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食货典/第100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一百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食货典
第一百卷目录
荒政部艺文七
澧州社仓规约序 宋万镇
社仓记 黄震
复置义仓策 元赵天麟
论蓄积 王祯
备荒法 前人
救荒本草序 明卞同
预备仓奏 杨溥
请设济农仓奏疏 周忱
济农仓记 王直
预备仓记 秦夔
请复常平疏 林俊
旱灾疏 王守仁
水灾自劾疏 前人
新建预备仓记 前人
救荒议 何景明
翁源预备仓记 湛若水
答李献忠救荒书 王廷相
重刻救荒本草序 李濂
补遗策疏 田秋
食货典第一百卷
荒政部艺文七
[编辑]《澧州社仓规约序》宋·万镇
[编辑]尝谓《周礼》一书,为民虑深矣,其比闾族党必使相救、 相赒,六行教民任恤,继于睦姻之后。古之圣人既爱 其民,又欲使其民之交相为爱,故法立而俗厚,有繇 也。吾乡自罹兵革之馀,故老凋零,习俗颓弊,富家巨 室溺于商功课利之习,又无君子长者之论以激奋 之,故举事而有益于己则为,举事而稍损于己则弗 为,甚至积粟红腐以俟饥歉,穹其价以厚其售,曾未 闻有倡于义举者。吁!何薄也!间有稍异流俗,能好义 者,不过曰“甃道路之崎岖,矼溪涧之弥漫,以为往来 称便”而已。夫道路未甃止险行,溪涧未矼止病涉,此 一夫之任尔。假令民日乏食,久之弱者转沟壑,强者 奋臂大呼,相率而为盗。事势至此,以“富自足者可保 乎?”余生平念之久矣。因观先儒文公朱先生在建遇 大饥,请于官,作社仓,建甚德之。其事有慨于予心,欲 率乡中富而有德者,法而行之。凡与盟者,谷以十斛 为率,十人所聚谷百斛,择里之贤有才者司出纳焉。 其法则仿文公规模,使贫民以中夏受粟于仓,冬则 加息什二以偿。岁小不收则弛其息之半,大侵则尽 弛之。期以数年,子什其母,则惠逾广而息遂捐之于 民。不惟民有所给食,无复变乱之虞,而古人相救相 赒任恤之法,所以使人之交相爱者,庶几复见于今 之俗矣。顾不伟欤!因书此以为同志告,幸相与勉而 行之。
《社仓记》黄震
[编辑]咸淳七年,余承乏抚州,适岁大饥,赖抚之贤士大夫 相与讲求赈贷,因多有以社仓事来论。临川县李君 德杰首以书来曰:“乡有李令君,捐粟六百石为倡,将 成社仓,幸因以风厉其馀。”余报曰:社仓之法之良之 可慕也亦甚矣,社仓之弊之苦之可虑也。余前岁负 丞广德,见社仓元息二分,而仓官至取倍称之息,州 县辗转侵渔,而社仓或无甔石之储。其法以十户为 率,一户逃亡,九户赔补,逃者愈众,赔者愈苦。久则防 其逃也,或坐仓展息而竟不贷本,或临秋贷钱而白 取其息,民不堪命,或至自经。佥谓此文公法也,无敢 议变。余谓非变其法也,救其弊耳。乃为之请于朝曰: “法出于黄帝尧舜尚变通,法立于三代盛王须损益, 安有法本先儒,而不可为之救弊?使法本于先儒,坐 视其弊而不救,岂先儒所望于后之人哉?”朝廷可之。 既又念临以官司之烦,不若听从民间之便也,又为 之请于朝曰:“朱文公《社仓法》主于减息以济民,王荆 公《青苗法》亦主于减息以济民,而利害相反者,青苗 行之以官司,社仓主之以乡曲耳。”故我孝宗皇帝颁 《文公法》于天下,令民间愿从者听,官司不得与广德 社仓刱于官,故其弊不一,请照本法一切归之民。朝 廷又可之。余遂得穷年馀之力,经理更革,以其收息 买田六百亩,承代人户认息,且使常年不贷,惟荒年 则贷之,而不复收息。凡费皆取办于六百亩官田之 租,事甫集,而余去官,未知近何如,至今犹念念不能 忘,此余亲历于广德者如此。若凡他州各县之有社 仓者,闻其弊往往而然,殆不胜述。及来抚州,社仓幸 皆乡曲之自置,有如文公初立之本法,然倚美名以侔厚利者,亦已不少。余方为之悚然以惧,何敢更以 官司预社仓之事哉!大抵小民假贷,皆起“于贫,贷时 则易,还时则难,贷时虽以为恩,索时或以为怨。倘稍 从而变通之,鸠钱买田,丰年聚租,荒年赈散,不惟不 取其息,并亦不取其本,庶乎有利而无害。”凡皆余答 李君之说如此,而未敢以为信也。未几,金谿李君沂 复以《社仓法》来,俾余为记。及阅实,其始未尽一家自 为之计,而依法惟取二分“之息,不借势于官,不鸠粟 于众,故能至今无弊,利民为溥。置仓如此,信能以文 公之济人者济人矣。然有治人无治法,良法易泯,流 弊难防。君能如文公,更望君之子孙世世如君也。”因 录所报李君之说以遗之。先是郡之新丰饶君景渊 亦尝以社仓,求余为记,其法取息视文公尤轻。贷而 负者,去其籍而不责其偿,事益省而民益安,并书以 遗之。
《复置义仓策》元·赵天麟
