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铨衡典/第022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二十二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铨衡典》
第二十二卷《目录》。
《铨衡总部,杂录》
《铨衡典》第二十二卷。
铨衡总部杂录
[编辑]《抱朴子君道》篇:“官人则以顺志者为贤,擢才则以近 习者为前。”
《臣节》篇:“鉴衡执铨,则平怀而无彼此。”
晋孙楚《论九品疏》:“九品,汉氏本无。班固著《汉书》,序先 往代贤智以九条,此盖记鬼录次第耳,而陈群依之, 以品生人。又魏武拔奇决于胸臆,收人才不问阶次, 岂赖九品而后得人?今可令长守为大小中正,各自 品其编户也。”
《贞观政要》。朱氏黼曰:“有事则有职,有职则有官,理也。 古人以事任人,事省则职省,故有有职而无官。后世 以人任官,人增则官增,故有有官而无职。有职而无 官,非废事也,或一官而兼数职,有官而无职,非增事 也,或一职而任数人。《周官》虽多,非皆具员也,考之《周 礼》,名存而实不备,职具而官不除者尚多。贞观之制”, 非不甚美矣。然员外置已见于当时,将何以一流品 杜将来哉?其后宰相或至数人,员外官至二千馀员, 其末流之弊,未必非太宗启之。
弋直曰:“‘愚按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 乂’。古之建官简矣,然九官、四岳、十二牧实二十五人, 而《书》称二十二人,盖亦有以一人而兼二职者也。《周 官》三百六十,总计六万三千六百有奇。周之建官虽 多,然《周礼》者,周公未行之书也。《书》称‘召公以太保兼 冢宰,毕公以太师兼司马’,盖亦有以一人而兼二职” 者也。后世建官既冗,复无摄事,太宗深惩斯弊, 孔帖、萧至忠同平章事,上疏陈时政曰:“今列位已广, 冗员复倍,陛下降不赀之泽,近戚有无涯之请,台阁 之内,朱紫盈满,官秩益轻,恩赏靡数。”
武后时,《官滥谣》曰:“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把椎侍 御史,碗托校书郎。”
《容斋随笔》:“唐铨选以身、言、书、判择人,既以书为艺,故 唐人无不工楷法;以判为贵,故无不习熟。而判语必 骈俪,今所传龙筋凤体判,及《白乐天集》甲乙判是也。 自朝廷至县邑,莫不皆然,非读书善文不可也。宰臣 每启拟一事,亦必偶数十语,今郑畋敕语堂判犹存。 世俗喜道琐细遗事,参以滑稽,目为花判,其实乃如” 此,非若今人握笔据案,只署一字亦可。国初尚有唐 馀波,久而革去之,但体貌丰伟,用以取人,未为至论 也。
《文献通考》:“西汉开儒吏二途以取人,未为抑扬轻重, 自后判为二途,儒诋吏为俗,吏诋儒为迂。故拘谫不 通者,一归之儒,放荡无耻者一归之吏,而二途皆不 足以得人矣。”噫!古之儒通经籍,吏精法律,今之儒非 古之儒,今之吏非古之吏,况吏员乎哉?
汉初,限赀富者乃得官,盖恐其家贫而为吏则必贪 故也。然赀富者多贾人,而贾人又不得为吏。〈有市籍即贾人 也〉然则赀不及算与及算而为贾人者,皆不可以为 官,则所限者众矣。故景帝二年诏“减作赀算四,乃得 官”云。
汉初,入仕之途不加澄汰,惧民之弃本逐末而储蓄 不丰也,遂立为“入粟之法;惧吏之贫乏无藉而贪欲 无厌也,遂立为赀算之法。”虽有愧于古人任贤使能 之意,然不过随时以救弊也。武帝时,煮盐冶铁者皆 得入仕,至株送之法行,则陷之以罪罟,以取其财,而 复酬之以官,于是名器益滥矣。
史所载,两汉士大夫,明方术,善技艺,而在仕途有至 大官者,如卫绾、周仁、吾丘寿王,则假方术以进,而要 自有文行以取显贵者也。如李郃、樊英之徒,则虽善 方术,而本不假此以进身取位者也。然考《东汉书方 术传》所载,则终身肥遁,不求闻达者甚多,有不应辟 举者,有变姓名不知所终者,其贤士也,其与后世之 以一技自名,而奔走形势之途,以为干名徇利之阶 者,大有迳庭矣。
“古人之取士,盖将以官之。”然则举士之与举官,非二 途也。三代之时,法制虽简,而考核本明,毁誉既公,而 贤愚自判,往往当时士之被举,未有不入官者也。降 及后世,巧伪日甚,而法令亦滋多,遂以科目为举士 之途,铨选为举官之途,二者各自为防闲检抳之法。 至唐,则以试士属之礼部,试吏属之吏部,于是科目 之法,铨选之法,日新月异,不相为谋。盖有举于礼部
而不得官者,不举于礼部而得官者,则士所以进身之涂辙,亦复不一,不可比而同之也。西晋时以吏部尚书执用人之柄,山涛、王戎相继居 是职,二人虽贤否不同,而皆有知人之鉴。巨源《启事》 中所处分者,内则要地,外则方面,戎所评议者,亦一 时名胜,非后进小吏也。盖当时尚书权任之重如此。 后来居是职者,既未尝有二公之鉴识,且其所权衡, 不过幺么微官,所谓“惟取年劳,不简贤否。使义均行” 雁,次若贯鱼,勘簿呼名,一吏足矣。数人而用,何谓铨 衡者是也。近世叶水心言:“今之大臣以堂除与人者, 乃昔日铨选常行之事。大臣不知其职任有大于此 者,而止以堂除为宰相之大权,则毋怪铨选为奉行 文书之地也。”使今日铨选得稍稍自用,若堂除之选 尽归铨部,然后大臣知职任,而铨选“亦能少助。朝廷 用人,尚书、侍郎不虚设矣。”此语足以箴后来之失。然 后来之大臣,苟非作奸擅权、固位植党者,其于用人, 亦不过谨守资格,以为寡过之地,无以异于吏部之 铨衡。如萧何之以大将举韩信,狄仁杰之以宰相举 张柬之,其事亦寥寥矣。
