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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文鉴 (四部丛刊本)/卷第一百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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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一百十八 皇朝文鉴 卷第一百十九
宋 吕祖谦 编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宋刊本
卷第一百二十

皇朝文鉴卷第一百十九

 书

   代韩愈荅柳宗元示浩初序书

              王  令

   与邵不疑书      王  令

   与赵大观书      张  载

   与吕微仲书      张  载

   荅横渠张子厚书    程  颢

   荅人示奏草书     程  頥

   荅朱长文书      程  頥

   谢人求哀辞书     林  希

   上林秀州书      陈  师道

   与秦少游书      陈  师道

   上曾枢密书      陈  师道

    代韩愈荅柳宗元示浩初序书

              王  令

相别阔久时得南方人道誉盛徳甚相为慰快又

闻得子厚文皆雄辩彊据源渊衍长世之名文者

多矣未见如子厚右者也其间亦大有务辩而理

屈趋文而背实者然古之立言者未必皆不然亦

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之一端也愈皆置之近有传

送浩初序来者读而骇之不知真子厚作否也虽然

子厚素有之冝真子厚作然反复读之益骇而疑

恐他人作然也不然子厚何见祸太甚邪来序称

浮屠诚不可斥者往往与易论语合其性情奭然

不与孔子异道虽圣人复生不得而斥也子厚亦

不思哉夫易自乾坤以及未济皆人道之始终贤

圣君子之出处事业至于次第配类莫不伦理故

孔子原圣人作卦之因是也其中则曰有天地然

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

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

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夫妇之

道不可以不久也故受之以𢘆主器莫若长子故

受之以震其下则曰渐女归待男行也归妹女之

终也未济男之穷也而皆不若浮图弃绝君臣拂

灭父子断除夫妇之说论语二十篇大率不过弟

子问仁问政问忠之类尔于鬼神与死之类则皆

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又非若浮

屠氏夸诞牵合于以涂瞽天下而云也不识子厚

谓与易论语合者何哉借如其中万一偶窃吾圣

人之言则君子者遂不思其患而好学邪是犹敕

桀跖之诛以耳闻而目见有类夫尧也孔子曰如

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不足观也已况

又去夫妇父子而无万一于周公之美者且子厚

谓愈所好者迹也而不知其石中有玉不知子厚

之学果中与迹异邪虽然子厚心仁义而手拔剑

以逐父兄谓其为迹则亦可邪子厚亦患愈斥浮

图以夷反为之说曰将进盗跖恶来而贱季札由

余也呜呼子厚又不思哉昔者孔子作春秋诸侯

用夷礼者则夷之若杞侯称子是也若愈不得斥

浮图以夷则孔子不得斥桓子以迹而不思其中

也圣如孔子者其取舎犹不免子厚之过邪又不

知子厚谓季札由余者皆若浮图之拂君臣父子

邪不然则不也愈尝探佛之说以拟议前世盛徳

者而皆无一得也若尧舜孔子者皆佛之甚有罪

者也以智者观之不知尧舜孔子果当然邪

也自孔子死千数百岁独孟子卓然独立今读其

书则教人兴利驱除龙蛇杀牛牲犬豕以养老𥙊

