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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第055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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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学汇编 学行典 第五十四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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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

 第五十五卷目录

 仁部总论一

  易经乾卦 系辞上

  礼记礼运 乐记 祭义 经解 仲尼燕居 表记 儒行

  韩非子解老

  韩诗外传论仁

  春秋繁露仁义法 必仁且智

  新论爱民

  二程子全书

  杨龟山集京师所闻 荆州所闻 寄伊川先生

  李延平集答问

  近思录

  朱子全书仁 仁说 答张钦夫论仁说 答张敬夫 答张钦夫 答吕伯恭

  答何叔京 答游诚之 答吕子约 答石子重 答林择之 答王子合 答周舜弼 答

  吴晦叔 答郑子上 答陈安卿 答杨仲思 答邓卫老 答曾择之 答林德久 答欧

  阳希逊 答或人

  朱子大全集答汪子卿 答曹晋叔 答周叔谨

学行典第五十五卷

仁部总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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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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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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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者,善之长也。

本义元者,生物之始,天地之德,莫先于此,故于时为“春”,于人则为仁,而众善之长也。大全朱子曰:“元亨利贞皆善也,而元乃为四者之长,是善端初发处也。”又曰:“万物之生,天命流行,自始至终,无非此理。但初生之际,淳粹未散,尢易见耳。只如元亨利贞皆是善,而元则为善之长。亨利贞皆是那里来?仁义礼智亦皆善也,而仁则为万善之首,义礼智皆从这里出耳。”又曰:“仁是恻隐之母,恻隐是仁之子。又”仁包义、礼、智三者,仁是长兄,管属得义、礼、智,故曰“仁者善之长。”

“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程传“体法于‘《干》’”之“仁”,乃为君长之道,足以长人也。“体仁”,体元也。比而效之,谓之“体。”大全东莱吕氏曰:“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只为人不能合,故必比而效之。执柯伐柯,其则不远,比而效之之谓也。” 进斋徐氏曰:“体者,以身法之也,仁乃天地生物之心,君子能体之以身,则念念皆仁,而有博施济众之功,故足以长人,如克长克君之类是也。”

《系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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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土敦乎仁”,故能“爱。”

本义随处皆安。而无一息之不仁。故能不忘其济物之心。而仁益笃。盖仁者爱之理。爱者仁之用。故其相为表里如此。大全问“程子‘安土敦乎仁,故能爱’。”曰:“安,是随所居而安,在在处处皆安。若自家不安,何以能爱!敦,只是笃厚,去尽己私,纯是天理,更无夹杂,充足盈满,方有个敦厚之意。只是仁而又仁,敦厚于仁,故能爱。惟安土,敦仁,则其爱自广。 安土者,随寓而安也;敦乎仁者,不失其天地生物之心也。安土而敦乎仁,则无适而非仁矣”,所以能爱也。仁者乐山之意,于此可见。

仁者见之谓之仁。

大全朱子曰:“万物各具是性,但气禀不同,各以其性之所近者窥之,故仁者只见得他发生流动处,便以为仁。”

显诸仁,藏诸用。

本义《显》,自内而外也。《仁》谓造化之功,德之发也。《藏》、自外而内也。《用》谓机缄之妙,业之本也。大全或问勉斋黄氏曰:“《本义》云:‘显自内而外,藏自外而内’。窃疑造化之功,固有自内而外,机缄之妙,何以见其自外而内?”曰:“仁本是在内,以其发出在外,故谓之自内而外;用本是在外,以其收藏归内,故谓之自外而内。如春夏之生长万物,便是‘显诸仁;至秋冬则收敛成实,便是‘藏诸用;春夏是显秋冬所藏之仁,秋冬是’’”藏,春夏所显之用也。

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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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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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人之仁》,去其贪。

陈注朱子曰:“仁止是爱,爱而无义以制之,便事事都爱好物事也,爱好官爵也,爱好钱也,爱事事都爱,所以贪也,故用人之仁,当弃其贪之失也。”大全《朱子》曰:“人之性易得偏,人既仁,如何贪?”盖仁善底人,便有好便宜底意思,今之廉介,便多是那刚硬底人。

本“仁以聚之。”

陈注讲“学以耨之”者,博而求之于不一之善,所以得

“一本万殊之理,本仁以聚之” 者,约而会之于至一之理,所以造万殊一本之妙也。至此则会万理为一理,而本心之德全矣。此如谷之熟而敛之也。

《仁》者,义之本也,顺之体也,得之者尊。

陈注仁者本心之全德,故为义之本,是乃百顺之体质也。元者善之长,体仁足以长人,故得仁者尊。上文言礼者义之实,此言仁者义之本,实以散体言,本以全体言,同一理也。张子谓“经礼三百,曲礼三千”,无一事之非仁也。犹之木焉,从根本至枝叶皆生意,此全体之仁也。然有一本至千枝万叶,先后大小,各有其序,此散体之礼也。而其自本至末,一枝一叶,各具一理,随时荣悴,各得其宜者,义也。大全长乐陈氏曰:“处艺以义,然后有所别;处仁以义,然后有所节。故曰:‘义者艺之分,仁之节也。以其为艺之分,故能协于《艺》;以其为仁之节,故能讲于仁也。夫事亲仁之实,从兄,义之实。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有亲然后有兄弟,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此先仁后义之体也。仁人之安宅,义人之正路,由其宅然后至于路,此’”先仁后义之用也。故曰:“仁者义之本”,温良者仁之本,敬慎者仁之地,宽裕者仁之作,孙接者仁之能,故曰:“顺之体也。”仁必有义,义未必有仁,仁者天之尊爵,故得仁则尊,得义则止于强也。

《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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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作夏长”,仁也;

陈注刘氏曰:“春作夏长,天地生物之仁也。”

《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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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仁此者也。

陈注“此”字指“孝”而言也。大全严陵方氏曰:“孝既为德之本,故仁非仁于孝,不足以为仁之德。”

《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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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相亲谓之“仁。”

大全马氏曰:“亲亲者,仁之始,上下相亲者,仁之终。上下之势,尊卑异宜,而有以相亲者,以其上有恩以恤下,下有力以卫上,欢然有恩以相爱,故谓之仁。”

《仲尼燕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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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郊社之义,所以仁鬼神也;尝禘之礼,所以仁昭 穆也;馈奠之礼,所以仁死丧也;射乡之礼,所以仁乡 党也;食飨之礼,所以仁宾客也。”

陈注应氏曰:“仁者,善之道也。祭祀聘享周旋委曲焉者,凡以全此而已。仁心发于中,而后礼文见于外,及礼之既举而是心达焉,则幽明之闲咸顺其序,驩欣浃洽,皆在吾仁之中,是仁之周流畅达也。”刘氏曰:“视听言动,非礼则勿,所以克去己私之恶而全天理之善也。一日克己复礼,则天下归仁,所以鬼神昭穆、死丧、乡”党宾客之礼,无所往而不为,仁也。

《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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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之:“仁者,天下之表也。”

陈注应氏曰:仁之体大而尊,昭揭众善,而人心俨然知所敬,故曰“表。”大全严陵方氏曰:“仁足以长人,故曰天下之表。”

子曰:“无欲而好仁者,无畏而恶不仁者,天下一人而 已矣。”

陈注方氏曰:“欲而好仁,则知者利仁之事也;畏而恶不仁,则畏罪者强仁之事也。若所好生于无欲,所恶生于无畏,非中心安仁者不能。”大全虙氏曰:“‘‘无欲而好仁’,则所好无非仁,自仁之外别无他好也。无畏而恶不仁’,则所恶无非不仁,自不仁之外别无他恶也。”

子曰:“仁有三,与仁同功而异情。与仁同功,其仁未可 知也;与仁同过,然后其仁可知也。仁者,安仁。知者,利 仁。畏罪者,强仁。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 义也。厚于仁者,薄于义,亲而不尊。厚于义者薄于仁, 尊而不亲。”

陈注吕氏曰:“安仁、利仁、强仁,三者之功,同归于仁,而其情则异,此尧、舜性之,汤、武身之,五霸假之所以异也。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虽汤、武之举不过乎是,而其情则不同,故其仁未可知也。过者人所避,有不幸而致焉。周公使管叔以殷畔,过于爱兄而已;孔子对陈司败以昭公知礼,过于讳君而已。皆出乎情,而其仁”可知也。道非仁不立,义非人不行,凡人之举动,必右先而后左随之,故曰“仁右道左。”

子言之:“仁有数,义有长短大小。中心憯怛,爱人之仁 也;率法而强之,资仁者也。《诗》云:‘丰水有𦬊,武王岂不 仕,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数世之仁也。《国风》曰:“我今不阅,皇恤我后。”终身之仁也。

陈注仁有数,言行仁之道非止一端。盖为器重,为道远,随其所举之多寡,所至之远近,皆可谓之仁也。中心憯怛,恻隐之端也,故为爱人之仁,率循古人之成法而勉强行之,此为求仁之事。“资仁”,取诸人以为善也,即上文强仁之意。《诗大雅文王有声》之篇,言丰水之旁以润泽生𦬊谷,喻养成人才也。武王岂不官使之乎,言无遗才也。圣人为后嗣计,莫大于遗之以人才,是欲传其孙之谋而燕安翼辅其子耳。曾元以下皆孙也,故夫子以为数世之仁。盖中心憯怛,所发者深,故所及者远也。《国风邶风谷风》之篇,今诗作“躬阅”,容也。言我身且不见容,何暇忧后事乎?此但欲以仁终其身而已耳。盖勉强资仁,所发者浅,故所及者近也。

子曰:“仁之为器重,其为道远,举者莫能胜也,行者莫 能致也,取数多者,仁也。夫勉于仁者,不亦难乎?”

