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忠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奏议卷第十六
欧阳文忠公文集 奏议卷第十六 宋 欧阳修 撰 宋 胡柯 撰年谱 景上海涵芬楼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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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议卷第十六 欧阳文忠公集一百十二
翰𫟍
乞与尹一官状〈嘉祐四年〉
右臣等伏见故起居舎人直龙图阁尹洙文学议论
为当世所称忠义刚正有古人之节𥘉蒙朝廷擢在
馆阁而能不畏权臣力排众党以论范仲淹事遂坐
贬黜其后元昊僣叛用兵一方当国家有西顾之忧
思得材谋之臣以济多事而洙自初出师至于元昊
纳款始终常在兵间比一时之人最为宣力而群邪
丑正诬百端卒䧟罪辜流窜以死向蒙陛下仁圣
恩怜哀其𡨚枉特赐清雪俾复官资足以感勤群心
劝励忠义今洙㓜并在西京家道屡空衣食不给
洙止一男年方十馀岁𢝼然无依实可嗟恻伏见
将来祫享大礼在近群臣皆得奏䕃子孙伏望圣慈
录洙遗忠悯洙不幸特赐其子一官庶霑寸禄以免
饥寒则天地之仁幽显蒙徳臣等忝列侍从愧无献
纳苟有所见不敢不言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举丁宝臣状〈同前〉
右臣窃见太常丞湖州监酒务〈一作税〉丁宝臣前任知
端州日因遭侬智高事停官叙理监当方智高攻劫
岭南州县例以素无备御官吏各至犇逃如〈一作兼〉闻
当时独宝臣曽捉得智高探事人便行斩决及曽𨷖
敌朝廷以其如此故他人皆夺两官独宝臣只夺一
官以此见其比众人情理之轻臣伏见宝臣履行清
纯颇有官业惟海贼遽至力屈致败出于不幸今者
伏遇祫享恩赦欲望圣慈特与不𠋫监当满任牵复
官资就移一亲民差遣如后犯入已赃臣甘当同罪
谨具奏闻伏𠋫敕旨
乞免举台官札子〈嘉祐四年〉
臣近凖敕为见阙台官下学士院令臣与孙抃等同
共保举两人闻奏者伏以学士之职置自有唐初以
文辞供奉人主其后渐见亲信至于朝廷机密及大
除拜毎询访皆与参决当时居是职者选择既精
信任亦重下至五代莫不皆然国朝遵用唐制尤重
其任自比年以来选用之际时容缪滥职以人废官
以人轻往时台官阙人只命学士一贠独举今乃令
三人共举若以为俱可信则一贠足以公举若以为
俱不可信则虽众举亦岂为得人若以为有可信有
不可信者则自宜舍不可信者专委可信者其不可
信者既不称职罢黜之可也以臣思之朝廷所以遽
改旧制而学士不足取信皆由用非其人如臣是也
今在院学士三贠孙抃胡𪧐各曽独举台官朝廷尝
所取信惟臣未曽举人伏念臣材识庸暗不能知人
使臣随众署名则臣实为耻欲三人所见皆一则理
必不能欲望圣慈免臣共举却依旧制只命学士一
贠专举况孙抃胡𪧐尝曽举官可以不疑如以臣为
不可独任乞𠋫将来续有台官贠阙更不差臣专举
非敢避事直以任非其才不足取信致烦朝廷改更
旧制以此不敢不言今取进止
论许怀徳状〈嘉祐五年〉
