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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稗类钞/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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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恪论宋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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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陵赵文恪公慎畛精鉴别,其论宋板书也,尝曰:“凡宋板书,鱼尾下不刊印书名,间有之,非篇篇有也,有之亦非真书,但行书耳。编流水页数在鱼尾上下不一,或有编行书流水页数于页末界画外者。古装潢书籍,用长编,非如今之折叠。又上下界画,仅一线墨,无二线墨。各行字数亦参差不齐。”

仙居杨氏藏思宗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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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光末,仙居杨氏藏《明思宗实录》七十六轴,修录者为倪元璐。其录皆以青布写之,坚厚光洁,炫耀人目。每轴长二丈五尺,写三千字,两端裱以锦,如卷子然。或谓思宗密诏,皆以青布书之,上钤朱砂御玺,乃命近侍至台阁,经诸相跪读,然后别以青布一轴誊正,藏之谨身殿后,谓虽年湮代久,亦不易坏。洎倪赐缳,此举遂罢,仍以佳纸写之。

计二田藏书于泽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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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水计二田以所受于其父慕云之藏书,筑泽存楼以庋之,缩衣节食,引而弗替。凡得自书贾、书船以及鲍渌饮家所借钞者,总经史子集,为卷六万二千有奇。张鉴尝曰:“余自束发至南北,舟车所接,皆藉书卷为淹滞。而旋聚旋散,不胜飘风好鸟之叹。就所见瓶花斋书之散,眠琴山馆得其《苕溪集》,德清许周生得其《隶释》、《隶续》,皆旧钞本。小山堂书之散,于友人处见蜀石经《毛诗》残帙,急劝鬻之,为黄荛圃所夺。天籁阁书之散,则字画多于卷籍,《神仙起居注》其一也。曝书亭书之散,于吴门书肆买得《北盟会编》,前有‘竹垞著录之一’之印。”二田,名光炘,字曦伯。

刘燕庭购汇集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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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警石少时阅《读书敏求记》,心羡百衲《史记》,恨不得见。道光戊申初夏,诸城刘燕庭方伯喜海言于庙市,购汇集宋本,每卷多有季沧苇名字印,当效钱遵王为之者。一南渡以前本,但有集解,一本兼有索隐,“恒”字“慎”字缺笔,当是南宋本。一本卷尾有“建安蔡梦弼傅卿谨案,京蜀诸本校理寘梓于东塾”二十字。燕庭,为文正公统勋曾孙,文清公墉孙。官浙藩时,以风雅好古,为某中丞劾罢。

邵蕙西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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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和邵蕙西,名懿辰。初以中书直军机处,至刑部员外郎。居京师时,藏书甚富,案头置《四库全书简明目录》一部,所见宋、元旧刻本、钞本,辄手记于各书之下,以备校勘。且时偕梅伯言过厂肆买书。

叶润臣有十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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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阳叶润臣侍读名澧官京师时,居虎坊桥西纪文达故宅,因著《桥西杂记》。守其父东乡封翁志诜之遗书,有十万卷。尝语邵蕙西曰:“彭文勤公尝诋《读书敏求记》染骨董家气,我辈读书,当用力于其大者,未可蹈此弊也。后阅钱警石《暴书杂记》,引郑康成《戒子书》‘吾家旧贫,不为父母昆弟所容’。康成大儒,不应出此语。考元刻《后汉书》康成本传,无‘不’字,与唐史承节所撰《郑公碑》合,今本乃传刻之误。此校书之有功于先贤者,始悔前言之陋也。”其家藏印,曰“叶志诜及见记”,又“叶名琛、名澧兄弟同鉴定”二印。

韩泰华藏书于玉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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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泰华,仁和人。尝官潼关道,晚年侨居江宁,筑玉雨堂以藏书,有元人集百馀种,皆传钞精本,或《四库》所无而元刊仅存者。尝欲集元选以十家作一集,道光庚戌,首集成,即毁于兵。其所著《无事为福斋随笔》云:“《金石录》,明以来多传钞,惟雅雨堂刻之。阮文达有宋椠本十卷,即《读书敏求记》所载者。文达自抚浙至入阁,恒携以自随。一日,书贾来售,惊喜欲狂。余得之,亦刻‘金石录十卷人家’小印。”

天马山周氏为藏书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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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初,松江天马山周氏,以藏书闻于海内。乾隆朝,诏搜天下遗书,周献书数十种,皆海宇希见本。朝旨收二三种,赐“藏书旧家”四字额旌之,馀书俱发还。然因索费昂,不敢领。其未献者,则筑楼庋之,任人观览。道光时,裔孙某性风雅,好宾客,凡至山阅书者,必款以茗饵。及粤寇至,则尽付一炬,惟存匾额而已。

沈复粲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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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中沈复粲隐于贾,博极群书,收藏甚富。有子名昉,字寄帆。李莼客侍御慈铭有《送寄帆作尉江南》诗云:“尔翁江南沈麟士,穷老钞书八千纸。良田广斥收秘藏,手挈琅嬛付孙子。”

刘宽夫藏书于叠书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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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宽夫,名位坦,大兴人。其子铨福,字子重,亦好古,藏书极富。贵筑黄子寿方伯,其女夫也。何子贞太史尝馆于子寿之子再同太史京邸,见宋刊《婚礼备要》、《月老新书》、《紫云增修校正礼部韵略》,皆宽夫所旧藏。《月老新书》尤为奇秘,子贞因仿吴梅村祭酒体,作长歌一首纪之。再同谓宽夫叠书龛,在城中广济寺,因得河间献王君子馆砖,名其居曰君子馆砖馆,又曰砖祖斋。所居在琉璃厂相近之后孙公园,其门帖云:“君子馆砖馆,孙公园后园。”

杨端勤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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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阆源观察富藏书,未几而散失。咸丰辛亥、壬子间,往往为聊城杨端勤公以增所得,凡数十万卷,构海源阁藏之,属梅伯言为之记。别辟书室曰宋存,则贮宋代旧籍,而以元本、校本、钞本附焉。盖端勤生平无他嗜,惟专一于书也。其子勰卿太史、孙凤阿舍人皆能守之。

  道光己酉,端勤购宋本《毛诗》于扬州汪容甫家。辛酉,皖寇犯肥城西境,据其华跗庄陶南山馆者一昼夜,自分珍藏图籍必已尽付劫灰。及寇退,收拾馀烬,尚十存五六,而宋元旧椠所焚独多,此本仅存十八至末三卷。然钱遵王有言,此等书不论其全不全,譬诸藏古玩家,收得柴窑残器半片,便奉为天球拱璧,而况镇库典籍乎。

  金宏文院刻本,未见流传,盖所刻多译本,宜不见存于中原也。《天禄琳琅》金大定己丑南京路都转运使梁公刊《贞观政要》,此本字宗颜体,刻印精良,与宋版之佳者无异。藏书家知崇宋本,而金版多未之及。盖缘流传实勘,耳目罕经耳。端勤曾藏有金版《道德宝章》。

朱丁袁三家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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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丰时,东南士大夫藏书有名者三人,一仁和朱修伯侍郎学勤,一丰顺丁雨生中丞日昌,一湘潭袁漱六太守芳瑛。朱书多得之于长洲顾氏蓺海楼及仁和劳氏丹铅精舍,丁书多得之于上海郁氏宜稼堂,袁书则得之于兰陵孙氏祠堂者十之三,得之于杭州故家者十之二,得之官编修时者十之四五。其后朱书转归丰润张氏,袁书为其子以折阅售之德化李氏,惟丁有子,能守楹书。其次君叔雅主政惠康尝言,某书为宋刻,某书为元椠,某书为某家所钞,某书为某人所校。盖藏书家后人如叔雅者,良不多觏。其家有《持静斋书目》,湘潭叶奂彬主政德辉又别录其宋、元钞本目刻之。

袁漱六藏书于卧雪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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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漱六藏书极富,其插架在卧雪楼。黄再同曾见其书目为四大册,《汉书》宋、元刊本多至十许部,馀可知矣。李木斋随宦湖南,得其书最多。

朱述之藏书于秦淮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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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元朱述之,名绪曾。曾官浙江知县,以研经博物闻名东南。富藏书,著有《读书记》,盖仿《郡斋读书志》之例,而精核过之。

  述之之大父云浦年八十时,手写《尔雅》,以为娱老清课。时述之方七龄,即熟诵之。某岁秋日,从父至东园苑家桥,蝉嘒嘒鸣高树,命诵《释虫》篇蜩属,索解不已。述之所居秦淮水榭,藏书十数万卷,丹黄斠画,皆精审。甘石安喜搜乡邦掌故及金石雅训之学,时从讨证。述之辑《金陵诗征》,亦假石安家之津逮楼书。瓻借往还,几于置驿。及官浙,又获钞文澜阁本,故所弆宋、元秘笈,多外间所罕见者。每遇秘笈,尤喜传钞。咸丰癸丑,粤寇陷江宁,时方官浙中,慨收藏之灰烬,因取旅次所存数十箧,日夕关览,掇其大旨,笔于别简。其假自友朋者,亦有题记。

蒋生沐藏书于拜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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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光煦,字生沐,少孤。其自刻《拜经楼藏书题跋记后序》曰:“光煦先人手泽,半为蠹鱼所蚀。顾自幼即好购藏书,三吴间贩书者皆苕人,来则持书入白马太安人,请市焉,辄叹曰:‘昔人有言,积金未必能守,积书未必能读。若能读,即为若市。’以故架上书日益积。稍长,欲得旧刻、旧钞本,而苕贾射利之术,往往索时下诸刻与易而益之金,则辗转贸易,所获倍蓗。未几,凡余家旧藏世所恒有之书,易且尽矣。今计先后裒集者,盖得四五万卷。”生沐,道、咸间之海宁人。

潘文勤藏书于滂喜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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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县潘文勤公祖荫之藏书亦甚富。光绪癸未,奉讳归吴,延长洲叶鞠裳学使昌炽馆其邸,得尽窥帐秘。宋刻《金石录》十卷,即《读书敏求记》所称冯砚祥家本。宋刻《白氏文集》残本、《后村先生集》残本、《葛归愚集》、《淮海居士长短句》,皆黄荛圃旧藏;北宋本《广韵》,则张泽存所刊祖本也。其他高编大册,断璧零缣,皆世间希有之秘。每睹一书,辄为解题,因成《滂喜斋读书记》二卷。

  文勤尝以三百金购北宋本《公羊春秋何氏注》一册,语门下士曰:“此人世罕见本,吾乃以贱值得之。”光绪乙未,文勤薨,眷属南归,属琉璃厂肆中人为之检点,因成《滂喜斋宋元本书目》一卷。

顾湘舟藏书于别疆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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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沅,字湘舟,苏州人。所居别疆园,在郡城甫桥西街,富藏书。咸丰庚申,粤寇扰苏,其所藏悉为丁雨生捆载以去。《持静斋书目》所著录者,多其家书也。

季菘耘成藏书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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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菘耘明经锡畴,太仓人。敦品励行,为文师法先正,出入震川、尧峰间。晚年馆于虞山瞿氏。瞿多善本书,得于黄荛圃士礼居者为多。菘耘悉加跋于后,遂成《藏书志》若干卷。咸丰庚申,避粤寇于李墅,抑郁以终,遗书千卷,悉毁于火矣。

胡雨棠藏书于琳琅秘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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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树声,字震之,又字雨棠,原籍休宁,以父印川业鹾,遂应商籍,补仁和博士弟子员,而居于苏。喜藏书,所购多宋、元旧本,不吝值,或更手自缮录,积至千百卷,乃颜其居曰琳琅秘室。

郁泰峰藏书于宜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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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松年,字万枝,号泰峰,上海恩贡生,饶于财。凡宋人典籍,有未刻或刻而版废者,辄不惜重赀。故黄氏百宋一廛所藏,初归汪阆源,后亦散布而入沪渎矣。

  魏鹤山《毛诗要义》三十八卷,阮文达采进遗书时亦未见之,泰峰乃搜获曹楝亭旧弆宋椠本于嘉兴,海内更无第二本,遂卓然为宜稼堂数十宋椠之冠。

莫子偲好古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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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山莫子偲大令友芝好古椠,生平所见宋、元旧本书不可胜数。曾著《宋元旧本书经眼录》,所载宋椠本四十七种,金、元椠本三十种,明椠本十六种,旧钞本三十八种,悉就同治乙丑迄己巳数岁中客游所见者,或解题,或考其椠钞善劣,或仅记每叶行字数目,或并录其序跋,及经藏家跋语印记,皆经眼时随笔志之,以备省览。子偲世居黔南影山草堂,旧藏粗备。及遭乱,散佚殆尽矣。

  同治壬戌初夏,子偲之弟祥芝自祈门至安庆,告子偲曰:“伙县宰张廉臣有唐人写《说文》木部之半,篆体似《美原神泉诗碑》,楷书似唐写佛经。栝怕讳阙而柳卬不阙,例似《开成可经》不避当王之昂,盖在穆宗后人书矣。”子偲因命录副以来。廉臣见祥芝分毫摹似,仓猝不得就,慨然归之。近人获蜀石经残拓,宝过宋椠,矧此千岁秘笈,绝无副移,直为海内经籍传本之冠,不仅仅压皖中名迹也。廉臣,名仁法,陕西山阳进士。

  子偲为曾文正公所契,屡欲官之不可得。顾乞文正檄,遍访江南遗书,凡平生所见奇书、古碑,辄以类记之,此《过眼录》若干卷之所以成也。

  咸丰辛酉八月,文正既克复安庆,部署粗定,乃从子偲之言,命其采访遗书,商之其弟忠襄,刻《王船山遗书》。既复江宁,开书局于冶城山,延博雅之儒,校雠经史,政暇则肩舆经过,谈论移时而去,子偲亦与焉。住冶城者,有南汇张文虎、海宁李善兰、唐仁寿、德清戴望、仪征刘寿曾、宝应刘恭冕,此江南官书局之俶落也。汪颂蔚题《书库抱残图》云:“湘乡相公老开府,手扫欃枪扶日月。郘亭兀兀求遗书,四部先刊甲与乙。”朱孔彰《曾祠百咏》云:“劫历红羊失五车,浓香班马选梨初。欲将节义风天下,先刻船山百卷书。”“落花碧草冶城东,丞相车来访侍中。汉代经生都老去,春光寂寂月华宫。”

