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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柔远记/卷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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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清朝柔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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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1728~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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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雍正六年(公元一七二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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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敕谕安南国王黎维构定边界。

先是,云贵总督高其倬奏:“安南国边滇疆界,有内地旧境一百二十里,应郎清理,于赌咒河立界。”国王黎维构具奏陈辩。上命总督鄂尔泰再行确查,给还八十里,于铅厂山下小河内四十里立界。国王复疏辩。五年五月,颁救:“该国王不必以从前侵占内地为嫌,中心疑惧,拳拳申辩,为此无厌之求,则亦负怀遁之仁矣尸九月,复遣内阁学士任兰枝偕左都御史杭奕禄等往谕。未至,国王奉敕悔罪,上表谢。

至是,复以鄂尔泰所查铅厂山山地立界,并敕杭奕禄等裔敕往,谕曰:“朕前令守土各官清疆界,原属行之内地,未令清查及于安南也。督臣高其倬以职任封疆,详考志书,兼访舆论,知开化府与安南分界处当在逢春里之赌咒河,于是一面设汛,一面奏闻。比因该国陈奏,朕特降旨令撤汛另议立界,又恐高其倬固执己见,复命接任总督鄂尔泰秉公办理。鄂尔泰体朕怀远之心,定界于铅厂坐下小河,较旧界已缩减八十里,诚为仁义尽至。朕统御寰宇,凡臣服之邦皆隶版籍,安南既列藩封,尺地莫非吾土,何必较论此区区四十里之地?只以两督臣定界时,该国王激切奏请陈诉,甚为不恭,该国王既失事上之道,朕亦无由施惠下之仁,非朕初心也。顷鄂尔泰呈进该国王上年十二月章奏,知该国王深感朝廷之仁,自悔从前之失,词意虔恭,朕甚为嘉悦。在王既知尽礼,在朕便可加恩,况此四十里之地,在云南为朕之内地,在安南仍为朕之外藩,一毫无所分别,著将此地仍赏赐该国王世守之。”

△二月,减朝鲜贡米。

礼部题朝鲜国补进贡物,奉谕:“朝鲜年贡之例,每年贡米百石,朕念该国路程遥远,运送匪易,著减去稻米三十石、江米三十石,每年进贡江米四十石,便足供祭祀之用,永著为例。”

△夏四月,禁索洋船规礼。

先是,粤抚衙门内班门子胡龙超,持署巡抚阿克敦谕帖往虎门,调取暹罗国船主叶舜德到省,押缴银六百两方准开舱。舜德谓:“我辈仰慕天朝,航海载米,被风飘流到粤,今去此银两,将来国王著落赔补,关系身家性命。”龙超不听。舜德因初来粤贸易,船已进港,不得已卖米缴银。

至是,杨文干来抚粤,舜德同番官乃嗝禀陈前事。文干据奏称:“皇上德威遐播,远方绝域重译来朝,竭诚进贡,为从来所未有,皇上格外加恩,何等深厚!而阿克敦反向遭风之洋商勒索规礼,若传至遐方,在阿克敦之声名固不足惜,其如天朝国体何,臣再四思维,即暂借公项银六百两,令司道等传齐番官、番商,当堂晓谕:此项银两并非署巡抚所得,俱系衙役家人勒索,今已究出,照数发还,免尔等回国赔补。叶舜德等感激皇恩,欢呼舞跃而去。请此后严行禁革,永著为令。”奉谕:“料理甚当,可嘉之至!”

△五月,左都御史查郎阿率兵入西藏讨叛台吉阿尔布巴,诛之,留兵驻防。

先年冬,西藏噶布伦(藏中官名)贝子阿尔布巴及公隆布鼐、台札尔鼐等,忌贝子康济鼐,欲投准噶尔。上命内阁学士僧格。副都统马腊往藏抚绥,继遣左都御史查郎阿,副以都统迈禄,领满、漠兵,銮仪使周瑛领川陕兵,与滇兵三路俱进。师未至藏,而台吉颇罗鼐已先率札什伦布及阿里兵邀其去路。至是,擒阿尔布巴等,献于军。

诏封颇罗鼐为贝子,总前、后藏事,移达赖刺麻于里塘,以避准噶尔,而留僧格、马腊、周瑛等分驻其地,是为大臣驻藏之始。又诏颁唐古特字律例,而收前藏之巴塘。襄塘隶四川,设宣抚土司治之;中旬、维西属云南,设二厅治之。立界碑于南礅宁静山,岭西各土司仍属西藏。厥后典准噶尔成和,章嘉胡土克图代为达赖刺麻,请以巴塘、里塘仍还前藏。诏以其商税赐之,地仍内属。

△闰七月,禁运米出洋。

先是,上闻近海地方偷运米石出海之弊尚未尽除,谕交清查之员一并严查。是月,御史伊拉齐奏称:“臣已与督抚臣会街饬沿海文武各员严禁稽查,数月并无一盘获。虽向有无赖小民因西洋人收买,希图重价,将米石载小船偷渡出界,近亦无之,惟间有穷苦渔船多买食米,零星卖与洋船。闻松江府城天主堂西洋人毕登荣莫满,托言暂住养病,时或出门拜客,士民多有归其教者。揆此西洋人常有贸易船只往返走洋,恐有偷卖米石之弊。又闻各省尚有潜住之洋人,煽惑愚民,实无益于中国而有损政教。仰恳皇上饬江南督抚,令各府州县细查,如有潜住之西洋人,尽行报出,作何递送回澳之处,一面料理,一面奏明,通行各省督抚一体遵查,不惟黜矣谒以崇正学,亦可杜偷运米石出海之弊。”报可。

△秋八月,浙江总督李卫请严日本防。

日本国古称倭奴,唐始称日本,在东海中,平列三大岛:北日对马,舆朝鲜相值;中日长崎,与浙之定海相值,华商多互市于此,水程四十更;南曰萨峒马,与温,台相值。馀小岛甚多,极东北之虾夷岛舆俄罗斯东海属岛相距。北极出地自二十九至四十七度,自东北至西南纵斜约五千里,东西相去约九百里。物产不丰,惟出黄金、红铜,习用中国文字,技艺皆精美。