裴子野曰:“官人之难尚矣。居家视其孝友,乡党察其 诚信,出入观其志义,忧难取其智谋,烦之以事以求 其理,临之以利以察其廉。《周礼》始于学校,论之州里, 告诸六事,然后贡于王庭。其在汉家,州郡积其功能, 五府举为掾属,三公参其得失,尚书奏之天子。一人 之身,所阅者众,故能官得其才,罕有败事。魏晋易是, 所失弘多。”夫厚貌深衷,险如溪壑,择言观行,犹惧弗 周。况今万品千群,俄折乎一面;庶僚百位,专断于一 司。于是嚣风遂行,不可抑止。干进务得,兼加谄黩,无 复廉耻之风,谨厚之操,官邪国败,不可纪纲。假使龙 作纳言,舜居南面,而致治平章,不可必也。况后之官 人者哉!孝武虽分曹为两,不能反之于周汉,朝三暮 四,其庸愈乎。
魏、晋以来,州郡无上计之事,公府无辟召之举。士之 入仕者,始则中正别其贤否,次则吏部司其升沈而 已。所以尚书之权最重,而其于人恩怨亦深。故贾充 与任恺争权,则启令其典选,俾之易生闲隙。蔡廓以 主暗时艰,不欲居通塞之地,盖非精于裁鉴者不能 称其任,而恬于权势者多不乐居其位也。
水心叶氏曰:“按《萧宝寅传》载,魏世外官代还,六年方 叙,内官四年为限。崔亮立格,专以停罢后岁月断之, 不总计其平生资历,抑新进,拔滞淹,故为有意。利柄 在己,人不得干,虽曰失之,犹有所获。不若后世沈涂 考任无复止法,容侥幸,长躁求,使士大夫皆傲然取 必于上。其得失相较又远矣。”
沈既济曰:“选法之难行久矣。夫天产万类,美寡而恶 众;人分九流,君子孤而小人群。虽消长迭有,而善恶 不常,此古今之通理然也。将退不肖而惩其滥,必悬 法以示人,而小人知惧;举善以劝,而不仁自远。可以 阴骘而潜移之,故难明斥其恶而强挤也。暨艳张彝, 皆以不及是而败,悲夫!斯理甚明,盖非英明之君,不” 可以语焉。故崔、毛当魏武而政举,卢、薛值隋文而身 坠时难,不其然乎?
沈既济《选举杂议》十条二:或曰:“昔后汉贡士,诸生试 经学,文史试笺奏,则举人试文,乃前王典故,而子独 非于今,何也?”答曰:“汉代所贡,乃王官耳。凡汉郡国每 岁贡士,皆拜为郎,分居三署,储才待诏,无有常职。故 初至必试其艺业而观其能否,至于郡国僚吏,皆府 主所署,版檄召用,至而授职,何尝宾贡,亦不试练。其” 遐州陋邑,一掾一尉,或津官戍吏,皆登铨上省受试 而去者,自隋而然,非旧典也。四:或曰:“吏部有滥,止由 一门;州郡有滥,其门多矣。若等为滥,岂若杜众门而 归一门乎?”答曰:“州郡有滥,虽多门,易改也;吏部有滥, 虽一门,不可改也。何者?凡令选法,皆择才于吏部,述 职于州郡。若才职不称,紊乱无任,责”于刺史,则曰“官 命出于吏曹,不敢废也”;责于侍郎,则曰“量书判资考 而授之,不保其往也”;责于令史,则曰“按由历出入而 行之,不知其他也。”𥟖庶受弊,谁任其咎?若牧守自用, 则罪将焉逃?必州郡之滥,独换一刺史,则革矣;如吏 部之滥,虽更其侍郎,无益也。盖九流浩浩,不可得知, 法使之然,非正司之过,故云“门虽多而易改,门虽一 而不可改”者以此。
致堂胡氏曰:“甚矣!美才难得而凡马之众也!夫自江 都至涿郡,随舟徒行,自东南而极北,逖矣。而受选之 士三千馀人,甘于重趼,逐逐而不去,以至死亡者。于 以见此三千馀人皆恣雎嵬琐之流耳。委以章绶,错 诸百姓之上,处于庶务之间,决知其不免于瘝旷之 负也。故善为天下者,如汉光武、唐太宗,皆减省吏员, 贤才是择,唯恐其壅于上闻也。专顾己私者,不为官 择;人入仕者数倍于员缺,以收其虚誉,而崭然见头 角者,则消磨汰斥之,惟恐其与己轧也。于是服膺官 使,新故更代,往往恣雎嵬琐之流,而天下之祸乱起 矣又曰:“铨选年格之弊,有志于治天下者,莫不以为当 革,而莫有行之者,岂皆智之不及”欤?盖以自不能无 私,而度人之不能公也;以自不能知人,而度人之亦 不能知也。故宁付之成法,犹意乎拔十得五而已。俾 吏部守案籍成法,人才之贤否,一不预焉。大则委宰 臣叙进,小则听州府辟举,其徇私不称,则吏部觉察, 御史按劾,岂有不得人之患哉?虽然,世无不可革之 弊,以周、汉良法,魏《崔亮》裴光。一朝而废之,则崔亮、 裴光。所建何难改之有。为政在人。人存则政举矣。 其本则系乎人君。有爱民之意与否耳。
唐初所谓“冬荐”,即后来所谓“举状”也。但如国子博士、 长安万年县令,皆有荐人之权,则其途亦广。然所荐 必试而后用,则荐人者亦必审而后发,不至如后来 全以请谒嘱托而得之者矣。
唐取人之法,礼部则试以文学,故曰“策”,曰大义,曰诗 赋;吏部则试以政事,故曰“身”,曰“言”,曰《书》,曰判。然吏部 所试四者之中,则判为尤切。盖临政治民,此为第一 义,必通晓事情、谙练法律、明辨是非、发擿隐伏,皆可 以此觇之。今主司之命题,则取诸僻书曲学,故以所 不知而出其所不备。选人之试判,则务为骈四俪六, 引援必故事,而组织皆浮词。然则所得者不过学问 精通,文章美丽之士耳。盖虽名之曰“判”,而与吏部所 试诗赋杂文无以异,殊不切于从政,而吏部所试为 赘疣矣。陵夷至于五代,干戈日寻,士失素业,于是所 谓“试判”,遂有一词莫措,传写定本,或只书未详,亦可 以应举。盖判词虽工,亦本无益,故及其末流。上下皆 以具文视之耳。
《遵尧录》“名器之贵贱以其人。何则?授于君子则贵,授 于小人则贱。名器之所贵,则君子勇于行道而小人 甘于下僚;名器之所贱,则小人勇于浮竞,而君子耻 于求进。以此观之,人主之名器,可轻授人哉!”