王鼎臣藏宋椠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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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古者重宋板书,不惜以千金数百金购得一部,则什袭藏之,不轻示人,即自己亦不忍数翻阅也。海宁陈子庄直牧其元每笑其痴。而是时宰昆山之王鼎臣观察定安酷有是癖,得宋椠《孟子》,举以夸陈。陈请一观,则先令人负一椟出,椟启,中藏楠木匣,开匣,乃见书。书之纸墨亦古,所刊笔画亦无异于今之监本。陈问之曰:“读此,可增长知慧乎?”曰:“不能。”“可较别本多记数行乎?”曰:“不能。”陈笑曰:“然则不如仍读今监本之为愈耳,奚必费百倍之钱以购此耶!”王恚曰:“君非解人,不可共君赏鉴。”急收弆之。陈大笑而去。

德宗稽古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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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宗亲政,有意右文之治。元和陆凤石相国润庠时值南斋,语之曰:“《天禄琳琅》初集之书,向储圆明园,毁于兵火。二集各书,闻在宫中,汝可诣宫中藏书处试检之。”陆往检,书虽多,俱与二集目录不合。覆命,上沈吟良久,曰:“昭德殿尚有书数屋,恐是矣。”昭德殿,宫中最后殿也。翁相国同龢在侧,请与陆同往。殿扃𫔎久,凝尘数寸,无从措手足。翁、陆共出银十两,给守殿太监为扫除费。次日,复往,则宋、元、明镌本颇多,且有精钞本,然以二集目录证之,亦非也。有旧阉知其事者,谓闻诸前辈,此盖嘉庆初欲编《天禄琳琅》三集而未行者。翁、陆乃择最精数种上呈,置玉案,备乙览焉。【有乾隆朝翰苑分书袖珍《昭明文选》一部,皆词臣工书者。】第一册首叶,有高宗御容。德宗以此书置案头,时一展览,颐和园驻跸,亦携以自随。光绪癸巳、甲午间,上习闻翁说,颇究碑版目录之学,翁亦时以新出版本进士。甲午五月初,召见恽毓鼎,首问翰林院藏书及《永乐大典》所存册数,又问近有新出金石否。

蒋香生藏书于书钞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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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香生太守凤藻家世货殖,纳赀为郎。嗣以知府分发福建,补福宁守。为陈伯潜阁学宝琛所论,奏请开缺送部引见,遂不出。香生虽起自素封,未尝学问,而雅好觚翰,嗜书成癖。在闽,纳交周季贶司马,尽传其目录之学。又与仁和魏稼孙鹾尹谈金石甚契,颇得其绪馀。

  闽垣未经国初兵燹,徐兴公、谢在杭及近时带经堂陈氏遗书,流落人间者,辄留心搜访,多归插架。季贶罣误遣戍,资以三千金,季贶尽以所藏精本归之,遂蔚成大国。旧钞本《北堂书钞》,乃孙渊如、严铁桥所手校,乃筑书钞阁贮之。属叶鞠裳校勘,刊刻铁花馆仿宋本六种及《心矩斋丛书》。一字异同,邮筒商榷,至于再三,不可谓非精于鉴别者矣。

  苏州自咸、同以来,坛坫阒如。一二达官之好古者,皆在朝,乡居士大夫无能提倡。而猗顿之徒,奉钱神为职志,三君八顾,谥为至愚;百宋千元,骇若河汉。香生少通侻,不矜细节,尤为里中儿所贱简。闻其收藏书籍,哗然相告,引为破家之殷鉴。及香生殁,而市骏者悬巨金以求发箧,则又动色嗟讶矣。

孙铨伯为宋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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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铨伯贰尹凤钧,杭州人。所藏单行本《魏志》、抚州本《公羊》,皆世间绝无之本。簿录之学,一时无比,人呼为“宋板孙”。

崇雨铃富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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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雨铃方伯恩,宗室也。富藏书,身后为琉璃厂肄雅堂捆载而去,装潢精整,触手如新。叶鞠裳尝得其所藏刘燕庭《金石苑》,卷首一印,曰“雨铃所藏,初印精本,得者宝之,庶传久远。”其馀藏印,曰“玉牒崇恩”,曰“绣漪精舍”,曰“绣漪老渔”,曰“壶青阁”,曰“澹园”,曰“敔翁”,曰“涧邨”。

继幼云藏书于星凤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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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军宜春宇侍郎振,杨氏也。有弟曰继振,字幼云,富藏弆,有书数十万卷,不独金石古泉也。后渐散佚。叶鞠裳尝得其奇零小种,藏印累累,每册有“杨”字圆印,“石筝馆猗欤又云”印,卷首有长方巨印,其文曰:“予席先世之泽,有田可耕,有书可读,自少及长,嗜之弥笃。积岁所得,益以青箱旧蓄,插架充栋,无虑数十万卷。暇日静念,差足自豪。顾书难聚而易散,即偶聚于所好,越一二传,其不散佚殆尽者亦鲜矣。昔赵文敏有云:‘聚书藏书,良非易事。善观书者。澄神端虑,净几焚香,勿卷脑,勿折角,勿以爪侵字,勿以唾揭幅,勿以作枕,勿以夹刺。’予谓吴兴数语,爱惜臻至,可云笃矣。而未能推而计之于其终,请更衍曰:‘勿以鬻钱,勿以借人,勿以贻不肖子孙。’星凤堂主人杨继振手识,并以告后之得是书而能爱而守之者。”又题后云:“予藏书数十万卷,率皆卷帙精整,标识分明,未敢轻事丹黄,造劫楮素。至简首卷尾,钤朱累累,则独至之癖,不减墨林,窃用自喜,究之于书不为无补。”

路子端藏书于蒲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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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子端,名慎庄,盩厔人,闰生子也。闰生以制艺闻于世,子端独笃志好古,藏书六万馀卷,多宋、元雕本,有《蒲编堂书目》八十卷。尝慨魏、晋以前之书,多名存篇佚,因取他书所引证者,一一析而出之。其后人筮仕于淮,光绪乙酉秋,捆载遗书至吴求售,叶鞠裳曾得旧刻数种,中有正统本两《汉书》。而陈简庄所叹为至佳者,则为丁泳之所得。

刘泖生倾囊购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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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刘泖生直牧履芬性嗜书,遇善本,必倾囊购之,其不能得者,辄手自钞录,日课数十纸,终日伏案矻矻,未尝见其释卷以嬉也。其所藏,有元刻郭茂先《乐府》陆敕先校本,盖储之秘笈者。

  高碧湄大令心夔谓屡访泖生,恒见其以面覆书。书上下五色相刺,字纫句缉,充箧溢架,耳目所际,身所周旋者,皆书也。寒暑晦明,殆不征其气候,与游八九年,乐未有以徙也。

杨惺吾访书于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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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守敬,字惺吾,湖北宜都人。同治壬戌举于乡,选黄州府教授,官舍与东坡雪堂邻,因自号邻苏。光绪庚辰夏,从香山何如璋使日本,念欧阳公百篇尚存之语,颇思搜罗放佚,乃日游于市,凡板已毁坏者,皆购之。不一年,遂有三万馀卷。其中虽无秦火不焚之籍,实有奝然未献之书。旋交其医士森立之,见其与涩江道纯同撰之《经籍访古志》,乃按录索之。会遵义黎庶昌代何而任公使,议刻《古逸丛书》,杨为之力任搜访。而藏于好古家者,不可以金币得。属有天幸,杨行箧所携之古金石文字,多日本人所未见,彼此互易,于是其国著录之书,纷集于箧。每得一书,即为考其原委,而成《日本访书志》。辛丑,乃梓以行世。

  杨之初至也,书估于旧板尚不甚珍惜。及杨购求不已,其国之好事者,遂亦往往出重值而相与争。于是旧本日稀,书估得一明之嘉靖本,亦视为秘笈矣。

  日本古钞本以经部为最,经部之中,又以《易》、《论语》为多,大抵根原于李唐,或传钞于北宋,为我国所未闻者也。至其经注,多有虚字,实沿于隋、唐之遗,即其原于北宋者,尚未尽删削也。

  当我元、明间,日本收藏家,足利官学而外,以金泽文库为最古,今日流传古本,泰半为其所遗。次则养安院,当我明季时,亦多宋、元本,且有朝鲜古本。此外则以近世狩谷望之求古楼为最富,虽枫山官库、昌平官学所储,亦不及也。又有市野光彦、涩江道纯、小岛尚质、森立之及多喜氏、多村氏、多纪氏,皆为有名之储藏家。杨所得,大抵诸家之遗也。

  日本有力之家,藏书于土藏,虽屡经火焚而不毁。至于钞本,则用茧纸,坚轫胜于布帛,故历千载而不碎。至其藏于高山寺、法隆寺之佛经、经史古本,亦皆完整如新。盖日本崇尚佛法,即有兵戈,例不毁坏也。

  杨在日本时,日本维新伊始,唾弃旧学书,所有善本,悉以贱价得之殆尽,满载海舶以归黄州,有屋数十间,充栋焉。久之,日人乃大悔。后四十年,其国人岩崎氏以日金十一万八千圆,购归安陆氏书二十万卷有奇归。岛田彦桢作《皕宋楼藏书源流考》,犹述其事,以为聊足报复云尔。张文襄总督湖广,聘杨主两湖书院、勤成、存古两学堂讲席,充通志局编纂,奏保内阁中书,京师礼学馆聘为顾问,旋改知县。

丁竹舟松生藏书于嘉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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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藏书家,旧称赵氏之谷林、意林、诚夫,乾隆时,开四库馆征书,犹首及之。丁氏于国初迁自绍兴,五传至掌六,慕其先世闻人名𫖮者藏书八千卷,作小楼于梅东里。子洛耆观察英尝往来齐、楚、燕、赵间,遇秘笈,辄载以归。孙竹舟主政申、松生大令丙又克济其美,雪钞风校,益其不足。

  咸丰辛酉冬,粤寇再陷杭城,竹舟家室遭毁,其与身幸免者,仅《周易本义》一书。既出阱,目击文澜阁书遭摧裂,因于宵深趋阁,手拾肩负,旬日间得万馀册,藏之僻地,始跳身沪上。迨杭城克复,重还里居,依类编目,陈于大府,借储杭郡学尊经阁,左文襄公宗棠为题《书库抱残图》以张之。竹舟慨汪氏振绮诸家所藏,渺不可得,即天一范氏,有明所遗,合族所守,亦荡焉渺焉,念斯文坠地之厄,发覆篑为山之思,以阁目为本,以附存为翼,节食缩衣,朝蓄夕求,远自京师,近逾吴越,外及海国,或购或钞,随得随校。积二十年,聚八万卷,视阁目几及九成,较楼额已逾十倍。浙省奏开书局,多藉其家藏本以备校勘。

  先是,谭文卿制军锺麟抚浙,谓兴废举坠,莫亟文澜,乃令松生经营阁工,一载而竣,遂奉遗书还藏旧地。阁事毕,因检家藏《四库》著录之书,作堂储之,额曰嘉惠,以曾奉“嘉惠艺林”之上谕也。别以存目之书,与书出较后未经采入《四库》者,庋之八千卷楼,绳祖武而志旧德。又于嘉惠堂后筑室五楹,上为八千卷楼,又辟一室于西,曰善本书室楼,曰小八千卷楼。楼三楹,中藏宋、元刊本,约二百种有奇,择明刊之精者,旧钞之佳者,及著述稿本,校雠秘册,合计二千馀种,附储左右。若《四库》著录之书,则藏诸八千卷楼,分排次第,悉遵《简明目录》,综三千五百部,内待补者一百馀部,复以《图书集成》、《全唐文》附其后。凡《四库》之附存者,已得一千五百馀种,分藏于楼之两厢。至后八千卷楼所藏之书,皆《四库》所未收采者也。以甲乙丙丁标其目,凡得八千种有奇,如制艺、释藏、道书,下及传奇、小说,悉附藏之。计前后二楼,书厨凡一百六十,分类藏储。以后历年所得之书,皆因类编入。尚有遗珠及续得者,其子和甫中翰立中,则撰续志数卷,以继其美。光绪丁未,以经商失败,骤耗亿万,亏公帑,官中责偿,尽鬻其产始免,而藏书遂为金陵图书馆物矣。

陆存斋藏书于皕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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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粤寇乱后,书为一厄,屹然负藏书两大家名者,归安陆存斋观察心源与丁雨生中丞也。二人以争买书,至绝交。

  道光时,上海郁泰峰茂才以六百金得元刊《玉海》于扬州鹾贾家。同治初,雨生抚江苏,存斋过其官舍,出以相夸,并载入《澹静斋书目》,所称墨光烛天者是也。存斋自闽罢官归,有以郁氏书求售者,阅其目,是书在焉。询其何以能归郁氏之由,知雨生尝乞应敏斋方伯宝时介绍,至郁氏阅书,自取架上宋、元刊本五十馀种,令材官骑士担负而趋。时泰峰已逝,家中落,诸孙尚幼,率其孀妇,追及于门。雨生不能夺,取其卷帙少者,自置舆中,其卷帙多者,仅携首帙而去。后经敏斋调停,以宋板世彩堂韩文、程大昌《禹贡论》、《九朝编年》、《毛诗要义》、《仪礼要义》、金刊《地理新书》等十种为赠,馀仍反璧。存斋始大悟。盖同治壬戌,存斋随李筱泉制府瀚章榷税广东,始与雨生共事。时方以庐陵令失守免罪,尚未开复也。及存斋备兵南韶廉,雨生亦权苏松太道篆。存斋奉讳归田,则雨生已开府矣。存斋以访书至苏,雨生必先屏车骑过访,尊酒谈艺,极文字之乐,而不意其后竟以争搜古书成隙也。

  存斋藏书,与丁竹舟松生同时著称于浙,而所藏尤富,颇多《四库》未收之本。中有宋版书二百部,故自颜其居曰皕宋楼。盖其自闽归田时,已有书百牍,及归而求之益勤。至光绪壬午,凡得书十五万卷,而坊刻不与焉。其宋,元刊及名人手钞,手校者,储之皕宋楼。若守先阁,则皆以后刊及寻常钞帙,按《四库书目》编序,而以晚近著述之善者附益之。

  存斋既殁,其家中人以之售于日本人岩崎某,载归,贮之静嘉堂文库。日本所藏吾国书,曩缺史部、集部,及得此,举国相庆矣。

某富翁得宋刻元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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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富翁好骨董,其实以耳为目者也。一日,有持宋椠书求购者,谓确为百宋一廛精品,指封面曰:“此宋五彩蜀锦也。”指标签曰:“此澄心堂画粉冷金笺也。”指签下衬纸曰:“此宣州旧玉版也。”富翁大喜,以三百金得之。翌日持以示人,相与称羡不置。忽一人从旁大笑曰:“封面标签衬纸,皆宋物矣,何以书为《元秘史》耶?岂宋时已预刻之耶?”富翁大惭。

