闻 忠告。”纯仁以疾捧诏而泣曰:“上果用我矣,死有馀责。” 徽宗又遣中使赐茶药,促入觐,仍宣渴见之意。纯仁 乞归,许养疾,徽宗不得已许之。每见辅臣问安否,乃 曰:“范纯仁得识一面足矣。”遂遣上医视疾,疾小愈,丐 以所得冠帔改服色酬医。诏赐医章服,令以冠帔与 族侄。疾革,以宣仁后诬谤未明为恨。呼诸子,口占遗 表,命门生李之仪次第之。其略云:“盖尝先天下而忧, 期不负圣人之学。此先臣所以教子,而微臣资以事 君。”又云:“惟宣仁之诬谤未明,致保佑之忧勤不显。”又 云:“未解疆场之严,几空帑藏之积,有城必守,得地难 耕。”凡八事。建中靖国改元之旦,受家人贺,明日熟寐 而卒,年七十五。诏赙白金三千两,敕许洛官给其葬, 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忠宣。御书碑额曰《世济忠直 之碑》。纯仁性夷易宽简,不以声色加人,谊之所在,则 挺然不少屈。自为布衣至宰相,廉俭如一,所得奉赐, 皆以广义。庄前后任子,恩多先疏。族没之日,幼子五 孙犹未官。尝曰:“吾平生所学,得之‘忠恕’二字,一生用 不尽。以至立朝事君,接待僚友,亲睦宗族,未尝须臾 离此也。”每戒子弟曰:“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 恕己则昏。苟能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不 患不至圣贤地位也。”又戒曰:“《六经》,圣人之事也。知一 字则行一字,要须造次颠沛必于是,则所谓有为者 亦若是尔,岂不在人邪!”弟纯粹在关陕,纯仁虑其于 西夏有立功意,与之书曰:“大辂与柴车争逐,明珠与 瓦砾相触,君子与小人斗力,中国与外邦校胜负,非 唯不可胜,兼亦不足胜。不唯不足胜,虽胜亦非也。”亲 族有请教者,纯仁曰:“惟俭可以助廉,惟恕可以成德。” 其人书于坐隅。有文集五十卷,行于世。子正平、正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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