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卷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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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
△熙宁元年戊申,一○六八
1、八月案:钱大昕《四史朔闰考》:是月辛丑朔。 丁未,诏:“陜西、河东各市马千匹,京东路三百匹,仍增其直,并赴卫州监牧司。”陜西转运司副使毋湜言,乞候边事宁息收市。上批:“边事未宁,民力宜且安养,不宜别有搔扰,宜从湜奏。”《纪事本末》卷七十五。
2、癸丑,宰臣曾公亮等言:“伏见故事,南郊礼毕,案:南郊合祭,据《宋史全文资治通鉴》诸书,在十一月丁亥。 陪祀官并蒙赐。方今河朔菑沴,调用繁冗,所宜自内裁节。况二府禄廪丰厚,颁赉频仍,更于此时,尚循旧式,实非臣等所安。欲望特从诚请大礼毕,两府臣僚,罢赐银绢。”诏送学士院取旨。司马光奏曰:案:《传家集乞听宰臣等辞免郊赐札子》在八月九日,此附。十三日癸丑,以《批答不允》在十三日也。据《集》中云:臣伏睹宰臣曾公亮奏,以河朔菑沴,调用繁冗,欲望将来大礼毕,两府臣僚更不赐银绢,奉诏,送学士院取旨。 “议者或以为两府所赐无多,纳之不足以富国,而于待遇大臣之礼太薄,颇为伤体,臣愚窃以为不然。古者冢宰制国用,视年之丰耗,量入为出,固不可于饥馑之时,守丰登之法也。是故岁凶年谷不登,君膳不祭肺,大夫不食粱,士饮酒不乐,明君臣上下皆当深自贬损,以救民急也。案:《传家集》此下有云:臣窃惟国家帑藏素已空虚,重以今岁河北之地灭害特甚。向者庆历之末,河决商胡,民田虽伤,官仓无损,而河北父子相食,饿莩蔽野。今河决之外,加以地震,官府民居,荡为粪壤。继以霖雨,仓廪腐朽,军食且乏,何暇及民?冬夏之交,民必大困,甚于庆历之时。国家岂可坐而视之不知振恤乎?况复城橹须修,河防应塞,百役并兴,所费不资。当此之际,朝廷上下安可不同心协力,痛加裁损,以徇一方之急?凡宣布惠泽,则宜以在下为先;撙节用度,则宜以在上为始。今欲裁损诸费,不先于贵者、近者,则疏远之人安肯甘心而无怨乎?必若为臣有大勋于天下,虽锡之山川、土地、附庸,何为不可?若止因郊礼陪位而受数百万之赏,臣窃有所不安矣。臣前所谓‘赏赐无节’者,此亦其一也。虽臣下不辞,犹且裁减,况其自辞,裁之何损乎!傥若但务因循姑息之度日,欲裁损乘舆供奉之物,则曰‘减于制度,大为削弱,非所以华国’;欲裁损大臣无功之赏,则曰‘所减无多,亏损大体,非所以养贤’;欲裁损群臣浮冗之费,则曰‘人情不悦,恐致生事,非所以安众’。如此,则是国家永无可省之日,下民永无苏息之期,必至竭涸穷极然后止也。且君子之所向者,义也;小人之所徇者,利也。为国者当以义褒君子,利悦小人。今大臣以灭害之故辞锡赉,以佐百姓之急,义可褒也。陛下从而听之,乃所以为厚,非所以为薄也。虽然两府银绢止于二万匹两,未足以救今日之灭。又国家旧制,每遇郊礼,案:《传家集》:“礼”作“禋”。 大赍四海,下逮行伍,无不沾洽,不可于公卿大夫全无赐予。臣愚以为文臣自大两省以上,武臣及宗室自正任刺史以上,内臣自押班以上,将来大礼毕,所赐并自减半,俟他年丰稔,自依旧制。