某书肆之图书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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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贿赂之风,盛行久矣。然初犹稍有忌讳也,或以骨董、书籍、书画为媒。闻琉璃厂某书肆有《图书集成》一部,定价万金。赂权贵者,多以此首列礼单,非必受书者之为藏书家也。然屡馈屡受,而书仍在厂,众皆知此书为万金之代价矣。至孝钦后二次垂帘听政时,但书一券,并此代价之品无之矣。而《图书集成》遂亦不知所往。

朱子清藏书于结一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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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丰庚申,英人焚淀园,京师戒严,持朱提一笏至厂肆,即可载书兼两。仁和朱修伯得之最多。其长子澂字子清,次子溍字子安,先后以道员需次江宁。子清亦好聚书,家藏既富,又裒益之,精本充牣,著《结一庐书目》。光绪庚寅,子清病殁,遗书八十柜,闻尽归张幼樵副宪佩纶。张为修伯之女夫也。

江建霞考订宋元本行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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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之尚异本也,自尤氏《遂初目》始也,洎毛、钱、季、徐、何而大昌焉。书之记行字也,自何小山校宋本《汉书》始也,洎孙氏平津馆、黄氏士礼居诸目而益备焉。盖古人于椠刻之事,一行一字,固皆若有定律也。元和江建霞京卿标尝撰宋、元本行格表,属湘潭刘肇隅编校之。刘既手自编写,间亦拾遗补阙,私以例隐括之。其自四行至二十行与四部分列之数,及行字之先少后多,悉依江说,详注引用之书,其称景宋钞本、景元钞本、明翻宋本、明仿宋本者,苟非确有取证,则概附卷末焉。

汤柏龢涉目录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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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书贾汤柏龢稍涉目录之学,乐与名士游,有都门厂肆大贾风。临桂况夔笙太守周颐客扬二年,与之晨夕过从,往往清谭移晷,不闻世俗之言。夔笙曰:“斯人如蜀罔杨柳,红桥璧月矣。”

寿伯福藏元刊汤液本草兰室秘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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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山陈伯商编修鼎官京师日,曾于琉璃厂坊肆购得元太医院所刊《汤液本草》、《兰室秘藏》,字脚纸质,与元刊《事文类聚》无异,固元时印本,盖即常熟邵齐焘所曾藏者,第非黑口耳。后转入宗室寿伯福太史富家。光绪庚子拳乱,八国联军入京,法兵入其室,取以作薪矣。

蒋子贞藏元刊断肠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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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宁蒋子贞,名学坚。藏元刊朱淑真《断肠集》,为道古楼故物,有年矣,卷末有黄荛圃跋。道光丙午,其尊人与孙次公、于辛伯、李壬叔作消寒会,尝以此命题。于诗仿樊榭论词体,极工,诗云:“愁绝黄昏月上时,文人词误女郎词。任伊衔却千秋恨,我怪小长芦钓师。”盖淑真元夜《生查子》词,实六一居士作,后人误编为淑真词,遂妄议其不贞,朱竹垞《词综》亦未更正,得此诗,可雪其冤矣。

内阁大库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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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统己酉,开馆修《德宗实录》,于是有修理内阁红本大库之举。库积书甚多,率皆元时由宋都宫中运至者。自明以来,递有增益,皆置架中。六七百年,尘封蠹蚀。或请于主者,逐架清理,计得书十馀万册。然多重复及州县志书,若朱批谕旨者,即有一百三十馀部,其馀官书亦多。清釐既毕,以箱盛之,送学部,拟藏之图书馆。其黄册、【录上谕。】红册【录交片。】仍留内阁,历科殿试策亦送学部。积书中有宋时宗谱,一为《仙源类谱》,计百五十馀卷,存十馀册,并记近支者。一为《宗藩庆系录》,约一百七十馀卷,存二十馀册,则记宗室也。二书皆书官名人名,惟《仙源类谱》具生卒年月,并公主嫁何人及改嫁,均详列。又睿忠亲王多尔衮致明史忠正公可法书稿,仅存其半。别有致唐通、马科二书,则向所未闻也。二书并《仙源类谱》、《宗藩庆系录》各一纸,曾有人用摄影法印之。

涵芬楼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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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统己酉,张菊生创设图书馆于海滨,凡得一万二千馀种,其中宋刊、元椠、精校、旧钞之本,则五百有奇,因以所得古书,影模行世。馆曰涵芬楼,附属于商务印书馆之编译所。其地在宝山路,密迩沪宁车站。宝山路实隶宝山,而过客寓公之心目中,则无不以上海视之矣。楼中附藏西文书三千八百有奇,和文书五千有奇,中外报章及图画各四百馀种,照片三千馀张,此皆就辛亥以前言之也。楼所藏之书,中有明《永乐大典》。

  我国钜籍,有《永乐大典》,都凡二万二千八百七十七卷,凡例、目录六十卷,明成祖敕胡广、解缙、王洪等纂修,以姚广孝监其事。始于癸未秋,成于戊子冬。冠以御制序文,广孝等进书表。初名《文献大成》,后改今名。徒以卷帙过钜,未能刊木。孝宗好读书,常置案头。嘉靖壬戌,禁中火,世宗亟令救出,幸未毁。遂诏阁臣徐阶照式橅钞一部,隆庆丁卯始毕。正本留乾清宫,副本存皇史宬。

  朱竹垞官检讨时,访寻未获,每太息曰:“当为李自成衬马蹄矣。”然实藏于翰林院署也。盖国初以皇史宬藏实录,遂将大典移贮焉。时李穆堂在书局,首先借观。全谢山方寓李邸,因与李定为日课,日尽三十卷,以所签分令四人钞之,一日所签,或浃旬未毕,其难如此。会纂修三礼,谢山语总裁方望溪曰:“钞三礼之不传者,而副本缺少,几及二千卷,拟奏请发宫中正书补足之。”后未果。祁门马嶰谷曰琯、仁和赵谷林昱,均为谢山致钞资。而谢山改知县,未久于其事。杭堇浦续《礼记集说》所采元人说,则半出于大典也。

  纪文达公在翰林署斋戒,署有敬一亭,偶过之,见藏有《大典》,于是直宿之暇,辄翻阅一过,即已记其大略。乾隆壬辰,开四库全书馆,文达为总纂,全书经一手裁定,宜其溯源彻委,抉奥提纲,如驾轻车而就熟路也。时大兴朱笥河学士筠则请将《大典》中古书善本世所罕见者,择取缮写,各自为书,以复旧观,得旨允行。计编入《四库》书者,经部六十六种,史部四十一种,子部一百三种,集部一百七十五种,共四千九百二十六卷。第诸书辑散为整,考订不易,有业经辑出而未进呈者,如宋元《两镇志》、《奉天录》、《九国志》之类,亦复不少。嘉庆丁巳,乾清宫灾,正本遂毁。而修《全唐文》时,大兴徐星伯松曾钞出《宋会要》五百卷,《中兴礼书》一百五十卷,《河南志》四卷,秘书省续到阙书二卷,仁和胡书农敬钞出施谔《临安志》十六卷,《大元海运记》一卷,孙文靖公尔准钞出仇远《山村词》。道光戊子重修《一统志》,嘉兴钱心壶仪吉曾奏请重辑《大典》未尽之书。谕俟《统志》修毕,再行核办。时某相国颇以为多事。逮《一统志》成,而西陲兵起,心壶亦降官,遂无人理此事矣。原书万馀册,庋敬一亭,蛛网尘封,无人过问。咸丰庚申,与英法议和,使馆林立,密迩翰林院,书遂渐渐遗失。

  光绪乙亥,重修翰林院衙门,所庋大典不及五千册。严究馆人,交刑部毙于狱,而书无著。丙子,尚有三千馀册。每册高二尺,广尺二寸,粗黄布连脑包过,硬面宣纸朱丝阑,每叶三十行,行二十八字,朱笔句读,书名或朱书或否。其书零落不完,绝无钜帙。缪筱珊太史荃荪曾钞出《宋十三处战功录》、《曾公遗录》、《顺天志》、《泸州志》、《宋中兴百官题名》、《国清百录》诸书。至癸巳,而仅存六百馀册。庚子之乱,毁翰林院以攻使馆之背,旧藏被焚,闻有为联军兵士所得者,或用以代薪,或辗转出售,于是涵芬楼遂从而得之。

穆缉香阿藏邸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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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缉香阿,字向九,满洲镶红旗人。同治朝,尝以御史出守蒲州。家藏邸钞最富,自国初以来几备,与筠圃中丞鄂顺安之收藏历科闱墨,同为一时佳话也。

收藏家喜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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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内收藏家喜刻书,仿宋、元本,有绝精者,校勘之勤,更非元、明所及。如鲍廷博之知不足斋,伍崇曜之粤雅堂,皆以私家之力,而刻书至数百种。其刻至数十种者,尤数见不鲜。

丁善之论仿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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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善之二尹三在家富收藏,其祖竹舟主政、叔祖松生大令刻书甚多,濡染既久,故于刻书之仿宋法,日夕研究,深有所得。尝曰:“中古书契之作,手续繁而功用简,刻竹以为记载,汗简以蕲保存,至不便也。自隋开皇时,雕撰遗经,镂版以始。唐、五代因之,至北宋而其道大备。其时刊本,率由善书之士,誊写上版,故字体各异。元以降,赵松雪之书盛行,刻书者多仿其体。明隆、万间,乃有专作方体之书工以备锓版者,即今日盛行之宋体字也。”

  北宋刊本之以大小欧体字刻版者,为最适观,以其间架波磔,秾纤得中,而又充满,无跛踦肥矬之病。乃阅时既久,欧体寖失,遂成今日肤廓之字样,好古者遂有欧宋体字之倡导,非矫同,实反古也。

  高宗稽古右文,尝从侍郎金简之请,令于武英殿校刊古今书籍,曰聚珍板,乃枣木所制也。旋又有泥字、瓦字、锡字、铜字各种之制作。及海禁既开,西洋输入铅制活字及机器印书之法。始由香港教会制我国字,专为排印教会书籍之用,时称香港字,其分寸若今之四号字。未几,而日本推广大小铅字七种,以供我国印书之用,谓之明朝字,人咸便之,活字印书之业乃大盛。

  今之号称能自制活字以应印书之求者,特由日本所输之字转制以成,非能写刻字样以为之也,故字体所限,仅为肤廓之宋体字一种而已。

  板本之所以贵乎北宋者,非徒以其古也。其字体之端严,刊刻之精良,实为各种刊本之冠。今人有鉴于此,因制为欧宋体活字焉。其法,刻木模蜡笵铜浇铅,经种种手续,而成方体字七种,长体字三种,扁体字三种焉。

毛子晋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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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子晋居昆湖之滨,以孝弟力田世其家.父虚吾彊力耆事,尤精于九九学.子晋生而 谨,好书籍。父母以一子,又危得之,爱之甚。而子晋手不释卷,篝灯中夜,尝不令二人知。蚤岁为诸生,有声邑庠。已而入太学,屡试南闱不得志,乃弃举业,一意为古人之学,读书治生之外,无所事事矣。江南藏书之富,自玉峰菉竹堂、娄东万卷楼后,则数海虞。然顺治庚寅十月,绛云楼不戒于火,而岿然独存者,惟毛氏汲古阁。登其阁者,如入龙宫鲛肆,既怖急,又踊跃焉。其制上下三楹,自子讫亥,分十二架,中藏《四库》书及释、道两藏,皆南北宋内府所遗,纸理缜滑,雅可宝玩。又有金、元人本,多好事家所未见。子晋日坐阁下,手翻诸部,仇其讹谬,次第行世。滇南官吏,至不远万里,遗厚币以购毛氏书,一时载籍之盛,近古未有也。

  盖子晋髫龄即好锓书,有屈、陶二集之刻。客有言于虚吾者曰:“公拮据半生,以成厥家。今有子不事生产,日召梓工弄刀笔,不急是务,家殖将落。”母戈孺人【钱牧斋《初学集》有《毛母戈孺人序》,亦空文不具事实。】解之曰:“即不幸以锓书废家,犹贤于摴蒱六博也。”迺出橐中金助成之。书成,而雕镂精工,字绝鲁亥,四方之士,购者云集。于是向之非且笑者,转而叹羡之矣。其所锓诸书,一据宋本。或戏谓子晋曰:“人但多读书耳,何必宋本为?”子昇辄举唐诗“种松皆老作龙鳞”句为证曰:“读宋本,然后知今本‘老龙鳞’之为误也。”子晋固有钜财,家畜奴婢二千指,同釜而炊,均平如一。躬耕宅旁田二顷有奇,区别树艺,农师以为不逮。竹头木屑,规画处置,自具分刌,即米盐琐碎,时或有贻一诗投一札者,辄举笔属和,裁答如流。其治家也有法,旦望则率诸子拜家庙,以次谒见师长,月以为常。以故一家之中,能文章,娴礼义,彬彬如也。生平无疾言遽色,凝然不动,人不能窥其喜愠。及其应接宾朋,等杀井井。顾中庵尝笑曰:“君胸中殆有一夹袋册耶?”明崇祯壬午、癸未间,遍搜宋遗民忠义二录、《西台恸哭记》与月泉吟社、《河汾谷音》诸诗,刻而广之。未几,遂有顺治甲申、乙酉南北之事。每自叹曰:“人之精神意思所在,便有鬼物凭依其间,即予亦不知其何为也。”

  明亡,子晋杜门著书以自娱,无矫矫之迹,有渊明乐天之风,与耆儒、故老、黄冠、缁衲十数辈为佳日社。又为尚齿社,烹葵翦鞠,朝夕唱和以为乐。闲或临眺山水,当其得意处,则留连竟日。遇古碑文碣志,急呼童子摹拓数纸,然后去。

  子晋雨后与太仓陈言夏探乌目诸泉,穷日之力,言夏饥且疲矣,回顾子晋,方行步如飞,登顿险绝,乐而忘返,其兴会如此。居乡党,好行其德,于亲戚故旧。其师若友,如施万赖,王德操辈,或槖𫗴终其身,或葬而抚其子。建黄泾诸桥,亘一十八里,无望洋褰涉之苦。岁大饥,则赈谷代粥,周邻里之不火者.司李雷雨津尝赋诗赠之曰:“行野渔樵皆拜赐,入门僮仆尽钞书。”见之者皆谓为实录也。

朱竹垞刻绝妙好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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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竹垞窃钞钱遵王《读书敏求记》一事,人皆艳称之。盖其笃嗜古籍,不得已而出此,虽事近诡谲,而仍不失为雅人深致也,时人谓之雅赚。何义门曾于《读书敏求记》跋其后云:“绛云楼未烬之先,藏书至三千九百馀部,而遵王所记凡六百有一种,皆纪宋版、元钞及书之次第完阙,古今不同,手披口览,类而载之,遵王毕生之精华萃于斯矣。书既成,扃之箧中,出入每自携。灵踪微露,竹垞谋之甚力,终不可见。既而校士江南,方伯龚某遍召诸名士,大会秦淮河,遵王与焉。是夕,竹垞私以黄金翠裘,与侍书小史,启𫔎得之。豫置楷书生数十于密室,半宵写成,而仍返之。当时所录,并《绝妙好词》在焉。词既刻,始作书告之。遵王始知为竹垞所诡得,且恐其流传于外也,竹垞乃设誓以谢之。”