右臣今月初四日当直准内降许怀徳让恩命表一
道撰批答臣勘会昨来许怀徳祫享加恩自合两表
陈让只曽投进一表批答后更不曽进第二表稽停
至今四十馀日制书留在阁门既不受命又不陈让
直至今来移镇方于让表内因带引叙前来祫享加
恩乞并寝二命盖怀徳以祫享例加恩命为轻所以
更无表让却于今来表内因带叙陈其前来恩制久
巳稽留不让不受显是轻侮朝廷违慢君命阁门无
所申举台司风宪亦无弹纠况怀徳身是将臣职典
禁卫敢此违废国家典制罪大不恭其批答臣未敢
撰辞乞下所司勘劾怀徳正以典刑庶肃朝纲以戒
不恪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再论许怀徳状〈同前〉
臣窃以谓治天下在明号令正朝廷在修纪纲号令
所行纪纲所振由人主有赏罚之柄也若号令出而
不从纪纲弛而不整又不以赏罚临之而欲正朝廷
治天下臣不知其可也今者陛下亲祀宗庙不敢独
受其福推恩群臣遍及中外此圣徳之至深厚也而
臣下敢有所轻重以谓例恩泛及视以为轻而慢
之原其情理其可恕乎方祫享始毕恩典推行命出
之日宰相押班百官在列宣制诰布告天下而将
臣偃蹇不肯受命稽停制书四十馀日有司无所申
举恬然不以为怪是陛下号令不能行于朝廷而纪
纲弛坏于武士凡士之知治体者皆为陛下惜也臣
谓方今国家全盛天下无虞非有彊臣悍将难制之
患而握兵之帅敢如此不畏朝廷者盖由从前不
惜事体因循宽弛有以驯致也今若又不正其罪罚
而公为纵弛则恐朝廷失刑自此而始武臣骄慢亦
自此而始号令不行于下纪纲遂坏于上亦自此而
始夫古人所谓见于未萌者智之明也若事有萌而
能杜其渐者又其次也若见其渐而兴之浸成后患
者深可戒也臣前日为许怀徳事曽有奏论略陈大
槩盖以方今赏罚之行只据簿书法令以从事而罕
思治体况如怀徳在法非轻于事体又重故臣复罄
愚𥌒伏乞圣慈裁择而行之
论茶法奏状〈嘉祐五年〉
右臣伏见朝廷近改茶法本欲救其弊失而为国误
计者不能深思远虑究其本末惟知图利而不图其
害方一二大臣锐于改作之时乐其合意仓卒轻信
遂决而行之令下之日犹恐天下有以为非者遂直
诋好言之士指为立异之人峻设刑名禁其论议事
既施行而人知其不便者十盖八九然君子知时方
厌言而意殆〈一无二字〉不肯言小人畏法惧罪而不敢言
今行之逾年公私不便为害既多而一二大臣以前
者行之太果令之太峻势既难回不能遽改而士大
夫能知其事者但腾口于道路而未敢显言于朝廷
幽远之民日其患者徒怨嗟于闾里而无由得闻
于天听陛下聦明仁圣开广言路从前容纳𥙷益尤
多今一旦下令改事先为峻法禁绝人言中外闻之
莫不嗟骇语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
必多今壅民之口已逾年矣民之害〈一作患〉者亦已
众矣古不虚语于今见焉臣亦闻方〈一作𥘉〉改法之时
商议已定犹选差官数人分出诸路访求利害然则
一二〈一作二三〉大臣不惟𥘉无害民之意实亦未有自信
之心但所遣〈一作使〉之人既〈一无此字〉见朝廷必欲更改不
敢沮议又志在希合以求功赏传闻所至州县不容
〈一作用〉吏民有所陈述直云朝廷意在必行但来〈一无此字〉
要一审状尔果如所传则误事者在此数人而已〈一无〉
〈二字〉盖𥘉以轻信于人施行太果今若明见其害救失
何迟患莫大于遂非过莫深乎不改臣于茶法本不