其文武朝臣,案:《传家集》:此下有“已下一切”四字。 更不减,似为酌中。臣亦知此物未能富国家,案:《传家集》:此下有“诚冀国家”四字。 因此渐思减损其馀浮费,自今日为始耳。”案:《传家集》此下有云:臣素愚戆,识虑肤浅,所言皆目前之实状,非奇伟之高论也。伏望陛下更赐裁察,若果有可取,乞断自圣志,勿为众言所移,则天下幸甚。取进止。又案:《传家集》载八月十一日上《迩英奏对》云:熙宁元年八月十一日,迩英进读已,上问:“河北灭变何以救之?”光对曰:“河北大水,仓廪漂没,所难得者,莫先于食。朝廷若降金帛,令配卖于民以籴谷,则重增烦扰。且禾稼荡尽,籴之亦无所得。故饥馑之岁,金帛无所用,惟食不可一日无耳。”上曰:“已令漕五十万石以振之,可足乎?”对曰:“臣闻瀛州三分之一耳。”上曰:“然则奈何?”对曰:“臣闻河北东、西路,水所不及州县颇稔,可籴。又汴水未绝,宜多漕江、淮之谷以济之。”上又问:“谏官难得,人谁可任者?”对曰:“臣贱官,何敢荐人。”上固问之,对曰:“臣仓猝不能记,容臣退而密奏。”上因论治道,言:“州县长吏,多不得人,政府不能精择。”对曰:“人不易知,天下三百馀州,责其精择诚难。但能择十八路监司,使之择所部知州而进退之,知州择所部知县而进退之,得人多矣。今之提转,古方伯、州牧之任,系一路休戚,当慎择天下贤才,不可但取资叙及酬奖为之也。”上又问:“两府辞郊赍札子何不呈?”对以“同僚有假故。”上问:“兹事何如?”对曰:“臣已有奏状,臣所见止如此,更乞博访近臣,裁以圣意。”上曰:“谁不同?”对曰:“独臣有此愚见,外人皆不以为然。”上曰:“朕意亦与卿同,听其辞赏,乃所以成其美,非薄之也。然减半无益,大臣恳辞,不若尽听之。”对曰:“今郊赍下至卒伍皆有之,而公卿更无,恐于体未顺。”上曰:“已有带马矣。”对曰:“求尽纳者,人臣之志;赐其半者,人主之恩也。”后数日,光与王珪禹玉、王安石介甫,同进呈《郊赍札子》于延和殿。光言:“方今国用不足,灭害荐臻,节省冗费,当自贵近为始。宜听两府辞赏为便。”介甫曰:“国家富有四海,大臣郊赍所费无几,而惜不之与,未足富国,徒伤大体。昔常衮辞赐馔,时议以为衮自知不能,当辞禄。今两府辞郊赍,正与此同耳。且国用不足,非方今之急务也。”光曰:“常衮辞禄位,犹知廉耻,与夫固位且贪禄者,不犹愈乎!国家自真庙之末,用度不足,近岁尤甚,何得言非急务也?”云云。《纪事本末》均节去不载,今据《传家集》所载附注于此。至《续宋编年资治通鉴》所载,亦仅取“安石曰常衮至非急也”数十字,而不录安石语,仅云“安石谓非是”五字而已。于当时之言论发端,均未明晓。 安石曰:“国用不足,由未得善理财之人故也。”光曰:“善理财之人,不过头会箕敛以尽民财,如此则百姓困穷,流离为盗,岂国家之利邪?”安石曰:“此非善理财者也。善理财者,民不加赋而国用饶。”光曰:“此乃桑弘羊欺汉武帝之言,司马迁书之以讥武帝之不明耳。天地所生货财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间则在公家。桑弘羊能致国用之饶,不取于民,将焉取之?果如所言,武帝末年安得群盗逢起,遣绣衣使者追捕之乎?非民疲极而为盗贼邪?此言岂可据以为实?”安石曰:“太祖时赵普等为相,赏赍或以为万数。今郊赍匹两不过三千,岂足为多?”光曰:“普等运筹帷幄,平定诸国,赏以万数,不亦宜乎!