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九边考/09
甘肃镇
[编辑]兵部职方清吏司主事长沙魏焕编集
疆域考
[编辑]甘肃,即汉之河西四郡,武帝所开以断匈奴右臂者。盖兰州即汉之金城郡,过河而西历城子、庄浪、镇羌、古浪六百馀里至凉州,即汉武威郡。凉州之西历永昌、山丹四百馀里至甘州,即汉张掖郡。甘州之西历高台、镇夷四百馀里至肃州,即汉酒泉郡。肃州西七十里出嘉峪关,为沙、瓜、赤斤、苦峪以至哈密等处,即汉炖煌郡,与前四郡地方俱隶甘肃。至洪武五年,宋国公冯胜下河西,乃以嘉峪关为限,遂弃炖煌。自庄浪岐而南三百馀里为西宁卫,古曰湟中。自凉州岐而北二百馀里为镇番卫,古曰姑藏。此又河西地形之大略也。
兰州兰泉县五十里至 沙井儿驿六十里至 苦水湾驿六十里至 红城子驿四十里至 大通河驿四十里至 庄浪卫四十里至 武胜驿五十里至 岔口驿五十里至 镇羌驿五十里至 黑松驿四十五里至 古浪城驿六十里至 静边驿五十里至 大河驿四十里至 凉州卫四十里至 怀安驿五十里至 沙河驿五十里至 真景驿五十里至 水磨川驿五十里至 永昌卫六十里至 石峡口驿五十里至 新河驿五十里至 山丹卫五十里至 东乐驿四十里至 古城驿四十五里至 甘州城。
保障考
[编辑]甘肃一线之路,孤悬千五百里,西控西域,南隔羌戎,北遮胡虏。山势旷远,中间可以设险之处固有,而难难以设险之处居多。洪武九年,设甘州等五卫于张掖,设肃州卫于酒泉,设西宁卫于湟中,又设镇番、庄浪二卫,又于金城设兰州卫,皆置将屯兵拒守。尝考之汉宣帝命赵充国将兵计讨羌,充国奏曰:愿留步士万人屯田,部曲相保,为堑垒木樵高楼也。,接联不绝营垒相次也。。便兵戍,饬斗具,谨烽火,通势并力,以逸待劳,兵之利者也。今日守甘肃之臣惟以充国为法,斯得矣。
责任考
[编辑]巡抚都御史一员,驻箚甘州城。坐名 敕书。
责任,务要操练军马,抚绥军士,修理城池、墩台、关堡,整饬器械盔甲什物,兼理粮储。禁革奸弊,均分灌田水利,严禁兴贩私茶,关防经过朝贡畨使,抚治附近羁縻畨夷。凡事须与镇守太监、总兵官计议停当而行。副、参以下官员悉听节制。
镇守太监一员,驻箚甘州城。坐名 敕书。
嘉靖十八年五月裁革。
镇守总兵官一员,驻箚甘州城。坐名 敕书。
责任,务要操练军马,修理城池,严明号令,防御畨虏,抚恤士卒。凡战守机宜与本处镇守、巡抚内外官员计议停当而行。各路副、参以下悉听节制。尤须持廉秉公,正己率下,以副委任。如或营利循私,害人偾事,宪典具存,必不轻贷!
协守甘州左副总兵官一员,驻箚甘州城。不坐名 敕书。
分守凉州右副总兵官一员,驻箚凉州城。不坐名 敕书。
责任同,操练军马,修理城池,督了墩台,防御虏寇,抚治畨夷。凡军中战守事宜须与镇、巡等官计议停当而行,不许偏执违拗。尤须持廉秉公,抚恤士卒,图副委任。如或贪懦偾事,罪不轻贷!