陈注吕氏曰:管仲之功,微子之去,箕子之囚,比干之死,皆得以仁名之。语仁之尽,则尧、舜其犹病诸。此仁所以取数之多也。大全马氏曰:“仁之道,自其本而言之,仁在我也,在我者易以勉。自其仁之成名而言之,唯中心安仁者能之,则是勉于仁者,盖亦难矣。”

子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大雅》曰:“德𬨎如 毛,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惟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 《小雅》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诗》之好仁如此。乡 道而行,中道而废,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数之不足也, 俛焉日有孳孳,毙而后已。”

陈注应氏曰:“前章言仁重且远,而人不可以全责,此又总叙而劝勉之。”大全严陵方氏曰:“《高山》出云,故泽加于民,民赖而仰之;景行当于道,故德加于民,民效而行之。诗人思高山之可仰、景行之可行,非好仁者畴或能之?忘身之老者,即所谓‘不知老之将至’是也。”

子曰:仁之难成久矣,人人失其所好,故仁者之过易 辞也。子曰:“恭近礼,俭近仁,信近情,敬让以行,此虽有 过,其不甚矣。”夫恭寡过,情可信,俭易容也。以此失之 者,不亦鲜乎?《诗》云:“温温恭人,维德之基。”

陈注仁之难成,私欲闲之也。私意行则所好非所当好,故曰“失其所好也。”苟志于仁,虽或有过,其情则善,故不待多言而可辨,故曰“《易》辞”也。恭、俭、信三者未足以为仁,而亦行仁之资。曰“不甚”,曰“鲜”,皆勉人致力于此,可以由此寡过而进德也。

君子恭俭以求役仁。

大全严陵方氏曰:“仁不止于恭俭,恭俭可以为仁之用而已。”

子言之:“君子之所谓仁者,其难乎!《诗》云:‘凯弟君子,民 之父母’。”

大全马氏曰:“所谓仁者其难乎”,言仁之难其成也严,有以致其尊,爱有以致其亲,然后为功之成也。

《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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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宽裕者,仁之作 也。孙接者,仁之能也。礼节者,仁之貌也。言谈者,仁之 文也。歌乐者,仁之和也。分散者,仁之施也。儒皆兼此 而有之,犹且不敢言仁也。

陈注“仁之本”,谓根本于仁也。地,犹践履也;作,充广也;能,能事也。八者皆仁之发见。仁包四德百行之原,故于其终也,以仁为说焉。

韩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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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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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谓其中心欣然爱人也,其喜人之有福而恶人 之有祸也,生心之所不能已也,非求其报也。故曰:“上 仁为之而无以为也。”

韩诗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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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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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道有四,磏为下有圣仁者,有智仁者,有德仁者,有 磏仁者,上知天能用其时,下知地能用其财,中知人 能安乐之,是圣仁者也;上亦知天能用其时,下知地 能用其财,中知人能使人肆之,是智仁者也。宽而容 众,百姓信之,道所以至,“弗辱以时”,是德仁者也。廉洁 直方,疾乱不治,恶邪不匡,虽居乡里,若坐涂炭,命入 朝廷,如赴汤火。非其民不使,非其食弗尝;疾乱世而 轻死,弗顾弟兄以法度之,比于不祥,是磏仁者也。 《传》曰:“山锐则不高,水径则不深,仁磏则其德不厚,志 与天地拟者,其人不祥。”是伯夷、叔齐、卞随、介之推、原 宪、鲍焦、袁旌、目申、徒狄之行也,其所受天命之度,适 至是而亡,弗能改也,虽枯槁弗舍也。《诗》云:“亦已焉哉, 天实为之”,谓之何哉。磏!仁虽下,然圣人不废者,匡民 隐括有在是中者也。

==春秋繁露==

《仁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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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之为言人也,仁之法在爱人,不在爱我。人不被其 爱,虽厚自爱,不予为仁。故王者爱及四夷,霸者爱及 诸侯,安者爱及封内,危者爱及旁侧,亡者爱及独身。 独身者,虽立天子诸侯之位,一夫之人耳,无臣民之 用矣。如此者,莫之亡而自亡也。《春秋》不言伐梁者,而 言梁亡,盖爱独及其身者也。故曰:“仁者爱人,不在爱 我”,此其法也。

《必仁且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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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仁?仁者,恻怛爱人,谨翕不争,好善敦伦,无伤恶 之心,无隐忌之志,无嫉妒之气,无感愁之欲,无险诐 之事,无辟违之行。故其心舒,其志,平,其气,和其欲,节 其事,易其行道,故能平易和理而无争也。如此者谓 之仁。

梁刘勰新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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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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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王之治,上顺天时,下养万物,草木昆虫,不失其所; 獭未祭鱼,不施网罟;豺未祭兽,不修田猎;鹰隼未击, 不张罻罗;霜露未霑,不伐草木。草木有生而无识,鸟 兽有识而无知,犹施仁爱以及之,奚况生人而不爱 之乎!”故君人者,其仁如春,其泽如雨,德润万物,则人 为之死矣。昔太王居邠,而人随之,仁爱有馀也;夙沙 之君而人背之,仁爱不足也。仁爱附人,坚于金石,金 石可销而人不可离。故君者壤也,人者卉木也。未闻 “壤肥而卉木不茂,君仁而万人不盛矣。”

二程子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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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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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仁道难名,惟公近之,非指公为仁也。 公者 仁之理,恕者仁之施,爱者仁之用, 仁者天下之公, 善之本也。” 或问仁。曰:“圣贤言仁多矣,会观而体认 之,其必有见矣。”韩文公曰:“博爱之谓仁。爱,情也;仁,性 也。仁者固博爱,以博爱为尽仁则不可。 仁者以天 地万物为一体,莫非我也。知其皆我,何所不尽?不能 有诸己,则”其与天地万物岂特相去千万而已哉? 非仁则无以见天地, 至仁则天地为一身,而天地 之闲品物万形为四肢百体。夫人岂有视四肢百体 而不爱者哉?圣人,仁之至也,独能体是心而已。 以 私己为心者,枉道拂理,謟曲邪佞,无所不至,不仁孰 甚焉。 万物之生意最可观,此元者善之长也,斯所 谓仁也;

杨龟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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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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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似祖,曹令德问:“何以知仁?”曰:“孟子以恻隐之心为 仁之端。平居但以此体究,久久自见。”因问似祖令德: “寻常如何说隐?”似祖云:“‘如有隐忧,勤恤民隐’,皆疾痛 之谓也。”曰:“孺子将入于井,而人见之者,必有恻隐之 心。疾痛非在己也,而为之疾痛,何也?”似祖曰:“出于自 然,不可已也。”曰:“安得自然如此?若体究此理,知其所” 从来,则仁之道不远矣。二人退,余从容问曰:“万物与 我为一,其仁之体乎?”曰:“然。” 问:“《论语》言仁处,何语最 为亲切?”曰:“‘皆仁之方也。若正所谓仁,则未之尝言也。 故曰:‘子罕言利与命与仁’,要道得亲切。唯孟子言仁, 人心也’,最为亲切。”

《荆州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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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务本”,言凡所务者,惟本而已。惟仁之于孝悌,其 本之一端耳。盖为仁必自孝悌推之,然后能为仁也。 其曰为仁,与体仁者异矣,体仁则无本末之别矣。孔 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此无待乎推之 也。《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此推之也,推之所谓为仁。 孟子对人君论事,句句 未“尝离仁,此所谓王道也。”曰:“安得句句不离乎仁?”曰: “须是知一以贯之之理。”曰:“一以贯之,仁足以尽之否?” 曰:“孟子固曰:‘一者何’?”曰:“‘仁也。仁之用大矣。今之学者, 仁之体,亦不曾体究得。 人臣之事君,岂可佐以刑 名’之说。如此,是使人主失仁心也。人主无仁心,则不 足以得人。故人臣能使其君视民如伤,则”王道行矣。

范济美问:“读《论语》以何为要?” 曰:“要在知仁。” 孔子说。

“仁处,最宜玩味。”曰:“孔子说处甚多,尤的当,是何语?”曰: “皆的当。但其门人所至有不同,故其答之亦异。只如 言‘刚毅木讷近仁’,自此而求之仁之道,亦自可知。盖 尝谓曾子在孔门当时以为鲁。鲁者学道,尢宜难于 他人?然子思之《中庸》,圣学所赖以传者也。考其渊源, 乃自曾子,则传孔子之道者,曾子而已矣。岂非鲁得” 之乎。由此观之,聪明辩智未必不害道,而刚毅木讷, 信乎于仁为近矣。

《寄伊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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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窃谓道之不明,智者过之。《西铭》之书,其几于此乎? 昔之问仁于孔子者多矣,虽颜渊、仲弓之徒所以告 之者,不过求仁之方耳。至于仁之体,未尝言也。孟子 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言仁之最亲切无如此者。然 本体用兼举两言之,未闻如《西铭》之说也,孔孟岂有隐哉?盖不敢过之,以起后学之弊也。且墨氏兼爱,固 仁者之事也,其流卒至于无父,岂墨子之罪耶?孟子 力攻之,必归罪于墨子者,正其本也。故君子言必虑 其所终,行必稽其所弊,正谓此耳。《西铭》之书,发明圣 人微意至深,然而言体而不及用,恐其流遂至于兼 爱,则后世有圣贤者出。推本而论之,未免归罪于横 渠也。某窃意此书,盖人人共守而谨“行之者也。愿得 一言推明其用,与之并行,庶乎学者体用兼明,而不 至于流荡也。”横渠之学,造极天人之蕴,非后学所能 窥测。然所疑如此,故辄言之,先生以为如何?