[编辑]隋开皇五年,长孙平奏“令军民当社共立义仓,收获 之日,随其所得,各出粟麦,储之当社,社司检校,勿使 损坏。当社饥馑,即用赈给。”至于隋末,公私廪积,可供 五十年,长孙平之力也。迨至元六年,有旨“每社立一 义仓,社长主之。”每遇年熟,每亲丁纳粟五斗,驱丁二 斗,无粟听纳杂色。官司并不得拘检借贷勒支。后遇 “歉岁,就给社民食用。社长明置《收支文历》,无致损耗”, 自是以来,二十馀年于今矣。然而社仓多有空乏之 处。顷来水旱相仍,蝗螟蔽天,饥馑荐臻,四方迭苦,转 互就食,老弱不能远移,而殍者众矣。彼隋立义仓而 富,今立义仓而贫,岂今民之不及隋民哉?臣试陈之。 今《条款》使义仓计丁纳粟,意以饥馑之时,计丁出之, 以取均也。又《条款》“使驱丁半之”,彼驱丁亦人也,尊卑 虽异,口腹无殊,至俭之日,驱丁岂可独半食哉?又计 丁出纳,则妇人不纳,岂不食哉?又同社村居无田者 岂可坐视而独不获哉?乐岁粒米狼戾,乞丏者踵门, 犹且与之,况一社之人而至俭岁,岂宜分彼此哉?是 盖当时大臣议法者“有乖陛下之本心也。伏望陛下 普颁明诏,详谕农民,凡一社立社长、社司各一人,社 下诸家共穿筑仓窖一所为义仓。凡子粒成熟之时 纳则计田产顷亩之多寡而聚之。凡纳例,常年每亩 粟率一升,稻率二升。凡大有年,听自相劝督而增数 纳之。凡水旱螟蝗,听自相免;凡同社丰歉不均,宜免 其歉”者所当纳之数。“凡饥馑不得已之时出则计口 数之多寡而散之。凡出例每口日一升,储多每口日 二升,勒为定体。”凡社长社司掌管义仓,不得私用。凡 官司不得拘检借贷及许纳杂色,皆有前诏在焉。如 是则非惟共相赈救,而义风亦行矣。
《论蓄积》王祯
[编辑]盖闻天灾流行,国代有者。尧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 之旱,虽二圣人亦不能逃其适至之数也。《春秋》二百 四十二年,书“大有”年仅二,而水、旱、螽、蝗屡书不绝。然 则年谷之丰,盖亦罕见,为民父母者当为思患预防 之计。故古者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 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虽有旱干水溢而民 “无菜色”者,蓄积多而备先具也。
《备荒法》前人
[编辑]“北方高亢多粟,宜用窦窖,可以久藏。南方垫湿多稻, 宜用仓廪,亦可历远年。”其备旱荒之法,则莫如区田。 区田者,起于汤旱时,伊尹所制,斸地为区,布种而灌 溉之。救水荒之法,莫如“柜田。”柜田者,于下泽沮洳之 地,四围筑土,形高如柜,种蓺其中水多浸淫,则用水 车出之,可种黄穋稻。地形高处,亦可陆种诸物。此皆 救水旱永远之计也。备虫荒之法,惟捕之乃不为之 灾。然蝗之所至,凡草木叶靡有遗者,独不食芋桑与 水中菱芡,亦不食豌豆,宜广种此,其馀则果食之脯, 米豆之面。栖于山者,有枌葛、蕨萁、蒟蒻、橡栗之例。濒 于水者,有鱼鳖虾蟹,皆可救饥也。
《救荒本草序》明·卞同
[编辑]植物之生于天地间,莫不各有所用,苟不见诸载籍, 虽老农老圃亦不能尽识,而可亨可芼者,皆躏藉于 牛羊鹿豕而已。自神农氏品尝草木,辨其寒温甘苦 之性,作为医药,以济人之天札,后世赖以延生。而《本 草》书中所载,多伐病之物,而于可茹以充腹者,则未 之及也。敬惟周王殿下,体仁遵义,孳孳为善,凡可以 济人利物之事,无不留意。尝读《孟子》书,至于“五谷不 熟,不如荑稗。”因念林林总总之民,不幸罹于旱涝,五 谷不熟,则可以疗饥者,恐不止荑稗而已也。苟能知 悉而载诸方册,俾不得已而求食者不惑甘苦于荼 荠,取昌阳,弃乌喙,因得以裨五谷之缺,则岂不为救 荒之一助哉!于是购田夫野老,得甲坼勾萌者四百 馀种,植于一圃,躬自阅视,俟其滋长成熟,迺召画工 绘之为图,仍疏其花实根干皮叶之可食者,汇次为 书一帙,名曰《救荒本草》,命臣同为之序。臣惟人情于 饱食煖衣之际,多不以冻馁为虞,一旦遇患难则莫知所措,惟付之于无可柰何。故治己治人,鲜不失所。 今殿下处富贵之尊,“保有邦域于无可虞度之时,乃 能念生民万一或有之患,深得古圣贤安不忘危之 旨,不亦善乎?神农品尝草木以疗斯民之疾,殿下区 别草木欲济斯民之饥,同一仁心之用也。虽然,今天 下方乐雍熙泰和之治,禾麦产瑞,家给人足,不必论 及于荒政,而殿下亦岂忍睹斯民仰食于草木哉?”是 编之作,盖欲辨载嘉植,不没其用,期与《图经本草》并 传于后世。庶几萍实有征,而凡可以亨芼者,得不躏 藉于牛羊鹿豕。苟或见用于荒岁,其及人之功利,又 非药石所可拟也。尚虑四方所产之多,不能尽录,补 其未备,则有俟于后日云。
《预备仓奏》杨溥
