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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疫论/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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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气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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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星辰,天之有象可睹;水火土石,地之有形可求;昆虫草木,动植之物可见 ;寒热温凉,四时之气往来可觉。至于山岚瘴气,岭南毒雾,咸得地之浊气,犹或可察。而 惟天地之杂气,种种不一,亦犹天之有日月星辰,地之有水火土石,气交之中有昆虫草木之不一也。草木有野葛巴豆, 星辰有罗计荧惑,昆虫有毒蛇猛兽,土石 有雄、硫、 、信,万物各有善恶不等,是知杂气之毒有优劣也。然气无所可求,无 象可见,况无声复无臭 ,何能得睹得闻?人恶得而知气?又恶得而知其气之不一也?是气也,其来无时,其着无方,众人有触之者,各随其气 而 为诸病焉。其为病也,或时众人发颐;或时众人头面浮肿,俗名为大头瘟是也;或时众人咽痛,或时音哑,俗名为是虾蟆瘟是也;或时众人疟痢;或为痹气,或为痘疮,或为斑疹,或 为疮疥疔 ,或时众人目赤肿痛;或时众人呕血暴下,俗名为瓜瓤瘟,探头瘟是也;或时众 人瘿 、俗名为疙瘩瘟是也。为病种种,难以枚举。大约病偏于一方, 延门阖户,众人相同 ,皆时行之气,即杂气为病也。为病种种是知气之不一也。盖当时,适有某气专入某脏腑 其经络,专发为某病,故众人之病相同,是知气之不一,非关脏腑经络或为之证也。夫病不可以年岁四时为拘,盖非五运六气所即定者,是知气之所至无时也。或发于城市,或发于村落,他处安然无有,是知 气之所着无方也。疫气者亦杂气中之一,但有甚于他气,故为病颇重,因名之疠气。虽有多 寡不同,然无岁不有。至于瓜瓤瘟、疙瘩瘟,缓者朝发夕死,急者顷刻而亡,此在诸疫之最 重者。幸而几百年来罕有之证,不可以常疫并论也。至于发颐、咽痛、目赤、斑疹之类,其时村 落中偶有一、二人所患者,虽不与众人等,然考其证,甚合某年某处众人所患之病纤悉相同 , 治法无异。此即当年之杂气,但目今所钟不浓,所患者稀少耳。此又不可以众人无有,断为 非杂气也。况杂气为病最多,然举世皆误认为六气。假如误认为风者,如大麻风、鹤膝风、痛 风、历节风、老人中风、肠风、疠风、痫风之类,概用风药,未尝一效,实非风也,皆杂气为病耳 。至又误认为火者,如疔疮、发背、痈疽、肿毒、气毒流注、流火、丹毒,与夫发斑、痘疹之类,以为 痛痒疮疡皆属心火,投芩、连、栀、柏未尝一效,实非火也,亦杂气之所为耳。至于误认为 暑者,如霍乱、吐、泻、疟、痢、暴注、腹痛、绞肠痧之类,皆误认为暑,因作暑证治之,未 尝一效,与暑何与焉!至于一切杂证,无因而生者,并皆杂气所成。从古未闻者何耶?盖因诸气来而不知,感 而不觉,惟向风寒暑湿所见之气求之,是舍无声无臭、不睹不闻之气推察。既错认病原,未免误投他药。《大易》所谓∶ 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也。刘河间作《原病式》 ,盖 祖五运六气,百病皆原于风、寒、暑、湿、燥、火,是无出此六气为病。实不知杂气为病, 更多于六气为病者百倍,不知六气有限,现下可测,杂气无穷,茫然不可测也。专务六气,不言杂气,焉能包 括天下之病欤!

论气盛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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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年疫气盛行,所患皆重,最能传染,即童辈皆知言其为疫。至于微疫,反觉无有 ,盖毒气所钟有浓薄也。 其年疫气衰少,闾里所患者不过几人,且不能传染,时师皆以伤寒 为名,不知者固不言疫,知者亦不便言疫。然则何以知其为疫?盖脉证与盛行之年所患之证 纤悉相同,至于用药取效,毫无差别。是以知温疫四时皆有,常年不断,但有多寡轻重耳。 疫气不行之年,微疫转有,众人皆以感冒为名,实不知为疫也。设用发散之剂,虽不合病 , 然亦无大害,疫自愈,实非药也,即不药亦自愈。至有稍重者,误投发散,其害尚浅,若误 用补剂及寒凉,反成痼疾,不可不辨。

论气所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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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杂气者,虽曰天地之气,实由方土之气也。盖其气从地而起,有是气则有是 病,譬如所言天地生万物,然亦由方土之产也。但植物藉雨露而滋生,动物藉饮食而颐养。 盖先有是气,然后有是物。推而广之,有无限之气,因有无限之物也。但二五之精,未免生 克制化,是以万物各有宜忌,宜者益而忌者损,损者制也。故万物各有所制,如猫制鼠,如 鼠制象之类,既知以物制物,即知以气制物矣。以气制物者,蟹得雾则死,枣得雾则枯之类 ,此有形之气,动植之物皆为所制也。至于无形之气,偏中于动物者,如牛瘟、羊瘟、鸡瘟 、鸭瘟,岂但人疫而已哉?然牛病而羊不病,鸡病而鸭不病,人病而禽兽不病,究其所伤不 同,因其气各异也。知其气各异,故谓之杂气。夫物者气之化也,气者物之变也,气即是物,物即是气,知气可以知物,则知物之可以制气矣。夫物之可以制气者药物也,如蜒蚰解蜈蚣之毒,猫肉治鼠 之溃,此受物气之为病,是以物之气制物之气。犹或可测。至于受无形杂气为病,莫 知何物之能制矣。惟其不知何物之能制, 故勉用汗、吐、下三法以决之。嗟乎!即三法且不能尽善,况乃知物乎?能知以物制气,一病 只有一药之到病已,不烦君臣佐使品味加减之劳矣。

蛔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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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邪传里,胃热如沸,蛔动不安,下既不通,必反于上,蛔因呕出,此常事也。但治其胃,蛔厥自愈。每见医家,妄引经论,以为脏寒,蛔上入膈,其人当吐蛔,又云∶“胃中冷必吐蛔”之句。便用乌梅丸,或理中安蛔汤,方中乃细辛、附子、干姜、桂枝、川椒皆辛热之品,投之如火上添油,殊不知疫证表里上下皆热,始终从无寒证者,不思现前事理,徒记纸上文辞,以为根据经傍注,坦然用之无疑,因此误人甚众。

呃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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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气逆则为呃逆,吴中称为冷呃,以冷为名,遂指为胃寒,不知寒热皆令呃逆,且不以本证相参,专执俗语为寒,遂投丁、茱、姜、桂,误人不少。此与执辞害义者,尤为不典。治法各从其本证而消息之,如见白虎证,则投白虎;见承气证,则投承气;膈间痰闭,则宜导痰;如果胃寒,丁香柿蒂散宜之,然不若四逆汤功效殊捷要之。但治本证,呃自止,其他可以类推矣。

似表非表,似里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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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疫初起,邪气盘踞于中,表里阻隔,里气滞而为闷,表气滞而为头疼身痛。因见头疼身痛,往往误认为伤寒表证,因用麻黄、桂枝、香苏、葛根、败毒、九味羌活之类;此皆发散之剂,强求其汗,妄耗津液,经气先虚,邪气不损,依然发热。

更有邪气传里,表气不能通于内,必壅于外,每至午后潮热,热甚则头胀痛,热退即已,此岂表实者耶?以上似表,误为表证,妄投升散之剂,经气愈实,火气上升,头疼转甚,须下之,里气一通,经 气降,而头疼立止。若果感冒头疼,无时不痛,为可辨也。且有别证相参。不可一途而取。

若汗、若下后,脉静身凉,浑身肢节反加痛甚,一如被杖,一如坠伤,少动则痛若号呼,此经气虚营卫行涩也。三、四日内,经气渐回,其痛渐止,虽不药必自愈,设妄引经论,以为风湿相搏,一身尽痛,不可转侧,遂投疏风胜湿之剂,身痛反剧,似此误人甚众。

