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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朝史案/卷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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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朝史案
作者:洪亮吉 吴裕垂 
纪昀 修订
卷二

尧即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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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嗣挚统,兄终弟及也。孔子读书,断自唐虞,而尧即帝位,经无明文,于是滋生异说。有谓挚服义而致禅者,有谓挚荒淫而见废者,此皆乱贼之徒,欲饰篡为禅,附会其说,以自文耳。太史公所谓百家之言,其文不雅驯者,莫甚于此,故博采群书,择其言尤雅者,著为本纪,以为帝挚不善,既崩而后放勋立,可谓折衷至正,俾万世人臣无所借口矣。旧说挚政微弱,唐侯德盛,诸侯归之,挚服其义,乃率群臣造唐而致禅。尧陟帝位,封挚于高辛,据此则挚为克让之君,政曷至于微弱?且率群臣造唐,亦何异尧率诸侯北面朝舜乎?而封挚于高辛,则又魏晋迁废其君之陋俗也。一说挚荒淫无度,不修善政,诸侯废之而尊尧为天子。据此则尧嗣位非出挚意,而出于诸侯之废立也。夫诸侯群会而行之,虽曰大公至正,然舜亲受帝禅,久摄帝位,尧崩之后,尚行远避而谓帝挚在上,略无禅心,尧竟从诸侯之拥戴,凌逼至尊,不且谓允恭克让之君,早开白帽加首,黄旗被体之端乎?两说之妄,不辨自明。

尧无微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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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称尧治天下五十载,不知亿兆愿戴己与不愿戴己,问左右不知,问朝野不知,乃微服游于康衢云。夫圣人励精图治,兢业万几,亦尽在我者而已,岂虑斯民之愿戴不愿戴而微服出游,至有潜规窃听之事哉?且童谣帝则,老歌帝力,安知非见帝之出游而故为是抑扬颂美之辞乎?后世人主,或好为微行,不独非常之变可惧也。即欲籍是,以为察访,而左右乘机互弊,奸诈百出,有不可胜言者,慎毋以帝尧借口也。帝尧而微行,史氏之失实也。

华封人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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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于华,西巡狩华岳也。但千岁厌世,去而上仙云云,绝似秦皇汉武时方士口吻。巡狩之制,尧以十二,舜以五载,使人君尽如尧舜,虽一载一巡,生民犹蒙其福,若中主而下,五年一举,则君行师从,卿行旅从。天子巡狩以数万众,周流天下,加以从行官吏苛索,其妨农害嫁,劳民伤财,可胜道哉?此周家巡狩所以独宗尧欤。《文中子》:“舜一岁而周巡五岳,国不费而民不劳,何也?兵卫少而征求寡也。”

后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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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喾元妃,生子最晚,故郊禖有无子之弗。喾崩之年,后稷甫生,挚素行不善,当时或有议立元妃之子者。挚即阴谋戕害,故姜嫄每于仓卒时,或置之险巷,或置之平林,或置之寒冰,凡欲深藏以避祸耳。夫始也,无子而弗之;继也,有子而弃之,岂情也哉?其即有邰家室者,必挚之包藏祸心非一端,故卒携奔母家,俾自食力,如夏少康居有仍,为之牧正耳。史称帝挚不善,或谋害少弟尤其不善之大者欤。厥后挚崩尧立,举稷封斄,此殆明德族亲之先务欤。至于生民首章歆,即八章上帝居歆之歆,其释为歆歆然如有人道之感者,殆沿巨迹之说而误欤。而履帝武敏,毛公以为姜嫄出祀郊禖,履帝喾之迹而行,将事齐敏是也。又简狄生契。《毛传》曰:“元鸟,𩾐鸟也。春分元鸟降。汤之先祖有娀氏女简狄,配高辛氏帝,帝率之祁于郊,谋而生契。故本其为天所命,以元鸟至而生焉。”

鲧禹治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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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之患,河为大。自昆仑发源,三伏三见而为星宿海,至积石东,又经三折,流渐淤浊,始名黄河。水淤于上,沙壅于下,必挟一清水并行,方不阻滞,此束水攻沙蓄清涤黄之说也。顾治河之法,必堤防与疏通并用,乃为有济。鲧堙洪水,专事束水之谓也。水涸时,水力不能攻刷;水涨时,原泉亦多淤濊。堤愈束而沙愈壅,沙愈壅而底愈高,底愈高而波愈泛,波愈泛而堤愈决,此九载所以绩用弗成欤。今考禹贡所载曰涤源,曰既从既道,疏通之法备矣,曰汇泽,曰既猪既陂,堤防之法具矣。因鲧之堤防,而决其下流,浚其河底,使北条之水皆由黄以入海,此八年所以告厥成功,为能寓疏通于堤防之中也。

