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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第298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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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八卷目录

 游侠部纪事二

学行典第二百九十八卷

游侠部纪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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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游侠鲁朱家传》:“鲁朱家者,与高祖同时。鲁人皆 以儒教,而朱家用侠闻。所藏活豪士以百数,其馀庸 人不可胜言。然终不伐其能,歆其德,诸所尝施,唯恐 见之。振人不赡,先从贫贱始。家无馀财,衣不完采,食 不重味,乘不过軥牛。专趋人之急,甚已之私。既阴脱 季布将军之厄,及布尊贵,终身不见也,自关以东,莫” 不延颈愿交焉。楚田仲以侠闻,喜剑父,事朱家,自以 为行弗及。

《汉书季布传》:“布,楚人也。为任侠有名。项籍使将兵,数 窘汉王。项籍灭,高祖购求布千金,敢有舍匿,罪三族, 布匿濮阳周氏,周氏曰:‘汉求将军急,迹且至臣家能 听臣,臣敢进计。即否,愿先自刭’。布许之,迺髡钳布衣 褐,置广柳车中,并与其家僮数十人之鲁朱家所卖 之朱家心知其季布也,买置田舍,乃之雒阳,见汝阴” 侯滕公,说曰:“季布何罪?臣各为其主用职耳,项氏臣 岂可尽诛邪!今上始得天下,而以私怨求一人何?示 不广也。且以季布之贤,汉求之急如此,此不北走胡, 南走越耳。夫忌壮士以资敌国,此伍子胥所以鞭荆 平之墓也。君何不从容为上言之。”滕公心知朱家大 侠,意布匿其所,乃许诺。侍间,果言如朱家指,上乃赦 布。当是时,诸公皆多,布能摧刚为柔,朱家亦以此名 闻当世。布召见,谢拜郎中。

季布弟季心,气盖关中,遇人恭谨,为任侠,方数千里, 士争为死。尝杀人亡吴,从爰丝。匿长事爰丝弟畜灌 夫、籍福之属。尝为中司马,中尉郅都不敢加。少年多 时时窃借其名以行。当是时,季心以勇,布以诺闻关 中。

《史记游侠郭解传》:“解,轵人也,字翁伯。善相人者,许负 外孙也。解父以任侠,孝文时诛死。解为人短小,精悍 不饮酒,少时阴贼,慨不快意,身所杀甚众,以躯借交 报仇,藏命作奸,剽攻不休。及铸钱掘冢,固不可胜数。 适有天幸,窘急,常得脱,若遇赦。及解年长,更折节为 俭,以德报怨,厚施而薄望,然其自喜,为侠益甚。既已” 振人之命,不矜其功,其阴贼著于心,卒发于睚眦如 故云。而少年慕其行,亦辄为报仇,不使知也。解姊子 负解之势,与人饮,使之嚼,非其任彊必灌之。人怒,拔 刀刺杀解姊子亡去。解姊怒曰:“以翁伯之义,人杀吾 子。”贼不得。弃其尸于道弗葬,欲以辱解,解使人微知 贼处。贼窘自归,具以实告解。解曰:“公杀之固当,吾儿 不直。”遂去其贼,罪其姊子,乃收而葬之。诸公闻之,皆 多解之义,益附焉。解出入,人皆避之,有一人独箕踞 视之。解遣人问其姓名,客欲杀之,解曰:“居邑屋,至不 见敬,是吾德不修也,彼何罪?”乃阴属尉吏曰:“是人吾 所急也。”至践更时,脱之。每至践更,数过,吏弗求,怪之。 问其故,乃解使脱之。箕踞者乃肉袒谢罪。雒阳人有 相仇者,邑中贤豪居间者以十数,终不听客乃见郭 解。解夜见仇家,仇家曲听解,解乃谓仇家曰:“吾闻雒 阳诸公在此间,多不听者。今子幸而听解,解奈何乃 从他县夺人邑中贤大夫权乎?”乃夜去,不使人知,曰: “且无用待我。待我去,令雒阳豪士居其间。乃听之。” 《朱家传》:剧孟以任侠显诸侯。吴楚反时,条侯为大尉, 乘传至河南,得剧孟,喜曰:“吴、楚举大事而不求孟,吾 知其无能为已矣。”天下骚动,宰相得之,若得一敌国 云。剧孟行大类朱家,而好博,多少年之戏。然剧孟母 死,自远方送丧盖千乘。及剧孟死,家无馀十金之财, 而符离人王孟,亦以侠称江淮之间。是时济“南瞷氏、 陈周庸亦以豪闻,景帝闻之,使使尽诛此属。其后代 诸白,梁韩无辟、杨翟、薛况、陕韩孺纷纷复出焉。” 《汉书郑当时传》:“孝文时,当时以任侠自喜,脱张羽于 阸,声闻梁楚间。孝景时为太子舍人,每五日洗沐,常 置驿马长安诸郊,请谢宾客。夜以继日,至明旦,常恐 不遍。当时好黄老言,其慕长者如恐不称,自见年少 官薄,然其知友皆大父行,天下有名之士也。”武帝即 位,当时稍迁为鲁中尉、济南太守、江都相,至九卿,为 右内史。以武安、魏其时议,贬秩为詹事,迁为大司农。 当时为大吏,戒门下,客至亡贵贱,亡留门下者,执宾 主之礼。以其贵下人,性廉,又不治产卬,奉赐给诸公。 然其馈遗人,不过具器食。每朝,候上间说,未尝不言 天下长者。其推毂士及官属丞史,诚有味乎其言也。 尝引以为贤于己。未尝名吏,与官属言,若恐伤之;闻人之善言,进之唯恐后。山东诸公以此翕然称郑庄。 使视决河,自请治行五日。上曰:“吾闻郑庄行千里不 赍粮。”治行者何也?然当时在朝,常趋和承意,不敢甚 斥臧否。汉征匈奴,财用益屈。当时为大司农,任人宾 客,僦入多逋负。司马安为淮阳太守,发其罪,当时以 此陷罪,赎为庶人。顷之,守长史,迁汝南太守,数岁,以 官卒。昆弟以当时故二千石者六七人,当时始与汲 黯列为九卿,内行修两人中废,宾客益落。当时死,家 无馀财。

