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从信录/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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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从信录卷二十三

   东莞陈 建辑     秀水沈国元订

乙未成化十一年

春诏闭河南宜阳等处银洞兵科言河南各县多有银矿

可开煎以备边用有司勘报言银洞在山谷中道路险阻

矿脉细微所得不多徒费民力诏命封闭○少保兵部尚

书文渊阁大学士彭时卒谥文宪

 时办事阁中不南向坐扶阙号泣争 慈懿葬礼抗疏正宫闱广储嗣正论固安公主及筓宜嫁又深言刘永

 诚不当封伯景泰三年见朝政有感即引退出处之际明决如此盖一代人望云卒年六十

 廖道南曰予读国史乃见文宪端慎严密外和内刚立朝三十年未尝不在公公退未尝语子姓以政事於乎

 今之君子何独不然

会试天下举人命少詹事徐溥侍讲学士丘濬为考试官

取王鏊等三百人廷试赐谢迁刘戬王鏊等进士及第出

身有差○命吏部侍郎刘珝兼翰林学士入内阁典机务

 珝山东寿光人性别直善谈经在讲筵最久当时讲官称为第一受知于 上𥳑入内阁嫉恶过严佥小忌之

 凡所建明入吿于 上出不语人 上雅重之呼为东刘先生特赐图书其文曰嘉猷赞翊

四月钦天监天官灵台郎刘伸奏自洪武以来凡天象有

变本台官辄自具奏不用本监印信至正统闲监正彭得

清等始变旧制且本监官俱故阴阳官子孙系专门之学

所奏天象据旧书以为占候今掌监事太常少卿童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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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科目以天象隐匿不奏又所奏多增损旧坦不以实对

上宥之命所占天象仍会本封进

五月兵部奏自景泰初年立团营之后迄今仅逾二纪稽

其军籍已减七万五千七百有奇而支粮饷如故良由总

兵等官因袭作弊乞严加追究 上命穷理之○上亲定

皇子睿名书于玉牒遂令文武大臣谒见于文华门

 悼恭太子薨内宫渐传西宫有一皇子已六岁矣太监张敏厚结万贵妃主宫太监段英乘闲言之万贵妃惊

 云何独不令我知遂具服进贺厚赐纪氏择吉日召皇子入昭德宫次日徙纪氏于永寿宫中外臣竂喜惧交

 幷张敏令人谕内阁请立皇太子吏礼二部遂具奏佥文武堂上官名以英国公为首奏进御批览奏具悉卿

 等忠爱但储贰事重姑俟皇子年龄稍长行之特众意欲请皇子与母同处庶脱虎口则恐相激未敢商辂因

 独对上疏曰皇子聪明岐嶷国本攸系天下归心重以昭德宫贵妃抚育保护恩逾已出百官万民皆谓贵妃

 贤哲近代无比但外议皆谓皇子之母因病别居久不得见揆之人情事体诚为未顺伏望敕令就近居住皇

 子仍令贵妃抚育俾朝夕之闲便于接见庶得遂母子之至情惬朝野之公论于是礼部面奉可敕曰朕皇子

 年已六岁未有名礼部会同翰林院具拟来闻不称旨乃定睿名曰佑樘

六月 皇妃纪氏薨商辂引宋李宸妃故事言得谥赠为

恭庄僖淑妃殓敛悉如礼

 时纪妃有疾 上命太监黄赐张敏将院使方贤治中吴衡往治万贵妃即请以黄袍赐之俾得生见次日病

 少闲不复令人诊视至六月二十八日薨是日天色皆赤一时城中传言病卒之故纷纷不一益不无疑云

七月朵颜等三卫夷人请开马市不许

十月命国子监科贡纳粟两途监生分序拨历

 时雨途监生各执一议礼部议科贡乃祖宗旧制纳粟实一时㩲宜况纳粟送监其复班之日多在科贡者人

 贤之走若仍缘旧规以次取拨是使纳粟者得以遂捷所之愿而科贡者不能无淹困之嗟宜敕国于监于此

 两途酬其多寡分序拨历议 上从之

十一月立 皇长子为皇太子

丙申成化十二年

正月都御史原杰奏议设湖广郧阳府及竹溪郧西二县

陕西商州及商南山阳白河三县河南桐柏南召伊阳三

县设抚治都御史行台于郧阳统治之诏可

 按陕西至荆襄唐邓一路皆长山大谷绵亘千里所至流逋藏聚为梗刘千斤之乱因之至李胡子复乱流民

 无虑百万都狮史项忠下令有司逐之弗率令者皆发戍边卫当盛夏渴死疫死者不可胜计国子监祭酒周

 洪谟悯之乃著流民说略曰昔同修天下地理志而见秉晋时庐松滋之民流至荆州乃侨置兹县于荆江之

 南陕西雍州之民流聚襄阳乃侨置南雍州于襄水之侧其后松湿遂𨽾于荆州南雍遂倂子襄阳垂今千载

 宁谧如故比前代处置荆襄流民者甚得其道今若听其近诸县者附籍远诸县者设州县以抚之置官吏编

 里甲宽徭役使安生理则流民皆齐民矣何以逐为右都御史李贤深然其说至是流民复集如前时宾乃援

 洪谟说疏上之命古副都御史原杰往莅其事杰受命遍历诸郡县深山穷谷宣 上德意延问流民父老皆

 忻然愿附籍为良民杰千是大会湖陕河南三省抚按藩臬合谋佥议籍流民得十二万三千馀户皆给与闲

 旷田亩令其开垦以供赋役建设郡县以统治之使流寓土著参错以居又即郧阳城置郧阳府以统郧及竹

 山竹溪郧西房上津六县之地又置湖广行都司及郧阳卫于郧阳以为保障之讨乃上言曰曩胁从之党岂

 訾盗耶莫若置立州县𥳑任贤能轻徭薄税先以羁縻其心佩犊备牛渐以化成其俗因荐邓州知州吴远为

 郧阳知府诸州县皆选才以充复虑新设郡县漫无统纪荐御史吴道宏才德优裕堪代已任总治三省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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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悉从之维道宏为大理少卿抚治三省八府州县进杰右都御史寻迁南京兵部尚书木上卒汉南诸郡县之

 民闻之莫不流泪皆为立祠杰山西阳城人

兵部尚书白圭卒谥恭敏

 圭真定南宫人疑重𥳑默喜怒不形公退即闭门坐卧请谒者至多不得见而去故尝时有睡酣不事事之谤

 一中贵请托不入令还卒阴伺其短以胁之圭密召四司官令戒饬群吏而已尝典征讨累有军功未尝令家

 人冒功得官此尤过人者

五月设大同左云川卫右玉林卫天城镇虏卫阳和高山

卫四儒学○通惠河成自成都东大通桥至张家湾潭河

七月京师黑眚见时方郭细民家男子夜多露宿忽有一

物负黑气一片而来其疾如风或自户牖入虽密室亦无

不至至则人皆昏迷或手足或身面被伤出黄水数日遍

城惊扰暮夜多持刃张灯自防见有黑气来辄鸣金击鼓

以逐之有见者云黑而小金晴修尾状类犬狸一日早

上御奉天门视朝侍卫忽惊扰两班亦喧乱 上欲起太

监怀恩按之顷之乃定○兵部侍郎马文升整饬辽东边

备请设浮桥从之

 奏略曰辽东地方三而受敌故兵分三路以备外侮广宁为中路开原辽阳为东路前屯宁远锦义为西路遇

 有警急彼此应援切见辽东之西一百六十里广宁迄东二百里有辽河一道分界辽之东西冰结则人马可

 行易于应援或遇冰开贼先据之我兵虽有渡船不能猝济彼此势孤误事非小正统二十四年虏犯广宁遣

 兵据此已有明验今请造大船十数广列河中下联铁索上加木板以为浮桥西岸竖大木为杜总系其缆遣

 兵护守以便往来设或有警则东西声势相连不致误事从之

妖人李子龙伏诛

 按子龙本山西侩人侯得权年三十馀踪迹诡异人物俊秀无须类小宦监尝旅游陕西狎遇一道士妄传谶

 语遂蓄发改名所至诳惑迤里入京夤绿濳住内侍韦含外宅含尊敬之妻以义子之女处以正寝时混杂宦

 侍入内或登万岁内殿中憩息御床上而莫之禁久而执盖司扇诸臣侍不得志者皆拜礼为佛有非分之冀

 刺事旗校知之窜三人于其中亦以投礼为名淅闻约东以八月某日往真定府举事即白干太监黄赐赐奏

 请搜捕果获其所造黄绢袍笏冠等器含及子龙皆伏诛

十月两广总督朱英奏曰广西猺獞叛服无常然彼亦人

类可以善化臣与镇守等官会议将抚治劝诱之方揭榜

晓谕有去逆效顺者复其徭赋三年或家业未成愿还本

贯者听时则有荔浦县立山乡贼首李公主令其子扶宝

率众四十来诣军门吿称本山乃古蒙州之立山县请复

立为州县见有众数万俱愿归顺臣因行三司勘处分守

柳庆等处参政袁恺复招出马平等县猺獞五百二十八

人参议谢绫招出苍梧等县猺獞一千七百九十人副使

范镛等亦招出杨朔等县猺獞陆续报官其馀未顺者谅

皆渐可招徕俟其编户具籍复奏而处之疏下兵部尚书

项忠等言英等能下顺民情施恩布信令出未及数旬归

顺几及万数宜赐敕奖之○刑部右侍郎林鹗卒

 鹗太平人历事两朝𥳑言语深千自奉好古秉礼志切躬行事母极其孝敬严于待下交游不苟谐世称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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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耿裕为祭酒时勋戚年幼者奉旨受业裕患其难