《梦溪笔谈》:“除拜官职,谓除其旧籍”,不然也,除犹易也, 以新易旧曰除,如新旧岁之交,谓之岁除。易除戎器, 戒不虞,以新易敝,所以备不虞也。阶谓之除者,自下 而上,亦更易之义。
《清波杂志》:旧制,凡罢官三月不赴部选集者有罚。煇 见耆旧云:“承平时,州县多阙官,得替还乡,未及息肩, 已竭蹶入京,授见次即趋赴上,一季半年已为远阙, 到国门即入朝集院支俸,差剩员乘官马,事事安便。” 与今异矣。
《朝野佥载》:唐张文成曰:“乾封以前,选人每年不越数 千。垂拱以后,每岁常至五万,人不加众。”选人益繁者, 盖有由矣。尝试论之,祇如明经、进士、十州三卫、勋散 杂色国官、直司妙简实材,堪入流者,十分不过一二。 选司考练,总是假手冒名。势家嘱请,手不把笔,即送 东司。眼不识文,被举南馆。正员不足权补试摄检校 之官,贿货纵横,赃污狼籍,流外行署,钱多即留,或帖 司助曹,或员外行案,更有挽郎辇脚,营田当屯,无尺 寸功绩,并优与处分。皆不事学问,唯求财贿。是以选 人冗冗,甚于羊群;吏部喧喧,多于蚁聚。若铨实用,百 无一人,积薪速化,所从来远矣。
唐景龙年中,斜封得官者二百人,从屠贩而践高位。 景云践祚,尚书宋璟、御史大夫毕构奏停斜封人官。 璟、构出后,见鬼人彭卿受斜封人贿赂,奏云见孝和, 怒曰:“我与人官,何因夺却?”于是斜封皆复旧职。伪周 革命之际,十道使人天下选残明经、进士及下村教 童蒙博士,皆被搜扬,不曾试练,并与美职。尘黩士人 之品,诱悦愚夫之心。庸才者得官以为荣,有才者得 官以为辱。昔赵王伦之篡天下,孝廉、秀才、茂异,并不 简试,雷同与官,市道屠沽,亡命不轨,皆封侯,略尽太 府之铜,不供铸印,至有白板侯者。会朝之服貂者大 半。故谣云:“貂不足,狗尾续。小人多幸,君子耻之。”无道 之朝,一何连类也。惜哉!