[编辑]“伏闻尧汤之世不免水旱之患,而不闻尧汤之民至 于甚艰难者,盖预有备也。”凡古圣贤之君,皆有预备 之政。太祖惓惓,以生民为心,凡于预备,皆有定制。洪 武年间,每县于四境设立四仓,用官钞籴谷储贮其 中,又于近仓之处,佥点大户看守,以备荒年赈贷。官 籍其数敛散,皆有定规。又于县之各乡,相地所宜,开 “濬陂塘,及修籍滨江近河损坏堤岸,以备水旱,耕农 甚便,皆万世之利。自洪武以后,有司杂务日繁,前项 便民之事,率无暇及,该部虽有行移,亦皆视为具文。 是以一遇水旱饥荒,民无所赖,官无所措,公私交窘。 只如去冬今春,畿内郡县,艰难可见。况闻今南方官 仓储谷,十处九空,甚者谷既全无,仓亦无存,皆乡之 土豪大户侵盗私用,却妄捏作死绝,及逃亡人户借 用,虚立簿籍,欺瞒官府。其原开陂塘,亦多被土豪大 户侵占,以为私己池塘养鱼者,有垔塞为私田耕种 者。盖今此弊南方为甚,虽闻间有完处,亦是十中之 一,其实废弛者多。其滨江近河圩田堤岸,岁久坍塌, 一遇水涨,渰没田禾,及闸坝蓄泄水利去处,或有损 坏,皆为农患。大抵亲民之官,得人则百废举,不得人 则百弊兴。此固守令之责。若养民之务,风宪之臣,皆 所当问,年来因循,亦不及之。此事虽若缓,其实关系 甚切。”伏望圣仁,特命该部行移各布政司、按察司及 直隶府、州、县,除近有灾伤去处暂且停止,候后来丰 熟举“行。其见今丰熟去处,悉令有司遵依《洪武》旧制。 凡仓谷陂塘堤岸并要如旧整理。仓有损坏者,即于 农闲时月用人修理。谷有亏欠者,除赦前外,壳后有 侵欺者,根究明白,悉令赔偿完足,亦免其罪,不许妄 指无干之人搪塞。若有侵盗证佐明白而不服赔偿 者,准土豪及盗用官粮论罪,仍将旧有赔偿实数开 奏。其陂塘堤岸,亦令郡县,凡有损坏,悉于农闲用人 修理。有强占陂塘私用者,犯在赦前,亦免其罪,即令 退还。不退还者,亦准土豪及盗官物论罪。其退还陂 塘及圩岸闸坝应修去处,亦令有司开奏,以次用工, 完日具实奏闻。仍乞令户部行各布政司、府州县,除 灾伤附近去处外,凡秋成丰稔之处,府州县官于见 有官钞、官物,照依时价两平支籴榖粟,储以备荒,免 致临急仓皇失措。年终将所籴实数奏闻。郡县官考 满给由,令开报境内四仓储粟,及任内修筑陂塘堤 岸实数。吏部仍行该部查理,计其治绩,以定殿最。”各 按祭司分巡官及直隶巡按御史所历州县,并要取 勘四仓实“储谷数,及陂塘堤岸有无损坏,修理实迹, 岁终奏闻,以凭查考。如有仍前欺弊怠事者,亦具奏 罪之。若所巡历之处,仍前不问不理,或所奏扶同不 实,从本衙门堂上正官纠劾奏闻,庶几官有实迹,荒 岁人民不致狼狈,耕农无旱潦之虞,祖宗恤民良法 不为小人所坏。”臣等愚见如此,未敢擅便。乞命“六部、 都察院大臣会议可否施行。”
《请设济农仓奏疏》周忱
[编辑]窃见苏、松、常三府所属,田地虽饶,农民甚苦,观其春 耕夏耘,修筑圩岸,疏濬河道,车水救苗之际,类皆乏 食。又其秋粮起运远仓,经涉江湖风浪之险,中途常 有遭风失盗,纳欠数多。凡若此者,皆须倍出利息,借 债于富豪之家。迨至秋成,所耕米稻,偿债之后,仅足 输税。或有敛获才毕,全为债主所攘,未及输税,而糇 “粮已空者有之。兼并之家日盛,农作之民日耗,不得 已而弃其本业,去为游手末作,以致膏腴之壤渐至 荒莱,地利削而国赋亏矣。比岁以来,累蒙朝廷行移 劝籴粮米,以备赈济。缘因旱涝相仍,谷价翔贵,难于 劝籴。臣昨于宣德八年征收秋粮之际,照依《敕书》事 理,从长设法区画,将各府秋粮置立水次仓囤,各连 加耗船脚一总,征收发运。”查得数内,有“北京军职俸 粮米一百万石,该运南京各卫上仓,听候支给。计其 船脚耗费,每石该用六斗,方得一石到仓。”臣尝奏乞 将前项俸米一百万石于各府存收,著令北京军职 家属就来关支,可省船脚耗米六十万石,又免小民 船运之劳。荷蒙圣恩“准行,遂得省剩耗米六十万石, 见在各处水次囤贮。今欲于三府所属县分各设济 农仓,贮前项耗米,遇后青黄不接,车水救苗之时,人民缺食者,支给赈济食用。或有起运远仓粮储,中途 遭风失盗,纳欠回还者,亦于此米内给借赔纳,秋成 各令抵斗还官。若修筑圩岸,疏濬河道,人夫乏食者, 验口”支给食用,免致加倍举债以为兼并之利。如此 则农民有所存济,田野可辟,官粮易完矣。
《济农仓记》王直