教取其所当习读者萃成一书授之他日中使至偶持去

上见之嘉叹

丁酉成化十三年

正月增先师笾豆乐舞之数遣兵部尚书兼学士商辂吿

文庙翰林学士王献吿阙里○置西厂命太监汪直提督

官较刺事自李子龙诛后 上锐意欲知外事以直年小

便黠乃命选锦衣官较百馀人另置厂于灵济宫前号西

厂以别东厂也纵之出入分命各较广刺大政小事方言

俚谚悉采以闻○续编宋元通鉴纲目成○日本入贡

 南宫疏略曰日本在东海中与会稽临海相望在胜国时许其互市与中国人贸易不满所欲则燔炳城郭抄

 掠居民往往为海边州郡之害我祖宗灼见其情故痛绝之著于 皇明 祖训于山东淮浙闽广沿海去处

 多设卫所以为备御后复委都指挥一月统其属卫近年又复增设海道副使一员专督可谓防范周且密矣

 杨守陈曰倭夷变详凶虐时以刀扇小物亵渎天朝规牟大利不当与之通好斯言确矣

二月减宁王奠培乐安王奠垒禄米

 初乐安正奏宁王惨酷贪淫不轨等事命太监罗祥驸马石璟刑部侍郎杜铭锦衣指挥赵璟往勘多实至是

 仍命皇亲文武大臣议拟各罪 上念宗支姑从宽典革去禄米一半乐安王所奏重情不实有乖伦埋革禄

 未三之一仍下敕切责及书报各王知之

时逮捕中书舍人董屿兵部主事杨士伟下西厂狱籍没

福建都指挥杨毕家

 先是毕以殴死人命蒙差刑部锦衣卫官勘提毕逃之京师匿姊夫中书董玙家玙托锦衣百户韦瑛营解适

 瑛正欲从西厂刺事而无由即潜报于直谓毕东阳少师之曾孙家赀钜万造恶百端尝纳生人于棺焚之今

 事露乃挟黄白数千两来京贿求脱解将欲招纳亡命下海谋不轨明日直入奏出追所挟黄白毕与备尝刑

 其妄供寄在其叔士伟所拷掠妻妾婢仆讯责押追哀号彻天毕竟死厂狱复遣瑛驰至闽籍没毕家赀财人

 口赴京毕父泰亦死于狱

三月罢西厂

 商辂䟽直十罪刘珝亦言立厂之后事情纷扰于国家安危关系非小会兵部尚书项忠偕九卿亦䟽直及韦

 瑛过恶 上怒即革去西厂瑛谪戍宣府后瑛复坐诬缉妖言事发斩于都市人莫不快之

四月复命汪直坐西厂仍旧刺事

 时御史戴缙以九年满不得陞陈言直所行皆公不宜革罢直遂奉命仍旧坐厂缙亦骤进用历升都御史

下兵部尚书项忠狱祸几不测忠廷辩忼慨词颇刚直竟

除名

五月刑部尚书董方左都御史李宾致仕户部尚书薛远

侍郎程万里兵部侍郎滕昭俱被劾罢

 时项忠既去锦衣十户吴绶营求历升指挥掌镇抚司事乘势嗾科道诋排异已许各自陈而董方等皆因此

 

刑部郎中武清广西勘事还至通州西厂官校言其有所

赍载执而系之鞫无实释之○礼部郎中乐章行人张廷

纲同使安南还浙江布政刘福起复至京听选有构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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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执系西厂狱○太医院左通政方贤院判蒋宗武俱下

狱○召巡抚陕西右都御史兪子俊为兵部尚书先是民

山番作乱子俊督兵破之克其四族斩首四百级捷闻

上喜赐敕奖励召拜尚书加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张文

质忧去擢礼部侍郎周洪谟为礼部尚书洪谟尝手制璿

玑玉衡图以木代之规制工巧所著有四书疑辩录洪谟

四川长宁人初乡试以减场中解元减场者头场止经书

义五篇国初旧制也○大学士商辂乞致仕许之诏加少

保○加王越太子太保进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增正一

品禄仍掌院事

辽东巡抚彭谊致仕归以山东左布政使陈钺代之

 谊在辽东十年严武备实仓廪镇静有威自小黑山之捷虏寇远遁不敢犯边东方无事时总镇横征诸属卫

 諠乃令所属卫凡有移文未经本院议处者皆令覆请违者以军法从事虐熖顿息边人德之自谊归钺代为

 巡抚邀功外夷边方多事气象非复昔时矣

十一月山西太原府奸民桑冲伏诛

 昔大同府山阴县有男子习女工为妇人装以诱淫良家妇女有不从者用魇魅淫之冲尽得其术从而效之

 者七人冲历四十馀州县淫女妇莫有疑其伪者至晋州有男子欲强淫之始知其伪吿官械至京都察院具

 狱以闲 上以其情犯丑恶有伤风化命凌迟于市且令搜捕七人者诛之

是年兵部郎中陆容奉命往畿内及山东河南三处印马

咨访马政之弊有牝马每岁通淫而不孕谓之瓢沙新乐

县一家养此马每三年陪二驹九年已陪六驹产尽废矣

有司莫肯为理容为核实呈于本部拟行各府县如民闲

有此勘验无诈以马送驿走逓别给课马责令领养孳生

以纾民患为忌者沮之时论恤焉○趯罗国遣臣坤禄群

谢提奈英必美亚二人来贡

戊戌成化十四年

二月会试天下举人命礼部尚书兼学士刘吉学士彭华

为考试官取梁储等三百五十人

三月廷试赐曾彦杨守趾曾追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彦江酉泰和人年六十馀时执政欲矫时繁报文以质以彦所对𥳑约遂寘首选

皇太子出阁行冠礼诏𥳑儒臣充东宫官时东宫内官典

玺局郎覃吉温雅诚笃知大体通书史议论方正虽儒生

不能过辅导东官之功为多大学中庸论语诸书皆口授

动作举止悉道以正暇则开说五府六部及天下民情农

桑军务以至宦者专权蠧国情弊悉直言之曰吾老矣安

望富贵但得天下有贤主足矣 上尝赐东宫五庄吉备

晓以不当受曰天下山河皆主所有何以庄为徒劳民伤

财为左右之利而已竟辞之 东宫尝随老伴念高里经

而吉适至 东宫骇曰老伴来矣即以孝经自携吉跪曰

主得无念经乎曰否读孝经耳其见畏如此 东宫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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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使左右迎请讲官讲毕则语讲官云先生吃茶局永张

端不以为然吉曰尊师重传礼当如此

 按贾谊保传篇曰选天下孝弟博闻旨道术者以辅翼之所与出入居处者也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故大子

 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其身有不正者乎愚谓教谕太子慎𥳑外朝讲读之官不如

 𥳑内廷侍从之臣盖内廷之臣其势亲其情浃其为言易入苟得正人焉其视外廷盖不啻事半而功倍是故

 孝宗惟得一覃吉遂基命仁贤而弘治之治至于今仰之 武宗在东宫所与宴游者乃马永成刘瑾等之八

 党卒荡然无所检制为流连荒亡之主虽外廷讲读刘忠吴宽辈之多贤亦将如之何哉盖外廷讲读造次多

 虚支而内廷朝夕侍从乃实益呜呼此有天下者当务之至急与

福建上杭盗起诏起终养佥都御史高明讨平之

 明江西贵溪人自幼以孝闻年十二母病甚明焚番  天请以身代又割股肉投粥中母食之顿愈登进士  

 御史有声历升今职持正敢为以二亲老恳乞终养起征闽盗既平敕留巡抚福建明复上章乞骸骨纳符敕

 径归后数年卒

南京翰林院修撰致仕罗伦卒

 伦慷慨乐善遇事无所𢌞避以犯颜敢谏为先救时行道为急于富贵利达澹如也扬文贞作相时以百官禄

 薄得受皂𨽾折薪钱自是遂以为例独伦不受既辞疾归结茅居于金牛山取给于陇亩不受馈遗客晨至留

 饭其妻语其子曰甁粟罄矣之傍舍借之比举火日已近午亦旷然不以为意日与学者讲学垂十年而终年

 四十入学者称一峯先生正德中谥文教

 章枫山语录曰罗一峯气魄太感动得人尝谓其可正君善俗我莗只可修改立事又曰一峯刚毅不可及愚

 谓一峯分明有曲昉饮水浮云富贵之意其视一生吃著不尽之语不啻浼之

七月浙江按察使杨宣卒

 瑄丰城人为御史劲节敢言劾奏石亨曹吉祥 英宗怒下狱减死谪戍二凶败复职 上践祚改按察使振

 宪度奉公益勤年五十四卒于官人咸惜之

九月以嘉兴府知府杨继宗为浙江按察使

 继宗知嘉兴府有圉卒馈熟焉处首夫人受之继宗归而食之问所自夫人以吿继宗大悔声鼓集燎吏吿曰

 继宗不能律家使妻纳贿陷其身不义因吞皂英九出而吐之使吏具舟即日遣妻子归惟留一二童子而已

 后仕至都御史继宗廉明严恕庭无留狱巡按平坐不过三日或过境不入而去镇守太监至驰其正道太监

 不悦曰何无尊卑曰某官四品公六品某守臣公无上地责正行何害明旦即往吿曰此地民贫不能供公之

 一日地方无事有则知府当之不以累公镇守汉服而去

 继宗居忧汪直闻扬公治郡名往吊公衰绖于坟所直趋至坟所拜起手捋公须曰比闻杨继宗名今貌乃用

 公曰继宗貌陋但觑体辱亲未之敢也直嘿而退

十月追降韩府汉阴王征鍉为庶人王母平氏妃周氏及

冒封郡王县主者皆赐死妃父周恂凌迟及其妻妾子皆

斩之籍其家

 先是王有疾恂入问窃语王曰王病笃无后何不取家人子以奉王后王以为然令二宫人假若有娠者诸王

 来问疾俱以托之王薨恂与王母及妃谋取其妻之女及他人男前后抱纳宫中既长俱受封既而恂之姻家

 以私忿发其事下抚按诸司官廉得其实刑部尚书林聪等具狱覆奏 上曰周恂阴谋主使紊乱宗支凌迟

 处死妻妾子俱斩冒封男女及平氏周氏俱赐自尽墩鍉追降为庶人仍录狱词写书各王府知之

己亥成化十五年

春免湖广荆襄德安府卫所属夏秋粮

六月逮整饬辽东边务兵侍马文升下狱谪戍四川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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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时巡抚陈钺行事乖方每被文升节制更改钺乘闲谤

毁耸激直还奏文升禁建州女直诸虏交易农器故屡寇

边朝廷遣定西侯蒋琬刑部尚书林聪同直往勘不敢为

异文升遂下狱谪戍然文升所禁者实铁器非农器也士

论惜之

 陈建曰林听之再起更为温厚谦抑与物无忤议者疑其迹涉浮沉

特加工部尚书万祺太子少保祺起吏胥所理者柴炭之

事骤居保傅之位大臣不敢执正而言官亦无敢进谏者

○贵州总兵吴经等以平西堡蛮贼报捷 上命驰敕奖

励之陞报捷人各一级时蛮夷零贼劫赴任云南参政姚

昶家属吴经奏欲大举兴兵灭之 上命都御史陈俨相

度事势为进止而俨畏经弟绶之势竟迁延于家以致经

大肆杀戮地方疲敝冒滥功赏人莫敢非○下江南巡抚

牟俸侍讲江朝宗狱谪戍调官陈钺陷之

九月南京兵部尚书兼大理卿致仕程信卒谥襄毅

 信河闻人负才智以当世道自任正统末上䟽劾扈从者失律追斩首祸荐征薛瑄辈时命信捍虏都城备出

 经略皆切实用景泰中陈中兴固本十事及督饷广宁破松藩夷寇成化初平山都掌叛夷诚文武全木也

罢户部尚书杨鼎及工部尚书王复南京兵部尚书薛远

等时六科十三道都给事中张海等劾奏杨鼎王复薛远

及南京吏部侍郎钱溥谓四方水旱皆四人妨政失职所

致宜加罢黜不允鼎乞致仕从之时溥以进表至京吏部

尚书尹旻等询江南时事溥答以南直𨽾大熟谓以归诸

公北直𨽾大水皆溥与薛某当之旻笑曰谚云女婿牙疼

却灸丈母脚跟众为之哄然传闻禁中以资笑具溥不得

已亦乞致仕先是薛远已被劾退是春以有援复起参赞

南京守备机务至是闻劾亦驰疏乞罢有旨慰留既而当

道者又欲求缺处知己乃谋于腹心复嗾科道重劾王复

薛远与礼部尚书邹干当罢并赐归

冬陈钺等袭建州卫女直破之先是陈钺既譛黜马文升

复说汪直立功垂久已亦得幸进于是虚张边警言贼酋

伏当加欲纠三卫入寇请出师讨之下兵部议尚书余子

俊以为御戎宜先守备建州边卫 祖宗时羁縻而已不

深治也今其酋伏当加罪状未著遽征之非 祖宗初意

必不得已遣重臣往节制之相机战守可也汪直不听遂

言于 上命抚宁侯朱永总兵陈钺提督军务直为监督

便宜生杀陞赏时建州头目六十馀人来贡遇之于广宁

竟诬以窥伺掩杀之兵至建州虏不意大军猝至壮者逃

匿唯老弱或杀或虏焚其庐舍而还辽东仓库数十年存

积钱粮耗费一空

命徙延绥安边营于中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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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子俊巡抚陕西时建议安边营平旷难守宜退守中山坡其后都御史丁川复以安边营为便而巡按御史