《灌夫传》:“夫为人刚直使酒,不好面谀贵戚,诸势在己 之右,必陵之,士在己左,愈贫贱,尤益礼敬,与钧稠人 广众,荐宠下辈,士亦以此多之。夫不好文学,喜任侠, 已然诺,诸所与交通,无非豪杰大猾,家累数千万,食 客日数十百人。”

《公孙贺传》:“贺为丞相,子敬声代贺为太仆,父子并居 公卿位。敬声以皇后姊子,骄奢不奉法,征和中,擅用 北军钱千九百万,发觉下狱。是时诏捕阳陵朱安世, 不能得,上求之急,贺请逐捕安世,以赎敬声罪。上许 之。后果得安世。安世者,京师大侠也,闻贺欲以赎子, 笑曰:‘丞相祸及宗矣。南山之竹,不足受我辞;斜谷之 木,不足为我械’。”安世遂从狱中上书,告敬声“与阳石 公主私通,及使人巫祭祠诅上,且上甘泉,当驰道埋 偶人祝诅,有恶言。”下有司案验。贺穷治所犯,遂父子 死狱中。家族巫蛊之祸,起自朱安世,成于江充,遂及 公主、皇后、太子皆败。

《朱博传》:“博家贫,少时给事县为亭长,好客少年捕搏 敢行。稍迁为功曹,伉侠好交,随从士大夫,不避风雨。 是时前将军望之子萧育,御史大夫万年子陈咸,以 公卿子著材知名,博皆友之矣。时诸陵县属太常,博 以太常掾察廉,补安陵丞。后去官,入京兆,历曹史列 掾,出为督邮书掾,所部职办,郡中称之。而陈咸为御” 史中丞,坐漏泄省中语下狱。博去吏间步至廷尉中, 候伺咸事。咸掠治困笃,博诈得为医,入狱得见咸,具 知其所坐罪。博出狱,又变姓名为咸,验治数百,卒免 咸死罪,咸得论出,而博以此显名。