分守庄浪左参将一员,驻箚庄浪地方。坐名 敕书。
责任,务要操练军马,修理城池,抚恤军士,防御贼寇。尤须持廉秉公,正己率下。如或贪黩财货,怠弛武备,法不轻贷!仍听镇、巡等官节制。
分守肃州右参将一员,驻箚肃州城方。坐名 敕书。
责任,务要操练军马,修葺城堡,防御虏寇,抚治畨夷及经理哈密一应来报事情。仍听镇、巡等官节制。本官尤须秉公持廉,抚恤军士,毋得黩利害事,有负委任。
游击将军一员,驻箚永昌地方。坐名 敕书。
责任,令其操练军马,抚恤军士,常在永昌驻箚,东至庄浪,西至甘州,往来应援,剿杀贼寇。仍听总督、镇、巡等官节制。
整饬西宁兵备副使一员,驻箚西宁地方。不坐名 敕书。
责任,常在西宁居住,兼管庄浪、古浪、凉州、镇畨五卫所。不时往来巡历地方,抚治畨夷,整饬兵备,修理城池,剖理词讼,兴革利弊及纠察不法不公事情。心事俱与布、按二司,分巡、分守并守备官员计议停当而行,不许各分彼此,致有悮事。仍听镇、巡官节制。若分守、把总、抚夷等官敢有掊克渔猎,苦害军士,骚扰畨夷者,听其指实呈禀镇、巡衙门参奏提问。本官职司风纪,尤须守法奉公,洁己恤下,如或贪纵怠忽,法不轻贷!
整饬肃州兵备副使一员,驻箚肃州地方。不坐名 敕书。
责任,常在肃州居住,兼管永昌、山丹、甘州、高台、镇夷等九卫所。不时往来巡历地方,整饬兵备,抚治畨夷,禁革奸弊。所属军职果有贪酷害军士者,听指实参奏。如遇畨夷出没,行催分守等官相机截杀,重大边情悉听镇守、巡抚官员节制,不许废职怠事,有负委用。
守备西宁地方官一员,驻箚西宁。不坐名 敕书。
守备镇畨地方官一员,驻箚镇畨城。不坐名 敕书。
责任同,令其操练军马,修理城堡,督了墩台,防御虏寇,遇警相机战守。凡事悉听总督、镇、巡等官节制。尤须持廉秉公,图副委任,如或贪懦不职,责有所归。
守备镇羌堡地方官一员,驻箚镇羌堡。箚付。
责任,镇羌、岔口二堡备御官军内选一千员名,推举守备官一员,统领六百员名于镇羌驻箚,听庄浪分守官节制;把总指挥一员,统领四百员名于岔口驻箚,听镇羌守备官调遣。
守备红城子地方官一员,驻箚红城子。札付。
责任,务要操练军士,修理城池,足堪保障。尤须持廉秉公,抚恤士卒,遇警相机剿杀,以副委任。仍听分守庄浪参将节制。如或如或贪懦不职,法不轻贷!
守备永昌地方官一员,驻箚永昌地方。札付。
责任,务要操练军马,修理城池、墩台,防御贼寇。尤须抚恤军士以安边方,如或贪酷害军,失误机事,国典具存,决难轻贷!
守备红水堡地方官一员,驻箚洪水堡。札付。
责任,西自顺化祁连山,东抵花寨大黄山,南抵宁畨等山隘口,北抵六墙、黑山等堡,俱听本官管理。务要操练军马,修理城池,防御畨虏,劝督屯种,严谨烽堠,保障耕牧,遇有警报,调领黑城、花寨把部及各圡兵相机剿杀。本官尤须持廉秉公,抚恤下人,竭忠奋勇,以副委任,仍听镇、巡等官节制。如或贪懦决不轻贷!
守备山丹地方官一员,驻箚山丹地方。札付。
责任,务要用心操练军马,保固城池,防御贼寇。仍须持廉秉公,正己率下。不许贪黩贷利,虐害军士,自取罪责!