伤寒传胃,即便潮热谵语,下之无辞。今时疫初起,便作潮热,热甚亦能谵语,误认为里证,妄用承气,是为诛伐无辜。不知伏邪附近于胃,邪未入腑,亦能潮热;午后热甚,亦能谵语,不待胃实而后能也。假令常疟,热甚亦作谵语。瘅疟不恶寒,但作潮热,此岂胃实者耶?以上似里,误投承气,里气先虚,及邪陷胃,转见胸腹胀满,烦渴益甚,病家见势危笃,以致更医,医见下药病甚,乃指大黄为砒毒,或投泻心,或投柴胡、枳、桔,留邪在胃,变证日增,神脱气尽而死。向则不应下而反下之,今则应下而反失下,盖因表里不明,用药前后失序之误。

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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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疫有首尾能食者,此邪不传胃,切不可绝其饮食,但不宜过食耳。有愈后数日微渴、微热不思食者,此微邪在胃,正气衰弱,强与之,即为食复。有下后一日,便思食,食之有味,当与之,先与米饮一小杯,加至茶瓯,渐进稀粥,不可尽意,饥则再与。如忽加吞酸,反觉无味,乃胃气伤也,当停谷一日,胃气复,复思食也,仍如渐进法。有愈后十数日,脉静身凉,表里俱和,但不思食者,此中气不苏,当与粥饮迎之,得谷后即思食觉饥。久而不思食者,一法以人参一钱,煎汤与之,少唤胃气,忽觉思食,馀勿服。

论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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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渴思饮,酌量与之。若引饮过多,自觉水停心下,名停饮,宜四苓散最妙。如大渴思饮冰水及冷冻饮料,无论四时皆可量与。盖内热之极,得冷冻饮料相救甚宜,能饮一升,止与半升,宁使少顷再饮。至于梨汁、藕汁、蔗浆、西瓜皆可备不时之需。如不欲饮冷,当易百滚汤与之,乃至不思饮,则知胃和矣。

四苓汤 茯苓(二钱) 泽泻(一钱五分) 猪苓(一钱五分) 陈皮(一钱) 取长流水煎服。

古方有五苓散,用桂枝者,以太阳中风,表证未罢,并入膀胱,用四苓以利小便,加桂枝以解表邪,为双解散,即如少阳并于胃,以大柴胡通表里而治之。今人但见小便不利,便用桂枝,何异聋者之听宫商。胃本无病,故用白术以健中,今不用白术者,疫邪传胃而渴,白术性壅,恐以实填实也。加陈皮者,和中利气也。

损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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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之伤人也,始而伤气,继而伤血、继而伤肉、继而伤筋、继而伤骨。邪毒既退,始而复气, 继而复血、继而复肉、继而复筋、继而复骨。以柔脆者易损,亦易复也。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故男先伤右,女先伤左。及其复也,男先复左,女先复右。以素亏者 易损,以素实者易复也。 严正甫正,年三十,时疫后,脉证俱平,饮食渐进,忽然肢体浮肿,别无所苦,此即气复也。 盖大病后,血未盛,气暴复,血乃气之根据归,气无所根据,故为浮肿。嗣后饮食渐加,浮肿渐 消,若误投行气利水药则谬矣。 张德甫,年二十,患噤口痢,昼夜无度,肢体仅有皮骨,痢虽减,毫不进谷,以人参一钱煎 汤,入口不一时,身忽浮肿,如吹气球,自后饮食渐进,浮肿渐消,肿间已有肌肉矣。 若大病后,三焦受伤,不能通调水道,下输膀胱,肢体浮肿,此水气也,与气复悬绝,宜《金 匮》肾气丸及肾气煎,若误用行气利水药必剧。凡水气,足冷肢体常重;气复足不冷,肢体 常轻为异。 余桂玉正,年四十,时疫后四肢脱力,竟若瘫痪,数日后右手始能动,又三日左手方动。又俞 桂岗子室所患皆然。

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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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窍乃人身之户牖也。邪自窍而入,未有不由窍而出。《经》曰:未入于腑者,可汗而已,已入于腑者,可下而已。麻征君复增汗、吐、下三法,总是导引其邪打从门户而出,可为治法之大纲,舍此皆治标云尔。今时疫首尾一于为热,独不言清热者,是知因邪而发热,但能治其邪,不治其热,而热自已。

夫邪之与热,犹形影相根据,形亡而影未有独存者。若以黄连解毒汤、黄连泻心汤,纯乎类聚寒凉,专务清热,既无汗、吐、下之能,焉能使邪从窍而出!是忘其本徒治其标,何异于小儿捕影?

行邪、伏邪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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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邪所客,有行邪,有伏邪,故治法有难有易,取效有迟有速。假令行邪者,如正伤寒始自太阳,或传阳明,或传少阳,或自三阳入胃,如行人经由某地。本无根蒂,因其漂浮之势,病形虽重,若果在经,一汗而解;若果传胃,一下而愈,药到便能获效。

先伏而后行者,所谓温疫之邪,伏于膜原,如鸟栖巢,如兽藏穴,营卫所不关,药石所不及。至其发也,邪毒渐张,内侵于腑,外淫于经,营卫受伤,诸证渐显,然后可得而治之。方其浸淫之际,邪毒尚在膜原,此时但可疏利,使伏邪易出。邪毒既离膜原,乃观其变,或出表,或入里,然后可导邪而去,邪尽方愈。初发之时,毒势解全赖药石。故谚有云∶伤寒莫治头,劳怯莫治尾。若果止伤寒初受于肌表,不过在经之浮邪,一汗即解,何难治之有?不知盖指温疫而言也。所以疫邪方张之际,势不可遏,但使邪毒速离膜原便是,治法全在后段工夫,识得表里虚实,更详轻重缓急,投剂不致差谬,如是可以万举万全,即使感受之最重者,按法治之,必无殒命之理。若夫久病枯极,酒色耗竭,耆耄风烛,此等已是天真几绝,更加温疫,自是难支,又不可同日而语。

应下诸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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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白苔渐变黄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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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在膜原,舌上白苔;邪在胃家,舌上黄苔。苔老变为沉香色也。白苔未可下,黄苔宜下。

舌黑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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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毒在胃,熏腾于上,而生黑苔。有黄苔老而变焦色者,有津液润泽作软黑苔者,有舌上干 燥作硬黑苔者,下后二三日,黑皮自脱。又有一种舌俱黑而无苔,此经气,非下证也,妊 娠多见此,阴证亦有此,并非下证。下后里证去,舌尚黑者,苔皮未脱也,不可再下,务在 有下证方可下。舌上无苔,况无下证,误下舌反见离离,黑色者危,急当补之。

舌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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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伤津液,此疫毒之最重者,急当下。老人微疫无下证,舌上干燥易生苔刺,用生脉散,生 津润燥,芒刺自去。

舌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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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失下,血液枯极,多有此证。又热结旁流,日久不治,在下则津液消亡,在上则邪火毒 炽,亦有此证,急下之,裂自满。

舌短、舌硬、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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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邪气胜,真气亏,急下之,邪毒去,真气回,舌自舒。

白砂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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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上白苔,干硬如砂皮,一名水晶苔,乃自白苔之时,津液干燥,邪虽入胃,不能变黄,宜 急下之。 白苔润泽者,邪在膜原也,邪微苔亦微,邪气盛,苔如积粉,满布其舌,未可下,久而苔 色不变,别有下证,服三消饮,次早舌即变黄。

唇燥裂、唇焦色、唇口皮起、口臭、鼻孔如烟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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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家热,多有此证,固当下。唇口皮起,仍用别证互较。鼻孔煤黑,疫毒在胃,下之无辞。 更有下证者,宜下之,下后邪去胃和渴自减。若服花粉、门冬、知母,冀其生津止渴殊谬。若大汗脉长洪而渴,未可下,宜白虎汤,汗更出,身凉渴止。

目赤、咽干、气喷如火、小便赤黑涓滴作痛、大便极臭、扬手踯足、脉沉而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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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为内热之极,下之无辞。

潮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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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在胃有此证,宜下。然又有不可下者,详载似里非里条下,热入血室条下,神虚谵语条下。 胃家实,呼吸不利,胸膈痞闷,每欲引气下行故然。

心下满、心下高起如块、心下痛、腹胀满、腹痛按之愈痛、心下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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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皆胃家邪实,内结气闭,宜下之,气通则已。