祀尔其大不与佛合者则若君子亲亲而仁民仁

民而爱物以尧舜之智不遍知物急先务也以尧

舜之仁不遍爱人急亲贤也不能三年之䘮而缌

小功之察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是之谓不知务

以是言之是孟子又异佛而得罪也甚矣且不

知子厚之读尧舜孔孟之书也将读而尽信之邪

抑徒取其一二而弃其十百也不然则孔佛不相

为容亦已较然何独子厚能容之也愈尝观士之

不蹈道者一失于君则转而之山林群麋鹿终死

而不悔乃至有负石而自沉者以君子观之是皆

薄于中而急于外者矣惜乎何至是哉今子厚虽

不幸摈弃于朝乃以不自能宽存以至于䧟夷狄

而不悔也薄于中而急于外在盛徳者虽不当然

然智者观之不得无过也以求其不爱官不能争

乐山水而嗜安闲者则治初之心尚可安于麋鹿

也必溺于虚高之言而遗于人伦之大端其比于

负石而沉河者孰得哉愈尝𥬇今人之谓有智者

为毁释氏释氏非毁之也譬之器然旧尝完而𭧂

铄之谓为毁也可矣其从来不为器者是自然尔

岂人毁之邪此皆不知道者之言也自释氏之说

入中国流千数百年其徒树其说而枝叶者众矣

乌知其有不取此以假彼者邪况人玩其说者常

名儒也孟子谓矢人岂不仁于凾人哉岂无意

邪正谓是也使佛之祸福可求其言可信其教等

于尧舜孔子而或上之则君子者先众民而学且

行之矣伐彼善而固为我异愈肯自为之邪虽然

子厚犹谓愈为之也子曰道不远人为释氏者竟

不远人耶谓为圣人不得斥者果信然哉石中之

玉信何如也

    与邵不疑书     王  令

冨贵矣何求而不得哉穷南之珠极西之玉山海

之犀𧰼蜀里之锦楚南荆北之材天下之殊也然

皆水断陆绝去其人尝千万有馀里然一日欲之

则无不如意而至前何其甚易如出于左右然哉

能不爱珍币重宝以易之则其得如取耳故曰冨

贵矣何求而不得哉唯其不可得者士也士则有

穷而无求不可以货取也贱而不屈不可以势动

也行义以达死不可以力胁也世虽有冨贵假有

求而欲得之非其义也非其道也则其人亦往耶

世之藏珠玉象犀而衣锦以居荆楚之材者多矣

冨贵者皆是也而㓗完之人信笃之士不幸而世

不欲之假有欲之而可从者谁也斯语不敢讲于

人久矣尝闻阁下其所好恶为与不为殆有异于

世冨贵者而令虽不肖窃有意于古之士愿学之

而昔者有一日之幸而阁下以令有姊以贫而不

嫁过时将金带而资之时适无可亲者则止矣世

之人靡靡方以窃禄从事而阁下乃独恤人之孤

世之人方思得其所无而阁下乃散其所有以某之

甚贱才谋不足以禆左右之长誉说不足以取当

世之重不识阁下是诚何求哉信亦与长世之异

也故令且将终其所赐以实阁下之徳焉夫高邮

小地是以势不能分高以借人力不能举重以与

士也亦明矣而一时之人势力出阁下者犹众然

不之彼而之此去有馀而就不足以求之良以阁

下之所好恶而为与不为者与世之冨贵者异也

异日阁下尝有以赐之而令辞不从今则谒之而

阁下之所得士自信如此难有也

    与赵大观书     张  载

载启不造诲席逾年仰怀温谕三反朝夕仲冬渐

寒恭惟使职公馀寝兴百顺辱书恵顾钦佩加恤

兼聆被旨边干行李勤止载抱愚守迷未厌山僻

修慝免过弗能固无暇撰述空自言说鄙谬窃尝

病孔孟既没诸儒嚣然不知反约穷源勇于苟作

持不迨之资而急知后世明者一览如见肺肝然

多见其不知量也方且创艾其弊默养吾诚所患

日力不足而未果它为也辱问及之不识明贤谓

之然否更赐提耳幸甚未由前拜恭惟尊所闻力

所逮淑爱自厚以需大者之来不胜切切

    与吕微仲书     张  载

浮屠明鬼谓有识之死受生循环亦出庄说之流

遂厌苦求免可谓知乎以人生为妄见可谓知人

乎天人一物辄生取舍可谓知天乎孔孟所谓天

彼所谓道者惑者指游魂为变为轮回未之思也

大学当先知天德知天德则知圣人知鬼神今浮

屠极论要归必谓生死转流非得道不免谓之悟

道可乎悟则有命有义均死生一天人推知昼夜

道阴阳体之不二自其说炽传中国儒者未容窥

圣学门墙巳为引取沦胥其间指为大道乃其俗

逹之天下致善恶知愚男女臧获人人著信使英

才间气生则溺耳目恬习之事长则师丗儒崇尚

之言遂冥然被驱因谓圣人可不修而至大道可

不学而知故未识圣人心已谓不必事其迹未见

君子志已谓不必事其文此人伦所以亦察庶物