操守镇夷地方官一员,驻箚镇夷地方。札付。
镇守高台地方官一员,驻箚高台地方。札付。
责任同前。
甘州领班备御官二员,驻箚甘州城。不坐名,敕书。
凉州领班备御官二员,驻箚凉州城。不坐名,敕书。
责任俱与宣府领班官同。
军马考
[编辑]肃州左等一十五卫所原额冬操夏种舍馀并调到备御陕西兰、临等卫官军八万九千五百一员名。
本镇官军舍馀七万九千九百四十五员名。
实有官军舍馀三万六千一百六十四员名。
事故迯亡等项官军四万三千七百八十一员名。
备御甘、凉、镇、永、庄浪调到陕西都司兰、临、河、巩、洮、岷中护卫官军九千五百七十九员名。
实有已到边见班官军四千三百七十三员名。
事故脱班、未到边官军五千二百六员名。
甘州左等五卫原额官军舍馀并调到陕西兰、临等卫备御官军二万九千七百八十八员名。
本城官军舍馀二万七千二百六十八员名。
实有官军舍馀九千二百六十九员名。
事故迯亡官军一万七千九百九十九员名。
备御调到陕西都司兰、临、河等卫官军二千五百一十员名。
实有已到边官军一千二百五十五员名。
事故脱班、未到边官军一千二百六十五员名。
洪水堡原额官军舍馀一千二百七十七员名。
实有官军舍馀一千三百六十六员名。
事故迯亡等项官军一十一员名。
平川堡原额官军三百员名。
实有官军二右九十九员名。
事故一名。
山丹卫官军舍馀六千九百九十七员名。
实有官军舍馀一千八百九十三员名。
事故迯亡等项官军五千一百四员名。
永昌卫原额官军舍馀并备御陕西巩昌官军舍馀六千三百二十七员名。
本城官军舍馀五千九百五十二员名。
实有官军舍馀一千五百三十员名。
事故迯亡等项官军四千四百二十二员名。
备御巩昌卫官军三百七十五员名。
实有已到边见班官军一百五员名。
事故脱迯未到边官军二百七十员名。
凉州卫原额官军舍馀并备御陕西洮、泯、河等卫官军九千五百二十九员名。
本城官军舍馀六千七百九十三员名。
实有官军舍馀三千九百八十员名。
事故迯亡等项官军二千八百一十三员名。
备御陕西洮、河等卫官军二千七百三十六员名。
实有已到边官军一千一十六员名。
事故脱班未到边官军一千七百二十员名。
镇畨卫原额官军舍馀并陕西备御巩昌卫官军四千一百三十九员名。
本卫官军舍馀三千三百六十员名。
实有官军舍馀二千五百三员名。
事故迯亡等项官军八百五十七员名。
备御陕西巩昌卫官军七百六十九员名。
实有已到边军二百四十七员名。
事故脱班未至边官军五百二十二员名。
古浪守御千户所原额官军舍馀一千三百二十员名。
实有官军舍馀二百九十员名。
事故迯亡等项官军一千三十员名。
庄浪卫原额官军舍馀并备御陕西秦、平等卫官军八千七百二十八员名。
在城官军舍馀六千七百四十九员名。
实有官军舍馀二千五百七员名。
事故官军舍馀四千二百四十二员我名。
备御秦、平二卫官军一千九百七十九员名。
实有已到边官军五百五十员名。
事故脱班未到边官军一千四百二十九员名。
镇羌堡防守官军七百员名,调到庄浪卫见在官军一百员名,兰、河等卫见班官军六百员名。
岔口堡防守官军调到兰州备御见班官军四百员名。
红城子堡原调官军一千一百一员名。本处庄浪、西宁二卫官军九百一员名。
实有官军七百三十八员名。
事故迯亡等项官军一百六十三员名。
沙井水二堡备御兰、河一卫实有已到官军二百员名。
实有官军舍馀四千四百七十六员名。
事故迯亡等项官军六百四十九员名。
肃州卫原额官军舍馀一万五员名。
实有官军舍馀四千五百七十八员名。