李延平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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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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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熹昨妄谓仁之一字,乃人之所以为人而异乎禽 兽者,先生不以为然。熹因以先生之言,思之而得其 说,复求正于左右。熹窃谓天地生万物,本乎一源,人 与禽兽、草木之生,莫不具有此理,其一体之中,即无 丝毫欠剩,其一气之运,亦无顷刻停息,所谓仁也。但 气有清浊,故禀有偏正。惟人得其正,故能知其本,具 此理而存之,而见其为仁。物得其偏,故虽具此理而 不自知,而无以见其为仁。然则仁之为仁,人与物不 得不同;知仁之为仁而存之人与物不得不异。 “仁” 字“心”字,亦须略有分别始得。记得李先生说,《孟子》言 “仁,人心也”,不是将心训“仁”字。此说最有味,试思之。

近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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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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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

《复卦六二传》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故曰“天下之公。”四端万善,皆统乎仁,故曰“善之本也。”

仁者天下之正理,失正理则无序而不和。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人而不仁则私欲交乱,害于正理,固宜舛逆而无序,乖戾而不和也。序者,礼之本。和者,乐之本。”

《医书》言“手足痿痹为不仁”,此言最善名状。仁者,以天 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认得为己,何所不至?若不 有诸己,自不与己相干。如手足不仁,气已不贯,皆不 属己。

天地万物与我同体,心无私蔽,则自然爱而公矣,所谓仁也。苟是理不明,而为私意所隔截,则形骸尔汝之分,了无交涉。譬如手足痿痹,气不相贯,疾痛痾痒,皆不相干,此四体之不仁也。

故博施济众,乃圣人之功用。仁至难言,故止曰“己欲 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 已。欲令如是观仁,可以得仁之体。

说见《论语》。“搏施济众” ,乃圣人之功用。子贡以是言仁,未识仁之体,夫子告之,使知人之欲,无异己之欲。施于人者,亦犹施于己,近取诸身,而譬之于人,则得求仁之术,即此可见仁之体也 。朱子曰:“‘博施济众’,是就事上说,却不就心上说。夫子所以提起,正是就心上指仁之本体而告之。” 又曰:“博施济众,固仁之极功。但” 只乍见“孺子将入井” ,时有怵惕恻隐之心,亦便是仁,此处最好看。

万物之生意最可观。此元者,善之长也,斯所谓仁也。

朱子曰:“物之初生,淳粹未散,最好看,及干叶茂盛,便不好看。见孺子入井时,怵惕恻隐之心,只这些子便见得仁,到他发政施仁,其仁固广,然却难看。”

问仁。伊川先生曰:“此在诸公自思之,将圣贤所言仁 处类聚观之,体认出来。孟子曰:‘恻隐之心,仁也’。后人 遂以爱为仁。爱自是情,仁自是性,岂可专以爱为仁? 孟子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既曰‘仁之端,则不可便 谓之仁。退之言‘博爱之谓仁’,非也。仁者固博爱,然便 以博爱为仁,则不可’。”

“仁者爱之性,爱者仁之情。” 以爱为仁,是指情为性。“端之” 云者,言仁在中而端绪见于外也。或问:“樊迟问仁,子曰‘爱人’。是夫子亦尝以爱言仁也?” 曰:“孔门问答,皆是教人于已发处用功。孟子所谓‘恻隐之心,仁也’,亦是于已发之端体认。但后之论仁者,无复知性情之别,故程子发此义以示人,欲使沿流而愬其源也。学” 者其深体之。

问:“仁与心何异?”伊川曰:“心譬如谷种,生之性便是仁, 阳气发处乃情也。”

以谷种喻心生之性,便是“爱之理” ;阳气发处,便是“恻隐” 之情。

“义”训“宜”,“礼”训“别”,“智”训“知”,“仁”当何训?说者谓训“觉”训“人”, 皆非也。当合孔孟言仁处,大概研穷之,二三岁,得之 未晚也。

“训” 者,以其字义难明,故又假一字以训解之。义者,天理之当然,所以裁制乎事物之宜,故训“宜。” “礼” 者,天理之节文,所以别亲疏上下之分,故训“别。” 智者,天理之明睿,所以知事物之是非,故训“知。” 仁道至大,包乎三者,故为难。训说者,谓训“觉” 者,言不为物欲所蔽,痒痾疾痛,触之即觉。夫仁者固无所不觉。

然觉不足以尽仁之蕴也。训人者,言天地生人,均气同理,以人体之,则恻怛慈爱之意,自然无所闲断。夫仁者,固以人为体,然不可以训人也 。朱子曰:“仁是爱之体,觉是智之用。” 仁统四德,故仁则无不觉,然便以觉为仁,则不可。或谓仁只是人心之生理,以“生” 字训之,何如?朱子曰:“不必须用一字训,但要识得大意通” 透耳。

“《天》体物不遗”,犹仁体事而无不在也。

朱子曰:“体物” ,言为物之体也,盖物物有个天理。“体事” ,谓事事是仁做出来。

朱子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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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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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诚是浑然不动,仁是此理流出否?”曰:“自性言之, 仁亦未是流出。但其生动之理,包得四者。 得此生 意,以有生,然后有礼智义信。以先后言之,则仁为先; 以大小言之,则仁为大。 今日要识得仁之意思是 如何。圣贤说仁处最多,那边如彼说,这边如此说,文 义各不同。看得个意思定了,将圣贤星散说体看,处 处皆”是这意思,初不相背始得。《集注》说:“‘爱之理,心之 德’。爱是恻隐,恻隐是情,其理则谓之仁。”“心之德”,德又 只是爱;谓之“心之德”,却是爱之本柄。人之所以为人, 其理则天地之理,其气则天地之气。理无迹不可见, 故于气观之,要识仁之意思,是一个浑然温和之气, 其气则天地阳春之气,其理则天地生物之心。今只 就人身己上看,有这意思是如何,才有这意思,便自 恁地好,便不恁地干燥。将此意看,圣贤许多说仁处, 都只是这意。告颜子以“克己复礼”,“克去己私,以复于 礼”,自然都是这意思。这不是待人旋安排,自是合下 都是这个浑全流行物事。此意思才无私意闲隔,便 自见得人与己一,物与己“一公,道自流行”,须是如此 看。孔门弟子所问,都只是问做工夫。若是仁之体段 意思,也各各自理会得了。今却是这个未曾理会得, 如何说要做工夫?且如程先生云:“‘偏言则一事,专言 则包四者’。上云:‘四德之元,犹五常之仁’。”恰似有一个 小小底仁,有一个大大底仁。“偏言则一事”,是小小底 仁,只做得“仁之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是大大底仁,又 是包得礼义智底。若如此说,是有两样仁。不知仁只 是一个,虽是偏言,那许多道理也都在里面;虽是专 言,那许多道理也都在里面。致道云:‘如春是生物之 时,已包得夏长秋成冬藏意思在’。”曰:“春是生物之时, 到夏秋冬,也只是这气流注去。但春则是方始生荣 意思,到夏便是结裹定了。是这生意,到后只渐老了。” 贺孙曰:“如温和之气,固是见得仁。若就包四者意思 看,便自然有节文,自然得宜,自然。明辨。”曰:“然 仁流 行到那田地时,义处便成义礼,智处便成礼智。且如 万物收藏,何尝休了,都有生意在里面。如谷种,桃仁 杏仁之类,种著便生,不是死物,所以名之曰仁。见得 都是生意。如春是生物,夏是生物之盛,秋是生意渐 渐收敛,冬是生意收藏。”又曰:“春夏是行进去,秋冬是 退后去。正如人呵气,呵出时便热,吸入时便冷。 百 行万善固是都合著力,然如何件件去理会得?百行 万善总于五常,五常又总于仁。所以孔孟只教人求 仁,求仁只是主敬求”放心。若能如此,道理便在这里。

或问:“存得此心便是仁。” 曰:“且要存得此心,不为私。”