今两府助祭,不过奏中严外,办沃盥,奉帨巾,有何功勤而将比普等乎?”与安石争论久之。王珪曰:“司马光言省费自贵近始,光言是也;王安石言所费不多,恐伤国体,安石言亦是也,惟陛下裁之。”上曰:“朕亦与司马光同,今且以不允答之可也”。是日,适会安石当制,遂以上前所言意批答曰:“朕初嗣服,于祖宗之制未有所改也。卿等选于黎献,位冠百僚上,或辞或受,人用观政,朝廷予夺,所以驭臣。贵贱有等,势如堂陛,惟先王之制国用,视时民数之多寡。方今生齿既繁,而赋入又为不少,理财之义,殆有可思,此不之图而务自损,祗伤国体,未协朕心。方与勋贤虑其大者,区区一赐,何足以言,所乞宜不允。”公亮等遂不敢辞。《纪事本末》卷五十七。
3、甲寅,迩英讲读毕,上独留王安石与语。两府不敢先出,以俟之,至日晡,乃出。《纪事本末》卷五十九。
4、癸亥,迩英讲读毕,上又独留王安石赐坐。《纪事本末》卷五十九。
5、乙丑,复行《崇天历》。供备使李元亨、权知司天少监周琮,各夺一官;秋官正周应祥周安世、中官正马杰王栋、冬官正杨得言,各夺两官。初,司天监请重造惓,元亨、应祥等同知算造,琮提点,既成,各进官,琮子及姻戚皆预焉。在监善惓者,琮未尝与议,至是占验颇差,故并削夺。《纪事本末》卷五十二。案:《长编》卷二百零四,治平二年三月丁卯,惓成,赐名《明天》。周琮等迁两官。可考。沈括《梦溪笔谈》卷七云:庆历中,有术士姓李,多巧思,馆于荆王门下。会太史言月当食于昏时,李自云:“有术可禳。”荆王试使为之,是夜月果不蚀。王大神之,即日奏闻,诏付内侍问状。李云:“本善惓术,知崇天惓蚀限太弱,此月所蚀,不当浊中,以微贱不能自通,始以机巧干荆邸,今又假禳禬以动朝廷。”诏送司天监考验。李与判楚衍推步日月蚀限,加二刻。李补司天学生。至熙宁元年七月,日辰蚀东方不效,却是蚀限太彊。惓官皆坐谪,令监官周琮重修,复减去庆历所加二刻。茍欲求熙宁日蚀,而庆历之蚀复失之。议久纷纷,卒无巧算,遂废《明天》复行《崇天》。至熙宁五年,卫朴造《奉元惓》,始知旧蚀法止用平日度,故在疾者过之,在迟者不及。《崇》、《明》二惓加减,皆不曾得其所因,至是乃能究其失。
6、丙寅,诏河北马军并令立社,依陜西、河东路供备钱助买马。其先给官价钱并增之,仍卖内库珠千馀万给其用。群牧司奏请:“兼监牧通判,并三年一更,以马死数定其课能。在任与诸监使臣,协心傒集有劳,满日应赏者,委群牧司保明,听再任兼监牧,知州诛赏。准此。”从之。《纪事本末》卷七十五。案:王应麟《玉海》卷一百四十九:熙宁元年八月,命河东诸路买马,每五千匹赴卫州监牧。
7、戊辰,王荀龙请织造圆坛地衣。《长编》卷二百二十,熙宁四年二月甲戌,李肃之言,检典礼并南郊仪,无地衣制度。诏罢之。原注:元年八月二十八日,王荀龙请造地衣。
《续宋编年资治通鉴》:八月,孙觉罢。案:《太平治迹统类》:八月壬寅,太子中允、同知谏院孙觉通判越州。觉既降官,累章求出,不许。觉以为:“去岁有罚金御史,兹有贬秩谏官,御史怀奸挟邪,或论事越理,或暗默不胜任,皆朝廷所宜放黜。然未有罚金贬秩犹在位也。”邵亢亦累章求出,不许。觉遂移牒邠门、御史台及所领诸局云:“论邵亢、滕甫奸邪,方待罪不入朝,及釐务邠门以闻。”上批出曰:“觉牒所言事不同,宜与外任,差遣便郡。”考觉责授太子中允,仍知谏院,在七月辛巳。《宋史全文资治通鉴》云:先是,陈升之登对,帝面许擢置中枢,而觉相继登对,帝因与言升之宜居有密;邵亢不材,向欲使守长安,而宰相以为无过。时升之已有成命,而觉不知退,即上言,宜使亢知永兴,升之为枢密使。帝以觉为希旨,故责之。觉又言滕甫贪污,颇僻斥其七罪,帝不信,以觉疏示甫,甫曰:“陛下无所疑,臣无所愧矣。”
