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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轶闻/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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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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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郡金喟,字圣叹。少有才名,性放诞,出词无忌。

初被博士弟子员,以岁试文怪诞被黜。明年科试,易名人瑞,就童子试,文宗某拔置第一,仍复儒冠。

尝谓世有才子书六,盖《离骚》《庄子》《史记》《杜诗》及施氏水浒传》、王实甫《西厢记》也。遍加评语,批论透辟,识见精到,谓为金批,盛行吴下。

顺治庚子吴庙案,金与焉。闻是狱之兴,为知吴县事山西任某,以非刑预征课税,生员薛尔张等因民忿,鸣锺击鼓,入文庙哭泣,诸生不期而至者百馀人。

时适清顺治帝哀诏至,设幕府堂,抚按率官绅哭临,诸生旋造府堂进揭帖,而继至及观者复有千馀人,群声雷动,詈逐任令。抚臣大骇,命执之,即获诸生倪用宾等十一人,馀皆星散。

旋有教授程邑,参任令六款,而金人瑞十弗见之讪。又阴指抚臣:‘抚院朱性素刻忌,必欲杀金等而后快,遂以恃符抗纳。任令比追,遽遭怨谤,致当哀诏初临日,集众千百,上惊先帝之灵。但邑令命官,民称父母,该生等擅敢于哭临之际,声言扛打,似此目无法纪,深恐摇动人心。’等语密疏具奏。既上,发钦差大臣赴江宁公审。狱成,奏覆:‘倪用宾等于遗诏方到,鸣锺击鼓,纠党千人,倡乱讦告,拟不分首从斩决,妻子财产入官。’于是同时死者一十八人为:倪用宾、沈玥、顾伟业、张韩、来献琪、丁观生、朱时若、朱章培、周江、姚刚、徐玠、叶琪、薛尔张、丁子伟、金人瑞、王仲儒、唐尧治、冯郅。

呜呼!专制国官吏之淫威,文网之严密,文人苟非韬晦自全,鲜有不遭杀身之惨祸者。况放诞不羁如圣叹哉?

当人瑞在狱时,付书于妻曰:‘杀头,至痛也。籍没,至惨也。而圣叹以无意得之,不亦异乎?’

金初生一子,请乩仙赐名,判曰:‘断牛’不解何义。及妻子流宁古塔,居室有断碑,但存一牛字,其殆有定耶!

蒲留先生《聊斋志异》用笔精简,寓意处全无迹相,盖脱胎于诸子,非仅抗手于左史龙门也。

相传先生居乡里,落拓无偶,性尤怪僻,为村中童子师,食贫自给,不求于人。作此书时,每临晨𢹂一大瓷罂,中贮苦茗,具淡巴菇一包,置行人大道旁,下陈芦衬,坐于上,烟茗置身畔。见行者过,必强执与语,搜奇说异,随人所知。渴则饮其茗,或奉以烟,必令畅谈乃已。偶闻一事,归而粉饰之,如是二十馀寒暑,此书方告蒇,故笔法超绝。

王阮亭闻其名特访之,避不见,三访皆然。先生尝曰:‘此人虽风雅,终有贵家气,田夫不惯作缘也。’其高致如此。

既而渔洋欲以三千金售其稿代刊之,执不可。又托人数请,先生鉴其诚,令急足持稿往。阮亭一夜读竟,略加数评。使者仍持归。时人服先生之高品,为落落难合云。

小说家李伯元吴趼人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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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进李宝嘉,字伯元,一称南亭亭长。夙抱大志,俯抑不凡,怀匡之才而耻于趋附,故当世无知者。遂以痛哭流涕之笔,写嬉笑怒骂之文。创为游戏报,为我国报界辟一别裁。踵起而效颦者,无虑十数家,均望尘不及也。君笑曰:‘一何步趋而不知变哉?’又别为一格,创繁华报。

光绪辛丑,朝廷开特科,征经济之士。湘乡曾慕涛侍郎以君荐,君谢曰:‘使余而欲仕,不及今日矣。’辞不赴。会台谏中有忌君者,竟以列诸弹章,君笑曰:‘是乃真知我者。’自是肆力于小说,而以开智谲谏为宗旨,忧夫妇孺之梦,梦不知时事也。

