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本末/叙

史家有二体：曰编年，曰纪传。编年之法，自作甲历以来，皆繋以干支。以唐虞三代之际，特首纪元，如甲辰元载、两子元岁、戊申元祀。其繋以元也，不易也。改元始汉文，至景帝改元者再。武帝建号改元十有一，曰建元、元光、元朔诸号尤繋乎元也。自太初以下，号愈烦矣，神爵、五凤、侈陈、符瑞，几同谶纬，而渐增至三字、四字者，益诞甚矣。世变愈亟，改元愈烦，僭窃之流，辄分润位。紫色蛙声，上拟帝天，自谓非改元不足承统，而正朔虽偏安蕞尔，犹以改元繋天下之大统，则编年之外又有元号之纪，其亦史家之一体乎！

顾作史有三长，而博闻强记识者不多得。昔人检瓮中遗钱，能随手辨其世次，上下千年，了如指掌，此所谓胸有全史，而宋祖亦忾然太息于读书之士也。

读书经史交融，不徒记其事迹。上蔡谓明道先生：读史逐行，不差一字。又谓随事各有体统，历代沿革则建元因事则改元。元也者，理乱因革之所由起，而繋其事于某元下者，是又合纪传编年，共为一体而采辑无疑，正窃较列其劳，又视作史者什伯倍也。

陶子式南之为此书也，盖历有年，考订详慎，而于例则尤严焉，犹纲目遵经意也。世南世以春秋名家，而兢兢于纪元者，意不徒示博也。不熟全史，不足与阅是书。

今人子弟入塾授经，史有捷录，有约编，其师又谆谆焉发其总论，谓足尽其大凡而。曾不知达旦之节，出于稗官小说家也，可与读史乎！式南耻为无本之学。其教人读史皆有成法，书成，质与友共叹有全史也，实足当信史矣！

同学弟许尚质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