 李敏亦言此封疆百里城池三厓岂可轻弃若曰空旷难守则定边花马池何以防守若曰粮运艰阻则宁夏

 高桥儿何以运饷议与川合至是子俊为兵部尚书卧守前议言臣尝访求古今守边事宜安边及新兴永济

 等处水少昔范仲淹守郦延心据水与险永乐闲弃东胜不守亦其明验况今实未尝弃乎诏可

南京吏部尚书崔恭卒谥庄敏

 恭宽平坦夷中无介蒂好善恶恶出于天性临事刚而不亢柔而不亵其在吏部慎惜人材奖技后进廉靖自

 居人知严恽

敕魏国公徐辅奉妃 孝陵例以 孝陵奉祀专敕皇亲

故也

庚子成化十六年

春兵部尚书余子俊奏请给衍圣公驿传船马之数

 时衍圣公每岁上京朝贺沿途水陆驿传起中马站船廪给囘日无马快船装送而张真人往囘水陆起上马

 站船廪给且有马快船之从盖其时方崇道教而内有梁芳左道李孜省辈方用事故致隆于其所尊如此职

 方郎中陆容闻之颇不平言于尚书余子俊欲优厚之公既然曰是义举也即日奏允自是衍圣公往囘陆路

 得起上等马囘日应付马快船装送

命太监汪直监督十二团营○建州女直入寇辽东

 夷以复仇为辞拥众深入云阳清河等堡势甚猖獗杀虏男妇皆支解以殉或碓春火蒸以泄其忿擒掠牛畜

 烧毁房屋不可胜数边将皆敛兵自保不敢与战巡抚陈钺恐沮以前功赏乃隐匿不报辽地骚然屯堡弗克

 耕耨

论征建州功部汪直禄米三千石进朱永爵保国公擢陈

钺右都御史未任改户部尚书督饷郎中王宗𢑴陞太仆

少卿遂进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馀陞赏有差○兵科给

事中孙博言数事一宜编集前代贤君所纳谏章以备御

览一令法司大臣刊布累朝奏准条例辅翼律令并行一

令各布按二司及守巡官各府知府每于岁首即开僚属

考语册报巡按御史以俟考核其一言卫厂缉事旗校多

毛举细故以中伤大臣旗校本厮役之徒大臣乃股肱之

任岂旗校可信反有过于大臣纵使所访皆公亦非美事

一或失实所损寔多乞严加禁革奏入 上曰孙博不谙

事体本当究治姑恕之

以刘昭为工部尚书  ○大学士刘吉丁父忧诏起复

视事吉上疏辞复托外戚万善言于 上固留之侍讲陈

音与书劝其力辞吉不答

六月御史强珍劾奏辽东总兵侯谦前巡抚都御史陈钺

失机隐匿等罪奏下兵部尚书余子俊覆题请 旨诏从

轻罚俸○福建长乐县昆由里平地突起小阜高三四尺

人畜践之辄陷寻复于其左涌起一山广高五丈馀其旁

一池忽生大蚬民取食之味甚美乃争取食食者不数日

患痢死者千馀人

 按双愧岁抄谓其占女主为男之兆唐武后时有此蘷但今异幸小耳时昭德万贵妃专宠每侍宸游戎服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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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饰以从 上益爱之此其应也

七月下御史强珍狱谪戍辽东珍䟽劾陈钺等被旨罚俸

钺怨掌院事王钺纵珍讽西厂遣心腹指挥往辽东同王

宗彝审勘宗𢑱阿意诬珍遂械珍赴京师执珍入内酷刑

逼招受越所使珍不服下锦衣卫狱会多官廷勘无敢与

辩乃谪戍辽东兵部尚书余子俊及科道官皆认罪奉旨

各罚俸

满鲁都寇榆林○罢征安南之议时安南累岁侵扰占城

遣使入奏请讨之职方郎中陆容上言安南臣服中国已

久今事大之礼不亏叛逆之形不见一旦以兵加之恐遗

祸不细已传旨索永乐中调军数时刘大夏亦在职方故

匿其籍尚书余子俊力言利害事乃寝

 是时东构怨于女直北挑衅于鞑靼二方已兵连祸结

 殃民辱国矣安南之役使复逞志天下安危未可知幸

 而本兵诸公协力沮止之岂非 祖宗之灵社稷之福

 斯世斯民之大幸与

山东民穿窖得古塜一瓮贮水辄涸悬树上作声怪而破

之识者云此宝器也能照数里○朝鲜请改贡道不允时

朝鲜使者为建州女直邀劫请改贡道下兵部议职方郎

中刘大夏执不可曰朝鲜贡道自鸦鹘关由辽阳经广宁

过前屯而后入山海迁囘四三大镇此 祖宗微意若自

鸭绿江抵前屯山海路大径恐贻他日忧遂不从其请○

逮巡抚陕西右副都御史秦纮下狱既而释之调巡抚河

南时秦府旗校肆撗民苦之纮既禽治不少贷秦玉不能

堪奏纮欺灭亲藩 上怒逮纮下锦衣卫狱命内臣尚亨

籍其家止得黄绢一疋敝衣数事亨囘奏纮贫状 上亲

阅其赀嘉叹良久诏释纮系且赐钞万锭以旌其廉调巡

抚河南秦𬘘既抵任汪直亦以事至时当威势震赫无不

崇奉凡巡抚官率屈礼以见纮独与抗礼略不为屈直以

上知其廉亦加敬焉不为较纮密疏直多带旗校骚扰地

方后直囘京 上问各省抚臣贤否直独称纮廉能 上

以纮疏示之直叩头服罪称纮贤不置 上释之

冬封王越为威宁伯时越偕汪直帅师巡边出大同至威

宁海了虏营所在亟发兵袭之掳男妇百七十斩首四百

馀级以大捷闻论功封越威宁伯岁禄千石仍兼左都御

以陈钺代子俊为兵部尚书余子俊忧去也

进祭酒丘濬礼部右侍郎仍掌监事

 濬广东琼州人博学强记世无与比时士子为文以奇怪相高炽不可遏濬考南京各府士凡怪词险语皆痛

 斥之怨诽不恤也及为祭酒尤谆谆为学者言之文体乃复浑厚士有慕道学者或过为筭异之行以徼名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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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考会试发策言之俾士习趍其中正其掌太学逾十年论者谓师道尊严无愧李时勉而时人以为过之是

 时有嘉兴举子桑悦恃才放达而江南诸士文㝫 诞傲睨一世其会试文字有句云是我去而夫子独存又

 曰腹中有长剑日日几囘广以此为丘文庄所黜悦遂终身不第丘文蔬之黜桑悦无异欧阳修之黜刘几也

广东左布政使彭韶奏乞停罢市舶与夫韦春所请造办

进贡均徭馀户因言国家升平百十馀年生齿之繁田埜

之辟商旅之通可谓盛矣然而官府仓库少有储蓄人民

衣食艰于自给比之国初无经营战伐之事无创作营造

之大富强反有不及何哉以害财之多也国初设官有数

今则内外文武加数倍矣国初宗戚有限今则远近亲疏

日益众矣初僧道有额今寺观日增矣初宾贡有节今四

夷络绎矣初田赋有常今进献多门矣初 上用俭朴今

百度侈丽矣初赋役尚𥳑今差使繁重矣初书籍少刻今

版行渨滥矣初牌坊少竖今街衢充升矣初士风淳质今

人情皆好奇矣凡此皆所以害财者使及今之时十分爱

惜加意撙节犹恐无以为继况又更启他端而益以杂用

其何以善后哉

 成化去国初未远侈靡犹未至如今日之甚而彭德安言之已如此使遇今日又当如何

遣户部员外郎官濂等勘核东宫庄田时景州献县阜城

民田万顷界接东宫庄管庄员役欲冒占且子粒十倍公

家民甚𡨚之诉于朝乃遣濂偕御史锦衣官往勘管左密

遣人要濂曰田如归我讲读官可得也濂曰以万人之命

易一官吾弗为也至其地遍召耆民指陈故迹卒以所占

田尽归于民援例起科亩率三升同事者惧有所忤濂曰

我户部也有害吾独当诸公何忧既命下皆从所拟

辛丑成化十七年

春会试天下举人命太常卿兼学士徐溥少詹事王献为

考试官取赵宽等三百人廷试赐黄华黄珣张天瑞等进

士及第出身有差○西域撒马儿罕进二狮子至嘉峪关

奏乞大臣迎接职方郎中陆容言狮子固奇兽然在郊庙

不可以为牺牲在乘舆不可以备骖服盖无用之物不宜

受礼部尚书周洪谟亦言不当遣官迎接 上乃遣内臣

迎之○威宁伯王越率师出宁夏擒达贼十人斩首百馀

级加越太子太傅增岁禄四百石○镇守湖广都督佥事

王信上言湖广蛮夷虽曰心腹之蠧实无能为但我军奸

黠之徒利其窃发可以邀功为今之计但选精锐常加堤

防勿蹈前非其患自息湖湘田地高低不齐南亩之农无

所蓄积敛获未竟糇粮已空机杼才停布缕何在求免饥

寒不可得矣乞选公正仁恕令大加存恤三司方面所以

折冲御侮承宣激扬者也当公以格物廉以律已端本澄

源在朝廷而已 上下其章饬励众职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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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本宽河卫千户以功累迁至都督廉公有威虽蛮夷亦信服之永顺保静二夷世相仇信晓以处福牵亦解