头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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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家实,气不下降,下之头痛立止,若初起头痛,别无下证,未可下。

小便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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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便不通,气结不舒,大便行,小便立解,误服行气利水药无益。

大便闭,转屎气极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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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下证,下之无辞,有血液枯竭者,无表、里证,为虚燥,宜蜜煎导及胆导。

大肠胶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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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平日大便不实,设遇疫邪传里,但蒸作极臭,状如粘胶,至死不结,但愈蒸愈粘,愈粘愈闭,以致胃气不能下行,疫毒无路而出,不下即死,但得粘胶一去,下证自除而愈。

协热下利、热结旁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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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宜下。详见大便条下。

四逆、脉厥、体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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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属气闭,阳气郁内,不能四布于外,胃家实也,宜下之,下后反见此证者,为虚脱,宜补。

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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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家实,阳气盛也,宜下之。有虚烦似狂,有因欲汗作狂,并详见本条,忌下。

应补诸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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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谓伤寒无补法者,盖伤寒时疫,均是客邪,然伤于寒者,不过风寒,乃天地之正气,尚嫌其填实而不可补。今感疫气者,乃天地之毒气,补之则壅裹其毒,邪火愈炽,是以 误补之,为害尤甚于伤寒,此言其常也。及言其变,然又有应补者,或日久失下,形神几脱,或久病先亏,或先受大劳,或老人枯竭,皆当补泻兼施。设独行而增虚证者,宜急峻补(虚证散在诸篇,此不再赘),补之虚证稍退,切忌再补(详见前虚后实)补后虚证不退,反加变证者危。下后虚证不见,乃臆度其虚,辄用补剂,法所大忌。凡用补剂,本日不见佳处,即非应补。

盖人参为益元气之极品,开胃气之神丹,下咽之后,其效立见。若用参之后,元气不回,胃气不转者,勿谓人参之功不捷,盖因投之不当耳,急宜另作主张;若恣意投之,必加变证,如加而更投之者死。

论阴证世间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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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阴阳二证,方书皆以对待言之。凡论阳证,即继之阴证,读者以为阴阳二证 世间均有之病,所以临诊之际,先将阴阳二证在于胸次,往来惆[],最易牵入误揣。甚有不辨脉证,但窥其人多蓄少艾,或适在妓家,或房事后得病,或病适至行房,医问及此,便疑为阴证。殊不知病之将至,虽僧尼寡妇,室女童男,旷夫阉宦,病势不可遏,与房欲何与焉?即便多蓄少艾,频宿娼妓,房事后适病,病适至行房,此际偶值病邪发行膜原,气壅火郁,未免发热,到底终是阳证,与阴证何与焉?况又不知阴证实乃世间非常有之证,而阳证 似阴者何日无之? 究其所以然者,盖不论伤寒温疫传入胃家,阳气内郁,不能外布,即便四逆,所谓阳厥是也。又曰,厥微热亦微,厥深热亦深。其厥深者,甚至冷过肘膝,脉沉而微,剧则通身冰冷,脉微欲绝。虽有轻重之分,总之为阳厥。因其触目皆是,苟不得其要领,于是误认者良多,况且温疫每类伤寒,又不得要领,最易混淆。夫温疫热病也,从无感寒,阴自何来?一也;治温疫数百人,才遇二、三正伤寒,二也;及治正伤寒数百人,才遇二、三真阴证,三也。前后统论,苟非历治多人,焉能一见?阴证岂世间常有之病耶?观今伤寒科盛行之医,历 数年间,或者得遇一真阴证者有之,又何必才见伤寒,便疑阴证,况多温疫,又非伤寒者乎?

论阳证似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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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阳厥,手足厥冷,或冷过肘膝,甚至手足指甲皆青黑,剧则遍身冰冷如石,血凝青紫成片,或六脉无力,或脉微欲绝,以上脉证,悉见纯阴,犹以为阳证何也?及审内证 ,气喷如火、龈烂口臭、烦渴谵语、口燥舌干、舌苔黄黑或生芒刺、心腹痞满、小腹疼痛、小便赤色、涓滴作痛,非大便燥结,即大肠胶闭,非协热下利,即热结旁流,以上内三焦悉见阳证 ,所以为阳厥也。粗工不察,内多下证,但见表证,脉体纯阴,误投温剂,祸不旋踵 凡阳证似阴者,温疫与正伤寒通有之;其有阴证似阳者,此系正伤寒家事,在温疫无有此证,故不附载。(详见《伤寒实录》)

温疫阳证似阴者,始必由膜原,以渐传里,先几日发热,以后四逆;伤寒阳证似阴者,始必由阳经发热,脉浮而数,邪气自外渐次传里,里气壅闭,脉体方沉,乃至四肢厥逆,盖 非一日矣。其真阴者,始则恶寒而不发热,其脉沉细,当即四逆,急投附子回阳,二、三日失治即死。

捷要辨法,凡阳证似阴,外寒而内必热,故小便血赤;凡阴证似阳者,格阳之证也,上热下寒,故小便清白,但以小便赤白为据,以此推之,万不失一。

舍病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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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遇微疫,医者误进白虎汤数剂,续得四肢厥逆,脉势转剧,更医谬指为阴证,投附子汤病愈。此非治病,实治药也,虽误认病原,药则偶中。医者之庸,病者之福也。盖病本不药自愈之证,因连进白虎寒凉悍,抑遏胃气,以致四肢厥逆,疫邪强伏,故病增剧,今投温剂,胃气通行,微邪流散故愈。若果直中,无阳阴证,误投白虎一剂立毙,岂容数剂耶?

舍病治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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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感疫,发热烦渴,思饮冰水。医者以为凡病须忌生冷,禁止甚严,病者苦索勿与,遂致两目火迸,咽喉焦燥,不时烟焰上腾,昼夜不寐,目中见鬼无数,病剧苦甚,自谓:但得冷冻饮料一滴下咽,虽死无恨。于是乘隙匍匐窃取井水一盆,置之枕旁;饮一杯,目顿清亮;二杯,鬼物潜消;三杯,咽喉声出;四杯,筋骨舒畅;饮至六杯,不知盏落枕旁,竟尔熟睡,俄而大汗如雨,衣被湿透,脱然而愈。

盖因其人瘦而多火,素禀阳脏,始则加之以热,经络枯燥,既而邪气传表,不能作正汗而解,误投升散,则病转剧,今得冷冻饮料,表里和润,所谓除弊便是兴利,自然汗解宜矣。更有因食、因痰、因寒剂而致虚陷疾不愈者,皆当舍病求弊,以此类推,可以应变于无穷矣。

论轻疫误治每成痼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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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客邪皆有轻重之分,惟疫邪感受轻者,人所不识,往往误治而成痼疾。假令患痢,昼夜无度,水谷不进,人皆知其危痢也。其有感之轻者,昼夜虽行四五度,饮食如常,起居如故,人亦知其轻痢,未尝误以他病治之者,凭有积滞耳。至如温疫感之重者,身热如 火、头疼身痛、胸腹胀满、苔刺谵语、斑黄狂躁,人皆知其危疫也。其有感之浅者,微有头 疼身痛,午后稍有潮热,饮食不甚减,但食后或觉胀满,或觉恶心,脉微数,如是之疫,最易误认,即医家素以伤寒温疫为大病,今因证候不显,多有不觉其为疫也。且人感疫之际,来而不觉,既感不知,最无凭据。又因所感之气薄,今发时故现证不甚,虽有头疼身痛,况饮食不绝,力可徒步,又焉得而知其疫也?病患无处追求,每每妄诉病原,医家不善审察,未免随情错认,有如病前适遇小劳,病患不过以此道其根由,医家不辨是非,便引东垣劳倦伤脾,元气下陷,乃执甘温除大热之句,随用补中益气汤,壅补其邪,转壅转热,转热转瘦,转瘦 转补,多至危殆。或有妇人患此,适逢产后,医家便认为阴虚发热,血虚发痛,遂投四物汤 及 地黄丸,泥滞其邪,迁延日久,病邪益固,邀遍女科,无出滋阴养血,屡投不效,复更凉血 通瘀,不知原邪仍在,积热自是不除,日渐 羸,终成废痿。凡人未免七情劳郁,医者不知为疫,乃引丹溪五火相扇之说,或指为心火上炎,或指为肝火冲击,乃惟类聚寒凉,冀其直折 ,而反凝泣其邪,徒伤胃气,疫邪不去,瘀热何清?延至骨立而毙。或尚有宿病淹缠,适逢微 疫 ,未免身痛发热,医家病家同认为原病加重,仍用前药加减,有妨于疫,病益加重,至死不觉者,如是种种,难以尽述。聊举一二,推而广之,可以应变于无穷矣。