其王相传自开国不易姓。秦始皇遣方士徐福求仙,将童男女入海不返,遗种所在多有。汉始通中国,唐宋皆尝入贡。元世祖遣范文虎兴师十万伐之,至平壶岛,大风破舟,文虎等尽弃其师逃归,自是有轻中国心。明初入贡,后屡寇掠沿海郡县。嘉靖间,胡宗宪为总督,以计擒斩渠魁,戚继光、俞大猷等协力剿之,患始息。万历时,倭酋平秀吉寇朝鲜,几为所并。国朝龙典东土,始震慑声灵,不敢复动,虽通商市,亦惟我之估舶往而彼不来。

至是,有苏州馀姓洋商言:“倭王原中国人苗裔,历世相传,若土著为之,则王不能享祚,民皆有灾。臣下虽极强盛,犹奉以虚名,从无篡夺之事,而号令征伐一秉于上将军,不由国王主持。因此将军肯出重聘,倩内地人教演弓箭藤牌,偷买盔甲式样。初有福州民壬应如,于天文战阵事涉猎不精而奸谈论,首受万金为教阵法,不久印死。复荐一广东长须年满千总,每年受倭数千金,为钉造战船二百馀号,习学水师。又洋商锺觐天、沈顺昌久领倭照贸易,倭人信托。锺复带去杭城武举张灿若教习弓箭,每年得银数千。沈亦带去苏州兽医宋姓疗治马匹。又商人费赞侯荐一绍兴革退书办,在倭讲解律例,复因不能通晓,逐归,曾留我等铜、铅质当。凡贸易人到倭,皆圈禁城中,周砌高墙,内有房屋,开行甚多,名土库,止有总门重兵守之,不许外走得知消息。到时将货牧去,官为发卖,一切饮食皆其所给。回棹时逐一消算扣除,交还所换钢筋货物,押往开行。至聘去之人,则另在隐密之地。造船之说,吾等尝亲闻之。等云。

浙督李卫闻知,遂奏称:“日本虽蕞尔岛夷,恃其铜炮攻击甚远、刀械犀利非常,前明曾屡为患。本朝威灵慑伏,屏迹多年,从无干犯中华。圣祖仁皇帝俞允会议,于束洋贸易止许内商往贩,禁其自来,原有深意。今彼不惜重资,招集无赖,习学内地弓矢技艺,无故制造战船,奸怀叵测,不无窥伺,恐乘隙欲为沿海抢掠之谋。然前明水师未设,战船不修,被其突犯,登陆始舆接战,使得展其跳跃之长,故从前江浙地方多受茶毒。今沿海水师星罗棋布,战船驾驶精熟,官兵智能奋励用命,倭夷平素未谙水战,设或有警,臣等联络邻省会同堵截,邀于海中剿杀,攻其所短,自获万全,不致上廑圣怀。但彼狡谋惟在重利引诱,凡愚人孰不贪婪、往堕术中,故江、浙、闽、广好事棍徒甘为心腹,通风走线甚多,伊要得内地之信颇易,而中国欲知其的耗实难。今若遽将访出之徒张皇拿问,则贩洋往来人多,传至彼地,恐至激而生事。臣愚以为,天朝之待外夷,罪恶昭著者必申征讨之诛,若迹涉隐微,则当示以羁縻,防范未然。臣现密饬沿海文武营县及各口税关员役,藉盘诘米谷、军器名色,严行稽查。凡出洋装货包箱各物,悉令开验。一应水手、舵工、商人、奴仆附搭小客,俱著落牙行查明籍贯、年貌,取保结,限期回籍,返棹进口点验,人数缺少者拿究。其水师兵船,严督各镇协营整顿炮械,练习攻战之具,不时哨巡,耀扬威武,以为有备无患之计。一切废弁,验其因公挂误原无大过、不在解发安置之列而人材尚可效用者,分别收录食粮,不使闻居穷苦、为人所诱。奸商无赖通同勾引之人,俟访实后相机另行拿究,明正典刑。彼时倭夷闻之,知事已败露,防范严密,自必震服天威,绝其邪心矣。”

奉上谕:“当年圣祖曾因风闻动静,特遣织造乌林达麦尔森改扮商人往彼探视,回日复命,大抵假捏虚词,极言其懦弱恭顺,嗣后遂不以介意,而开洋之举继此而起。朕即位后亦经念及,尚未暇谕卿,所以此奏深合朕心。又闻噶喇叭、吕宋聚有汉奸不下数万,朕经屡次密谕闽、广督抚加意体访具奏,且复闻日本与朝鲜往来交好、踪迹甚密云云。总之,安内攘外要不出前谕固本防患、尽人事以听天命为第一良策也。”

△冬十月,饬沿海边备。

初,李卫奏称:“日本岛屿舆浙江、江南洋面最近,止三十馀更路程,风顺四、五昼夜可到。今浙江原属臣辖,江南沿海地方近又奉旨命臣节制,即当知会督抚提臣调度严防。但其乘风飘忽,四路可通闽、广、山东、天津、锦州等处,仰祈皇上密饬督抚诸臣一体留心防察,则虽有奸计亦无所用矣。”奉上谕:“所见甚是,随便皆密令访察防范。此通颁渝—旨一例及卿,庶不露卿首先陈奏之迹也。”

是月初六日,两广总督孔毓殉遂覆奏云:“思我皇上圣仁威武,四海向风,蕞尔岛夷谅无他念,但浙江督臣李卫稻既有所闻,则粤东与日本亦属一水相通,且南洋之禁初开,诸番罗列,防范自宜更加严密。臣已严饬沿海各镇营勤练舟师,设备火器于汛口,出入人船严行稽查,炮台时加了望。今奉谕旨,臣俟会审事毕,即赴压门、虎门、澳门附近紧要海口,亲历查察舟师并汛守炮台,其不能周历之处,分委道府大员巡查,如有应行奏闻之事,臣自当具折密陈。至于水师,以炮火为重,其砂炮等项必应存留。”奉上谕:“此事虚实未的,只可密饬防备,不宜明显,致令风声远播,外夷生疑畏之心。”

