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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窝集/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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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畏窝集
卷八
作者:崔琳
1899年
卷九

杂著[编辑]

经义会精[编辑]

性命篇[编辑]

易系辞曰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朱子曰阴阳迭运者气也。其理则所谓道。又曰一阴一阳之谓道。则阴阳是气不是道。所以为阴阳者。乃道也。所以循环者。乃道也。○理则一而其形者则谓之器。其不形者则谓之道。然而道非器不形。器非道不立。盖阴阳亦器也。而所以阴阳者道也。是以一阴一阳。往来不息。而圣人指是以明道之全体也。○人物未生以前。此理本善。所以谓继之者善。此则属阳。气质既定。为人为物。所以谓成之者性。此则属阴。这一段说。天地生成万物之意。不是说人性上事。○继之者善也。元享是气之方行而未著于物也。是上一截事。成之者性也。利贞是气之结成一物也。是下一截事。又曰继之者。气之方出而未有所成之谓也。善则理之方行而未有所立之名也。阳之属也。成则物之已成。性则理之已立者也。阴之属也。问妙合之始。便是继。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便是成。曰动而生阳之时。便有继底意。至静而成阴。方是成。又曰继之者善。便是公共底。成之者性。便是自家得底。又曰继之者善。如水之流行。成之者性。如水之止而成潭。○问继之成之。是道是器。曰继之成之是器。善与性是道。又问孟子只言性善。易却云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如此则性与善。却是二事。曰一阴一阳。是緫名道。继之者善。是二气五行之事。成之者性。是气化以后事。○建安丘氏曰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是就造化流行上说。成之者性。是就人心禀受上说。继之者善。是就天所赋人所受中间过接上说。如书云帝降之衷。中庸天命之性。所谓降所谓命。即继之之意也。

子思子曰天命之谓性。

朱子曰易言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是说天人相接处。如天命之谓性。孟子道性善。是就人身上说。○伊川云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理一也。自天所赋予万物言之谓之命。以人物所禀受于天言之谓之性。○命者天理流行。赋于万物之谓也。然其形而上者谓之理。形而下者谓之器。自其理之軆而言之则元亨利贞之德。具于一时而万古不易。自其气之运而言。消息盈虚之变。如循环之无端而不可竆也。万物受命于天以生而得其理之体。故仁义礼智之德根于心而为性。其既生也则随其气之运。故废兴厚薄之变。惟所运而莫逃。孔子所谓道之将废也命。盖指气之所运为言。天命与气质亦尝衮同。才有天命。便有气质。不能相离。若阙一便生物不得。既有天命。须是有此气。方能承当得此理。若无此气则此理如何得顿放。天命之性。本未尝偏。但气质所禀。却有偏处。○天命谓性。是就人身中指出这个是天命之性。不杂气质而言。是专言理。若云兼言气。便说率性之道不去。如太极不离乎阴阳而亦不杂乎阴阳也。天命之谓性。此只是从源头说。万物皆只同这一个源头。圣人所以尽己之性则能尽人之性。由其同一原故也。○若论本原则有理然后有气。若论禀赋则有是气而后理随以具。故有是气则有是理。无是气则无是理。○北溪陈氏曰天固是上天之天。要之即理是也。然天如何而命于人。盖藉阴阳五行之气。流行变化。以生万物。理不外乎气。气以成形。理亦赋焉。○朱子曰人所以异于物者。以其得正气。故全得许多道理。如物则气昏而理亦昏耳。○问气出于天否。曰性与气皆出于天。性只是理气则已属于形象。性之善固人所同。气便有不齐处。○物也有这性。只是禀得来便了这性。便也随气转了。○犬牛人之形气既具。而有知觉能运动者生也。有生虽同。然形气既异则其生而有得乎天之理亦异。盖在人则得其全而无有不善。在物则有所蔽而不得其全。是乃所谓性也。○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軆则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气之异者。粹驳之不齐。理之异者。偏全之或异也。○气相近。如知寒煖识饥饱。好生恶死。趍利避害。人与物都一般。理不同。如蜂蚁之君臣。只是他义上有一点明。虎狼之父子。只是仁上有一点明。其他更推不去。性字通人物而言。但人物气禀有异。不可道物无此理。只为气禀遮蔽。幷所通有偏正不同。然随他性之所通。道亦无所不在也。○陈氏曰天命谓性。是论浑沦一大本底。率性谓道。是就浑沦大本里流出。如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此皆大化流行处。随他溪涧科坎小大浅深。所得之雨。便有许多脉络之不齐。皆是此雨水也。