《魏略勇侠传》:“孙宾硕者,北海人也。家素贫。当汉桓帝 时,常侍左悺、唐衡等权侔人主。延熹中,衡弟为京兆 虎牙都尉,秩比二千石,而统属郡。衡弟初之官,不修 敬于京兆尹,入门不持版,郡功曹赵息呵廊下曰:‘虎 牙仪如属城,何得放臂入府门,促收其主簿。衡弟顾 促取版,既入见尹,尹欲修主人,敕外为市买。息又启’” 云:“左悺子弟来为虎牙,非德选不足为特酤买,宜随 中舍菜食而已。”及其到官,边吏奉笺谢尹。息又敕门 言:“无常见此无阴儿辈子弟邪?用其记为通乎?”晚乃 通之,又不得即令报。衡弟皆知之,甚恚,欲灭诸赵,因 书与衡,求为京兆尹。旬月之间,得为之。息自知前过, 乃逃走。时息从父仲台见为凉州刺史,于是衡为诏 征仲台遣归,遂诏中都官及都部督邮捕诸赵尺儿 以上及仲台,皆杀之。有藏者与同罪。时息从父岐为 皮氏长,闻有家祸,因从官舍逃走,之河间,变姓字。又 转诣北海,著絮巾布裤,常于市中贩胡饼。宾硕时年 二十馀,乘犊车将骑入市观。及岐,疑非常人也,因问 之曰:“自有饼邪,贩之邪?”岐曰:“贩之。”宾硕曰:“买几钱,卖 几钱?”岐曰:“买三十,卖亦三十。”宾硕视处士之貌,非似 卖饼者,殆有故,乃开车后户,顾所将两骑,令下马扶 上之。时岐以为是唐氏耳目也,甚怖,面失色。宾硕闭 车后户,下前襜谓之曰:“视处士状貌,既非贩饼者,乃 今面色变动,即不有重怨,则当亡命。我北海孙宾硕 也,阖门百口,又有百岁老母在堂,势能相度者也。终 不相负,必语我以实。”岐乃具告之。宾硕遂载岐驱归, 住车门外,先入白母,言“今日出,得死友在外,当来入 拜。”乃出。延岐入,椎牛锺酒,快相娱乐。一二日,因载至 别田舍,藏置复壁中。后数岁,唐衡及弟皆死,岐乃得 出,还本郡。三府并辟,转仕进至郡守、刺史、太仆,而宾 硕亦从此显名于东国,仕至豫州刺史。初平末,宾硕 以东方饥荒,南客荆州。至兴平中,赵岐以太仆持节 使安慰天下,南诣荆州,乃复与宾硕相遇,相对流涕。 岐为《留表》,陈其本末,由是益礼宾硕。顷之,宾硕病亡, 岐在南为行丧也。

《杨阿若传》:“阿若后名丰,字伯扬,酒泉人。少游侠,常以 报仇解怨为事,故时人为之号曰:‘东市相斫杨阿若, 西市相斫杨阿若’。至建安年中,太守徐揖诛郡中彊 族黄氏,时黄昂得脱在外,乃以昂家粟金数斛,募众 得千馀人以攻揖,揖城守。丰时在外,以昂为不义,乃 告揖捐妻子走诣张掖求救。会张掖又反,杀太守,而” 昂亦陷城杀揖,二郡合势。昂恚丰不与己同,乃重募 取丰,欲令张掖以麻系丰头,生致之,丰遂逃走。武威 太守张猛假丰为都尉,使赍檄告酒泉郡,丰为揖报 仇。丰遂单骑入南羌中,合众得千馀骑,从乐浪南山 中出,指趋郡城。未到三十里,皆令骑下马,曳柴扬尘。 酒泉郡人望见尘起,以为东大兵到,遂破散,昂独走出。羌捕得昂,丰谓昂曰:“卿前欲生系我头,今反为我 所系云何?”昂惭谢,丰遂杀之。时黄华在东,又还领郡。 丰畏华,复走依炖煌。至黄初中,河西兴复,黄华降,丰 乃还郡。郡举孝廉,州表其义勇,诏即拜驸马都尉。后 二十馀年,病亡。

