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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第16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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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学汇编 第一百六十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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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

 第一百六十三卷目录

 任道部名贤列传六

  宋五

  朱熹三

学行典第一百六十三卷

任道部名贤列传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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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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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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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朱子年谱》,“孝宗淳熙十六年己酉,朱子六十岁。正 月除秘阁修撰,仍旧宫祠。二月光宗即位,拜祠,命辞 职名,不允。甲子序《大学章句》,三月戊申序《中庸章句》。 二书之成久矣,修改不辍,至是以隐惬于心而始序 之。二书又各有《或问》及《中庸辑略》,序《通鉴韵语》,四月 再辞职名,五月从所请,仍旧直宝文阁,令学士院降” 诏奖谕。诏词云云,以为宠卿以爵秩,不若全卿名节 之为尤美也。乃上表谢。闰五月,覃恩,转朝散郎,赐绯 鱼。八月,除江东转运副使,再辞。诏疾速之任,任满前 来奏事。朱子以祖乡田产辞,诏免回避。又以江东漕 置司建康,奄竖守行宫循习,与监司、帅守迭为宾主, 故不敢受。十一月,改知漳州,再辞,不允。以《光宗初政, 再被除命》,乃不敢辞。

光宗绍熙元年庚戌,朱子六十一岁四月到任,首下 《教令》数条。临漳素号道院,比年风俗轻薄,朱子以民 未知礼,至有居父母丧而不服缞绖者,首下教,述古 今礼律以开喻之,又采古丧葬嫁娶之仪,揭以示之, 命父老解说,以训子弟。释氏之教,南方为盛,男女聚 僧庐为传经会,女不嫁者私为庵舍以居,悉禁之,俗 为大变。时即学校诲诱诸生,如南康时。其至郡斋,请 业问难者,接之不倦。又择士之有行义知廉耻者,使 列学职,为诸生倡学。旧有东溪先生高登祠,登以敢 言忤秦桧,贬死容州。朱子既为祠记,至是奏乞褒赠, 以旌其节。先生初到时,教习诸军弓射,分作三番,每 月轮番入教场挽弓,及等者有赏,不“及者留射,及等 则止,终不及者罢之。”两月之闲,翕然都会射。又熟《闻 知录》赵师虙之为人,试之政事,又得其实,遂首举之, 闻者无不心服。奏蠲减本州诸色上供及经总制无 额等钱四千七百馀。缗奏经界利害。初,朱子为同安 簿,已知经界不行之害,及改命临漳,会臣僚有奏请 行于闽中者,诏监司条具利害以闻,监司下其事于 州。朱子既至,适与初意合,即加访问讲求,纤悉毕究, 以至弓量算造之法,尽得其说。乃奏:“经界行否与详 略之利害各一所,必可行之术三,将不得行之虑一 盖谓田税均则为公私之利,否则为害。行之详则足 为一定之法,行之略则适滋他日之弊,故必尽行差 官置局,打量步亩,攒造图帐”,三说而后可。三者又各 为条画其便宜,使之无扰而办。但此法之行,贫民下 户虽所深喜,而豪民猾吏皆所不乐。喜之者皆单弱 困苦无能之人,故虽有恳诚而不能以言自达;不乐 者皆财力辩智有馀之人,故其所怀虽实私意,而善 为说词,以惑群听,恐胁上下,务以必济其“私,而贤士 大夫之喜安静、厌纷扰者,又或不能深察其情,而望 风沮怯,例为不可行之说,以助其势,此则诚不能无 将不得行之虑也。”疏于朝,久之未报。又《与政府札子》 云:“经界尤利害之大者”,退而讲究巨细本末,不敢不 尽,规模措画,盖已十八九成矣。鄙意无他,盖以本州 田税不均,隐漏官物动以“万计。公私田土,皆为豪宗 大姓诡名冒占,而细民产去税存,或更受俵寄之租, 困苦狼狈,无所从出。州县既失经常之入,则遂多方 擘划,取其所不应取之财以足岁计,如诸县之科罚、 州郡之卖盐是也。上下不法,莫能相正,穷民受害,有 使人不忍闻者。”某自到官,盖尝反复讨论,欲救其弊, 而隐度郡计,入不支出。乃知若不经界,实无惜手之 地。所以前此申奏,欲得及此,秋冬之交,早赐行下。尝 于州治射堂之后圃,画为“井”字九区,中区石甃为高 坛,后区为茆庵三窗。左窗棂为《泰》卦,右为《否》卦,后为 《复》卦,前为《剥》卦,庵前接为小屋,前区为小茆亭,左右 三区,各列植桃李,而闲以梅。九区之外,围绕植竹。尝 笑谓诸生曰:“上有九畴八卦之象,下有九丘八阵之 法。”五月跋《阴符经说》。十月,以地震及足疾不能赴。赐 宴自劾,仍丐祠不允。郡刊《四经》《四子》书成,壬辰奉以 告于先圣。其文略曰:“恭惟《六经》大训,炳若日星。不幸 前遭秦火煨烬之厄,后罹汉儒穿凿之谬,不惟微词 奥旨,莫得其传,至于篇帙之次,亦复殽乱”云云,又各 为说系于后,以晓世之学者。《易》取古文,分《经》《传》为十 二篇。其说曰:“《易经》本为卜筮而作,皆因吉凶以示训