“欲所胜,遇事每每著精神照管,不可随物流去,须要 紧紧守著。若常存得此心,应事接物,虽不中不远,思 虑纷扰于中,都是不能存此心。此心不存,合视处也 不知视,合听处也不知听。”或问:“莫在于敬否?”曰:“敬非 别是一事,常唤醒此心便是。人每日只鹘鹘突突过 了,心都不曾收拾得在里面。”又曰:“仁虽似有刚直意, 毕竟本是个温和之物,但出来发用时有许多般。须 得是非、辞逊、断制三者,方成仁之事。及至事定,三者 各退,仁仍旧温和,缘是他本性如此。人但见有是非、 节文、断制,却谓都是仁之本意,则非也。春本温和,故 能生物,所以说仁为春。” 或曰:“存得此心,即便是仁。” 曰:“此句甚好。但下面说:‘合于心者为之,不合于心者 勿为’”,却又从义上去了,不干仁事。今且只以《孟子》“仁, 人心也;义,人路也”,便见得仁义之别。盖仁是此心之 德,才存得此心,即无不仁。如说“克己复礼”,亦只是要 得私欲去后,此心常存耳,未说到行处也。才说合于 心者行之,便侵过义人路底界分矣。然义之所以能 行,却是仁之用处。学者须是此心常存,方能审度事 理,而行其所当行也。此孔孟之学所以必以求仁为 先。盖此是万理之原,万事之本。且要先识认得,先存 养得,方有下手立脚处。耳 耳之德聪,目之德明,心 之德仁,且将这意去思量体认, 将爱之理在自家 心上,自体认思量,便见得仁。 仁是个温和柔软底 物事。《老子》说:“柔弱者生之徒,坚强者死之徒”,见得自 是。看石头上如何种物事出,“蔼乎若春阳之温,汎乎 若醴酒之醇”,此是形容仁底意思。 当来得于天者, 只是个仁,所以为心之全体,却自仁中分四界子,一界子上是仁之仁,一界子是仁之义,一界子是仁之 礼,一界子是仁之智。一个物事四脚撑在里面,惟仁 兼“‘统之”,心里只有此四物,万物万事皆自此出。 天 之春夏秋冬最分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虽分四时, 然生意未尝不贯。纵雪霜之惨,亦是生意。 以“生’字 说仁生自是上一节事。当来天地生我底意,我而今 须要自体认得。 试自看一个物,坚硬如顽石,成甚 物事?此便是不仁。 试自看温和柔软时如何,此”所 以孝弟为仁之本。若如顽石,更下种不得。俗说硬心 肠可以见硬心肠,如何可以与他说话。 恻隐、羞恶、 辞逊、是非,都是两意。恻是初头子,隐是痛,羞是羞已 之恶,恶是恶人之恶。辞在我,逊在彼,是非自分明。 才仁,便生出礼,所以仁配春,礼配夏,义是裁制,到得 智便了,所以配秋配冬。 既认得仁如此“‘分明。到得 做工夫,须是‘克己复礼’。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 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方是做工夫处。” 周明作《问 仁》。曰:“圣贤说话,有说自然道理处,如仁,人心是也。有 说做工夫处,如‘克己复礼’是也。 熟底是仁,生底是 恕,自然底是仁,勉强底是恕,无计较无睹当底是仁, 有计较有睹当底是恕。 前辈教人求仁,只说是渊 深温粹,义理饱足。 仁是爱底道理,公是仁底道理。 故公则仁,仁则爱。” 周明作谓“私欲去则为仁。”曰:“谓 私欲去后,仁之体见,则可;谓私欲去后便为仁,则不 可。譬如日月之光,云雾蔽之,固是不见;若谓云雾去, 则便指为日月,亦不可。如水亦然。沙石杂之,固非水 之本然;然沙石去后,自有所谓水者,不可便谓无沙 无石为水也。” 余正叔谓:“无私欲是仁。”曰:“谓之无私 欲然后仁,则可;谓无私便是仁,则不可。盖惟无私欲 而后仁始见,如无所壅底而后水方行。”方叔曰:“与天 地万物为一体是仁。”曰:“‘‘无私是仁之前事;与天地万 物为一体’是仁之后事。惟无私然后仁,惟仁然后与 天地万物为一体,毕竟仁是甚模样?欲晓得仁名义, 须并‘义、礼、智’三字看。欲真个见得仁底模样,须是从 ‘克己复礼’做工夫去。圣人都不说破,在学者以身体 之而已矣。” “仁’字说得广处是全体;恻隐、慈爱底是 说他本相。 仁是根,恻隐是萌芽;亲亲、仁民、爱物,便 是推广到枝叶处。” 问:“先生《答湖湘学者书》,以‘爱’字 言仁,如何?”曰:“缘上蔡说得‘觉’字太重,便相似说禅。”问: “龟山却推‘恻隐’二字。”曰:“龟山言‘万物与我为一’云云, 说亦太宽。”问:“此还是仁之体否?”曰:“‘此不是仁之体,却 是仁之量。仁者固能觉,谓觉为仁,不可;仁者固能与 万物为一,谓万物为一为仁,亦不可。譬如说屋,不论 屋是木做柱,竹做壁,却只说屋如此大,容得许多物。 如万物为一’,只是说得仁之量。” 问:“程门以知觉言 仁,《克斋记》乃不取,何也?”曰:“‘‘仁离爱不得。上蔡诸公不 把爱做仁。他见伊川言‘博,爱非仁也’。仁是性,爱是情’。 伊川也不是道,爱不是仁。若当初有人会问,必说道 ‘爱是仁之情,仁是爱之性’,如此方分晓。惜门人只领 那意,便专以知觉言之于爱’之说,‘若将浼焉’,遂蹉过 仁地位去说,将仁更无安顿处。‘见‘孺子匍匐将入井’, 皆有怵惕、恻隐之心,这处见得亲切。圣贤言仁,皆从 这处说’。”又问:“知觉亦有生意。”曰:“固是将知觉说来冷 了。觉在知上却多,只些小撘在仁边。仁是和底意,然 添一句,又成一重,须自看得,便都理会得。 湖南学 者说:仁,旧来”都是深空说出一片。顷见王日休解《孟 子》云:“麒麟者,狮子也。”仁本是恻隐温厚底物事,却被 他们说得抬虚打险,撑眉努眼,却似说麒麟做狮子, 有吞伏百兽之状。盖自知觉之说起之。 “爱之理”,是 偏言则一事;心之德,是专言则包四者。故合而言之, 则四者皆心之德,而仁为之主;分而言之,则仁是爱 之理,义是宜之理,礼是恭敬辞逊之理,智是分别是 非之理也。 “仁者爱之理”,是将仁来分作四段看。仁 便是爱之理,至于爱人爱物,皆是此理。义便是宜之 理,礼便是恭敬之理,智便是分别是非之理。理不可 见,因其爱与宜、恭敬与是非,而知有仁义礼智之理 在其中,乃所谓心之德,乃是仁能包四“者,便是流行 处,所谓‘保合太和’是也。仁是个生理,若是不仁,便死 了。人未尝不仁,只是为私欲所昏,才‘克己复礼’,仁依 旧在。”直卿曰:“私欲不是别有个私欲,只心之偏处便 是。”汪正甫问:“三仕三已不为仁,管仲又却称仁,是如 何?”曰:“‘三仕三已是独自底。管仲出来,毕竟是做得仁 之功。且如一个人坐亡立化,有一个人仗节死义,毕 竟还仗节死义底是坐亡立化’,济得甚事㬊?”亚夫问: “杀身成仁,求生害仁。”曰:“求生毕竟是心不安,理当死, 即得杀身,身虽死而理即在。”亚夫云:“要将言仁处类 聚看。”曰:“若如此,便是赶缚得急,却不好只依次序看。 若理会得一段了,相似忘却,忽又理会一段,觉见得 意思转好。” 或问“仁者心之德。”曰:“义礼智,皆心之所 有。仁则浑然。分而言之,仁主乎爱;合而言之,包是三 者。”或问:“仁有生意,何如?”曰:“只此生意,心是活物。必有 此心,乃能知辞逊;必有此心,乃能知羞恶;必有此心乃能知是非。此心不生,又乌能辞逊、羞恶、是非!且如 春之生物也,至于夏之长,则是生者长;秋之遂,亦是 生者遂,冬之成,亦是生者成也。百谷之熟,方及七八 分,若生者不丧,须及十分收而藏之,生者似息矣。只 明年种之,又复有生。”诸子问“《仁》不同,而今曰‘爱之理’ 云者,‘克己复礼’,亦只要存得此爱,非以‘克己复礼’是 仁。友其士之仁者,事其大夫之贤者,亦只是要见得 此爱,其馀皆然。” 问“爱之理,心之德。”曰:“理便是性。缘 里面有这爱之理,所以发出来无不爱。程子曰:‘心如 谷种,其生之性乃仁也;生之性,便是爱之理也。 ‘公 之为仁’,公不可与仁比并看公只是无私。才无私,这 仁便流行。程先生云:‘惟公为近之’。却不是近似之近。 才公,仁便在此,故云:‘近’。犹云:‘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不 是道在先后上,只知先后,便近于道。如去其壅塞,则 水自流通。水之流通,却不是去壅塞底物事做出来。 水自是元有,只被塞了。才除了塞,便流。仁自是元有, 只被私意隔了,才克去己私,做底便是仁’。”贺孙云:“公 是仁之体,仁是理。”曰:“不用恁地说,徒然不分晓。只是 要无私,无私则理无或蔽。今人喜也是私喜,怒也是 私怒,哀也是私哀,惧也是私惧,爱也是私爱,恶也是 私恶,欲也是私欲。苟能克去己私,廓然大公,则喜是 公喜,怒是公怒,哀、惧、爱、恶、欲,莫非公矣。此处煞系利 害。颜子所受于夫子,只是‘克己复礼为仁。读书最忌 以己见去说,但欲合己见,不知非本来旨意。须是且 就他头说,说教分明,有不通处,却以己意’”较量。 胡 五峰云:“人有不仁,心无不仁。”此说极好。人有私欲遮 障了,不见这仁,然心中仁依旧只在。如日月本是光 明,虽被云遮,光明依旧在里。又如水被泥土塞了,所 以不流,然水性之流依旧只在。所以“克己复礼为仁”, 只是克了私欲,仁依旧只在那里。譬如一个镜,本自 光明,只缘尘都昏了。若磨去“‘尘光明,只在 《问遗书》 中取医家言仁。又一段云:‘医家以不识痛痒为不仁’, 又以不知觉,不识义理为不仁’。又却从知觉上说?”曰: “觉是觉于理。”问:“与上蔡说同异?”曰:“异。上蔡说觉,才见 此心耳。”问:“南轩云:‘上蔡说觉,与佛家不同’,如何?”曰:“上 蔡云:‘自此心中流出’,与佛亦不大段异。今说‘知痛痒, 能知觉皆好,只是说得第二节说得用,须当看如何, 识痛痒血脉从何而出,知觉从何而至’。”某云:“若不究 见原本,却是不见理,只说得气。”曰:“然。伊川言‘谷种之 性’一段最好。” 问:“如何是满腔子皆恻隐之心?”曰:“腔 只是此身里虚处。”问:“莫是人生来恻隐之心具足否?” 曰:“如今也恁地看。事有个不稳处,便自觉不稳,这便 是恻隐之心。”林择之尝说:“人七尺之躯,一个针札著 便痛。”问:“吾身固如此,处事物亦然否?”曰:“此心应物不 穷,若事事物物尝是这个心,便是仁。若有一事不如 此,便是这一处不仁了。”问:“本心依旧在否?”曰:“如今未 要理会在不在。论著理来,他自是在那里。只是这一 处不恁地,便是这一处不在了。如‘率土之滨,莫非王 臣,忽然有一乡人自不服化,称王称霸,便是这一处 无君,君也只在那里,然而他靠不得。不可道是天理 只在那里,自家这私欲放行不妨’。”王信伯在馆中,范 伯达问:“‘人须是天下物物皆归吾仁’,王指窗棂问范 曰:‘此窗还归仁否’?范默然。某见之,当答曰:‘此窗不归 仁,何故不打坏了?如人处事,但个个处得是,便是事 事归仁。且如窗也要糊得在那里教好,不成没巴鼻 打坏了’。”问:“‘仁者以万物为一体,如事至物来,皆有以 处之。如事物未至,不可得而体’者,如何?”曰:“只是不在 这里。然此理也在这里,若来时,便以此处之。” 问:“恻 隐之心,如何包得四端?”曰:“恻隐便是初动时;羞恶、是 非、恭敬,亦”须是这个先动一动了,方会恁地,只于动 处便见。譬如四时,若不是有春生之气,夏来长个甚 么?秋时又把甚收?冬时又把甚藏? 元者乃天地生 物之端。《易》言:“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 生。”乃知元者天地生物之端倪也。元者生意,在亨则 生意之长,在利则生意之遂,在贞则生意之成。若“言 仁,便是这意思。仁本生意,乃恻隐之心也。苟伤著这 生意,则恻隐之心便发。若羞恶,也是仁,去那义上发; 若辞逊,也是仁,去那礼上发;若是非,也是仁,去那智 上发。若不仁之人,安得更有义礼智?” 问:“‘程子曰:‘敬 以直内,义以方外’,仁也’。如何以此便谓之仁?”曰:“亦是 仁也。若能到私欲净尽,天理流行处,皆可谓之仁。如 ‘博学笃志,切问近思,能如是,则仁亦在其中。如‘克己 复礼’,亦是仁;‘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亦是仁;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亦是仁。看从那路入,但从一 路入,做到极处,皆是仁 ;大率把捉不定,皆是不仁’’’。” 问曰:“心之本体,湛然虚明,无一毫私欲之累,则心德 未尝不存矣。把捉不定,则为私欲所乱,是心外驰而 其德亡矣。”曰:“如公所言,则是把捉不定,故谓之不仁。 今此但曰‘皆是不仁’,乃是言惟其不仁,所以致把捉 不定也。” 问:“周子窗前草不除去,即是谓生意与自