《晋书祖逖传》:“京师大乱,逖率亲党数百家,避地淮泗, 以所乘车马载同行,老疾,躬自徒步,药物衣粮与众 共之。又多权略,是以少长咸宗之,推逖为行主,达泗 口。元帝遂用为徐州刺史,寻征军谘祭酒,居丹徒之 京口。逖以社稷倾覆,常怀振复之志,宾客义徒皆暴 桀勇士,逖遇之如子弟。时扬土大饥,此辈多为盗窃”, 攻剽富室。逖抚慰问之曰:“比复南塘一出,不或为吏 所绳逖,辄拥护救解之。”谈者以此少逖然自若也。 《魏书薛安都传》:安都字休达,河东汾阴人也。父广,司 马德宗上党太守。安都少骁勇,善骑射,颇结轻侠。诸 兄患之,安都乃求以一身分出,不取片资。兄许之,居 于别厩,远近交游者争有送遗,马牛衣服什物,充牣 其庭。

《北齐书卢文伟传》:“伟子宗道,性麤率重任侠。历尚书 郎、通直散骑常侍,后行南营州刺史。常于晋阳置酒, 宾游满坐。中书舍人马士达目其弹箜篌女妓云:‘手 甚纤素’。宗道即以此婢遗士达,士达固辞,宗道便命 家人将解其腕,士达不得已而受之。将赴营州,于督 亢陂大集乡人,杀牛聚会。有一旧门生酒醉,言辞之 间,微有疏失,宗道遂令沈之于水。后坐酷滥除名。” 《周书韦祐传》:“祐字法保,京兆山北人也。少以字行于 世,世为州郡著姓。祖骈,雍州主簿,举秀才,拜中书博 士。父义,前将军、上洛郡守。魏大统时,以法保著勋,追 赠泰州刺史。法保少好游侠,而质直少言,所与交游, 皆轻猾亡命。人有急难投之者,多保存之,虽屡被追 捕,终不改其操。父没,事母兄以孝敬闻。慕李长寿之 为人,遂娶长寿女,因寓居关南。正光末,四方云扰,王 公被难者或依之,多得全济,以此为贵游所德。” 唐人《虬髯客传》:“隋炀帝之幸江都,命司空杨素守西 京。素骄贵,又以时乱。天下之权重望崇者,莫我若也。 奢贵自奉,礼异人臣。每公卿”入言,宾客上谒,未尝不 踞床而见,令美人捧出,侍婢罗列,颇僭于上。末年愈 甚,无复知所负荷,有扶危持颠之心。一日,卫公李靖 以布衣上谒,献奇策。素亦踞见公前,揖曰:“天下方乱, 英雄竞起,公为帝室重臣,须以收罗豪杰为心,不宜 踞见宾客。”素敛容而起谢。公与语大悦,收其策而退。 当公之骋辩也,一妓有殊色,执红拂立于前,独目公。 公既去,而执拂者临轩,指吏曰:“问去者处士第几,住 何处?”公具以对,妓诵而去。公归逆旅,其夜五更初,忽 闻叩门而声低者,公起问焉,乃紫衣带帽人杖一囊。 公问谁,曰:“妾杨家之红拂妓也。”公遽延入,脱衣去帽, 乃十八九佳丽人也,素面画衣而拜。公惊答拜曰:“妾 侍杨司空久,阅天下之人多矣,无如公者。丝萝非独 生,愿托乔木,故来奔耳。”公曰:“杨司空权重京师,如何?” 曰:“彼尸居馀气,不足畏也。诸妓知其无成,去者甚众 矣,彼亦不甚逐也,计之详矣,幸无疑焉。”问其姓,曰“张。” 问其伯仲之次,曰:“最长。”观其肌肤仪状,言辞气语,真 天人也。公不自意获之,愈喜愈惧,“瞬息万虑不安,而 窥户者无停履。数日亦闻追讨之声,意亦非峻”,乃雄 服乘马,排闼而去。将归太原,行次灵石旅舍,既设床, 炉中烹肉且熟,张氏以发长委地,立梳床前。公方刷 马,忽有一人,中形,赤髯如虬,乘蹇驴而来,投草囊于 炉前,取枕欹卧,看张氏梳头。公怒甚,未决,犹观刷马。 张熟视其面,一手映身摇。示公,令勿怒,急急梳头毕, 敛衽前,问其姓,卧客答曰:“姓张。”对曰:“妾亦姓张,合是 妹。”遽拜之。问“第几”,曰:“第三。”因问“妹第几?”曰:“最长。”遂喜 曰:“今夕幸逢一妹,张氏遥呼李郎,且来见三兄。”公骤 拜之,遂环坐,曰:“煮者何肉?”曰:“羊肉,计已熟矣。”客曰:“饥。” 公出市胡饼,客抽腰间匕首,切肉共食。食竟,馀肉乱 切之,送驴前,食之甚速。客曰:“观李郎之行,贫士也。何 以致斯?”异人曰:“靖虽贫,亦有心者焉。他人见问,故不 言,兄之问,则不隐耳。”具言其由,曰:“然则将何之?”曰:“将 避地太原。”