1、九月,案:钱大昕《四史朔闰考》:是月庚午朔。 乙酉,刘航为河南监牧使,崔台符为河北监牧使。先是,枢密院言:“旧制,以为左右骐骥院总司国马。景德中始增置群牧使副、都监、判官,以领厩牧之政,今欲专任责成,分置局官。乃诏河北、河南分置监牧使、都监各一员,以河南监并为孳生监。案:王应麟《玉海》卷一百四十九:马之孳生,系大名府、洺、卫、相州七监。 在外诸监,分属两使,其官廨河北于大名府、河南于河中府。后徙京西诸监官吏,委监牧使奉举按劾,仍不隶于群牧司,专属制置使,后又诏隶枢密院,不领于制置使,仍省群牧都监一员。《纪事本末》卷七十五。案:《长编》卷二百六十二:熙宁八年四月戊子,河南监牧使并废。以中书、枢密院言:“河南十二监,自熙宁二年至五年,岁出马千六百四十匹,可给骑兵者六百二十四,馀止堪给马铺。两监岁费及占牧地约租钱总五十三万九千六百三十八缗,计所得马,为钱三万六千四百九十缗而已,得不称失。”故废之。《十朝纲要》:乙酉,置南北监牧使。
2丁亥,翰林学士承旨王珪等言:“旧制,宰相使相子孙除将作监丞,弟兄孙侄并授太祝、奉礼郎,亲堂弟侄与守校书郎,今定宰相使相奏亲堂弟侄只与校书郎。旧制,大卿监子与在京主簿,弟兄孙侄与试校书郎,今定大卿监每次郊礼亲子与试校书郎一人,候该参选并与注初等职官,弟兄孙侄降一等,内曾任知杂、省副非责降者依旧制。少卿监子并与试校书郎,兄弟孙侄与斋郎,今定少卿监两次郊礼许奏一人,内曾任知杂、省副非责降者依旧制。谏议大夫、待制、观察使以上,两遇郊礼许奏子侄亲属一人,今定三遇郊礼许奏一人。旧制,诸妃遇圣节,许奏亲属一人,每隔年许奏二人,郊礼许奏一人;嫔御每遇郊礼各奏一人,两遇圣节与一次,依南郊例,今定诸妃每遇圣节并南郊只奏一名,惟许奏有服亲;淑仪、婕妤、贵人遇南郊,许奏小功以上亲属一人;位号别而品资同者,许比类奏荐。旧制,皇亲妻两遇郊礼,方许奏一人亲伯叔兄弟侄,今定皇亲妻更不许奏。旧制,郡县主遇郊礼,方许奏亲生子与右班殿直,其夫之亲属及庶子,须两遇郊礼许奏荐一人与借职,今定郡县主遇郊礼许奏亲子一人,只与幕职,若奏孙及庶子,即两遇郊礼许奏一人,更不许奏夫之亲属。旧制,臣僚之妻为国夫人者,遗表奏子孙恩泽,今定更不奏人。旧制,诸卫将军,诸司副使、枢密院诸房副承制以上,自转授后两遇郊礼方许奏荐,今定累奏不得过两人,如被奏荐人亡殁许别奏;其将军、副使、路分都监以上,须入仕及三十年以上系亲民差遣,其见任监当、但曾历亲民非责降者亦同。旧制,公主每遇圣节、郊礼许奏夫之亲属一人,并遇公主生日许奏一人,今定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生日更不许奏,其遇圣节并郊礼,所奏依治平三年九月二十九日条贯,须于有服之亲。旧制,分司官、两省以上官,遇郊礼许奏子孙,仍旧例止降等与恩泽;其郎中以上,如遇郊礼,子孙并未有官者特奏一名;其两省以上致仕遇郊礼,比分司官更降一等;并大两省致仕,依见任官所奏亲疏施行,其降等与恩泽,即依旧制。今定分司致仕、两省以上,不许奏缌麻以下。