家一般?”曰:“他也只是偶然见,与自家意思相契。”又问
考证
“横渠驴鸣,是天机自动意思。”曰:“固是。但也是偶然见

他如此,如谓草与自家意一般,木叶便不与自家意 思一般乎?如驴鸣与自家呼唤一般,马鸣却便不与 自家一般乎?”问:“程子观天地生物气象,也是如此。”曰: “他也只是偶然见如此,便说出来示人,而今不成只 管去守看生物气象!”问:“观鸡雏可以观仁,此则须有 意,谓是生意初发见处。”曰:“只是为他皮壳尚薄可观; 大鸡非不可以观仁,但为他皮壳粗了。” 必大曰:“子 厚闻皇子生喜甚,见饥殍食便不美者。正淳尝云:‘与 人同休戚’。陆子寿曰:‘此主张题目耳’。”先生问:“曾致思 否?”对曰:“皆是均气同体,惟在我者至公无私,故能无 闲断而与之同休戚也。”曰:“固是如此。然亦只说得一 截。如此说时,真是主张题目,实不曾识得。今土木何 尝有私,然与他物不相管。人则元有此心,故至公无 私,便都管摄之,无闲断也。 仁便藏在恻隐之心里 面。仁便是那骨子,到得成就得数件事了,一件事上 自是一个仁,便是那业处。 仁之包四德,犹冢宰之 统六官。 思虑方萌,持守得定,便是仁。如思虑方萌, 错了便是贼其仁;当施为时错了,便是贼其礼;当收 敛时错了,便是贼其义;当贞静时错了,便是贼其智。 凡物皆有个如此道理。 春为一岁之首,由是而为 夏,为秋为冬,皆自此生出。所以谓‘仁包四德’者,只缘 四个是一个,只是三个元,却有‘元之元,元之亨,元之 利,元之贞’,又有‘亨之元,利之元,贞之元’。晓得此意,则 仁包四者,尢明白了。” 问:“伊川云:‘万物之生意’最可 观。”曰:“物之初生,其本未远,固好看。及干成叶茂,便不 好看。如赤子入井时,恻隐怵惕之心,只些子仁,见得 时却好看。到得发政施仁,其仁固广,便看不见得何 处是仁。” 问:“‘《遗书》谓‘切脉可以体仁’,莫是心诚求之’ 之意否?”曰:“还是切脉底是仁,那脉是仁?”曰:“切脉是仁。” 曰:“若如此,则当切脉时,又用著个意思去体仁。”复问 蜚卿曰:“仲思所说如何?”曰:“以伯羽观之,恐是观鸡雏 之意。”曰:“如何?”曰:“鸡雏便是仁也。”曰:“‘切脉体仁’,又如何?” 曰:“脉是那血气周流,切脉则便可以见仁。”曰:“然,恐只 是恁地。脉理贯通乎一身,仁之理亦是恁地。”又问:“鸡 雏如何是仁?”道夫曰:“先生尝谓初与嫩底便是。”曰:“如 此看,较分明。盖当是时,饮啄自如,未有所谓争斗侵 陵之患者,只此便是仁也。” 问:“公只是仁底道理,仁 却是个流动发生底道理,故‘公而以人体之,方谓之 仁否’?”曰:“此便是难说。‘公而以人体之’,此一句本微有 病。然若真个晓得,方知这一句说得好。所以程先生 又曰:‘公近仁’。盖这个仁,便”在这“人”字上。伱元自有这 仁,合下便带得来。只为不公,所以蔽塞了不出来。若 能公,仁便流行。譬如沟中水,被沙土罨靸壅塞了,故 水不流。若能担去沙土罨靸,水便流矣。又非是去外 面别担水来放沟中。是沟中元有此水,只是被物事 壅遏了,去其壅塞,水便流行。如“克己复礼为仁”,所谓 “‘‘克己复礼’者,去其私而已矣’。能去其私,则天理便自 流行;不是克己了,又别讨个天理来放在里面也。故 曰:‘公近仁’。”又问:“公所以能恕,所以能爱。恕则仁之施, 爱则仁之用。爱是仁之发处,恕是推其爱之之心以 及物否?”曰:“如公所言,亦非不是。只是自是凑合不著, 都无滋味。若道理只是如此看,又更做甚么!所以只 见不长进。正缘看那物事,没滋味。”又问:“莫是带那上 文‘公’字说否?”曰:“然。恕与爱本皆出于仁,然非公则安 能恕?安能爱?”又问:“爱只是合下发处便爱,未有以及 物,恕则方能推己以及物否?”曰:“仁之发处自是爱,恕 是推那爱底,爱是恕之所推者。若不是恕去推那爱 也不能及物,也不能亲亲。仁民、爱物,只是自爱而已。 若里面元无那爱,又只推个甚么?如开沟相似,是里 面元有这水,所以开著便有水来。若里面元无此水, 如何会开著便有水?若不是去开沟,纵有此水,也如 何得他流出来?爱水也,开之者恕也。” 问:“仁之道,只 消道一‘公’字。公是仁之理,公而以人体之,故曰‘仁’。窃 谓仁是本有之理,公是克己工夫到处,公所以能仁, 所谓‘公而以人体之’者。若曰己私既尽,只就人身上 看,便是仁。体犹骨也,如‘体物不可遗’之‘体’”,“‘贞者事之 干’之类,非体认之体也。”曰:“公是仁之方法,人是仁之 材料。有此人,方有此仁。盖有形气,便具此生理。若无 私意闲隔,则人身上全体皆是仁。如无此形质,则生 意”都不凑泊。他所谓体者,便作体认之体亦不妨。体 认者,是将此身去里面体察,如《中庸》“体群臣”之体也。