[编辑]君子之为政也,既有以养其民矣,则必思建长久之 利,使得其养于无穷。盖仁之所施,不可以有间也。苏 州《济农仓》,所谓“建长久之利,而思养其民于无穷”者 也。苏之田赋,视天下诸郡为最重,而松江、常州次焉。 然岂独地之腴哉?要皆以农力致之。其赋既重,而又 困于有力之豪,于是农始弊矣。盖其用力劳而家则 “贫,耕耘之际,非有养不能也。”故必举债于富家,而倍 纳其息。幸而有收私债,先迫取之,而后及官租。农之 得食者盖鲜,则人假贷以为生,卒至于倾产业,鬻男 女,由是往往弃耒耜为游手,末作,田利减,租赋亏矣。 宣德五年,太守况侯始至,问民疾苦而深以为忧。会 行在工部侍郎周公奉命巡抚,至苏州,况侯白其事, 周公恻然思有以济之,而公廪无厚储,志弗克就。七 年秋,苏及松江、常州皆稔,周公方谋预备,适朝廷命 下,许以官钞平籴,及劝借储备,以待赈恤,乃与况侯 及松江太守赵侯豫、常州太守莫侯愚,协谋而力行 之。苏州得米二十九万石,分贮于六县,名其仓曰“济 农仓。”盖曰农者天下“之本。”是仓专为赈农设也。明年, 江南夏旱,米价翔贵,有诏令赈恤。而苏州饥民四十 馀万户,凡一百三十馀万口,尽发所储,不足赡田里, 多馁殍者。周公复思广为之备。先是,各府秋粮当输 者,粮长里胥皆厚取于民,而不即输之官,逋负者累 岁。公欲尽革其弊以惠民,是年立法,于水次置场,择 人总收而发运焉。细民径自送场,不入里胥之手,视 旧所纳减三之一。而三府当运粮一百万石,贮南京 仓,以为北京军职月俸。计其耗费,每用六斗致一石。 公曰:“彼能于南京受俸,独不可于此受乎?若请于此 给之,既免劳民,省耗费。米六十万石以入济农仓,民 无患矣。”众皆难之。而况侯以为善,力赞其决,请于朝, 从之。而苏州省米四十馀万石,益以各场积贮之赢, 及前所储,凡六十九万石有奇。公曰:“是不独济农饥, 凡粮之远运有所失及欠负者,亦于此取借赔纳,秋 成止如数还官。若民夫修圩岸、濬河道,有乏食者,皆 计口给之。如是则免举债,以利兼并之家,农民无失 所者,田亩治、赋税足矣。”是冬朝京师,以其事咨户部, 具以闻。上然其计,于是下苏州,充广六县之仓以贮 焉。择县官之廉公有威与民之贤者,掌其帐籍,司其 出纳,每以春夏之交散之,先下户,次中户,敛则必于 冬而足。凡其条约,皆公所画定,俾之遵守。又令各仓 皆置城隍神祠,以儆其人之怠惰而萌盗心者。宣德 九年,江南又大旱,苏州大发济农之米以赈贷,而民 不知饥,皆大喜,相率诣况侯请曰:“朝廷矜念吾民,辍 左右大臣以抚我,思凡所以安养之术,盖用心至矣, 而又得我公协比以成之。往者岁丰,民犹有窘于衣 食,迫于债负,不能保其妻子者。今遇凶歉,乃得安生 业,完骨肉,此天子之仁,巡抚大臣之惠,我公赞相之 力也。今济农仓诚善矣,然巡抚大臣有时而还朝,我 公亦有时而去。良法美意,惧其久而坏也,则民何赖 焉?愿刻石以示后人,俾善继之,永勿坏。”况侯然之,属 前史官。郡人张洪疏其始末。因医学官盛文刚来北 京,以书请余记。予观成周之制,县都皆有委积,以备 凶年。隋唐社仓,盖本诸此。太祖“尝出楮币,属天下耆 老,俾积谷以济民,亦成周圣人之意也。历岁浸久,其 弊滋甚,至于无所质究,有司亦不之问,而豪右兼并 之家,盖无处无之,则天下之民受其弊也多矣,岂独 苏州哉?”今苏人得吾周公以沈毅闳达之资,推行天 子恤民之仁,况侯以闿敏勤慎佐之,收其往费,以施 实惠,而民免于馁殍之患,岂非幸哉?后之君子因其 旧而维持之,使上之仁被于无穷,而是邦永有赖焉。 则岂特其民之幸,乃二君子之欲也。故为之记,使刻 寘六县之仓,以告来者。若其为屋若干楹,所储米若 干石,典守者之名氏与其条约之详,则列之碑阴,而 诸县皆载焉,使互有考也。独崇明县在海中未及建 置,遇歉岁则于“《长洲县仓》发米一万往赈焉”,其为惠 亦遍矣。周公名忱,字恂如,吉安吉水人。况侯名锺,字 伯律,南昌靖安人。其历官行事之善,当别有纪载之 者,此不著。
《预备仓记》秦夔
[编辑]上即位之二十年,海内无事,民物丰炽,天道恶盈,咎 征系之。是年夏秋,陕右、山西、河南北皆大旱,种不入 土,环数千里内,饥民相食,壮者流徙,毙踣道路,不可 殚数。守臣走驿马告饥,圣心靡宁,遣使赍御府金帛 及割东南上供米,动数十万往赈恤之,冠盖相望。间 又咨询在廷,求所以御灾之术。于是一二大臣交章 言:“汉用耿寿昌议,置常平义仓,敛之于丰稔之秋,散之于荒歉之日,此万世不易良法。我国家尤重此举, 而冗官惰吏,顽弗事事,蔑下罔上,苟具文书,甚非所 以御灾患、重民命之意。请下有司督察,循名责实,庶 臻实效。”制曰:“可。”遂下御史台,督畿内并在外藩臬及 州若府大小诸臣,罔不栗栗奉行,而“建昌实隶江右, 统邑有四,惟南城为最钜。生寡食众,而备荒之策尚 有愧焉。”矧兹城旧无仓基,率寄囷于府军储仓之左, 卑陋狭隘非久计。夔以成化壬寅待罪是邦,尝有志 兴创,未果。至是惧无以称上德意,则谋于同官西蜀 曹君文瑞、河间傅君廷用、姑苏陈君一元暨邑令余 濬,又上其事于巡守藩臬重臣,咸是其议。乃悉出库 藏现赀,易谷于民之巨室,得谷之以石计者馀三万, 视旧储在仓者加三之一焉。复卜地于城东学宫之 旁,宅高面阳,于仓之址为宜。