撰为庚子国变弹词,恶夫仕途之鬼蜮百出也。撰为《官场现形记》慨夫社会之同流合污、不知进化也。撰为《中国现在记》及《文明小史》《活地狱》等书,每一脱稿,莫不受世人之欢迎,坊卖甚有以他人所撰小说假君名以出版者,其见重于社会可想矣。使天假之年,其著作又何止于等身也。乃以愤世嫉俗之故,年仅四十即郁郁而 终。呜呼,君之才何必以小说传哉,而竟以小说传,君之不幸,小说界之大幸也。

君生于同治丁卯四月十八日,卒于光绪丙午三月十四日。卒后逾七阅月,其后死友吴沃尧为之传。

小说家吴趼人传李葭荣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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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沃尧,字小允,又字研人,广东南海县人也。其先卜居佛山,凡所撰述因署端曰‘我佛山人’。自士夫以及贾竖,有不能名君字君者,称‘我佛山人’,未尝不颔之若稔识。

曾祖讳荣光,以翰林出抚湘中,金石掌故所诣至精。嘉道之世,海内号为收藏家,学者宗之曰‘荷屋先生’

祖莘畬,工部员外郎。父允吉,浙江修补巡检。巡检公侍工部公京师,工部公得如夫人氏刘者而贤之,顾谓家人:‘吾子取必刘。’寻为巡检公取于怀来县八里邨刘氏,如夫人兄弟子也。

诞君分宜故第,工部公卒于官,巡检公奉丧以归,君犹襁褓。逾数岁,巡检公筮仕浙中,亦卒于官,以后事属弟,则君季父也。

季父挟金数千,求得为郡佐,维时以临民为业者皆大赢,始稍稍恤君母子。然君劬力养亲,亦已旧矣。

与君同所生者,仅一女弟,母夫人珍畜之,以逮寖长。

君为遴婿如母夫人意,女弟既得婿,母夫人就养婿家。婿家生事艰,君有女及子,职宜定省,乃逆母夫人归。已而季父偿逋于母夫人,所获良厚。

君自立已夙,初无须此,请于母夫人资婿家以财,母夫人甚然之。

婿家德母夫人及君,敬养母夫人,乐与君以时承直。夫人居婿家,日躔星房虚昂,君必远道起居,备进甘旨。有疾则皇遽失度,医药之事不恃婿家贷责。

君早岁食贫,岸然自异,无寒畯卑琐之气。佣书江南制造军械侷,月得直八金。闻仲父客死于燕,电白季父取进止。三请不报,逾月得书曰:‘所居穷官,兄弟既析爨,虽死何与我。’则大戚,乞哀于主会计者假数月,佣直襥被北行,至则诸姬皆以财逸,双雏处窭人间。君拊心自疚,拯以俱南。

君有幼兄殇,瘗都门义冢,巡检公尝诏君:‘异日信归其骨者。吾予女能弟。’至是榛莽没碣,不复能辨。为诗志悼,恻人心脾。

君生新旧蜕嬗之世,恫夫国势积弱,民国寖衰,赞翊更革。数见于所为文辞,惟方寸取舍、分际綦严。亡时流盲从之患,近十年间保持国粹之思,如怒芽暴潮,有故轩他族以轾我者。至起而批其颊,其人始而怒,继而惭,终且涕出而陈悔。君之具体,殆供锺之能发大声。挺击则动,动则闻于遐迩,盖所禀受然也。

华工禁约之争,君方主汉报笔政。汉报实美人人所营业。君念侨民颠沛,若婴焚溺,遽谢居停,遄归海上,与华侨人士共筹抵制。君能善言语,所至演坛,皆大哄曰:‘吴君来!’

君每一发语,必庄谐杂出,能暸见人心理,不爽豪发。听者舞蹈歌泣,诸态皆备。职是庸于美商,踵君引去者,不可更仆

八、15

品花宝鉴》隐托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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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宝鉴》小说,出于道光中叶。著者挟贵人介绍,以稿本遍阅江浙诸大吏,所至以旬为限,获金无算。

其书中人有身见之者:华公子者,崇华岩,父名玉某,两任户部银库郎中,集资百馀万,有园林在平则门外。华公子死,贫无以殓。徐子云者,名锡某,六枝指,其园即在南在洼,名怡园也。田春航者,毕秋帆制府也。侯石翁者,袁子才太史也。史南湘,蒋苕生也。屈道公,张船山也。孙亮功者,穆扬阿,慈安后之父。嗣徽嗣元,即其二子四山五山也。魏聘才者,常州朱宣初,即江浙时文八名家中朱雪塍之父也。萧静宜者,或曰江慎修也。梅学士,或曰铁保也。奚十一者,孙尔准之子,尔准时为两广总督也。潘其观者,内城内兴隆靴肆主人姓名也。梅子玉、杜琴言,皆无其人。隐寓言二字之义。高品者,名陈森书,即著书之人也。伶人袁宝碧珠,则仍其姓名,云南甘太史为之自尽者也。其馀诸伶皆原姓名未改也。宏济寺即兴胜寺。金粟者即桂竹荪。曾权常州知府,遭吏议者也。其馀如王恂、颜仲清皆隐当时名人,不可缕纪也。