详知但外论既喧闻听渐熟古之为国者庶人得谤
于道商旅得议于市而士得传言于朝正为此也臣
窃闻议者谓茶之新法既行而民无私贩之罪岁省
刑人甚多此一利也然而为害者五焉江南荆湖两
浙数路之民旧纳茶税今变租钱使民破产亡家怨
嗟愁苦不可堪忍或举族而逃或自经而死此其为
害一也自新法既用小商所贩至少大商绝不通行
前世为法以抑豪商不使过侵国利与为僣侈而已
至于通流货财虽三代至治犹分四民以相利养今
乃断绝商旅此其为害二也自新法之行税茶路分
犹有旧茶之税而新茶之税绝少年岁之间旧茶税
尽新税不登则顿𧇊国用此其为害三也往时官茶
容民入杂故茶多而贱遍行天下今民自买卖须要
真茶真茶不多其价遂贵小商不能多贩又不暇远
行故近茶之处顿食贵茶远茶之方向去更无茶食
此其为害四也近年河北军粮用见钱之法民入米
于州县以钞筭茶于京师三司为于诸务中择近
上分特留八处专应副河北入米之人翻钞筭请
今务尽废然犹有旧茶可筭所以河北和籴日下
未妨窃闻自明年以后旧茶当尽无可筭请则河北一
和籴实要见钱不惟客旅得钱变转不动兼亦自京
师岁岁辇钱于河北和籴理必不能此其为害五也
一利不足以𥙷五害今虽欲减放租钱以救其弊此
得宽民之一端尔然未尽公私之利害也伏望圣慈
特诏主议之臣不护前失深思今害黜其遂非之心
无袭弭谤之迹除去前令许人献亟加详定精求
其当庶几不失祖宗之旧制臣冒禁有言伏待罪责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李焘长编说五害处止是节文仍改变转不动一句为艰〉
〈于移用〉
论监牧札子〈嘉祐五年〉
臣所领群牧司近准宣差吴中复王安石王陶等同
共相度监牧利害事窃以国马之制置自祖宗岁月
既深官司失守积习成弊匪止一时前后因循重于
改作今者幸蒙朝廷因言事之官有所陈述选差臣
寮相度更改臣以谓监牧之设法制具存条目既繁
弊病亦众若只坐案文籍就加増损恐不足以深革
弊源如欲大为更张创立制度则凡于利害难以遥
度必须目见心晓熟于其事然后可以审详裁制果
决不疑盖谋于始也不精则行于后也难久况此是
臣本职岂敢辞劳欲乞权暂差臣仍于吴中复等三
人内更差一人与臣同诣左右厢监牧地头躬亲按
视至于土地广狭水草善恶岁时孳牧吏卒勤惰以
至牝牡种类各随所宜棚井温凉亦有便否向何以
致马之耗减今何以得马之蕃滋既详究其根源兼
旁采于众议如此不三数月间可以周遍然后更将
前后臣寮起请与众官参详审处与其坐而遥度仓
卒改更其为得失不可同日而论也臣又窃思今之
马政〈一有者字〉皆因唐制而今马多少与唐不同者其利
病甚多不可悉〈一作槩〉举至于唐世牧地皆与马性相
宜西起陇右金城平凉天水外曁河曲之野内则岐
豳泾宁东接银夏又东至于楼烦皆〈一作此〉唐养马之
地也以今考之或䧟没夷狄或巳为民田皆不可复
得惟闻今〈一作惟今之〉河东〈一有路字〉岚石之间山荒甚多及
汾河之侧草地亦广其间草软水甘最宜牧养往时
河东军马常在此处牧放今马数全少闲地极多此
乃唐楼烦监地也可以兴置一监臣以谓推迹而求
之则天池元池三监之地尚冀可得又臣往年因奉
使河东尝行威胜以东及辽州平定军见其不耕之
地甚多而河东一路山川深峻水草甚佳其地高寒
必宜马性及京西唐汝之间久荒之地其数甚广欲
乞更下河东京西转运司差官就近于辖下访求草
地有可以兴置监牧处如稍见次第即乞朝廷差官