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徳所以乱异言满耳上无礼

以防其伪下无学以稽其弊自古淫诐邪遁之词

翕然并兴一出于佛氏之门者千五百年向非独

立不惧精一自信有大过之才何以正立其间与

之较是非计得失来简见发狂言当为浩叹所恨

不如佛氏之著明也未尽更冀开谕倾俟

    荅横渠张子厚先生书 程  颢

承教谕以定性未能不动犹累于外物此贤者虑

之熟矣尚何俟小子之言然尝思之矣敢贡其说

于左右所谓定者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

苟以外物为外牵已而从之是以已性为有内外

也且以性为随物于外则当其在外时何者为在

内是有意于绝外诱而不知性之无内外也既以

内外为二本则又乌可遽语定哉及天地之常以

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

无情故君子之学莫若櫎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

易曰贞古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马苟规规于外

诱之除将见灭于东而生于西也非惟日以不足

顾其端无穷不可得而除也人之情各有所蔽故

不能适道大率患在于自私而用智自私则不能

以有为为应迹一件用智则不能以明觉为自然

今以恶外物之心而求照无物之地是反鉴而索

照也易曰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盂

氏亦曰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与其罪外而是内

不若内外之两忘也两忘则澄然无事矣无事则

定定则明明则尚何应物之为累哉圣人之喜以

物之当喜圣人之怒以物之当怒是圣人之喜怒

不系于心而系于物也是则圣人岂不应于物哉

乌得以从外者为非而更求在内者为是也今以

自私用智之喜怒而视圣人喜怒之正为如何哉

夫人之情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第能于怒时

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亦可见外诱之不足恶

而于道亦思过半矣心之精微口不能宣加之素

拙于文辞又吏事匆匆未能精虑当否伫报然举

大要亦当近之矣道近求远古人所非惟聦明裁

    荅人示奏草书    程  頥

辱示奏稿足以见仁人君子爱民之心深切如此

钦服钦服子弟言勉公以速且坚何可已也然于

愚意有未安者敢布左右观公之意専以畏乱为

主頥欲公以爱民为先力言百姓饥且死丐朝廷

哀怜因惧将为冦乱可也不惟告君之体当如是

事势亦冝尔公方求财以活人祈之以仁爱则当

轻财而重民惧之以利害则将恃财以自保古之

时得丘民则得天下财散则人聚后世苟私利于

目前以兵制民以财聚众聚财者能守保民者为

迃秦汉而下莫不然也窃虑庙堂诸贤未能免此

惟当以诚意感动觊其有不忍之心而已浅见无

取惟公裁之

    荅朱长文书     程  頥

相去之远未知何日复为会合人事固难前期也

中前奉书以足下心虚气损奉劝勿多作诗文而

见荅之辞乃曰为学上能探古先之陈迹综群言

之是非欲其心通而默识之固未能也又曰使后

人见之犹庶几曰不忘乎善也苟不如是诚惧没

世而无闻焉此为学之未冝兄之见责也使吾日闻

夫子之道而忘乎此岂不善哉此疑未得为至当

之言也頥于朋友间其问不切者未尝辄语也以

足下处疾罕与人接渇闻议论之益故因此可论

而为吾弟尽其说庶几有小补也向之云无多为

文与诗者非止为伤心气也直以不当轻作尔圣

贤之言不得已也盖有是言则是理明无是言则

天下之理有阙焉如彼耒耜陶冶之器一不制则

生人之道有不足矣圣贤之言虽欲已得乎然其

包涵尽天下之理亦甚约也后之人始执卷则以

文章为先平生所为动多于圣人然有之无所补

无之靡无所阙乃无用之赘言也不止赘而已既

不得其要则离真失正反害于道必矣诗之盛莫