事故迯亡等项官军五千四百二十七员名。
镇夷守御千户所原额官军舍馀一千五百二十三员名。
实有官军舍馀一千二百二十九员名。
事故迯亡等项官军二百九十四员名。
高台守御千户所原额官军舍馀一千六百八十员名。
实有官军舍馀一千四百六员名。
事故迯亡等项官军二百七十四员名。
甘肃行太仆寺,洪武年间开设,管辖陕西行都司并甘州等一十五卫所官军骑操马匹。
本镇原额马六千五百六十匹。正德六年起至九年止,三次共领过马三千五百匹,银六万两,以后年分未经清查。
苑马寺,永乐年间开设甘泉等六监,广牧等二十四苑。俱已裁革。
钱粮考
[编辑]陕西布政司岁入本镇夏税秋粮本色共五千二百九十二硕七斗零。折色共二十七万六千五百八十五石,各折不等,共折银二十六万四千四百一十九两二钱。折布粮共三万六千二石七斗零,每五斗折小绵布一匹,共折布七万二千五匹一丈零。
本镇屯粮一十九万四千三百一十石零,草四百六万二千一百六十束。
年例银六万两。
额泒客兵引盐银五万四千两。
补岁用不敷引盐银四万九千九百三十二两。
议处脚价银一万七千五百两。
边夷考
[编辑]甘肃之边,北虏止贰种,亦不剌盘据西海,瓦剌环绕北山,其馀皆西畨,种尖不一。洮、河、西宁[一]带附近畨族,以茶马羁縻而已,其馀远畨止令通贡。圡达,元万户把丹之后,安置平凉,今为亦不剌所据。哈密诸畨卫本中国藩屏,今为吐鲁畨所破。
一、圡达,元万户把丹处据凉,洪武初归附,授平凉卫正千户,部落散处开城等县,编为民,仍号圡达。其壮者选为平凉卫军。正统十四年,北虏阿渠寇陕西,平凉圡达被掠。成化二年,北虏大举入寇,固原圡达李俊迎献羊酒,有北从意。四年,平凉卫圡达满四反据石城,都御史项忠讨平之。
一、近畨黄河南有洮、河二州,北有西宁,皆汉郡。唐末陷于吐畨,宋为夏元昊所据,俱为畨族。洪武初,洮州、河州、西宁各设茶马司,收贮官茶,三年一次差京官赍捧金牌信符往前三处附近畨族招畨对验纳马。洮州火把藏、思曩日等族牌六面,纳马二千五十匹。河州必里卫二州七站西畨二十九族牌二十一面,纳马七千七百五匹。西宁曲先、阿端、罕东、安定四卫巴申藏等族版一十六面,纳马三千五十匹,每匹上马给茶一百二十斤,中马七十斤,下马五十斤。互市茶马,羁縻得法,彼各向顺。后茶马不行,时入侵扰。成化十九年,西畨满松等族反侵内地,巡抚都御史马文昇调兵征剿,斩首八十三级。嘉靖元年,西畨反侵内地,镇守都督郑卿领兵讨之,不能克,以后每岁入境杀掳人畜。嘉靖八年,西畨数至巩昌寇掠,敌杀官军,焚烧庐舍,陇右之民深被荼毒。总制尚书王琼抚剿并用,破若笼、板尔二族,抚定木舍等七十族,西畨始宁。
一、亦不剌,正德四年,北虏小王子怒头目阿尔秃厮丞相,亦不剌欲杀之。二酋惧,奔出河套,拥部落万馀至凉州城下,乞空闲地安住。分守凉州将官闭门不敢应,凡十馀日始大掠庄堡,入西海,攻破西宁安定王等族,夺其诰印,诸畨散亡,据其地居之。
哈密即唐伊州,元封族子忽纳失里为威武王。卒,其弟安克帖木儿立。永乐四年,遣使朝贡,改封忠顺王,赐金印。西有哈烈,北有赤刀把刀畏吾儿空,东北有赤斤蒙古,南有阿端罕东。先,于阗等畨俱授官赐印,为哈密应援。哈密能立则迤西藩屏固矣。成化九年,土鲁畨速坛阿力速坛即华言玉也。调哈密夷众掠赤斤蒙古诸夷,时忠顺王孛罗帖木儿为头目者林所弑,王母努温荅力守国不从。阿力掳王母、金印以归。二十年,甘肃守臣奏令王母外孙哈密都督罕慎袭忠顺王爵,贪残不仁,阻勒贡使。