“仁” 之名,不从公来,乃是从人来,故曰“公而以人体。”

“‘之则为仁, 公而以人体之为仁’。仁是人心所固有 之理,公则仁,私则不仁,未可便以公为仁。须是体之 以人,方是仁公。恕爱,皆所以言仁者也。公在仁之前, 恕与爱在仁之后。公则能仁,仁则能爱,能恕故也。” 或问:“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施与用如何分别?”曰: “恕之所施,施其爱尔;不恕则虽有爱而不能及人也。”

问:“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施与用何以别?” 曰:“施。”

“是从这里流出;用,是就事说。推己为恕,恕是从己流出去及那物;爱,是才调恁地。‘爱如水,恕如水之流’。”又 问:“‘先生谓:‘爱如水,恕如水之流’,淳退而思,有所未合。 窃谓仁如水,爱如水之润,恕如水之流’,不审如何?”曰: “说得好。昨日说过了, ‘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施 用’两字,移动全不得。这般处,惟有孔孟能如此,下自 荀扬诸人便不能,便可移易。昔有言:‘尽己之谓忠,尽 物之谓恕’。伊川言:‘尽物只可言信,推己之谓恕’。盖恕 是推己,只可言施。如此等处,极当细看。” 问:谢显道, 初见明道,自负该博,史书尽卷,不遗一字。明道曰:“贤 却记得许多,可谓玩物丧志。”谢闻此言,汗流浃背,面 发赤。明道曰:“‘即此是恻隐之心。夫为师问所折难,而 愧形于颜色’,与‘恻隐之心’似不相属。明道乃云尔者, 何也?”曰:“此问却要商量,且何不曰‘羞恶之心而谓之 ‘恻隐之心?诸公试各以己意言之’’。”黎季成对曰:“此恐 是识痛痒底道理。”先生未以为然,次日复以此请问。 先生曰:“只是谢显道闻明道之言动一动,为他闻言 而动,便是好处,却不可言学者必欲其动。且如恻隐、 羞恶、辞逊、是非,不是四件物,合下都有。偏言则一事, 总言则包四者,触其一则心皆随之。言恻隐之心,则 羞恶、辞逊、是非在其中矣。” 赵共父问:“‘天体物而不 遗,犹仁体事而无不在也’,以见物物各有天理,事事 皆有仁。”曰:“然。天体在物上,仁体在事上,犹言天体于 物,仁体于事,本是言‘物以天为体,事以仁为体。缘须 著从上说,故如此下语’。”致道问:“与‘体物而不可遗’一 般否?”曰:“然。”曰:“先生易解将干事说?”曰:“干事犹言为事 之干,体物犹言为物之体。”共父问:“下文云:‘礼仪三百, 威仪三千’,无一物而非仁也。”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 然须得仁以为骨。”子 问:“敦笃虚静者仁之本。”曰:“敦 笃虚静,是为仁之本。”

《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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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以生物为心者也,而人物之生,又各得夫天地 之心以为心者也。故语心之德,虽其总摄贯通,无所 不备,然一言以蔽之,则曰仁而已矣。请试详之。盖天 地之心,其德有四,曰“元亨、利贞”,而元无不统;其运行 焉,则为春夏秋冬之序,而春生之气无所不通。故人 之为心,其德亦有四,曰仁义礼智,而仁无不包;其发 用焉,则为爱恭宜别之情,而恻隐之心无所不贯。故 论天地之心者,则曰“乾元坤元”,则四德之体用不待 悉数而足;论人心之妙者则曰“仁,人心也”,则四德之 体用亦不待遍举而该。盖仁之为道,乃天地生物之 心,即物而在,情之未发而此体已具,情之既发而其 用不穷,诚能体而存之,则众善之源,百行之本,莫不 在是。此孔门之教所以必使学者汲汲于求仁也。其 言有曰:“克己复礼为仁。”言能克去己私,复乎天理,则 此心之体无不在,而此心之用无不行也。又曰:“居处 恭,执事敬,与人忠”,则亦所以存此心也。又曰:“事亲孝, 事兄弟,及物恕”,则亦所以行此心也。又曰:“求仁得仁, 则以让国而逃,谏伐而饿,为能不失乎此心也?”又曰: “杀身成仁,则以欲甚于生,恶甚于死,而能不害乎此 心也。此心何心也?在天地则油然生物之心,在人则 温然爱人利物之心,包四德而贯四端者也。”或曰:“若 子之言,则程子所谓‘爱情仁性,不可以爱为仁者,非 与’?”曰:“‘不然,程子之所谓以爱之发而名仁’者也。吾之 所论”,以爱之理而名仁者也。盖所谓情性者,虽其分 域之不同,然其脉络之通各有攸属者,则曷尝判然 离绝而不相管哉?吾方病夫学者诵程子之言而不 求其意,遂至于判然离爱而言仁,故特论此以发明 其遗意。而子顾以为异乎程子之说,不亦误哉!或曰: 程氏之徒言仁多矣,盖有谓“爱非仁,而以万物与我 为一,为仁之体者矣。亦有谓爱非仁,而以心有知觉 释仁之名者矣。今子之言若是,然则彼皆非与?”曰:“彼 谓物我为一者,可以见仁之无不爱矣,而非仁之所 以为体之真也;彼谓心有知觉者,可以见仁之包乎 智矣,而非仁之所以得名之实也。”观孔子答子贡博 施济众之问,与程子所谓觉不可以训仁者,则可见 矣。予尚安得复以此而论仁哉?抑汎言同体者,使人 含糊昏缓而无警切之功,其弊或至于认物为己者 有之矣。专言知觉者,使人张皇迫躁而无沈潜之味, 其弊或至于认欲为理者有之矣。一忘、一助、二者盖 胥失之。而知觉之云者,于圣门所示“乐山能守”之气 象,尢不相似。予尚安得复以此而论仁哉。因并记其 语,作《仁说》。

《答张钦夫论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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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言仁,本末甚备。今撮其大要,不过数言,盖曰:“仁 者生之性也,而爱其情也,孝弟其用也。公者所以体 仁”,犹言克己复礼为仁也。学者于前三言者,可以识 仁之名义,于后一言者,可以知其用力之方矣。今不 深考其本末指意之所在,但见其分别性情之异,便 谓爱之与仁了无干涉;见其以公为近仁,便谓直指 “仁体”,最为深切。殊不知仁乃性之德而爱之本,因其 性之有仁,是以其情能爱;但或蔽于有我之私,则不能尽其体用之妙。惟克己复礼,廓然大公,然后此体 浑全,此用昭著,动静本末,血脉贯通耳。程子之言意 盖如此,非谓爱之与仁了无干涉也,非谓公之一字 便是直指仁体也。由汉以来,以爱言仁之弊,正为不 察性情之辨,而遂以情为性耳。今欲矫其弊,反使“仁” 字汎然无所归宿,而性情遂至于不相管,可谓矫枉 过直,是亦枉而已矣。其弊将使学者终日言仁,而实 未尝识其名义,且又并与天地之心、性情之德而昧 焉。窃谓程子之意,必不如此。