戒,故其言虽约而所包甚广。夫子作《传》,亦略举其一
考证
端,以见凡例而已。然自诸儒分《经》合传之后,学者便

取文义,往往未及玩心全经,而遽执《传》之一端以为 定说,于一卦一”爻仅为一事,而《易》之为用反有所局, 而无以通乎天下之故。若是者,某盖病之。《诗》《书》皆取 《序》合为一篇,寘诸经后。其论《书》曰:“汉儒以伏生之书 为今文,而谓安国之书为古文。以今考之,则今文多 艰涩,而古文反平易。或者以为今文自伏生女子口 授晁错时失之,则先秦古书所引之文皆已如此。或 者以为记录之实语难工,而润色之雅词易好,则暗 诵者不应偏得所难,而考文者反专得其所易”,是皆 有不可知者。知诸《序》之文或颇与《经》不合,而安国之 《序》又绝不类西京文字,亦皆可疑。读者姑务沈潜反 覆乎其所易,而不必穿凿附会于其难可也。《春秋》则 出《左氏经》文,别为一书,以踵三经之后。四子则谓:“程 子之教人,必先使之用力乎《大学》《论语》《孟子》《中庸》之 书,然后及乎六经。盖其难易、远近、大小之序,固如此 而不可乱也。然读者不先于《孟子》而遽及《中庸》,则亦 非所以为入道之渐。”列上释奠礼仪数事。先是守南 康日,尝言之朝,乞取《政和新仪》镂版颁下,而本书多 抵牾,复以告焉,则莫之省。至是,列上释奠数事,且移 书礼官督趣,乃得。颇为讨究,则淳熙所镂之版已不 复存。百计索之,然后得诸老吏之家。又以议论不一, 越再岁,乃能定议条奏,得请施行,而主其事者适徙 他官,因格不下。冬,有旨本州先行经界,朱子以闽南 春早,事已无及,请益讲究,俟嗣岁行之。先是,条画经 界当行之事,钜细毕备,遍榜州县,贫民下户,莫不深 喜。而寓公豪右,兼并侵渔者所不便。既为异论以摇 之,州人有居要路者,幸其有是请,亟启从之。后遂有 言经界不便者,诏寝其事,而三州经界竟不行,如所 料云。

“二年辛亥,朱子六十二岁。正月,长子塾卒于婺州。报 至,即以继体服斩衰,丏祠归治丧葬”,遂除秘撰,主管 南京鸿庆宫,任便居住。二月,与赵帅书,论招州军募 江戍。三月,复除秘阁修撰、宫观。四月,拜祠命辞职名, 解组而归。朱子去郡,即辞免职名,盖上初政尝申是 命。朱子力辞,已降褒诏从其请,难以复受,辞至于再。 是月,《与留丞相书》云:“论撰华资,所不当得,然亦且得 去,此只俟受命,一面控辞,而于前路听从,欲之报也。” 又蒙垂谕,深以士大夫之朋党为患。某窃谓朋党之 祸,止于缙绅,而古之恶朋党而欲去之者,往往至于 亡人之国。盖不察其贤否忠邪,而惟党之务去,则彼 小人之巧于自谋者,必将有以自盖“其迹。而君子恃 其公心直道,无所回互,往往反为所挤而目以为党, 汉、唐、绍圣之已事,盖未远也。夫杜门自守,孤立无朋 者,此一介之行也。延纳贤能,黜退奸险,合天下之人, 以济天下之事者,宰相之职也。愿丞相先以分别忠 邪贤否为己任,其果贤且忠耶,则显然进之,惟恐其 党之不众,而无与共图天下之事也。其果奸且邪耶? 则显然黜之,惟恐其去之不尽,而有以害吾用贤之 功也。不惟不疾君子之为党,而不惮以身为之党;不 惟不惮以身为之党,是又将引其君以为党而不惮 也。如此,则天下之事其庶几乎!”朱子治漳仅及一期, 以崇正风俗为先务。南陬僻陋,骤闻正大之论;始而 慕教化而疑,越半岁乃肃然以定。僚属厉志节而不 敢恣所欲,仕族奉绳检而不敢干以私,胥徒易虑而 不敢行奸,豪猾敛迹而不敢冒法。平时习浮屠,为传 经礼塔、朝岳之会者,在在为之屏息。平时附鬼为妖, 迎游于街衢而抄掠于闾巷者,亦皆相视敛戢,不敢 辄举。良家子女从空门者,各闭精庐,或复人道之常; 四境狗偷之民,亦望风奔遁,改复生业,化成而去。漳 民久思之。尝病本州鬻盐重为民害,首罢濒海十有 一铺,其馀诸铺,欲俟经界正、赋税均乃悉除之,人以 不及行为恨。所立“社稷、风雨、雷师坛壝之制,皆稽合 古典,可为世法。”五月,归次建阳,寓同由桥。七月,再辞 职名,诏论撰之职以宠名儒,乃不敢辞。九月,除湖南 转运副使,辞,不允,再辞,仍以漳州经界不行自劾。 三年壬子,朱子六十三岁二月,乞补满宫观,从之。先 是,诏漳州经界议行已久,湖南使节,事不相关,可疾 速之任,遂有是请。始筑室建阳之考亭。先是,韦斋尝 过而爱之,书《日记》曰:“考亭溪山清邃可居”,故迁焉。归 自临漳,学徒益众,始议建精舍于所居之旁,以待来 学者。跋赵直阁《忠节录》。四月,跋方季申所校《韩文》。十 二月,除知静江府、广西经略,辞。《孟子要略》成。