遂立方位,集材鸠工,帑 出于官,一不烦民,惧骚扰也。又择才干大姓若雷昱 辈董其事。晨作暮辍,不亟不徐,经始于夏四月己巳, 越八“月戊申讫工。凡为屋总若干楹,高墉巍峨,邃宇 靓深,既坚固以克永年,而南城之仓,遂甲于他处。落 成之日,米谷云集,千夫荷担,我仓斯盈。于是乡民老 弱纵观,咸咨嗟太息,感皇上所以安养元元”之意,且 请为文勒石,以示久远。夔惟天灾流行,古所不免,惟 上知之。君能消变于未萌,图患于将然,广储蓄,节财 用,以备不时之需。故虽不幸而有水旱之灾,而民皆 含哺自若,如尧舜之世是已。后世之君不知务此,惟 厉民自养,至有赋间架陌钱入于琼林大盈,而视民 间之有无,漫不加意,卒之变起肘腋,为天下笑。今皇 仁如天,因一方之虞,遂忧及天下,惴惴焉惟民食是 虑是图,若救溺救焚之急,实宗社无疆之福,祈天永 命,端在于兹,而斯仓之建,乃其兆欤。虽然天下之事, 久则玩,玩则弛,然则继此而往,所以时察屡省,而务 臻养民实效者,又在吾侪之所当共勉,不然,苟具文 书以为塞责计,则岂惟有负于今日圣天子之休命, 抑亦贻旷官之羞。
《请复常平疏》林俊
[编辑]为备籴本以复常平事。臣闻古无常丰之岁,而民不 患于不给,无他积之有豫也。夫民司命者官,而恃以 为命者谷。谷不积,民有衣宝玉而死者矣。故预备之 计,于民最急。今江西所属预备仓谷,积蓄俱少,臣切 忧之。宋仁宗时,常出内库百万缗以助籴本,今日内 库,臣未敢知。若承差吏典纳银之例,又妨政体。彼善 “之法,《冠带》尚义,犹可行耳。伏望特敕该部计议奏行。” 布政司招纳义民官一千名,除问革官吏外,不拘本 省别省客商、军民、舍馀、老疾、监生、廪增、附学吏典及 子孙追荣父祖,各听出银七十两者授正七品;五十 两者正八品;四十两者正九品,各散官二十两。冠带 荣身监生减十之三,廪膳减十之二。“陆续填给收完 银两,分俵各县,以资籴本。各该冠带,虽不免其差徭, 亦用加之礼貌,毋妄黜罚,毋轻差遣,使绝陵轹,乐于 顺从。其不愿冠带,愿立表义牌坊者,各出谷二百石, 亦容盖竖,不限不停,以补官乏。臣又见凡问口外为 民、边远充军罪囚,或逃而不去,或去而即逃,徒名治 奸,无益事实。乞敕法”司计议,除情重外,如扛帮诬告 强盗人命不实,诬告十人以上,因事忿争,执操凶器, 误伤傍人,势豪不纳钱粮,原情稍轻,不系巨恶,参审 得过之家,愿纳谷一千石或七八百五六百石,容其 自赎,免拟发遣。其诬告负累平人致死,律虽不摘,情 实犹重;并窝藏强盗资引逃走,抗拒不服,拘捕,本罪 之外,“量其家道,罚谷自五百石至一百石,以警刁豪。 俱由巡抚参详,无容司属专滥。臣仍与巡按督并二 司,专责守令,于囚犯纸米并应追赃罚工价,逐旋存 积,务取数足为期,不容分外科罚。如县一十里则积 一万石,二十里则积二万石。籴本精选该县行检富 户,量力领买,上上六百石,次四百石,次三”百,不许市 民公役,冒领侵费,专厫收受,名曰“常平。”如秋成谷贱, 六石籴入;春夏谷贵,五石四斗粜出;秋成,五石籴入; 春夏,四石五斗粜出。每石明扣一斗,以备折耗存积。 俱令社长、社正开报贫民,每丁止买二钱,以杜兼利。 前项银两,当令前该富户给领,秋成照价籴入,谷贵 依前粜出,循环如常。若谷贱年分,不必发粜,所贵上 下相资,人法并任,同心远大之图,用复常平之政。臣 再劝社民各立义仓,与义学、义冢例置,名曰“阜俗。”三 义尽一义者,书一义之门,二义、三义称是义仓之略。 社中富民,任其出谷六百石或四百石,别处一仓,极 贫利一分,次贫利二分。春借秋还,转相赒助,民乐表 异,似亦可从。若常平既复,社仓又行,则饥馑有备,而 地方可保无虞。此预备至计,子民至急,而江西今日 尤为急者,伏惟圣慈留意。
《旱灾疏》王守仁
[编辑]“据吉安等一十三府所属庐陵等县各申称,本年自 三月至于秋七月不雨,禾苗未及生发,尽行枯死,夏 税秋粮,无从办纳,人民愁叹,将及流离,理合申乞转达宽免”等因到臣。节差官吏老人踏勘,委自三月以 来,雨泽不降,禾苗枯死。续该宁王谋反,乘衅鼓乱,传 布伪命,优免租税。小人惟利是趋,汹汹思乱。臣因通 行告示,许以奏闻,优免税粮,谕以臣子大义,申祖宗 休养之德泽,暴宁王诛求无厌之恶。由是人心稍稍 安集,背逆趋顺,老弱居守,丁壮出征,团保馈饷,邑无 遗户,家无遗夫。就使雨旸时若,江西之民,亦已废畊 耘之业,事征战之苦。况军旅旱干,一时并作,虽富室 大户,不免饥馑,下户小民,得无转死沟壑,流散四方 乎?设或饥寒所迫,征输所苦,人自为乱,将若之何?如 蒙乞敕该部,暂将江西正德十四年分税粮通行优 免,以救残伤之民,以防变乱之阶。伏望皇上罢冗员 之俸,损不急之赏,止无名之征,节用省费,以足军国 之需。天下幸甚!