△冬十一月,立洋商总。

初,风闻日本勾诱中国热赖商民往彼教习技艺,于是严禁商船出洋,白外洋回棹之船亦加意盘查。嗣密访察知别无狡志,又知典西洋天主教结为世仇,虽东西海面俱通,彼此不能相容,几商船往倭,有奉此教者立即加害,并铁铸天主之形令下船诸人脚踹登岸,又彼地人惟沙思马一处(日本辖八十一岛,内有萨摩州,番言撒子马,即萨司马之讹音,地在日本西南)最为勇悍,其他俱不足虑。浙督李卫奏称:“各洋商贸易不宜遽行禁绝,且从前止领夷人倭照,我天朝并未定有到彼作何管束稽查之法,今拟会同江南督抚诸臣,于各商中择身家最殷实者数人,立为商总,凡内地往贩之船,责令伊等保结,方许给以关牌县照、置货验放,各船人货即著商总不时稽查,如有夹带违禁货物,及到彼通同作奸者,令商总首报,于出入口岸处所密拿。倘商总徇隐,一体连坐。庶几事有责成,可杜前弊。容臣到苏公同议定办妥,再为陈覆。”

至是,覆奏办理东洋商船事宜,略云:“绥来柔远,圣主广运之鸿模;杜渐防微,人臣守土之专责。日本海岛小邦,密迩江浙,内洋向通市易,数年以来,设立医照挟制客商,始则要求礼物,继则勒带人货,干犯禁条,不一而足。臣每留心密访,诚恐径窦不塞,积久生端,随将前奏所开先后拿获各商人等亲带赴苏,会同署江省督抚二臣范时绎、尹继善复加细讯。内锺觐天首先供吐曾为代带武举张恒卓,现在东洋,已令伊父写信前往,设法唤归。又费赞侯供认,曾带崇明县医生周岐来往彼治病,业经回籍。经臣于途间唤到,面讯是实。据称夷人每事访求天朝故实新闻,诸样书籍无所不有。又李昌谋供认,曾带所画庆祝万寿图、西湖四季及城隍山迎会景象,现有底稿起出,非系中国舆图。又柯万藏、魏德卿二犯供认,曾于闽省请曾壁峰等九人前往东洋,在普陀洋面为臣访知,先差弁员等候盘获。又沈顺昌供认,曾允携带弓箭,未曾制备。其私造迷针箭头一万个,欲赶奎商之船带去情由,严讯坚未肯认。又郑大山供,伊堂弟郑大威现在东洋未回,曾往广南代带去家象、野象各一、象奴二人,尚存活象一,现在长崎。今年又托吴瑞观带象配数,缘风信不顺未来。并讯据锺觐天等供出,尚有杨澹斋带去秀才孙太源,沈登伟,在彼讲习《大清会典》、中原律例,未曾归浙。又朱来章之兄朱佩章,先曾带去闽人王应如教书,已病殁在洋。又闽商陈良选带去广东人,称系宁波住居之年满千总沈大成,实扬姓冒项,前往教习阵法,现在彼处。又郭裕观代带僧人、马匹各等情。今朱来章先经臣访闻,诱唤至署问知情由,前已奏明,后又供出曾带过各项书籍五百本,当即收具的保,同俞孝行给与银两,各自置货,密往东洋探信去讫。其陈良选因在日本未回,已令海口文武等候缉拿。郭裕观系厦门人,密谘福建,尚未获到。以上各供,与臣前所访闻不爽,惟舆图、盔甲、军器式样因未现获,虽在狡饬,而臣揆其情节,大象尚由安南取送,则此等事皆有之。总缘夷人嗜利,于商船回棹时各指名令其携带违禁人物,不遂其请即有措照退货之举,而商人贪倭照贸易,惟命是从,若不严加稽查,将来无所底止。伏思我皇上德威逮被,六合之内皆同胞与,况逮夷丝绵缯帛、服食器用久仰给于天朝,未便遽行概加屏绝。惟是各省商人多在江、浙二处出口,贤愚不等,散漫无纪,非设商总盘查无以专责成。臣典范时绎、尹继善公同酌议,当面传集洋商,博访利弊,令其公举殷实老练之人数名,臣等又加察访甄别,派出闽浙各商李君泽等八名,立为商总,责令分省稽查,一切盘验举首之法详细开列,使之互相牵制,从此不敢妄有夹带。其现在犯突各商,按其情罪轻重监禁、取保,并将家口查明,交邻总看守,俟所遣朱来章、俞孝行回棹,及招归张恒卓等到日,探明夷人实在行径,再为酌量定拟,请旨分别发落。合将臣等会核设立亲条、饬行晓谕示稿缮进。再,查康熙五十六年定例,除安南通商外,其馀西、南诸洋禁止往贩,今福建督臣高其倬奏请西、南诸洋许往贸易,已荷圣恩允准,臣愚以为江浙与闳洋相同,自应循照福建近议准行则例,一体严行查验”等云。

奉上谕:“览询访各情形俱悉。此议甚属妥协,事事俱宜如此留心。命卿总督浙江,朕于东南一隅早释顾虑之念矣!此项商总既专责成,公私俱赖以济,宜再三详审,务须得人为要。应达部者,谘部存案可也。”

○己酉雍正七年(公元一七二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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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吉利复来通市。

英吉利自康熙间通市后,亦不常来,至是始互市不绝。又,康熙来年广东碣石镇总兵陈昂奏言:“臣遍观海外诸国,皆奉正朔,惟红毛一种好宄莫测,中有英圭黎(即英吉利初称)。诸国种族虽分,声气则一,请饬督抚阅部诸臣设法防范。”从之。

△减免暹罗例贡。

暹罗自顺治初即效贡职维谨,至是减免该国安息、速香、袈裟、布匹等贡,并御书“天南乐国”扁额赐之。

△西南洋诸国来互市。

先是,康熙中虽设海关与大西洋互市,尚严南洋诸国商贩之禁,自安南外并禁止内地人民往贩。比因粤闽浙各疆臣以弛禁奏请,是年遂大开洋禁。凡南洋之庐南、港口、柬埔寨,及西南之墙仔、六坤、大呢、吉兰丹,工葛奴、单咀、茎亨诸国,咸来通市。

广南国北接安南,漠日南郡,晋唐后日林邑、占城。明代占城为安南所夺,以封其臣阮氏,为附庸。阮氐本中国人,以地险兵强,自为一国,屡与安南构兵。(嘉庆季年,庐南农耐王阮福映以旧阮灭新阮,始并安南为一国,改号越南箱。)