如唐唐人善论文莫如韩愈愈之所称独高李杜

二子之诗存者千篇皆吾弟所见也可考而知矣

苟足下所作皆合于道足以辅翼圣人为教于后

乃圣贤事业何得为学之末乎頥何敢以此奉责

又言欲使后人见其不忘乎善人能为合道之文

者知道者也在知道者所以为文之心乃非区区

惧其无闻于后欲使后人见其不忘乎善而已此

乃世人之私心也夫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疾没

身无善可称云尔非谓疾无名也名者可以厉中

人君子所存非所汲汲又云上能探古先之陈迹

综群言之是非欲其心通默识固未能也夫心通

乎道然后能辨是非如持权衡以较轻重孟子所

谓知言是也揆之以道则是非了然不待精思而

后见也学者当以道为本心不通于道而较古人

之是非犹不持权衡而酌轻重竭其目力劳其心

智虽使时中亦古人所谓亿则屡中君子不贵也

临纸遽书一下有不复思绎四字故言无次序一下有多注改勿讶五字

辞过烦矣理或未安却请示下足以代靣话

    谢人求哀辞书   林  希

希白尝闻君子无苟于人患其非情也昔孔子犹

曰吾恶夫涕之无从而不脱骖而吊其亦苟也希于

某氏之葬为非其故不得与执绋之后使为之辞

其将何情以称哀之无从小人所不敢为者何足

以辱命

    上林秀州书     陈  师道

宗周之制士见于大夫卿公介以厚其别词以正

其名贽以效其情仪以致其敬四者备矣谓之礼

成士之相见如女之从人有愿见之心而无自行

之义必有绍介为之前焉所以别嫌而慎微也故

曰介以厚其别名以举事词以导名名者先王所

以定名分也名正则词不悖分定则民不犯故曰

词以正其名言不足以尽意名不可以过情又为

之贽以成其终故授受焉介以通名傧以将命勤

亦至矣然因人而后逹也礼莫重于自尽故𥙊主

于盥婚主于迎宾主于贽故曰贽以效其情诚发

于心而谕于身逹于容色故又有仪焉词以三请

贽以三献三揖而升三拜而出礼烦则泰简则野

三者礼之中也故曰仪以致其敬是以贵不陵贱

下不援上谨其分守顺于时命志不屈而身不辱

以成其善当是之丗岂特士之自贤盖亦有礼为

之节也夫周之制礼其所为防至矣及其晚丗礼

存而俗变犹自市而失身况于礼之亡乎自周之

礼亡士知免者寡矣世无君子明礼以正之既相

循以为常而史官又载其事故其弊习而不自知

也师道鄙人也然有闻于南丰先生不敢不勉也

先生谓师道曰子见林秀州乎曰未也先生曰行

矣师道承命以来谨因先生而请焉诗文二卷敬

以自效不敢以为能也谨偻待命惟阁下赐之

    与秦少游书     陈  师道

辱书喻以章公降屈年徳以礼见招不佞何以得

此岂侯尝欺之邪公卿不下士尚矣乃特见于今

而亲于其身幸孰大焉愚虽不足以齿士犹当从

侯之后顺下风以成公之名然先王之制士不传

贽为臣则不见于王公夫相见所以成礼而其弊

必至于自鬻故先王谨其始以为之防而为士者

世守焉师道于公前有贵贱之嫌后无平生之旧

公虽可见礼可去乎且公之见招岂以能守区区

之礼乎若昧冒法义闻命走门则失其所以见招

公又何取焉虽然有一于此幸公之他日成功谢

事幅巾东归师道当御款叚乘下泽候公于上东

门外尚未晚也拳拳之怀愿因侯以闻焉

    上曽枢密书     陈  师道

一去门屏十年有馀平常不为问非怠与外以谓

无益而不为尔事有可言而复隐忍然后为罪则

亦不敢夫天下之事非阁下所得与则非师道所

当言其在右府且忧之大者言之其亦可乎西边

用兵五六年矣远戍之卒过期不还人情及期则

有归心况又过之而后未期乎以既动之心而前

有死伤之虞内有羇旅𭧂露冻馁劳苦之害后有

郷邑亲爱之念不亦危乎然莫敢违异者分定故

也鸟穷则攫兽穷则搏此虽常言理有必至一人

倡之和者必众东向而溃何以御之夫事有曲直

人有违顺直之所在胜之所出何则人所顺也一旦

发难不过发内军以击之无故兴师积年不解死

伤之馀思归而溃而逆击之则曲直有在窃恐溃

者未至发者不为用也于是之时在廷之人肯为

天下国家以身捍之者谁乎若其未有可不计此

师道常所私忧窃叹者也古之守国本末并用故

建徳而阻险开封无丘山川泽之阻为四战之地

故 太祖以兵为卫畿内常用十四万人今军卫

多西戍山东城郭一空卒有盗贼乘间而作冒州

县杀吏民私货财掠妇女火室庐乃其小者不幸

而有奸雄出焉其成败孰得知之忧之次也谈者