肢体浮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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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疫潮热而渴、舌黄身痛、心下满闷、腹时痛、脉数,此应下之症也。外有通身及面目浮肿,喘急不已,小便不利,此疫兼水肿,因三焦壅闭,水道不行也,但治在疫,水肿自已,宜小承气汤。向有单腹胀而后疫者,治在疫。若先年曾患水肿,因疫而发者,治在疫,水肿自愈。病患通身浮肿,下体益甚,脐凸阴囊及阴茎肿大色白,小便不利,此水肿也, 继又身大热,午后益甚,烦渴,心下满闷,喘急,大便不调,此又加疫也,因下之,下后胀不除,反 加腹满,宜承气加甘遂二分,弱人量减。盖先肿胀,续得时疫,此水肿兼疫,大水在表,微疫在里也,故并治之。时疫愈后数日,先自足浮肿,小便不利,肿渐至心腹而喘,此水气也 ,宜治在水。时疫愈后数日,先自足浮肿,小便如常,虽至通身浮肿而不喘,别无所苦,此气 复也,盖血乃气之根据归,夫气先血而生,无所归根据,故暂浮肿,但静养节饮食,不药自愈。时疫 身体羸弱,言不足以听,气不足以息,得下证少与承气,下证稍减,更与之,眩晕欲死,盖不胜其攻也。绝谷期月,稍补则心腹满闷,攻不可,补不可,守之则元气不鼓,余邪沉 匿膜原,日惟水饮而已,以后心腹忽加肿满烦冤者,向来沉匿之邪,方悉分传于表、里也,宜承气养荣汤,一服病已。设表肿未除,宜微汗之自愈。时疫得里证失下,以致面目浮肿及肢体 微肿,小便自利,此表里气滞,非兼水肿也,宜承气下之,里气一疏,表气亦顺,浮肿顿除。或见绝谷期月,指为脾虚发肿,误补必剧,妊娠更多此证,治法同前,则子母俱安,但当少与,慎无过剂。(共七法。)

服寒剂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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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气通行,温养百骸。阳气壅闭,郁而为热。且夫人身之火,无处不有,无时不在,但喜通达耳。不论脏腑经络,表里上下,血分气分,一有所阻,即便发热,是知百病发热,皆由于壅郁。

然火郁而又根于气,气常灵而火不灵,火不能自运,赖气为之运,所以气升火亦升,气降火亦降,气行火亦行,气若阻滞,而火屈曲,惟是屈曲热斯发矣,是气为火之舟楫也。

今疫邪透出于膜原,气为之阻,时欲到胃,是求伸而未能遽达也。今投寒剂,抑遏胃气,气益不伸,火更屈曲,所以反热也。往往服芩、连、知、柏之类,病患自觉反热,其间偶有灵变者,但言我非黄连证,亦不知其何故也。切谓医家终以寒凉清热,热不能清,竟置弗疑,服之反热,全然不悟,虽至白首,终不究心,悲夫!

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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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之着人,如饮酒然。凡人醉酒,脉必洪而数,气高身热,面目俱赤,乃其常也。及言其变,各有不同∶有醉后妄言妄动,醒后全然不知者;有虽沉醉而神思终不乱者;醉后应面赤而反刮白者;应痿弱而反刚强者;应壮热而反恶寒战栗者;有易醉而易醒者;有难醉而难醒者;有发呵欠及嚏喷者;有头眩眼花及头痛者。因其气血虚实之不同,脏腑禀赋之各异,更兼过饮少饮之别,考其情状,各自不同,至论醉酒一也,及醒一时诸态如失。

凡人受邪,始则昼夜发热,日晡益甚,头疼身痛,舌上白苔,渐加烦渴,乃众人之常也。及言其变,各自不同者,或呕,或吐,或咽喉干燥,或痰涎涌甚,或纯纯发热,或发热而兼凛凛,或先凛凛而后发热,或先恶寒而后发热,或先一日恶寒而后发热,以后即纯纯发热;或先恶寒而后发热,以后渐渐寒少而热多,以至纯热者,或昼夜发热者,或但 潮热,余时热稍缓者。有从外解者∶或战汗,或狂汗、自汗、盗汗、或发斑;有潜消者;有从内传者∶或胸膈痞闷,或心腹胀满,或心痛腹痛,或胸胁痛,或大便不通,或前后癃闭,或协热下利,或热结旁流。有黄苔黑苔者,有口燥舌裂者,有舌生芒刺、舌色紫赤者,有鼻孔如烟煤之黑者,有发黄及蓄血、吐血、衄血、大小便血、汗血、嗽血、齿衄血,有发颐疙瘩疮者,有首尾能食者,有绝谷一两月者,有无故最善反复者,有愈后渐加饮食如旧者,有愈后饮食胜常二三倍者,有愈后退爪脱发者 。

至论恶证,口噤不能张,昏迷不识人,足屈不能伸,唇口不住牵动,手足不住振战,直视、上视,圆睁、目瞑、口张、声哑、舌强、遗尿、遗粪、项强发痉、手足俱痉、筋惕肉𥆧、循衣摸床、撮空理线等证,种种不同,因其气血虚实之不同,脏腑禀赋之有异,更兼感重感轻之别,考其证候,各自不同,至论受邪则一也,及邪尽一任诸症如失。所谓知其一万事毕,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者流散无穷,此之谓也。

以上止举一气,因人而变。至有岁气稍有不同者,有其年众人皆从自汗而解者,更有其年众人皆从战汗而解者,此又因气而变,馀证大同小异,皆疫气也。至又杂气为病,一气自成一病,每病各又因人而变。统而言之,其变不可胜言矣,医者能通其变,方为尽善。

四损不可正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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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大劳、大欲、及大病、久病后,气血两虚,阴阳并竭,名为四损。当此之际,忽又加疫,邪气虽轻,并为难治,以正气先亏,邪气自陷,故谚有云∶伤寒偏死下虚人,正谓此也。

盖正气不胜者,气不足以息,言不足以听,或欲言而不能,感邪虽重,反无胀满 痞塞之证,误用承气,不剧即死。以正气愈损,邪气愈伏也。

若真血不足者,面色萎黄,唇口刮白,或因吐血崩漏,或因产后亡血过多,或因肠风脏毒所 致,感邪虽重,面目反无阳色,误用承气速死,以营血愈消,邪气益加沉匿也。

若真阳不足者,或四肢厥逆,或下利清谷,肌体恶寒,恒多泄泻,至夜益甚,或口鼻冷气, 感邪虽重,反无发热燥渴苔刺等证,误用承气,阳气愈消,阴凝不化,邪气留而不行,轻则 渐加萎顿,重则下咽立毙,若真阴不足者,自然五液干枯,肌肤甲错,感邪虽重,应汗无汗,应厥不厥,误用承气,病益加重,以津液枯涸,邪气涩滞,无能输泄也。凡遇此等,不可以常法正治,当从其损而调之,调之不愈者,稍以常法治之,治之不及者,损之至也。是故一损二损,轻者或可挽回,重者治之无益,乃至三损四损,虽卢、扁亦无所施矣,更以老少参之;少年遇损,或可调治;老年遇损,多见治之不及者,以枯魄独存,化源已绝,不复滋生也。

劳复、食复、自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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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邪已退,脉证俱平,但元气未复,或因梳洗沐浴,或因多言妄动,遂致发热,前证复起,惟脉不沉实为辨,此为劳复。

盖气为火之舟楫,今则真气方长,劳而复折,真气既亏,火亦不前,如人欲济、舟楫已坏,其可渡乎?是火也。某经气陷,则火随陷于某经,陷于经络则为表热,陷于脏腑则为里热,虚甚热甚,虚微热微。治法∶轻则静养可复,重则大补气血,候真气一回,血脉融和,表里通畅,所陷之火,随气输泄,自然热退,而前证自除矣。若误用承气及寒凉剥削之剂,变证蜂起,卒至殒命,宜服安神养血汤。