《日知录》:“汉宣帝时,盗贼并起,征张敞拜胶东相,请吏 追捕有功效者,得一切比三辅尤异,天子许之,上名 尚书调补县令者数十人。是汉时县令多取郡吏之 尤异者,是以习其事而无不胜之患。今则一以𢌿之。 初释褐之书生,其通晓吏事者十不一二,而耎弱无 能者且居其八九矣。又不择其人之材,而以探筹投 钩为选用之法。是以百里之命,付之阘茸不材之人, 既以害民,而卒至于自害,于是烦剧之区,遂为官人 之陷阱,而年年更代,其弊益深而不可振矣。然汉时 之吏,多通经术,故张敞得而举之,宣帝得而用之。今 天下儒非儒,吏非吏,则吾又不识用之何从也。 南人选南,北人选北”,此昔年旧例。宋政和六年,诏知 县注选,虽甚远,无过三十驿。三十驿者,九百里也。今 之选人,动涉数千里,风土不谙,语音不晓,而赴任宁 家之费,复不可量,是率天下而路也。欲除铨政之弊, 岂必如此而后为至公邪?夫人主苟能开诚布公,则 自大臣以下至于京朝官,无不可信之人,而铨选之 处,有不必在京师者。唐贞观元年,京师谷贵,始分人于雒州置选。至开耀元年,以关外道里迢递,河、洛之 邑,天下之中,始诏东西二曹,两都分简,留放既毕,同 赴京师,谓之东选,是东都一掌选也。黔中、岭南、闽中 官,不由吏部,委都督选择土人补授。上元三年八月 壬寅敕:“自今每年遣五品已上彊明清正官,充南选 使,仍令御史同往注拟。大历十四年十二月己亥,诏 专委南选使,停遣御史。”是黔中、岭南、闽下各一掌选 也。《李岘传》曰:“代宗即位,征岘为荆南节度、江陵尹,知 江淮选补使。”又曰:“罢相为吏部尚书,知江淮选举,置 铨于洪州。”《刘滋传》曰:兴元元年,改吏部侍郎,往洪州 知选事。时京师寇盗之后,天下旱蝗,谷价翔贵,选人 不能赴调,乃命滋江南典选,以便江岭之人,是江南 又一掌选也。宋神宗诏川、陜、福建、广南八路之官罢 任,迎送劳苦,令转运司立格就注,免其赴选,是亦参 用唐人之法。今之议者必曰:如此多请托之门,而启 受赇之径,岂唐人尽廉,而今人皆贪浊邪?夫子之告 仲弓曰:“举尔所知。”今之取士,礼“部以糊名取之,是举 其所不知也;吏部以掣签注之,是用其所不知也。是 使其臣拙于知人而巧于避事。及乎赴任之后,人与 地不相宜则吏治堕,吏治堕则百姓畔,百姓畔则干 戈兴,于是乎军前除吏,而并其所为尺寸之法亦不 能守。”岂若廓然大公,使人得举其所知而明试以功, 责其成效于服官之日乎?唐太宗谓侍臣曰:“刺史朕 当自选县令”,宜诏五品已上各举一人。有明正统元 年十一月乙卯,敕在京三品以上官,各举廉洁公正、 明达事体堪任御史者一人。在京四品官及国子监、 翰林院堂上官、各部郎中、员外郎、六科掌科给事中、 各道掌道御史,各举廉慎明敏、宽厚爱民堪任知县 “者一人,吏部更加详察而擢用之。”夫欲救今时之弊, 必如此而后贤才可得,政理可兴也。
自南北互选之后,赴任之人,动数千里,必须举债,方 得到官。而土风不谙,语言难晓,政权所寄,多在猾胥。 昔唐之季世,尝暂一行之于岭南矣。文宗开成五年 十一月,岭南节度使卢钧奏:“伏以海峤择吏,与江淮 不同,若非熟谙土风,即难搜求人瘼。且岭中往日之 弊是南选,今时之弊是北资。臣当管二十二州,惟韶、 广二州官僚,每年吏部选授,若非下司贫弱令史,即 是远处无能之流。比及到官,皆有积债,十中无一肯 识廉耻。臣到任四年,备知情状。其潮州官吏,伏望特 循往例,不令吏部注拟,且委本道求才。若摄官廉慎 有闻,依前许观察使奏正。事堪经久,法可施行。”敕旨: “依奏。”此固昔人以为敝法而改弦者矣。处台衡者,其 可不用读书人哉。
掣签之法未行,选司犹得意为注阙。虽多有为人择 地,亦尚能为地择人。自新法既行,并以听之不可知 之数,而繁剧之区,有累任不得贤令相继褫斥者。夫 君子之道在乎至公,存一避嫌之心,遂至以人牧为 尝试。昔唐皎为吏部侍郎,当引入铨,或云其家在蜀, 乃注与吴。复有言亲老先任江南,即唱之陇右,史书 以为讥笑。以此用人,岂能致太平之理哉!《实录》言,洪 武四年正月壬辰,河南府知府徐麟以母老居蕲之 广济,请终养。诏改麟为蕲州府知府,俾就养其母。圣 王之兴,坦怀待物,其所以劝群臣者至矣。
《通典》:“唐自高宗麟德以后,承平既久,人康俗阜,求进 者众,选人渐多。总章二年,裴行俭为司列少常伯,始 设长名、姓历、榜引、铨注之法,又定州县官资高下升 降,以为故事。其后莫能革焉。至元宗开元十八年,行 俭子光廷为侍中,兼吏部尚书。先是,选司注官,惟视 其人之能否,或不次超迁,或老于下位,有出身二十” 馀年不得禄者。又州县亦无等级,或自大入小,或初 近后远,皆无定制。光廷始奏用循资格,凡官罢满,以 若干选而集,各有差等。官高者选少,卑者选多,无问 能否,选满则注,限年蹑级,不得逾越。非负谴者皆有 升无降。庸愚沈滞者皆喜,谓之“圣书。”虽小有常规,而 抡才之方失矣。其有异才高行,听擢不次,然有其制 而无其事,有司但守文奉式、循资例而已。自宋以下, 年资之制,大抵皆本于光廷也。