曰:“然,故非君所致也。”曰:“有酒乎?”曰:“主人西, 则酒肆也。公取酒一斗。”既巡,客曰:“吾有少下酒物,李 郎能同之乎?”曰:“不敢。”于是开草囊,取一人头并心肝, 却头囊中,以匕首切心肝共食之,曰:“此人天下负心 者,衔之十年,今始获之,吾憾释矣。”又曰:“观李郎仪形 器宇,真丈夫也。”“亦闻太原有异人乎?”曰:“尝识一人,愚 谓之真人也。”“其馀将帅而已。”曰:“何姓?”曰:“靖之同姓。”曰: “年几?”曰:“仅二十。”曰:“今何为?”曰:“州将之子。”曰:“似矣,亦须 见之。李郎能致吾一见乎?”曰:“靖之友刘文静者,与之 狎,因文静见之可也。”“然兄何为?”曰:“望气者言太原有 奇气,使访之,李郎何日到太原?”靖计之日曰:“达之明 日,日方曙,候我于汾阳桥。”言讫,乘驴而去。其行若飞, 回顾已失公与张氏,且惊且喜,久之曰:“烈士不欺,人 固无畏。”促鞭而行。及期入太原,果复相见,大喜,偕诣刘氏,诈谓文静曰:“有善相者,思见郎君,请迎之。”文静 素奇其人,一旦闻有客善相,遽致使迎之。使回而至, 不衫不履,裼裘而来,神气扬扬,貌与常异。虬髯默然 居末坐,见之心死。饮数杯,招靖曰:“真天子也。”公以告 刘,刘益喜自负。既出,虬髯曰:“吾得八九矣。然须道兄 见李郎,宜与一妹复入京。某日午时,访我于马行东 酒楼下有此驴及瘦驴,即我与道兄俱在其上矣。”到 即登焉。又别而去。公与张氏复应之。及期访焉,宛见 二乘揽衣登楼,虬髯与一道士方对饮,见公惊喜,召 坐,围饮十数巡,曰:“楼下柜中有钱十万,择一深稳处 驻一妹,某日复会于汾阳桥。”如期至,即道士与虬髯 已到矣,俱谒文静,时方奕棋,起揖而语。少焉,文静飞 书迎文皇看碁,道士对奕,虬髯与公旁侍焉。俄而文 皇到来,精采惊人,长揖就坐,神气清朗,满坐风生,顾 盼炜如也。道士一见惨然,敛棋子曰:“此局全输矣,于 此失却局哉,救无路矣。”罢奕请去。既出,谓虬髯曰:“此 世界非公世界,他方可也。勉之,勿以为念。”因共入京, 虬髯曰:“计李郎之程,某日方到。到之明日,可以一妹 同诣某坊曲小宅相访。李郎相从一妹悬然如磬,欲 令新妇祇谒,从容无令前却。”言毕,吁嗟而去。公策马 而归,即到京,遂与张氏同往一小版门子叩之,有应 者拜曰:“三郎令候李郎一娘子久矣。”延入重门,门愈 壮,婢四十人罗列庭前,奴二十人,引入东厅。厅之陈 设,穷极珍异。巾箱妆奁,冠镜首饰之盛,非人间之物。 巾栉妆饰毕,请更衣,衣又珍异。既毕,传云“三郎来”,乃 虬髯,纱帽裼裘,而亦有龙虎之状,欢然相见。催其妻 出拜,盖亦天人也。四人对馔讫,陈女乐,列奏其前。饮 食妓乐,若从天降,非人间之曲。食毕,行酒,家人自堂 东舁出二十床锦帕覆之。既陈,尽去其帕,乃文簿钥 匙耳。虬髯曰:“此尽宝货泉贝之数,吾之所有,悉以充 赠。向者欲以此世界求事,当或龙战二三载,建少功 业。今既有主,住亦何为?太原李氏真英主也,后五年 内,即当太平。李郎以奇特之才,辅清平之主,竭心尽 善,必极人臣。一妹以天人之姿,蕴不世之艺,从夫之 贵,以盛轩裳。非一妹不能识,李郎非李郎不能遇。一 妹起陆之渐,际会如期,虎啸风生,龙吟云萃,固非偶 然也。持予之赠,以佐真主赞功业也,勉之哉!此后十 年,当东南数千里外有异事,是吾得事之秋也。一妹 与李郎,可沥酒东南相贺。”因命家僮列拜曰:“李郎一 妹是汝主也。”言讫,与其妻从一奴乘马而去数步,遂 不复见。公据其宅,乃为豪家,得以助文皇帝缔构之 赀,遂匡天下。贞观十年,公以左仆射平章事。适南蛮 入奏曰:“有海船千艘,甲兵十万,入扶馀国,杀其主自 立,国已定矣。”公心知虬髯得事也,归告张氏,具衣拜 贺,沥酒东南祝拜之。乃知真人之兴也,由英雄所翼, 况非英雄者乎?人臣之谬思乱者,乃螳臂之拒走轮 耳。我皇家垂福万叶,岂虚然哉?或曰:“卫公之兵法,半 乃虬髯所传也。”