孟子道性善。

又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

朱子曰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情也。仁义礼智性也。心统性情者也。性者心之理。情者心之用。心者性情之主。性是静情是动。心兼动静而言。统如统兵之统。心有以主宰之也。动静皆主宰。非是静时无所主。及至动时。方有主宰也。○程子曰性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乐未发。何尝不善。发而中节。即无往而不善。发不中节然后为不善。又曰自理而言谓之天。自禀受而言谓之性。自存诸人而言谓之心。又曰如谷种。生之性便是仁。阳气发处乃情也。○朱子曰伊川说性即理也一句。直自孔子后惟伊川说得尽底。一句便是千万世说性之根基。理是个公共底物事。不解会不善。人做不是。自是失了。性却不是坏了著修。○易言继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已生之后。虽曰已生。然其本体。初不相离也。○未发之前。气不用事。所以有善而无恶。○勉斋黄氏曰心是谷种。心之德是谷种中生之性也。生之性便是理。谓其具此生理而未生也。若阳气发动。生出萌芽后。已是情。须认得生字不涉那喜怒哀乐去。○蔡氏曰恻隐等。正是指性之初发动处。以明未发动之理。情之发动者。不外乎性。就性初发动为情处。指出以示人。方见得性之本而无不善也。○问孟子言不能尽其才。朱子曰才是能去做底。性本好。发于情也只是好。到得动用去做也只是好。不能尽其才。是发得略好。便自阻隔了。不顺他道理做去。若尽恻隐之才则必当至于博施济众。尽羞恶之才则必当至于一介不取予。禄之天下不顾。千驷不视。这是本来恁地滔滔做去。止缘人为私意阻隔。多是有些发动后。便遏折了。天便似天子。命便似将告敕付与人。性便似人所受职事。情便似亲临这职事。才便似去动作行做许多事。○张子曰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朱子曰太虚便是太极图上面一圆圈。气化便是阴静阳动。合虚与气有性之名。有这气便有这理随。这理若无此气。这理在甚处安顿。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知觉又是那气之虚处。聦明视听作为运用。皆是知觉。