典曰濬川,谟曰濬浍,治水之策,惟濬之一字可以历久无弊。河可以黄名,为多沙土故也。龙门以上,山峻谷深,水迅力猛,沙上随急流奔注,一泻千里,略无停滞。孟津以下,地多平衍,水无定向,惟下是趋。南境高则溃而北,北境高则溃而南,南溃则沙洲壅于北,北溃则沙洲壅于南,愈壅愈溃,则河途愈曲,愈曲愈壅,则河底愈高。治之者,苟能裁其曲而直之,掘其高而浚之,河岂有溃决之患哉?迺河途曲而曲其防,河底高而高其堤,曲益加曲,高益加高,而河之受病益深。且中原之地,太平日久,户口日蕃,田不加广,深山之野人,非开恳陇阜,食力无由;开恳必多剥泻,大雨后蛟水一冲,山崩川壅,虽高岸尚虞为谷,深谷尚虞为陵,况以豫、兖之夷旷,黄流之淤濊,益以千山万壑之沙土,河底虽深,每岁填塞数寸,百年必增高数丈,沧海桑田之变,由来渐矣。知其受病之由,力行𣿰条,未为晚也。而议者惮于改图,犹冀增筑修补,偷安旦夕,致河底高于城楼,河堤严如峻岭,春汛方来,帆影垂天,所谓春水船如天上坐也。不决则已,决则黄河之水天上来。沿岸田庐,尽为巨浸,堤高九仞,容有济乎?且堤顶愈高愈窄,如罂缸贮水,坚冰至缸必破裂,即幸而不裂,东风解冻,每年剥削数寸,沿河万里以两岸冻剥之土,益以塞外积雪,三冬积垢,随春霖汇入平原,而欲捍以寻丈粪土,几何不满而溢?溢而圮,俾东土人民,常为鱼鳖乎。禹用是大兴徒役而掘之,掘之者,开其直道,挑其沙土,南高则挑置北岸,北高则挑置南岸,高下等则分置南北,河愈深广堤愈高厚,固一举两得也。第所掘之土,挑置岸上为堤,万不可逼近河身,近则河途狭隘,逼则河岸壁立,壁立则堤危易圮,狭隘则水涨易盈,盈则溢,圮则决,危之道也。惟筑堤于河身百丈之外,分堤与岸为两层,岸以束水,堤以待变,堤上植树,堤下植芦,俾错节盘根,足以杀水势而固堤本。平时水不及岸,三汎来时,水及芦根极矣,即有非常洪水,芦被淹没,终不得涨及堤顶,盖堤去岸远,河自宽广,自能容受,所谓掘地注海,疏通与堤防并用。河道既通,而河底又不可以一日不濬,濬之之术,虽经史无明文,而制器尚象,如后世铁龙爪、泛泥车等具。督于司空者。大圣人必有斟酌精详,俾嗣王恪守成规,而后四百馀年无水患。或曰:“河之治忽在下流之分合。元以后,并淮入海,故水患滋甚。禹导河自大陆而下,播一为九,无水患者七百七十馀午,岂但终夏之世不为患哉?”曰:“后癸暴虐,灾异迭见,五十一岁凿山穿陵以通于河,殆亦因懹山襄陵之水而劳民动众欤?不法皇祖之涤源濬委,而穿凿自用,故祸水遍中原,汤由北亳而南亳、西亳也。”一源,依然九派,曩无水患,汤曷不常厥居,一至于此?仲丁非避河圯,又曷迁都至山上乎?“嚣”一作“隞”,即敖山,在开封之荣泽酉北,山上有城,即仲丁所迁。他如迁相、迁耿、迁邢、迁殷、迁朝歌,皆避水患也。避水而至数迁都会,岂九河故道早湮没于夏、商之际耶?汉武筑宣房而复禹迹,德、棣间复播为八,宜永无河患矣。迺屯氏复塞,决于馆陶,终为西汉一代大患者,仅恃分播,任其泛滥,疏通与堤防俱废也。及王景凿山阜,破砥迹,直截沟涧,堤防冲突,疏通淤浅,由千、承分播,德、棣治法一宗大禹,自东汉以迄残唐,永无河患。观后世之遵循,可识八年濬川、濬浍之大略矣。自禹后迄残唐,河由东比入海,煮三千馀年。凡黄流所经,虽时加浚涤,河底必填高十馀丈,地势北高南下。越在宋季,东北故道尽塞,势必下趋东南。元以后并淮入海以济运,亦顺其就下之性耳。