港口国东南滨海,国王郑姓,地数百里,真腊旧境,又称本底国。

柬埔寨即旧真腊,自称甘孛智,讹为澈埔只,转为柬埔寨(柬又有讹作东者),一作平波底阿。其地北接占城,南际海,尽处为烂泥尾。由粤虎门经七洲洋七千二百里。地近赤道,天气炎热,禾一岁数稔。土产铅,锡、犀、象、翠羽、孔雀、碡瑁、苏木、降真、沈速诸香、槟榔、豆蔻、海参、燕窝,故旧名“富贵真腊”。其先本扶南属国,王姓刹利氏,后并扶南有之。隋代入贡,至唐分为二:北多山,号陆真腊;南多水,号水真腊。久复合为一国。宋屡入贡,与占城为仇,灭之而王其地,改号占腊。明初国犹富盛,职贡不绝。至国初已弱小仅存,为安南。暹罗所役属,不复仍真腊故号,自列于《王会》,竟与港口皆并于广南。而广南又并安南,称越南焉。(越南以真腊故地为西都嘉定省,今为法兰西所有,名西贡。)

柬埔寨西界暹罗内海。暹罗西南海岸有地由西北伸于东南,连山如脊,山东有小国七:首曰赤仔,一作斜仔,距厦门百八十里。南曰六坤。再南曰宋卡(一作宋脚,闽音谓脚为卡),或作宋踞𦛨,俗信佛,不食猪,与回回同,惟君臣嫡庶之分甚严。再南曰大呢,即大年。再南曰吉兰丹。中华人多在二处采金,地多瘴疠,惟溪水清凉,浴之可已疾,俗嗜鸦片,土番善标枪,时出劫杀行人。再南曰丁噶奴,一作丁加罗,国人终身不出境,向无航海者。极南曰彭亨,音近邦项,当海滨地尽处,北极出地一度,离中栈偏西十三度。转西即旧柔佛,有地曰息力(一作息辣),一名乌丁焦林,一名星架坡。往时丁噶奴、单咀、彭亨皆柔佛所属,后番部徙别岛,遂为大西洋束来四达扼要之地。(嘉庆中英吉利据其地,名新嘉坡,为南洋第一埠头,闽粤人谓之新州府信)诸国地各数百里,皆狼胧裸国,巫来由番族类,裸跣夹刃出入,与真腊同俗,皆岁贡暹罗为属国。所产金、银、铅、锡,犀、象、翡翠、玳瑁、密蜡、胡椒、槟榔、沙藤、苏木、冰片、沈速、伽楠香诸物亦略相同。

至是,海禁既弛,诸国咸来互市,粤闽浙商亦以茶叶、瓷器、色纸往市,后并准带土丝及二蚕胡丝。其往也,由粤东虎门至鲁万山,经七洲洋,至旧柔佛,用未针计水程九千里。若由柔佛转循海岸而西北,则为麻六甲,明代已为大西洋葡萄牙、和兰叠据为市埔矣(今又为英吉利新藩)。

○庚戌雍正八年(公元一七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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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浙江总督李卫毁杭州天主堂。

初,西洋人德玛诺在浙,有旨催令回京,玛诺呈称老病寒冬、长途难行,李卫委员验明,代请宽限调治。至是,委员伴送至广东澳门安插,杭城天主堂因此闲空,地方官请拨役看守。李卫奏称:“西洋人原异域外教,无知愚民多有贪伊厚利,暗入其教,并及驻防旗下亦染此风,甚有关系。臣前设法严禁,始知敛迹。此等深心结纳,意欲何为,乘此未可再留根株,以杜日久后衅。查勘规模制度,与佛宫梵宇不符,伏思海洋中惟天后最显灵应,即外夷西洋各种人无不敬畏,本朝屡奉敕封褒崇,凡近海处俱有大庙,商民往来祈福,独杭州控扼江海,未有专祀。臣意将天主堂改为天后宫,择德行羽流供奉香火,则祀典既清而矣谒靖其萌蘖矣。”报可。

△福建巡抚刘世明请禁民习天主教。

时闽抚刘世明奏言:“福建民习天主教者,阖家俱吃斋,臣通饬严禁。”得旨:“但应禁止邪教惑众者,从未有禁人吃斋之理,若将此等妄举以为尽心任事、实力奉行,则大误矣!”

△夏六月,大将军傅尔丹等率师征准噶尔,败绩,副将军查弼纳、巴赛、副都统戴豪、海兰、西弥赖、定寿、苏图、侍郎永国死之。

噶尔丹既死,其侄策凌多尔济奔阿尔泰山北,稽首称臣,仁皇帝受降凯旋,朔漠荡平。其后休养招徕,部落渐强,稍侵犯喀尔喀。仁皇帝练兵筹饷,为深久计。会策逆死,子噶尔丹策零嗣,少年聪黠,善抚土卒,诸台吉乐为之用,上决意征之,命傅尔丹为大将军,副将军查弼纳、巴赛、副都统戴豪、海兰、西弥赖、定寿、苏图、马尔齐、侍郎永国、塔尔岱、达福等皆从征。

八月,会师于科布多城。噶逆遣将伪降,言其国携贰,与哈萨克迭战经年,马驼赢弱,可袭取也。傅欲进师,定寿请耀兵境上,全师凯旋,永国、海兰等皆以为然。傅不从,出境数百里,及博克讬岭,闻贼至,遣苏图往剿。傅移师东,陷和通淖尔(译言王湿也),宣寿、苏图等中矢颁。西弥赖率本部援之,兵溃身殉。永国、戴豪,海兰自缢于幕代上。查弼纳跃马舞刀,贼皆披靡,溃围出,不见傅,恐蒙陷帅罪,复入阵死。达福殿军被杀。巴赛血战死之。惟塔尔岱冒锋矢出,中枪血殷征衫,蒙古医以羊皮蒙之,三日始苏。

事闻,上震悼,贬傅爵,赐恤诸臣家。

○辛亥雍正九年(公元一七三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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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徼外西南诸夷来贡献。

先是,四年,云贵总督鄂尔泰言:“云贵大患无如苗蛮,欲安民必先制夷,欲制夷必改土归流,始一劳永逸。”上知其才可办寇,以为滇粤黔三省总督,任以其事。

尔泰剿抚兼施,自四年至九年事大定。其在滇檄外,先革土司,后剿猓夷。及进剿澜沧江内孟养、茶山诸土夷,则在滇西南极边,界连缅甸。事平,升普洱为府,于思茅橄榄坝设宫置戍,以扼蒙缅、老挝门户,惟澜沧江外仍归效顺之车里土司,江内土蛮全改流设官。于是西南诸夷咸内附,效贡职。广南富州土府州各愿增岁粮,而永昌边外孟连土司献银厂,维西边外怒江(一作潞江)野夷(夷有怒夷、猿夷。怒夷即貉输野人,为戳裸乌鲁尔菟族种,人名老卡止,割唇涂以五色,猎牲为食,又为赤发野人)岁输皮币于腾越州边界,老挝(即南掌国,古越裳氏)、景迈(即八百媳妇国)皆来贡驯象。其四川、青海间别有番族土司小部落隶西藏者,不可胜数。