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程子曰此言气质之性。非言性之本也。若言其本则性即是理。理无不善。孟子言性善是也。何相近之有哉。○张子曰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气质之性。君子有不性者焉。○朱子曰论天地之性则专指理而言。论气质之性则以理与气杂而言之。天地之性则太极本然之妙。万殊之一本也。气质之性则二气交运而生。一本而万殊也。气质之性。即此理堕在气质之中耳。非别有一性也。○理精故纯。气粗故杂。理如宝珠。气如水。有是理而后有是气。有是气则必有是理。但禀气之清者为圣贤。如珠落在清水中。禀气之浊者为愚暗。如珠落在浊水中。○性是天赋予人只一同。气质所禀。却自有厚薄。人有厚于仁而薄于义。馀于礼而不足于智。便自气质上来。○先有天理了。却有个气。气积于质而理具焉。质并气而言则是形质之质。若生质则是资质之质。○天命之性。若无气质。却无安顿处。如一勺之水。非有物盛之则水无归著。○气质之性。便只是天地之性。却从那里过。好底性如水。气质之性如杀些。酱与盐便是一般滋味。○天地之所以生物者理也。其生物者。气与质也。人物得是气质以成形。而其理之在是者则谓之性也。○禀得木气多则少强刚。禀得金气多则少慈详。推之皆然。○太极图解曰五行之生。随其气质而所禀不同。所谓各一其性也。各一其性则浑然太极之全軆。无不各具于一物之中。而性之无所不在。又可见矣。○问各一其性。是指五行之气质。然水之润下。火之炎上。木之曲直。金之从革。土之稼穑。便可见其气质之性。所禀不同。却如何见得太极之全軆。无不各具于一物之中而性之无不在也。曰气质是阴阳五行所为。性即太极之全軆。但论气质之性则此全軆堕在气质之中。非别为一性也。又问反复思之。诚非别有一性。然观圣贤说性。有是指义理言者。有是指气禀而言者。却不容无分别。今传文云五行之生。随其气质而所禀不同。所谓各一其性也。这性字当指气而言。各一其性则浑然太极之全軆无不具于一物之中而性无不在。这性字当指理而言。一段之间。文义颇未相合。恐读者莫知所适从。曰阴阳五行之为性。各是一气所禀而性则一也。○南轩张氏曰性之本一而已矣。而其流行发见则人物所禀。有万不同焉。盖何莫而不由于太极。亦何莫而不具于太极。是其本之一也。然有太极则二气五行。絪缊交感。其发不齐。故其发见于人物者。未尝不各具于其气质之内也。故原其性之本一而察其流行之各异。知其流行之各异而本之一者初未尝不究也而后。可与论性矣。故程子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盖论性而不及气则昧夫人物之分。而太极之用不行矣。论气而不及性则迷夫大本之一。而太极之軆不立矣。○朱子曰周子言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此数句甚妙。是气与理合而成性也。○先有理后有气。先有气后有理。皆不可得而推究。以意度之则疑此气依傍这理行。及此气之聚则理亦在焉。盖气则能凝聚造作。理却无情意无计度无造作。即此气凝聚处。理便在其中。○问人物皆禀天地之理以为性。皆受天地之气以为形。若人禀之不同。固是气有昏明厚薄之异。若在物言之。不知是所禀之理便有不全耶。亦是缘气禀之昏蔽故如此耶。曰惟其所受之气。只有许多。故其理亦只有许多。如犬马形气如此。故只得如此事。又问物物各一太极则是理无不全也。曰以理言之则无不全。以气言之则不能无偏。○有有血气知觉者。人兽是也。有无血气知觉而但有生气者。草木是也。有生气已绝而但有形质臭味者。枯槁是也。是虽其分之殊。而其理则未尝不同。但以其分之殊则其理之在是者。不能不异。故人为最灵而备有五常之性。禽兽则昏而不能备。草木枯槁则又幷与其知觉而无焉。但其所以为是物之理则未尝不具耳。○金木水火土各一其性。则为仁义礼智信之理。五行各全其一。人则兼备此性而无不善。及其感动则中节者为善。不中节者为不善。○问五性感动而善恶分。曰天地之性是理也。才到有阴阳五行处。便有气质之性。于此便有昏明厚薄之殊。得其秀而最灵。是气质以后之事。○问孟子言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周子以善恶于动处并言。不同如何。曰情未必皆善。然本则可以为善而不可以为恶。惟反其情故为恶。孟子言其正。周子则兼与正与反者而言之也。○太极便是性。动静阴阳是心。金木水火土。是仁义礼智信。○问感物而动。或发于义理之公。或发于血气之私。这里便分善恶。曰非发于血气之私便为恶。乃发后流而为恶耳。○若就人品类论则上天所赋皆一般。而人随所值。又各有清浊厚薄之不齐。如圣人禀气至清。所以合下便能生知。赋质至粹。所以合下便能安行。如尧舜只得其至清至粹。为聦明神圣。又得气之清高而宽厚者。所以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至于享国皆百馀岁。是又得气之最长者。如夫子亦得至清至粹。合下便能生知安行。然天地之气。到那时已衰微。所以夫子禀得不高不厚。止栖栖为一旅人。而所得之气又不甚长。仅得中寿七十馀岁。自圣人而下。各有分数。颜子亦清明纯粹。亚于圣人。只缘禀气得不长。所以夭死。

孟子曰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也。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

程子曰五者之欲。性也。然有分。不能皆如其愿则是命也。不可为我性之所有而求必得之也。○朱子曰此性字。指气质而言。此命字合理与气而言。五者之欲。固是人性。然有命分。既不可谓我性之所有而必求得之。又不可谓我分可以得而必极其欲。如贫贱不能如愿。此固分也。富贵之极。可以无所不为。然亦有限制裁节。又当安之于理。如纣之酒池肉林。却是富贵之极而不知限节。若以其分言之。固无不可为。但道理却恁地不得。○新安陈氏曰此命字。合理与气言。贫贱之安于分。此以气言也。富贵之不过其则。此以理言也。

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智之于贤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

程子曰仁义礼智天道。在人则赋于命者所禀有厚薄清浊。然而性善。可学而尽。故不谓之命也。○朱子曰命也有性焉。此命字专指气而言。此性字专指理而言。如舜遇瞽瞍。固是所遇气数。然舜惟尽事亲之道。期于底豫。此所谓尽性。大凡清浊厚薄之禀皆命也。一以所禀言之。一以所值言之。所造之有浅有深。所感之有应有不应。但其命虽如此。又有性焉。故当尽性。○云峯胡氏曰此命字专指气而言。然气亦有二。清浊美恶。气质之不齐也。高下厚薄修短。气数之有异也。○问仁义礼智天道。此天之所以命于人。所谓本然之性者也。今曰命有厚薄则是本然之性。有两般也。若曰伊川以厚薄言人气质。禀受于阴阳五行者如此。孟子不应言命。若以气质厚薄言命。则是天之降才为有殊矣。朱子曰孟子言降才。且如此说。若命则诚有两般。以禀受有厚薄也。又不可谓禀受为非命也。大抵天命流行。物各有得。不谓之命不可也。命如人有贫富贵贱。岂不是有厚薄。知之于贤者则有小大。圣人之于天道。亦有尽不尽处。只如尧舜性之则是尽天道。汤武身之则是于天道未能尽也。此固是命。然不可不求之于性。