四年癸丑,朱子六十四岁。正月,有旨不许辞免疾速 之任,再辞,二月仍旧宫观。七月《序诗集传》。十二月差 知潭州湖南安抚,辞使人自虏中回,虏问“南朝朱先 生安在”,答以见擢用,归白庙堂,遂有是除。以辞远就 近,不为无嫌,力辞。

五年甲寅,朱子六十五岁。正月,有旨不允,再辞。二月, 诏疾之任。诏:“长沙巨屏,得贤为重。往祗成命,毋执谦 辞。可依已降指挥,疾速之任。”遂拜命。四月启行,五月至镇,在途所次,老稚携扶来观,夹道填拥,几不可行。 长沙士子夙知向学,及邻郡数百里闲,学子云集,朱 子诱诲不倦,坐席至不能容,溢于户外。士俗懽动。遣 谕洞獠降之。猺人蒲来矢出省地作过,或荐军校田 昇可用,召问之,以为可招,期以某日不俘以来,将斩 汝。昇即以数十辈驰往取文书,粗若告身者数通自 随,谕以祸福,来矢喜听命,遂并其妻子俘以至官,给 衣冠,引赦不诛。更建岳麓书院。书院本枢密刘公南 轩先生旧规,久浸废坠,择士之淳实者往整复之,别 置员额,以待不由课试而入者,其廪给与郡庠等。后 复更建于爽垲之地,规模一新焉。朱子穷日之力,治 郡事甚劳,夜则与诸生讲论,随问而答,略无倦色。每 训以切己务实,毋厌卑近而慕高远,恳恻摰到,闻者 感动,奏拨飞虎军隶本路节制,从之。以本路别无军 马,唯赖飞虎军以壮声势,而乃遥隶襄阳,不便。遂有 是请。六月,申省,乞归田里,不允。时孝宗陞遐,朱子哀 恸不能自胜。及闻光宗以疾不能执丧,中外汹汹,益 忧惧,遂申省乞归田里。言:“天下国家所以长久安宁, 唯赖朝廷三纲五常之教有以建立修明于上,然后 守藩述职之臣有以禀承宣布于下,所以内外相维, 小大顺序,虽有强猾奸宄,无所逞志。不然,以一介书 生置诸数千里军民之上,亦何所凭恃而能服其众 哉?”又草封事,极言父子天性,不应以小嫌废过宫礼, 言颇切直。后以宁宗即位,不果上。七月,宁宗即位,召 赴行在,奏事辞。上在藩邸闻朱子名德,每恨不得为 本宫讲官,至是首加召用。先是,蜀人黄裳为翊善,善 讲说,开导,上学顿进。一日,光宗宣谕曰:“嘉王进学,皆 卿之功。”裳谢,因进曰:“若欲进德修业,追踪古先哲王, 则须寻天下第一等人乃可。”光宗闻为谁,对曰:“朱某。” 或言长沙之命,亦颇由此。彭龟年继为宫寮,因讲鲁 庄公不能制其母,云母不可制,当制其侍御仆从。上 问:此谁之说?对曰:“朱某之说,自后每讲必问朱某之 说云何。”盖倾心已久,故履位之初,首加迅召,皆出上 意也。跋《东莱辨志录》考正太常所下释奠申明指挥, 付学官遵行。先是漳州任内得请施行,所列上释奠 礼仪,既去官,复格不下。至是前太常博士詹体仁还 为少卿,乃复取往年所被敕命下之本郡,然吏文重 复繁冗,几不可读,且曰:“属有大典礼,未遑遍下诸州 也。”既而朱子召还奏事,行有日矣。适苦《目眚》,乃力疾 躬为钩校,删繁就简,定为数条,以附州案。仍移学官 符属县,且关帅司,并下巡内诸州。仅毕而行,则闻詹 卿补外,而奉常果不复下其书他州矣。录故死节五 人,为之立庙。东晋王敦之乱,湘州刺史谯闵王、司马 承起兵讨贼,不克而死。绍兴初,金兵犯顺,通判潭州 事孟彦卿、赵民彦督兵迎战,临阵遇害。城陷之日,将 军刘玠、兵官赵聿之巷战骂贼,不屈而死。五人皆以 忠节殁于王事,而从前未有庙貌,乃牒本州,于城隍 庙内创立祠堂,象五人。及考《谯王本传》,并象其参佐 数人侍左右,各立位版,记其官职姓名奉祀如法。后 又请于朝,赐庙额曰“忠节。”八月,除焕章阁待制兼侍 讲,辞,不允,力辞奏事之命,两旬不报,遂东归。道中被 除命,以为超躐不次之除,不免冒昧之讥,乞仍旧奉 祠。行至信州,有旨不允。跋南轩《三家礼范》。九月,再辞, 有旨依已降指挥,不允,疾速供职。行且辞至再,且云: “陛下嗣位之初,方将一新庶政,所宜爱惜名器,若使 幸门一开,其弊岂可复塞?