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忠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表奏书启四六集卷第三
欧阳文忠公文集 表奏书启四六集卷第三 宋 欧阳修 撰 宋 胡柯 撰年谱 景上海涵芬楼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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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奏书启四六集卷第三 欧阳文忠公集九十二
辞特转吏部侍郎表〈治平元年闰五月〉
受宠若惊况非常之命事君无隐敢倾至恳之诚
仰黩高明唯知跼蹐臣某中谢伏念臣性姿庸近识
局昏学古自愚非有适时之用论材甚薄岂堪任
重之难徒以荷先帝之误知自生而㧞擢犬马未
报但虞填壑之有时弓剑忽遗遽叹攀髯之莫及而
属皇明继照圣治惟新送往事居虽䇿疲驽而自励
进思退𥙷未知罪戾之所逃至于贪逾分之宠荣冀
无功之爵赏非惟愚虑所不敢及顾有公议其将谓
何而甫兹弥年再以増秩方命书之始下骇群听以
生疑此臣所以剖𤁋肺肝不能自止彷徨夙夜莫𫉬
偷安伏望皇帝陛下回日月之馀光廓乾坤之大度
察其悃愊〈一作迫〉假以矜宽虽成命巳行国体当严于
出令而从人之欲天高幸或于听卑特收涣汗之恩
以息喧哗之论庶安常业誓毕愚𠂻
再辞转官第一札子
臣此者伏𫎇圣恩特除臣吏部侍郎依旧居职臣早
来𫉬对天颜虽略具陈述退而循省未尽恳诚伏念
臣本以常材误蒙任使问其所职则皆朝廷之大事
较其成效则无尺寸之可称外惟碌碌以随人内则
区区而自守当陛下圣政惟新之始励精求治之时
虽天度包容未加斥罢而臣心自揣常惊忧岂谓
冝黜而升当责而赏非惟臣自知不可顾于物论其
谓如何况自去年陛下即位之初均庆之典臣巳首
叨迁秩今来恩命实出非常在臣之愚难以自处欲
望圣矜察特赐寝停今取进止
第二札子
臣今日伏𫎇圣差中使传宣令于后殿告谢臣与
赵槩等遂诣垂拱殿门请对欲再具敷陈续奉圣旨
须管便受告敕臣以圣驾巳起君命甚严惶惑之间
不知所措虽巳受告敕寻于延和殿得对巳曾𤁋恳
备述圣恩非次义实难安盖以无功受赏者众以为
非若窃事为功则罪又大矣伏以陛下承先帝已定
之命入继大统此天人之意也而即位之始偶因过
哀致违和𥙿既而勿药有喜圣躬清宁盖由宗社神
灵显此异事欲彰皇天眷祐陛下使不由人力而致
康复而臣今乃贪以为功坐𫉬厚赏此臣所谓于义
难安者也至于陛下未亲庶政之间中外幸得无事
此有宋百年四圣相继威徳在人顾臣等軰有何施
设过蒙睿奖以此畴劳况臣猥以庸材参闻国政上
所赏罚臣职奉行若群臣之间有功状不明迹渉侥
幸尚当裁抑以滥恩而臣乃自贪宠荣以速议论
此臣所以区区不能自巳也故圣恩虽极优异而臣
不免屡渎天听〈一作聦〉伏乞早回圣断追寝成命俾臣
𫉬安常分以息群言今取进止
第三札子
臣今日伏𫎇圣差入内高品陈日新至中书传宣
令臣系新除官臣寻与曽公亮等具札子奏乞候来
日覆奏伏縁此来恩命出于非常臣与韩琦等进退
惶惧夙夜思惟虽君恩至优违则有咎然事体所系
义有难安所恃者睿圣聦明必察臣等恳诚之至圣
心宽恕不以臣等屡黩为烦欲望天慈省阅臣等前