万历末,常熟顾大韶作《竹签传》,其文仿《毛颖传》为之, 谓签对主上言:“上而庶吉士科道之选,下而乡会试 取士,一皆用臣,臣乃得展其材。”此愤世滑稽之言,然 以之晓人,可谓罕譬而喻矣。夫楚王之厌纽,盆子之 探符,古人用以立帝立王,而今日仅仅施之选人乎? 员缺之名,自晋时已有之。《晋书王蕴传》:“迁尚书吏部” 郎,每一官缺,求者十辈。《魏书。元修义传》:迁吏部尚书 时,上党郡缺中散大夫高居求之。至唐赵憬《审官六 议》,遂有“人少缺多,人多阙少”之语。而崔湜以中书侍 郎知吏部选事,至逆用三年员缺。令狐峘在吏部,杨 炎为侍郎,至分阙,以恶阙与炎,其名相传,至今不改 矣。
《旧唐书。德宗纪》:御史大夫崔从奏:“兵戎未息,仕进颇 多。比来每至选集,不免据阙留人,尝叹遗才,仍招怨望。”此亦似今之截留候选也。
《大唐新语》:“刘思立为考功员外,子宪为河南尉。思立 今日亡,明日,选人有索宪阙者,马载咨嗟,以为名教 所不容,乃书其无行,注名籍。其人比出选门,为众目 所视,众口所訾,亦沬趄而失步矣。朝廷咸谓载能振 理风俗,自今言之,不过索一丁忧之阙”,亦何至见摈 于清议邪?不知由是心推之,则有其亲未死,而设为 机阱以谋夺其处,亦人情之所必至者矣。《孟子》曰:“人 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人能充无穿 窬之心,而义不可胜用也。”苟反是而充之,其亦何所 不至邪!愿后之持铨衡者,常以正风俗为心,则国家 必有得人之庆矣。
《图书编》问:“铨司缺少,每病壅滞,奈何?”曰:“核今仕版,京 堂官约一百二十馀,京司官约五百,方面官约四百, 进士候选者,三年约三百,进士为州县正、府佐及举 人官升京司者约二百。三年之间,以进士候选者、进 士为州县正、府佐者、举人官可陞京司者,共计五百, 以陞京司五百之缺。京司之五百,以陞方面之四百 及羡馀以补京堂方面之四百,合京司羡馀,共以陞 京堂,通共约一千五百员。三年之内,续益进士三百”, 并举人陞京司者,岁准其益数计,合销一百馀员。以 一千五百人岁得废黜,亡故百馀。消息之数,亦自然 之势也。而铨司复虑才壅,官无以居之,不为久任长 便之法,或数转以申私,或巧排以腾缺,或添注增设 以疏通,而士无固志,虽欲痛裁奔竞,其庸得乎哉! 《见闻搜玉》:“汉制以本官任他职者曰兼,常惠以右将 军兼典属国是也。以高官摄卑职者曰领,刘向以光 禄大夫领校书是也。唐制有曰摄”,如侍中之摄吏部 是也。又有行、守、试之别,职事高者为守,职事卑者为 行,未正名命者为试。宋制:高一品为行,下一品为守, 下二等为试。元祐以后,又有权官,如以侍郎权尚书 之类。汉制,赵充国为假司马,则又有假职矣。
《续问奇类林》:“昔有论武帝、灵帝卖官同而意指异。武 帝取之豪富,百姓风以毁家舒国之公谊,故卜式、黄 霸虽以赀财进身,而不害其为名士;灵帝取之贪饕, 公卿纵其剥下媚上之私心,故崔烈、张温虽以公誉 登仕,而无救其为小人。”
《春明梦馀录》:北朝薛琡讥时政曰:“𥟖元之命,系于长 吏。若取年劳,不简贤否,义均雁行,次若鱼贯执簿,唤 名一吏足矣。”何谓铨衡?当时典选者,崔亮也。史谓魏 之失人自亮始。唐开元十八年,裴光廷为吏部尚书, 始作循资格,而贤愚一概,必与格合,乃得铨授,限年 蹑级,不得逾越。于是久淹不收者皆便之,谓之“圣书。” 宋璟争之不能得,而天下遂不复见贞观之盛矣。 用人如况锺,可称破格矣。况锺为工部都吏,尚书,吕 震荐之,授礼部主事,此非破格事乎?洪熙中,令五品 以上京官得荐士,锺荐右中允张宗琏,升大理寺丞, 此非破格事乎?宣德五年,诏择邦守九人抚重地,锺 得知苏州,赐敕乘传之任,剔蠹平徭,备“荒养士,扑杀 狡吏数人。荐文学邹亮,授吏部司务,转监察御史。”此 非破格事乎?“正统元年,劾奏御史王琏,逮治阙下。”此 非破格事乎?历三考陞正三品,仍管府事,又七年卒。 此又非破格事乎?又如万历甲辰、乙巳年,湖广天柱 县知县朱梓,以吏员起家卫幕,升知县,驯苗拓土,治 以不治,顽民服习其教化几十年,加知州,卒祀“名宦”, 斯破格之明效也。
严太宰讷言:“朝觐之后,令朝官各举所属府佐以下 治行卓异者。盖位卑禄薄之臣,而中有克自树立者, 非豪杰不能也。故国初有以典史擢都御史,如冯坚, 以直听历布政如王兴宗者。宜仿此意,间陞一二,以 鼓其志。”乃以潮州府同知王化为广东佥事,凤翔府 同知江东为陕西佥事,辰州府通判邵元美为四川 佥事,广安知州张泽为云南佥事,溆浦教谕李珙为 评事,碣石经历郭文通为同知。严时以内阁署吏部。 永乐而后,用人虽渐重科目,然以才学自致公卿者 甚多。任子如朱长史,复之子濬,官尚书仪曹郎,智之 子铭,尚书太子太保。其馀有荫编修、给事中、御史者, 因其才品,原不限以官。如汉阳知县王叔英以方孝 孺之荐,召为修撰;叔英又荐布衣杨士奇,召入翰林 修书;董伦荐河州卫吏解缙,召为“文渊待诏。”杨、解未 几皆入阁。