顾涧薲刻宋本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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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涧薲尝得明嘉靖时吴元恭本《尔雅》郭注三卷,序而重刻之。吴本原出宋椠,远胜俗刻之伪脱。经文有与《开成石经》不合者数处,如《释宫》“屋上薄”,石本作“簿”;《释天》“何鼓”,石本作“河”;《释水》“县出”,石本作“悬”。石本未必是,板本未必非。又如“接虑李”之“椄”从木,“姑施”之“蛄”从虫,盖相承如此,仍足资考订也。

张青在重刊李雁湖注王荆公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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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菊生之六世祖名宗松字青在号寒坪者,康熙末叶海盐之诗人也。老困场屋,耽吟咏,著有《扪腹斋诗词》。尝刊李雁湖注王荆公诗,以刘须溪评点,品藻甲乙,有所未当,特芟去之。又惜其无年谱,因以本传补之。又失去魏鹤山序及卷三十、卷五十两末叶,访求毕世,终不可得。及卒,其弟芷斋在知不足斋主人鲍渌饮处,钞得魏序而补刊之。菊生复购得原板一部,则年谱及卷三十、卷五十两末叶均赫然具在,将影印以行世也。

席玉照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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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汲古毛氏、述古钱氏两家皆陵替,而常熟刻书之风浸微,然亦未尝绝也。如席玉照、孙庆曾、鱼虞岩皆斤斤于雪钞露校,衍其一派。惟多留心于说部小集,以一二零编自喜,而于经史转略矣。玉照,名鉴,藏书极富,所刻古今书籍,板心均有“扫叶山房”四字。

陈东为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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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东为,名春,萧山人。以村居僻左,鲜所闻见,蓄疑未达,则求教于邑中有道之士,得以读其所藏之书,于汪吏部苏潭尤契洽也。苏潭家富图籍,而搜访不倦,每得善本,辄以相示。东为之尊人高年耽寂,自号冲虚。七十生朝,苏潭持手校《列子》张汪为寿,东为为之梓印。由是益思流布秘籍,谋之苏潭,遂择考证经史有裨实用者,次第写版。东为家藏书之处曰湖海楼。

安麓村刻书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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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时,鹾贾安麓村重刻孙过庭《书谱》数石,以袁子才主持风雅,馈二千金求袁题跋。袁仅书“乾隆五十七年某月某日,随园袁某印可,时年七十有七”二十二字归之,安已喜出望外矣。

李南涧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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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竹汀尝谓李南涧有三反,长身多髯,赳赳如百夫长,而胸有万卷书;生长于北海,宦于南海;湛思著书,欲以文学显,而世称其政事。由进士谒选,得恩平,调潮阳,擢桂林同知。刻有《贷园丛书》,手自雠校。竹汀赠南涧诗,有“养廉半付刻书钱”之句。其惠定宇《九经古义》刻成,寄示周书仓诗二十韵,中有云:“直回秦室火,终食孔庭膰。”

伍崇曜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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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粤雅堂丛书》百八十种,校雠精审,多秘本,几与汲古之毛、知不足斋之鲍如骖靳。每书卷尾必有题跋,皆南海谭玉生舍人莹手笔,间亦嫁名伍氏崇曜。盖伍为富人,购书付雕,咸藉其力,故让之。伍氏所刻书,尚有《岭南遗书》六十二种、《粤东十三家诗》、《楚庭耆旧集》七十二卷,复影刊元本王象之《舆地纪胜》,皆谭为之排订者也。

诸藏书家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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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荛圃重刊《国语》、《国策》,皆顾涧薲为之手定,精妙过于宋本。又如鄱阳胡氏刻《文选》、《资治通鉴》,阳城张氏刻《礼记》郑注,阳湖孙氏刻《说文解字》、《唐律疏义》,全椒吴氏刻《韩非子》,吴门汪氏刻单疏本《仪礼》,款识字体,全摹宋本,皆出涧薲手。

潘士成刻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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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士成《海山仙馆丛书》,雕刻极精,以善本著名南中。禁烟一役,外兵陷粤城,全书板片均为法人所获,与军用品物随舶西运,陈列于巴黎博物院矣。

鲍渌饮刻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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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书之刻,至国朝而始多。歙之鲍,吴之黄,金山之钱,最为精审,张文襄所谓五百年中决不泯灭者也。然黄荛圃《士礼居丛书》专重景宋本,钱熙祚之《守山阁丛书》,专取《四库》之秘本,犹嫌其经说及考据书太多,而唐、宋说部及前人遗集独少。惟鲍渌饮之《知不足斋》三十二集,四部毕收,杂史、小说尤伙。所据者皆精本、足本,绝无明人专擅删改之弊。且巾箱小册,最便流通。盖搜罗既博,多与干、嘉诸老往还商榷,于古刻之优劣,鉴别之方法,收藏家传授之源流,皆洞悉无遗也。

钱鼎卿雪枝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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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熙辅,字鼎卿,金山人。尝官芜湖教谕。其妇翁吴省兰辑刊《蓺海珠尘》,至八集而止。熙辅乃续辑壬、癸二集以竟其业。

  鼎卿有弟为雪枝通守熙祚,好表彰古今秘籍,辑刊《守山阁丛书》及《指海珠丛别录》《素问》《灵枢》,凡数百种。阮文达序其书,谓于人谓之有功,于己谓之有福。

  去金山县十八里曰泰山,山石柔脆。道光丁酉,当道以筑海塘,伐石。雪枝之尊人谓为无益,其地庐墓以千计,徒被毁掘。命雪枝倍其输以告当事,始得已。由是闾里相与庆于路。乃构宗祠于麓,复为阁以贮藏书,颜曰守山。盖自其祖羽章居此,垂二百载,固冀与此山相守于无穷也。

  杭州文澜阁在西湖孤山下,功令,愿读中秘书者,许领出传写。乙未冬,雪枝辑《守山阁丛书》时,苦无善本,约同人侨寓湖上之杨柳湾,其地去孤山二里许,面湖环山,上有楼,楼下集群胥,间日掉扁舟,诣阁领书。钞毕,则易之。同人居楼中校雠,湖光山色,滉漾几席间,意豁如也。是役也,校书八十馀种,钞书四百三十二卷。同游六人,雪枝而外,金山顾观光、平湖钱熙咸、嘉兴李长龄、南汇张文虎及鲈乡教谕熙泰。鲈乡,亦鼎卿之弟也。

  宝石山之半,有宋十三间楼旧址,为宋苏东坡守杭州时治事之所,后入弥勒院,郡人瞿世瑛重辑之。己亥庚子秋,鲈乡续文澜阁校书之役,两寓之焉。楼前为后湖,夹岸即锦带桥,动止飧寝,皆在竹阴岚翠中。

姚彦侍父子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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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彦侍方伯觐元,归安人,文僖公之孙也。由农曹出为川东道。阎忠介公莞农部,彦侍与杨鹄山同被劾罢官,乃侨苏州萧家巷。有子慰祖,字公蓼,亦好藏书。彦侍曾刻《咫进斋丛书》,公蓼别刻《晋石厂丛书》,而仅成《吴兴藏书录》、《经籍跋文》、《郑氏学录》、《古今伪书考》四种。晋石厂者,彦侍在蜀,得晋杨宗石阙题字,携以东归,因颜其藏书之室也。

章硕卿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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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时,会稽章硕卿大令寿康,随宦蜀中。时蜀中游宦子弟,类皆鲜衣怒马,丝竹卢雉,吟朋狎客,三五成群,号为豪举。章独单衣窘步,踯躅会府街后宰门书肆中。久之,书贾日集于门,自滇、鄂贩书来者,无不投之,各如其意以去,所收乃大富。又复广拓金石,鉴别书画,与缪筱珊、钱徐山、钱铁江、宣麓公、沈吟樵辈交,意气益发舒矣。光绪丁丑入都,广收书籍,扬、苏书贾闻风而来,捆百箱至鄂。乙酉,宰嘉鱼,以玩视民瘼,日以刻书为事被劾解职。乃大困,因举所藏金石碑版、书板悉售之,遂郁郁以卒。

王幼霞刻宋元人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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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幼霞给谏清通温雅,初嗜金石,后迺嫥一于词。其四印斋所刻词,旁搜博采,精审绝伦,虽汲古之毛弗逮也。幼霞有宅在桂林,曰燕褱堂。有园在城西南隅,修廊百步,镂花墙,纳湖光。墙外即(左木右黏)湖。幼霞有鼻病,致憎兹多口,然不足为直声才名玷也。

吴印丞影刊古本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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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和吴昌绶,字印丞,善属文。初为诸侯宾客,尝佐吕尚书海寰、吴侍郎重熹幕。以少时随宦吴中,习公牍,章奏笺启,故尤工也。尤好刻书。宣统辛亥冬,朱古微见其《双照楼影刊词目》,所载者有影宋吉州本《欧阳文忠公近体乐府》三卷,影宋本《醉翁琴趣外篇》六卷,影宋本《闲斋琴趣外篇》六卷,影宋本《晁氏琴趣外篇》六卷,影宋本《酒边词》一卷,影宋本《放翁词》一卷,影宋本《可斋词》七卷,影宋本《芦川词》二卷,影宋本《石屏词》一卷,影宋本《梅屋诗馀》一卷,影元延祐本知常先生《云山集》一卷,影明正德仿宋本《花间集》十卷,影明洪武遵正书堂本《草堂诗馀前集》二卷,《后集》二卷,影元本凤林书院《草堂诗馀》三卷,影日本五山仿元本《中州乐府》一卷,盖皆宋、元、明本,影刊于武昌者。成矣,以须绝精之奏折纸,最上之御制墨印之,所费不赀,犹有待也。闻尝印一种,仅七十叶,已值银币三圆矣。

汪穰卿刻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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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塘汪穰卿舍人康年壮游南北,数于书肆搜觅秘书,且假录于朋好,故所得罕见之书颇多,屡欲刊刻行世,以绌于财力而止。晚年乃议用活字版,次第排印,以六册为一集,曰《振绮堂丛书》。宣统辛亥十二月,初集甫竣,而已逝于天津矣。

日本人刻郭频伽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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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频伽《灵芬馆全集》,粤寇乱后,其板久毁,书亦流传不多。日本独有精楷石印者,其字秀媚疏朗,大抵出于闺阁之手,纸墨印刷均佳,初视之,几不辨其为钞本为印刷也。怀献侯尝见之。

张则之有法书名画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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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徒张则之,名孝思。善鉴别,自言有法书、名画癖。上下古今,差其品第,辨其真赝,真若烛照数计,毫发不爽。其家所藏甚富,闻有古人真迹,远百里或数百里千里,必欲得见之,都自忘其懒也。得其真,辄留连忘寝食,不能去。

圣祖爱董文敏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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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华亭尚书董文敏书画,真迹绝少,而圣祖最爱之。当时海内佳品,玉蹀金题,汇登秘阁。惟题“玄宰”二字者,以上一字犯御名,臣下不敢进览,故尚有流落世间者。

永璥鉴别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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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室辅国公永璥,理密亲王孙也。好收藏古字画、书籍,善甄别真伪,凡经品题,骨董家辄居为奇货。汪文端公由敦尝延其评隲家藏卷轴,抚摩终日,默无一言。临行,文端送之登车,乃笑曰:“米襄阳一帖,近真迹,稍宜宝贵。”文端为之爽然。

宋牧仲辨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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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牧仲尚书荦自谓精于鉴别,凡法书、名画,但须远望,便能辨为某人所作。合肥许太史孙崟家藏画鹑一轴,不知出谁手。宋见之,定为崔白画。座客有窃笑其妄者。少顷,持画向日中曝之,于背面一角映出图章,文曰“子西”。子西,即白之字,众始服。其判黄州时,王俟斋司理闻而未信,一日䜩客,厅事悬一画,宋自门外舆中辨为林良画。迨下舆,视其款识,果然。然字细如豆,远望固不辨也。俟斋乃叹服。

鱼振南藏古今名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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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翼,字振南,自号乌目山樵,昭文人,明廉吏开封守侃九世孙也。所居为临街小楼,收藏古今名迹甚夥。俗子请观者,拔梯,不令上,有吾子行之风。撰《海虞画苑略》,未竣,其子虞岩续成之。

高江村论法书名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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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江村詹事士奇尝谓世人之好法书名画,而必欲竭资力以事收蓄,与决性命以饕富贵者何异。其言甚确。然江村实有小印一枚,曰“江村三十年精力所聚”,可见其好之笃,嗜之深,未必能作云烟过眼观也。

皮簟中之书画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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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时,有士人游京师东华门,见古董肆悬小皮簟,时方盛夏,思用以衬腕作书,颇凉爽,以二百钱得之。数日,皮缝裂,中藏东坡行楷十幅,倪迂山水十幅,皆真迹也。售之得二千金。

王颚起藏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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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阳王鹗起,名鸣超。濡染家学,喜元、明人书画,真赝入手立辨。而家贫,不能多蓄,有心赏者,辄解衣付质库易之,弗惜也。尤留意搜访邑中文献,寺观桥梁,残碑只字,辄躬自摹拓,考证异同,以补志乘之阙。

傅文忠受王吴恽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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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时,傅文忠公恒以椒房贵宠,【孝贤后,文忠妹也。】盛极一时。会大小金川告平,高宗亲为赐寿,朝野上下争相馈问。文忠不欲耗海内财力,乃告左右曰:“凡以四王、吴、恽书画馈我者受之,他则否。”时去四王、吴、恽之世仅百数十年,尚不甚宝贵也。斯语一出,而四王、吴、恽书画为之一空。

毕涧飞藏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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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涧飞,名泷,号竹痴,秋帆制府胞弟也。风格冲夷,吐弃一切,独酷嗜书画。凡遇前贤笔墨之洽己趣者,不惜以重价购之。乾隆癸卯冬,冯金伯访之,出示所藏宋、元、明人笔墨,皆真迹中之烜赫者,无一赝鼎。其于太常、烟客、南田、墨井、石谷、麓台诸家,所收尤为精粹,几于日不给赏。

陈仲鱼藏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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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宁陈仲鱼,名鳣。生平无他好,独于古名人书画,不惜重价购之。所心赏者,钤以二章,一肖己像,上题“仲鱼图像”四字;一缀以十二字,曰“得此书,费辛苦,后之人,其鉴我”。盖仲鱼之藏书亦富也。