若因饮食所伤者,或吞酸作嗳,或心腹满闷而加热者,此名食复,轻则损谷自愈,重则消导方。

若无故自复者,以伏邪未尽,此名自复,当问前得某证,所发亦某证,稍与前药,以彻其馀邪,自然获愈。

安神养血汤 茯神 枣仁 当归 远志 桔梗 芍药 地黄 陈皮 甘草 加龙眼肉,水煎服。

感冒兼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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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邪伏而未发,因感冒风寒,触动疫邪,相继而发也。既有感冒之因由,复有风寒之脉证,先投发散,一汗而解,一二日续得头疼身痛,潮热烦渴,不恶寒,此风寒去,疫邪发也,以疫法治之。

疟疫兼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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疟疾二三发,或七八发后,忽然昼夜发热、烦渴不恶寒、舌生苔刺、心腹痞满、饮食不进,下证渐具,此温疫着,疟疾隐也,以疫法治之。

温疫昼夜纯热、心腹痞满、饮食不进、下后脉静身凉,或间日、或每日,时恶寒而后发热如期者,此温疫解,疟邪未尽也,以疟法治之。

温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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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疟者寒热如期而发,馀时脉静身凉,此常疟也,以疟法治之;设传胃者,必现里证,名为温疟,以疫法治者生,以疟法治者死。

里证者,下证也。下后里证除,寒热独存者,是温疫减,疟证在也。疟邪未去者,宜疏;邪去而疟势在者,宜截;势在而挟虚者,宜补。疏以清脾饮,截以不二饮,补以四君子,方见疟门,仍恐杂乱,此不附载。

疫痢兼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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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痢脓血,更加发热而渴,心腹痞满,呕而不食,此疫痢兼证,最为危急。

夫疫者,胃家事也,盖疫邪传胃十常八九,既传入胃,必从下解,疫邪不能自出,必藉大肠之气传送而下,而疫方愈。

夫痢者,大肠内事也,大肠既病,失其传送之职,故正粪不行,纯乎下痢脓血而已。所以向来谷食停积在胃,直须大肠邪气将退,胃气通行,正粪自此而下;今大肠失职,正粪尚自不行,又何能与胃载毒而出?

毒既不前,羁留在胃,最能败坏真气!在胃一日,有一日之害,一时有一时之害,耗气搏血,神脱气尽而死。凡遇疫痢兼证者,在痢尤为吃紧。疫痢俱急者,宜槟芍顺气汤,诚为一举两得。

槟芍顺气汤 专治下痢频数,里急后 槟榔 芍药 枳实 浓朴 大黄 生姜煎服。

妇人时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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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伤寒时疫,与男子无二,惟经水适断适来,及崩漏产后,与男子稍有不同。

夫经水之来,乃诸经血满,归注于血室,下泄为月水。血室者,一名血海,即冲、任脉也,为诸经之总任。经水适来,疫邪不入于胃,乘势入于血室,故夜发热、谵语。

盖卫气昼行于阳,不与热入血室,因有轻重之分,不必拘于谵语也。经曰:无犯胃气,及上二焦必自愈。胸膈并胃无邪,勿以谵语为胃实而妄攻之,但热随血下,故自愈。若有如结胸状者,血因邪结也,当刺期门以通其结;治之以柴胡汤,治之不若刺者功捷。

经水适断,血室空虚,其邪乘虚传入,邪胜正亏,经气不振,不能鼓散其邪,为难治。且不从血泄,邪气何由即解?与适来之义,有血虚、血实之分,宜柴胡养荣汤。新产后亡血过多,冲、任空虚,与夫素善崩漏,经气久虚,皆能受邪,与经水适断同法。

妊娠时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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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妇时疫,设应用三承气汤,须随证施治,切不可过虑,慎毋惑于参、术安胎之说。病家见用承气,先自惊疑,或更左右嘈杂,必致医家掣肘,为子母大不祥。若应下之证,反用补剂,邪火壅郁,热毒愈炽,胎愈不安,转气传血,胞胎何赖?

是以古人有悬钟之喻,梁腐而钟未有不落者;惟用承气,逐去其邪,火毒消散,炎顿为清凉,气回而胎自固。当此证候,反见大黄为安胎之圣药,历治历当,子母俱安。若腹痛如锥,腰痛如折,此时未堕欲堕之候,服药亦无及矣,虽投承气但可愈疾而全母。昧者以为胎堕,必反咎于医也。

或诘余曰:孕妇而投承气,设邪未逐,先损其胎,当如之何?余曰∶结粪瘀热,肠胃间事也,胎附于脊,肠胃之外,子宫内事也,药先到胃,瘀热才通,胎气便得舒养,是以兴利除害于顷刻之间,何虑之有?但毒药治病,衰去七八,馀邪自愈,慎勿过剂耳。

凡孕娠时疫,万一有四损者,不可正治,当从其损而调之,产后同法。非其损而误补,必死。(四损详见前应补诸证条后。)

小儿时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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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小儿感冒风寒疟痢等证,人所易知,一染时疫,人所难窥,所以耽误者良多。何也?盖由幼科专于痘、疹、吐、泻、惊、疳并诸杂证,在伤寒时疫甚略之,一也。古人称幼科为哑科,盖不能尽罄所苦以告师,师又安能悉乎问切之义?所以但知其身热,不知其头疼身痛也,但知不思乳食、心胸膨胀,疑其内伤乳食,安知其疫邪传胃也?但见呕吐恶心口渴下利,以小儿吐泻为常事,又安知其协热下痢也?凡此,何暇致思为时疫,二也。

小儿神气娇怯,筋骨柔脆,一染时疫,延挨失治,即便二目上吊、不时惊搐、肢体发痉、十指钩曲、甚则角弓反张,必延幼科,正合渠平日学习见闻之证,是多误认为慢惊风,遂投抱龙丸、安神丸,竭尽惊风之剂,转治转剧;因见不啼不语,又将神门、眉心乱灸,艾火虽微,内攻甚急,两阳相拂,如火加油,红炉添炭,死者不可胜记,深为痛悯。

今凡遇疫毒流行,大人可染,小儿岂独不可染耶?但所受之邪则一,因其气血筋骨柔脆,故所现之症为异耳,务宜求邪以治,故用药与大人仿佛。凡五六岁以上者,药当减半,二三岁往来者,四分之一可也。又肠胃柔脆,少有差误,为祸更速,临证尤宜加慎 。

小儿太极丸 天竺黄(五钱) 胆星(五钱) 大黄(三钱) 麝香(三分) 冰片(三分) 僵蚕(三钱) 上为细末,端午日午时修合,糯米饭杵为丸,如芡实大,朱砂为衣。凡遇疫证,姜汤化下一丸,神效。

主客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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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向有他病羸,或久疟,或内伤瘀血,或吐血便血咳血,男子遗精白浊、精气枯涸,女人崩漏带下、血枯经闭之类,以致肌肉消烁,邪火独存,故脉近于数也。此际稍感疫气,医家病家,见其谷食暴绝,更加胸膈痞闷、身疼发热,彻夜不寐,指为原病加重,误以绝谷为脾虚,以身痛为血虚,以不寐为神虚,遂投参、术、归、地、茯神、枣仁之类,愈进愈危。知者稍以疫法治之,发热减半,不时得睡,谷食稍进,但数脉不去,肢体时疼,胸胁锥痛,过期不愈。医以杂药频试,补之则邪火愈炽,泻之则损脾坏胃,滋之则胶邪愈固,散之则经络益虚,疏之则精气愈耗,守之则日消近死。

盖但知其伏邪已溃,表里分传,里证虽除,不知正气衰微,不能托出,表邪留而不去,因与血脉合而为一,结为痼疾也。肢体时疼者,邪与荣气搏也;脉数身热不去者,邪火并郁也;胁下锥痛者,火邪结于膜膈也;过期不愈者,凡疫邪交卸,近在一七,远在二七、甚至三七,过此不愈者,因非其治,不为坏证,即为痼疾也。夫痼疾者,所谓客邪胶固于血脉,主客交浑,最难得解,且愈久益固,治法当乘其大肉未消、真元未败,急用三甲散,多有得生者。更附加减法,随其素而调之。