至于博延儒臣,专意讲学, 盖将求所以深得亲懽者为建极导民之本,思所以 大振朝纲者为防微虑远之图。顾问之臣,实资辅养, 用人或谬,所系非轻。”盖朱子在道,闻南内朝礼尚阙, 近习已有用事者,故预有是言。是月晦,次阙外。先是, 朱子行至上饶,闻以内批逐首相,有忧色。学者问其 故,曰:“大臣进退,亦当存其体貌,岂宜如此?”或谓此盖 庙堂之意。曰:“何不风其请去而后许之?上新立,岂可 道之使轻逐大臣耶?”及至六和塔,永嘉诸贤俱集,各 陈所欲施行之策,纷纷不决。朱子曰:“彼方为几,我方 为肉,何暇议及此哉?”盖是时近习用事,御笔指挥皆 已有端,故朱子忧之。十月朔,乞且带旧职奏事。己丑, 入国门。辛卯,奏事行宫便殿,其略曰:“天运艰难,国有 大咎,所谓天下之大变,而不可以常理处也。太皇太 后躬定大策,皇帝陛下寅绍丕图,所谓处之以权而 庶几不失其正”者,亦曰“陛下之心,前日未尝有求位 之计,今日未尝忘思亲之怀耳。充吾未尝求位之心, 则可以尽吾负罪引慝之诚;充吾未尝忘亲之心,则 可以致吾温凊定省之礼。”始终不越乎此,而大伦可 正,大本可立矣。陛下诚能动心忍性,深自抑损,所以 自处常如前日未尝有位之时,内自宫掖燕私之奉, 服食器用之须,不敢一旦而全享乎万乘之尊。专务 积其“诚意,期以格夫亲心。然后濬发德音,痛自刻责, 严饬羽卫,益勤问安视膳之行,俯伏寝门,怨慕号泣, 虽劳且辱,有所不惮。然而亲心犹未底豫,慈爱犹未 复初,则臣不信也。”次言“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而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读书之法,莫贵于循序而致精; 而致精之本,则又在于居敬而持志,此不”易之理也。 夫自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以至于出入起居,应 事接物之际,莫不各有理焉。有以穷之,则知其所以 然与其所当然,而无纤芥之疑,善则从之,恶则去之, 而无毫发之累,此为学所以莫先于穷理也。至论天 下之理,则其粲然之迹,必然之效,盖莫不具于经训 史册之中。欲穷天下之理,“而不即是以求之,则是正 墙面而立耳。”此穷理所以必在于读书也。若夫读书, 则其好之者不免夫贪多而务广。诚能潜心于一,久 而不移,自然渐渍浃洽,心与理会,而善之为劝者深, 恶之为戒者切矣。此循序致精,所以为读书之法也。 若夫致精之本则在于心,而心之为物,至虚至灵,神 妙不测,常“为一身之主,以提万事之纲,而不可有顷 刻之不存者也。诚能严恭寅畏,不为物欲之所侵乱, 则以之读书、以之观理,将无所往而不通;以之应事, 以之接物,将无所施而不当矣。此居敬持志,所以又 为读书之本也。”此数语者,皆愚臣平生为学艰难辛 苦已试之效。窃意圣贤复生,所以教人不过如此。其 三札皆言湖南事宜。初,朱子行至宜春,门人庐陵刘 黻遮见,请曰:“先生是行,上虚心以待,敢问其道何先?” 曰:“今日之事,非大改更,不足以悦天意,服人心。必有 恶衣服、菲饮食,卑宫室之志,而不敢以天子之位为 乐。然后庶几积诚尽孝,默通潜格,天人和同,方可有 为。其事大,其体重,以言乎辅赞之功,则非吾之所任; 以言乎启沃之道,则非吾之敢当。然天下无不可为 之时,人主无不可进之善,以天子之命召藩臣,当不 俟驾而往。吾知竭吾诚,尽吾力耳,外此非吾所能预 计也。”辞待制、侍讲,不允。壬辰,辞待制职名,乞改说书 差遣。奏事后,面纳札子,辞职名。有旨依已降指挥,不 允,日下供职,乃受讲筵职事。又申省,以为未得进说 而先受厚恩,万一异时未效涓埃,而疾病不支,遂窃 侍从职名而去,则臣死有馀罪。上手札:“卿经术渊源, 正资劝讲次对之职,勿复牢辞,以副朕崇儒重道之 意。”