或问:“禹治水先冀后雍,何居?”曰:“唐、虞都冀,冀三面距河,八州入贡,或浮洨、浮洛、浮渭,或浮江、沱、潜、汉、济、漯、淮、泗,又或逾于陆,沿于海,无不由河以达。即本州皮服,亦皆由碣石以入河。河之通塞,实关宗社之安危,故治河必从下流而上。河出昆仑,雍州西境山也。”

其山多玉石,故厥贡惟球、琳、琅玗。“织皮”十二字当在“琅玗”之下。其黑水、弱水以西诸国,种类甚多,皆为西戎。戎有五长,昆仑、析支、渠搜其长也。如漠于西域置都护,我朝于准夷回部设将军道府等官是也。雍之西戎即叙,犹徐之淮夷,梁之和夷,冀扬之鸟夷,青之嵎夷、莱夷,皆分棣各州境内,五长各率其属,各贡方物也。雍居冀上游,冀治则雍水有归,禹所以先其而后雍也。

丹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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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书纪年》注云:“尧崩,丹朱避舜于房陵,舜让不克,朱遂封于房,为虞宾。”《》曰:“虞宾在位,群后德让。”《蔡传》以为:“丹朱在位,与助祭群后,以德相让是也。”或问即克让矣。《书》曷又云丹朱傲?曰:“其傲也,正所以曲全其让也。”何也?天下大器也!尧欲禅舜,而朱即能避房陵以让之,此其过人远矣,况有舜、禹诸大圣以辅之,抑岂不足以君天下?而朱则以不肖之不堪臣协帝也,且自度让天下虽有馀,治天下终不足也。于是乎避于房陵焉。而又恐朝觐讼狱讴歌者不之舜而之己也,与舜之因己让而愈戴己,遂不复受禅也。于是乎又托诸傲以自晦。呜呼,此傲之所为曲全其让欤!孔子之称泰伯也,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吾于丹朱亦云。

天下者,黄帝、帝喾之天下也,而尧忽传之外戚,跖犬必从而吠之!丹朱之心,必使天下万世,佥曰是诚不肖,用殄厥世,非尧轻以天下与人也,且以天下万世,佥曰幸而尧以天下与舜耳。若不传贤而传子,其能免南巢之放,牧野之诛乎?盖其让愈坚,故其傲愈甚,其不容己于傲,正所以曲全其让也。

尧以二女妻舜,以观其内;使九男与处,以观其外,舜内行弥谨。二女执妇道,九男皆益笃,帝以舜为贤,乃命以位。案九男中,朱最长,若不克让,尧曷为使之观舜?且以天子之元储屈,事侧陋之子,偕诸弟而益笃,以遂乃父之志,以成唐虞揖让之局。朱诚不可及矣。帝曰:“嚚讼,帝之期望深。人子不难于肖父,难为圣贤之肖子耳。”肖圣贤固难,而肖尧舜则尤难。朱均之不能肖尧舜,犹伯鱼之不能肖孔子耳。使孔子而在上位,则传位亦当如传道矣,岂得以“不肖”二字轻视二帝之子哉!

尧崩三年内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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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避丹朱不于尧崩之年,而必俟三年丧毕者,盖帝子在亮阴,君薨听于冡宰三年也。丧毕遂避者,即伊尹之复政厥辟也。朱宅忧于房陵,舜退老于南河,天下不归朱而之舜,舜始格于文祖告即位。或问,改元之例皆以君薨之明年为嗣君之元年,今三年丧毕,然后改元,何也?曰:尧以天下授舜,舜若不让便即位改元矣。尧崩后,朱避舜于房陵,舜必数行迎立,而朱卒以父命为辞而故为傲慢,以坚天下向舜之心,舜若遽避,又失冡宰听政之道,故必待丧毕然后归政,归政不受然后退避,退避不得然后即位,即位然后改元,虚甲申、乙酉两载,上不属尧,下不属舜,中不属朱,所以昭圣人揖让之心也。故麒谓尧崩之后,舜未即位之前,三载间史多阙略不书。间尝窃取《孟子》之意与沈约《竹书纪年注》以补之。其于“癸未百载尧崩”之下,当书曰:“子朱宅忧于房陵,虞舜摄政于平阳。尧都。”其明年当书曰:“舜请子朱即位,朱不受。诸侯请舜即位,舜固让。”又明年丧毕,当书曰:“舜请归政于房陵,朱不受,舜逊居南河,诸侯朝于南河。”又明年丙戌,始书曰:“元载正月,诸侯奉舜即帝位。”盖舜于尧之子,禹于舜之子,益于禹之子,伊尹之于太甲,周公之于成王,《周书》·《蔡传》曰:“武王崩,成王在谅阴,周公居冡宰,百官总己以听,乃古今之通道,非如荀卿所谓摄天子之位也。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周公固未尝摄,亦非有七年而后还政之事也。”皆总政三年,然后复政厥辟,但舜禹不得遂其复政之志耳。故孔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日知录》不审舜、禹、朱、均交让之由,遂谓虞、夏以前皆三年而后改元,误矣。