孽海花》隐托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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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人所著小说,以《东亚病夫》《孽海花》最著。

全书以名妓赛金花为主,而清季三十年之遗闻轶事,网罗无遗,诚清季唯一之历史小说也。

是书描写名士习气,如禹鼎铸奸、如温犀照渚,尤为淋漓尽致。林琴南称道此书,叹为观止,其倾倒可想矣。

出版以来,重印至六七次,已在二万部左右。在中新小说中,可谓消行最多者矣。

但其中隐托之人名,阅者多不甚了了。兹将其中人名概行标出,列表如下。

金雯清 即洪文卿
龚和甫 即翁同龢
潘八瀛 即潘伯寅
黎石农 即李芍农
李纯客治民 即莼客慈铭
庄小燕 即张樵野
庄仑樵石培 即张佩纶幼樵
陆菶如仁祥 即陆凤石润庠
钱塘卿端敏 即汪柳门鸣銮
何珏斋太真 即吴清卿大澂
唐常肃 即康长素
王子度恭 即黄公度
过肇延 即顾辑庭
吕莘芳 即李经芳
匡次芳 即汪芝房
谢山芝 即谢绥之
许镜征 即许景澄
云仁甫 即容纯甫
贝效亭 即费幼亭
李台霞 即李丹崖
潘胜芝曾奇 即潘曾祁
徐忠华 即徐仲虎
庄寿香芝栋 即张香涛之洞
马美菽 即马眉叔
吕顺斋 即黎莼斋
薛淑云 即薛叔耘
李任叔 即李壬叔
米筱亭 即费屺怀
姜剑云 即江建霞
王忆莪仙屺 即王益吾先谦
祝宝廷溥 即宝竹坡
黄叔兰礼方 即黄漱兰体芳
黄仲涛 即黄仲弢
袁尚秋 即袁爽秋
缪寄坪 即廖季平
连沅荇 即联元
成伯怡 即盛伯熙
段扈桥 即端午桥
闻韵高 即文芸阁
荀子佩 即沈子培
汪莲孙 即王廉生
冯景亭 即冯桂芳

海上花》隐托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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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海花》之前,小说佳者为《海上花列传》。其中人名均有所指,今略举数人,列表于后:

齐韵叟 为沈仲馥(一云为张之万)
史天然 为李林斋
赖头鼋 为勒元侠
方蓬壶 为袁翔甫(一云为王紫铨)
李实夫 为盛朴人
李鹤汀 为盛杏孙
黎篆鸿 为胡雪岩
王莲生 为马眉叔
小柳儿 为杨猴子
高亚白 为李芋仙

冷红生居闽之琼水,自言系出金陵某氏,顾不详其族望。家贫而貌寝,且木强而多怒。

少时见妇人辄踧踖隅匿,尝力拒奔女,严关自捍。嗣相见,奔者恒恨之。

迨长,以文章名于时。读苍霞洲上,洲左右皆妓寮。有庄氏者,色技绝一时,夤缘求见,生卒不许。邻妓谢氏笑之,侦生他出,潜投珍饵。馆僮聚食之尽,生漠然不闻知。

一日群饮江楼,座额皆谢旧昵,谢亦自以为生既受饵矣,或当有情,逼而见之。生逡巡遁去,客咸骇笑以为诡僻不可近。生闻而叹曰:‘吾非反情为仇也。顾吾褊狭善妒,一有所狎,至死不易忘,人又未必能谅之,故宁早自脱也。’

所居多枫树,因取枫落吴江冷诗意,自号日冷红生,亦用志其癖也。

生好著书,所译著《巴黎茶花女遗事》尤凄惋有情致。尝自读而笑曰:‘吾能状物态至此,宁谓木强之人,果与情为仇也耶。’

满洲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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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人所著小说,以《儿女英雄传》为最著。