乃拜命,上《孝宗山陵议状》,赵彦逾按视,谓土肉浅 薄,掘深五尺,下有水石,旋改新穴,视旧仅高尺馀。孙 逢吉覆按,亦乞少宽日月,别求吉兆。有旨集议,台史 惮之,议遂中寝。朱子竟上议状,言“寿皇圣德神功,宜 得吉土,以奉衣冠之藏。当广求术士,博访名山,不宜 偏信台史,罔上误国之言,固执绍兴坐南向北之说, 委之水泉砂砾之中,残破浮浅之地。”不报。辛丑,受诏 进讲《大学》。庚子,内引辛丑进讲故事,讲筵每遇双日 早晚进讲,及至当日或值假故即行权罢。又大寒大 暑亦系罢讲月分,乃奏“乞除朔望旬休及过宫日外, 不以寒暑、双只月日诸色假故,并令逐日早晚进讲。” 从之。朱子每讲,务积诚意以感悟上心,以平日所论 著者敷陈开析,坦然明白,可举而行。讲毕有可以开 益圣德者,罄竭无隐,上亦虚心嘉纳。差兼实录院同 修撰,辞,不允,再辞,不许,遂拜命。覃恩授朝请郎。甲辰, 例赐紫金鱼袋。乙巳,晚讲,乞令后省看详封事。时以 雷雨之异,下诏求言,因奏:“登极之初,献言者众。乞令 后省官看详,择其善者条上,取旨施行,庶闻者知劝, 直言日闻。”诏差沈有开、刘光祖看详,限十日奏闻。乞 三年内贺礼并免瑞庆圣节。前一日晚,关报来日百 官称贺,朱子欲不出,不可,乃草札子,明日立班投进。 有旨却贺表不受。末复请三年内贺礼并免节序进 名奉慰。庚戌讲筵,留身奏四事。时有旨修葺东宫三 数百闲,而谏臣黄度将论近习,遽以特批逐之。朱子 不胜忧虑,乃具奏四事,其略曰:“上帝震怒,灾异数出, 畿甸百姓,饥饿流离,太上皇帝未有进见之期,而寿 皇在殡,山陵未卜,几筵之奉,不容少弛。太皇太后、皇 太后皆以尊老之年,茕然忧苦,晨昏之养,尤不可阙, 不宜大兴土木,以适安便。又寿皇定省之礼,所宜下 诏自责,频日继往,顾乃逶迤舒缓,无异寻常,泛然而 往,泛然而归,太上皇帝闻之,必以为此徒备礼而来, 实无必求见我之意,其深闭固拒而不肯见,固亦宜 矣。”至于朝廷纪纲,尤所当严。上自人主以下至于百 执事,各有职业,不可相侵。今进退宰职,移易台谏,皆 出于陛下之独断,而大臣不与谋,给舍不及议。正使 实出于陛下之独断,而其事悉当于理,亦非为治之 体。况中外“传闻,皆谓左右或窃其柄,而其所行又未 能尽允于公议乎?至于殡宫之卜,偏听台史谬妄之 言,堕其交结眩惑之计,但欲于祐思诸陵之旁趱那 迁就,苟且了当,既不为寿皇体魄安宁之虑,又不为 宗社血食久远之图。臣愿陛下首罢修葺东宫之役, 而以其工料回就慈福、重华之闲,草创寝殿一二十 闲,使粗可居。如是则上有以感格太上皇帝之心,而 速南内进见之期;又有以致寿皇几筵之奉,而尽两 宫晨昏之礼。此一事也。若夫过宫之计,则臣又愿陛 下入宫后暂变服色,如唐肃宗之改服紫袍、执控马 前者,预诏近属尊行之贤,使之先入,首白太上皇后然后随之而入,望见太上皇帝,即当流涕伏地,抱膝 吮乳,以伸负罪引慝之诚。而太上皇后宗戚贵臣,左 右环拥,更进譬喻解释之词,则太上皇帝虽有忿怒 之情,亦且霍然云消雾散,而欢意浃洽矣。此二事也。 若夫朝廷之纪纲,则臣又愿陛下深诏左右,勿预朝 政,而凡号令之弛张,人材之进退,则一委之二三大 臣,使之较量,勿徇己见。此三事也。若夫山陵之卜,亦 望先宽七月之期,次黜台史之说,别求草泽以营新 宫,使寿皇之遗体得安于内,则宗社生灵皆蒙福于 外矣。此四事也,皆今日最急之务。切乞留神,反复思 虑,断而行之。”上为感动,然卒无所施行。闰月戊午朔 晚讲。是日讲至《盘铭》。《日新》因论成汤有《盘铭》,武王有 《丹书》,皆人主忧勤警戒意。讲及数次,复编次成帙,取 旨进入。上喜,且令点句以来。他日请问,上曰:“宫中尝 读之,其要在求放心耳。”朱子顿首谢。因复奏疏,勉上 进德,略言:“愿陛下日用之闲,语默动静,必求放心以 为之本,而于玩经观史已用力处益用力焉。”数召大 臣切劘治道,俾陈今日要务,略如仁祖开天章阁故 事。