与群牧司官员同共往彼踏行擘画若可以兴置新
监则河北诸监内有地不宜马处却可议行废罢惟
估马一司利害最为易见若国家广捐󠄂金帛则劵马
利厚来者必多于其多中时得好马若有司惜费则
蕃部利薄马来渐少兼亦好马不来然而招诱之方
事非一体亦须知其委曲欲乞特差群牧司或礼宾
院官一贠直至秦州以来体问蕃部劵马利害凡此
三者虽暂差官比及吴中复等检阅本司文字讲求
商议未就之间巳各来复可以参酌相度庶不仓卒
轻为改更如允臣所请乞赐施行今取进止〈一作国马之制〉
〈置自祖宗岁月既深官失其守积习成弊匪止一时伏睹诏书命奎等商度利害将有更革臣以谓监牧〉
〈之设法制具存条日既繁其弊亦众若止坐案文籍就加增损恐不足以深革弊源如欲大为更张创立〉
〈制度则凡于利害难以遥度盖谋于始也不精则行于后也难久请诏相度官一人同臣躬按左右厢监〉
〈牧凡土地广狭水草善恶岁时孳牧吏卒勤堕以至牝牡种类各随所宜棚井温凉亦有便否向何以致〉
〈马之耗减今何以得马之蕃滋详究根源旁采众议然后以比日臣寮奏请参详审处与其坐而遥度仓〉
〈卒改更其为得失不可同日而论也臣又窃思今之马政皆因唐制而今马多少与唐不同者其利病甚〉
〈多不可槩举至于唐世牧地皆与马性相宜西起陇右金城平凉天水外曁河曲之野内则歧豳泾宁东〉
〈接银夏又东至于楼颂此唐养马之地也以今考之或䧟没夷狄或已为民田皆不可复得惟闻今河东〉
〈路岚石之间山荒甚多及汾河之侧草地亦广其间草软水甘最宜养牧此乃唐楼烦监地也可以兴置〉
〈一监臣以谓推迹而求之则楼烦元池天池三监之地尚冀可得又臣往年奉使河东尝行威胜以东及〉
〈辽州平定军见其不耕之地甚多而河东一路山川深峻水草甚佳其地高寒必宜马性及京西路唐汝〉
〈之间久荒之地其数甚广请下河东京西转运司遣官访草地有可以兴置牧则河北诸有地不宜〉
〈马可行废罢至于估马一司利害易见若国家广捐󠄂金帛则劵马利厚来者必多若有司惜费则蕃部利〉
〈薄马来寖少然而招诱之方事非一体请遣群牧司或礼宾院官一人至边访蕃部劵马利害以此三者〉
〈参酌商议庶不仓卒轻为改更以上乃通鉴长编所载与集本颇异〉
举章望之曽巩王回等充馆职状〈同前〉
右臣猥以庸虚过蒙奖任窃惟古人报国之效无先
荐贤虽知人之难愧于不广而高材实行亦莫多得
苟有所见其敢默然臣窃见秘书省校书郎章望之
学问通博文辞敏丽不急仕进行义自修东南士子
以为师范太平州司法参军曽巩自为进士已有时
名其所为文章流布远迩志节高爽自守不回前亳
州卫真县主簿王回学行纯固论议精明尤通史传
姓氏之书可备顾问此三人者皆一时之秀宜朝
廷乐育之仁而或废处江湖或沉沦州县不𫉬闻逹
议者惜之其章望之曽巩王回臣今保举堪充馆阁
职任欲望圣慈特赐甄擢如后不如举状臣甘当同
罪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举苏轼应制科状〈嘉祐五年〉
右臣伏以国家开设科目以待儁贤又诏两省之臣
举其所知各以闻逹所以广得人之路副仄席之求
臣虽庸暗其敢不勉臣伏见新授河南府福昌县主
簿苏轼学问通博资识明敏〈一作姿识敏明〉文采烂然论议
蜂出其行业修饬名声甚远臣今保举堪应材识兼
茂明于体用科欲望圣慈召付有司试其所对如有