再读别纸所示三条,窃意高明,虽已灼知旧说之非, 而此所论者差之毫忽之闲,或亦未必深察也。谨复 论之,广仲引《孟子》“先知先觉”,以明上蔡“心有知觉”之 说,已自不伦。其谓知此觉,此,亦未知指何为说。要之 大本既差,勿论可也。今观所示,乃直以此为仁,则是 以知此觉此为知仁、觉仁也。仁本吾心之德,又将谁 使知之而觉之耶?若据《孟子》本文,则程子释之已详 矣。曰:“知是知此事,觉是觉此理。意已分明,不必更求 元妙。且其意与上蔡之意亦初无干涉也。上蔡所谓 知觉,正谓知寒暖饱饥之类耳。推而至于酬酢佑神, 亦只是此知觉,无别物也,但所用有小大耳。然此亦 只是智之发用处,但惟仁者为能兼”之,故谓仁者心 有知觉则可,谓心有知觉谓之仁则不可。盖仁者心 有知觉,乃以仁包四者之用而言,犹云“仁者知所羞 恶辞让”云尔。若曰“心有知觉谓之仁”,则仁之所以得 名,初不为此也。今不究其所以得名之故,乃指其所 兼者便为仁体,正如言“仁者必有勇,有德者必有言”, 岂可遂以勇为仁,言为德哉?今伯逢必欲以觉为仁, 尊兄既非之矣,至于论知觉之浅深,又未免证成其 说,则非某之所敢知也。至于伯逢又谓“上蔡之意自 有精神,得其精神,则天地之用皆我之用矣。”此说甚 高甚妙!然既未尝识其名义,又不论其实下功处,而 欲骤语其精神,此所以立意愈高,为说愈妙,而反之 于身,愈无根本可据之地也。所谓“天地之用,即我之 用”,殆亦其传闻想像如此尔,实未尝到此地位也。

《答张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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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聚》孔、孟言仁处“以求夫仁”之说,程子为人之意,可 谓深切,然专一如此用功,却恐不免长欲速好径之 心,滋入耳出口之弊,亦不可不察也。大抵二先生之 前,学者全不知有“仁”字。凡圣贤说仁处,不过只作爱 字看了。自二先生以来,学者始知理会“仁”字,不敢只 作爱说。然其流复不免有弊者,盖专务说仁,而于操 存涵泳之功,不免有所忽略,故无复优柔厌饫之味、 克己复礼之实,不但其蔽也愚而已。而又一向离了 “爱”字,悬空揣摸,既无真实见处,故其为说,恍惚惊怪, 弊病百端,殆反不若全不知有“仁”字,而只作“爱”字看 之为愈也。某窃尝谓,若实欲求仁,固莫若力行之近, 但不学以明之,则有擿埴冥行之患,故其蔽愚。若主 敬致知,交相为助,则自无此蔽矣。若且欲晓得仁之 名义,则又不若且将“爱”字推求。若见得仁之所以爱, 而爱之所以不能尽仁,则仁之名义意思,了然在目 矣,初不必求之于恍惚有无之闲也。

细看《言仁序》云:“虽欲竭力以为仁,而善之不名,其弊 有不可胜言者。”此数句似未安。为仁固自须当明善, 然“仁”字主意不如此,所以孔子每以“仁”“智”对言之也。 近年说得“仁”字与“智”字都无分别,故于令尹子文、陈 文子事,说得差殊,气象浅迫,全与圣人语意不相似。 观此《序》文,意思首尾,恐亦未免此病。

以爱论仁,犹升高自下,尚可因此附近推求,庶其得 之。若如近日之说,则道近求远,一向没交涉矣。此区 区所以妄为前日之论,而不自知其偏也。至谓《类聚》 言仁亦恐有病者,正为近日学者厌烦就简,避迂求 捷,此风已盛,方且日趋于险薄,若又更为此以导之, 恐益长其计获欲速之心,方且愈见促迫纷扰,而反 陷于不仁尔。然却不思所类诸说。其中下学上达之 方。盖已无所不具。苟能深玩而力行之。则又安有此 弊。

《答张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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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私既克,则廓然大公,与天地万物血脉贯通。爱之 理得于内,而其用形于外,天地之闲无一物之非吾 仁矣。此亦其理之本具于吾性者,而非强为之也。盖 己私既克,则廓然大公,皇皇四达,而仁之体无所蔽 矣。夫理无蔽,则天地万物血脉贯通,而仁之用无不 周矣。”然则所谓爱之理者,乃吾本性之所有,特以廓 “然大公而后在,非因廓然大公而后有也;以血脉贯 通而后达,非以血脉贯通而后存也。今此数句有少 差紊,更乞详之。爱之之理便是仁,若无天地万物,此 理亦无亏欠。于此识得仁体,然后天地万物血脉贯 通,而用无不周者,可得而言矣。”盖此理本甚约,今便将天地万物夹杂说,却鹘突了。夫子答子贡“博施济 众”之问,正如此也。更以“复见天地之心”之说观之,亦 可见。盖一阳复处,便是天地之心,完全自足,非有待 于外也。又如濂溪所云“与自家意思一般”者。若如今 说,便只说得“一般”两字,而所谓自家意思者,却如何 见得耶!

“视天下无一物之非仁”,此亦可疑。盖谓视天下无一 物不在吾仁中则可,谓物皆吾仁则不可。盖物自是 物,仁自是心,如何视物为心耶?

《答吕伯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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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字之义,《孟子》言心,该贯体用,统性情而合言之也。 程子言性,剖析疑似,分体用而对言之也。

《答何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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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所谓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物之所得以为心。 此虽出于一时之臆见,然窃自谓正发明得天人无 闲断处,稍似精密。若看得破,则见“仁”字与“心”字浑然 一体之中,自有分别,毫厘有辨之际,却不破碎。

“仁无不统,故恻隐无不通。”此正是体用不相离之妙。 若仁无不统,而恻隐有不通,则体大用小,体圆用偏 矣。观谢子为程子所难,直得面赤汗下,是乃所谓羞 恶之心者,而程子指之曰:“只此便是恻隐之心。”则可 见矣。

“知觉言仁”,程子已明言其非。盖以知觉言仁,只说得 仁之用,而犹有所未尽,不若“爱”字,却说得仁之用平 正周遍也。

人之本心无有不仁,但既汨于物欲而失之,便须用 功亲切,方可复得其本心之仁。故《前书》有“仁是用功 亲切之效”之说。以今观之,只说得下一截;心是本来 完全之物,又却只说得上一截。然则两语非有病,但 不圆耳。若云心是贯通始终之物,仁是心体本来之 妙,汨于物欲,则虽有是心,而失其本然之妙。惟用功 亲切者为能复之,如此则庶几近之矣。孟子之言固 是浑然,然人未尝无是心,而或至于不仁,只是失其 本心之妙而然耳。然则“仁”字“心”字,亦须略有分别,始 得。记得李先生说,《孟子》言:“仁,人心也”,不是将心训“仁” 字。此说最有味。

《答游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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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谕恻隐似非出于觉者,此语甚佳。但所谓觉之一 字未必不佳者,鄙意亦非以觉为不佳,但谓工夫用 力处在敬而不在觉耳。上蔡云:“敬是常惺惺法”,此言 得之,但不免有便以惺惺为仁之意,此则未稳当耳。

《答吕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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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论仁,虽有恻隐、人心之殊,程子于此亦有偏言 专言之别。然若实于恻隐之偏言处识得此人心专 言者,其全体便可见。今只为于此认得不真,故不能 有以识其全体,乃欲广大其言,以想像而包笼之,不 知言愈广大而意愈不亲切也。程子之言,惟“谷种”一 条最为亲切,而非以“公便为仁”者,亦甚缜密。今乃反 皆不认。而必以《易传》偏旁赞叹之言。为真解字义。则 不惟不识仁。亦错认了《易传》矣。

“仁”字固不可专以发用言,然却须识得此是个能发 用底道理,始得。不然,此字便无义理,训释不得矣。且 如“元者善之长”,便是“万物资始之端”,能发用底本体。 不可将仁之本体做一物,又将发用底别做一物也。

仁之为义,须以一意一理求得,方就上面说得无不 通贯底道理。如其不然,即是所谓儱侗真如。请帮助识别此字。“顸佛 性”,而“仁”之一字,遂无下落矣。

《答石子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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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疑,荷批诲,今皆已释然。盖仁者心有知觉,谓知觉 为仁则不可,知觉却属智也;‘理一而分殊,爱有差等, 殊与差等,品节之,却属礼;施之无不得其宜’,却属义。 义也,礼也,智也,皆仁也。惟仁可以包夫三者。然所以 得名,各有界分,须索分别。不然,混杂为一,孰为仁?孰 为义?孰为智?”曰:“仁’字之说甚善。要之,须将仁义礼智” 作一处看,交相参照,方见疆界分明。而疆界分明之 中,却自有贯通总摄处,是乃所谓仁包四者之实也。 近年学者专说“仁”字,而于三者不复致思,所以含糊 溟涬,动以仁包四者为言,而实不识其所以包四者 之果何物也。今得尊兄精思明辨如此,学者益有赖 矣!