《刘无双传》:唐王仙客者,建中中,朝臣刘震之甥也。初, 仙客父亡,与母同归外氏。震有女曰无双,小仙客数 岁,皆幼稚,戏弄相狎,震之妻常戏呼仙客为王郎子, 如是者凡数岁,而震奉孀姊及抚仙客尤至。一日,王 氏姊疾且重,召震约曰:“我一子念之可知也,恨不见 婚宦。无双端丽慧聪,我深念之。异日无令归他族,我 以仙客为托,尔诚许我,瞑目无所恨也。”震曰:“姊宜安 静自颐养,无以他事自扰。”其姊竟不痊。仙客护丧归 葬襄邓。服阕,思念身世孤孑如此,宜求婚娶,以广后 嗣,无双长成矣。我舅氏岂以位尊官显,而废旧约耶? 于是饰装抵京师。时震为尚书租庸使,门馆赫奕,冠 盖填塞。仙客既觐,致于学舍,弟子为伍,舅甥之分,依 然如故,但寂然不闻选取之议。又于窗隙间窥见无 双,姿质明艳,若神仙中人,仙客发狂,唯恐姻亲之事 不谐矣。遂鬻囊橐,得钱数百万。舅氏舅母左右给使, 达于厮养,皆厚遗之。又因复设酒馔,中门之内,皆得 入之矣。诸表同处,悉敬事之。遇舅母生日,市新奇以 献,雕镂犀玉以为首饰。舅母大喜。又旬日,仙客遣老 妪以求亲之事闻于舅母,舅母曰:“是我所愿也,即当 议其事。”又数夕,有青衣告仙客曰:“娘子适以亲情事 言于阿郎,阿郎云:‘向前亦未许之,模样云云,恐是参 差也’。”仙客闻之,心气俱丧,迟旦不寐,恐舅氏之见弃 也。然奉事不敢懈怠。一日震趋朝,至日初出,忽然走 马入宅,汗流气促,唯言锁却大门。锁却大门,一家惶 骇,不测其由。良久乃言:“泾原兵士反,姚令言领兵入 含元殿,天子出苑北门,百官奔赴行在。我以妻女为 念,略归部署。疾召仙客,与我勾当家事,我嫁与尔无 双。”仙客闻命,惊喜拜谢。乃装金银罗锦二十驮,谓仙 客曰:“汝易衣服,押领此物,出开远门,觅一深隙店安 下。我以汝舅母及无双出启夏门,绕城续至。”仙客依 所教。至日落,城外店中待久不至。城门自午后扄锁, 南望目断,遂乘骢秉烛绕城,至启夏门,门亦锁,守门 者不一,持白棓或坐或立。仙客下马,徐问曰:“城中有何事如此?”又问:“今日有何人出此门者?”曰:“朱大尉已 作天子,午后有一人重戴领妇人四五辈,欲出此门。 街中人皆识,云是租庸使刘尚书门司不敢放出。近 夜追骑至,一时驱向北去也。”仙客失声恸哭,却归店。 三更向尽,城门忽开,见火炬如昼,兵士皆持兵挺刃, 传呼斩斫,使出城,搜城外朝官。仙客舍辎骑惊走归 襄阳村。居三年。后知克复京阙重经,海内无事,乃入 京访舅氏消息。至新昌南街,立马彷徨之际,忽有一 人马前拜,熟视之,乃旧使苍头塞鸿也。鸿本王家生, 其舅常使得力,遂留之,握手垂涕。仙客谓鸿曰:“阿舅 阿母安否?”鸿曰:“并在兴化宅。”仙客喜极,云:“我便过街 去。”鸿云:“某已得从良,客户有一小宅子,贩缯为业。今 日已夜,君且就客户一宿,来早同去未晚。”遂引至所 居,饮馔甚备。至昏黑乃闻报曰:“尚书受伪命官,与夫 人皆处极刑,无双已入掖廷矣。”仙客哀冤号绝,感动 邻里。谓鸿曰:“四海至广,举目无亲戚,未知托身之所。” 又问曰:“旧家人谁在?”鸿曰:“唯无双所使婢采𬞟者,今 在金吾将军王遂中宅。”仙客曰:“无双固无见期,得见 采𬞟,死亦足矣。”由是乃刺谒,以从侄礼见遂中,具道 本末,愿纳厚价以赎采𬞟。遂中深见相知,感其事而 许之。仙客税屋与鸿𬞟居,塞鸿每言:“郎君年渐长,合 求官职,悒悒不乐,何以遣?”时仙客感其言,以情恳告 遂中。