孟子曰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

朱子曰以理言之谓之天。自人言之谓之命。其实则一而已。○天如君。命如命令。君命人去做职事。其俸禄有厚薄。岁月有远近。无非是命。命有两样。得之不得曰有命。自是一样。天命之谓性。又自是一样。虽是两样。却只是一个命。天之命人。有命之以厚薄修短。有命之以清浊偏正。无非是命。且如舜禹益相去久远。是命之在外者。其子之贤不肖。是命之在内者。圣人竆理尽性。以至于命。便能赞化育。尧之子不肖。他便不传与子而传与舜。本是个不好底意思。却被他一转转得好。○南轩张氏曰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孟子发明天人之际深矣。虽然人君为不善而天命去之则是有所为而致也。独不可言天与命欤。孟子盖尝论之矣。曰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盖如尧舜禹益之事。是天理之全而命之正也。若夫为不善。以及于乱亡。则是自绝于天。以遏其命。不得谓之得其正矣。○北溪陈氏曰天与命只一理。就其中微有分别。为以做事言。做事是人。对此而反之。非人所为。便是天。至以吉凶祸福地头言。有因而致是人力。对此而反之。非力所致。便是命。天以全体言。命以其中妙用言。

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曰诺。吾将问之。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

问。二子之逊。使无中子。二子不成委先君之国而弃之。必有当立者。朱子曰伊川说叔齐当立。看来叔齐虽以父命。终非正理。恐只当立伯夷。曰伯夷终不肯立柰何。曰国有贤大臣。必请于天子而立之。不问其情愿矣。看来二子立得都不安。以正理论之。伯夷稍优。○以天下之公义裁之则天伦重而父命轻。以人子之分言之则又不可分轻重。但各认取自家不利便处退一步。便是夷齐得之矣。求仁得仁。只是不伤其本心而已。二子不交让则心不安。心本仁。才伤著本心则不仁矣。○问子贡欲知为卫君。何故问夷齐。曰一个是父子争国。一个是兄弟让国。此是则彼非可知。问何故又问㤪乎。曰此又审一审。所以夫子言求仁得仁。是就身上本原处说。凡让出于不得已。便有㤪。夷齐之让。是合当恁地。乃天理之当然。又何㤪。大纲卫君底姑为不是。到此越见得卫君没道理。○蒯聩与辄。若有一人识道理。各相避就去了。今蒯聩欲入。子以兵拒父。是多少不顺。议者以为当立公子郢。不知郢不肯做。盖知其有纷争也。使夫子为政。必上告天王。下告方伯。拔郢立之。斯为得正。辄之逃。当在灵公薨而夫人欲立之时。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何先。子曰必也正名乎。

问。子欲正名。是公子郢否。朱子曰此又是第二节事。第一节须先正辄父子之名。问辄尚在则如何正。曰上有天子。下有方伯。他不当立。如何不正。○问胡氏说使孔子得政则是出公用之。即谋逐之。此岂近于人情。意夫子果仕卫。必以父子大伦。明告出公。使自为去就而后。立郢之事可议也。曰此说得之。但圣人之权。亦必有非常情所可测度者。又问胡氏只是论孔子为政。正名合当如此。设若卫君用孔子。孔子既为之臣则此说亦可通否。曰圣人必不肯北面无父之人。若辄有意改过迁善。则夫子须先与断约如此做。方与他做。若辄不能然则夫子决不为之臣矣。

齐景公问政。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杨氏曰君之所以君。臣之所以臣。父之所以父。子之所以子。是必有道矣。景公知善夫子之言而不知反求其所以然。盖悦而不绎者。齐之所以卒于乱也。○问景公审能悦夫子之言而绎之则如之何。朱子曰举齐政而授之夫子。则君臣父子之伦。正之有馀矣。

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矦。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