《答林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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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脉观鸡之说固佳,然方切脉观鸡之际,便有许多 曲折,则一心二用,自相妨夺,非惟仁不可见,而脉之 浮沈缓急,鸡之形色意态,皆有所不暇观矣。窃意此 语,但因切脉而见血气之周流,因观鸡雏而见生意之呈露,故即此指以示人。如引医家手足顽痹之语, 举周子不去庭草之事,皆此意耳。

《答王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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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字,须是就一事上见统体之全,就统体处见一事 之实,方始活泼无滞碍处。

《答周舜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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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知所谓“心之德”者,即程先生“谷种”之说;所谓“爱之 理”者,则正所谓仁是未发之爱,爱是已发之仁耳。只 以此意推之,更不须外边添入道理,反混杂得无分 晓处。若如此处认得仁字,即不妨与天地万物同体。 若不会得,而便将天地万物同体为仁,却转见无交 涉矣。

《答吴晦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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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示教引“巧言令色”,“刚毅木讷”两条,以为圣人所以 开示为仁之方,使人自得者,某犹窃有疑焉,而前书 亦未及论也。盖此两语正是圣人教人实下工夫,防 患立心之一术。果能戒巧,令务敦朴,则心不恣纵,而 于仁为近矣,非徒使之由是而知仁也。大抵向来之 说,皆是苦心极力要识“仁”字,故其说愈巧,而气象愈 薄。近日究观圣门垂教之意,却是要人躬行实践,直 内胜私,使轻浮刻薄、贵我贱物之态,潜消于冥冥之 中。而我之本心,浑厚慈良,公平正大之体,常存而不 失,便是仁处。其用功著力,随人浅深,各有次第。要之, 须是力行久熟,实到此地,方能知此意味。盖非可以 想像臆度而知,亦不待想像臆度而知也。

《答郑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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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性言之,“仁”字亦未流出,但是其生动之理,包得四 者。其实与“诚”字所指不同,须更辨得分明,始得。

《答陈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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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李公前所问,盖以“仁”字纯 就生人之类而言。某谓“人”字不当如此说,而李公以 为先生说紧要在“人”字上。今承批教,复未之然。某请 毕愚见而折衷焉。窃谓此段之意,“人”字只是指吾此 身而言,与《中庸》言“仁者人也”之人自不同,不必重看, 紧要却在“体”字上。盖仁者心之德,主性情,宰万事,本 是吾身至亲至切底物。公只是仁之理,专言公,则只 虚空。说著理而不见其切于己,故必以身体之,然后 我与理合,而谓之仁,亦犹《孟子》合而言之道也。然公 果如之何而体,如之何而谓之仁,亦不过克去己私, 至于此心豁然莹净,光洁彻表里,纯是天理之公,生 生无闲断,则天地生物之意常存,故“其寂而未发,惺 惺不昧,如一元之德昭融于地中之复,无一事一物 不涵在吾生理之中。其随感而动也,恻然有隐,如春 阳发达于地上之豫,无一事非此理之贯,无一物非 此生意之所被矣。此体公之所以为仁,所以能恕,所 以能爱,虽或为义为礼为智为信,无所往而不通也。 不审是否?”曰:“此说得之。不然,则如释氏之舍身饲虎, 虽公而不仁矣。”

问:“吕氏《孟子恻隐说》云:‘盖实伤吾心’,非譬之也。然后 知天下皆吾体,生物之心皆吾心。彼伤则我伤,非谋 虑所及,非勉强所能。此所谓‘皆吾体,皆吾心’者,亦只 是以同一理言之否?”曰:“非但同理,亦同气也。”

问:“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生所得以为心者,其体 则通天地而贯万物,其理则包四端而统万善,盖专 一心之全德而为性情之主,即所谓乾坤之元者也。 故于此语其名义,则以其冲融涵育,温粹浑厚,当生 生而不死,因谓之仁。人惟己私蔽之,是以生道息而 天理隔,遂顽然不识痛痒而为忍。人人之所以体乎 仁”者,必此身私欲净尽,廓然无以蔽其所得天地生 物之体,其中真诚恳恻,蔼然万物之春意常存,彻表 彻里,彻巨彻细,彻终彻始,浑是天理流行,无一处不 匝,无一处不到,无一息不贯,于一元之气,流行无闲 断,乃可以当浑然之全体而无愧。若一处稍有病痛, 一微细事照管不到,一顷刻稍有闲“断,则此意便私。 私意行而生道息,理便不流通,便是顽麻绝爱处,乌 得浑全是仁!如人之一身,浑是血气周流,便是纯无 病。人才一指血脉不到,便是顽麻不仁处。颜子‘三月 不违仁’,三月之后,则微有少违,然当下便觉融化,依 然复不见其违焉。窃意三月之内,浑是中心安仁底 气象;‘三月之后,便是‘勉而中否’’?”曰:“中后又不须勉,但 久则又不免于有违耳。”

《答杨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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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则无情,仁则有爱”,“公”字属理,“仁”字属人。克己复礼, 不容一毫之私,岂非公乎?亲亲仁民而无一物之不 爱,岂非仁乎?以此推之,意亦可见。

《答邓卫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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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四德之元,犹五常之仁’云云,䌹谓偏言一事,仁之 用也;专言四者,仁之体也。仁之用莫若爱,仁之体,则 爱有所不能尽,必包四者论之,而后仁之体可见。”曰“仁之一事,乃所以包四者,不可离其一事,而别求兼 四者之仁也。”

《答曾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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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仁者心之德,爱之理也。”曰:“‘仁者心之德’,犹言‘润者 水之德,燥者火之德’。”“‘爱之理’,犹言木之根,水之源,试 以此意思之。”

《答林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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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心无私欲,即是仁之全体”,亦是也。但须识得此 处,便有本来生意融融泄泄气象,乃为得之耳。“颜子 不改其乐”,是他工夫到后自有乐处,与贫富贵贱了 不相关,自是改他不得。仁智、乐寿,亦是工夫到此自 然有此效验。

《答欧阳希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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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观孔子言仁,如告颜子以“克己复礼”,所以为仁之 机,殆若发露而无馀蕴。至孟子论仁,虽尝指人心而 言,然其意使人自恻隐之心推之,要其旨归,多主于 爱之一辞,虽所以指示于人者,岂不精切而确实?然 不似圣人之言仁,广大浑全,而使人自得于精思力 行之馀也。意者孟子适当夫好战嗜杀人之时,为救 “焚拯溺之计,不可不自夫受病之所而药之与?”曰:“程 子曰:‘四德之元,犹五常之仁’。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 四者。恻隐之类,偏言之也;克己之类,专言之也。然即 此一事便包四者,盖亦非二物也。故《论语集注》中云: ‘仁者,心之德,爱之理也’。此言极有味,可更思之。不可 谓孟子之言不如孔子之周遍。孟子”亦有专言之者, “仁,人心”是也。孔子亦有偏言之者,“爱人”是也。又谓孟 子以世人好杀而言恻隐,尤非也。孔子虽不以义对 仁,然每以智对仁,更宜思之。

《答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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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书》论孝弟为仁之本,及“仁性也,孝弟用也”处,及“博 爱之谓仁”,又答“心如谷种”之说。但看此三段,更以前 圣贤之言参之,则自见无所疑。恻隐不能贯三者,向 见何兄亦深以为疑,竟不能决,此不难晓。更熟看《孟 子》“不忍人之心”一章,及《外书》中明道说谢子玩物丧 志之说,则亦自分明矣。

朱子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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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汪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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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累年,疾病多故,不获以时致问讯。来辱手书两 通,意厚礼勤,有非区区浅陋所敢当者,然足以见好 学之笃,虽老而不忘也。信后冬深,寒暖不常,不审尊 候何如?伏惟起居万福。某犬马之齿,虽在贤者之后, 然今亦是老境,平生为学,非不究心,然未有大得力 处。三复来诲,皆其力之所未能及者,而何足以少助 于高明?但荷意之勤,亦不敢隐其固陋耳。窃味来书 所引《论语》数条,言仁甚悉,而所论反复,亦不为不详, 独于“仁”之一字,义理意味与其所以用力之方,皆未 之及。岂其于此固有以默契而忘言也耶?不然,则仁 之所以为仁者,初未尝晓然有见于心,而的然有得 于己。吾恐所谓不违不害者之茫然如捕风系影之 无所措,而所以处夫穷通得丧之际者,或未能泰然 无所动于其中也。长者之明虽不至此,然以所谓变 通之术者观之,则有以见其未免于彼之重而此之 轻也。昔子贡无谄无骄之问,盖自以为至,而夫子以 为未若乐与好礼,何哉?无谄无骄则尚局于贫富之 中,乐与好礼则已超然乎贫富之外也。然其所以至 此,则必尝有所用其力矣,非规规于两者之闲有所 校计抑遏而求出于此也。又况于自料其必有所不 安,而预为变通之计,则恐其所立又将出于无谄无 骄之下也,无疑矣。区区鄙意,窃愿长者于此,姑无恤 其他,而深探圣贤之言,以求仁之所以为仁者,反诸 身而“实用其力焉”,则于所以不违不害者,皆如有物 之可指,而穷通得失之变,脱然其无与于我矣。不识 高明以为如何?若有未安,幸复见教也。

《答曹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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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仁”之说来喻,固未安择之说亦有病。窃原圣人之 意,非是教人于此体仁,乃是言如此之人于求仁为 近耳。虽有此质,正须实下求仁工夫,乃可实见近处。 未能如此,即须矫揉到此地位,然后于仁为近,可下 工夫。若只守却“刚毅木讷”四字,要想像思量出仁体 来,则恐无是理也。

《答周叔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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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示仁说,差胜往时。但所引某说亦有误字处,又恐 错认了,更略契勘为佳。”然书中所说“收拾放心”,乃是 紧切下工夫处,讲学乃其中之一事。今但专一于此 下工夫,不须思前筭后,计较得失,讲学亦且看直截 明白处,不要支蔓。来书所谓“虽若小异,然亦不甚相 远”者,全是子约旧时句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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