有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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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州之有庳亭,犹灵博之有象祠也,皆南蛮苗夷所建,不必问其所自始。而有庳之封,必近帝都,方得常常而见,原原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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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轩辕以迄陶唐,皆一脉相承。而尧独传之异性,《路史》:“五帝中独舜不出于皇帝。”是以婿代岳也。六朝受禅之君,前代鲜不遭其杀戮,而大舜所与共治者,不独神宗之九男二弟,师济一堂,即禹、皋元恺,罔非伊耆之宗族。而妖氏不以先朝为忌,天下不以外戚为专,受终文祖者,必固终于摄也。故不得已而受之于黄帝之裔者,仍拱手而还之于黄帝之裔。

禹让摄位于皋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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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不让于舜之子而让于皋陶者,盖摄位与即位不同。《虞书》禹曰:“朕德罔克”、“枚卜功臣”,让摄位也。《孟子》:“舜崩,三年之丧毕,禹避舜之子于阳城”,让即位也。

舜崩于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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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史》:“舜,东夷之人也。诸冯、负夏、鸣条皆在河南,故葬于纪,所谓纪市也。今帝墓在安邑,而安邑有鸣条陌,其去纪才两舍。距蒲坂亦止二百馀里。帝纪言河中有舜冡,信矣。”周洪谟曰:“舜年九十三,自谓倦于勤,而命禹居摄,岂有百有九岁之后,其衰已甚,而又南涉大江,深入蛮夷之地哉?”案:类都蒲坂而崩于鸣条者,亦犹尧都平阳,命舜之后作游宫于陶,而崩于成阳也。陶与成阳皆在今曹州府。舜自受终文祖后,代尧巡狩,书有明文,则禹自受命神宗后,代舜巡狩无疑矣。《礼记》:“舜葬于苍梧之野。”或蒲坂、鸣条间,亦有地名苍梧耳。谓“舜老而远涉大江”者误,谓“呜条远在海州”者亦误。《记》又云“三妃未从”,《日知录》谓“生不从征,死不从葬”是也。湘君、湘夫人,湘水之神也。或称为尧女误矣。案:舜封长子均于商,尧女坟在商城,是尧女之崩在舜前,安在而为湘水之神乎?

禹巡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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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都安邑,今解州夏县北。而会诸侯于涂山,山在凤阳府怀远县东南,山之西南有禹会村。东巡狩也。核以五载一巡之制,初巡在丙子,则第二次宜在辛巳,第三次宜在丙戌。《通鉴》列涂山于元岁丙子,列济江于庚辰,有黄龙负舟事。列会稽于癸未,有戮防风及崩葬事。是八年而三巡狩也。禹虽克勤不怠,安得如是之数。且年数九十有三而近会涂山,犹之可也;至九十有七,而远涉大江,百岁而深入海邦,竟未获没深宫,不与舜葬九疑者同一谬误乎?窃谓黄龙负舟,当在岷山导江,蛇龙未驱之日;而防风就戮,或在代舜巡岳,苗民逆命之时。如舜在尧时,于四凶四罪之类。在位八年间,惟涂山一会,禹所亲历。厥后年近期颐,既荐益于天矣,代禹时巡,当一如唐虞之故典也。

禹迹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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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者为方尺者百,即为方寸者万;方万里者,为方千里者百,即为方百里者万。黄帝得百里之国万区,言道里之广,纵横方万里耳。《虞书》五服至于五千,四海咸建五长,禹承唐虞之盛,会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今合三等之封,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截长补短,皆以方七十里计之,五服之内为方七十里者,当五千区有奇。加以四裔之内附,禹迹之远,亦为方万里也。此或人之说也,麒谓不然。姑录之。