至于群臣进对,亦赐温颜,反复询访,以求政事之 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其人才之邪正短长, 庶于天下之事各得其理,所以推广上意焉。朱子谓 门人曰:“上可与为善,愿常得贤者辅导,天下有望矣。” 庚申早讲,辛酉晚讲,奏:“《礼律》,嫡孙承重应斩衰三年。 《礼经敕令》,子为父,嫡孙承重,为祖父,皆斩衰三年。”盖 嫡子当为父后,以承大宗之重,而不能袭位以执丧, 则嫡孙继统以代之执丧,义当然也。汉文短丧之后, 历代因之,天子遂无三年之丧为父。且然,则嫡孙承 重,从可知已。人纪废坏,三纲不明,千有馀年,莫能釐 正。及我寿皇圣帝,至性自天,孝诚内发,易月之外,犹 执通“丧,朝衣朝冠,皆以大布,超越千古拘挛牵制之 弊,革去百王衰陋卑薄之风,甚盛德也。所宜著在《方 册》,为世法程,子孙守之,永永无斁而闲者。”遗诏初颁, 太上皇帝偶违康豫,不能躬就丧次。陛下实以世嫡 之重,仰承天统,则所谓承重之服,著在礼律,所宜一 遵寿皇已行之法。易月之外,且以布衣布“冠,视朝听 政,以代太上皇帝躬执三年之丧。而一时仓卒,不及 详议,遂用漆纱浅黄之服,不惟上违礼律,无以风示 天下,且将使寿皇已革之弊去而复留;已行之礼,举 而复坠,臣窃痛之。然既往之失,不及追改,惟有将来 启殡发引,礼当复用初丧之服,则其变除之节,尚有 可议。欲望陛下仰体寿皇圣孝成法,明诏礼官稽考 礼律,预行指定。”诏礼官讨论,后不果行。奏疏论庙祧, 孝宗将祔庙,礼官初请祧宣祖而祔孝宗,继复有请 并祧僖、宣二祖而正太祖祫享东向之位,乞议祧主 所归者。宰相赵汝愚素主此说,给舍楼钥、陈傅良皆 附和之。癸亥,当集议,朱子度难以口舌争,乃辞疾不 赴,而入议状,以为:“‘不祧僖祖则百事皆顺,一祧僖祖 则百事皆舛。虽三年一祫,太祖不得享暂时东向之 礼,而可以遂其尊祖之心。所谓祖以孙尊,孙以祖诎’ 者也。”又访得故大儒程颐之说,或谓僖祖无功德,颐 谓今日天下基本盖出于此,岂可谓无功德?并其说 上之。宰相不听,复奏疏论之。台谏因乞且依礼官初 议,楼钥独乞主并祧之说。丙寅,得旨,来日内引。丁卯, 入对赐食,上问外事人才毕,请宣引之旨。上于榻后 取文书一卷,曰:“此卿所奏庙议也,可细陈其说。”初,朱 子既被旨,恐上必问及,乃取所论画为图本,贴说详 尽。至是出以奏陈,久之,上再三称善,且曰:“僖祖乃国 家始祖,高宗时不曾祧,孝宗时亦不曾祧,太上皇帝 时又不曾祧,今日岂可容易?可于榻前撰数语,俟径 批出施行。”朱子方惩内批之弊,因乞降出札子,再令 臣僚集议,上亦然之。既退,即以上意喻庙堂,则闻已 毁四祖庙而祔之别庙矣。时相既以王安石之论为 非,异议之徒忌其轧己,藉以求胜,事竟不行,大下恨 之。甲子在告,乙丑直日,准告,封婺源县开国男,食邑 三百户。戊辰,入史院。朱子以《实录》院略无统纪,修撰 官三员,检讨官四员,各欲著撰,不相统摄,所备前后, 往往不相应。尝与众议,“欲以事目分之。譬之六部,吏 部专编差除,礼部专编典礼,刑部专编刑法,须依次 序编排,各具首末,然后类众为书,方有条理。又如一 事而记载不同者,须置簿抄出,与众会议,然后去取, 庶几存得总底在,及置六房吏,若《周官》史几人各掌 其事。”时检讨官不从,有拟上政府札子,除宫观,寻除 宝文阁待制、知江陵府、湖北安抚,力辞。庚午,面对,乙 亥直日。丙戌晚讲,留身申言前疏乞赐施行。既退,即 降御批:“朕悯卿耆艾,方此隆冬,恐难立讲,已除卿宫 观,可知悉。”宰相赵汝愚留御札固谏,内侍王德谦径 遣付下,即附奏以谢,仍申省照会。遂行。给事中楼钥 封还录黄,中书舍人邓驲继对,奏留之,上许除京祠, 已而不下,起居郎刘光祖又言之,中书舍人陈傅良 再封还录黄,有旨依已降指挥。工部侍郎黄艾因对,