旧制,两府遇郊礼,奏医人一名,与试国子、四门助教,不理选限;及教练使一名,宪衔逐次奉圣旨,依例内教练使多奏作试衔,不理选限,及奏荐试衔不理选限人多,却用陈乞奏换三班差使。殿侍旧许将合得转官及其馀恩泽若人吏等出职,陈乞劻授与亲戚官者,今并乞不许劻授。两府初除及转官罢任,各奏门下人吏恩泽,旧例多至十人以上,并乞减半。其两省以上奏补子孙京官难减省,窃缘有出身选人例,须五人举主,方得改转京官,今奏补人便充京官迁转更无限碍,但监当六年便入亲民,比之有出身选人,实为优幸,今乞奏补京官并须本部通判、知州职司及内外两省以上官四人奏举,内仍有本辖官一人两任实满六年,方入亲民差遣;若奏补班行及监当有举主二人两任六年者,准此。”诏并从之。先是,殿中御史悰行陈兆楷言:“仁宗以来,屡革京官之授。”知谏院吴申言:“今卿、监七十馀员,将来子孙尽奏京官,少卿、监中带职员郎共五百馀员,员外郎八百员,数年之后,尽迁郎中,将来奏荐,复倍于今。”同知谏院吴充言:“宫掖妃嫔恩例亦乞裁酌。”都官员外郎庞元英言:“入官之弊,独诸副使未甚裁损。”四状并批送学士院,集两制同详定。《纪事本末》卷六十七。
3、丁酉,诏三司裁定宗室月料、嫁娶、生日、郊礼给赐。时京师百官月俸四万馀缗,诸军十一万缗,而宗室七万馀缗,其生日、嫁娶、丧葬及岁时补洗杂赐与四季衣不在焉。《纪事本末》卷六十七。案:明年,复诏裁减。二年十二月癸亥日可参考。
《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九月,诏艺祖子孙属近而行尊者一人,裂土王之。案:《宋史全文资治通鉴》:手诏曰:“我艺祖之兴,以天发之期,再造区夏,大谟伟烈,被诸万世,而莫高焉。其令中书门下考太宗之籍,以属近行尊者一人王之。”九月辛未,泾州观察使从式进封安定郡王。《东都事略》、陈毕《通鉴》亦均作九月辛未,封太祖曾孙从式。《玉海》卷一百三十:熙宁元年八月,诏王太祖之后。九月辛未,舒国公从式封安定郡王,进彰化军留后。熙宁二年十一月十一日,诏宣祖、太祖、太宗之子孙,择其一人为宗,令世世封公。又据《十朝纲要》,诏在八月壬寅,封在九月,今以九月为下诏日,恐误。《编年备要》:九月,封太祖后。初诏中书门下考艺祖子孙属近而行尊者一人,裂土王之,使当从献于郊庙,世世勿绝。适韩琦从长安入觐,因言:“主鬯从献,皆太子事。忽择一人令郊庙从献,岂不疑骇天下视听乎!”上悟,遂罢从献之旨。命词但云“遵仁宗庆历四年故事”。《东都事略•刘攽传》云:熙宁初,神宗手诏推求太祖诸孙属行尊者为王,以奉太祖。后攽曰:“礼,诸侯不得祖天子。太祖传天下于太宗,继体之君,皆太祖子孙,不当别为太祖置后。以谓太祖之子唯德昭、德芳二人,宜从其后,世世勿降爵,宗庙祭祀,使之在位,则陛下褒扬艺祖,休显著明矣。”陈桱《通鉴》云:帝谓创业垂统,实自太祖,顾无以称。乃下诏封楚康惠王德芳孙舒国公从式为安定郡王,奉太祖祀,世世勿绝。明年,复诏宣祖、太祖、太宗之子,皆择其后一人为宗,令世世封公,以奉其祀。毕沅《通鉴》云:辛未,泾州观察使、舒国公从式进封安定郡王。从式,德芳之孙也。
1、十月庚子朔,枢密言:“河南、河北监牧使欲令每年各许同奏举有牧地县分选人、知县令、主簿充京职官共五员,理为举主。”《纪事本末》卷七十五。案:《编年备要》云:初,范纯仁知襄邑县,有牧地,卫士纵马暴民,纯仁取一人杖之。牧地初不隶纯仁,有诏劾治,纯仁言:“兵须农以养恤,兵当先恤农。”朝廷是之。听牧地隶县自纯仁始。