 不为乱靖捐父武冈蛮久不靖守臣议剿之信巡边面谕竟不烦兵而下召诸苗犒以牛酒且请其逆顺故皆

 稽愿曰累岁若麾使征索故作乱今将军待我如此我方愿为属役尚敢反耶因请为信典肩舆以示敬信为

 人沉毅𥳑重被服儒素敝袍粝餐闲居辄玩经史出入省驺从人莫敢犯历镇大飞不营私产金玉奇玩一无

 所好尝曰俭足以久死之后不以侈累子孙者我所遗也总兵权者皆为子孙奏官信绝不为只令读书自九

 刘大夏尝云子在本兵日每用一将官思得王君实若人那讨得来

工部左侍郎食一品俸蒯祥卒

 祥苏州人木工也能主大营缮永乐中营建北京宫殿正统中重作三殿及文武诸司天顺末作 裕陵自工

 部营缮所丞累陞至今官复累加禄至从一品赠及祖父母荫其二子一为锦衣千户一为国子监生卒年八

 十四木工禄寿至此亦奇矣

礼部以二月初十日南京及江北四府山东河南等府州

县俱同日地震有声奏言考之传记地动千里有大灾又

云春动者岁凶二月动者水灾今所动不止千里又况凤

阳南京皆 祖宗根本之地宗庙社稷所在关系尤重乞

行各处守臣理𡨚抑恤孤寡以消变异广蓄储省费用以

备岁凶濬河渠筑河堤以防水患从之○禁缘边军民出

境伐木捕兽时何乔奏边人每潜出猝遇虏寇拘执其人

冀得免死遂用为向道侵犯边境乞严立禁防凡守把关

隘之人知情故纵俱谪发烟瘴地方充军有能捕获者给

赏犯人财产庶奸顽知警边防戒严奏上从之○命太监

汪直监督军务威宁伯王越佩平胡将军印充总兵官率

兵三千赴宣府相度击贼

秋汾川王贡錝奏求书籍 上以劝善书为善阴骘孝顺

事实与之○真定县学教谕兪正已上言历法下锦衣狱

 工已言历法失差由不得古人随时增益之常法臣窃以经传所载日月行天之常度木历元以步算又以阴

 阳亏盈之理求之以验今历谨详定成化十四年戊戌十二月初一日己丑子正初刻合朔冬至日月与尺同

 会于斗宿七度至三十三年丁巳十月初一日戊辰酉正初刻合朔冬至日月与天复同会于斗宿七度所谓

 气朔分齐是为一章者也今将一章十有九年七闰之数冬至月朔闰月节气年月月时逐月闲坐编成一册

 上进从宜造历颁布天下诏以历法已尝稽定今奏有差所司其看详之闻礼部尚书周洪谟等会掌钦天监

 事太常卿童轩集历科官生与正已参考讲论竟日不能决洪谟等因奏正已止据邵子皇极经世书及历代

 尺文志推算气朔又祖述前代术家许论岁差之意言古今历法俱各有差曾不知与天合虽差而可今正已

 胶沋所闻轻率妄议请下法司正罪诏下锦衣卫执治之

冬命王越佩征西前将军印镇守大同仍与汪直提督各

路军马防御虏寇

命余子俊为户部尚书

严辽东马市侵克之禁先是陈钺抚辽东奏开马市于开

原广宁朵颜诸夷每月两市后通事刘海姚安稍侵牟之

诸夷怀怨寇广宁不复来市钺惧得罪乃奏言初立马市

非资外夷马为中国用盖以结朵颜之心撤海西之党今

宜申严禁例每市监以文武大吏有侵克者重罪之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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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变之患 诏可

令备安南

户部尚书翁世资致仕

宿州民妻王氏脐右侧裂生一男子

壬寅成化十八年

春召囘大同游击将军京营等官独汪直王越共事

虏酋马亦思同拥众寇大同报威宁海子之怨边将与战

失利命户部尚书余子俊总制诸军事出京营兵御之子

俊乃分兵戍守要害已而虏引去师还加余子俊太子太

巡抚山西右副都御史何乔新败虏于灰沟时北虏寇边

乔新督将士伏兵灰沟营虏至与战斩获甚多陞左副都

御史时山西连岁旱饥米价腾涌乔新发仓粟三十万减

价粜之民赖以济

 按北虏自余子俊城榆林后不大入寇边者数年至是因威宁海子之怨遂连岁大举深入边垊横遭荼毒野

 有暴骨矣邀功启衅汪王之罪于是乎不可逭

命南京兵部尚书王恕兼左副都御史巡抚南直𨽾苏松

等府先是恕自巡抚云南右都御史召还改南京都察院

参费机务未几改南京兵部尚书考选官属不受请托为

同事者所忌寻复改是命恕以近年贡献太多所在骚扰

因言古之明王有投珠抵璧却千里马焚雉头裘者非不

知珍玩之可爱也恐因而妒政害事所以投之抵之却之

焚之以固结人心为宗社计也乞崇节俭为天下先凡织

造官一切取囘珍玩奇货令四方母进贡疏上不报洪武

以来应天镇江太平宁国广德五郡官田减半征而民田

全免久之民田多归豪家官田仍归下户恕乃为之损益

官田量减其耗民田稍增之公私便焉○调广东左布政

使彭韶于贵州是时有锦衣卫千户在乡私采禽鸟等物

进贡官民俱罹其害韶上疏言状忤旨遂调贵州广州父

老皆流涕如去父母焉

 按是时都宪何乔新与彭方伯书曰阁下转调广州叩之士大夫往往讥阁下为好名仆切以为不然君子为

 其所当为初非为名也但举世不为而已独为之众人遂以为好名耳然好名何过哉先哲有言求士于三代

 之上惟恐其好名求士于三代之下惟恐其不好名使世之为士者皆知好名又安肯叩稽匍匐行苟且之术

 以求美官乎田承君责邹志完有云庙君无以此举自满士之所当为者未止此也仆亦愿阁下勿避好名之

 嫌力行其所当为者尔举世不我知安知百世之下不有知我者乎不可因此自沮也此书深得责善辅仁之

 道公所以励人如此其所自励从可知矣

逮妖人王臣下狱斩于市

 按臣初为奸盗被捶伤胫号王瘸子凡物经其目即能窃去或取人财物投水中辄自袖出夤缘近幸见 上

 得为锦衣千户命王敬等偕王臣采药于湖湘江浙苏松等处所至纵暴横索货物搜取奇玩官民并受其害

 至苏州命工镕银为元宝至二千馀绽凡江南有书画玩器之精绝者检括殆尽复拘苏庠诸生日录妖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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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实欲得赂诸生陆完丛不胜忿一日伺诸途欲击之敬及臣走匿以免适尚书王恕以巡抚至疏其罪恶大

 致激变乞诛之诏差官校械二人至下锦衣狱敬充争军斩臣于市传首江南中外称快

罢西厂时言者俱以既有东厂则西厂之设似在可已阁

臣万安亦以此为非便宜革去之邀刘珝同上疏珝不从

安乃独署名以奏 上从之

都督马仪劾陈钺奸贪欺罔倚法弄权克取官银营求陞

职御史强珍劾其失机隐匿侍郎马文升发其激变夷情

钺辄阴谋报复诬陷二人谪戍御史王崇之不从其滥报

功次亦被诬陷降官其子澍冒授锦衣千户恃势为非

上免其勘问令钺致仕仪闲住澍调永平卫带俸差操

秋以广东举人陈献章为翰林院检讨俾归终养

 献章字公甫广东新会人举于乡再会试不第闻江南吴与弼讲学往从之游居半载归遂绝意举子业筑

 室名阳春日杜门端默其中以明心为务既久若有得焉尝与人书谓吾始从吴聘君学其于古圣贤垂训之

 书盖无所不讲然米知入处北归白沙杜门不出自靠书籍寻之忘寝忘食如是者亦累年而卒未得焉于是

 舍彼之烦求吾之约惟在静坐久之然后见吾此心之体隐然呈露常若有物于是涣然自信曰作圣之功其

 在兹乎又谓为学须从静中坐养出个端倪方有商量处未可便靠书册也其为学与其教人大要如此成化

 丙戌复游太学祭酒邢让令和杨龟山此日不再得诗让览之惊曰龟山不如也为之延誉由是名动京师一

 时名士如修撰罗伦检讨庄㫤辈皆乐与之游既而献章归四方从学者踵至至是布政使彭韶疏荐之至京

 命吏部考试献章辞疾不赴复上疏以母老恳乞归养时太监梁芳素慕献章名言于 上特旨授翰林院检

 讨导亲终疾愈仍来供职献章不辞上疏谢恩即归学者称白沙先生

 时陈自沙声名倾动海内然其学专主静明心而以经书为糠枇真程朱异尚以故当时推尊之者因多而致

 訾议者亦不少进士姜麟见白沙曰吾阅人多矣如先生者耳目口鼻人也所以视听言勤者殆非人也至京

 有问之者对曰活孟子活孟子给事中贺钦闻白沙议论悚服即解官归执弟子礼且疏荐白沙宜任内阁参

 大政既归肖白沙小像悬于家有大事必启焉至一时名士如陈公茂烈邹公智李公承箕辈皆北面焉其能

 鼓动一世如此诚豪杰之才矣议之者则若章枫山𢡟若何淑丘乔新若周华渠瑛胡敬斋居仁若张古城吉

 若罗整庵钦顺若陈益庵麒皆有姗言訾其为禅愚于学部通辨亦已辨之至謇斋琐缀录则诋訾已甚诬实

 相半未可尽信尚论君子详之

刑部尚书林听卒谥庄敏

 聪宁德人居谏垣正色谠言劾王振单增石璟等奸罪劝迎銮谏易储大节尤著赈饥靖盗多惠政及绾院章

 掌刑曹风裁屹然但其鞫马文升稍徇汪直所以来浮沉之议云

命取古书截江网幷卢岐僧院刻丝作观音罗汉进用

赐敕戒谕晋王降庆成王府奇涧为庶人

 奇涧抗父命占乐妇打死平人地方官奏闻晋王奉敕数庆成失教不启不奏责奇涧前项罪过降为庶人

癸卯成化十九年

春 御制文华殿大训成命詹事彭华左中允周经等进

讲时 东宫每起立拱听内阁万安等以为劳谓讲官宜

跪请坐听华与经不从竟得如礼

 按起立拱听此 皇储尊崇御训隆礼师傅谦恭仁孝之盛节万安等乃务为谀而欲讲官跪请坐听知尊君

 而不知所以尊矣

命刑部左侍郎何乔新巡边时鞑虏小王子寇大同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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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畿内震惊敕乔新巡边相险阻筑城堡𥳑精壮砺器械