孔炽庭藏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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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炽庭者,家本曲阜,侨居粤东,为至圣六十九世孙。少负书名,鉴别古人法书名画,独具精识,克溯渊源。笃嗜之极,虽倾囊倒箧,不惜典质,以富其藏庋。寓京师时,诸名宿咸携所宝就评隲,人争以赵子固称之。咸丰时,其嗣怀民、少唐兄弟锐学有文,又善书法,笃守其先人所遗,重购前所未睹而希有者,撰为《岳雪楼书画录》,上自唐、宋,迄于元、明,凡五卷。

潘顺之藏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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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遵祁,字顺之。尝钞其封翁《须静斋云烟过眼录》,言“乾隆乙卯,大人偕青浦王兰泉司寇及诸同人题名八十一卷之末,今重识岁月于后,盖阅十八年矣。惜匆匆返櫂,不能遍观,仅展十馀册。每册后,皆有题,明人居多。另一册,皆前贤题跋,首页即宋牧仲所题偈,余即题名其后”云云。

  兰泉善鉴赏,而顺之又其世好,卷册流传,其来有自,展对之馀,尤足愉快,所录多与黄荛圃论旧刻书籍,伊墨卿言大林钟,钱梅谿评《淳化阁帖》者。汪心农、汪竹坪又常相往还,纵谈书画。其言当时蒋霞门有文、沈、唐、仇金扇面四个,皆为精品,青山绿水,仇为《出猎图》,极工细,唐画折竹一枝,沈墨山水,笔意至为苍润,如顺之之所钞录,实有足多焉。其自叙云:“先大父侍养家居,娱情翰墨,四方之士,以古今书画图籍碑版请质于大父者,咸侍坐获观焉。外大父谨庭先生为吴中艺林正法眼藏,先大父每至松下清斋,必出所藏相示,以是生平鉴别益多。暇时偶札记其梗概,以志欣赏,不能尽载也。遵祁谨检遗墨,汇钞成帙,已不下百数十种。其中偶有一二辗转归三松堂者,别而识之。先大夫尝言世间宝物所在,必有神物护持。而一时寓目,等之过眼云烟,不知他日流传何处,此生得再遇否。爰姑记之,因谨题曰《须静斋云烟过眼录》,盖亦犹手泽存焉之意,且以俟墨缘印证之资尔。咸丰五年乙卯七月三日,遵祁谨识。”

张燮钧嗜近代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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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官张燮钧侍郎亨嘉嗜书画,所收藏者多近代名家,大小千百事,宋、元人仅百一二,以为岁月绵褫,非来历真确者,不敢有也。然十年廉俸所入,尽于此矣。

六必居主人藏严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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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必居酱园,在京师珠宝市,创于明。其匾额为严嵩所书,苍劲异常。康、雍间,曾遭火,居主人以五百金雇人摘出其匾,别摹一方悬之,原额已韫椟而藏矣。

高宗跋裴将军诗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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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鲁公书裴将军诗卷,有曹彬、林逋、王亚夫、王世贞、王世懋题跋,高宗亦有御题,且书“雄秀”二字于端。

翁覃谿藏天际乌云帖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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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苏文忠《天际乌云帖》,翁覃谿于乾隆戊子十月八日得之,而识其端,云“此帖归予斋,柯跋之尾、张伯雨前五诗及吴原博跋,皆已失去。盖原是横卷,自项子京时,已是册子矣。而翁氏深原印凡三十,翁字小圆印凡卅有七。其归于予箧,岂非有前定耶”云云。后以诗跋、辨证,别装为册,且为之作歌题跋甚多。至嘉庆壬申五月廿日,距得此帖时已四十四年矣,又以有所考核而加题焉。

鲍渌饮藏元文宗永怀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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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渌饮所藏元文宗御书“永怀”二字卷子,乃以藏经纸为之,引首上有楷书方印,曰“法喜大藏”。

李纫兰集女士书为簪花阁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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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洲闺秀李纫兰,名佩金。尝集古今女士书为《簪花阁帖》,嘱陈云伯大令文述乞铁冶亭制军保之夫人如亭主人书之,亦以之列入焉。

齐畏三藏董文敏诗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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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文敏《送王侍御按黔》诗卷,纸本,长可七尺,高可七寸,旧为齐梅麓所藏,有齐学裘印、玉谿印、双溪草堂鉴赏书画印、戴光曾印。其诗格调,逼似于鳞学杜之作,字若不经意,然有水流云在之致,真名迹也。

  诗云:“绣衣持斧拥旌旄,戎马间关气象豪。报国肯回王子驭,酬知频拭吕虔刀。皂雕弹事风霜笔,羽扇谈兵虎豹韬。行矣捷书宜早奏,汉家麟阁五云高。”又云:“夜郎氛祲未全消,使者单车万里遥。自昔长缨曾请借,即今铜柱未重标。《阴符》圯上书三卷,令甲明廷诏六条。圣主宵衣眷南顾,无干何日罢征苗?”后记云:“送王侍御按黔。时有兵事,侍御兼视师之节。董其昌。”下钤董其昌白文方印。玉谿跋云:“董宗伯《送王侍御按黔》诗,的真唐音,折入少陵之室。其书如行云流水,了无滞迹,又如游丝走空,逍遥自在,其神妙当与知者道耳。此卷昔为先大夫梅麓公珍藏有年,手书其签,什袭秘阁。不意于兵燹之后,复得见之,翰墨因缘,烟云过眼,抚今追昔,感慨沧桑。儿年八十,久旅无归,亦可叹已。侄孙畏三出此索跋,遂书数语而归之。时壬午八月八日,客于申江城南天空海阔之居,星江齐学裘玉谿氏谨识。”玉谿,为梅麓长子。壬午,为光绪八年。

那文毅论鲜于伯机书佛教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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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人书经,每一部辄易一法,而却一笔到底,绝无他法之间杂。那文毅公彦成尝见鲜于伯机所书佛教遗经,谓其遒古撇脱,有天马行空之势。赵松雪每以三纸易其一,得辄毁之,其见畏于名人如此。

祝华封得范忠贞百苦诗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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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师琉璃厂博古斋画肆祝华封以孝闻,教子成立。某年,曾得一康熙十二年时宪书,内字迹皆满,大小浓淡亦各不同,行款敧斜,迄无端字,纸背亦有字,甚至以香头画字。详其文义,多幽郁愤怨之诗。无年月,无名字,盖收买卷轴时所夹带者也。姑置之。不数日,又收一册页,乃顾亭林楷书,即绎此时宪书诗稿,一字不遗,乃知为闽督范忠贞公承谟,为耿精忠幽于土室五年所作之《百苦》诗。祝因装为一匣,以重价售之。惜时宪书两面有字,不可裱也。

王荆门藏四十七家法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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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城王荆门家藏有国初诸大名家墨迹一册,为其乡前辈李渔村征君渭清故物。渔村举康熙乙未宏博,文名震都下,一时知名之士,多与之游,因征集各人法书成此卷。凡四十七人,人各一页,或半页,为半页者二,国初文献,略具于此。其尤著者,如王文简、田山姜、朱竹垞、毛西河、陈其年、施愚山、曹升六、谢方山、汤文正、彭羡门、尤西堂、潘次耕,尤为希世之珍也。

杨惺吾藏北齐人书左传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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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齐人书《左氏传》手迹,凡一百四十六行,字体丰腴,为日本柏木政矩旧藏。杨惺吾以重宝易得之,目为惊人秘笈,末附长跋,足资印证。

郑苏堪题晋出师颂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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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索靖所书《史孝山出师颂》,乃古章草法,在宋时有两本。《天府志》,索幼安所谓银钩之敏,而人间则盛推萧子云。其有文寿承十五跋者,的是真迹,即明王弇州所谓文氏本也。光绪戊申三月,郑苏堪方伯孝胥题诗于上云:“笔短意则长,二王无巨法。不见萧子云,幼安忽相接。”

龙寿庵藏血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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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州半塘有龙寿庵,庵藏血经。血经者,元僧善继刺指血写《华严经》,血尽死而转三生,始克竣事者也。庋木柜,巨函数十。岁月久,血渍纸,红褪作琥珀色。字视寸楷略小,藏锋浑劲,有颜鲁公笔意。其上自宋文宪公濂作赞,以迄晚近名卿巨儒,悉有题字,字优劣不一,而体数变,亦可以觇世运之迁移焉。有日人某赂以重金,欲购血经归。僧惧地方官绅有责言,不与。日人辄饵以偕归,赀之终身。僧固勿欲,讵意日人之夜穴壁相盗也。幸僧觉,大呼,得免。

大内藏列代帝后圣贤名人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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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代帝后图像》,传自明世。高宗尝阅内库,偶得展览,遂命工重加装饰,袭以绨锦,藏于禁城西南之南薰殿。复令王公大臣详定位置,谨具籍识,次第甲乙。又以明诸帝王册贮于工部外库,虑其散佚,因附藏于殿之西室,俾虔祀焉。事竣,并勒石以示永久。

  各像为轴凡七十有七。宓牺氏像一,帝尧像一,大禹像一,商汤王像一,周武王像一,梁武帝像一,唐高祖像一,太宗像三,后唐庄宗像一,宋宣祖像二,太祖像四,太宗像一,真宗像二,仁宗像一,英宗像一,神宗像二,哲宗像一,徽宗像二,钦宗像二,高宗像一,孝宗像一,光宗像一,宁宗像一,理宗像一,度宗像一,明太祖像十二,成祖像一,仁宗像一,宣宗像三,英宗像一,宪宗像一,孝宗像一,武宗像一,兴献王像二,世宗像一,穆宗像一,神宗像一,光宗像二,熹宗像二,宋宣祖后像一,真宗后像一,仁宗后像一,英宗后像一,神宗后像一,哲宗后像一,徽宗后像一,钦宗后像一,高宗后像一,光宗后像一,宁宗后像一,明孝慈高皇后像一。为册十五。《历代帝王像》一册,自宓牺氏起至宋宁宗止,凡十六叶,每叶像二。圣君贤臣像一册,自宓牺氏起至韩信止,凡二十三叶。《宋朝帝像》一册,自宣宗起至度宗止,凡十六叶。《元朝帝像》一册,自太祖起至宁宗止,凡八叶。《宋后像》一册,自宣祖后起至宁宗后止,凡十二叶。《元后像》一册,自世祖后起至后纳罕止,凡八叶,末四条无标题。《元后妃太子像》一册,自仁宗后起至后纳罕止,凡六叶,第二三像无标题,末附太子像二。《明帝后像》二册,上册自太祖起至孝敬毅皇后止,凡九叶;下册自世宗起至熹宗止,凡八叶。尚有《历代圣贤像》一册,《孔子世家》像一册,《至圣先贤像》一册,历代《圣贤名人像》一册,皆藏殿中。

大内藏万年图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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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年图宝》册页一大本,绘历代钱币,以金碧色摹画逼肖。原器自伏羲、帝昊以至乾隆制钱,其间经过之币制,悉载无遗,图下皆注明沿革也。

崇效寺藏青松红杏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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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师崇效寺僧藏有青松红杏卷子,题者甚多。相传僧拙庵本明末逃将,祝发于盘山,此图感松山、杏山之败而作也。图中画一趺坐老僧,上则松荫云垂,下则杏英霞艳。首有王象晋序,题者以朱竹垞、王文简冠其首,续题者几千人。

宋荔裳观管夫人画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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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兴天圣寺殿东壁画竹一堵,相传为管夫人笔。一日,张芑堂偕陈无轩过访,无轩谓芑堂曰:“此东壁山水上,有明张推官题记云,东西壁画并传元赵松雪所写,右壁墨竹数枝,亦相传松雪夫人管氏作。年久,半敝风雨,推官名已缺。殿中有错龙盘殿四大字额,上题万历甲戌孟冬重修,推官张应雷书,则此张推官名可证也。”宋荔裳曾题“琅玕清影”四大字,并有跋云“康熙戊申来观,坐卧终日不忍去,后之君子,当共赞之”等字。此壁后为风雨所坏。先是,凌天佑曾偕吴孝廉銮双钩一本焉。

席绍葆以仇实父画得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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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时,洞庭东山席绍葆为楚中郡守,大府闻其有明人仇实父《六观堂图》立帧,欲得之。实父此图为昆山周氏作,名品也,绍葆以重值购之。绍葆之族人旧有康熙时方外目存所摹副本,与实父画无毫发异,亦署其名,因并购以献之。大府非识者,求一得二,心疑之。有谗之者,遂谓皆非真本。恚而掷还,将中以危法。多方缓颊,始听其移疾归。

王月轩藏高房山春云晓霭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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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时,苏州王月轩以四百金得高房山《春云晓霭图》立轴于平湖高氏。有裱工张某者,以白金五两买侧理纸半张,裁而为二,以十金属翟云屏临成二幅,又以十金属郑雪桥摹其款印,用清水浸透,实贴于漆几。俟其干,再浸再贴,日二三十次,凡三月而止。复以白芨煎水蒙于画,滋其光润,墨痕已入肌里,先装一幅。因原画绫边上有烟客江村图记,乃复取江村题签嵌于内焉。

京都天主堂藏线法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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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天主堂有四。一曰西堂,久毁于火。其在蚕池口者,曰北堂。在东堂子胡同者,曰东堂。在宣武门内东城根者,曰南堂。南堂内有郎士宁线法画二张,张于厅事东西壁,高大一如其壁。线法画,西人所长,郎尤精。

  立西壁下,闭一目以觑东壁,则曲房洞敞,珠帘尽卷,南窗半启,日光在地,牙签玉轴,森然满架。有多宝阁焉,古玩纷陈,陆离高下。北偏设高几,几上有瓶,插孔雀羽于中,灿然羽扇。日光所及,扇影、瓶影、几影,不爽毫发。壁上所张字幅、篆联,一一陈列。穿房而东,有大院,北首长廊连属,列柱如排,石砌一律光润。又东则隐然有屋焉,屏门犹未启也。低首视曲房外,则有二犬方戏于地。

  再立东壁下以觑西壁,又见外堂三间。堂之南窗日掩映,三鼎列置三几,金色迷离。堂柱悬大镜三。其堂北墙树以槅扇。东西两案,案铺红锦,一置自鸣钟,一置仪器。案之间设两椅。柱上有灯盘四,银烛矗其上。仰视承尘,雕木作花,中凸,如蕊下垂,若倒置状。俯视其地,光明如镜,方砖一一可数。砖之中路白色一条,则甃以白石者。由堂而内,寝室两重,门户帘栊,窅然深静。室内几案,遥而望之,秩如也,可以入矣。即之,则油然壁也。