△巴尔布来附。

巴尔布即巴勒布,亦作库尔卡,又称白布,或称白木戎。地形长狭,北接后藏雪山,东界哲孟雄,西南界孟加拉亚加拉部(英吉利属)。天道和暖,产稻谷。其人亦雕题种类,采衣涂额,短身阴骛,俗尚佛教。地分布颜罕、叶楞罕、库库木罕三部,所属仍有小部。

至是,遣使至藏,请内附。驻藏大臣具奏允准,颁敕书三道,并赐蟒缎、玻璃、瓷器。旋于十二年三部罕各奉金叶表章,贡哈逵、珊瑚、琥珀、卡契、缎布、孔雀及地图谢恩。后为属部廓尔喀所并(在乾隆时)。

○壬子雍正十年(公元一七三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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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尔丹侵喀尔喀部落,超勇亲王策凌大破之于光显寺。

初,傅尔丹既败,虏势日张,因阑入喀尔喀。时策凌远屯他戍,酋帅利其厚资,欲掳其游牧,其副曰:“彼为盟长,北藩之最强者,若激其怒,以遏吾归路,诺颜难生还也。”诺颜译言君也。不从,因破其塞,掳其妻孥,驱牛羊数万以行,南犯大青山。上命大学士马尔赛佩抚远大将军印,一等侯李秋副之,率兵数万遏其归路。虏知有备,因而南掳诸蒙古。

策凌闻警趋归,知妻孥已被掳,计无所出。时理藩院侍郎绰尔铎转饷至彼,因谒告故,且欲奔诉于朝。绰尔铎笑曰:“蒙古诸藩以王为最,朝廷方倚以办贼,今虽妻孥失陷,劲卒尚存,若统率诸部遏其归路,可一战成功,妻孥可全,疆域可复,朝廷必厚卖酬劳,收功远矣尸策凌遂反旆向敌。其护卫某,能日行千里,尝立高峰上拱手作鹃立状,贼人不觉。因命其潜入贼营,悉知其虚实,然后檄调诸部落蒙古兵,得三万人,曰:“贼众三十万,以一诛十,可以御敌矣!”乃日行三百里,至光显寺,曰:“其险已为吾据,贼虽百万,可成擒也!”

寺左河右山,众请登山据险,曰:“贼知吾据要害,若自上游以渡,反难成功也。”因命诸满军背水而阵,诸蒙古军于河北,而自率劲旅万人伏于山侧,且属诸将曰:“闻胡笳声郎率以进!”

部署始定,贼果大至。满兵佯败。虏众适追掠间,闻阵后作胡笳声,须臾旌旆遍满山谷,策凌儵作蒙古语曰:“策凌在此阻君之行!”因率众从右山下驰如风雨,掷帽于地曰:“不破贼不复冠矣尸我军无不一当百,争先用命,谷中之尸可踏而行也。河北诸蒙古闻笳声,结队以进,复半渡击之。虏众大溃,其副战死,噶逆驰白驼夜遁,河水尽为之赤。

先是,马尔赛之师屯于乌兰城,以为虏不复经此,日置酒高会。李杖故马戚,惟其言是用。诸路捷书至,诸军咸欲出师立功,邀贼归路,马不许,贼竟得从容去。上大怒,斩马尔赛于军,扶遣戍。超勇王策凌等论功封赏有差。

△瑞丁来互市。

瑞丁国即瑞典,一名苏以天,又名绥亦占,粤中呼为蓝旗国。在欧罗巴极西北境,与挪威(一作挪耳瓦,又作诺鲁威)同一区,有连山脊起,自北而南,瑞在山之束境。东北接俄罗斯西费邪斯科(印瑞国芬兰旧境割舆俄人者),东南距波罗的海(即洲中海),西距大洋,北至冰海。地形南北长而东西狭。北极出地五十五度至七十二度,英中绕自束五度至二十二度。北境岩尧,荒寒少人,夏至日轮横行地面,冬令夜长九时,不见日者七十五日,夏令画长九时,不见月者七十五日,暴热多蚊,过此则霞雪交集。南境稍沃可耕,多湖泽,五谷不足,民食番薯。俗奉波罗士顿特教(即洋教)。俗庞无盗,士好文学,专心技艺,推求金石草木性质,穷极天象,为西土历法之宗。土产银、铜、铁、锡、硫磺,木料、皮货。

古为土番部落,宋时有大酋建城邑,为瑞典立国之始。与𪡏国相争,为所兼并。明正德时全复故土。国初,其王加尔禄斯曾败波兰、大呢、俄罗斯三国之师,声震一时,终以好;战而败,割束境芬兰以讲于俄罗斯,国遂以削。

至是,始来华互市,计至广东海程六万里。

△闰五月,平台湾大甲西番。

闽抚赵国麟奏:“台湾北路大甲西番残害官兵,经总兵吕瑞麟、道员倪象恺已将胁从等社抚定,续有凤山县南路奸民聚众伤兵,经提督王郡迫剿解散。其大甲西番土官率令全社就抚。”时议者因台湾屡次叛乱,有请建郡县城垣者,上曰:“台湾非内地比,共易于收复,亦因贼无险可据,设有城垣,必负蜗抗拒,更费兵力矣。”故台湾郡县,仅种刺竹马卫。