2、壬寅,诏讲筵权罢《礼记》,自今讲《尚书》。先是,王安石讲《礼记》,数难记者之非是,上以为然,曰:“《礼记》既不当法言,择其有补者讲之如何?”安石对曰:“陛下欲闻法言,宜改他经。”故有是诏。《纪事本末》卷五十三,又卷五十九。案:《玉海》卷二十六:熙宁元年二月十一日,御阁,诏王珪、苗镇等讲《礼记》。十月戊申,诏经筵毋讲《礼记》。此作壬寅,与《玉海》异日,必有一误。据《朔闰考》:是月庚子朔,壬寅乃初三日,戊申乃初九日。 是日,上因留王安石坐,曰:“且欲得卿议论。”上曰:“唐太宗必得魏郑公,刘备必得诸葛亮,然后可以有为。魏郑公、诸葛亮诚不世出之人也。”安石对曰:“陛下诚能为尧、舜,则必有皋、夔、稷、契;陛下诚能为高宗,则必有傅说。魏郑公、诸葛亮皆有道者所羞,何足道哉!”《纪事本末》卷五十九。案:《东都事略》所载此下有云:“以天下之大,人民之众,百年承平,学者不为不多,然常患无人可以助治者,以陛下择术未明,推诚未至,虽有皋、夔、傅说之贤,亦将为小人所蔽,卷怀而去。自古悉朝廷无贤者,以人君不明,好近小人;好近小人,则贤人虽欲自达无由矣。”神宗曰:“自古治世,岂能使朝廷无小人?虽尧、舜之时,不能无四凶。”安石曰:“惟能辨四凶而诛之,此所以为尧、舜也。若使四凶得肆其谗慝,则皋、夔、稷、契,亦安肯茍食其禄,以终身乎?”
3、丙午,上问讲读官富民之术,司马光言:“方今之患,在于朝廷务其名不务其实,求其末不求其本。凡富民之本在得人。县令最为亲民,欲知县令能否,莫若知州,欲知知州能否,莫若转运使。陛下但能择转运使,使转运使按知州,使知州按县令,何忧民不富也!”《纪事本末》卷五十三。
4、丁未,上批:“河北、河南监牧使所管地辽阔,若非许令举一二属官与之协力,恐难办事。今于京官以下各举一人,供奉官以下各举二人充当勾当公事,并理本资序,十数年后岁老渐深,或授以逐州通判,或本司都监,庶几共济,早见成绩。”《纪事本末》卷七十五。案:《编年备要》云:诸监牧田,大抵皆宽衍,为人所买占,故议者争请收其馀资,以供刍粟,言利者乘之,始以增广赋入为务。二年,诏括河南、北监牧司总牧地,旧籍六万八千馀顷,而今籍五万五千,馀数皆隐于民。自是请以牧田赋民者纷然,而诸监寻废矣。《玉海》卷一百四十九:取总牧地河南六监三万三千顷,河北六监二万三千顷。
5、乙卯,诏出奉宸库珠二千三百四十万,付河北四榷场鬻之,别封椿以备买马。《纪事本末》卷七十五。案:《宋史•本纪》载出珠买马于九月乙卯。据《朔闰考》,是月庚子朔,乙卯为十月十六日,九月则为庚午朔,无乙卯日。《玉海》卷一百四十九:川秦入场额市马万二千九百九十四匹。洪迈《容斋三笔》云:以奉宸库珠子二千三百四十三万颗鬻银钱,准备买马。
6、己巳。《长编》卷二百十八:熙宁三年十二月壬申,文彦博对资政殿,顾问京都等路禁军数,并遂诏并军额。原注:元年十月末可考。又《长编》卷二百五十四:熙宁七年六月乙酉,上谓:“财用若少留意,则所省不可胜计。昨者拨并军营,会减军员。”原注:元年十月末,二年七月十九日、十月十二日,三年三月末,皆并营事。案:原文已佚。十月庚子朔,月末为己巳日。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一百五十三:熙宁元年,诏诸路监司,察州兵拣不如法者按之,不任禁军降厢军,不任厢军者免为民。