吴杜村藏江山雪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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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董文敏尝称唐王右丞《江山雪霁》卷为海内墨皇,初为华亭王氏嫁奁中物,后归娄东毕涧飞部郎,值三千数百金。卷长六尺,绢光腻如纸,其色略带青。画绝工细,有轮廓,不皴染,而微露刻画之迹,其笔意惟李成、赵大年略相似,北宋后无此画法也。旧无题识,仅文衡山隶书引首及文敏、冯开之、朱元价诸跋。涧飞之兄秋帆制军欲得之,靳不与。扬州吴杜村太史绍浣数往就观,涧飞感其意,谓能固守勿失,即以付之。杜村颔之,遂偿值捧归,坐卧必与俱。

  杜村游江右,陈望之中丞索观,诡言不在行箧。度必诣寓斋穷搜,乃对卷先叩头致罪,权置榻下杂溷器之侧,告之曰:“绍浣今日有难,暂屈君处此。客去,君即出,焚香以谢。”望之至,遍觅不得。目及榻下,杜村色变,遂攫之而出,因约假观数日。至期索之,匿不出见。其子妇为杜村之妹,望之命其出为言,翁欲出三千金求此卷,复厚赀之。时杜村旅囊已罄,妹以哀诗求之,村坚持不可,强索而归。

丁纪龙藏明宣宗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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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纪龙藏有明宣宗御画,作墨笔青蛙,伏枯荷叶上,气韵浑融,笔致生动。上题“宣德五年御笔戏写”,题云:“鲜甲纷纷有万殊,不随群品混泥涂。人能若此精修苦,向上轮回敢谓无。”字娟秀可爱,后款模糊不辨,可识者,惟“十二月日”四字,玺曰“广记之宝”。

袁寿民藏名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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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西袁寿民收藏甚富,有《高宗南巡图》长卷,用笔之工细,设色之绚烂,诚为佳构。卷中龙舟凡四艘,龙头峙于前,龙尾缀于后,中间有楼有舱,面面皆通,两岸妆点,一一绘出,直至西湖泊舟。凡二卷。又有《文姬图》中堂,画中人尺度,与真人同,一琴亦与琴等。又一破盆,中栽兰花一本,所画之叶与指同,叶长二尺馀,皆高且园所绘也。又赵千里《海市图》,上下皆云雾迷茫,中间人物,楼阁飞桥,色鲜而雅。又唐子畏墨本山水一幅,临水一大树,泊崖一舟依树下,舟中人为六如小像。六如点缀人物,多画其像于上。因忆尝见六如所画梅花,花旁一石,石旁倚一人,与舟中人面目相符合。

某廉访赏钱伯声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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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鉴别书画,大抵皆凭一己之见,不必尽真识也。其识之精者,大抵能辨妍媸耳。同、光间,浙中颇重钱唐戴文节公熙之山水,虽一扇一楮,价抵兼金,好事者争收藏之。

  有钱伯声太守者,承其家箨石宗伯之画法,花卉妙一时,初不以山水名也。以世重戴画,偶一临摹,辄逼肖,因时时作小幅,署戴名,人争购之。钱常告海宁陈子庄直牧其元,以为笑。

  某年钱以消夏无事,托戴名,作册页十二幅,装潢之,交陈仙海司马转鬻,索二十四金。时某廉访备兵上海,留意翰墨,适欲购戴画,陈以钱作示之。廉访大称赏,即留不还。陈惧以欺获咎,因以实告。廉访笑曰:“此子不忍割爱,故作此语耳。”亟取金如数予之,钱乃得重值焉。

  钱之画为张文达公之万所赏识,陈偶举是事告之。张为言咸丰时,偕祁文端公隽藻入直南书房,蒙文宗召观内府珍秘,见巨然所画手卷,历代名人题跋无不精绝,辄惊叹为希有。比出,祁告以此卷曾两见之,于今而三,孰真孰赝,卒莫能辨,赝本固不仅戴画有之也。

朱遐伯藏顾横波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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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横波夫人艳迹,人乐道之。戴文节藏其小像一帙,丰姿嫣然,呼之欲出,远胜于市售者。上幅右方款二行云:“崇祯己卯七夕后二日写于眉楼,玉樵生王朴。”左方诗二首云:“腰妒杨枝发妒云,断魂莺语夜深闻。秦楼应被东风误,未遣罗敷嫁使君。淮南龚鼎孳题。”“识尽飘零苦,而今始得家。灯煤知妾喜,特著两头花。庚辰正月二十三日灯下,眉生顾媚书。”后为朱遐伯理问所有。

曾忠襄得戴文节画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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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乡曾忠襄公国荃总督两江时,欲访戴文节画。有某吏仰承意旨,搜得之。及赉至,则中堂一幅,书法遒劲,非戴真迹,曾不知为赝物也,大喜,如获拱璧。

  盛伯羲、王文敏得戴文节画赝本

  盛伯羲祭酒昱与王文敏公以风雅相尚,偶得精良之品,辄相传观。然诸骨董各因以赝物相欺者,亦时有之。闻尝得戴文节画,咸相击赏。久之,有人审视年月全谬,乃知伪物也,彼此相顾怅讶者久之。然有人言名画之伪者,相约一例,必留一破绽,俾有识别,如年月地方必有一二处故为错谬。扬州人作伪者,皆有此习惯也。

朱典生藏戴文节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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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典生家藏戴文节画册页十帧,高可五寸许,宽可八寸,虽小品而精绝。中有一帧画鹰,顾盼自雄,颇饶神致。文节多绘花卉,而翎毛仅此一见,名家固无所不能也。

某巡抚设计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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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中叶,某抚山左,时厅事有明文待诏山水四大轴,云是前抚所遗。盖属官以千金购之取媚者,前抚弗受,留之厅事而去。某见而欲得之,顾不易取。一日,大䜩藩臬监司,忽出彭刚直所作梅花四大轴,加诸文画之上,藩臬同声称赏。自是长悬厅事,仍加于文画之上。数月以后,则仅留梅花,抽去山水矣。

陆存斋藏枫江渔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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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江徐电发《枫江渔父小像》手卷,纸本,谢彬写照,童声补图。题者,自沈荃以下六十馀人,皆一时知名之士。文歌诗辞,真草隶篆,无体不备。卷藏归安陆存斋之皕宋楼。钱塘洪昉思曾题北中吕一曲《粉蝶儿》云:“江接平湖,渺茫水云烟树,战西风一派菰蒲。白𬞟洲,黄芦岸,厮间著丹枫远浦,秋景萧疏。映长天,落霞孤骛。”《醉春风》云:“俺只见小艇乍迎湖,孤篷斜带雨。柳边渔网晒残阳,有多少楚楚。停下了短桨轻帆,趁著这晚烟秋水,泊在那野桥官渡。”《普天乐》云:“见一个钓鱼人江边住,笋皮笠子,荷叶衣服,足不到名利场,心没有风波惧,稳坐矶头无人处。碧粼粼细数游鱼,受用足一竿短竹,半壶绿醑,数卷残书。”《红绣鞋》云:“那渔父何方居住?指枫江即是吾庐,何须隔水问樵夫。云藏林屋小,天逼洞庭孤,刚离著三高祠不数武。”《满庭芳》云:“傍柴门停舟暂宿,江村吠犬,霜树啼乌。纵然一夜风吹去,也只在浅水寒芦。破蓑衣残针自补,枯荷叶冷饭平铺。秋如素,渔歌一曲,千顷月明孤。”《小上楼》云:“正安稳羊裘避俗,不堤防鹤书征取。逼著您罢钓收纶,弃饵投竿,揽辔登车。离隐居,到帝都,龙门直度,拜殊恩古今奇遇。”《十二月》云:“但莫忘旧盟鸥鹭,且休提新脍鲈鱼。空想像志和泛宅,漫寻思范蠡归湖。凝望处云山杳霭,魂梦中烟水模糊。”《尧民歌》云:“描不出满怀乡思忆东吴,因写就小江秋色钓鱼图。翠森森包山一带有还无,片时间晚云收尽碧天孤。传书平沙落雁呼,直飞过斜阳渡。”《耍孩儿》云:“俺不能含香簪笔金门步,只落得穷途恸哭。山中尚少三间屋,待归休转又踌躇。不能做白鸥江上新渔父,只混著丹凤城中旧酒徒。几回把新图觑,生疏了半篙野水,冷落了十里寒芜。”《尾声》云:“江波寒潦收,枫林夕照疏,比磻溪也没甚争差处,只您这垂钓的先生不姓吕。”

鹿文端藏早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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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初,蔡修撰启僔《早朝图》点染至佳。房左侧置薰笼,覆以朝衣,一侍史监之。右设妆台,姬人对镜整髻,为欠伸乍醒状。旁有墩,雪狸卧其上。中央施甲幛,玉手褰帏,珊钩乍上,弓鞋半露,椽烛荧荧,真名笔也。朱竹垞题云:“遮莫咚咚画鼓频,披帷风定烛如银。绣墩只许狸奴卧,辛苦妆台弄髻人。”鹿文端公传霖藏之。

董询五藏柳阴消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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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均,字平畦,桐乡人,家青镇。善画山水,宗倪、黄,出笔苍老,有虚实兼到之妙。晚年气益古茂,其所画《柳阴消夏图》,为秀水董询五鹾尹宗善所藏。有德清蔡谷山学士题句,注云:“平畦之画,能用法而得法外意。”信然。其子钰,字坚庵,又字小畦,邑增生,工诗画,有渊源,克承家学。

李子中好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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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雍间,嘉兴有李子中名光映者,好金石,藏弆甚富。著有《观妙斋藏金石文考略》,金心斋为序之曰:“七情,欲居其一,人所不能无而足以为累者也。然非必为累也,视所欲何如耳。子中于一切声色货利,澹然皆无所欲,独于书籍及名流笔墨遗迹,与夫金石文字,自谓平生之欲存焉。计积累所收,碑刻拓本,视曹氏古林金石表,不减其数,可谓富矣。好手装潢,时出把玩,乃偕其姊夫王典在博采诸家之论录之,以互证其然否,间附己说于其后焉。”

周立好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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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立廷尉,乾隆朝人。在京师时,所居必叠石为山,引泉为池,花木葱蒨,藤竹交错。且嗜古成癖,每遇古人金石墨迹,不惜以重资购之。尝辇西山贞珉至其邸,盈庭充壁,镌劂之声无虚日。邸旧有轩,曰得石,为易名曰石寄,而跋之云:“得耶?失耶?寄耶?”

丁敬身好金石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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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塘丁敬,字敬身,号钝丁,自称龙泓山人,家杭州候潮门外。邻保皆野人也,酿鞠糱自给,身厕佣贩,未尝自异。顾好金石文字,穷岩绝壁,披荆榛,剥菭藓,手自摹拓,证以志传,遂著《武林金石录》。分隶皆入古,而于篆尤笃嗜,啸堂集古,兼入其室,非性命之契,不能得其一字也。秦汉铜器,入手即能辨。性耽籍,以家贫不能出重赀购买,而门摊市集,眼光所注,悉无所遗。小楼三楹,㞚㞏满室,丛残不复釐理,皆异册也。

彭尺木收弆金石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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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洲彭绍升,字允初,芝庭尚书之子,即尺木居士也。修净业,好读古德书,间作汉隶,收弆金石文字。尝谓江藩曰:“朱子亦爱金石碑版,此《论语》所谓游于艺,非玩物丧志也。”

释六舟为金石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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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达受,号六舟,海宁白马寺僧。故名家子,耽翰墨,不受禅缚。行脚半天下,名流硕彦,无不乐与之交。精鉴别古器及碑版之属,阮文达尝以金石僧呼之。

吴子苾酷好金石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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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式芬,字子苾,号诵孙,山东海丰人。道光甲午进士,官至内阁学士。酷好金石文字,就孙渊如《寰宇访碑录》补其未备,删其讹复,增入三代、秦、汉以来吉金,注明某氏家藏,如孙录收砖瓦之例,惟不载玺印、泉币、镜铭。其载有年月者,孙录未详碑额,亦并补之。书约十六卷,名曰《麕古录》。又复荟萃金石目录,分州县编之,其存者则列为已见,未见者则注明见某书,列为待访。凡古今金石诸书,无不备采,复取历代史籍及诸家文集、说部以益之。墓志以曾出土著录者为断,而不采文集。钟鼎、砖瓦之流传无定所,亦不收载。地里未详者,别附于后,以俟参考。曰《金石汇目分编》,约四十卷。于款识古文,研究六书,多所考释。于穹碑巨著,缺文误字,博访旧本,多所补正,皆散见所蓄金文册字,及手校金石各书。又以关中汉泥封出土綦多,谓足明两京制度,订史册沿讹,及裒集拓本,据《汉志》编次,加以考证,成一卷。

吴平斋考订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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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安吴云,字平斋,晚号退楼。笃学考古,至老不疲。考订金石文字,确有依据,一字之疑,穷日夜讨索不置。仪征阮氏、嘉兴张氏、苏州曹氏所藏吉金为东南最,乱后散失,往往于市肆中物色得之,不惜解衣质钱以买,人以拟之于王元美。所著有《两罍轩彝器图释》十二卷、《古铜印存》十二卷、《古官印考》六卷、《考印漫存》九卷、《焦山志》十六卷,《虢季子盘考》《汉建安弩机考》《虞温公碑考》《华山碑考》各一卷。

潘文勤为金石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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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初,潘文勤公与翁叔平相国同龢、盛伯羲,研索钟鼎篆隶,往来笺翰,率用籀分,遂以金石学家驰名都下。某年,以修墓回籍,闻某处有某碑原石,欣然往觅。至则石在某姓家子妇床后壁间,文勤持烛扪索之良久,飞尘满头不顾也。已而审为真本,立予五百金,舁之去。文勤尤注意吉金,所藏钟鼎彝器之属,逾五百件,实为收藏吉金家之第一。

陈寿卿藏三代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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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同间,常州学派衣被海内,能文之士,稍稍通金石,不复拘守许、郑旧说。其时吴中有吴子苾、吴清臣、吴平斋、潘文勤诸人,皆各以其所得彝器,目睹口述,成为纪载。而潍县尤为金石荟萃之区,赝品之出自潍县者,几可乱真。盖以人习斯艺,而又能不惮劳苦,敝衣粝食,常跋涉数千里外,至于关中,北极河朔,多得古物以归,藉为模范,可谓能矣。陈寿卿介祺实产其邑,家多收藏,生平酷喜三代金石文字,且得子苾、平斋以为之友,商榷评定,尤能发前人所未发也。

许四山藏乳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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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治朝,扶风县田夫某偶见河岸土崩,掘之,得一铜器,状如盂,高八寸,围径六寸,乳周其体,朱翠斑斓,中有古文,莫能辨,乃橐以入城。医师席某出千钱易之,遍询博古家,曰:“此殷之乳彝也。古文为祖丁二字。”席乃珍之。合肥许四山视学西秦,席以彝献,因录其子于邑黉。