后所陈事理曲加裁择特赐寝停免于此四方旱灾
百姓嗷嗷之际是臣等合责之时滥受非次之赏
则臣不胜幸甚臣诚迫意切言不成文干冒冕旒伏
俟诛戮今取进止
谢特转吏部侍郎表
骤膺涣渥备𤁋愚诚虽至辞穷罔避烦言之为黩重
乎令出莫回成命于巳行祗受以还惊〈一作兢〉惶失节
臣某中谢伏念臣学不通于元本材不足以经纶但
知守拙以为忠毎务师心而自信徒以遭逢先帝㧞
自众人久参侍从之联遂玷机衡之贰而属大横启
兆嗣统膺期方初政之清明思百度之修理内量谫
薄实忧以圣而责愚矧迫衰残方念乞身而告病不
谓皇曲宠数屡加当覃大庆之初已无功而冒
赏曽未逾年之久复进秩以叨荣此盖伏遇皇帝陛
下圣政惟新用人务广谓才难于求备思恱使以忘
劳悯其勤劬锡以优洽虽荣逾于望表亦宠与其忧
并誓殚犬马之微少答乾坤之造
乞外任第一表〈治平二年正月二十三日上二十五日批答不允〉
臣某言臣闻事君以忠本期尽瘁不能者止亦贵自
知敢倾悃愊之诚仰渎高明之听臣某中谢伏念臣
本由寒素偶践科只希干禄以养亲敢冀逄时而
见用盖以腐儒章句之学岂堪王佐之材童子雕
之文固异贤人之事而误蒙睿奖俾贰宰司讫无豪
发之可称常惧满盈之必覆加以年龄迫于衰晚气
血损于忧伤惟两目之旧昏自去秋而渐剧精明晻
蔼瞻视茫洋冬春以来职业多废当圣君求治之始
是群臣宣力之时自嗟犬马之微生遽先疲乏惟恃
乾坤之大度曲赐含容虽未责于旷官亦难安于尸
禄与其坐待于弹劾岂如自乞于哀怜伏望推天地
之恩回日月之照察其愚直不敢矫诬许辞政事之
名假以州符之寄则臣不止偷安而养拙亦将自疗
以求痊尚冀昏瞳之复明会图后效而论报
第一札子
臣所有诚恳昨日𫉬对便坐巳具敷述盖臣自去年
八月丧一女子凡庶常情不免悲苦因此发动十年
来久患眼疾又为老年全服凉药不得自深冬巳来
气晕昏涩视物艰难接此春旱阳气上攻遂至大段
妨事然臣愚心只欲俟寿圣节随班上寿一展臣子
之诚以为荣幸然后恳求罢去所以勉彊迁延至今
縁此是臣私故琐屑虽臣子之于君父理当无隐然
难委曲尽载表章所以先具奏陈冀蒙省察臣以非
才过蒙任用使其聦明彊徤犹惧不能称职况此衰
病何以堪处昨日虽面奉圣旨令且未要入文字盖
臣迫于情恳退不自安今巳具表陈乞伏望圣慈哀
许今取进止
第二表〈正月二十六日上二十九日批答不允〉
臣某言臣近贡封章乞解政事伏奉批答不允者天
甚仁而爱人有欲而必从苟睿听之未回由恳诚
之不至敢干斧𨱆再𤁋肺肝臣某中谢伏念臣学不
通经材非适用徒以遭逢亨会进冒宠荣一玷机衡
五迁岁律伏遇皇帝陛下握图抚运嗣统当天览决
万事则尭舜之聦明爱养群生则禹汤之勤俭贤材
并进圣治惟新臣于此时得与大政何修何饰而可
以称职旅进旅退而莫知所为巳惭廊庙之𬣙谟既
无远略惟有簿书之琐屑尚可宣劳而苦此𩀱瞳莫
能久视眊然终日兀尔尸居上无以副人主之忧勤
下无以伸臣子之报效久而不去罪则奚逃此臣所
以夙夕彷徨难安自默者也伏望皇帝陛下曲回天
听少轸皇慈念臣日侍冕旒察臣心非木石禄位者
人情之所顾惜孰肯妄辞筋骸者物理之有盛衰不
能无乏哀其可悯宽以不诛俾谐得请之恩当识谢
生之所
第二札子
臣受国厚恩叨与机政材识庸下不能有所𥙷报上
赖圣君含垢未即斥去而又不思勉彊竭力以修职
业辄以衰疾自陈欲图安便重烦圣念特降中使传
宣赐以训诲丁宁切至而又顽然未即听从在臣之
罪可诛者非一臣以方具表陈乞理当阖门俟命不
得进见阙庭面陈悃愊臣闻自古君臣去就之际与