缪举臣甘伏朝典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免进五代史状〈同前〉
右臣准中书札子为知制诰范镇等奏乞取臣五代
文草付唐书局缮写上进事伏念臣本以拙初无
他能少急养亲遂学干禄勉作举业以应所司自忝
窃于科名不忍忘其素习时有妄作皆应用文字至
于笔削旧史褒贬前世著为成法臣岂敢当往者曽
任夷陵县令及知滁州以罪谪官闲僻无事因将
五代史试加𥙷缉而外方难得文字检阅所以铨次
未成昨自还朝便蒙差在唐书局因之无暇更及私
书是致全然未成次第欲候得外任差遣庶因公事
之暇渐次整缉成书仍复精加考定方敢投进冀于
文治之朝不为多士所诮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论删去九经正义中䜟纬札子
臣伏见国家近年以来更定贡举之科以为取士之
法建立学校而勤养士之方然士子文章未纯节行
未笃不称朝廷励贤兴善之意所以化民成俗之风
臣愚以谓士之所本在乎六经而自𭧂秦焚书圣道
中绝汉兴收拾亡逸所存无几或残编断简出于屋
壁而馀龄昏眊得其口传去圣既远莫可考证偏学
异因自名家然而授受相传尚有师法曁𣈆宋而
下师道渐亡章句之篇家藏私畜其后各为笺传附
著经文其存亡以时好恶学者茫昧莫知所归至
唐太宗时始诏名儒撰定九经之䟽号为正义凡数
百篇自尔以来著为定论凡不本正义者谓之异端
则学者之宗师百世之取信也然其所载既博所择
不精多引䜟纬之书以相杂乱怪奇诡僻所谓非圣
之书异乎正义之名也臣欲乞特诏名儒学官悉取
九经之䟽删去䜟纬之文使学者不为怪异之言惑
乱然后经义纯一无所駮杂其用功至少其为益则
多臣愚以谓欲使士子学古励行而不本六经欲学
六经而不去其诡异駮杂欲望功化之成不可得也
伏望圣慈下臣之言付外详议今取进止
议〈一有新字〉学状〈嘉祐元年〉
右臣等伏见近日言事之臣为陛下言建学取士之
法者众矣或欲立三舎以养生徒或欲复五经而置
博士或欲但举旧制而修废坠或欲特创新学而立
科条其言虽殊其意则一陛下慎重其事下其议于
群臣而议者遂欲创新学立三舎因以辨士之能否
而命之以官其始也则教以经艺文辞其终也则取
以材识徳行听其言则甚备考于事则难行夫建学
校以养贤论材徳而取士此皆有国之本务而帝王
之极致也而臣等谓之难行者何哉盖以右今之体
不同而施设之方皆异也古之建学取士之制非如
今之法也盖古之所谓为政与设教者迟速异宜也
夫立时日以趋事考其功过而督以赏罚者为政之
法也故政可速成若夫设教则以劝善兴化尚贤励
俗为事其于人者渐则入于人也深収其效者迟
则推其功也远故常缓而不迫古者家有塾党有庠
遂有序国有学自天子诸侯之子下至国之俊选莫
不入学自成童而学至年四十而仕其习乎礼乐之
容讲乎仁义之训敦乎孝悌之行以养父兄事长上
信朋友而临财廉处众让其修于身行于家逹于邻
里闻于郷党然后询于众庶又定于长老之可信者
而荐之始谓之秀士久之又取其甚秀者为选士久
之又取其甚秀者为俊士久之又取其甚秀者为进
士然后辨其论随其材而官之夫生七八十岁而死
者人之常寿也古乃以四十而仕盖用其半生为学
考行又广察以邻里郷党而后其人可知然则积徳
累善如此勤而久求贤审官如此慎而有次第然后
矫伪干利之士不容于其间而风俗不䧟于媮薄也
古之建学取士其施设之方如此也方今之制以贡
举取人往者四岁一诏贡举而议者患于太迟更趣