为战守备乔新获虏谍知小王子营右边守者多老弱奏

请选精兵闲道出捣之会虏引去不果用○进大同副总

兵周玺都督佥事充总兵官镇守代州三关时虏酋太师

亦思马因大举入寇玺分兵三千守怀仁寇逼夏米庄中

军失利玺还兵内援夜忽直虏营时贼乘胜势锐甚玺大

呼厉将士曰今日之事有进无退退则无遗类矣如是众

争奋死战锐弩齐发呼震天地玺臂中流矢令左右拔其

铁督战益急斩获十馀级会游击将军兵至合为一营中

军溃卒多来归兵势乃震贼既退失律者皆得罪独玺得

陞职○擢职方郎中刘大夏为福建右参政

 按大夏湖广华容人居职方久贤声甚著时虏数寇大同边帅失律中外震恐调发战守无虚日尚书皆倚重

 之时兵部右侍郎缺中官有欲荐大夏者遣人言于尚书冀一往见大夏巽雕谢之卒不往吏部又议以太仆

 卿处之大夏私语所知曰郎中转京堂固人所欲但吾作秀才时见府县政事不得其平辄曰欲我作时某事

 当如何行某事当如何罢今 登朝不得一亲民官非素志也况郎中一出非知府即参议官阶崇重何为不

 可但恐人负官耳吏部乃陞大夏福建参政后迁布政使累官至大司马尝言所以至今日得参政布政之力

 

 陈建曰实有志士识趣自别但恐人负官今世几人到念此又按章枫山语录自言当时惜不得作临武知县

 外官只有知县可作以其亲民惠易下及也章枫山北见与刘东山略同夫世俗恒情每重内轻外至于府县

 之职尤不屑为二公乃欲为知府知县而不可得议见卓越古今矣宜其为一时名臣与

复项忠兵部尚书致仕○南京礼部侍郎章纶卒

 纶浙江乐清人好读书赋性孤介遇事敢谏前后奏疏不下万言俱扶世道济时艰之急务至于请复江后以

 正母仪复沂王以定国本忠节凛然为世传诵

四月谪巡抚陕西右副都御史郑时为贵州右参政比陕

西饥时巡抚赈济多所全活因 上言保国利民五事尽

诚敬以囘天意明义理以杜妖妄减进贡以苏民困息传

奉以抑侥幸重名器以待有功辞多切直 上怒谪之陕

西人哭送若失父母先是有梁芳者进诸淫巧以荡 上

心收买奇玩引用方术以呈录异书为名夤缘传旨与官

不由吏部已官者辄加超擢不择懦吏兵民工贾囚奴至

有脱白除太常卿者名曰传奉官多至数千人如李孜省

继晓皆芳之所荐引尤尊显用事郑时所疏五事专为芳

发也

起前兵部右侍郎马文升为左副都御史巡抚辽东先是

汪直既败文升𡨚始雪 诏复其官致仕至是起为巡抚

文升与辽东凡三往皆树勋绩东人尤思之

工部侍郎张颐致仕

八月复降南京御马监太监汪直为奉御除威宁伯王越

名追夺诰劵安置安陆州革南京工部尚书戴缙锦衣卫

带俸指挥吴绶职俱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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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用事久有中官阿丑者善恢谐托哙纳忠谏司莫能反尝于上前作院本有东方朔靖谏之风心厌直所为

 非当于理每于作剧时巧寓讽悟直从北宠渐衰矣

 尝扮儒士吟诗云六千兵散楚歌声一人争云八千兵散丑徐云汝不知二千在保国公家盖房子保国闻之

 撤工又一日扮作六部差遣状得二人一名公论一召公道主者曰公论无用公道难江后得一人姓胡名涂

 主者曰如今尽去得盖因是时习政多颇故隐款焉广西通志云汪直大藤蛱猺獞也成化中人皆桥怀恩

 之贤而不齿汪直考怀恩则宣德中直臣山东戴伦族父太仆卿希文子也古昔用人多论世类亦自有见

十月传陞僧录司继晓为左善世惠昇右善世

十一月 诏王府选用乳妇止许于本府所𨽾军较之家

拣择不许外及从之○东垣王见𣹟狎近吴安童谋害正

妃事觉 上以有乖大义下 敕切贵令戴民巾读书改

过安童律斩○吏科王瑞等言爵赏者天下之公器今恩

典内降厮养贱夫市井童稚皆得以夤缘而进伏乞一槩

革罢御史张稷等亦上疏言比年以来末流贱技多至公

卿屠狗贩缯亦居清要有不识一丁而滥授文职有不挟

一矢而冒任武官伏望明正其罪 上曰瑞等所言事朝

廷自有处分自今仍有奏扰希求进用者必罪之

十二月旱无雪 诏出传奉官十馀人翌日大雪

 先是郑持论系芳被谪陕西人皆哭送传闻至京 上知之颇梁芳所为至是无雪百祷不应科道复交章谕

 芳分命中官袁琦传旨今后内官传奉除官不问有无敕书俱覆奏明白方行即日召吏部降四人黜九人下

 六人千以音逃自军目者馀尚未斥而人已称快厥以大雪人谓纳谏黜邪格天之应

宣大总督余子俊上言边务曰自古命将出师诛暴禁乱

见可而进知难而退进退之闲非车不可臣奉命以来熟

看大同地方山川平旷宣府地方一半相等门庭寇至车

战为宜今为军之计大率以万人为一军战车五百馀辆

用步军十人驾拽行则纵以为阵止则横以为营车空缺

去处用鹿角柞补塞凡战士器械不劳马驮干粮不烦自

赍若是虏贼合众对垒彼用弓矢止有百步技能我用枪

炮动有三四百步威势如相持过久彼特分散抢掠我则

出兵或首遏其骄横或尾击其惰归前项车营取便策应

运有足之城策不饲之马此亿万年守边𥳑易之法也复

具图本五其一下兵车营图其二抬兵军营图其三樭鹿

角柞营图其四下椿绳营图其五抬椿绳营图其具说甚

详 上可之遂造战车数千辆为练武图以教士卒

 又按子俊为此车费用不赀而迟重窐碍不可用初试之日因而死者数人卒归于废云

甲辰成化二十年

正月二日京师地震○大同总兵许宁巡抚郭镗镇守内

官蔡新下狱会鞫去年失机之故降官有差

二月会试天下举人命詹事彭华庶子刘健为考试官取

储巏等三百人

三月廷试赐李旻白钺王敕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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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两广右都御史朱英还掌都院事寻加太子少保

 英在两广继韩雍之后值兵荒之馀民多横死锋𥳑及走散岩谷者至连城数百里无烟火盖因用兵以来戎

 帅喜邀功每有小寇辄张大贼势觊用兵得成其私英深知其弊尽反前政竭力劳来下令抚绥猺獠各安生

 业约饬将士寇来在吾不许辄进兵诸洞氓有倡乱者购首恶诛之而释其胁从之党遣复业凡一切征需供

 馈之具蠲省节缩十去其五数年闲所增户口四十万馀如矢河荔浦浔融闲皆巨盗巢穴莫不感德畏威乞

 供职贡 上手敕褒奖称其协谋抚治使对垒之众化为编氓视彼劳师殚费仅成攘却之功者损益大不侔

 

 陈建曰有国者之于夷狄固不可无抚缓之仁亦不可无膺惩之义二者皆不可废惟其时而不悖其施焉耳

 先是蛮贼流劫广东西无完部故韩公雍不得不奋扬威武剿荡惩创之非黩武也宜也否则纵寇毒吾民矣

 可乎天威既震百蛮既慑雪霜之后必有阳春故朱公英不得不反前政镇静抚绥之非姑息也亦宜也安转

 猺獠即可以安吾民也二公所行皆适其时而各有攸当不可以此废彼不可以彼议此后之为政者察焉

江西处士胡居仁卒

 居仁字淑心馀于人少学举子业稍厌之既而闻吴聘君与弼讲义理之学于崇仁里第慨然往从之游于是

 尽去旧学一以求道为心专用心于内其学以忠信为本以力行为要因以敬名斋动静语默造次未尝少违

 对妻孥如对宾客执亲丧哀毁逾节三年不入寝室家贫甚鹑衣箪食处之泰然或为之虑则曰以仁义润身

 以牙签润屋足矣与学者讲学谓第一怕识见不真第二怕工夫闲断多有矣质者好高入于禅骋词失于矜

 不知操存省察为何事安能造道德之域提学佥事李龄聘请主教白鹿洞书院 淮王殿下请讲周易待以

 宾师之礼卒年五十一所著有敬斋录居业录

 杨廉曰本朝以理学为倡有河东薛敬轩其读书录粹然一出于正未有或之先者也近年乃得馀于胡敬斋

 所为居业录其言精确𥳑当亦粹然出于正者诸书录之外所见止此耳廉闻敬斋严毅清苦力行可畏其议

 论实繇  养体验所得非考索探讨致然读其书者其尚有以识此哉

 罗钦顺曰胡敬斋大类尹和靖皆是一敬字作成居业录中言敬最详盖所谓身有之故言之亲切而有味也

命太监陈准提督东厂罢尚铭时铭有罪宥之以准代其

职准为人平恕清俭莅事之初下令军校曰大逆者吿我

非此则有司之事也毋与焉繇是中外安之久之有欲入

人罪幷籍没其家者令准按之准不忍逡巡累日整衣冠

闭门自经准广东顺德人

建大镇国永昌寺下刑部员外郎林俊及后军都督府经

历张黻狱并谪远州

 按僧继晓者始以淫贪欺䛘楚府事败走匿京师夤缘梁芳等引入禁中其术得售尊为善世赐美姝十馀金

 宝不可胜纪乃言于 上发内库银数十万两西华门外折毁民居刱建佛寺大臣谏官皆不言于是林俊上

 疏言今年以来灾异迭兴两京地震陵寝动摇日月继蚀野熊入城监戒之昭莫此为甚陕西山西河南连年

 饥馑人民流离饿死填路赈济无从可为流涕而僧继晓乃欺罔 圣听发内库银数十万两盖大镇国永昌

 寺以有用之财供无益之费工役不息人怨日兴臣谓不斩继晓异日之祸不可言也然纵之者梁芳也芳倾

 覆阴狠引用邪佞排斥忠良数年之闲假以进贡买办为名盗 祖宗百年馀之府藏殆尽家赀山积尚铭不

 足多所在风扰汪直莫能过今内而朝臣以及闲井之徒亦皆痛心饥民之死莫不欲食梁芳继晓之肉而卒

 不敢以此言进者所惜者官所畏者死耳臣何忍畏不言以为 陛下仁圣之累耶 上览疏大怒下俊锦衣

 卫狱张黻上疏论谷幷逮赴狱各杖数十谪俊云南姚州判官黻降宗州知州时言路久塞台谏噤不敢出一

 语繇是二人直声震天下俊福建莆田人黻江西吉水人

以山西陕西等处饥荒令天下生员纳粟入监又令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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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在三年六年考满官员纳粟预备赈济四品纳米六十