今不同盖昔之公卿解职便归田里其朝居君侧暮
巳绝于朝廷所以臣重去其君君亦难其臣之去然
犹去者相继今则不然凡辞职任者皆不去禄仕或
优游侍从之班或出守藩要之地岂为避宠辞荣乃
是免劳就逸实人臣之侥幸也况如臣者尸禄终日
无劳可均实以两目俱昏是十年旧疾自去秋发动
日益昏涩看读文字艰难忧虑职事旷废有悮国家
所以敢布恳诚乞怜君父冀一闲僻处将养三二年
或目复清明却乞一边远繁难处展效乃是臣自为
侥幸之计与辞荣避宠者不同欲望圣慈不以为难
早赐恩许今取进止
第三表〈正月二十九日上二月二日批答不允〉
臣某言近上表章乞解政事伏蒙圣再降批答不
允者臣闻事君以忠信为本立朝以进退为难惟不
自疑乃能取信于上苟无大过庶㡬善退其身昔之
为臣全此者少今臣遇聦明之圣主固不自疑荷保
庇之宽仁幸无大过是以敢因疾病直露情诚而封
章屡陈俞旨未赐臣窃谓日月之明无不照岂不谅
臣之乃心得非天地之恩有所怜未忍许臣之遽去
在臣自揣何以克堪岂合更此多言上烦宸听所难
遂默盖切恳私臣某中谢伏念臣以中下之才非
常之任日谐进见则蒙眷待之优隆退接同寮则绝
纎毫之间𨻶自可安然乐职亦复何所忧危况千载
一遇者盛时之难逢高秩厚禄者常情之贪得苟非
迫于衰病岂敢固自欺诬伏望皇帝陛下曲轸睿慈
俯哀愚款念其蒲柳质易朽而先衰譬若马牛力巳
疲而则止赐其如请恕以苟安则臣刮膜祛昏尚冀
清明之来复捐󠄂躯殒命终图报效于馀生
为雨水为灾待罪乞避位第一表〈治平二年八月〉
臣某言臣闻任非其人则官必旷职时多阙政则天
为降灾惟谴咎之有归难侥幸于独免臣某中谢伏
念臣本以庸妄遭逢盛明擢贰宰司与闻国论不能
叶宣上徳辅导至和频年巳来害气交作春饥巳甚
馑疫相望秋潦𭧂兴覆溺无数下致生民之愁苦上
贻圣主之焦劳臣独何心安于厥位举朝廷之典法
便合黜幽赖覆焘之宽仁尚容自劾伏望皇帝陛下
特回天造俯察愚忠俾解政机推行宪罚以塞上穹
之降责以警庶位之修官然后别选儁贤俾居参辅
益图更化之术上副求治之心自然人神以和灾异
咸弭不惟臣适其分亦俾国无屈刑
第二表
臣某言近以雨水之变上表待罪蒙降批答不允者
上天告戒比屋罹灾䖍思消异之方愿避进贤之路
特迀圣训未谅愚诚退自省循岂遑安处臣某〈中谢〉
伏以天人之相去不远见于事者若响之声赏罚
之至要易知举其大则以一而警百是以政有得而
有失则灾祥以类而来官若成而若亏则黜陟以时
而举伏念臣猥由愚陋进冒宠荣一贰政机五更岁
律相府之事无不揔既皆得以与闻斯人之居不聊
生欲于何而归咎辜朝廷之委任贻君父之忧劳此
而不诛何以励众伏望皇帝陛下𡚒然睿断赫以皇
明理其旷败之愆正厥经常之法置之散地全以宽
恩誓坚犬马之心终效涓埃之报
第三表
臣某言近以雨水之灾再上表待罪蒙降批答不允
仍断来章者阴沴干时圣心轸虑明诏一下群臣震
惶况居任责之司敢为幸免之计臣某中谢伏惟皇
帝陛下自膺眷命光绍丕图揔览万机之繁讲求三
代之治旰不遑食励文王之小心行之以勤躬伯禹
之盛徳固巳生民受赐品彚蒙休冝召至和以来嘉
而善气未效时灾荐臻惟天聦明异不虚出示人
警戒咎必有归所以三事之臣连章𤁋恳况臣最为
滥窃尤玷宠荣方平日以尸居不知引分及败官而
冝罚其敢逃刑伏望皇帝陛下俯抑至深思大谴
退其不肖以为修政之先不以空文庶得应天之实
再乞外任第一表〈治平三年三月二十四日上二十七日批答不允〉
臣闻忠以事上虽见义而必为力有不能则知难而