之为间岁而应举之士来学于京师者类皆去其郷
里远其父母妻子而为旦暮干禄之计非如古人自
成童至于四十就学于其庠序而邻里郷党得以众
察徐考其行实也盖古之养士本于舒迟而今之取
人患于急迫此施设不同之大槩也臣请详言方今
之弊既以文学取士又欲以徳行官人且速取之欤
则真伪之情未辨是朝廷本欲以学劝人修徳行〈一有〉
〈而字〉反以利诱人为矫伪此其不可一也若迟取之欤
待其众察徐考而渐进则文辞之士先已中于甲科
而徳行之人尚未登于内舎此其不可二也且今入
学之人皆四方之游士赍其一身而来乌合群处非
如古人在家在学自少至长亲戚朋友邻里郷党众
察徐考其行实也不过取于同舎一时之毁誉而决
于学官数人之品藻尔然则同学之人蹈利争进爱
憎之论必分朋党昔东汉之俗尚名节而党人之祸
及天下其始起于处士之横议而相訾也此其不可
三也夫人之材行若不因临事而见则守常循理无
异众人苟欲异众则必为迂僻奇怪以取徳行之名
而高谈虚论以求材识之誉前日庆历之学其弊是
也此其不可四也今若外方专以文学贡士而京师
独以徳行取人则实行素履著于郷曲而守道丘园
之士皆反见遗此其不可五也近者朝廷患四方之
士寓〈一有籍字〉京师者多而不知其士行遂严其法使各
归于郷里今又反使来聚于京师云欲考其徳行若
不用四方之士〈一作人〉止取京师之士则又示人以不
广此其不可六也夫儒者所谓能通古今者在知其
意逹其理而酌时之宜尔大抵古者教学之意缓而
不迫所以劝善兴化养贤励俗在于迟久而不求近
效急功也臣谓宜于今而可行者立为三舎可也复
五经博士可也特创新学虽不若即旧而修废然未
有甚害创之亦可也教学之意在乎敦本〈一作在于敦本教学〉
〈之意〉而修其实事给以糇粮多陈经籍选士之良者以
通经有道之士为之师而举〈一作谨〉察其有过无行者
黜去之则在学之人皆善士也然后取以贡举之法
待其居官为吏已接于人事可以考其贤善优劣而
时取其尤出类者旌异之则士知修身力行〈一作士修其行〉
非为一时之利而可伸于终身则矫伪之行不作而
媮薄之风归厚矣此所谓实事之可行于今者也臣
等伏见论学者四人其各异而朝廷又下臣等俾
之详定是欲尽众人之见而采其长者尔故臣等敢
陈其所有以助众议之一非敢好为异论也伏望圣
慈特赐裁择
奏议卷第十六
议学状贤善〈善字疑〉
此卷荐苏轼应制科云行业修饰案文以修为
饰以修为脯篇韵修兼训长故公字永叔今文集
多以修为修不敢轻改者盖当时集古录千卷皆
有公之名印视其文乃从攸从彡未尝从月而
汉武帝策董仲舒亦云何修何饰古字简少殆可
通用公亦尝全用此句非如后人之拘也
监牧考异 仁宗实录嘉祐四年公以翰林学士
兼群牧使明年七月言者谓马政不举当有更革
壬子命吴奎吴中复王安石王陶同相度利害八
月奎等乞以监牧市马就委陜西漕臣薛向措置
而不及公之姓名考公奏札云臣所领群牧司准
宣差中复安石陶等同共相度利害又明年公入
枢府复奏云昨差中复等与臣共议并不及壬子
命奎之旨公以兼职固当与三人同议无待降旨
然何为独不及奎今李焘长编载奎等请如公奏
而实录有奎奏无公奏长编虽有公奏而比集中
所载更改至四百馀字其间有云伏睹诏书命奎
等商度利害而集本元无此语姑以长编所改附
注其下当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