问。仲始同纠谋。虽有可死之道。而桓兄当立则无不可事之理。盖仲虽纠之傅。然非纠之臣。乃齐臣也。桓公当立则桓乃吾君所当事。但仲之罪。乃在不能谏纠之争而反辅纠以争耳。是其不死。殆知前之争为不义而非求生之比也。故夫子答子路未仁之问曰如其仁。以为不死之未仁。不如九合之仁也。答子贡非仁之问则曰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岂若云者。是以仲之不死。过于死也。故尝以程子之说为正。而以召忽之死为守节。仲之不死为改过。朱子曰此说甚善。但仲之意。未必不出于求生。然其时义尚有可生之道。未至于害仁耳。○程子曰桓公兄而子纠弟襄公死则桓公当立。此以春秋知之。春秋书桓公则曰齐小白。言当有齐国也。于子纠则止曰纠。不言齐。以不当有齐也。不书子。非君之嗣子也。○问春秋于纠上一无子字。一有子字何也。双峯饶氏曰始以纳之为非。故去子以明其不当纳。终以杀之为非。故又称子以明其不当杀。

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

问。泰伯逃必至荆蛮。断发文身者。盖不示以不可立则王季之心不安。其位未定。终无以仁天下。遂父志而成其远者大者。泰伯之让。上以继太王之志。下以成王季之业。无非为天下之公。而不为一身之私。其事深远。民莫能测识而称之。朱子曰此意甚好。非惟说得泰伯之心。亦说得王季之心。泰伯之让。权而不失其正。所以为时中也。逃父非正。但须如此。必用权然后得中。虽变而不失其正也。○太王见商政日衰。是以有翦商之志。泰伯惟知君臣之义截然不可犯。是以不从。二者各行其心之所安。圣人未尝说一边。不是泰伯之心。即夷齐叩马之心。天地之常经也。太王之心。即武王孟津之心。古今之通义也。于二者中。须见得道并行而不相悖。乃善。○论语两称至德。一为文王发。是对武王誓师而言。一为泰伯而发。则是对太王翦商而言。若论其志则文王固高于武王。而泰伯所处。又高于文王。若论其事则泰伯王季文王武王。皆处圣人之不得已。而泰伯为独全其心。表里无憾也。○或问其为至德何也。曰让之为德美矣。至于三则其让诚矣。以天下让则其让大矣。而又隐晦其迹。使民无得而称焉。则其让非有为名之累矣。此其德所以至极而不可加也。曰太王有立少之意。非礼也。泰伯又探其邪志而成之。至于父死不赴。伤毁发肤。皆非贤者之事。不合于中庸之德矣。曰太王之欲立贤子圣孙。为其道足以济天下。非有爱憎利欲之私也。是以泰伯去之不为狷。王季受之不为贪。不赴毁伤。不为不孝。盖处君臣父子之变而不失乎中庸。所以为至德也。

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朱子曰孔子称至德只二人。皆可为而不为者也。○问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使文王更在十三四年。将终事纣乎。抑为武王牧野之举乎。曰看文王。亦不是安坐不做事人。如诗中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武功皆是文王做来。诗载武王武功却少。但卒其伐功耳。观文王一时气势如此。度必不终竟。一似果实。文王待他黄熟自落下来。武王却似生拍破休了。○文王之事纣。惟知以臣事君而已。都不见其他。玆其所以为至德也。若谓三分天下。纣尚有其一。未忍轻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德泽未忘。历数未终。纣恶未甚。圣人若之何而取之。则是文王之事纣。非其本心。盖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则安得谓之至德哉。至于武王之伐纣观政于商。亦岂有取之之心。而纣罔有悛心。武王灼见天命人心之归己也。不得不顺而应之。故曰予不顺天。厥罪惟均。以此观之。足见武王之伐纣。顺乎天而应乎人。无可疑。此处不容有毫发之差。天理人欲王道霸术之所以分。其端特在于此尔。

陈贾问曰周公何人也。孟子曰古圣人也。曰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也。有诸。曰然。曰周公知其将畔而使之与。曰不知也。然则圣人且有过与。曰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周公之过。不亦宜乎。

或曰周公之处管叔。不如舜之处象何也。游氏曰象之恶已著。而其志不过富贵而已。故舜得以是而全之。若管叔之恶则未著。而其志其才。皆非象比也。周公讵忍逆探其兄之恶而弃之耶。周公爱兄。宜无不尽者。管叔之事。圣人之不幸也。舜诚信而喜象。周公诚信而任管叔。此天理人伦之至。其用心一也。○问周公诛管叔。自公义言之。其心固正大直截。自私恩言之。其情终有不自满处。所以孟子谓周公之过。不亦宜乎者以此。朱子曰周公岂得已为此哉。莫到恁地较好。胡氏云象得罪于舜故封之。管蔡流言。将危周公。以间王室。得罪于天下故诛之。非周公诛之。天下之所当诛。周公岂得而私之哉。舜处其常。周公处其变。此圣人所以同归于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