当止是惟臣子进退之分寔系国家利害之机则其
居也敢怀窃位之安其去也岂止全身之计辄殚拙
讷上黩高明臣某中谢伏念臣本以庸妄出于平
〈一作单〉学不通方识非虑远徒以遭逢先帝误圣知
擢自诸生俾参大政伏遇皇帝陛下膺期出震继统
当天方圣政之惟新思群材而并济臣以衰迟之朽
质久当机要以妨贤有守经泥古之愚无应变适时
之用考于外论早合黜幽伏𫎇皇帝陛下廓大度以
兼容谓众恶者〈一作之〉必察特加庇覆俾𫉬保全固当
勉励疲驽誓图报效而臣量盈器极福过灾生两目
眊昏积年旧苦中消渇涸新岁所加精液销凘志与
神而并耗革肤朘削气将力以俱殚臣若犹彊残骸
窃贪厚禄坐取败官之责上累知人之明苟以此致
兴于人言则乃是可畏之公议异夫诬谤难复主张
此臣所以深自揣思敢陈悃迫〈一作愊〉伏望皇帝陛下
曲回睿眷俯察愚忠念其𫉬亲日月之光颇历岁时
之久居常碌碌曽莫异于片言一有纷纷遂独当于
众怒尚乏周身之智岂堪为国之谋因其自诉于病
衰幸俾𫉬逃于罪戾退之散地得尽馀龄则臣永荷
天地之恩敢忘犬马之报
乞出第一札子
臣昨日𫉬对便坐辄述恳私乞解政事之任縁臣疾
患累日气血虚乏头目昏眩不能久立不得久侍天
颜悉陈悃愊伏自濮园之议既兴言事之臣荒唐不
学妄执违经非礼无稽之耻于不用不胜其忿遂
厚诬朝廷借以〈一作臣〉为名因乃〈一作以〉肆言讪上指臣
为奸邪首议之人陛下至圣至明洞见中书与两制
所议本未察臣无罪曲赐保全而吕诲等附下罔上
语言悖慢无复君臣之礼以至斥黩母后非毁诏书
等事陛下皆屈意含容不加显戮止于退罢而巳及
诏定濮王典礼不如诲等所诬既又诏榜朝堂谕以
本末由是中外释然凡素为诲等诬诳衒惑之人皆
识朝廷本意但恨暁谕之晚今则是非巳正曲直巳
分臣所诬亦巳𫉬雪然则更何所辨岂合有言而
臣义有不得巳者盖以执政之臣天下之所瞻望朝
廷以为重轻若其名誉烜赫非止一人之荣乃是朝
廷之光也其或身名毁辱非止一人之辱乃是朝廷
之辱也昔唐文宗甘露事后小人用事宰相李石为
其所恶乃遣盗杀之不中而断石马尾石遂求罢文
宗虽知石贤相可惜亦不得已而罢石为荆南节度
使盖顾国体当尔也今臣固无李石可惜之贤而其
所毁辱者何止断马尾而巳吕诲等连章累䟽恶
言丑诋陛下为臣爱惜留中而不出诲等自写章䟽
宣布中外今闾巷之人皆能传诵虽诲等急于卖直
取名肆其诬罔不暇惜国体而自为传播如臣者岂
合彊颜忍耻犹安厥位使天下何所瞻望凡臣所贪
以为荣者乃朝廷之辱也由是言之臣岂得巳哉使
臣无疾病犹当恳自〈一作白〉引去况臣不幸适值自春
来痟渇不止昨日面奉徳音陛下悉巳知臣所苦圣
恩悯恤为之恻然伏望陛下特赐除臣近京一郡俾
养衰残则臣未死之间誓当别图报效今取进止
第二表〈三月二十八日上四月三日批答不允〉
臣近贡封章愿还政事伏蒙圣特降批荅不允者
臣闻愚诚虽微而茍至可以动天大仁博爱而无私
未尝违物敢殚恳悃再冒诛夷臣某中谢伏念臣智
识非精器能甚浅禀生奇薄自少尝履于艰虞虽处
困穷所守粗知于名节而自早蒙擢用思奋猷为不
善自谋遂致怨仇之积罔知避祸屡触䧟阱之机先
皇帝深察忠悉排群议甄収奖进终始保全以至
晚年致之二府念𥘉无于报效徒久玷于恩荣逮逢
神圣之嗣兴顾巳岁时之三易问其职业曽无𥙷于
毫分听于喧哗则不胜于诋辱犹彊尫残之质坐怀
宠禄之贪昔〈一作古〉云高位之疾颠何况千人之所指
继以恙痾之苦𦬼然气血之衰药石之功既难求于
速效机政之地岂冝久于旷官伏望皇帝陛下曲轸