三甲散 鳖甲 龟甲(并用酥炙黄为末,各一钱,如无酥,各以醋炙代之) 穿山甲(土炒黄为末,五分) 蝉蜕() 蟅虫(三个,干者擘碎,鲜者捣烂和酒少许,取汁入汤药同服,其渣入诸药同煎) 白芍药(酒炒,七分) 当归(五分) 甘草(三分) 水二钟煎八分,沥渣温服。

若素有老疟或瘅疟者,加牛膝一钱,何首乌一钱;胃弱欲作泻者,宜九蒸九晒;若素有郁痰者,加贝母一钱;有老痰者,加栝蒌霜五分;善呕者,勿用;若咽干作痒者,加花粉、知母各五分;若素燥咳者,加杏仁(捣烂)一钱五分;若素有内伤瘀血者,倍蟅虫,如无蟅虫,以干漆(炒烟尽为度,研末)五分,及桃仁(捣烂)一钱 代之,服后病减半勿服,当尽调理法。

调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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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胃气强盛,可饥可饱,若久病之后,胃气薄弱,最难调理。盖胃体如灶,胃气如火,谷食如薪;合水谷之精微,升散为血;脉者如焰,其糟粕下转为粪者如烬。是以灶大则薪多火盛,薪断而馀焰犹存,虽薪从续而火亦燃。若些小铛锅,正宜薪数茎,稍多则壅灭,稍断则火绝。死灰而求复燃,不亦难乎?

若夫大病之后,盖客邪新去,胃口方开,几微之气,所以多与、早与、迟与皆不可也。宜先与粥饮,次糊饮,次糜粥,次软饭,尤当循序渐进,毋先后其时。当设炉火,昼夜勿令断绝,以备不时之用,思谷即与,稍缓则胃饥如剡,再缓则胃气伤,反不思食矣。既不思食,若照前与之,虽食而弗化,弗化则伤之又伤。不为食复者,当如初进法,若更多与,及黏硬之物,胃气壅甚,必胀满难支;若气绝谷存,乃致反复颠倒,形神俱脱而死矣。

统论疫有九传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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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疫之传有九,然亦不出乎表里之间而已矣。所谓九传者,病患各得其一,非谓一病而有九传也。盖温疫之来,邪自口鼻而入,感于膜原,伏而未发者,不知不觉。已发之后,渐加发热,脉洪而数,此众人相同,宜达原饮疏之。

继而邪气一离膜原,察其传变,众人不同者,以其表里各异耳。有但表而不里者,有但里而不表者,有表而再表者,有里而再里者,有表里分传者,有表里分传而再分传者,有表胜于里者,有里胜于表者,有先表而后里者,有先里而后表者,凡此九传,其去病一也。

医者不知九传之法,不知邪之所在,如盲者之不任杖,聋者之听宫商,无音可求,无路可适,未免当汗不汗,当下不下,或颠倒误用,或寻枝摘叶,但治其证,不治其邪,同归于误一也。

所言但表而不里者,其证头疼、身痛、发热,而复凛凛,内无胸满腹胀等证,谷食不绝,不烦不渴。此邪气外传,由肌表而出,或自斑消,或从汗解。斑者有斑疹、桃花斑、紫云斑;汗者有自汗、盗汗、狂汗、战汗之异,此病气之使然,不必较论,但求得斑得汗为愈疾耳。

凡自外传者为顺,勿药亦能自愈。间有汗出不彻,而热不退者,宜白虎汤;斑出不透,而热不退者,宜举斑汤;有斑汗并行而愈者。若斑出不透,汗出不彻而热不除者,宜白虎合举斑汤。间有表而再表者,所发未尽,膜原尚有隐伏之邪,或二、三日后,四、五日后,根据前发热,脉洪而数,及其解也,斑者仍斑,汗者仍汗而愈;未愈者,仍如前法治之,然亦希有。至于三表者,更稀有也。

若但里而不表者,外无头疼身痛,而后亦无三斑、四汗,惟胸膈痞闷,欲吐不吐,虽得少吐而不快,此邪传里之上者,宜瓜蒂散吐之,邪从其减,邪尽病已。邪传里之中下者,心腹胀满,不呕不吐,或燥结便闭,或热结旁流,或协热下利,或大肠胶闭,并宜承气辈导去其邪;邪减病减,邪尽病已。上、中、下皆病者,不可吐,吐之为逆,但宜承气导之,则在上之邪,顺流而下,呕吐立止,胀满渐除。

有里而再里者,愈后二、三日或四、五日,根据前之证复发,在上者仍吐之,在下者仍下之,再里者常事,甚有三里者,稀有也。虽有上、中、下之分,皆为里证。

若表里分传者,始则邪气伏于膜原,膜原者,即半表半里也。此传法以邪气平分,半入于里,则现里证,半出于表,则现表证,此疫家之常事。然表里俱病,内外壅闭,既不得汗,而复中气方能达表,向者郁于肌肉之邪,乘势尽发于肌表矣,或斑或吐,盖随其性而升泄之也。

诸证悉去,既无表、里证而热不退者,膜原尚有已发之邪未尽也,宜三消饮调之。若表里分传而再分传者,照前表里俱病,宜三消饮,复下复汗如前而愈,此亦常事。至有三发者,亦稀有也。

若表胜于里者,膜原伏邪发时,传表之邪多,传里之邪少,何以治之?表证多而里证少,当治其表,里证兼之;若里证多而表证少者,但治其里,表证自愈。

若先表而后里者,始则但有表证而无里证,宜达原饮。有经证者,当用三阳加法;经证不显,但发热者不用加法。继而脉洪大而数,自汗而渴,邪离膜原未能出表耳,宜白虎汤辛凉解散,邪从汗解,脉静身凉而愈。愈后二、三日 或四、五日后,根据前发热,宜达原饮。至后反加胸满腹胀,不思谷食,烦渴,舌上苔刺等证,加大黄微利之。久而不去,在上者宜瓜蒂散吐之,如在下者,宜承气汤导之。

若先里而后表者,始则发热,渐盖里证,下之里证除,二、三日内复发热,反加头疼身痛脉浮者,宜白虎汤。若下后热减不甚,三、四日后,精神不慧,脉浮者宜白虎汤汗之。服汤后不得汗者,因精液枯竭也,加人参覆卧则汗解。此近表里分传之证,不在此例。

若大下后,大汗后,表里之证悉去,继而一身尽痛,身如被杖,甚则不可反侧,周身骨寒而痛,非表证也,此不必治,二、三日内阳气自回,身痛自愈。

凡疫邪再表再里,或再表里分传者,医家不解,反责病家不善调理,以致反复,病家不解,每责医家用药有误,致病复起,彼此归咎,胥失之矣!殊不知病势之所当然,盖气性如此,一者不可为二,二者不可为一,绝非医家病家之过也,但得病者向赖精神完固,虽再三反复,随复随治,随治随愈。

间有延挨失治,或治之不得其法,日久不除,精神耗竭,嗣后更医,投药固当,现下之邪拔去,因而得效。殊不知膜原尚有伏邪,在一、二日内,前证复起,反加循衣摸床,神思昏愦,目中不及矣。病家不咎于前医耽误时日,反咎于后医既生之而又杀之,良可叹也!当此之际,攻之则元气几微,是求速死;补之则邪火益炽,精气枯燥;守之则正不胜邪,必无生理矣。

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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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论》曰∶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后人省“氵”加“疒”为瘟,即温也。如病证之“证”,后人省文作“证”,嗣后省“言”加“疒”为症。又如滞下,古人为下利脓血,盖以泻为下利,后人加“疒”为“痢”。要之,古无瘟、痢、症三字,皆后人之自为变易耳,不可因易其文,以温、瘟为两病,各指受病之原,乃指冬之伏寒,至春至夏发为温热,又以非节之暖为温疫,果尔,又当异证异脉,不然临治之际,何以知受病之原不同也。设使脉病不同,病原各异,又当另立方论治法,然则脉证治法,又何立哉?所谓枝节愈繁,而意愈乱,学人未免有多岐之惑矣。夫温者热之始,热者温之终,温热首尾一体,故又为热病即温病也。又名疫者,以其延 门阖户,如徭役之役,众人均等之谓也。今省文作“殳”加“疒”为疫。又为时疫时气者,因其感时行戾气所发也,因其恶厉,又为之疫疠,终有得汗而解,故燕冀名为汗病。此外又有风温、湿温,即温病挟外感之兼证,名各不同,究其病则一。然近世称疫者众,书以温疫者,弗遗其言也。后以伤寒例及诸家所议,凡有关于温疫,其中多有误者,恐致惑于来学,悉采以正焉。