《水灾自劾疏》前人
[编辑]“臣,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受人之牛羊而为之 牧者,求牧与刍而不得,则反诸其人。”臣以匪才,缪膺 江西巡抚之寄,今且数月,曾未能有分毫及民之政, 而地方日以多故,民日益困,财日益匮。灾变日兴,祸 患日促。自春入夏,雨水连绵,江湖涨溢,经月不“退。自 赣、吉、临、瑞、广、抚、南昌、九江、南康沿江诸郡,无不被害, 黍苗沦没,室庐漂荡。鱼鳖之民聚栖于木杪,商旅之 舟经行于闾巷。溃城决堤,千里为壑,烟火断绝,惟闻 哭声。询诸父老,皆谓数十年来所未有也。除行各该 司府州县修省踏勘具奏外。夫变不虚生,缘政而起; 政不自弊,因官而作。官之失职,臣实其端,何所逃罪? 夫以江西之民,遭历宸濠之乱,脂膏已竭,而又困之 以旱荒,继之以师旅,遂使丰稔连年,曲加赈恤,尚恐 生理未易完复。今又重以非常之灾,危亟若此。当是 之时,虽使稷、契为牧,周、召作监,亦恐计未有措。况病 废昏劣如臣之尤者,而𢌿之伥然坐尸其间。”譬使盲 夫,驾败舟于颠风巨海中,而责之以济险,不待智者 知其覆溺无所矣。又“况部使之催征益急,意外之诛 求未已。在昔一方被灾,邻省尚有接济之望。今湖湘 连岁兵荒,闽浙频年旱潦,两广之征剿未息,南畿之 供馈日穷。淮徐以北,山东、河南之间,闻亦饥馑相属。 由此言之,自全之策既无所施,而四邻之济又已绝 望。悠悠苍天,谁任其咎?静言思究,臣罪实多。何者?宸 濠之变,臣在接境,不能图于未形,致令猖突,震惊远 迩。乃劳圣驾亲征,师徒暴于原野,百姓殆于道路,朝 廷之政令因而阏隔,四方之困惫由是日深。臣之大 罪一也。徒避形迹之嫌,苟为自全之计,隐忍观望,幸 而脱祸,不能直言极谏,以悟主听。臣之大罪二也。徒 以逢迎附和为忠,而不知日陷于有过。徒以变更迁 就为权,而不知日紊于旧章;徒以掇拾罗织为能,而 不知日离天下之心;徒以聚敛征索为计,而不知日 积小民之怨。此臣之大罪三也。上不能有裨于国,下 不能有济于民,坐视困穷,沦胥以溺,臣之大罪四也。 且臣忧悸之馀,百病交作,尫羸衰眊,视息仅存。以前 四者之罪,人臣有一于此,亦足以召灾而致变;况备 而有之,其所以速天神之怒、深下民之愤,而致灾沴 之集,又何疑乎?伏惟皇上轸灾恤变,别选贤能代臣 巡抚,即以臣为显戮,彰大罚于天下,臣虽陨首,亦云 幸也。即不以之为显戮,削其禄秩,黜还田里,以为人 臣不职之戒,庶亦有位知警,民困可息,人怒可泄,天 变可弭,而”臣亦死无所憾。
《新建预备仓记》前人
[编辑]仓廪以储国用,而民之不给亦于是乎取。故三代之 时,上之人不必其尽输之官府,下之人不必其尽藏 于私室。后世若常平义仓,盖犹有所以为民者,而先 王之意亦既衰矣。及其大弊,而仓廪之蓄遂邈然与 民无复相关。其遇凶荒水旱,民虽莩相枕藉,苟上无 赈贷之令,虽良有司亦坐守键闭,不敢发升合以拯 “其下。民之视其官廪如仇人之垒,无以事其刃为也。” 呜呼,仓廪之设,岂固如是也哉?绍兴之仓,自如坻、大 有之属,凡三四区中所积亦不下数十万,然而民之 饥馁,稍不稔即无免焉。岁癸亥春,融风日作,星火宵 陨。太守佟公曰:“是旱征也,不可以无备。”既命民间积 谷谨藏,则复鸠工度地,得旧太积库地于郡治之东, 而建以为预备仓。于是四月不雨,至于八月,农工大 坏,比室磬悬。民陆走数百里,转嘉、湖之粟以自疗,市 火间作,贸迁无所居。公帅僚吏遍祷于山川社稷,迺 八月己酉,大雨洽旬,禾槁复颖,民始有十一之望,渐 用苏息。公曰:“呜呼,予所建今兹之旱,虽诚无补于后 患,其将有裨。”迺益遂厥营。九月丁卯,工毕。凡为廪三 面二十有六楹,约受谷十万几千斛。前为厅事以司 出纳,而以其无事时,则凡宾客部使之往来而无所 寓者,又皆可以馆之。于是极南阻民居,限以高垣,东 折为门,出之大衢。并门为屋二十有八楹,自南亘北, 以居商旅之贸迁者,而月取其值以实廪粟。又于其 间区画而综理之,盖积三岁而可以有一年之备矣二守钱君谓其僚曰:“公之是举,其惠于民,岂有穷乎? 夫后之民食公之德而弗知其所自,是吾侪无以赞 公于今日,而又以泯其绩于后也。”于是相率来属某 以记。某曰:“唯唯。夫悯灾而恤患,庇民之仁也;未患而 预防,先事之知也;已患而不怠,临事之勇”也;创今以 图后,敷德之诚也。行一事而《四善》备焉,是而可以无 纪也乎?某虽不文也,愿与执笔而从事。