《霍韬》曰:“臣观正统、成化年间,若冯昂为户部尚书,则 由贡士;若寇深为都御史,则由监生;若魏骥为吏部 尚书,若陈琏为礼部侍郎,皆由教职。若薛瑄入阁,则 由御史;李贤入阁,则由主事。当时人材,虽片善寸长, 皆无淹滞,效忠竭节者,得自策勋猷。”
汉宣帝以萧望之才任宰相,欲试以政事,乃从少府 迁为冯翊,曰:所用皆更治民以考功,故试之于三辅。 于文定慎行曰:“宰相之职,上佐人主,下总万国,必尝 亲历民事,知钱谷刑名之详,然后可以赞理万几,不 涉悬断。”故汉唐以来,宰相之任,往往起家郡邑,未有以文学侍从不出禁门,而进宅端揆,任天下之重者。 元人王恽云:“唐制,选京官有才识者,除都督、刺史,皆 历升侍郎、尚书,兼詹事学士。又如张显宗,由翰林历 陞祭酒,出为布政;郭济历任春坊,复陞知府;王珣由 检讨陞大理寺丞,巡抚贵州;欧阳谦由御史改编修, 复陞郎中;徐旭由御史陞郎中,祭酒复改修撰;罗汝 敬由侍读改御史。是皆惟才所宜,不”拘内外出入。所 以得人。
给事中、御史皆有言责。上而君身朝政缺失,下而臣 僚是非邪正,皆唯其所言是听。使非其人,人主误听 其言,则聪明惑乱,是非邪正不明,误事不小;不听其 言,又为拒谏取谤天下。至于御史,又有巡按,激浊扬 清,除奸革弊之责,所系一方,利害尤重,故自古慎重 此官。我祖宗朝,如王翱由寺正,甄庸由知府左迁,陈 祚由参议,康庆由知州落职,皆复陞御史;虞翔、王铎、 年富由教职,冀凯由州判官,皆陞给事中。又如丁璿 由主事、马守中由同知陞御史;徐旭由御史陞侍郎, 复改翰林;欧阳谦由御史入翰林,复陞郎中。是皆唯 才所宜,不限资格,所以得人。而又拔其尤者,超擢侍 郎、佥都御史等官,所以肯尽其职。且人必加考察,使 偏私浮伪者不得混于其中。升佥都十分资浅者陞 署职,令其领敕一般行事。其有在边不谙军旅而善 理民事者,改任腹里,不为贬抑。年深劳著者,就彼佥 都陞副都,副都陞右都,常管此方。十分年深劳著者, 就陞部院掌印。如正统、天顺年间,金濂年富,皆自副 都陞户部尚书。
府尹及布政使称职,留以久任迁陞。侍郎并坐堂。副 都御史,如天顺年间刑部尚书陆瑜、礼部尚书萧暄, 皆由布政径陞。
“翰林院、春坊、詹事府等官,以备顾问,侍讲读,草制诰, 修史牒,最为清要之职。”唐、宋以来,多重此官,以备卿 辅之选。然多选外官才学过人者试任。虽取中状元, 亦令试历民事,方才取入翰林。国初多用征聘隐逸 之士。永乐、宣德、正统以来,如杨士奇、张洪由王府审 理教授,黄淮、刘铉、张益由中书舍人,邹济、陈仲完由 “教职,储懋、王洪、陈山由给事中,刘球、李时勉、陈敬宗 由主事,胡俨由知县,蒋骥由行人,于敬由御史,各陞 翰林、詹事、春坊等职。又如张英由教职荐陞给事中, 复进中允;郭琎由参政,李贤由主事,薛瑄由御史、都 督、刺史,有政绩者除京官,使出入常均,永为定式。”又 云:“汉制由郎官而出宰百里,由郡守”而入为三公。 宋制初改,官人必作令,谓之“须入。”除殿试上三名,南 省元外,并作邑。其后虽宰相子殿试甲科,无不宰邑 者。
胡端敏世宁曰:“内阁缺不当专于翰詹、吏礼,当斟酌 先朝阁臣李贤等故事,于六部尚书、左右都御史,简 其公忠体国、知人、能练达国体诸事者推补。部尚书 都御史缺,宜于内部侍郎,于外督抚、副都御史,简其 人才望懋著者补之。则心膂股肱,得人任职,而天工 时亮矣。”
六部侍郎,副都御史,在外总制、总督等缺,宜于大理 寺卿坐堂;佥都御史,府尹,詹事、学士并在外各处巡 抚、巡视,南京管粮副佥都御史,十三布政司,左右布 政使,共四十馀人内推补。
知“府、知州、知县,于民尤亲,于治体尤重。宜略仿《唐内 外均调》之法,不历刺史、郡守,不得侍郎、列卿;不历县 令,不得任台郎、给舍;进士出身,不得选州郡正官;京 官外补,不得径陞参政、副使。参政、副使缺,惟推访知 府、知州、知县久任卓异者当之。”
《管志道疏》曰:“正统中刘永清,翰林院侍读也,以才堪 繁剧,擢为广东左布政。景泰中徐有贞,春坊左谕德 也,以智能治河,擢为佥都御史。而嘉靖中欧阳德则 以知州而累迁礼部尚书。魏校则以副使而召为国 子监祭酒,盖由内外通融也。近乃专以内阁及礼部、 詹事府、国子监堂上清秩为迁转翰林官之地,别衙” 门不得与焉。即有自翰林出为方面者,亦以备考察 之遗,与左迁无异矣。又如宣德中,初设巡抚官,则郎 赵伦、员外郎吴政、长史周忱等,与御史于谦同擢为 各部侍郎。弘治中,大理寺丞缺,邹鲁以御史谋陞,而 吏部竟从何乔新之荐,以郎中魏申补之,盖犹择人 不择官也。近乃专以都给事中与文选司郎占“提督 四译馆及誊黄通政”之缺,以监察御史占大理寺丞 之缺。其馀虽德若颜、闵,才如张、葛,弗与矣。