△秋七月,禁来粤洋船停泊黄埔。

粤东外洋商艘旧泊虎门口外,康熙五十年间移入黄埔(番禺县境,距省城四十里),早晚演铜铁大炮,居民惊恐。右翼镇总兵变维扬谓:“省会之地,何得容他族逼处,刀请飭令仍在虎门海口湾泊。有旨交总督鄂弥达、巡抚杨永斌阅看回奏。弥达等覆云:“臣等查虎门所属巨海汪洋,风涛甚险,口外、口内皆不可长久湾泊。若现在夷船停泊之黄埔,逼近省城,一任洋商扬帆直入,早晚试炮毫无顾忌,未免骇人听闻,该镇臣所言实有可采。伏查香山县澳门河下,上至沙窝头,下至娘妈阁,地阔浪平,现今澳夷各洋船皆在此停泊,安稳无虞。况从前洋艘原泊此地,缘康熙二十五年粤海关监督臣宜尔格图据澳夷目喽罗哆等结称,澳门原设与西洋人居住,从无别类外国洋船入内混泊,题部覆准,故至今各洋船皆移泊黄埔。但臣等详查澳门原系内地,西洋人不过赁居,岂容澳夷视为己物,如云澳门为西洋人之地,不便容别国洋艘停泊,岂黄埔内地顾可任其久停耶?请自雍正癸丑为始,凡各外国夷船,仍照旧在澳门海口拉青角地方与西洋澳夷船同泊,往来货物即用该澳小船搬运,仍饬沿途营汛往回一体拨桨船护送,炮位、军器不得私运来省,如此则内地防范周密,夷船亦无漂泊之虞矣。”报可。

○癸丑雍正十一年(公元一七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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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禁贩铁出洋。时有商民陈秦使贩铁出洋,经因洋巡船查获禀陈,总督郝玉麟、巡抚赵国麟将货物入官,并奏请通行严禁。奉上谕:“如此实心任事,何患诸弊不除、吏治民风之不就理也,殊属可嘉之至!”

△冬十二月,奸民蔡祖伏诛。

初,奸民蔡祖往吕宋日久,是年九月忽偕吕宋二番人来困,并携番钱四甲箱约五千金,于大担门外雇小船夜投漳州福河厂蔡家村,将招人人天主教。闽安协副将张天骏禀知总督郝玉麟,密谕汀漳道郭朝鼎,漳州知府王之琦查获。船户、水手供出蔡祖带番人圣哥在后阪社严登家,立谕龙溪县知县孙国柱拿获严登及圣哥,并搜出《天主教图像》等书。蔡闻信潜逃,寻于安福县西演深山内捕获。玉麟随将蔡祖等所得圣哥银及行李、番钱等给还,差员押往厦门,觅吕宋便船载回本国。《图像》等书销毁,船户、水手等杖徒,蔡祖照左道惑人律绞决。

○甲寅雍正十二年(公元一七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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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噶尔遣使求和,许之,撤西师,留屯戍。

青海罗卜藏丹津之走投准噶尔也,策妄纳之。朝廷遣使索献,不奉诏。西师旋罢。及策妄死,子噶尔丹策零立,狡黠好兵,屡犯边。廷议讨之,多以天时人事未至,难遽图。大学士张廷玉以为当讨,遂命傅尔丹为靖边大将军,屯阿尔泰山,出北路;岳锺琪为宁远大将军,出西路。会策零遣使特磊表献丹津,中途闻师出而返,因诏两军缓出。贼旋劫西路科舍图牲畜,嗣又遣贼将大、小策零敦多卜犯北路官军。喀尔喀亲王策凌于九月秋大破之鄂楚勒河,十年秋又大破于哈刺麻齐泊,追至鄂尔昆河,击斩大半。贼几就歼,而我师以援应不至收军。上震怒,斩纵贼失机将帅于军前,而以左都御史查郎阿署定远大将军,张广泗副之,复大破贼于布隆吉河。贼自是不敢深犯,而遣使请和。

上以大军久暴露,至是降谕罢征,而遣侍郎傅鼐、学士阿克敦往准噶尔谕以利害。策零遂遣垂纳木喀斋表请贡,有旨谕定疆界。比阿克敦等归,又遣哈柳随至京,奉表云:“准噶尔台吉噶尔丹策零具奏恭进大皇帝圣明。去年令达什等以阿尔台游牧事具奏,奉大皇帝谕旨:‘尔请喀尔喀与厄鲁特以阿尔台山为界,俱照见在驻牧,无相掣肘,言辞恭顺,朕甚嘉之。’故复遣使前往,幸蒙圣恩鉴允,不胜欢忭。又谕旨有云:‘分界之处尚未指明。蒙古游牧无定,若不指定山河为界,日后边民生衅,于久远之计仍无裨益。’前者我遣垂纳木喀具奏,亦正为此耳。令议定界,请循布延图河,南以博尔济、昂吉勒图、乌克克岭、噶克察等处为界,北以逊多尔库奎、多尔多辉库奎至哈尔奇喇、博木喀喇、巴尔楚克等处为界,我边界人等仍在山后游牧,不得越阿尔台岭,其山前居住蒙古部人,止在札卜堪等处游牧,彼此相距逮远,庶可两勿牵涉。谨此具奏。”

奉谕:“朕为天下共主,无分畛域一视同仁,凡有奏请,可行则允之,不可行则却之,百请亦不允也。尔言厄鲁特无过阿尔台游牧,其言近理,朕即信之。又请蒙古止居札卜堪,现今蒙古游牧原未尝腧札卜堪也。尔又请循布延圆河,南以博尔济等处,北以逊多尔库奎等处为界,请卡偷大半向前,布延图、托尔和两卡俱在尔国界中,意欲我卡伦稍向内移,此必不可行之事,尔岂不知,乃复牵率而言乎?况设卡防守,所用不过数人,何关轻重,然自我圣祖时设立之卡伦,岂可于今忽移动之乎?夫休兵息民,永归和好,即定界与否亦非要事,但使彼此游牧互相隔远,卡伦则安设如故。至科布多,并不复驻兵,止于每年应署地时各遣二、三十人前往巡视,约不相害。如此区处,尔之猜疑亦可尽释矣。台吉其遵旨定议!”