《救荒议》何景明
[编辑]“救荒之策,窃为民计,大率利一而其害有三,征求之 扰,工役之勤,寇盗之忧,此为三害,而所利于民者,独 发仓廪一事耳。夫发仓廪本以利民,而其弊反甚。仓 舍一启,豪强骈集,里胥乡老,匿贫佑富,公家之积只 以饱市井游食之徒,而野处之民曾不得见糠秕;富 者连车方舆,而贫者曾不获斗升。乡民有入城待给 者,资粮已尽,日贷饼饵自啖,而卒不得与,此其少得 不足偿贷,反因是等死。耳闻目睹,可为痛扼。夫欲有 所与,必先为去其所夺,养驯兔者不蓄猎犬,植茂树 者不伐斧柯,以其近言也。故止沸不换其薪,徒酌水 浥之,沸不见止,养人饱其口腹而刲其股肉,终不得 活。”今三害未去,而欲兴一利以救民之凶也。何以异 此也?
《翁源预备仓记》湛若水
[编辑]预备仓者,翁源县尹之所创建。翁源为韶属邑,尹能 遵行积谷之令,且至万石焉。谓“谷必有贮,贮谷必有 仓。”乃度府馆废址及阴阳学地横纵若干丈,创为是 仓。其中仍为府馆、为厅事、为厢房、为庖湢,凡若干楹, 而府馆不失其旧。其中为仓之厫者三间,间深二丈 二尺,广称之;东西为厫者二十八间,深若广亦如之。 前为门楼三间,而翼以二厫于其傍,一以贮纸价之 来,一以贮官吏之俸。经始于嘉靖乙未十一月,落成 于丙申正月。曾县尹极莅焉,黄主簿瓒赞之。于是邑 士夫锺尹韵、吴耆民琼等,咸请扬县官之功,以上播 郡侯之美。极曰:“非县官能致然也,乃我郡侯之功之 德也。”侯起江山,繇进士秋官来守于韶,辟明经馆,修 古小学,使属邑六各为预备仓以积谷,而教养兼备 焉,是乃郡侯之德之功也,令官何有焉?郑太守曰:“非 官府能致然也,乃我圣天子之德也。凡播告之修行 于天下,州郡谨奉承之,以致于邑,俾置囷仓预储积, 惟多寡以为贤否,凡以救民荒重民教也,是乃圣明 之德也,守臣何有焉?”曾尹极旧从甘泉子游,走书以 告。甘泉子曰:“不亦善乎!夫政匪弊于时,弊于人。故君 明其义,臣能其事,则政举矣;令匪齐于人,齐于政,故 上宣其意,下播其实,则令行矣。”嗟夫!井田废而天下 无善法,富者益骄以淫,贫者益滥以乱,而天下无善 治。故井田不复,王道之疚也。维其疚以图其善,因其 时以救其弊,修其法不诡于俗,齐其政不易其宜,此 常平预备之设,其王道之遗意乎?老有所终,幼有所 长,矜寡孤独废疾者有所养,则政行而化举焉。富民 将曰:“彼皆天下之民也,困穷乃尔,吾何可独富?”而仁 之心油然生矣。贫民将曰:“公府之给,农氓之力也,吾 何可以徒𫗦?”而义之心油然生矣。仁义兴而道德一, 风俗同而善教达焉。“公不知惠,民不知病,相忘于怨 庸而善治臻焉。故行一物而四善皆得,预备仓”之谓 也。今郑侯能祗承圣天子之德意,而曾尹又能奉行 郑侯之善政而致之民,四方有贤能之吏必来取法, 是为守令师也。若从锺尹耆民之请,以记一邑之善, 以风四方焉,夫岂不可?于是乎《书》
《答李献忠救荒书》王廷相
[编辑]某顿首。尧汤水旱,民无菜色,由备预有素,荒无事于 救也。成周《大司徒》以荒政十二聚民,其次矣。以后世 苟且之政视之,亦邈乎不可及者,故曰“救荒无善政。” 盖民之食,至于荒歉,势危迫矣,安得从容和平之意 行之?伏承执事以救荒事宜下询,敬疏其古今所可 通行者数条,用备采择,惟教之当。夫荒歉之时,百姓 “乏食,自活不暇矣。而官司不省事者,遇灾不行申达, 既灾之后,犹照旧贯追征税粮”,是已病羸之人而服 劳苦,安得不毙?故流殍载涂,闾井萧然,祸民深矣。停 免赋税,宜为先计:一也。“荒年不足者,多系贫下之户, 豪族大家,必有蓄藏。若劝谕之法不行,使官司米斛 不多,虽有银钱,无所籴买,亦将无以受实惠矣。故立 《劝赏约束》,如《冠带、义民》之类,令之输谷助荒,以续官 司不及,二也。谷少则价贵,商贾细民贪利,必辇贱处 之谷以售于荒歉之乡。若官司恶其贵而减其值,则 商贾闻风不来,谷无由至,为害大矣。当出榜禁谕,宁 许有增,不许有减,则诸处商谷必为辐辏,价不减而 自平矣。三也。民既流聚他所,若无处置之法,则止栖 无依,必至困极为盗,丰荒之民俱毙矣。”富郑公在青 州,河朔之民流来日众,公乃使之散入林落坊村释 寺及公私室屋,各随所宜居之,得公私粟二十馀万 斛,计以簿书,约以日期,出纳之详,一如官府。