七月,手诏,拣诸路半分年四十五以下胜甲者,升为大分;五十以上愿为民者,听之。又云:先时陈升之建议卫兵四十以上稍不中程者,量减请徙。从之。吕公弼上言,以为既使之去本土,又减其常廪,于人情未安,且事体甚大,难遽行也。司马光亦言其不便,曰:“在京禁军及其家属,率皆生长京师,亲姻联布,安居乐业,衣食县官日久。年四十五未为衰老,尚任征役,一旦别无罪负,削廪远徙,是横遭降配也。沙汰既多,人情惶惑,大致愁怨,虽国家既久承平,纪纲素张,此属汹汹,亦无能为。然诏书一下,万有道路流言,惊动百姓,朝廷欲务省事,复为收还,则顿失威重,向去不复可号令矣。若逐推行,则众怨难犯。梁室分魏博之兵致张彦之乱,此事之可鉴者。且国家竭天下之财,养长征兵士,本欲备奭边陲,今淮南非用武之地,而多屯禁军,坐费衣食,是养无用之兵,寘诸无用之地也。又使边陲常无事则已,异日或小有警急,主兵之臣,必争求益兵。京师之兵既少,必须使者四出,大加召募,广为拣选,将数倍多于今日。所退之兵,旧兵尚请衣粮,而新兵更添衣粮,是弃已教阅经战之兵,而收市井畎亩之人,本欲减冗而冗兵更多,本欲省大费而费更广,窃恐非计之得也。臣伏愿朝廷,且依旧法,每岁拣禁军有不任征战者,减充小分,小分复不任执役者,于令听其自便。在京居止,但勿使老病者尚占兵籍,虚费衣粮。人情既安于所习,皆无咨怨,国家又得其力用,不为虚设。冗兵既去,大费自省,兹事系国家安危,不敢不言。”右正言李常亦言不便。从之。案:《通考》所载非十月末事,然《纪事》不载,姑附此,以备参考。
1、十二月己亥朔,诏:“京东武卫四十二指挥并分隶河北都总管司,六指挥隶大名府路,三十六指挥分隶定州高阳关两路,分番往戍。”先是,此军本备河北戍守,近岁分屯诸路,朝廷将减缘边土兵,以省三司馈物,故有是诏。《纪事本末》卷六十六。案:《东都事略蔡挺传》:挺奏:“以义勇点刺累年,虽训肄以时,而未施于征防,可以按府兵遗法,俾之分番更戍,无补所阙土兵。”诏问挺措置远近分番之法。挺即条上,以泾、渭、原、仪四州义勇分五番,番三千人,防秋以八月十五至九月罢;防春以正月十五日至三月罢,周而复始,比之募土兵省费多矣。《宋史兵志》一:高阳关两路更戍;其休番,选差兵官三人依河北教阅新法训练,仍差使臣押教。又诏京东路募河北流民,招置教阅厢军二十指挥,以忠果为额。青、郓、淄、齐州各三指挥,济、兖、曹、濮州各两指挥。又《兵志》五:诏以指挥分番者,大名府五十三为四番,真定、瀛、洛、邢、沧、定、冀、恩、赵、深、磁、相、博自三十九以及十二并为三番,德、祁、澶、棣、霸、滨、永静、永宁、怀、卫、乾宁、莫、通利自十一以及四并二番。九指挥以上者再分本番为三,教始十月,止十二月;六指挥已上者再分本番为二,教始十月,止十一月,终满一月罢遣。帝尝问陈升之曰:“侯叔献言义勇上番何如?”王安石曰:“此事似可为,但少须年岁间议之。”升之曰:“今募兵未已,且养上番义勇,则调度尤不易。”安石曰:“言募兵之害虽多,及用则患少,以兵与民为两途故也。”
2、庚戌,种谔自随州安置复西京左藏库副使、商州都监。《长编》卷二百十六:熙宁三年冬十月甲子,诏种谔赴阙。初,谔自随州安置复西京左藏库副使、商州都监。会谔丁母忧。原注:谔初复官,已见元年十二月十二日。又卷二百十七:熙宁三年十一月癸卯,谔复皇城使。原注:云:元年,除西京左藏使、商州都监。丁母忧,不拜。今据辑此。案:谔降四官,随州安置,在二月丙辰日。陈桱《通鉴》于十二月书诏谔随州安置,恐误。盖以谔复官之日为谔责降之日也。