《伤寒例》正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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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大论》云:春气温和,夏气暑热,秋气清凉,冬气冷冽,此则四时正气之序也。冬时严寒,万类深藏,君子固密,则不伤于寒。触冒之者,乃名伤寒耳。其伤于四时之气,皆能为病,以伤寒为毒者,以其最成杀厉之气也。中而即病者,名曰伤寒,不即病者,寒毒藏于肌肤,至春变为温病,至夏变为暑病,暑病者,热极重于温也。 成注《内经》曰:先夏至为温病,后夏至为暑病,温暑之病,本于伤寒而得之。

正误: 按:十二经络,与夫奇经八脉,无非营卫气血,周布一身而营养百骸。是以天真元气,无往不在,不在则麻木不仁。造化之机,无刻不运,不运则颠倒仆绝。然风寒暑湿之邪,与吾身之营卫,势不两立,一有所干,疾苦作矣,苟或不除,不危即毙。

上文所言冬时严寒所伤,中而即病者为伤寒,不即病者,至春变为温病,至夏变为暑病。然风寒所伤,轻则感冒,重则伤寒,即感冒一证,风寒所伤之最轻者,尚尔头疼身痛、四肢拘急、鼻塞声重、痰嗽喘急、恶寒 发热,当即为病,不能容隐,今冬时严寒所伤,非细事也,反能藏伏过时而发耶?更问何等中而即病?何等中而不即病?何等中而即病者头痛如破,身痛如杖,恶寒项强,发热如炙,或喘或呕,甚则发痉,六脉疾数,烦躁不宁,至后传变,不可胜言,仓卒失治,乃致伤生;何等中而不即病者,感则一毫不觉,既而延至春夏,当其已中之后,未发之前,饮食起居如常,神色声气,纤毫不异,其已发之证,势不减于伤寒。况风寒所伤,未有不由肌表而入,所伤皆营卫,所感均系风寒,一者何其懵,中而不觉藏而不知;一者何其灵异,感而即发。发而根属同源而异流,天壤之隔,岂无说耶?既无其说,则知温热之原,非风寒所中矣。且言寒毒藏于肌肤之间,肌为肌表,肤为皮之浅者,其间一毫一窍,无非营卫经行所摄之地,即感冒些小风寒,尚不能稽留,当即为病,何况受严寒杀厉之气,且感于皮肤最浅之处,反能容隐者耶?以此推之,必无是事矣。

凡治客邪大法,要在表里分明,所谓未入于腑者,邪在经也,可汗而已;既入于腑者,邪在里也,可下而已。果系寒毒藏于肌肤,虽过时而发,邪气犹然在表,治法不无发散,邪从汗解。后世治温热病者,若执肌肤在表之邪,一投发散,是非徒无益,而又害之矣!

凡病先有病因,方有病证,因证相参,然后始有病名,稽之以脉,而后可以言治。假令伤寒、中暑,各以病邪而立名,今热病以病证而立名。上文所言暑病,反不若言热病者,尚可模糊;若以暑病为名,暑为病邪,非感盛夏之暑,不可以言暑病,若言暑病,乃是香薷饮之证,彼此岂可相混?凡客病感邪之重,则病甚,其热亦甚;感邪之轻,则病轻,其热亦微,热之微 甚,存乎感邪之轻重也。二、三月及八、九月,其时亦有病重,大热不止,失治而死者。五、六月亦有病轻热微不药而愈者。凡温病四时皆有,但仲夏感者多,春秋次之,冬时又次之,但可以时令分病之多寡,不可以时令分热之轻重也。

是以辛苦之人,春、夏多温热病者,皆由冬时触寒所致,非时行之气也。凡时行者,春应暖而反大寒,夏应大热而反大凉,秋时应凉而反大热,冬时应寒而反大温,此非其时有其气,是以一岁之中,长幼之病多相似者,此则时行之气也。然气候亦有应至而不至,或有至而太过者,或未应至而至者,此成病气也。

正误: 春温、夏热、秋凉、冬寒乃四时之常,因风雨阴晴稍为损益。假令春应暖而反多寒,其时必多雨;秋应凉而热不去者,此际必多晴。夫阴晴、旱潦之不测,寒暑损益安可以为拘?此天地四时之常事,未必为疫。

夫疫者,感天地之戾气也。戾气者,非寒、非暑、非暖、非凉,亦非四时交错之气,乃天地别有一种戾气,多见于兵荒之岁,间岁亦有之,但不甚耳。上文所言,长幼之病多相似者,此则为时行之气,虽不言疫,疫之意寓是矣。盖缘不知戾气为交错之气而为疫,殊不知四时之气,虽损益于其间,及其所感之病,终不离其本源。假令正、二月应暖,偶因风雨交集,天气不温暖,而多春寒。所感之病,轻则为感冒,重则为伤寒,原从感冒伤寒法治之,但春寒之气,终不若冬时严寒杀厉之气为重,投剂不无有轻重之分,此即应至而不至,至而不去二事也。

又如八、九月,适多风雨,偶有暴寒之气先至,所感之病,大约与春寒仿佛,深秋之寒,终不若冬时杀厉之气为重,此即未应至而至。即冬时严寒倍常,是为至而太过,所感亦不过即病之伤寒耳。假令夏时多风雨,炎威少息,为至而不及。时多亢旱,烁石流金,为至而太过。太过则病甚,不及则病微,至于伤暑一也,其病与四时正气之序何异耶?治法无出于香薷饮而已。其冬时有非节之暖,名曰冬温。

正误: 此即未应至而至也。按:冬伤于寒,至春变为温病,今又以冬时非节之暖为冬温。一感于冬寒,一感于冬温,一病两名,寒温悬绝,然则脉证治法又何似耶?夫四气乃二气之离合也,二气即一气之升降也,升极则降,降极则升;升降之极,为阴阳离,离则亢,亢气致病。亢气者,冬之大寒,夏之大暑也。将升不升,将降不降,为阴阳合,合则气和,气和则不致病。和气者即春之温暖,秋之清凉也。是以阴极而阳气来和,为温暖;阳极而阴气来和,为清凉,斯有既济之道焉。

《易》曰:一阴一阳为之道。偏阴偏阳为之疾。得其道,未有反致其疾者。若夫春寒秋热,为冬、夏之偏气,倘有触冒之者,固可以为疾;亦无出于感寒伤暑,未可以言疫。若夏凉冬暖,转得春秋之和气,岂有因其和而反致疾者?所以但见伤寒中暑,未尝见伤温和而中清凉也。温暖清凉,未必为病,又乌可以言疫?从春分以后至秋分节,天有暴寒者,此皆时行寒疫也。三月、四月,或有暴寒,其时阳气尚弱,为寒所折,病热犹轻。五、六月,阳气已盛,为寒所折,病热为重。七、八月,阳气已衰,为寒所折,病热亦微,其病与温暑相似,但有殊耳。

正误∶ 按∶四时皆有暴寒,但冬时感严寒杀厉之气,名伤寒,为病最重,其馀三时寒微,为病亦微。又以三时较之,盛夏偶有些小风寒,所感之病更微矣。此则以感寒之重,病亦重而热亦重;感 寒之轻,病亦轻而热亦轻。是重于冬而略于三时,至夏而又略之,此必然之理也。上文所言,三、四月,阳气尚弱,为寒所折,病热犹轻;五、六月,以其时阳气已盛,为寒所折,病热为重;七、八月其时阳气已衰,为寒所折,病热亦微。由是言之,在冬时阳气潜藏,为寒所折,病热更微,此则反见夏时感寒为重,冬时感寒为轻,前后矛盾,于理大违。交春夏秋三时,偶 有暴寒所着,与冬时感冒相同,治法无二,但可名感冒,不当另立寒疫之名。若又以疫为名,殊类画蛇添足。