韩尚书邦奇曰:“官不久任,虽欲言治,皆苟而已。百弊 皆生于不久任,百利皆生于久任,非可以言说尽也, 不必上考古制。我高皇之法,三年一考,六年二考,九 年三考,然后考功司付文选司,因其考语之高下,或 平除,或陞一级,或陞二级,间有紧急用人,功业显著 者,六年以后亦得超陞。若不再考而陞者,考功必诘” 之文选,何所凭据而知其贤乎?弘治以前,皆遵行之。 旧事:按察司官,惟按察陞布政副佥,鲜有陞布政司者,惟风力不著之人间以陞之。副使李隆陞参政,见 邸报,泣曰:“我何负于其职而陞此官乎?”遂致仕去。布 政司官,亦鲜陞按察司者。至正德中,祇因躁进无耻 之士干求权幸而图速化,吏部以其年资尚浅,无可 奈何,或以佥事陞参议,或以参议陞副使,而祖宗成 法坏矣。
张文忠《居正疏》云:“各衙门佐贰官,须量其才器之所 宜者授之,平居则使之讲究职业,赞佐长官,如长官 有缺,即以佐贰代之,不必另索。其属官有谙练政事, 尽心官守者,九年任满,亦照吏部陞授。京职高者,即 转本衙门堂上官,小九卿堂上官阶级相同者,不必 更加调补。各处巡抚官,果于地方相宜久者,或就彼” 加秩,不必又迁他省布、按二司官。如参议久者即可 陞参政,佥事久者即可陞副使,不必为小转之法。互 迁数易,以滋劳扰。如此则人有专职,事可责成,而人 才亦不患其缺乏矣。
苏州知府况锺、吉安知府陈本深,两处部民请留,加 正三品,仍管府事。陕西宁州知州刘纲为州守三十 二年,每考绩皆以州民奏留。仁宗特赐玺书褒异,加 四品章服。
吏部自“永乐改元至天顺丁丑,上能推诚,下无逸口”, 盖五十六年,仅蹇、郭、王三尚书耳。自弘治丙辰至嘉 靖辛亥,亦五十六年,凡易二十八人。此后更如传舍。 铨部如此,他可知已。
国之大僚,政事系焉,会推不可不审也。每遇缺员,先 一日移会大九卿、掌科、掌道集于阙东,九卿东西立 科道北向立,选司致词,推某缺,递一空册于冢宰。冢 宰云:“推某正、某陪”,各画题,而本不列名,此旧例也。吏 科给事中翁信祥云:“大僚之有会推,盖冢宰不独受 其权,博谋以示公。若冢宰举手而听,则所司何事?” 词林升用,原非一格。如“都给事夏言为侍讲学士,左 佥事司马恂陞洗马,吕怀改春坊司直,给事金幼孜 改检讨,御史王子沂为左司直,徐敬、陈灏、刘子春、周 干、韩守善俱陞中允,王大任、姜儆陞侍读学士,陈叔 纲、邵宏誉陞修撰,欧阳兼改编修,吏部主事李贤、唐 顺之、户主程伦、兵主虞准、陈节之俱改”编修;礼主刘 球、兵主刘铉陞侍读,工主王一宏改修撰,中书舍人 芮善、姚友直陞洗马,王淮陞修撰,朱孔旸陞编修,行 人右司副张洪陞修撰,蒋骥、沈伯咸改检讨。苟有真 见,特疏陞改,用人之端也。
倪鸿宝元璐《考选议》云:“考选一事,请自吏部先以治 行考定科道部司等员,其于科道但拟悬衔,部司照 常铨次具题。得旨,则以所定科道人数送阁考选,馆 员自都司而下,不得参预。凡与试者,悉为治行之。尤 在内阁即可一意行文,不必分心采望,其高下名次, 以文而定,而后授官,编简仍准官评。如原拟给事者”, 则授编修。原拟御史者,则授“检讨。”拔科道之尤为馆 员,既可尊文学于政事之上,定编简之次。以部议,仍 是升器识于文艺之先。
何良俊言:“考选科道,当于各部署主事中推举,不当 径用新行取之人。以推知取到者,分置各部任事后, 选其有风力者任科道。”
胡氏《致堂》云:“祖宗时,充台谏之选者,皆天下望士,必 其践更已久,无所不知,故能有补后世。乃以新进为 之,宜其观望喋喋而莫可遏也。”又司马温公言:“‘凡择 言事官,当以三事为先:第一不爱富贵,次则重惜名 节,次则晓知治体’。此乃名言。”
洪熙己未,谕尚书蹇义:“御史耳目之官,惟老成识治 体者可任。”又曰:“都御史十三道之表,如廉清公正御 史,虽间有不才,亦当畏惮。今之不才者无畏惮矣。其 咨访可任都御史者。”
赵太宰南星言:“可以救民者,莫过于巡抚,而此官甚 不易作。必德望威棱,能使贪污解绶而后可耳。其次 则知府最急。知府贤,则州县官不敢害民。二者官有 大小,皆宜选择,破格而用之,久任而优擢之可也。 翰林陞转论资,科论俸,道论差,吏部论选,大约以六 选为准。科道、吏部年例,六年以上陞参政,五年以上 陞”副使,四年以上陞参议,三年以上陞知府、佥事。内 外陞科,每年二人,道四人,吏部一人,科与吏部。又有 以大计劳陞者,御史以两畿学差满陞者。内外陞原 径从部定,移取非例也。
吏部司官虽论省,然亦有不尽拘者。如万历中吕坤、 黄克念皆宁陵人,而同时司汝霖、傅作雨皆江陵人, 而同时赵忠毅于江西用吴羽文、邹维琏,虽人有烦 言,赵不之顾。
吏部以观政进士,而即补本部司官者。李公言时,郭 公琎为太宰,见《嘉禾》诗曰:“此台器也。”即补验封司主 事。谈公论观政时,王公翱为太宰,一见即曰:“南人中 乃有此诚实之人”,即补验封司主事。夫吏部方欲破 格用天下之才,而于本衙门司官,顾不当破格乎? 各部司官外陞,皆有定俸,九年大参,七年宪副,五年参“议,四年知府,三年佥宪,礼、兵二部”,无知府,然随才 酌用,地方不拘,而万不可使之斗捷跃冶也。