睿慈俯哀危恳谓献纳𬣙谟之任已无益于明时而
沮伤憔悴之馀寔难安于久处许其引避宽以优容
傥后来因此以得贤则臣去犹为于有𥙷茍未填于
沟壑誓终竭于㳙埃
第二札子
臣近再述恳诚上干天听乞解重任伏蒙圣特降
批答丁宁训诲未赐允俞臣本庸材不堪大用遭逢
圣主误奖知陛下急于求治取信辅弼言无不从
臣于此时不谓不得君不谓不得位而智识驽下𥘉
无𥙷报既不能建明大义镇遏群言又不能和会众
心叶于一徳遂致浮词异论中外喧哗惟务含胡无
一言以辨正但欲因循茍于无事以此养成群小诬
谤圣朝上则烦黩睿聦下则自取身辱虽陛下闵臣
拙直众怒独当察臣暗愚不识䧟阱然臣拙于谋身
不堪任用巳验如此可黜不疑陛下圣度宽仁曲加
保庇以为簪履旧物不忍一旦弃捐󠄂然臣夙夜彷徨
不能安于自处者盖以朝廷轻重系在大臣若大臣
望重则朝廷尊大臣望轻则朝廷不重大臣望轻犹
为不可何况恶言丑诋毁辱百端今豺狼当路奸邪
在朝之语下传闾巷外播四夷以是而言何止望轻
而巳陛下有臣如此岂不为朝廷之辱哉虽陛下至
圣至明察臣无过臣能自信无愧于心而中外之人
不可家至而户暁百辟之瞻望众人之讥诮臣亦何
颜以处之与其惭俛首以见缙绅孰若乞身远去
少避指目是则圣恩许臣解罢俾臣稍𫉬便安乃是
臣居位也以荣为辱其去也以黜为升惟望天曲
从人欲今臣巳上第二表伏望圣慈曲从人欲除臣
蔡亳一州差遣
第三表〈四月𥘉四日上𥘉七日批答不允断来章〉
臣近以疾患自陈乞解重任伏蒙圣慈再降批答不
允者坐贪国宠既以难安仰叫帝阍期于必逹臣某
中谢伏念臣早縁幸会亲遘休辰以一经之腐儒参
万机之密论违时背俗速谤招尤虽无独立弗惧之
明粗怀可杀不辱之节所以彊颜忍耻不知轩冕之
荣加之多病久衰难胜筋力之任近从去岁益以中
干渴如鼹䑕之饮河喘若吴牛之见月多言外噪众
疾内攻心已自危岂足当于谋虑力虽欲彊㡬或〈一作〉
〈不〉至于踣颠方奋锐于壮时犹无可道迨摧伤于晚
节亦复何堪虽幸圣君容覆之恩岂逭神理满盈之
罚苟不知退其将殒生伏望皇帝陛下推天地之私
回日月之照察臣粗识廉耻闵臣遽此衰疲丐以一
州俾从素志如此则力排群议已荷于保全遂养残
生更繄于亭育虽同草木之贱尚识造化之仁
第三札子
臣近以疾病乞解重任除一蔡亳州差遣巳三上表
及两具札子陈𫐠伏蒙圣慈累降批答不允断来章
者臣窃伏思惟臣之披𤁋肝血祈天请命之恳其
甚详而其诚至矣陛下毎降答谕丁宁奖朂所以过
赐优待臣之恩礼亦巳至矣而臣不能仰遵圣训功
疾就职而犹更哀鸣上烦天听者盖臣义不𫉬已与
近日韩琦曽公亮胡宿等从容于进退者事体不同
也臣以非才任违时忤众自招谤怒不容其身今
上自朝廷下至闾阎巷陌远洎四海外及夷狄皆能
传吕诲等章䟽矣其罔诬丑诋之语莫不能道之矣
而臣以顾惜国体既不当更与诲等辩正便合引避
去位而以是非曲直付之公议乃为合理昔汉世大
臣有诬以罪者例不对理陈𡨚盖其人或遂废黜
或刑诛所以更不自辨可矣未有论议喧沸不自
辩明而顽然自安其位者也今朝廷处臣者何位任
臣者何事所系事体者如何而诲等诋臣者何语臣
其可安处此位者乎昨濮园之议自手诏告示中外
后凡中书论议本未邪正及诲等加诬诋讪等事皆
已幸蒙辨正矣惟臣所邪谋首议奸䛕徼宠之恶
名既不能自辨若又不识廉耻顽如木石遂安其位
陛下谓有臣如此其可当国家之大任乎此臣所以
夙夜思惟诲等诋臣者䛕佞希荣宠耳故惟有恳辞
重任远避宠荣乃可以塞小人之口然则陛下圣恩