诸家温疫正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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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岐子:伤寒汗下不愈,过经其证尚在而不除者,亦为温疫病也。如太阳证,汗下过经不愈,诊得尺、寸俱浮者,太阳温病也。如身热目痛不眠,汗下过经不愈,诊得尺、寸俱长者,阳明温病也;如胸胁胀满,汗下过经不愈,诊得尺、寸俱弦者,少阳温病也;如腹满咽干,诊得尺、寸俱沉细,过经不愈者,太阴温病也;如口燥舌干而渴,诊得尺、寸俱沉细,过经不愈者,少阴温病也;如烦满囊缩,诊得尺寸俱微缓,过经不愈者,厥阴温病也。是故随其经而取之,随其证而治之,如发斑乃温毒也。

正误: 按:伤寒叙一日太阳、二日阳明、三日少阳、四日太阴、五日少阴、六日厥阴,为传经尽, 七日后传太阳,为过经。云岐子所言伤寒过经不愈者,便指为温病,竟不知伤寒温病,自是两途注云:愚谓温与热,有轻重之分。故仲景云:若遇温气,则为温病(此叔和之言,非仲景论)。更遇温热气,即为温毒,热比温尤重故也。但冬伤于寒,至春而发,不感异气,名曰温病,此病之稍轻者也。温病未已,更遇温气,变为温病,此病之稍重者也。伤寒例以再 遇温气名曰温疫,又有不因冬伤于寒,至春而病温者,此特感春温之气,可名春温,如冬之 伤寒,秋之伤湿,夏之中暑相同也。(按:《阴阳大论》四时正气之序∶春温、夏暑、秋凉、冬寒。 今特感春温之气,可名春温,若感秋凉之气,可名秋凉病矣。春温可以为温病,秋凉独不可 为凉病乎?以凉病似觉难言,勉以湿证搪塞,既知秋凉病有碍,反而思之,则知春温病殊为谬妄矣。)以此观之,是春之温病,有三种不同,有冬伤于寒,至春变为温病者,有温病未已,再遇温气,而为温病者;有重感温气,相杂而为温病者;有不因冬伤于寒,不因更遇温 气,只于春时,感春温之气而病者。若此三者,皆可名为温病,不必各立名色,只要知其病 原之不同也。

正误: 凡病各有病因,如伤寒自觉触冒风寒,如伤食自觉饮食过度,各有所责。至于温病,乃伏邪所发,多有安居静养,别无他故,倏焉而病。询其所以然之故,无处寻思,况求感受之际,且自不觉。故立论者或言冬时非节之暖,或言春之温气,或言伤寒过经不解,或言冬时伏寒,至春夏乃发(按∶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出自《素问》,此汉人所撰,晋王叔和又以述《伤寒例》,盖顺文之误也)。或指冬不藏精,春必病温(此亦汉人所撰,但言斫丧致病,不言 因邪致病,即使寓意邪气乘虚,实不言何气使然。夫邪气乘虚,最是切当,然又有童男室女,以无漏之体,富贵享逸,以幽闲之志,在疫亦未能免,事有不可执滞)。又见冬时之温病,与春夏之温疫,脉证相同,治法无异。据云∶冬时即 病 为伤 寒,今发于冬时,应作正伤寒,且又实是温病,既是温病,当发于春夏而何又发于冬时?思之至此,不能无疑,乃觉前 人所论难凭,务求其所以然之故,既 不可言伤寒,又不可言伏寒,即得以冬时非节之暖,牵合而为病原。不思严寒酷暑,因其锋利 ,人所易犯,故为病最重。至于温暖,乃天地中和之气,万物得之而发育,气血得之而融和 ,当其肃杀之令,权施仁政,未有因其仁政而反蒙其害者。窃尝较之,冬时未尝温暖,亦有温病,或遇隆冬,临时温暖,虽有温病感温之由,亦无确据,此不过猜疑之说,乌足以为定论。或言感三春当令之温气为温病,夫春时自应温暖,责之尤其无谓;或言温病复感温气,而 为温病,正如头上安头;或言伤寒汗下过经不愈者为温病,则又指鹿为马。《活人》又以夏应暑而寒气折之,责邪在心,为夏温;秋应凉而大热折之,责邪在肺,为秋温,转属支离。 陶氏又以秋感温气而为秋温,明是杂证, 叙温者络绎,议论者各别,言愈繁杂,而本源愈失,使学人反增亡羊之感,与医道何补。 《活人书》云:夏月发热恶寒头疼,身体肢节痛重,其脉洪盛者,热也。冬伤于寒,因暑气而发为热病,治热病与伤寒同,有汗宜桂枝汤,无汗宜麻黄汤,如烦躁宜大青龙汤,然夏 月药性须带凉,不可太温,桂枝麻黄大青龙须用加减,夏至前桂枝加黄芩,夏至后桂枝、麻黄、大青龙加知母、石膏或加升麻,盖桂枝麻黄性热,地暖处,非西北之比,夏月服之,必有发 黄斑出之失。热病三日外,与前汤不瘥,脉势仍数、邪气犹在经络、未入脏腑者,桂枝石膏汤主 之,此方夏至后,代桂枝证用,若加麻黄,可代麻黄、青龙汤证也。若三月至夏,为晚发伤寒,栀子升麻汤,亦暂用之。(王宇泰述万历癸卯,李氏一婿,应举南下,时方盛暑,伤寒,一太 学生,新读仲景书,自谓知医,投以桂枝汤,入腹即毙,大抵麻黄桂枝二汤,隆冬正伤寒之药,施之于温病不可,况于热病乎?)

正误: 按:《活人》以温热病,用桂枝麻黄,虽加凉药,终未免发散之误,不危幸也,岂止三日前汤不瘥、脉势仍数而已哉?至此尚然不悟为半里之证,且言邪气犹在经络,仍用桂枝石膏汤,至死无悔。王宇泰及王履非之甚当,是以不用麻黄、桂枝,贤于《活人书》远矣。究竟不识温热之源,是以不知用药耳。

春温,《活人书》曰∶春应温而清气折之,责邪在肝,或身热头疼,目眩呕吐,长幼率相似 升麻葛根汤、解肌汤、四时通用败毒散。陶氏曰:交春后至夏至前,不恶寒而渴者为温病,用辛凉之药微解,不可大发汗,急证现者,用寒凉之药,急攻之,不可误汗误下,当须识此,表证不与正伤寒同法,里证同。

夏温,《活人书》曰∶夏应暑而寒气折之,责邪在心,或身热头疼、腹满自利,长幼率相似,理中汤、射干汤、半夏桂枝汤。陶氏曰:交夏至,有头疼发热,不恶寒而渴,此名温病,愈加热者为热病,止用辛凉之药解肌,不宜大汗,里证见者,急攻下,表证不与正伤寒同法,里证治法同。

秋温,《活人书》曰:秋应凉而大热折之,责邪在肺,湿热相搏,民病咳嗽,金沸草散、白苍术汤;病疸发黄,茵陈五苓散。陶氏曰∶交秋至霜降前,有头疼发热、不恶寒、身体痛 小便短者,名湿病,亦用辛凉之药,加疏利以解肌,亦不宜汗,里证见者,宜攻下,表证不冬温,《活人书》曰:冬应寒而反大温折之,责邪在肾,宜葳蕤汤。丹溪曰:冬温为病,非其时有其气者,冬时严寒,君子当闭藏而反发泄于外,专用补药带表药。

正误: 按:西北高浓之地,风高气燥,湿证希有,南方卑湿之地,更遇久雨淋漓,时有感湿者,在天 或时久雨,或时亢旱,盖非时令所拘,故伤湿之证,随时有之,不待交秋而后能也。推节庵之意,以至春为温病、至夏为热病,至秋似不可复言温热,然至秋冬,又未免温病,只得勉以湿证抵搪,且湿热杂证,更不得借此混淆。惟其不知温病四时皆有,故说到冬时,遂付之不言,宇泰因见陶氏不言,乃引丹溪述非其时有其气,以补冬温之缺,然则冬时交错之 气,又不可以为冬温也。

《活人书》但言四时之温,盖不知温之源,故春责清气,夏责寒气,秋责热气,冬责温气,殊不知清、温、寒、热,总非温病之源。复以四时专令之脏而受伤,不但胶柱鼓瑟,且又罪及无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