弘治元年,土鲁畨速坛阿黑麻诈言结亲,诱罕慎杀之,乞失使往和。兵部尚书马文昇请敕责谕阿黑麻遣使献还哈密城并金印。五年,守臣因先安定王亦板丹与先忠顺王脱脱同族,奏差官诣西宁求安定王族孙陕巴者袭封忠顺王,哈密头目阿木郎辅之。阿木郎勾引哈剌灰夷人潜住圡鲁畨地方盗马杀人,阿黑麻领众入哈密杀阿木郎,支解以陕巴与彼皆蒙古人,元之后裔,不杀执归。六年命侍郎张海经略哈密,遣夷使捧诏诣圡鲁畨责谕,被留。七年,阿黑麻复入,哈密拒之,掠罕东诸卫畨夷,声言欲夺占甘州。八年,巡抚都御史许进至甘州。时阿黑麻已退,留其头目牙兰据守哈密。进请兵同总兵刘甯往征。十一月,攻围哈密,破之。牙兰遁走,斩首六十级,宥胁从者八百馀人。九年,阿黑麻复袭哈密,破之,留其头目撒他儿并哈密头目奄克孛剌等住守剌木城。奄克孛剌等密会瓦剌头目小列秃调兵五百袭斩撒他儿并馀人,奄克孛剌回守哈密。阿黑麻复遣人围哈密,小列秃领兵来,遂退。十年,阿黑麻差人送陕巴回哈密。十七年,陕巴嗜酒掊克,属夷怨之,头目者力克等往圡鲁畨迎取阿黑麻次子真帖木儿来守哈密,陕巴弃城走沙州。真帖木儿乃罕慎女所生,时年十三岁,来哈密近地剌木城居住。守臣差都指挥朱瑄领军送陕巴至哈密守国,抚送真帖木儿回还本圡。伊因父阿黑麻死众兄雠杀,不肯回。朱瑄携来甘州居住。正德,陕巴卒,其子拜牙即袭封。三年,圡鲁畨速坛满速儿遣使进贡,乞放真帖木儿回本圡。不允。至六年始送回本圡。八年,拜牙即贪克,属夷怨之,走入吐鲁畨。满速儿遣人来守哈密,要求赏赐。都御史彭泽、李昆相继与叚绢等物甚重,彼索取无厌。肃州兵备副使陈九畴将夷使倒剌火者等俱系狱死。满速儿、牙木兰领兵九万馀骑,十一月十五日入嘉峪关,十六日游击芮宁、参将蒋存礼领兵御之。俱败绩。官军死者甚多。至十二月十七日方退。起总制王琼经略。自是哈密卫都督癿吉孛剌部夷在肃州东关,赤斤蒙古卫都督锁南东在肃山、北山、金塔寺、罕东左卫,都督只克在肃州南黄坝山、罕东卫,都指挥板丹在甘州南山。皆避圡鲁畨,各失其故圡,哈密遂不复立矣。
经略考
[编辑]一、《西畨论》曰:舜命禹徂征三旬,苗民逆命。及禹班师,帝诞敷文德,七旬有苗来格。是古昔帝王制服西夷之道在德而不在威也。禹平水圡,三苗丕叙,厥贡球琳琅玕,是西夷自隆古时已通贡中国也。汉武帝图西域制车师,置城都护三十六国,费岁币以万计,遂致海内虚耗,末年有轮台之悔。唐太宗灭高昌,以其地为西州,立郡县,发兵戍守。魏徵、禇遂良谏曰:“陛下取高昌,调人屯戍,破产办装,死亡者众。设使张掖、酒泉有警,陛下岂得高昌一钱斗粟之用?终当发陇右诸州兵食以赴之耳!” 太宗不从,后亦悔之。今哈密即唐西伊州之地,元封其族裔为威武王居之。国初改封为忠顺王,赐以金印,并置哈密诸卫。授官降印以示羁縻而已。后忠顺王数世无道,不能自立。又与土鲁番有隙,土鲁番屡侵灭之。其初土鲁番掳陕巴,欲遣使往彼和番,且欲送回忠顺王陕巴复立。马公文昇以为我朝虽北虏强盛,未尝遣一使通和。若彼目(自?)送回陕巴,革去王封,居于甘州,所谓一言而可以兴邦者。土鲁番之衅何自而起邪?自真帖木儿之来,不当留而留之。其去也,不当赏而赏之。及其称兵近郊,胁求赏赐,当出兵击之而乃不奉王命,遣使纳弊,虏庭必欲得无道之拜牙即而复立之。而土番之志由此 遂骄肆矣。愚尝谓:昔日抚夷易,今日抚夷难者,昔安分而今肆志也。自非开诚必,明大义,宣布朝廷之恩威,岂能使彼信服若昔日哉?或曰,然则哈密可弃乎?可守乎?曰,汉武帝、唐太宗尝守之矣,不可为法也。今土鲁番之强,驱掠诸番,尽失其故土。独哈密回回存者,以与土鲁番同类故也。我岂能弃之?所弃而不能立者忠顺王一人耳!土鲁番肆志,尝至西海劫杀,北虏每曰:“兰州黄河西是我故地。”使今日衅端不息,唐吐番、宋元昊据河西以 (缺一字)中国之事未可保其必无矣。观者不可以为易而忽之也。