宋牧仲观焦山周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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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江焦山有古鼎一,周物也。高一尺三寸二分,腹径一尺五寸八分,口围视腹而杀其七之一,耳高三寸,足倍之。

  鼎有铭在其腹,其辞曰:“惟九月既望甲戌,王还于周。□□于图室。司徒南仲右□惠□立中庭。王呼史受册,命□惠□官司□王□侧□作,锡女玄衣束带,戈雕戟,缟韠彤矢,鋚□鸾旗。(上廿廿并列、下亡)惠敢对杨天子,丕显敷休,用作尊鼎,用享于□烈考,用周簋,寿万年,子孙永宝用。”凡蚀二字,疑不能明者八字,此长洲汪苕文所释也。歙县张山来所见释文则稍异,其辞曰:“维九月既望甲戌,王如于周。丙子,烝于图室。司徒南仲佑,世惠,佥立中庭,王呼史端,令【疑命之误。】世惠曰,宣治佐王,颇侧,弗作,锡女玄衣束带,戈雕戟,缟韠彤矢,鋚勒銮旗。世惠敢对扬天子,丕显敬休,用作尊鼎,享于□列考,用周簋,寿万年,子孙永宝用。”新城王西樵所释则又异,其辞曰:“维九月既望甲戌,王【及还】于周。宓【子】□于图室。【治征司徒】南中佑□惠□立中庭。王呼【史受】册命,□惠□官【司治】□王□侧□作,锡女玄衣束带,戈雕戟,缟韠彤矢,鋚勒銮旗。(上廿廿并列、下亡)惠敢扬天子,丕显【敷】休,用作尊鼎,用享于□烈考,用周,【簠簋】寿万年,子孙永宝用。”

  鼎故为明代镇江某巨室物,当严嵩枋国时,某官于朝,严欲得之,不即献,因嫁祸焉,鼎遂入严氏。严败,鼎复归江南显者某。某以祸由鼎作,谓鼎不祥,舍之焦山寺中。康熙己酉夏,商邱宋牧仲尚书与人游焦山,宿海云堂,曾观之,赋诗纪事,并勒石于《瘗鹤》铭之旁。

徐林鸿知靁尊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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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征士林鸿善鉴赏,别书画真伪,百不失一,兼善饮。尝过颜御史豹文别业,御史知其为大户也,出靁尊,贮酒容一斗。宾客多避席,征士连举者三。颜询之曰:“此何年制也?”征士笑曰:“北齐文宣帝天保六年避暑晋阳宫所作也。”验其下款识,果然。

丰润学宫有古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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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时,方朴山大令楘如宰丰润,著《浭阳杂兴》诗,中有“赝鼎摩挲学舍昏”之句,自注云:“学宫古鼎,为某家师以赝者易之。”程瑶田言:“余验是鼎,青绿透入铜质中,非近人所能赝造。且宋时于古铜器,皆磨治之,涂以蜡,今之鉴古者名曰宋磨蜡也。是鼎翡翠朱砂瘢,与铜质均平若一,殆经宋时磨治者欤?其铭乃六朝人追仿古篆,不能如秦、汉之古,所固然也。朴山但据谣谚云云,未之深考耳。”丰润县牛鼎,重五十五斤,两耳三足,承鼎腹处为牛首,足末为牛蹄,故铭曰牛鼎。县志谓明掘土得之。铭辞四十一字,有“甲午八月丙寅”及“宋器”字,适与刘宋孝武帝孝建元年为甲午,八月二日为丙寅相合。先是,汪翰林师韩推求史鉴,谓鼎当铸于赵宋政和年,疑有误。

成均有十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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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学礼器,多贻自前朝。乾隆乙酉,高宗复于大内尊彝中,亲选十器,颁予成均。凡牺尊一,雷文壶一,了爵一,内史卣一,康侯鼎一,明簋一,雷纹觚一,召仲簠一,素洗一,牺首罍一,皆周以前法物,陈设于大成殿庭。【乾隆己未,送阙里孔庙陈设祭器,爵铏十六,簠一,簋一,笾四,豆四,乃新制者。】

庄迂甫好宣德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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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湖庄迂甫,名通敏,方耕少宗伯仲子也,好宣德香炉。官翰詹垂二十年。和坤浸用事,庄饮大醉,即呼其名而痛诋之,尽取所蓄炉,碎之满庭。醒而惜之,则又购买,月或一二次。有卖炉者知其然,至移寓近之。

曾宾谷藏宣德铜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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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宾谷侍郎燠藏宣德铜盘,方径三寸五分,中刻御制《锦堂春》词云:“映日秾花旖旎,萦风细柳轻盈。游丝十丈重门静,金鸭午烟清。戏蝶浑如有意,啼莺还似多情。游人来往知多少,歌□散春声。宣德七年正月十五日。”

成哲亲王咏明赵忠毅铁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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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赵忠毅公南星铁如意,当时所制非一,铭词、形制大略相同,而年款各异。施念曾宛雅所载一柄,为神宗戊申春制,其最古者也。铭曰:“其钩无鐖,廉而不刿。以歌以舞,以弗若是利,维君子之器也。”沈文悫、厉樊榭、韩其武所歌,皆未识年月。若壬申制者,则在初颐园处,天启壬戌张鳌春制者,在吾篑一处;天启癸亥制者,在陆丹叔处。成哲亲王所得,则为天启甲子所制,王作诗咏之,有句云:“铭辞二十有八字,义类直与丹书同。”

初颐园藏商重屋父丁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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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屋父丁尊文在器底之侧,嘉庆辛酉冬,嘉兴张叔未解元廷济客京师,从琉璃厂肆假至虎坊桥赵某寓邸观之,濡脱数本,后归初颐园中丞。肆中人云:“乾隆年以百金购得,谓可利市三倍。己未以后值不过十之二三。今京城内外,又值水灾,此中声希味澹,更无人过而问之矣。”

阮文达藏汉厉王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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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文达藏汉厉王铃,文曰“中殿言”,取《尚书》“工以纳言”之义。金质坚炼,制度浑朴,斑駮陆离,非唐、宋所能及。

阮文达得伪钟鼎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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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文达抚浙时,某门生有入都会试者,偶于通州逆旅中购一饼充饥,见其背斑駮成文,戏以纸拓之,绝似钟鼎铭,即寄文达。佯言某于通州古董肆中,见一古鼎,惜无资不能购,某亦不知为何代物,特将铭文拓出,寄请师长,与诸人考订,以证其真赝。文达得书,即集严小雅、张叔未诸名士互商。诸人臆为拟议,皆不同。最后,文达乃指为《宣和图谱》中之某鼎,即题跋于后,历言某字某字,皆与《图谱》相合,某字因年久铭文剥蚀,某字因拓手不精,故有漫漶,实非赝物云云。门生见之大笑。

阮文达宴门生用古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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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文达开府两粤,一日,䜩高材生于学海堂,所用器具皆三代鼎彝尊罍之属,食品一秉《周礼》,委某生监督焉。时陈兰浦国子澧为坐宾,语人曰:“阮公明经博古,一宴会而能令诸生悉某器某味为某形某名,受益者多且速矣。”

阮文达得伪折足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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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文达予告归,搜罗金石,旁及钟鼎彝器,一一考订,自夸老眼无花。一日,有以折足铛求售者,再三审视,铛容升许,洗之,色绿如瓜皮,大喜,以为此必秦、汉物也,以善价得之。偶䜩客,以之盛鸭,藉代陶器。座客摩挲叹赏,文达意甚得也。俄而铛忽匉然有声,土崩瓦解,沸汁横流,恚甚。密拘其人至,键之室,命每岁手制赝鼎若干,优其工价。此后赠人之物,遂无一真者。

阮文达家庙藏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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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文达家庙藏器,有周虢叔大钟、格伯簋、寰盘、汉双鱼洗,皆无恙,惟全形椎拓不易,因而真迹甚稀。况夔笙求之经年,仅获一本。复本所见非一,石刻较优于木,然真赝相形,神味霄壤,可意会不可言传,不仅在花纹字画间也。

  寰盘拓本上款下形,又于形中拓款,作侧悬形。真本拓不及半,复本辄过之,以毡椎有难易之分,凹与平之不同也。

  真器拓本,悉出阮氏先后群从之手,墨色浓淡不匀,字口微漫,不能甚精。

六舟为程木庵拓彝器款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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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州程木庵洪溥博物好古,尝延六舟上人为拓所藏钟鼎彝器款识。六舟赠以蒋氏《别下斋丛书》。木庵见钱警石所著《曝书杂记》,深相契合。读至第二卷,知其未有《通志堂经解》,因以储藏副本属六舟弟子虚山携赠订交。

张叔未藏古铜书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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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叔未藏有古铜一片,色黝然,其上有楷书,反刻“《易》奇而法,《诗》正而葩,《春秋》谨严,《左氏》浮夸”十六字。凡四行,四字为一行。张以之为书笵,有自跋云:“此初刊书时凿铜为式,以颁示匠者之物也。韩文始镌于孟蜀,欧阳子书后云,文字刻画颇精于今,今世行本,则此为孟蜀敕刊韩集时锐铜为式可知也。”

张叔未藏汉黄山第亖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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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甲子三月三日,张叔未从海盐张文鱼购得汉黄山第亖镫,值银八饼,凿款在下般之上面,曰:“黄山第亖。”《汉书.地理志》:“右扶风槐里县有黄山宫,孝惠二年起。”《三辅黄图》卷三:“黄山宫在兴平县三十里,武帝微行,西至黄山宫。”此镫为离宫所设,黄字从“(上䒑下㐅,㐅之两侧各加一点)”从“臼”,四字积画为之。西京妙迹,古趣天成。叔未所藏汉器,无更出其前者。己巳春,翁覃谿题其《集古款识册》云:“叔未此册,余独鉴赏此黄山镫,是以专用为题,作诗系于册后,盖亦如欧阳子得林华宫行镫铭也。”

张叔未藏汉宜子孙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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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乙亥二月廿八日,张叔未得汉宜子孙镫于海盐陈氏肆中,值银五饼有半。秦以下,阳识则铸,阴款则凿,商、周金款拨蜡之法,嬴、刘已失其传矣。“宜子孙”字,为汉器所习见。此“子”字下半,左向叠旋,“孙”字右旁增二小直,体势益觉缜密,可见汉京结字之妙。

张叔未藏汉馆陶公主家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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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庚辰二月十三日,张叔未得汉馆陶公主家镫于苏州,凿款在侧,曰“□□□□【约四五字。】寸八分,高三寸六分,重一斤八两,馆陶家。”馆陶长公主嫖,孝文帝女,窦后所生。后遗诏,尽以东宫金钱财物赐之,此西汉初器也。文中青绿填积,尚未洗剔,“家”字末笔甚长。

张叔未藏金皇统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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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皇统戊辰造百佛像,嘉庆庚午初夏,张叔未得之于平湖新埭,所谓造像一铺也。黄小松司马易曾藏一版,与之同,背无款记。方铁珊大令廷瑚曾以一板贻海宁马桥马氏,背有贞元年款。盖南北朝造石像,累数十百,此铸铜为像,以百计,尚沿六朝旧习也。

张叔未藏商雕字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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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庚辰二月廿四日,张叔未自常熟回舟,访陆直之于吴江之芦墟东沽陆朗夫中丞丙舍,直之出商雕字句兵见贻,叔未乃报以银四饼。

张叔未藏商父戊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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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觯,高建初尺七寸有奇,朱碧斑连,光采夺目。外雷回文,极浅细。文在腹,曰“子作父戊彝”。又龙形、山形、手执刀形,器极小而文极精,他未有过于是者。道光壬午五月廿四日,张叔未从海宁许喈音购之,其值钱十八千。

张叔未藏周虢叔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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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虢叔钟,钲间文四行四十字,鼓左文六行五十字,旧为阳湖孙渊如观察所得。嘉庆丁丑秋,张叔未得其自拓本。未几,归吴山尊。吴掌教扬州梅花书院,常陈设院中。斌笠耕观察良思得之,不果。后归两淮鹾使阿克登布,得白金一千二百两。阿既受替,复送归吴以志别。吴殁,偿归张广德银号,值如归阿之数。张又归润州某。以上转徙之迹,赵晋斋言之最详。道光辛卯春初,苏州郑竹坡以银二百饼从润州买得之。二月九日,偕陈苇汀、徐蓉村来售于张叔未,值银二百七十饼,别酬徐十四饼。是时,每饼易大钱九百三十文。

  钟朱碧入骨,极绚烂,极润泽,当由鉴藏家摩挲积久所致。三月廿二日,郑以其架至,高七尺,广三尺,干方三寸馀,紫檀木,深黝如漆,乃一二百年前物也。

  古金有文字者,钟最难得。叔未所见鼎彝之属,凡数百,于钟仅见积古斋三器,苏米斋一器。所藏古器亦将及百,向惟一水字小钟。辛卯十二月十七日,以五十金购吴门汪心农所藏之孔璋钟,有四十三字者。及获此,叔未自谓厚幸也。

张叔未藏周史颂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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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史颂盘,海盐汪氏售归嘉兴王氏。当积古斋收辑款识之时,此器秘不肯出,故未入录。朱右甫侍郎为弼尝题其斋曰宝盘。其后王刻苏诗,即名曰宝盘斋石刻。嘉庆丁酉十一月,售归于张叔未。“颂”字“般”字,旧为青绿淹淤,拓不得出。渍酰兼旬,洗刷俾显,叔未自以为大快事也。

张叔未见吴越金涂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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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代时,吴越钱忠懿王于宫中冶乌金为瓦,绘梵夹故事,渗以金饰,造阿育王小塔八万四千座,埋藏国中名山,以为功德,世所称吴越金涂塔者是也。宋姜白石得一版,周晋仙为作歌。明顾耿光掘得一版,憨山大师为作记。至国朝,蒋尔龄亦得一版,舍诸白莲寺,周青士曾见之。朱竹垞尝以未得见而为之叹息。张叔未所见之塔,又别是一版,在桐乡金云庄家,盖即毛子文所藏者。

徐星伯得唐时铜佛铜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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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鲁木齐所属济木萨保惠城,为唐北庭都护地。城北五里,有旧城基址,土人名之曰破城。其地往往得唐钱【皆开元钱。】与铜器,而铜佛尤伙,大小不一。牟利者,置窝棚于其地,掘而货之,然取之不竭。嘉庆时,多馀山侍郎庆归,携铜佛数尊,皆新出土者。徐星伯乞其一,高约二寸,厚约二分,为韦陀状。下有座,似莲花形,座有四孔,皆穿,下有圆柱,似冠上顶柱,盖用以安插者也。佛脑后有铜鼻一直孔穿,盖用以备绾系也。又有一铜匕,长约七寸,绿坟起如黏翠,厚将及分,葱然可爱,皆唐物也。