铸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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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九鼎,象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胡五峰曰:左氏以为鼎者,图象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也。窃以为诬矣。魑魅魍魉,自古不以为天下患,惟鄙夫鄙妇则或言之,缙绅先生不道也。王者协于上下,以承天休,乃以此为事,而庸铸之于鼎乎!然则禹所铸者何也?始除洪水之害,别九州之分野,差土田之高下,定贡赋之式度,立井田封建之经界,尽一时生养斯民之道矣。又铸于鼎,以为万世准耳。春秋之时,晋郑铸刑书,则知古人创立制度,欲传久远,必于鼎矣。案左氏之说,固不可信;所可疑者,禹鼎传至春秋之末,左氏犹及见之,果如五峰所云,其文字当与禹贡并传不朽矣。何以数千百年来,并无传述九鼎之文字者?

禹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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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称禹年十四而始用,九十三而践位,百岁而崩。又称禹娶涂山氏女,甫四日,即往治水;后生启,过门不入云。谓舜生三十征庸,尧犹历试;禹虽神圣,岂年甫十四,遽授以治水之大任乎?且年未成童,而遽娶妻生子乎?故谓禹寿当阙而不录。

禹崩启立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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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ctext.org/library.pl?if=en&file=102970&page=107

癸未八岁王崩之下当书曰子启宅忧伯益摄政越在甲 申当书曰元岁正月嗣子在谅阴伯益率诸侯请即位弗 受伯益仍摄国政 史书是年磬即 位与孟于不合              越在乙酉当书曰二岁 嗣子在谅阴又书曰丧毕伯益请归政不受遂避居箕山

诸侯咸会于安邑亦越丙戌当书曰三岁诸侯奉嗣子即 位大享于钧台孟子曰启贤能敬承继禹之道道莫大于 天下以天下让益禹之道也使禹崩而遽即位称王岂所 以敬承遗命而善继先王之志乎故益率诸侯请即位弗 受丧毕请归政弗受至益避箕山诸侯不归益而归己始 不得已而即位此启所以为贤欤盖惟三年丧毕尚未肯 即位益所以不能不避也亦惟益避时尚未称王故天下 朝觐讼狱讴歌者不曰吾君而曰吾君之子也既未即位 称王曷书甲申为元岁曰此与尧舜禅天下不同禅则易 姓故特虚两载以昭圣人揖让之心而继世以有天下统

系元储虽在藩在野犹大统攸归况宅忧谅阴中乎

有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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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ctext.org/library.pl?if=en&file=102970&page=109 有扈氏周之庶兄也 尧将命舜摄位先封朱于丹舜将命 禹摄位先封均于商季釐于缗禹将 命益摄位即当封诸子为诸侯 惜其可考者惟有扈氏一国耳             禹以天下传益天下皆去 益而归启是代益作后也以是不服遂叛王自将六军伐 之大战于称灭之 见高诱淮南子注及书 孔传正义朱子离骚注                 夏之有扈周之 管叔皆变生骨肉圣世所必诛也

史称有扈无道启伐之乃以齐车载迁庙主以行大战于 甘不胜六卿请伐之启不可 曰吾地非浅民非寡也今兹 不胜是吾德薄而教不善也 于是班师 琴瑟不张鼓弗考不因席 不仍味亲长长尊贤委能                期月而有扈氏服

遂灭之夫启之立也天与人归以天下朝觐讼狱讴歌之 主伐一叛臣岂有战而不胜之事且不胜而还师服而灭 亦断非王者之师史氏当削而不录

启传位太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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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君立嗣择贤而已贤均则立嫡立长嫡长不肖则立支 幼与其孤儿寡妇则又不如传立弟侄之为愈也与其子 孙遭戮宗社为墟则又不知尧舜之授受俾后嗣获保首 领之为愈也二帝真善为慈父矣然有舜禹之天与人归 则亦无舜禹之天与人归则篡也使人主而轻以天下与 人乱之首罪之魁也启嗣父而传子克复黄帝以来之故

典启不诚贤乎哉然高阳高辛以侄继叔挚以庶继文尧 以弟继兄自轩辕以迄陶唐虽一脉相传从不闻拘立嫡 长之事后启象贤而传位一端迺不择五子之克家而立 灭德之嫡长致使厥考有德衰之诬厥子有蒙尘之祸仲 康执一不变延及后相而覆宗绝祀矣