石五品五十石六品七品四十石八九品三十石杂职二

十石免其赴部给繇惟造完须知功迹牌册幷通关差人

缴部

 按是时发内库银数十万两建大镇国永昌寺而令主员纳粟考满官员纳参以备赈济二者胥失之矣万安

 辈谋国如此而台谏亦无一人言其非者时势可知独一部属林公孑然为斩阳鸣凤然非王三原及怀当之

 力救几乎不免可胜叹哉

北虏大入边寇大同边将失利命定西侯蒋琬与总督尚

书余子俊帅京营及沿边诸路兵御之蒋琬等至大同出

野口门虏已徙帐而北俘斩其哨骑十馀出临大边耀兵

而还上言虏益远边轮益困请班师许之

令天下核实预备仓无者创之先是因旱 上令廷臣议

求所以御灾之术廷臣言汉用耿寿昌议置常平义仓敛

之于丰稔之秋散之于荒歉之日此万世不易之良法我

国家尤重此举而冗官惰吏顽弗事事蔑下罔上苟具文

书甚非所以御灾患重民命之意请命有司督察循名责

实庶臻成效从之

冬南兵尚书王恕上疏其略曰迩闻刑部员外郎林俊陈

言过直冒干天威后府经历张黻为林俊陈情亦蒙拏问

臣当以二臣为戒而复敢进言者实为天下国家虑耳今

都城内外佛寺不知有几千百区兹又欲营建迁移军民

数千百家计费帑银数十万两人皆知此事之非而不言

独林俊言之人皆知林俊之是而不言独张黻言之今悉

寘之于法人皆以言为讳设再有奸人误国 陛下何繇

知之乞复林俊等以慰天下停建寺以理兵荒○继晓乞

归养母幷乞空名度牒五百道许之诏许母终仍出供职

继晓自知以邪术进罪将不容于公论故伪陈被恩以来

每有效忠陈善之益希免后祸○内侍传旨进吏部尚书

尹旻为太子太傅取丁忧中书杜昌文华殿书办凡加太

臣保傅皆赐敕授之旻独出传奉又与杜昌同受命前此

未有也○万全右卫百户韦瑛伏诛

 挼瑛先任锦衣卫从西厂汪直用事及罢西厂调外任苦万全欲邀功以希大用乃自撰妖言以诬巫人刘忠

 兴等十馀人谋不轨走吿监督军务太监张善善令人助瑛捕获德兴等加以毒刑取其家赀无不诬服善等

 以闻命官会鞫皆诬 上曰韦瑛曩罪当死朕已从轻谪调而稔恶不悛宜亟斩之仍袅首于被害处其恶党

 论罪有差被诬者皆释放瑛初辅直为恶直败其党多窜死瑛独不及人皆疑之至是自致死地天道好还验

 

南京户部主事张伦陈馈运事言黄河自河南入淮直抵

南京水路无碍请量摘淮安瓜州兑军粮十万石南京常

平乌龙潭等仓粮十万石运至沔池县令河南山西陕西

三司委官转运五万石存留怀庆二府等处以五万石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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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蒲州等处十万石给潼关西安等处以备赈济又以

两浙盐七十四万馀引两淮盐一百二万馀引卖银送京

以给军饷所司谓其言皆可行且伦陕西人方以公务至

京宜遂令奉敕督运俱从之

乙丑成化二十一年

正月朔星殒有声诏求直言工部主事张吉上疏斥李孜

省僧继晓等罪恶劝 上亲贤图治修德远邪以谢天变

中书舍人丁玑上言十事首言正心修身末言方士释老

宜加斥绝进士敖毓元亦上言四事曰慎选大臣慎选台

谏佛老当去名器当惜皆为孜省继晓辈发也疏入俱留

中寻以他事谪吉云南景东府通判玑贵州普安州判官

毓元亦除云南临西县丞

 张吉馀千人信古好义耻同流俗以名节自砥砺其为学穷理致知体之身而验之心直欲著于事为初任主

 事劾左道李孜省妖僧继晓出判京东能申明礼治土官长及夷民咸信化之后知梧州以圣贤之道谆谕郡

 生一时知所嗜向人以为不有本不能也

 李孜省江西人尝为吏坐贼事发巡按御史杨守随逮问充军孜省逃至京师夤缘入禁中以符水得幸授太

 常寺丞守随寻还朝即劾孜省罪恶不宜典郊庙百神之视命改上林苑监未久擢礼部侍郎掌通政司事受

 密命访察百官贤否书小帖以所赐图书封进其宠眷至此

时御史姜昂疏论李孜省奸罪 诏杖之

 姜昂字恒拜太仓人为枣强令清净不扰已为御史以言事被杖后迁守河南一月县令自解去者三四人吏

 民传相敕厉无敢犯俄乞近地就养得移宁波人素图其风不劳而治秩满不迁径归卧久之进参政福建辞

 不赴疏请养数年卒昂生平廉介子弟学书削方不得用县官物宾客过从未尝特设有请寄一切无所假子

 龙举进士俶傥宏谅济以宽衍官按察所至流连山泽诱接后进好读书称博稽扬慎尝与交有文学名

户部主事周轸因星变上言乞诛元恶以快人心减侍从

以清朝政等八事兵部郎中崔陛苏章共疏星变为宵小

干政妖僧蛊惑爱庇壬憸窜逐忠良所致又言尚书王恕

今之伊傅不宜置之南京疏入皆不报时言者颇及宫阙

秘密 上怒因书言者六十人姓名于屏○复林俊张黻

原职

 守溪长语记初林俊之劾继晓下狱也事且不测矣独怀恩叩头诤曰不可自古未闻有杀谏官者我 祖宗

 朝大开言路故底盛治今欲杀谏官将失天下心奈何臣不敢奉诏 上大怒曰汝与林俊合谋讪我不然彼

 安知我宫中事举所用御视掷之思免冠号哭不起曰臣不能复事 陛下 上命左右扶出至东华门使谓

 镇抚司曰若等谄梁芳合谋倾俊俊死若等不得独生乃径归卧于家称疾不起 上遣医调治使者旁午于

 道俊狱将解时星变出传奉官御马监太监王敏请于上凡马房传奉不复动敏袖疏来谒息怒曰星之示变

 专为我革内臣坏朝廷之法外官何能为今甫欲正法汝等又来坏之他日天雷将击汝首矣敏郁郁寻死章

 瑾以宝石进镇抚可命怀恩传旨恩曰镇抚掌天下之狱极武臣之美选也奈何以瑾得之不肯传 上曰汝

 违我恩曰非敢违命恐违法也不得已乃命单昌传之恩曰傥外廷有谏者吾言尚可行也时尚书余子俊在

 兵部恩讽曰第执奏吾为汝从中赞之矣子俊谢不敢恩叹曰吾固知外廷之无人也时尚书王恕屡上疏切

 直恩叹曰天下忠义斯人而已

三月泰山屡震壬午朔四鼓大震是夜震丙戌四鼓复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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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乙未相继震庚子连震二次有司奏闻时椒寝渐繁

 上颇有易树意而未宣露会钦天监奏言泰山震动应

在东宫 上大惊意遂已

九月大学士刘翊乞致仕许之时李孜省左道乱政动摇

国本翊力争之谋遂沮然亦以此不安于位为同官万安

刘吉所诬构以飞语假俳优以中伤之又使仆卒吓之求

退翊即疏乞致仕归养

 翊实鄙薄万安安闻积恨百计中伤一日申刻太监覃昌传旨召学士万安刘吉赴西角门刘翊欲往召者止

 之昌出𥿄一缄朱书封字御笔也启视之谓刘翊贪财好色与太监汪直认亲纳王越银谋与复爵朝廷若不

 去翊必坏大事等语安等徉惊曰此即匿名文书律有明禁朝廷何不火之惟冀太监扶持昌曰圣意坚不可

 囘明旦发出则无及矣安等曰必不得已令翊自陈休致昌曰 上意正如此翌日翊乞致仕许之安等复请

 赐给驿归阴为中伤而外若从厚奸险类若此翊性至孝母没庐于墓侧三年父继没复庐于墓侧竟致疾卒

 乡人感化号其所居曰仁孝里建祠祀之赐谥文和至嘉靖初言官闻于上赐额曰旌贤

十月以詹事彭华为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学士入内阁参

预机务

 词林记天顺中彭华为编修以多支廪饩坐除名赖李文达救解洎李孜省得用华私附之又与万安结为心

 腹以故肆谗投闲亟亟若无及而李秉王恕侍郎马文升秦纮邢让祭酒陈鉴与其同乡刘宣罗璟辈相继斥

 逐华之力居多国史累千百言皆极其丑诋云王守溪长语成化中内阁三人万安贪狡刘翊狂躁刘吉阴刻

 皆为天下所轻时昭德宫好奇玩中外有结内臣进宝玩则传旨与官以是府库竭爵赏滥三人不出一语诤

 救故时有纸翻三阁者湝塑大尚书之谣吏部尹旻与刘翊皆山东人为一党万安彭华为一党互相倾诋父

 之安以计排翊去之旻亦继罢去山东人在朝者去之一空建按当时内阁三人惟刘翊为犹贤盖翊多谈论

 不知者或目为狂躁国史正为翊辨此诬云然翊自论汪直后数年实鲜闻诤救至是始以仇孜省去岂阳城

 之有待而然与吕端之所谓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翊或其俦与

是年佥都御史高明卒

 明广信人初拜御史除不职吏宣泄𡨚枉所议狱条多著为令台因昼劫狱走众相顾骇愕公从容持片𥿄报

 九门毋出行者卒能复系成化初擢都台核南曹不职三十人理两淮盐课劾清巡抚纵法状又造筹亭平杨

 州盐寇置永定县处上杭寇殡锺同尸代认赵明弹文风节才干时望翕然受知于 英庙每称之曰能至于

 以河徙无常不欲定亩税之额民大便焉活无辜之众释胁从之民阴德尤匪细云

 郑晓曰高明天性孝直俊畅有通才难进易退出处皦然

甲午成化二十二年

春罢南京兵部尚书王恕先是因星变传奉官多革罢既

而夤缘复进用恕上言政令必信不宜数改语多激切忤

上意落恕太子少保令致仕工部主事王纯言恕社稷大

臣朝著无与比列不可使去 上怒下纯狱谪思南通判

○罢大同巡抚余子俊子俊在大同修饬边墙依仿榆林

所已行者为之工程已有次第论者劾其糜财病民命工

部侍郎杜谥偕给事中御史往按其事落子俊太子太保

令致仕

 薛应旗曰尝视师延绥其遗民故老咸曰镇城旧在绥德余公迁出榆林军民役死不下万计穷苍荒废于里

 丘墟孤儿寡妇衰麻扶杖日哭于军门而浮沙筑墙终难就绪向使其携镇河湟逼逐套虏兴此大役犹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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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顾仅仅止此至今榆林孤城悬于荒漠劳师城守岁费万千绥德藩篱竟失锁钥虏骑长驱直闯内地其贻