遂中荐见仙客于京兆尹李齐运。齐运以仙客 前衔为富平县尹,知乐长驿。累月,忽报有使押领内 家三十人往园陵,以备洒扫。宿长乐驿,《毡车子》十乘 下讫,仙客谓塞鸿曰:“我闻宫嫔选在掖庭,多是衣冠 子女,我恐无双在焉,汝为我一窥,可乎?”鸿曰:“宫嫔数 千,岂使及无双。”仙客曰:“汝但去,人事亦未可定。”因令 塞鸿假为驿吏,烹茗于帘外,仍给钱三千,约曰:“坚守 茗具,无暂舍去,忽有所睹,即疾报来。”塞鸿唯唯而去, 宫人悉在帘下,不可得见之,但夜语喧哗而已。至夜 深,群动皆息,塞鸿涤器构火,不敢辄寐。忽闻帘下语 曰:“塞鸿,塞鸿,汝争得知我在此也,郎健否?”言讫呜咽。 塞鸿曰:“郎君见知此驿,今日疑娘子在此。”令塞鸿问 候。又曰:“我不久语,明日我去后,汝于东北舍阁子中 紫褥下,取书送郎君。”言讫便去。忽闻帘下极闹,云内 家中恶。中使索汤药甚急,乃无双也。塞鸿疾告仙客, 仙客惊曰:“我何得一见?”塞鸿曰:“今方修渭桥,郎君可 假作理桥官车子,过桥时近车子立,无双若认得,必 开帘子,当得瞥见耳。”仙客如其言,至第三车子,果开 帘子,窥见,真无双也。仙客悲感怨慕,不胜其情。塞鸿 于阁子中褥下,得书送仙客,花笺五幅,皆无双真迹, 词理哀切,叙述周尽。仙客览之,茹恨涕下,自此永诀 耳。其书后云:“常见敕使说,富平县古押衙,人间有心 人,今能求之否。”仙客遂申府,请解驿务归本官。遂寻 访古押衙,闲居于村墅。仙客造谒,见古生,生所愿,必 力致之,缯彩宝玉之赠,不可胜纪。一年未开口,秩满 闲居于县。古生忽来谓仙客曰:“洪一武夫,年且老,何 所用郎君于某,竭分察郎君之意,将有求于老夫。老 夫乃一片有心人也,感郎君之深恩,愿粉身以答报。” 仙客泣拜,以实告古生。古生仰天,以手拍脑数四曰: “此事大不易,然与郎君试求,不可朝夕便望。”仙客拜 曰:“但生前得见,岂敢以迟晚为恨耶。”半岁无消息。一 日扣门,乃古生送书。书云:“茅山使者回,且来此。”仙客 奔马去见古生,生乃无一言,又启使者,复云:“杀却也, 且吃茶。”夜深谓仙客曰:“宅中有女家人,识无双否?”仙 客以采𬞟对。仙客立取而至。古生端相,且笑且喜云: “借留三五日,郎君且归。”后累日,忽传说曰:“有高品过 处,置园陵宫人。”仙客心甚异之。令塞鸿探所杀者,乃 无双也。仙客号哭,乃叹曰:“本望古生今死矣,为之奈 何?”流涕歔欷,不能自已。是夕更深,闻扣门甚急,及开 门,乃古生也。领一篼子入,谓仙客曰:“此无双也,今死 矣,心头微暖,后日当活。微灌汤药,切须静密。”言讫,仙 客抱入阁子中,独守之。至明,遍体有煖气,见仙客哭 一声遂绝。救疗至夜方愈。古生又曰:“暂借塞鸿”,于生 后掘一坑,坑稍深,抽刀断塞鸿头于坑中。仙客惊怕。 古生曰:“郎君莫怕,今日报郎君恩足矣。比闻茅山道 士有药术,其药服之者立死,三日却活。某使人专求 得一丸,昨令采𬞟假作中使,以无双逆党赐此药,令 自尽。至陵下,托以亲故百缣赎其尸,凡道路邮传,皆 厚赂矣,必免漏泄。茅山使者及舁篼人在野外处置 讫,老夫为郎,亦自刎,郎君不得更居此门外。有檐子 一十人,马五疋,绢三百疋。五更挈无双便发,变姓名, 浪迹以避祸。”言讫举刃,仙客救之,头已落矣,遂并尸 盖覆讫。未明发历西蜀下峡,寓居于渚宫,悄不闻京 兆之耗,乃挈家归襄邓别业,与无双偕老矣,男女成 群。