问所以逐朱某之骤,上曰:“始除熹经筵尔,今乃事事
考证
欲与闻。”吏部侍郎孙逢吉亦上疏留。又因讲《权舆》之

诗,反复以讽。上曰:“朱某所言,多不可用。”十一月,差知 江陵府,诏不候受告,疾速之任。初,上之立也,赵相求 能通意于长信宫者,知阁门事韩𠈁胄自诡于太皇 太后亲属也,请效力。遣入,白不许。出遇内侍关礼于 门,告之故。礼请独入,泣涕固请,太皇太后许之,乃命 复将𠈁胄入,使喻意庙堂,其论遂定。𠈁胄自谓有定 策功,且依托肺腑,出入宫掖,居中用事。朱子离长沙 已闻之,即惕然以为忧,因奏牍上微寓其意,及进对, 再三面陈之。又约吏部侍郎彭龟年请对,白发其奸。 龟年出护使客,𠈁胄益得志。时丞相方收召四方知 名之士聚于本朝海内引领以观新政,而事已多从 中出。朱子既屡言于上,又数以手书遣生徒密白丞 相,“当以厚赏酬其劳,勿使得预朝政,且有分界限、立 纪纲,防微杜渐,谨不可忽”之意。丞相方谓其易制,所 倚以为腹心,谋事之人,又皆持禄苟安,无复远虑。朱 子独怀忠愤,因讲毕奏疏极言之,𠈁胄大怒,阴与其 党谋,先去其为首者,则其馀去之易耳。乃于禁中为 优戏,以荧惑上听。会朱子急于致君,知无不言,言无 不切,颇见严惮,而一时争名之流,亦潜有惎闲之意。 由是𠈁胄之计遂行。及讲筵留身再乞施行,前疏则 内批径下。朱子既去国,彭龟年遂攻𠈁胄,因奏曰:“政 缘陛下近日逐得朱某太暴,故亦欲陛下亟去此小 人。”既而省札直批:龟年与韩𠈁胄。由此声势益张,群 憸附和,并疑丞相视正士如深仇,衣冠之祸盖始此 云。戊戌,行至玉山,邑宰司马。请帮助识别此字。“请为诸生讲说。”辞不 获。乃就县庠宾位。因学者所请问。而发明道要。闻者 兴起。请帮助识别此字。“刻《讲义》一篇以传于世。此乃朱子晚年教人 亲切之训,读者其深味之。”丁未还家。辛未,复辞前命, 仍乞追还新旧职名,援伊川辞朝官例也。十二月,诏 依旧焕章阁待制、提举南京鸿庆宫。竹林精舍成,后 更名沧洲。朱子既归,学者甚众。至是精舍成,率诸生 行释菜之礼,以告成事。其文曰:“后学朱熹敢昭告于 先圣至”圣文宣王:“恭惟道统,远自羲轩,集厥大成,允 属先圣。述古垂训,万世作程。三千其徒,化若时雨。”维 颜曾氏,传得其宗。逮思及孟,益以光大。自时厥后,口 耳失真。千有馀年,乃曰有继。周、程授受,万里一原。曰 邵曰张,爰及司马。学虽殊辙,道则同归。俾我后人,如 夜复旦。某以凡陋,少蒙义方,中靡常师,晚亲“有道。载 钻载仰,虽未有闻,赖天之灵,幸无失坠。逮兹退老,同 好鼎来。落此一丘,群居伊始。探原推本,敢昧厥初。奠 以告虔,庶其昭格。陟降庭止,惠我光明。传之方来,永 永无斁。今以吉日,恭修释菜之礼,以先师兖国公颜 氏”、郕侯曾氏、沂水侯孔氏、邹国公孟氏、濂溪周先生、 明道程先生、伊川程先生、康节邵先生、横渠张先生、 温国公、司马文正公、延平李先生从祀。又精舍规约 整肃,置堂长以司之,且书其《门符》云:“道迷前圣统,朋 误远方来。”

宁宗庆元元年乙卯,朱子六十六岁正月,复乞追还 旧职名,不允。二月,《答曾致虚书》,论从祀画像。三月,再 辞,不允。以议僖祖祧不合自劾,并累申省。有旨:“次对 之职,除受已久,与庙议初不相关,依已降指挥,不得 再有陈请。”先是,吏部取会磨勘,至是,转朝奉大夫。五 月,乞致仕,不允。初,𠈁胄欲即并逐赵丞相而难其辞, 及是诬以不轨,窜永州,中外震骇,大权一归𠈁胄矣。 𠈁胄本武人,志在招权纳贿,士大夫嗜利无耻,或素 为清议所摈者,乃教以除去异己者,然后可以肆志 而莫予违。阴疏姓名授之,俾以次斥逐,或更道学之 名曰“伪学”,盖谓贪黩放肆乃人真情,其廉洁好修者 皆伪也。于是群小附和以攻伪,干进者𧔧起,而大府 寺丞吕祖俭以论救丞相贬韶州。朱子自以蒙累朝 知遇之恩,且尚带从臣职名,义不容嘿,乃草封事数 万言,极陈奸邪蔽主之祸,因以明丞相之冤。子弟诸 生更进迭谏,以为必且贾祸,朱子不听。蔡元定入谏, 请以蓍决之,遇遁之同人,朱子默然,退取奏槁焚之, 更号“遁翁”,遂以疾丐休致云七月,复辞职名,并乞休 致。诏:“辞职谢事,非朕优贤之意,不得再有陈请。”九月, 乞镌职名。以尝妄议山陵,自劾待罪,乞镌职名。诏无 罪可待,馀依已降指挥。十二月,再辞职名,又言已罢 讲官,不敢复带侍从职名,诏从之。十二月,诏依旧充 秘阁修撰,宫观制祠有“大逊如慢,小逊如伪”等语。中 书舍人傅伯寿所行也。初,𠈁胄犹未敢有加罪朱子 之意,逊牍再上,皆有褒词。庙堂寄声云:“朝廷欲以此 别真伪,望体此意,勿固辞。”朱子辞益力,庙堂不乐。伯 寿尝执弟子礼,悢不荐己,因行词以逢迎之。是后小 人始敢直诋朱子矣。是岁,《楚辞集注》成,又有辩证及 后语。