 谋盖不审矣繇此观之则宣大之役台司交章非无自也

召南京右侍郎尹直为吏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入内阁

参预机务

 按直江西太和人李孜省荐之也旧制自无南京入内阁者自直始

四月广东左布政使陈选被逮赴京道卒

 选字士贤天台临海人督学南凉爱士有声陞今职岩民疲困为除徭役罢和买备赈给务为惠养计提督车

 舶韦泰倚进贡为奸利役户苦于供需特减三十人其后番人马力麻与海商私通贩易诡称苏门答刺国使

 臣春利其货不问选发其伪时又有撒马儿穻使臣泊六湾以狮子入贡将浮海还国云欲往满剌加更市狮

 子选言此西域贾胡为图利耳使堕其谋必贻诸番之笑春怨选每事沮抑乃中以他事而人咸嫉选及诬庶

 选党比高璠之上怒遣刑部员外郎李行会同巡按观史徐同爱鞫之行同忧畏春不敢反异复贿选所融吏

 张聚令诬执选聚不从行等阿泰执聚拷掠聚曰死  死耳安敢以私憾诚公义陷正人也行等罗纵无所律

 乃诬选矫制发粟意在侵欺褒奖属官志图报谢论罪当徙奏入诏夺选官遣锦衣卫千户张福逮选士民数

 万人号泣遮留至南昌疾作卒于石亭寺时年五十八张聚乃上言陈选素崇正学夙抱孤忠子处群邪之闲

 独立众憎之地市舶韦泰通番败露知县高瑶按法持之陈选移文嘉奖以激贪懦固监司之体也奈何宋旻

 徐同爱怯势保奸以致韦泰横行胸臆秽蔑清节焚惑圣明勘官李行承泰颐指鍜炼成狱竟无左验臣本小

 吏以诖误触法为选罢黜泰乃妄意臣必撼选以厚贿陷臣令扶同陷选臣虽胥徒安敢欺咻心术泰知臣志

 不可利诱乃嘱行等逮臣于理弥目拷掠身无完肤臣甘死吁夭终无异口行等乃依傍泰语文致其词是毁

 其姜为夏姬诟夷齐为盗跖也本年岭南地震木溢漂民庐舍属郡文𥓝报灾老弱张口待哺而抚按藩臬若

 罔闻知选独抱隐忧食不下邛谓展转行勘则民命垂绝其有能待所以便宜议赈志在救民非有他也选素

 刚正不堪屈辱乃为勘官汝侮愤懑成疾旬日而殂李行幸其就死不为医疗又濳遣养子密以选死报泰以

 快其忿夫选砥节奉公横罹谗构君门万里孰谅其𡨚臣以罪人摈斥田野秉耒白给百无所图敢日死披陈

 甘心鼎镬奏入不报第以他事罢泰镇守选立志以古圣贤自期待自奉甚俭操履诚悫其居此官必欲尽此

 职其行此事必欲尽此心其视去就为甚轻志在于生灵国家馀不恤也宦路所至无不感动向应者名重海

 内士大夫无问识与不识论一时正人必佥曰陈某司风纪者或非其人必曰此非陈某不可典铨衡者或非

 其人必曰此无逾陈某者及卒人莫不悼惜之别号克庵正德中追赠光禄寺卿谥恭愍

 王廷相著凌川慎言或问陈克庵曰节行振世罗一峰曰学术卫道请折诸圣繇土贤充之也仁为己任死而

 后已者乎繇𢑱正充之也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者乎

 陈建曰陈克庵父负韬亦为御史克庵既贵显惟服先人故衣带客至瓦器蔬食相对无愧色自河东闻丧还

 行装萧然惟车一辆而已及之官广东骑驴出都门而去其俭约有寒士所不及者愚谓罗一峯为状元而客

 至偕粟傍舍以为不愧与陈克庵为方伯而骑驴出都门皆同一高风今日为方伯为状元者何处寻讨此等

 

五月下翰林侍讲尹龙狱除名为民罢吏部尚书尹旻

 龙旻之子旻繇吏部左侍郎陞尚书掌铨衡者二十有四年素与万安不协安欲去之因是与刘翊同乡相厚

 翊位与安并欲害旻为翊所沮翊因争易储事为安所赞罢安遂引尹直入阁直尤与旻有怨初礼部侍郎缺

 直时为侍读学士欲补之旻他有荐举不允内地以直为之既而直居忧起复补南京礼部久之经营再入旻

 不可故怨益深至是安与直协谋托李孜省诸旻于上而复嗾科道劾之言旻缀其子龙招权纳赂私其乡

 人下龙狱命三法司锦衣卫廷鞫之龙遂为民旻落太子太保令致仕连及旻乡里故旧皆降谪外补

 菽园杂记记尹公旻行事不满人意处颇详谓推陞部属必先开管窋之门又私其乡人迹尤著又矩洲文集

 萧埙传埙众于乡卒业太学尹旻遣子龙迎就邸讲学龙寻第进士擢编修骄淫不道埙计其必败旻欲选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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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职埙辞归按此则旻父子果有可议去之不为过但惜乎安直辈立党相排去之以私不以公耳人率当时

 二党类唐之牛李

调工部尚书李裕为吏部尚书裕江西丰城人先是李孜

省托言神降有江西人赤心报国之语以尹旻不是江西

人故协谋挤罢而以裕代之复起永新刘泰为右都御史

擢新建谢一蘷为工部尚书安福刘宣为吏部侍郎高安

黄景为礼部侍郎舆议喧然不平惟羡旰江何乔新之介

特初都御史闵珪以江西多盗缘京宦佃户高聚占吝不

发乃奏欲倂坐其主一蘷与尹直衔之调珪广西按察使

或问之一蘷曰珪之谬也非吾省李孜省密奏里闬其为

红巾乎自是人益知朝政纷更皆孜省之为也

擢浙江参政马寅为山东布政使寅松江华亭人疏言两

京并建其势宜常合以制天下徐州地连山东饥馑无聊

宜在赈恤临清乃南北咽喉或暂梗焉为祸不少宜选大

臣有实望者镇守二邦训兵屯田示天下形势廷议是之

为出白金四万两赈徐州命都御史贾俊镇临清

 寅性骢异读书数行并下善为古文平生诚心直道无党援自筮仕郎署三十年为副使十六年未尝以淹屈

 降志客语坐客曰君子有三惜客曰何也曰此生不学一可惜也此身闻过二可惜也此身一败三可惜也客

 避席曰此名言也

十二月复召余子俊为兵部尚书仍复太子太保○是年

致仕少保吏部尚书谨身严大学士商辂卒谥文毅

 辂渐之淳安人中三元正统己巳人阁时天了蒙尘人心汹汹辂力主群议请郕王即真大位抑商迁之说及

 囘銮虚忠妄言南内事幷黄𤣾易储事多阻之已而曹石用权辂数裁抑被构论削职成化初复官首疏新政

 八事及陈弭盗七事力争 慈懿丧礼请复景皇位号婉词引立东宫疏止玉皇斋鵻疏汪直十罪以罢西复

 此其立庙之大致也若钺溥为秃侍妇议之不与交黎淳以易储事上章专攻之辂相侍无异平昔尤其量之

 休休者欤辂方果好直言与文王陈循高谷彭时万安刘吉先后共事每遇大议能持正吉尝曰余与商公处

 数年未尝见其妄杀一人马钧阳日我朝贤佐商公第一杨文真李文达不及也其子良臣翰林侍诏

丁未成化二十三年

正月吏部尚书李裕奏曰朝觐考察天下官员旧例沙汰

之目有四日老疾曰罢软曰贪暴曰素行不谨但迟钝似

软偏执似酷二者于老疾不同复无所属乞创立才力不

及一途通前为五凡考居此者俱照品级调𥳑僻衙门用

从之自后遂为定制

 按裕以附李孜省得大用故为此以为媚众之术然人亦无誉之者

国子生虎臣上疏谏万岁山勿架棕棚从之

 臣凤翔麟游人慷慨有气节贡入大学适闻万岁山架棕棚以备登眺臣上疏极谏 上奇之祭酒费訚不知

 也惧其贾祸乃会六堂鸣鼓声罪铁索锁项以待俄有宫校宣臣至左顺门中官传温旨劳之日尔言是也棕

 棚即拆卸矣命吏部铨选特与臣士品官訚闻而大惭臣名遂桥天下复授云南𥔲如知县

左迁应天府丞杨守随为广西南宁府知府李孜省𧮂之

也○万贵妃卒葬天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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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妃山东青州诸城县人父贵为县吏谪居霸州妃十四岁选入㤦庭及筓命侍 上于青宫即位遂专宠皇

 后吴氏之废实繇于妃及皇后王氏正位中宫每优容之妃警敏善迎令 上意六宫希得进御生皇子一人

 末期而薨妃亦自是不复漘而上之爱不弛凡波以贡献买辨科敛民财擅作威福弄

 兵构祸皆繇妃主之也孝穆皇太后以妃之故逊居于西内数年而崩至是庆成宴罢 上还宫忽报妃卒

 上震悼辍视朝七日弘治初言者籍籍不已欲追废妃号籍其家赖 孝宗仁厚置不究

二月会试天下举人命兵部尚书兼学士尹直谕德吴宽

为考试官取程楷等三百五十人

三月廷试赐费宏刘春喻瑞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礼部致仕侍郎杨宣下狱

 宣妻王氏妒悍杖杀使女十馀人宣不能制东厂廉得其事奏之下锦衣卫鞫问倂逮治宣刑部拟宣赎杖仍

 致仕上曰王氏虽系命妇纳赎但肆意残酷仍命刑部决杖五十使知所警

八月庚辰 上不豫命皇太子暂视朝于文华殿文武百

官朝 皇太子如常仪○夜金星犯元宿○上大渐召

皇太子至命早即帝位敬天法祖勤政爱民与凡国事之

切要者诲谕备至 太子顿首受命○己丑 上崩遗诏

谕文武群臣

 郑晓曰 帝仁恕英明少更多难练达情理临政莅人不刚不柔有张有弛进贤不骤而任之必专远邪不亟

 而御之有法值虏寇数侵边惟遣将薄伐不勤兵以竭我财方虏亦离散内外宁辑荆襄岭海时有寇窃推毂

 之际成勿妄杀或不用命赏罚兼行崇上理学褒封儒贤江淮大祲截漕赈赡星文示变侧身省过臣僚进谏

 即赐采纳时有干忤薄示遣谪旋蒙率复若乃尊礼孝庄追尊 景帝保护汪后褒恤于谦其于爱憎恩怨绝

 无介帝粹然于天理人𢑱者也以故虽屡有彗孛之炅而国家康靖有繇然矣

九月初六日 皇太子即位○尊皇太后周氏为圣慈仁

寿太皇太后 母后王氏为皇太后册妃张氏为皇后○

上 皇考大行皇帝尊谥曰继天凝道诚明仁敬崇文肃

武宏德至孝纯皇帝庙号宪宗○李孜省有罪伏诛僧继

晓发原籍为民方士太常卿赵玉芝邓常恩等俱谪戍边

四川番僧国师法王领占竹等悉降革职事幷追夺累次

诰敕印信仪仗发囘四川原居光相寺住居○罢吏部尚

书李裕及右都御史刘敷礼部侍郎黄景等皆附李孜省

十月丙子五鼓有星飞流起西北亘东南光芒烛地蜿蜓

如龙 朝宁之闲人马辟易下诏求直言庶吉士邹智上

疏言星变见于 朝廷盖阳不能制阴之象也宜进君子

退小人正天下当自内阁始少师万安恃权怙宠殊无厌

足少师刘吉附下罔上漫无可否太子少保尹直挟诈怀

奸至无廉耻皆小人也南京兵部尚书致仕王恕素志忠

贞可任大事兵部尚书致仕王竑秉节刚劲可寝大奸巡

抚南直谁都御史彭韶学识纯正可决大疑皆君子也然

愿 陛下法 太祖以待宫禁法太宗以任内阁则君子

可进小人可退而天下之治成矣夫岂不知下臣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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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大纲哉然一操一纵卒无定守繇正心之功未之讲也