仲康监国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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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曰厥弟五人御其母以从徯于洛之汭是穷羿距河之 年启后犹存也母后虽不临朝而太康见距启后当已使 仲康监国矣权不下移故羿不敢以逞若云仲康为羿所 立何待太康之崩然后即位改元乎又安得收其兵权剪

其羽翼而于即位之初遽有允侯专征之命乎

穷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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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以畋于洛表而见距羿即以淫于原兽而见杀羿以 人臣而距君而杀羿者即假手于羿之家众羿以善射自 雄而遇蒙即学射于羿以杀羿天道好还乃如此乎

道臣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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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鬲灌寻与有仍虞思皆忠于姒氏而为中兴之功臣然 后相依灌寻而不能救帝邱之难少康在虞为庖正在仍 为牧正越在小吏藏之未尝不密而终不敢以一矢相加 不有遗臣靡少康未必不以臣仆终也

后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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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之灭也先谋略而后战功勇智固天锡也其克诘戎兵 缵禹旧服宜哉况不愆不忘一遵皇祖之训故来王来享 永为有德之宗所谓勘乱以武守成以文较李唐之以子 佐父而创业中兴者有以过之无不及也后杼真三代之 令主哉

御龙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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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本通作圉马八尺以上为龙伏羲时龙马负图出于河 禹平天下二龙降之禹御龙行域内便范成光御龙行域 外月令天子乘苍龙楚辞为余驾飞龙晋书冉闵乘朱龙

马之称龙尚矣 南史曹景宗骑怪马如龙谢眺送远曲方 衢控龙马王建诗五色云车驾六龙李峤 诗金石马如龙苏轼诗最后一 匹马中龙若此类者不可阐述 帝赐孔甲乘龙河汉各一 各有雌雄言得四龙马也刘累 尧十子长曰监明早卒其 子式封于刘今开封之陈 留累生而有文在手曰 刘累盖以国为氏者 善牧马为孔甲圉人故赐氏曰御 龙豢龙氏亦犹是也使鳞虫之长果可扰狎而骑则尧时 蛇龙之害舜但命董父豢之足矣何必使禹驱而放之乎 蔡墨不知御龙即圉马乃以豢龙御龙答绛郊所见之龙 岂不缪哉

龙伺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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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灵帝时虹见玉堂蜺堕温德妖氛屡出识者知为妇阉

干政之所致也然不过异气如龙长十馀丈耳岂尝有真 龙哉龙乃不潜不跃不见而在田不飞而在天居然一雌 一雄伺于王庭而言且自命褒之二君是妖孽也传曰妖 由人兴人无衅焉妖不自作又曰邪气积于下怨恶畜于 上上下不和则阴阳缪戾而妖孽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 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 尚不知变伤败乃至龙变如许可见天心仁爱姒氏而欲 止其乱也夏后氏不戒惧修省上弭妖氛而请漦椟藏其 戏视天谴较劝长星一杯酒谓太白渴入井者殆又甚焉 此夏之所以底于亡也

请漦椟藏在夏季荒淫之主本不足道汤放桀武伐纣曷 不投漦于水火乃并取其椟而藏之府库乎不然何以传 至厉王椟发漦流化元龟而入王府乎荒诞不经之说愈 传愈怪国语缕述其事谓之何哉

有施氏进妹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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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施氏藐视天威抗命不朝防风后至之戮有扈不服之 诛固万无可逭或见伐而敬勤服事率与国恪贡方物犹 之可也迺敢为狐媚之术纳其息女淫惑君心流毒中原 举四百载基业悉剪伐于女戎手有施真猾夏之罪魁也 顾物必先腐也然后虫生之桀惟恃勇力逞侈心爰有赵

unfinished

梁诸嬖救之实根虫颐诸叶导之暴虐提荒淫辄崖革鸾华小所共睹有祸不进嫡喜天下独无嫡割邪锄之后宫尹鼓而牛饮三千外如嫩善者当复不少齿副不幸而见悦于亡国之君致天下后世咸以亡国之罪加之妹专耳或日妹喜好闻糟裂暴殄天物安得无罪日人所乐闻不过金石丝竹之意复童龟女之间或春鸟秋虫之鸣与一切元音天赖耳糟裂何声而始喜好之乎即或偶尔欣赏亦不意荆之发相也又非残忍如姻曰劝绅严刑立咸但为炮将之则也就令别有所好甚于裂精足以耗蠹币藏而药之不听虽十娥书岂能亡有夏之天下乎网书有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