全书以何玉凤为主,旁及年羹尧等逸事,结构新奇,文笔瑰丽,诚清代一名小说也。惜自何玉凤结婚后,意义渐趋平衍,读者颇以前后不能一律病之。

又有江洲县令和邦额,著《夜谈随录》行世,皆鬼怪不经之事,效《聊斋志异》之辙,文笔殊不及也。然记陆生楠之事,颇能直书其事,无所隐讳,亦可谓难能矣。

《怪现状》隐托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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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佛山人所著《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一书,诚近日社会小说中杰作也。

书中隐托人名,凡著者亲属筹码,则非深悉其身世者莫辨。他如当代名人如张文襄、张彪盛、杏荪及其继室、聂仲芳及其夫人(即曾文正之女)、太夫人、曾惠敏、邵友濂、梁鼎芬、文廷式、铁良、卫汝贵、洪述祖等。敬细绎之,不难按图而索也。

《野叟曝言》一书,冗长而寡当,好奇而不近人情,识者多訾之。然闻著者实耗尽毕生心血而者也。

著者系老明经,文场久困,性复乖僻。郁郁不得志。乃发愤著《野叟曝言》一书,以文素臣自仿。

匡无外乃王姓,余双人乃徐姓,皆作者之至友也。

会高宗南巡,老翁将书装演备进呈。翁女明慧,以书中多狂悖语、高宗性猜忌,祸且不测。顾翁性愎,谏亦无益,乃与翁门人某谋,乘夜裁纸订成同式书本,而易其书严藏之。至进呈日,翁启视,见无一字,乃大哭,谓奇书遭天忌,故字迹悉被吸去矣。女复乘间劝慰之,翁乃悒悒而罢。

邻女语》记庚子国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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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女语》一书,记庚子国变事颇详确,文笔清隽可喜,实近日历史小说另开生面者也。

惟此书数十回后,久未续成。近日坊间亦未易寻觅,询之书贾多不知是书名矣。

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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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王溆柳南随笔》云:‘康熙丁卯成戊辰间,京师梨园子弟以内聚班为第一。’

时钱塘洪太学昉思昇著《长生殿传奇》。初成,授内聚班演之,大内览之称善,赏诸优人白金二十两,且向诸亲藩称之,于是诸王府及阁部大臣,凡有䜩集,必演此剧。而缠头之赏,其数悉如内赐,先后所获殆不赀。内聚班优人因语洪曰:‘赖君新制,吾获赏赐多矣,请张宴为君寿。’而即演是剧以侑觞。凡君所交游,当邀之俱来,乃择日治具,大会于生公园。名流之在都下者,悉为罗致,而独不及闽县赵星瞻征介。

时赵适馆给谏王某所,乃言于王,𠈮之入奏,谓是日系忌辰,设宴张乐为大不敬,请按律治罪。奏入得旨下刑部狱,凡士大夫及诸生除名者,几五十人。

益都赵秋谷赞善执信,海昌查夏重太学嗣琏,其最著者也。后查以改名登第,而赵竟废置终身矣。

钱塘梁应来两般秋雨庵随笔》云:‘黄六鸿者,康熙中由知县行取给事中入京,以土物及计稿遍送诸名士。至赵秋谷赞善,赵答以柬云:“土物登拜,大集壁谢,黄遂衔之刻骨。”乃未几而有国丧演剧之事,黄遂据实弹劾。’

朝廷取《长生𣪵》院本阅之,以为有心讽刺,大怒,遂罢赵职,而洪昇编管山西。京师有诗咏其事,今人但传:‘可怜一曲长生殿,断送功名至白头。’二句,不知此诗原有三道也。其一云:

国服虽除未满丧,如何便入戏文场?
自家原有些儿错,莫把弹章怨老黄。

其二云:

秋谷才华迥绝俦,少年科第尽风流。
可怜一出《长生殿》,断送功名至白头。

其三云:

周王庙祝本轻浮,也向长生殿里游。
抖擞香金求脱网,聚和班里制行头。

周王庙祝者,徐胜力编修嘉炎。是日亦在座,对簿时赂聚和班伶人诡称未遇得免。 徐丰颐修髯,有周道士之称也。是狱成而长生殿之曲流传禁中,布满天下,故朱竹垞检讨赠洪裨畦诗有:

海内诗篇洪玉父,禁中乐府柳屯田。
梧桐夜雨声凄绝,薏苡明珠谤偶然。

之句,(《梧桐夜雨》元人杂剧,亦唐玄宗幸蜀事)樊谢老人叹为字字典雅者也。

惟两书所记各有不同,二百馀年中事,焉得一博雅君子一质之。

八、27

书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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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