必谓世方平宁兵不足虞人无奸雄有不足畏师

道不更远引笔墨所载直以庆历以来耳目所及

者明之尔恩保两州之乱庆之溃皆卒也王伦张

海廖恩王冲皆盗贼也可谓平世而无之乎熙宁

中士才再发已自溃乱于时师道在秦中闻乱兵

所过群小迎导利其劫掠王伦张海行半天下所至

溃坏守令或走或降莫敢支梧至出卫军用边将而

官军所至甚于盗贼民至今谈之从昔之乱皆有

奸雄非为时而生乃乱而后见平世伏而不出遂

以为无则过矣师道闻之景徳咸平之间契丹岁

入冦游骑至山东齐有外镇日莫尘起人避走南

山夜渇乏既旦视溪谷有冰雪少年不食之且取

以上众起争之有贾者出止其众而坐之率少年

十馀辈而下遍给坐者且曰饥则柰何孰从吾而

取食于是愿者数千人斩不为兵出屯镇中乃尽

闭其外户日以酒豕犒从者夜则警捍旦暮饷山

中三日而复家不失一物此与英彭何异而谓平

世无之乎虽然军溃盗起一时之祸所可虑者分

也上之于下可生可杀可予可夺而无违者分也

定则无所敢为乱则无所不为如水之防如薪之

束如兽之阱槛其可失乎一失则不复断不可续

覆不可収损不可完物之理也此师道之所深忧

者也谈者必谓还戍则备阙冦来莫御帅不任其

责师道又谓其不然也戍有常数今以拓土而増

之尔去其増则常也尚何言往者延安兵非不多

冦来不御而仅自守故善战而论将不论兵也夏

人之来小则其常所虑者其大举尔然方地数千

里外假邻阻非可一日具也师行千里谋以时月

则孰不知之帅者明其耳目而预为之备何惮其

来且虏短于攻而不能久人自持粮后无馈运往

事不过数日而我善守冦至勿战聚兵于内而清

其野内聚则冦不敢深外清则深而不害使进不

得战则沮退无所掠则困以元昊之彊数大入𦆵

破塞门金汤两城而已国虽大而贫兵虽多而散

以元昊之战胜而卒臣者以数举而困也况其弱

乎且以中国之盛大灵武之举犹不能再况于夷

乎虽然筑不已则兵不得罢盍先已之乎若谓可以

制虏则汉取阴山匈奴过而恸哭开西域发兵事

之故谓断其右臂师道居东莫知今之可否但闻

诸路竞进日夜奏功而未闻西人举国而争则必

非其所急也苟不能制其命则老师费财杀人盈

野何所用之若谓且筑且进渐据横山然后可制

既数岁矣横山安在耶若复数岁则诸将穷冨

极贵矣人情得所欲肯复出力蹈其所难乎则是

横山终不可得徒为将帅取冨贵之资尔横山天

险也下临平夏存亡所系虏必举国争之恐亦未

易得也若谓今之所据即横山也则师道闻之宥

州在横山之上南拒米脂三舎而近今延安奏劾

广地四百里则宥在其腹然不去得宥州也则四

百里之广岂可信哉胡地惟灵夏如内郡他才可

种乔豆且多碛沙五月见青七月而霜岁才一収

尔银州艸惟柴胡萧关之外有落藜与咸杖以此

知其不冝五种也使人可种安得人实之若不徙

民则募军二者孰取焉若取乎内则空此以实彼

舎易而即难何益且辟土益广则去府益远平常

缓请急报卒不相及河东之患麟府世所知也若

令所据可以制虏而不争者非不敢乃不能尔虏

虽蕞尔然元昊用之以抗中国其地与民固自若

也而今反不能争其所急者非惜其力以有待则

无其人不则诸部不为用也若是则之忧有甚

于前也今虏内弱外叛而皇师临之恐有乘危篡

夺以为奸雄之资是复生一元昊也故师道尝谓

虏既弱矣不复能抗中国冝稍存立使假威命以

临制部旅压服奸豪使不得发柰何欲为之资乎

今使诸道尽据横山而虏无奸雄乘时而起一切

如意师道之忧则又甚矣范文子曰苟非圣人孰

能内外无患盍释楚以为外惧乎夷狄之弱未有

甚于今日者可不忧乎今三边不战士皆怯弱独

秦晋数与虏角犹可用秦故西人易东军如儿女

子而南平蛮西南事羌皆用秦卒以取胜若又不

战卒有外患何以御之昔岁之元昊智高是也窃

谓西人不可无也伏惟阁下股肱帝室师表万邦

直道正词天下称诵日有传焉而独此无闻岂未

可以言乎言之今其时也昔安李两公皆有意于

世而各有失安失之锐李失之缓故未及成功而

以毁去盖锐者不须时缓者不及时时乎其可不

知乎易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而况山河之外翰

墨之间乎然以阁下英姿伟识则区区之愚不待

言而了伏惟属意焉






皇朝文鉴卷第一百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