疏上不报

 智四川合川人生而𨽾敏过人十二岁能文章群经子史一过目即不忘居龙众庵贫无继晷之给则扫树叶

 蓄之焚以照读书达旦如是者三年文思警拔数千言立就丙午领四川乡试第一郡人集观智马上口占曰

 龙泉庵上苦书生偶窃三巴第一名世主许多难了事乡人何用太相惊计偕道出三原时尚书王恕致仕家

 居智往见之且曰治道在进君子退小人方今小人在位群邪肆毒智此行非但为会试正欲上疏 圣天子

 使进君子退小人则天下其庶几乎恕笑而不答

除进士李文祥为陕西成宁县丞

 文祥湖广麻城入有才名与万安孙弘璧同年道士安欲引文祥附已使弘壁延款于家属题画鸠文祥即夺

 笔作诗永云春来风雨寻常事莫把天恩作已恩安衔之文祥见浮沉世事者辄斥且詈惟与邹智及御史汤

 鼐中书舍人吉人等十馀人往来高自标榜适诏开言路文祥上新政疏请一权立决进贤绌奸广言纳谏语

 过切直召诣左顺门中官传旨诘中兴再造等语以为不祥文祥从容辩对而出安遂票旨令吏部选除文祥

 繁难衙门作县丞著历练遂补咸宁

葬 茂陵○诏集议祧庙国朝自 德祖至 英宗九庙

已备及 宪宗山陵毕神主将升袝于制当祧庙乃下礼

部集群臣议礼部尚书周洪谟侍郎倪岳议曰国家自

德祖已上无可复推则 德祖视周后稷 太祖视周文

武皆百世不祧 懿祖以下当以次祧迁今 宪宗升袝

当祧 懿祖宜于太庙寝殿之后别建藏祧主之所如古

夹室之制每岁暮合享则奉祧主仍居旧位以应古袷祭

之制 上从之乃建祧庙于太庙正殿后奉藏 懿祖神

主及仪物于其中奉迁 熙祖于正殿东第一室 仁祖

以下皆以次奉迁袝 宪宗神主于西第四室每岁暮则

复奉 懿祖神座于正殿之右居 熙祖之上行袷祭之

礼○召王恕为吏部尚书寻加太子太保先是司礼监怀

恩以直方出居凤阳至是召还预政恩素知万安谀佞王

恕刚正力言于 上请去万安而召恕用之遂有是命恕

至京邹智往见恕曰三代而下人臣不获见君所以事事

苟且老先生勿受官职先请见君时政之不善者历历陈

于 上前庶其有济一受官职再无可见之时矣恕善其

言而不能用时南京科道交章保荐恕宜入内阁 上曰

朕用蹇义王直故事委恕吏部若有谋议亦无不听

刑部侍郎何乔新为南京刑部尚书

 乔新久为人望所属万安辈不欲其在朝荐往南京虽陞之实远之也怀恩一日诣内阁言新君即位如何令

 乔新陞去南京万安默然

擢少詹事杨守陈为吏部右侍郎召巡抚直𨽾都御史彭

昭为礼部右侍郎

十一月尊母妃纪氏为 孝穆皇太后别建奉慈殿于宫

中奉安神主一岁五享四时荐新忌辰祭祀并于奉先殿

之仪先是诏廷臣议 太后享礼周洪谟倪岳上言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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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嫄为帝喾次妃后稷之母盖周礼有享先妣乐舞盖指

姜嫄而鲁颂閟宫之诗特见其名此别庙以祀之证也至

宋元德懿德二后既有别庙之享章献章懿二后遂有奉

慈之建每岁五享四时荐新上食如常仪今 孝穆神主

宜于奉先殿傍别立庙岁时祭享一如奉先殿之仪 上

从之

 时有县丞徐项者上疏请究皇妣薨逝之繇以复不共戴天之仇当时胗视太医院使方贤治中吴衡俱宜逮

 治下礼部议礼部覆本请拘万家亲戚内眷曾经出入宫闱者究问万安刘吉皆与万家通好惧甚私谓尹直

 曰我与万家久不𨓏来直慰之曰此事只宜宽处共兴大狱株连蔓引岂 先帝之意哉安等喜曰此言是也

 乃拟旨以为外面浮议已之惟访求亲属之在广西者或云 皇妣本姓李入宫时误报李为纪又有以为实

 丁姓者访求数年竟不得其的 上孝思不已念吴后保抱恩命宫中进膳如母后礼

万安罢

 安先是结万贵妃兄弟进僧继晓以固其宠与李孜省深相结纳凡附已者百计援之异已者百计去之举朝

 侧目 上在东宫稔闻其恶有倪进贤者少而无行安与之为腹心取为庶吉士擢为御史日与讲房中之术

 宪宗崩内竖于宫中得疏一小箧皆房中术也悉署曰安臣进 上遣怀恩袖至阁下曰是大臣所为乎安惭

 汗不能出一语已而科道交章劾之 上令怀恩复以其疏至阁示安每展一卷安即跪泣乞哀犹无去意恩

 令摘其所悬牙牌曰请出矣安始惶遽索马而归第初安久在内阁不去人或微讽之答曰安惟一死报国汲

 被黜在道犹看三台星冀复用也其无耻如此寻卒犹赠太师谥文康其子翼为南京礼部侍郎孙弘璧为编

 修俱淫恣不检卒无嗣家财钜万皆为妾媵子弟僮奴怀窃奔散无馀者

礼部右侍郎掌国子监事丘濬进所著大学衍义补擢濬

礼部尚书掌詹事府事先是濬以西山真氏大学衍义有

资治道乃复采经传子史有及于治国平天下之事者分

门类辑附以已见名曰大学衍义补至是书成上之 上

览之甚喜批答有曰卿所纂书考据精详论述该博有补

政治朕甚嘉之赐金币遂进尚书仍命刊行

十二月尹直罢至正德中方卒谥文和○擢南京刑部员

外郎林俊为云南按察副使廷臣交荐之也

 记者称溟俗崇释信鬼鹤庆玄化寺称有活佛岁时士女会集动数万人争以金泥其面俊按鹤庆命焚之父

 老言犯之者能致雹损稼俊与约积薪俟之果雹即上无他验遂焚之得金数百两悉翰之官毁边方诸淫祠

 三百六十区

时言者请尊孔子帝号杨守陈上议曰孔子贤尧舜而配

天地自生民以至于今一人而已后世人君皆师事之追

而王之固礼也而未为之至者说者谓孔子周人当用周

制故称王与周天王埓亦云尊矣夫周制则当称鲁大司

寇耳虽公之与鲁公班且不可安可王之与天王埓乎故

王之者后世追崇之典非周制也夫周制则王犹帝也在

后世则帝为君号王为臣号冠履之分悬绝矣而追王孔

子而不帝是犹臣之也礼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况异代之

师而可臣耶是故必帝之乃见不臣之礼而为尊崇之极

矣故先儒罗从彦谓宜加以帝号而褒崇之诚万世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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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至论也吴沉作孔子封王办曰主君之号也夫子人臣

也生非王爵死而谥之可乎无臣而为有臣夫子责子路

之欺天非王而称以王其可以欺圣人乎然则当若何书

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师之尊与君等夫师也者君

之所不得而臣者也故曰虽诏于天子无北面所以尊师

也褒之以王者之贵曷若事之以师之尊乎彼以王者之

贵为隆于称师者习俗之见也夫尊圣人在明其道而岂

在于王与不王乎

论者以吴杨之论皆所以尊孔子然不若吴氏为得圣心

所安而亦不失其为尊崇也或曰天生圣人为万世道德

宗主不加以谥号将何以称琼山丘氏曰于万世之下惟

曰先师孔子以见圣人所以为万世尊崇者在道不在爵

位名称也斯言确矣至嘉靖中我 皇上英明卓见断然

行之一如吴氏所议丘氏所称且灭去塑像易以木主尽

洗前古之陋一正百王之典猗欤伟欤

是年南安知府张弼卒

 张弼读书不治章句独慕古奇节伟行其卓牵之气无所泄每发于诗文及草诗狂翰醉墨流落人闲虽海外

 之罢购  以为异实成化闲官兵部郎不便干俗局数  道  长部分出知南安凿梅岭之嵌岩梁横浦之

 湍湍定役道更番之例以求息争  民立生祠视之

兵部尚书王竑卒正德中谥庄毅

 竑江夏人正统四年进士正直刚毅有经济才初为给事中值土木之变廷击振党马类气节凛然及其守城

 巡边皆有成劳设策赈荒民多再造督漕则奸贪畏挥巡抚则兵民慕戴心纯政平委曲调剂盖一代之伟人

 

黄孔昭为南京工部右侍郎

 黄孔昭太平人力学有守志趣卓然在文选十有五年汲汲以人才为念始终一节有贵势于请坚却之谢方

 石称云见其喜则知贤者之得进见其忧则知小人之不得退信至言也

成化闲宋景濂墓坏巡抚孙仁为迁葬成都适蜀王府承

奉宋昌新作寿藏于成都东门外孙仁令人求以葬先生

承奉以其同姓名人也慨然许之因以葬焉计其直可费

白金千两

成化闲翰林陈师召所乘肓马售钱六百文李西涯以诗

谂之有斗酒杜陵堪再醉之句盖用子美三百青铜语也

时刑部李若虚旧屋为积潦所坏数年不售竟得银四两

西涯亦谂之以诗云词林马价知多少即前师召事也前

辈居处乘骑如此凡口体之奉可知至于今相去不啻霄

壤俭侈之际可以观世变矣




皇明从信录卷二十三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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