一、哈密,甘肃藩篱,诸畨领袖。成化以来陷于土鲁畨,恢复之议至勤累朝。在今日有难立者二,有当缓者四,不可例以往日。何也?哈密累败之馀丧亡略尽,譬之垂死之人,身不自持,纵令复国,岂能固守?此一难也。恢复之计晓谕不从必烦声讨,虚喝谩恐难以震动。试言今日可复能为襄毅深入之事乎?此二难也。往建哈密以其能制诸夷为籓屏也,今不能矣,立之何益?是故,哈密者昔为要区,今为散地,胜衰之会殊,强弱之形异耳。当缓一也。哈密转徙之众已长子孙身事雠国,遗我以难。是彼无共天之义,我有同舟之急,此何为乎?当缓二也。累朝以哈密之故劳费万状议论无已,是以夷人视之这奇货,以为中国一日不可无哈密也。今日索金弊,明日求进贡,今日送金印,明日还城池,譬之以菓啖儿舞弄在手。假令不复言哈密恢复事彼当何为乎?以为将遂有哈密也。则岂待中国弃之而后取之以为不能则,哈密犹旧也。况闭门绝贡可以制诸夷之命乎?当缓三也。赤斤蒙古、安定、曲先等卫亦皆中国藩蔽,赤斤等卫破于圡畨,安定等卫破于海贼,何不闻为彼恢复而切切于哈密乎?当缓四也。审于六者之间,则哈密可复不可复,宜复不宜复,圆机之士必当破众说而建长策也。见《九边图论》。
一说,今之议哈密者曰:获城置裔弗能卫而守也,约好兴师祗费赂而匮积也,不如弃之。 不知此地乃我国之籓篱,未可概以外夷视之也。为今之计,莫若得人而先其所易,缓期效以徐图之耳。始必责彼寇往昔犯顺之愆,纳彼寇今日通贡之使,施不测之恩以折其奸,周羁縻之术以缓其谋,使彼逆无敢逞而我谋有睱日。甘、肃等卫主兵则补其缺伍,游兵则徙其室家,而又抚徕多方,俾卒旅悉复国初之盛。甘、肃等处熟地则仿赵充国兴屯田,荒地则效魏武令开垦,而又措置多方俾粮饷悉复国初之积。守备既固,攻战时发。或要前踵后出其不意之扰,彼劳我逸,日增归附之酋将见,瓦剌、瓜沙等夷见彼通好,必渐效顺。我则结以恩赍,以固其必从之志,赤斤、苦峪等族依我安妥,必渐蕃息,我则率以大义以振其勇奋之气,然后于忠顺王嫡裔择其智勇足以服诸畨者,仍其封爵,授以御侮复雠之略,于赤斤等众选其技力足以长诸酋者为都督,谕以翊替协必之谋。在我唇齿应援之势成,而在彼背腹受敌之机就。然后徙其部落以实空城,移其臣主以司宰御。徜彼不悛再四侵夺,则哈密犯其前,我兵袭其后,赤斤等卫之兵衡胁旁出,四面夹攻,无不破者,徐取元寇而戮之以示天恩。吾见在彼势穷必遁称款,必坚然后随机应变,而更为哈密永远之图。使势之在哈密者有如常山之蛇,击其首则尾应,出其尾则首应,击其中则首尾俱应。虽十吐鲁畨亦不能为哈密之患矣。此一劳永逸帝王全胜之策也。见御史杨绍芳边疏。
一说,亦不剌者,迆北逋寇盘据西海,吞噬属畨,为西南患,须岁已许附。寻因其败弱而弃之,颇为失计。何也?甘肃之患,北虏倏往倏来,南畨坐守之夷耳。惟土鲁畨自两犯甘肃以来,累肆荼毒,渐不可长。若收海上之虏置之哈密近境,结以恩德,西制土鲁畨,北制瓦剌。比千载一时也。倘有成绩即令职西域之贡何所不可?议者祗恐别起事端,不思远地无干;祗云夷心叵测,而不知穷虏易用。视今日自据西海散处河、岷何如邪?矧以虚縻得实用,借用虏地为干城,得失利害不较可知矣。见九边论。