二年丙辰,朱子六十七岁二月,申省乞改正已受从 臣恩数,言昨来疏封、锡服、封赠、荫补、磨勘、转官恩数 皆当改正。不许。十二月,褫职罢祠。先是,台臣击伪学, 既榜朝堂,未几,张贵模指论《太极图说》之非,省闱知贡举叶翥、倪思、刘德秀奏论文弊,复言:“伪学之魁,以 匹夫窃人主之柄,鼓动天下,故文风未能丕变。乞将 《语录》之类并行除毁。”是科取士,稍涉义理者,悉见黜 落。《六经》《语》《孟》《中庸》《大学》之书,为世大禁。士子避时所 忌,文气日卑。台谏汹汹,争欲以朱子为奇货。门人杨 道夫闻乡曲射利者多撰造事迹,以投合言者之意, 亟以书告。朱子报曰:“死生祸福,久已置之度外,不烦 过虑。”然久之相顾不敢发。独胡纮草疏将上,会迁去 不果。沈继祖以追论伊川得为察官,纮以槁授之。继 祖锐于进取,意谓立可致富贵,遂奏乞褫职罢祠;从 之。作《皇极辨后记》。是岁始修礼书,名曰《仪礼经传通 解》。其书大要以《仪礼》为本,分章附疏,而以小戴诸义 各缀其后。其见于他篇及他书可相发明者,或附于 经,或附于义。其外如《弟子职》《保傅传》之属,又自别为 篇,以附其类。其目有《家礼》《乡礼》《学礼》《邦国礼》《王朝礼》 《丧礼》《祭礼》《大传》《外传》,其大体已具者盖十七八。先是, 草奏欲乞修三礼,曰:“遭秦灭学,礼乐先坏。汉、晋以来, 诸儒补缉,竟无全书。其颇存者《三礼》而已。”《周官》一书, 固为礼之纲领。至其仪法度数,则《仪礼》乃其本经,而 《礼记·郊特牲》《冠义》等篇乃其义说耳。前此犹有《三礼 通礼》、学究诸科,礼虽不行,而士犹得以通习而知其 说。熙宁以来,王安石变乱旧制,废罢《仪礼》,而独存《礼 记》之科,弃经任传,遗本宗末,其失已甚。而博士诸生 又不过采其虚文,以供应举。至于其闲,亦有因仪法 度数之实而立文者,则惑幽冥而莫知其源,一有大 议,率用耳学臆断而已。若乃乐之为教,则又绝无师 授,律尺短长,声音清浊,学士大夫莫有知其说者,而 不知其为阙也。故臣顷在山林,尝与一二学者考订 其说,欲以《仪礼》为经,而取《礼记》及诸经史杂书所载 有及于礼者,皆以附于本经之下,具列注疏。诸儒之 说略有端绪,而私家无书“检阅无人抄写,久之未成。 会蒙除用,学徒分散,遂不能就。而锺律之制,则士友 闲亦有得其遗意者。窃欲更加参考,别为一书,以补 六艺之阙,而亦未能具也。欲望圣明,特诏有司,许臣 就秘书省阙借礼乐诸书,自行招致旧日学徒十馀 人,踏逐空闲官屋数闲,与之居处,令其编类,可以兴 起废坠,垂之永久,使士知实学,异时可为圣朝制作 之助,则斯文幸甚。”会去国不及上

三年丁巳,朱子六十八岁正月,跋《河图》《洛书》,拜命表, 谢别蔡元定于寒泉。《周易参同契考异》成,郡县逮捕 元定甚急,元定色不为动。既行,朱子与尝所游百馀 人会别净安寺,坐方丈,寒暄外无嗟劳语,坐客感叹, 有泣下者。朱子微视元定,不异平时,因曰:“朋友相爱 之情,季通不挫之志,可谓两得之矣。”明日独与元定 会宿寒泉,相与订正《参同契》,终夕不寐。是岁《韩文考 异》成。

四年戊午,朱子六十九岁,集书传。“十二月乞致仕,以 年及七十,申建宁府,乞保明申奏致仕。”记外祖《祝公 遗事》。

五年己未,朱子七十岁。四月,诏从所请。朱子初疑名 在谪籍,不敢陈请,继以尚带阶官,义当纳禄。有旨依 所乞,守朝奉大夫致仕。有《致仕谢表》,始用野服见客。 十二月,作《皇考朱公行状》。

六年庚申,朱子七十一岁正月作《聚星亭赞》。三月辛 酉,改《大学诚意章》。甲子以疾终于正寝前夕,癸亥精 舍诸生入问疾,告之曰:“误诸君远来,然道理亦止是 如此,但相倡率,下坚苦工夫,牢固著足,方有进步处。” 诸生退,乃作三书:一与子在,令早归收拾遗文;一与 黄干,令更加勉力,且云:“吾道之托在此,吾无憾矣。”及 令收《礼书》底本,踵而辑之。其书界行开具,逐项合修 条目,且封一卷往为式,一与范念德托写《礼书》。甲子 即命移寝中堂。黎明,诸生复入问疾,因请曰:“先生之 疾革矣,万一不讳,当用《书仪》乎?”朱子摇首:“然则当用 《仪礼》乎?”亦摇首:“然则以《仪礼》《书》《仪》参用之乎?”乃颔之。 就枕误触巾目,门人使正之,挥妇人“无得近。”诸生揖 而退,良久恬然而逝,午初刻也。享年七十有一。送终 诸事,皆用遗训焉。是岁大风拔木,洪流崩岸,哲人之 萎,岂小变哉!

按《建宁府志》:“韩𠈁胄既诛,朝廷复熹官,赠宝谟阁学 士,谥曰文。理宗朝赠太师,追封信国公,改徽国公,从 祀孔子庙庭,又敕立建安书院以祀之。明景泰闲,改 建祠于紫霞洲,录其嫡裔世袭翰林五经博士,以奉 祠事。其赠谥从祀,悉如宋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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