一许臣罢去是为臣辨诬谤全名节其赐臣者多矣
厚于赐以高秩重禄万万也臣幸蒙陛下知奖久矣
臣之心迹圣鉴昭然洞见表里此臣不当复言臣所
谓辨诬谤全名节者为中外之人不可家至户暁者
尔盖非早自引去无以塞诬谤臣者之口也夫爵禄
朝廷所以宠臣下也使身心安㤗名誉光显者居之
则不胜其荣也若毁辱愧耻愤闷忧郁者居之适足
为苦耳伏望圣察臣哀切恳迫之诚不以臣比从
容于进退者特许臣解罢政事除臣一外任差遣则
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今取进止
第四札子
臣近以疾病乞解重任巳具札子罄述恳私更不敢
重叠叙陈上烦天听臣以非才误膺奖任存之既无
所惜去之何足可思然而不早罢去此乃陛下至仁
至慈怜臣衰残不忍遽〈一作遂〉便弃捐󠄂务欲退人以礼
今臣表章札子各巳三上伏蒙三降批答丁宁训朂
未即允俞中外之人皆知陛下曲意留连恩礼巳足
伏乞出自宸断早赐恩许除臣一外任差遣
第五札子
臣昨日𫉬对威颜备陈恳迫而言意拙讷不能感动
愚诚虽切天听未回夙夜省循莫遑安处臣本庸材
不足比数然而职所任者国政身所系者国体而遭
罹诬枉毁辱百端既不自辨明便当引去加以年齿
凋耗疾病侵凌岂可勉彊衰残不知廉耻此臣所以
披肝𤁋血干冒诛夷不能自止者也再念臣材识驽
下过蒙陛下奖用固当奋发事业粗立功名上报君
恩次雪身辱然臣出入二府已七八年迄无一言建
明一事可采以前日之碌碌如此可知后日之无所
为也若终于尸禄偷安茍贪荣宠不惟上辜委遇实
亦自𥘉心盖材力短长固有不能勉彊若进退名
节尚可自择前世人主之待其臣也事非一端或高
其行义不夺其志或许其闲退俾自安全不必悉以
高秩厚禄但曲从所欲便是君恩伏望圣察臣悃
愊特许臣所乞则臣未尽之年尚知论报今取进上
辞覃恩转左丞表〈治平四年正月神宗登极二月上〉
臣某言伏奉制命蒙恩特授臣行尚书左丞依前参
知政事加阶食邑食实封及赐功臣者泽施无外虽
务极于汪洋宠至若惊实难安于启处敢倾拙讷上
黩高明臣某中谢伏念臣本以妄庸早由平进一经
之学乃自守之迂儒十驾其驽终不堪于远用徒以
旦暮千载遭逢两朝擢贰钧衡坐淹岁月国恩未报
但虞填壑以遗羞金鼎巳成岂谓攀胡之莫及幸遇
皇帝陛下重离继照正统当天万物睹而咸忻大号
涣其均庆致兹孱朽亦玷光华然夫位高而疾颠者
是亦其势然器满而必覆者盖由于量过敢忘戒惧
诚迫恳私伏望皇帝陛下特轸睿俯矜愚守当万
机之新政收厚赏于无功则臣虽蒲柳之易〈一作巳〉衰
尚冀㳙埃于后效
谢覃恩转左丞表
臣某言〈云云〉大庆均行霶流而甚渥鸿恩曲俯偻
以无容臣某中谢伏念臣性质迂愚器能浅陋言不
足以备典谟之奥学不足以通治乱之原徒以早荷
两朝之误知㧞自生而奖用疲驽虽〈一作难〉勉讫无
𥙷于毫分岁月屡迁犹坐贪于宠禄方惧黜幽之典
敢希冒进之荣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光绍宝图惟新
圣政继离明而大照推乾施以无偏致此妄庸首霑
涣汗臣敢不退思警惧益励衰疲感风云际会之难
依日月光华之未少图后效冀尽夙心
表奏书启四六集卷第三
绍熙三年十月承直郎丁朝佐编次
郡人孙谦益校正
辞吏部侍郎表幸或〈一作或幸〉
第三札子夙夜〈一作夙夕〉睿圣〈一作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