凡使命往返,二载始定议,以阿尔台山为界,厄鲁特游牧不得过界东,喀尔喀亦不得过界西。遂量撤西师,北路筑城于鄂尔昆河,留戍卒屯田防狄,西路则于哈密,巴里坤置戍。

△夏五月,遣东波蔗孤绵难民回国。

上年八月,广东钦州龙门协营汛有遭风洋人小船一,男妇大小三十四人,讯系东波蔗孤绵国人,前往暹丹贸易,行至东京海面,遭风击破大船,过小船逃生,因西南风飘到。知州徐志培将船户西利并难番男妇护送至省,总督鄂弥达饬司抚恤,给发口粮。至是,有内地二商船往安南港口,鄂弥达随饬将难番按口计程给粮,令分搭二船便道回国。随经奏闻,奉上谕:“飘溺之患最为危险,悯恻之怀何分中外,亟应加意抚恤。”

○乙卯雍正十三年(公元一七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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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小吕宋来厦门乞耀。

小吕宋麦收歉薄,附洋船载谷二千石、银二千两、海参七百斤来厦门易麦,提臣王群以例禁五谷出洋奏请,诏曰:“国家严禁五谷出洋者,乃杜奸商匪类暗生事端,若各国米粮缺少,随时奏闻,朕尚酌量丰馀以济之,今载谷易麦,更近情理,著均平耀耀以济其用。”

○丙辰乾隆元年(公元一七三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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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裁减荷兰税额。

初,荷兰通商粤省,历年纳税尚轻,后另抽加一之税,洋商深为不便。至是,谕曰:“朕闻外洋红毛夹板船到广时,泊于黄埔地方,起其所带炮位,然后交易,俟交易事竣再行给还,至输税之法,每船按梁头征银二千两左右,再照则抽其货物之税,此向例也。乃近来夷人所带炮位听其安放船中,而于额税之外,将伊所带置货见银另抽加一之税,名曰‘缴送’,亦与旧例不符。朕思从前洋船到广既有起炮之例,此时仍当遵行,何得改易,至于加添缴送银两,尤非朕嘉惠远人之意,著该督查照旧例,按数裁减,并将朕旨宣谕各夷人知之。”

○丁巳乾隆二年(公元一七三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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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闰九月,遣琉球难民归国。

是夏,琉球有裁粟米。棉花二船遭飓风伤损,飘至浙江定海县境,总督大学士嵇曾筠等资给衣粮,修整船桅、器具,交还馀货,谘赴闽省附回。奏上,谕曰:“朕思沿海地方常有外国船遭风飘至境内者,朕胞舆为怀,内外并无歧视。外邦人民既到中华,岂可令一夫失所?嗣后有似此遭风漂泊人船,著该督抚饬有司加意抚恤,动用存公银两,赏给衣粮,修理船只,并将货物查还,遣归本国,以示朕柔远人之至意,永著为例。”

○戊午乾隆三年(公元一七三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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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噶尔汗噶尔丹策零请通西藏,并通市,许之。

初,厄鲁特噶尔丹曾入西藏为刺麻,归篡其兄子,自言受达赖刺麻封,为准噶尔博硕克图汗。及策妄阿拉布坦立,与拉藏汗结婚姻,而袭杀拉藏,禁其所立达赖,又搜各庙寺重器送伊犁固尔札庙,而阿尔布巴等之害康济鼐,亦欲往投准噶尔。自是,留兵驻藏,皆以防准夷为要。噶尔丹策零初立,即请赴藏煎茶,声言欲送还所掳拉藏二子。韶严兵属备。

至是,策零因成和,请通市,又请入藏煎茶,皆许之,人马皆限以数,于是尽罢西、北两路兵。凡策妄、策零及后那木札三世皆请赴藏煎茶,每费不赀,而朝廷亦赐茶叶,香帕,以助其施焉。

○庚申乾隆五年(公元一七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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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苏禄来请朝贡,许之。

先是,雍正六年贡方物,求内附,未许。是年,国王送回内地遭风商船,并请朝贡,许之。

○壬戌乾隆七年(公元一七四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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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优恤英吉利遭风巡船。

英吉利巡船在大洋遭风,飘至广东澳门,遣酋目至省城求济。总督策楞令地方官给资粮、修船只,遣之。

○癸亥乾隆八年(公元一七四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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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减免暹罗米船商税。

先是,元年六月暹罗国王谘礼部言:“往时钦赐蟒龙大袍,藏承恩亭上,历世久逮,难保无虞,恳恩再赐一二。又每年造福送寺需用铜斤,求暂开禁采买。”部议不可,诏特赏蟒缎四匹,加赏铜八百斤,后不为例。至是,奉旨:“暹罗商人运米至闻,源源而来。嗣后外洋货船带米万石以上者,免船贷税银十之五,五千石以上者免十之三,即载米不足五千之数,亦免船货税银十之二。”嗣是闽抚陈大受奏言:“闽商前赴暹罗贩米,其国木料甚贱,应听造船运回,给照查验。” 报可。闽督又奏准,商人赴暹罗运米至二千石以上者,查明议叙,赏给顶带。

○丁卯乾隆十二年(公元一七四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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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土司莎罗奔叛。

○戊辰乾隆十三年(公元一七四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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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禁商民从吕宋国天主教。

○己巳乾隆十四年(公元一七四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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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经略傅恒讨金川叛酋莎罗奔,降之。

金川自嘉勒巴内附,庶孙莎罗奔以土舍从岳锺琪征西藏羊峒番有功,奏授金川安抚司,遂自号大金川,而以旧土司泽旺为小金川,以女阿扣妻之。上即位十一年,莎罗奔劫泽旺,夺其印典地,檄谕始逞之。已,又攻革布什咱及明正土司,不遵谕反伤官兵。巡抚纪年请剿,命云贵总督张广泗督四川,进屯美诺(泽旺所居),以泽旺弟良尔吉从。

时莎罗奔居勒乌围,兄子郎卡居噶尔压。广泗奏调兵三万,分二路,一由川西入,分攻河东,一由川南入,分攻河西,皆阻险不前,诸将多失事。请增兵,上命大学士讷亲往经略,起岳锺琪赴军自劾。

讷亲至,限三日取噶尔厓,总兵任举战没。广泗轻讷亲不知兵,以事相让而实困之,将相不和,士皆解体。又良尔本与阿扣通,甚不利官军之助小金川,阴为贼耳目,广泗以汉奸王秋之言信任之,师久无功。