高文襄拱署吏部,加意郡邑正官,尤重边才。疏言:“边 方有司,实兼牧民御贼之责,必择年力精强、才气超 迈者除补,或查治有成绩兼通武事者调用,以三年 为率,比内地之官加等升迁。有能捍患御敌,以军功 论,不次擢用。如才略恢宏,可当大用,即由此为兵备、 为巡抚、为总督,无不可用之者。若用之不效,无益地 方者,降二级别用。若观望推诿以致误事者,轻则罢 黜,重则军法治罪。”夫既开功名之路以歆之于先,又 严降罚之条以绳之于后,庶修职者多,而边方有赖。 直隶兵备俱有兼制邻近州县之责,《敕书》具载。至于 各直省交界道分,如大名、山东、河南、北直与徐州、南 阳、荆州、襄阳之类,推之有接壤守巡官俱宜选择而 使重其事权假以便宜凡邻制有司给由一体注考 庶几有分土无分吏分民而精贯脉联方成“臂指相 使”之势此弭盗抚民最急务也。
“提学一官,关系极重,俱用风宪官,须选品行文章兼 优者充之,不论资俸。每科场后,例有甄别,有内转,有 平调,有议处,欲兴士行,为国储真才,其法不可废。” 汉以来,重守令,守令亲民,得行其政,故当时循良为 多,虽有刺史、部使,有绣衣直指之属,间一命之,不专 以为治也。唐世诸道置按察使,后为采访处置使,又 改“为观察使,其戎旅之地,置节度使,然每道不过一 使临之而已。宋时,州郡控制按刺,率五六人。元时立 行中书省,设官皆视中书。至明改为布政使,今犹称 某省,仍元旧也。各省布政使二人,参政二人,参议二 人,按察使一人,副使二人,佥事二人,又有巡抚统之, 岁命御史按之,政令纷然,守令欲举其”职,难矣。此留 心世道者所宜讲也。内六卿分职守、令,则六卿之责 皆萃焉;外三司分职守、令,则三司之责皆萃焉。故非 才识不可以漫授,非久任不可以责成。昔元末,任非 其人,酷刑横敛。台、温、处之民树旗村落曰:“天高皇帝 远,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由是黄岩、 方国珍因而肇乱,江淮红巾遍四方矣。今欲救民水 火。可不慎择而久任乎。
给事中杨允绳言:“古者立郡县之等,明铨序之品,所 以人与地相适。今宜剂量政务烦简,地方边腹、道里 冲僻,列三等为铨除。中有请托规避者,痛加裁抑。至 于履任后,人才地方或未相宜,又有出于铨拟所不 及者,令抚按官奏报改调。则人才各适于用,铨拟渐 趋于平矣。”
《高文襄疏》云:“国家用人,不得官于本省,惟有民社之 寄者则然耳。若夫学、仓、驿、递、闸、坝等官,其官甚卑,其 家甚贫,一授远地,或弃官不能赴,或去任不能归,零 丁万状,其情可矜。宜照教官例,酌量近地铨补。 国学例于三九月升转,博士、助教皆从八品,学正正 九品,学录从九品,部、院、寺司务亦从九品,是司厅之 缺,惟”录可转,而往往有越次者。越次一人,遂致久候 不均不平,宜令选司立《画一之规》也。
宣德中,方面官俱令在京五品以上保举,初行甚善, 既久弊生。景泰初,王冢宰直力言其弊,仍还之部用。 时李文达贤为选司令,将“六部郎注年深者,第其才 之高下为一帖,御史为一帖,给事中为一帖”,方面有 缺,持此帖斟酌用之,将尽复增之。既用而人不知,奔 竞之风顿息。初行,内阁不悦,既服其公。
范公景文典选时,上疏曰:“今天下仕路,举国如狂,嗜 进如骛,毋亦衡鉴之地先自不清,而欲其恬淡寡营, 讵可得乎?切念除者有岁,格其久近,不得而私也;迁 者有资,劳其深浅,不得而私也;特擢者有绩,望其高 下,不得而私也。今与需次诸臣约,一行请托,臣不能 为之讳。又与同事诸臣约,一听请托,亦愿诸臣勿为 臣等讳。以天地人材为天地惜之,朝廷名器为朝廷 守之;天下万世是非公论,与天下万世共之。人还其 人,我,无失我。”此臣心可自信者。此疏可为吏部铭。 吏部有《用人捷法》,无如进士观政久之,视为故事矣。 进士分视九卿衙门,观政、堂长、司僚,与之朝夕而试 之,视其人端邪能否,若烛照而数计之。于是会其实 以上于天官。《天官籍准》以为铨法,文学政事,风节慈 恺,随所成以授公任,任则必久而不数更,是以无不 用之才,无不可知之人。此《易》简之道,先朝所以得人 为盛。昔李贤观政吏部,郭太宰琎见而器之,题授稽 勋主事,由郎署。而太宰始终在铨,卒成贤相。此知而 用之之明效也。
万历二年,吏部题:办事进士,不许借差引疾,如有疾 者,准令在京调理,三月不痊,掌印官方与具题。仍申 谕各官,行俭约以省费,忍嗜欲以保身,习律令以通 政务,服勤劳以图报效。得旨:“诈病托故,推诿避事,部 科即便纠奏,照例罢职不叙。其徇情题覆,朦胧结勘, 一体治罪。”其严如此。余于辛未观政,户部司农毕公, 屡委查兑钱粮。同年诸人观政刑部者,皆理部事,上本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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