一、议者谓联属西畨须复茶马,彼得茶而常怀向顺,我得马面而益壮。边戎畨族归心则西海窜居之虏可并力而驱之矣。
一说,虏在西海可无备乎?曰惟视虏势之强弱何如耳。弱则不必备,强则备之,而为计甚难。前代固有屯兵青海以断羌虏连和内侵者矣,而征输调发大困民力,不可为法也。正德十年,曾调朔方劲兵逐剿之,虏避走松潘,旋归故巢。费以万计,竟无成攻。即其验也。为今之计,惟于洮、岷、河、兰之地,缮城堡,远斥堠,广储蓄,令诸守帅严谨备御。伺海贼强强盛联合西畨,有内侵之势则请诸总镇发精兵驻临洮、巩昌要害之地以拒之。
一,西宁控十三畨族、四堡、六千户所,近又益以海寇之扰,亦要地矣。不令属庄浪而另设参将易瓒之议是也。若我太宗以夷治夷之建寺立僧之法,盖有深意,今有讲其故者乎?西域之贡,畨文动数百纸,诈冒相仍,骚扰无益,若给符限年勒以名数庶可久之道也。
一、河西屯田敝矣。二千里内计丁一万七千耳。防守不设,耕种难也;累遭残破,生聚难也;朘削无已,休养难也。是故,人益贫,口益耗,食益欠,兵益弱,而屯田益不兴矣。近日差官添筑新堡,广招佃种似矣,岂有旧堡未充而更能实新堡者乎?岂有不为防守而敢远耕者乎?岂有将不得人而人得生聚者乎?又譬之家政农桑薪水宾客之类,动必相连,岂有馀事皆废而一事独举者乎?是故,有将而后有兵,有兵而后有人,有人而后有圡,有圡而后有财,有财而后有兵益振,屯益举矣。他如李淮之议曰:“欲将见堡量给以马,无事令其瞭望而耕耘,有事得以联络而驰逐拯溺救焚。”此其近策矣。兰州旧有管粮郎中而不司支放,与宣、大事体少异,已失事宜。或又令其历在催征,不更远乎?若以省参一官专驻兰州以督边粮,如近时山东、河南京运事例,而移郎中于甘州,如宣、大例,则稽察归于户部,催科便于本省。是或一道也。
一、提督尚书金献民题,亦不剌一节要照依祖宗朝嘉峪关外设立赤斤、罕东、哈密三卫事例,于该镇抚夷官内选差前去近边,谕以朝廷恩威,军门杀伐利害,令其各安生理。如果革心向化,听我招致,就便安插,设为卫所,许其以时通贡,量加赏赍以结其心。仍择其雄杰一二人授以职事,立为头目,使令钤束部落。遇有紧急声息,量调人马为我策应。有功一体犒赏。
一、总制尚书杨一清题,今二种残贼将畨族戕害已甚,不能生存,遂与之纠合为寇,西宁最被其害。洮州之畨近亦被胁合,伙为之指引道路。畨达合势,我之边境其何能安?此膏盲之疾腹心之患也。议者动以不可轻举为言,虽兵凶战危,诚宜慎重。而玩寇养患亦非所宜,尝窃譬之。套贼之势虽猛烈如风寒暑湿之病,来则疾如风雨,治之不善即能杀人。然得遇良医,一汗而愈,一七而安。西海之寇如痞结胸腹间,目前饮食起居虽若无恙,久而不疗元气日渐消耗,后将难图。言及此岂得不思所以处之,而徒玩时愒日以侥幸于无事哉!且阿尔秃厮已遁,止是亦不剌一枝,大约精骑不过二三千人,其馀皆胁驱番人,势非得已。然地圡被其夺占,骨肉被其杀戮,帐房被其烧毁,孳畜被其抢虏,欲报怨雠而复其故产,人岂无是心哉?此间谍之用,亦不可废也。
一、嘉靖初,李龙总兵守甘肃,以都御史许明提督。龙与明同里人,龙尝觊望于明,明以严御之,遂不协时。明欲节边费,减粮价三分之一,军有怨言,龙激之使叛,遂鼓噪而入,明被害。事闻,龙问极刑,指挥以下死于狱者亦多。边军内叛之隙自此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