上逮广泗,廷讯不服,斩之。讷亲寻亦赐死,而命大学士傅恒代其任。至则斩良两吉、阿扣、王秋,断内应,具奏军事本末,略云:“讷亲初至,不察情形,惟严切催战,致任举败没,锐挫气索。一以军事诿张广泗,广泗又为好人所愚,惟恃以卡攻卡、以碉攻碉之法,无如贼碉林立,致伤亡数千。臣查攻碉最为下策:枪炮惟及坚壁,是我徒攻石而贼从暗击,转得攻人,且碉外开潦,兵不能越,而贼得伏其中,自下击上。又战碉高锐,建造甚巧,数日可成,缺坏随补,顷刻立就,且人心坚固,至死不移,攻一碉难于克一城:郎臣所驻卡撤左右山顶,即有三百馀碉,计旬日半月得一碉,亦非数年不能尽。惟有使贼失其所恃,而我乃得展其所长。臣拟俟大兵齐集,分地奋攻,而别选锐师旁探间道、裹粮直人,渝碉勿攻,绕出其后,即以围碉之兵为护饷之兵。番外备既密,内守必虚,我兵从捷径捣入,则守碉之番各怀内顾,人无固志,可不攻自溃。”又云:“向导必用土兵,小金川尤为骁勇,今良尔吉已诛,泽旺与贼为仇,驱策白可得力。至沃日亘寺兵强而少,杂棱绰斯甲兵众而懦,咀正、木坪忠顺而强干不足,革布咱兵锐可当一路,虽各土司环攻分地之说不可恃,亦可资其兵力。前此每得一碉即拨兵防守,致兵力日分,即使毁碉,而贼又立卡,是守碉、毁碉均为无益。今贼仍各处增碉,不知臣决计深入,不与争碉,惟俟四面布置,出其不意,直捣巢穴,以取渠魁,必能报捷。”上以小丑劳师,二载诛两大臣,又失良将任举,已不释然,及是闻其地险力艰,转恨讷亲、广泗不早以实告,且屡奉皇太后息武宁边之谕,反复寄谕命班师。

时两路兵已连克碉卡,贼闻官军决计深入,又断内应,大惧。莎罗奔故德锺琪,乃遣人乞降。锺琪轻骑径抵其巢。贼见其亲至,大喜,翌日遂从锺琪皮船出洞诣军。傅恒升坛幄,责其抗命,莎罗奔稽显誓遵六事,归土司侵地,献凶酋,还兵民,纳军械,供徭役,乃宣诏赦其死。诸番焚香作乐,献金佛谢。班师,诏封傅恒一等威勇公、岳锺琪三等威信公,立碑太学。

○庚午乾隆十五年(公元一七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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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西藏都统傅清、左都御史拉布敦诛叛贼锺邴墨特,死之。增兵戍藏。

锺邴墨特,郡王颇罗鼐之子,袭父封,以驻藏大臣不便于己,先奏罢驻防兵,阴通书准噶尔为外应,旋袭杀其兄,扬言准部兵至,聚党谋变。傅清、拉布敦觉之,欲先发,而左右无一兵,乃以计诱至寺手刃之,旋为贼党所害。时五世班禅已卒,达赖使番部公爵班替逢摄藏事,禽逆党以闻。诏以二臣先事靖变,赠一等伯,而命将军策楞、班第来藏,永禁西藏及准部往来之路。自是西藏始不封汗王贝子,以四噶布偷分其权,而总于达赖刺麻。增驻藏大臣兵千五百戍之。

△秋九月,准噶尔宰桑萨喇尔来降。

初,准部自噶尔丹以后三世皆枭雄,及十年噶尔丹策零死,次子那木札尔立,童昏狂惑,多戮宰桑,为诸台吉所殪,立其庶兄刺麻达尔札。而大、小策零两部裔欲立其弟策妄达什。大、小策零本同族台吉,以谋勇为策妄父子两世将兵,故大策零之孙达瓦齐舆小策零之子达什达瓦首被翦锄。故达什达瓦妻先率所部叩关来投,徙热河,编旗籍。萨喇尔者,达什达瓦宰桑也,不自安,时赛音伯勒克又将夺其户口分赏各宰桑,故萨喇尔率所部千户来降。命安插察哈尔地方,寻授散秩大臣。及后阿睦尔撒纳袭杀达尔札,而达瓦齐篡立,其杜尔伯特台吉三车棱又率三千户来降。上俱封其降人,恤其部聚。

○辛未乾隆十六年(公元一七五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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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缅甸遣使来朝贡。

缅甸国,古朱波地,漠通西南夷,谓之挥,卢谓之骠,宋元谓之缅,又称蒲甘乃。其王城在滇徼永昌南二千里。北界腾越野夷,东北界云南、南掌(即老挝),南界暹罗并榜加刺海,西界东印度英吉利属地,西北界前藏。北极出地自十五度至二十七,西继自东八十九度至九十八。水有澜沧江、怒江(怒一作潞),西有大金沙江(即槟榔江所汇,源出西藏,名雅鲁藏布江),皆自云南贯境,国中恃以为险。而大金沙西南舆东恒河合流,入南海。天时温热,谷果极丰,禽兽繁衍,虎象甚多。产五金、钢钻、盐硝、硫磺、信石、红蓝宝石。性贪诈,尚佛教。

唐宋皆贡中国,元数征之,明初置宣慰使司(明宣慰使司有六:日车里,日木邦,曰八百大甸,日老挝,日孟养,其一即缅甸,后增为十)。万历间,其酋莽体瑞并吞诸部,又臣木邦、蛮暮、陇川、干厓、孟密诸土司,屡犯边。后为刘艇、邓子龙持阿(即缅都城),破入之,巡抚陈用宾又约暹罗夹攻破之,自是不敢内犯。永历入甸,其臣李定国遣使约古喇、暹罗,议犄角攻裂其地,而大兵已取永明王于阿瓦,遂不果。雍正九年,缅与景迈交哄,景迈(即八百媳妇国)遣使至普洱求贡,乞比暹罗、南掌,总督鄂尔泰疑而却之。缅侦知之,遂扬言亦将入贡,益兵攻景迈,破之,而贡竞不至。

怒江东有波童山银场,典滇边之茂隆银场近,至是,场商吴尚贤说缅王莽畦喇以贝叶表文及涂金塔、驯象十叩辟求贡。云贵总督硕色以闻。上谕:“朕思缅甸越在荒裔,自前明嘉靖后职贡不通,我朝定鼎之初,即能禽送朱由榔,倾心效顺,兹复专遣陪贰裔表阙廷,向化奉琛,具昭忱悃。向来苏禄、南掌等国入贡,筵宴赏卖俱照各国王贡使之礼,所有缅甸贡使到京一应接待事宜,亦应照各国王贡使之例,以示绥速。”于是,亲御太和殿受使臣朝贺,锡卖缅王缎帛玉器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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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柔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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