张仲甫索鼎于刘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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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兰渚中丞曾购得虢叔鼎一具,传其子仲甫。时刘燕庭方伯喜海为浙江藩司,酷嗜金石。将行,仲甫托人以鼎售之,得价千金。已而大悔,刘行已二日,乃使人持千金,以轻舸追之,得鼎以归。胡书农学士尝作长歌嘲之,其辞意谓家有宝鼎,譬诸名姝,非可售让。若既与人,岂可索还。今之索鼎,有若以爱妾侍他人寝而又索回也。

蒋砺堂爱铜壶滴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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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布政司南街,有地曰双门底,其高如阙舍,高悬木牌,以占初正外,并有铜壶滴漏,置之楼。漏制于宋,历时约千馀年,其效如旧。其制法,以七尺台分三层,于巅置铜釜,盛水若干,水由台中出达之,以半面铜管由上至下,徐徐而滴,至末入于桶。桶插十二时竹签,分初正二候。水自桶底送签而出,水满签尽,又返其水于釜。水若不足,以他水益之,但上必以釜满为度,下必以桶满为度。昼夜流动,不差累黍。蒋砺堂制府神其术,每至,必抚摩竟日,且曾仿造之。

徐司马辨鼎彝敦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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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若洲司马鸿谟宦扬州,尝于咸丰时避兵如皋,工诗善画,尤精篆隶,鼎彝敦鬲文,见之辄辨真赝。

刘壮肃藏周虢季子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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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宣王乙酉正月三日所制之虢季子盘,以铜为之,大如盆,长六尺弱,广三尺强,中深一尺许,高亦如之,四足八环,凡古篆百十有一字,皆有韵之文也。盘故在陕西凤翔府宝鸡县之虢川村。宝鸡,即古西虢地也。道光朝,常州徐传兼明府燮钧知郿县时,闻而购之,以专车载之至南。粤寇扰江苏,合肥刘壮肃公铭传帅师克常州,得盘,因筑盘亭以庋之。

李诚甫鉴别古彝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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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诚甫,山西太平人。能鉴别古彝器,潘文勤、王文敏所蓄,泰半出其手。

俞筱甫以诗乞铜鼻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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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戊戌,吴县俞筱甫通守廷瑛得一色青绿长寸许形似枣核之物。物铜质,中圆而两端锐,一端圆,一端三棱如觚,皆自腰而分,审为古人殓时以塞鼻者。盖于潜赵伯英广文逢年尝客松江,得于冷摊,俞见而爱甚,乃赋诗以乞得之。

端忠愍藏毛公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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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公鼎出陕中,文甚多,有四百八十一字,又重文九字,空格二字,前半尚隐隐有阑,自来文字之多,无逾于是者,且其字半在最深凹处,断非近人所能伪造。拓出,则纸凸起,非裁剪不能付装。文屈曲如环,翦帖之,则神致已失。

  咸丰壬子,苏亿年载之入都。时陈寿卿供职词馆,以重资购藏,秘不示人。同治壬申,潘文勤公始见之,叹赏弗置,乃属胡石查钩摹镌版以传。

  鲍子年言寓秦久,与苏兆年、张二铭辈时相见,凡作伪之器,亦不复讳,如叶东卿之遂启諆鼎,补镌犹所目睹。是二鼎文字,实出土时所有,而当日都下疑者纷纷,宜寿卿有一言以为不知之慨欤?

  寿卿之女夫某孝廉,将上公车,乏资,告贷于寿卿。问所需,答以四百金。寿卿乃出所藏铜器拓本数纸与之,曰:“持此诣京师,行李无虞困乏矣。”某失色,姑应而受之,复贷于他氏,有所不足,悻悻至都门。试未毕,而囊已罄,不得已,出寿卿所赠品,则毛公鼎拓本四五纸而已,稍稍以示人,俱售去。计所得金,适如告贷数,或过之矣。自以巨值归端忠愍,拓本遂渐多。

周雨蕉藏盂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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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盂鼎出秦中,本岐山宋氏物,为周雨蕉明府赓盛所得,坚不示人。高二尺许,凡二百九十有五字。雨蕉逝,鼎复出,然仍在秦。

周季真藏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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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末,京师琉璃厂某骨董店有炉,两足如欹器。主人以废物视之,炷火其中,供吸烟之用而已。周季真以十金易去,则以檀香支其缺处,取零星枯朽燃之,扑鼻皆香。并言如有降真、苏合、冰麝、龙涎,仿此以行,即燎纸,香亦如之。

圣恩寺藏邾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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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恩寺在苏州玄墓山南麓,邓尉山则在寺之西北。寺因山为高,入门,拾级数十,登殿,堦下四古柏,参天拔地,茎皮已作铁色,旋转作螺纹,如柏因社所谓古者。登还元阁,有楹联云:“太华夜碧,时闻清钟;西山朝来,致有爽气。”吴县石蕴玉集句书也。常熟翁叔平相国亦书一联曰:“点灯默坐还元阁,磨墨重题大歇关。”寺藏邾钟,春秋时邾公作,故名。圆形而高,自于【钟口】至旋,【钟悬】指约尺有咫,盖钟之小者,疑周镈钟也。回纹密缕,斑翠陆离,微露铜质,作淡红色。曹衡之究心于古钟鼎者,非一日矣,曾语钱基博曰:“周、汉铜器,大率色红不殷,所谓水红铜者,此岂是耶?”其上周以繁乳,一已脱去,俗亦称曰乳珠钟。钟乳以枚计,于古则谓之枚焉。宋李昭号为知乐,其论枚乳则谓用节馀声。盖声无以节,则锽锽成韵,而隆杀杂乱,其理然也。“铭”字笔画宛曲如仰瓦,而又深浅如一,明净分晓,无纤毫模糊。明朱载堉谓古人作事必精致,考工有记,匪若后世贱丈夫之事。瞻玩彝器款识,字细如发,无不匀整分晓。此盖用铜之精者,并无砂类,一也。良工精妙,二也。不吝工夫,匪一朝夕所为,三也。于此可以觇三代彝器法物之盛,宜世之珍为宝器也。然有见乾清宫所藏邾钟,如此等者大小无算,亦习见不罕矣。

  钟铭有拓本,潘文勤为释文跋之。其后署名跋记者甚夥,中多名迹。惟吴县吴清卿中丞大澂一跋,谓当日寺僧不肖,有觊觎寺住持者,辄献钟当地豪有力者之手,赖文勤力持完璧而归之。而隐去豪有力者之姓氏不著,不知何许人也。

李子明藏古苗王铜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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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州城外河街,有陈顺昌者,以钱二千向苗人购一古铜锅,重十馀斤,贮冷水于中,摩其两耳,即发声如风琴,如芦笙,如吹牛角,其声嘹亮,可闻里馀,锅中冷水即起细沫如沸水,溅跳甚高,水面四围成八角形,中心不动。传闻为古代苗王遗物。锅上大下小,遍体青绿,两耳有鱼形纹。后归李子明。

阮文达藏真子飞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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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献之别驾十六长乐堂藏一镜,名真子飞霜,背上花纹作一人林下鼓琴,上有“真子飞霜”四字,制造工致。后归阮文达。真子非人名,疑即用伯奇弹《履霜操》故事,盖六朝人士好于镜背模范古人也。

宋芝山藏汉镜土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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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镜土合为尚方镜之母,嘉庆壬戌,秦中人携至都下,赠安邑宋芝山学博葆淳,张叔未尝偕赵润甫孝廉观于其寓。其质为白沙土,下阙处所以进铜。夫镕造之物,皆有模笵,今所传古泉笵,盖用此以合土,再用土以冶泉。名曰泉母,实为泉祖。此土合则镜所从出,真镜之母也。抟土聚沙,能千百年历劫不坏,与金石同寿,斯足珍矣。是年,叔未留京师,于赵谦士奉常处见卫字瓦母,亦白沙土质。是以土型土,又从来收罗古瓦家所未著录者也。

唐松泉藏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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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松泉藏古镜甚多,有汉雷回镜一,径二寸五分,重三两六钱,幕作雷回文,蓝色,质青。又汉盘螭镜一,径四寸,重五两七钱,幕文作四柱四螭,银背蟾蜍鼻。又汉阳颢镜一,径五寸,重十一两八钱,有古篆铭五十字,文曰“明明光辉众日月内清斯似口然难塞心宛裼颢乘精煚哲于侍君子之延旼光照美挟佳郁焉闲悦”,馀十一字不可释。内有“天”字五,“不”字四,间于铭词之中。古镜,常有賸字与文相间,幕文油然莹泽,如水中荇藻,迥非顽碧所能髣髴。又汉阳颢镜二,径五寸三分,重十七两六钱八分,铭文六十馀字,与前镜相似,面光全。又汉飞鸾镜一,径二寸九分,重三两五钱,银背朱绿绣,幕文作双飞鸾。又汉海兽蒲萄镜一,径四寸五分,重十五两一钱,面幕丹绿俱满,间有磁青色。又六朝古篆镜一,径三寸七分,重六两七钱七分,铭二十一字,惟“不可朋用”四字可识,篆法非籀非斯。朱百泉云:“当是六朝时物。三代锺鼎篆文,或凫冶意造,不必皆同于众胥之书。汉时镜铭与锺鼎书又别,恐一时工匠增损小篆为之。”又六朝海马镜一,径二寸八分,重四两四钱,背有诗曰:“赏得秦皇镜,判不惜千金。非关欲照胆,持是了明心。”观诗语,当是陈,隋时物。《博古图》唐自明铁鉴载此铭,末句作“持是明心”。又唐黄羊镜一,径三寸一分,重四两一钱,篆文八字,铭曰:“黄羊作镜,好而光明。”中列四神四兽。娄彦发《汉隶字原》有青羊镜铭。羊,古祥字,《五行传》有青羊、黄羊,皆系吉语,疑时日家假借用之,如青道、黄道之别也。又唐明光镜一,径三寸七分,重九两三钱,铭二十字,与前二镜相似。

徐积馀藏汉西王母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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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陵徐积馀观察乃昌小檀栾室,藏汉西王母镜,径汉尺七寸五分,背文六乳,分六格,一格画女仙,题“西王母”三字;一格一女鼓琴,一格一女折旋而舞,腰肢纤长,手据地而足腾起;一格龙;一格兽,独角而马蹄;一格一女,羽衣若击球。《汉武帝内传》,西王母命诸侍女董双成吹云和之笙,许飞琼鼓震灵之簧,石公子击昆庭之金,【上言命诸侍女,且与董双成、许飞琼同列,则石公子当是女人男名。】婉凌华拊五灵之石。此女所击物圆形,【钲镯之属,后世乐器中有云锣,即小锣也。】疑即所谓昆庭之金矣。舞女腾起之足,纤削若菱。【拓本绝朗晰,双翘宛然,尖锐颕脱,非廑作弓式而已。】有镜铭,为“尚方作竟真大巧,上有山人不知老,渴饮玉泉兮”十九字。山,“仙”字之省笔也。

曹君直藏唐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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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君直藏有唐镜,为钱牧斋绛云楼旧物,柳如是所用者也。镜背铭云:“照日菱花出,临池满月生。官看巾帽整,妾映点妆成。”即查他山《金陵杂咏》所谓“宗伯奁清世莫知,菱花初照月临池。点妆巾帽俱新样,不用喧传镜背词”者是也。丁丙衡尝以君直手拓本遗庞蘖子,孙龙尾为题一长歌,附录于此:“绛云楼毁惊鸳飞,山庄红豆老成围。摩挲宝镜发三叹,恍疑古月生光辉。尚书当日归田里,芙蓉舫媵香柟几。珠斛初开聘丽人,玉台更喜称儒士。金作重楼贮阿娇,百眉新样不胜描。燕支失我妆半面,领袖凭君换两朝。尚书老去多贫病,妆窗拥髻啼珠莹。扫除服珥首飞蓬,雪肤霜鬓还相映。人自丁宁镜不神,尘昏鸾影可怜春。郎不全忠妾全节,千金敢惜堕楼身。此镜由来世希有,铭词还出唐人手。散乱菱花满月亏,悲欢人事君知否?过眼烟云不可收,空留金鉴照千秋。请看一部瓠芦史,也作南唐后主愁。世间好物不终保,抱器已辞周九庙。仁寿宫虚万象非,匹夫怀宝何足道。楚弓得失亦寻常,拓本流传字数行。闲来欲补河东传,一诗寄问陈思王。”

张彦云藏薛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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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兴张彦云大令祖廉尝得薛镜于吴市,背錾思娟小印,榜其居曰娟镜楼。薛镜乃湖州薛惠功所铸,惟思娟不可考。归安朱沤尹侍郎祖谋为题一词,调寄《新雁过妆楼》云:“粉蠹金奁,闲情事,绿窗影出娟娟。舞鸾斜倚,亲见小字连环。越缕披香笼袖角,弁峰添黛晕眉弯。惯温存,夜来蒨色,销与华年。春风盈盈满箧,伴上帘绀玉,浅照低鬟。赋情多丽,空怅翠竹寒天。重笼半温绣户,问妆靥何时相向圆?寻芳约,料小菱春影,不隔蓬山。”

乾嘉两朝赏鉴家重古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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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一时通用者之钱,皆曰古钱。著钱志者,摹其模笵,详其源流,遂为古金之一种,与石刻并称。干、嘉诸儒,以其文字年号足与经史相证,故尤重之。鲍康著《观古间泉说》四种,极精审。刘燕庭方伯喜海、戴文节公熙亦癖嗜之,考核甚精。

杭州有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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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嘉时,杭州多癖嗜古泉者,创钱社,社友为吴逸庵、马爱林、周养浩、童佛庵、陈秋堂、黄小松、金秬盉、周尔昌、钱同人、倪米楼、瞿木夫、王检叔、翁宜泉、张叔未诸人。数日一集,各出新得,互相投赠。平时则穷街僻衖,循视无遗。

马爱林得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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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爱林尝得秦钱三品,一曰第一,重四两;二曰第五,重四两;三曰第九,重四两。质体厚重,色亦古润。

姜怡亭藏天启通宝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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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道间,马爱林与姜怡亭遇于道,彼此问所得。姜出怀中一唐镜示之,甚精。马徐出一天启通宝钱大如当三者,意若不甚惜。姜请易以镜,马欣然从之。既而知为徐贞一所铸,乃大悔曰:“怡亭绐我。”后马又得一品当二者。

姜怡亭酷爱古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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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怡亭酷爱古铁钱,百计求之,遂得百馀枚,键之秘箧。一臧获以为奇货可居也,竟负之而趋。怡亭不可谁何,而意常怏怏,盖所秘亦两宋钱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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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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