比麦熟 遣归,得活者数百万口,此处置流民于丰稔之州,四也。细“民丰收之年,公私尚多逋欠,况此饥惫,焉能还 偿!可逐处出榜禁革,但系公私一切逋债,俱为停止, 无得催逼,以致流亡,五也。赈济之法,贵在贫者蒙惠。 使主者不得其人,则吏胥作弊,户籍无实。富者有盈 釜之资,而贫者有赤手之嗟矣。故当选委才能之官, 以主其事,使在籍皆贫下之人,而在官吏胥之徒不 得以肆其奸,则济荒虽无善政,而亦稍为得法,六也。 荒岁已矣,及今田禾有望,亦可安集,但百姓业已缺 食,焉得种子?可于口食之外,再有牛具、谷种之给,使 本乡有所顾恋,不至尽为沟壑之瘠,七也。大抵救荒 之策,先王三年、九年,农有馀积,上也;平籴、常平、义仓、 社仓,预备之政,次也;移民”就食,煮哺糜粥,下也。今所 请教,虽非预备之善,亦随事措处之法。救荒之论,不 可不讲者,但即今三月将届,田野之外,菜芽木叶皆 可采食。若银米散赈得宜,再有牛具种子之给,未流 者必不轻离乡土,而已流亡者亦闻风而归矣。其馀 后时缓不及事者,不必讲可也。执事忧恤民隐,必有 高见,以为“何如。”
《重刻救荒本草序》李濂
[编辑]《淮南子》曰:“神农尝百草之滋味,一日而七十毒”,由是 《本草》兴焉。陶隐居、徐之才、陈藏器、日华子、唐慎微之 徒,代有演述,皆为疗病也。嗣后孟诜有《食疗本草》,陈 士良有《食性本草》,皆因饮馔以调摄人,非为救荒也。 《救荒本草》二卷,乃永乐间周藩集录而刻之者,今亡 其板。濂家食时,访求善本,自汴携来。晋台按察使石 冈蔡公见而嘉之,以告于巡抚都御史蒙斋毕公。公 曰:“是有裨荒政者。”乃下令刊布,命濂序之。按《周礼》,大 司徒“以荒政十二聚万民,五曰舍禁。”夫舍禁者,谓舍 其虞泽之厉禁,纵民采取以济饥也。若沿江濒湖诸 郡邑,皆有鱼虾螺蚬、菱芡茭藻之饶,饥者犹有赖焉。 齐、梁秦晋之墟,平原坦野,弥望千里,一遇大侵,而鹄 形鸟面之殍枕藉于道路,吁可悲已!后汉永兴二年, 诏令郡国种芜菁以助食。然五方之风气异宜,而物 产之形质异状,名汇既繁,真赝难别。使不图列而详 说之,鲜有不以蛇床当蘼芜、荠苨乱人参者,其弊至 于杀人。此《救荒本草》之所以作也。是书有图有说,图 以肖其形,说以著其用。首言产生之壤,同异之名,次 言寒热之性,甘苦之味,终言淘浸、烹煮、蒸晒、调和之 法。草木野菜凡四百一十四种,见旧本草者一百三 十八种,新增者二百七十六种。云或遇荒岁,按图而 求之,随地皆有,无艰得者,苟如法采食,可以活命。是 书也,有功于生民大矣。昔李文靖为相,每奏对,常以 四方“水旱”为言。范文正为江淮宣抚使,见民以野草 煮食,即奏而献之,毕、蔡二公刊布之,盛心,其类是夫。
《补遗策疏》田秋
[编辑]臣见得巡按四川监察御史戴金奏内开称:“川东饥 民流移满道”,布政使凌相奏称:“四川各处盗贼渐起。 臣原籍贵州思南府,与川东重庆、播州、酉阳等处接 界,中间山溪平壤,连延千里。每遇荒年,川民流入境 内就食。正德六年,流民入境数多,贼首方四,乘时啸 聚,起于地名任仙峰,攻劫本府婺川县、石阡府龙泉 司,地方官司不早扑灭,遂至拥众数万,长驱入蜀。勤 三省之兵,延数年之久,仅能除之。传闻今年流民入 境者,络绎道途,布满村落,已不下数万,较之正德六 年尤多。本处灾旱,与蜀无异。去年虽有薄收,人多食 少,势难周给,其间乘时抢掠者已渐有之。本府僻在 省城东北三省之交,守巡官或因带管别道,或因山 路崎岖,往往岁不一至。今又进征镇雄府抚按镇守 诸臣并力西向,势必忽此。两府守臣当衅糵未启之 时,必互相推调,莫肯先事堤防。今冬明春兵变必起。 臣请于邻近知府或本处两司,推举素有才望官员, 量陞副使职衔,授以抚民之任,驻札思南府。整饬堤 备,抚绥安插。边郡储蓄素少,原无军卫城池,乞于太 仓之银量运二三万两,前去赈济备警,精选民兵听 用,若有不逞之徒乘机骚动者,即行剪扑;土流巡捕 官下乡扰害者,严行禁治。一应保障抚处事宜,听其 斟酌修举,庶患可禁于未萌,事得立于豫定,而不蹈 往年之覆辙矣。”臣待罪言官,有此一得之愚,伏候睿 鉴,采择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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