《唐书李邕传》:邕素轻张说,与相恶。会仇人告邕赃贷 枉法,下狱当死。许昌男子孔璋上书天子曰:“明主举 能而舍过,取才而弃行,烈士抗节,勇者不避死。故晋

用林父不以过,汉任陈平不以行,禽息陨身不祈生
考证
北郭碎首不爱死。向若林父诛,陈平死,百里不用,晏

婴见逐,是晋无赤狄之土,汉无天子之尊,秦不彊,齐 不霸矣。伏见陈州剌史邕,刚毅忠烈,难不苟免。往者 折二张之角,挫韦氏之锋,虽身受谪屈,而奸谋沮解, 即邕有功于国。且邕所能者,拯孤恤寡,救乏赒惠,家 无私聚。今闻坐赃下吏,死在旦夕。臣闻生无益于国 者,不若杀身以明贤。臣愿以六尺之躯,膏𫓧钺以代 邕死。臣与邕生平不款曲,臣知有邕,邕不知有臣,臣 不逮邕明矣。夫知贤而举,仁也;任人之患,义也;获二 善以死,臣又何求?”伏唯陛下宽邕之死,使率德改行, 兴林父曲逆之功,臣得瞑目,附《禽息》北郭之迹,大愿 毕矣。若以阳和方始,重行大戮,则臣请伏剑不敢烦 有司。皇天后土,实闻臣言。昔吴楚反汉,得剧孟则不 忧。夫以一贤而敌七“国之众。伏唯敷含垢之道,弃瑕 之义,远思《剧孟》,近取于邕。况告成岱宗,天地更新,赦 而复论,人谁无罪?唯明王图之。”疏奏,邕得减死,贬遵 化尉,流璋岭南。

《闻见近录》:张乖崖布衣时客长安,旅次,闻邻家夜聚 哭甚悲,讯之,其家无他故。乖崖诣其主人力叩之,主 人遂以实告曰:某在官失不自慎,尝私用官钱,为家 仆所持,欲娶长女,拒之则畏祸,许之则女子失身,约 在旦夕,所以举家悲泣也。乖崖明日至门首,候其仆 出,即曰:“我白汝主人,假汝至一亲家。”仆迟迟强之而 去,出城使导马前,至崖间即疏其罪。仆仓皇间以刃 挥坠崖中,归告其邻曰:“盛仆已不复来矣,后当谨于 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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