3、赐夏国嗣子秉常诏曰:“朕肇膺皇惓,奄宅万邦,凡抚远人,必推大信,乃顾西陲之守,实殚累世之忠。爰自近年颇隳故矩,以至间令首领,诱害边臣,浸远宪度之常,自绝贡输之路。才行诘问,忽报凶哀,而能惩事以谢愆,沥哀而请命。今方罹于荼毒,当曲示乎慰存,乃复羁送罪酋,载驰使介。愿坚诚节,规欲自新。今又奉表及已禀从圣旨,归纳塞门、安远二寨,仍乞别进誓文,永遵臣礼。详览来情,朕甚嘉之。候誓表到日,即遣使封册,并以绥州给还,所有岁赐,自封册后,并依旧例。”薛宗道既得罪,秉常更遣都罗重进来言曰:“主上方以孝治天下,而反教夏国之人叛其君,何哉?”朝廷乃罢分赐酋豪之议,止令归纳二寨,还以绥州。重进凡三往反议之,于是始奉表听从,故朝廷答秉常诏,许行封册,然犹未遣使也。《纪事本末》卷八十三。
4、壬子,韩绛建议讲求和籴利害。《长编》卷二百八十四:熙宁十年八月乙丑,诏陈安石乘传同转运司讲求和籴利害。原注:绛始建议,在熙宁元年十二月十四日。是月己亥朔,十四为壬子日。案:《宋史•食货志》上三云:神宗即位,京师米有馀蓄,命发运司损和籴数五十万石,市金帛上京,储之榷货务,备三路军须。未载韩绛议。惟《志》后又云绛复建议。
5、癸丑,诏选人以淹滞被举内该磨勘者,听引见与京官,馀依试身。言书判人注官,被举者凡三十七人,权夔州察推官蒲宗孟在焉。治平间,宗孟尝上书言水灭地震,语斥大臣及宫禁官寺。既引见,上识其姓名曰:“是尝言水灭地震者邪!”于是宗孟又言:“向者大臣为法,以节约进士、经生之数,举天下而计之,三年之间,率常数千万人而取三四百也。又裁减任子之令,期岁而补者增而为三岁,三岁者增而为再郊。三丞告老之泽,十八道使者迁任之宠,例皆寝罢,大较比旧每岁已有千馀人不占仕籍矣。入仕之难既如此,既仕之后又多为不可进之格以沮之,故举职官之令行,而京官岁损者常百馀员,朝廷犹以为未也。召见引对之际,又不用铨筦正律,不存祖宗故事,与夺无准,出于临时,使天下有偶失之叹。今年六月己未之诏,案:此诏,《纪事本末》失载,文已佚,无可考证。 又令天下通判不得举京官,转运判官亦减其当举之数。甚者又有增年迁秩之法,正郎限员之令,仕官而有可止之时,则人之为善,有可止之心矣。方今所贵而宠用者,进士一科。以进士言之,使天下之仕者率三十而得京官,比及引年之日,不过为陛下中行郎中耳。然而其间几何而至此,其补奏而得仕、诵书而得入官者,又岂人人四十而尽京官邪!治平之法,减京官以举职官,使京朝官以上四年而磨勘。持此之术而行之十年,仕路自清,吏员自少,五六十年之弊,欲一日去之不亦遽乎!”《纪事本末》卷六十七。
6、乙卯。《长编》卷二百十一:熙宁三年五月庚戌,诏武臣诸州未立定合兼钤辖州军,除知州带经略。原注:元年十二月乙卯可参照。案:原文已佚。
7、丙辰,诏:“夏国杀杨定人等李崇贵、韩道喜并免决,崇贵刺配洪州,道喜编管庐州。”己未,夺杨定出身已来文字,籍没田宅,子仲通,案:《宋史•夏国传》:定子仲通亦被虏去。 广南编管。定左右卖国,朝廷初不知,既被杀,又赠官。及崇贵等至,事乃露,故有是命。《纪事本末》卷八十三。案:《宋史•夏国传》云:李崇贵言杨定奉使谅祚,尝拜称臣,且许以归沿边熟户,谅祚遗之宝剑、宝鉴及金银物。及归时,上其剑、鉴而匿其金银,言谅祚可刺,帝喜,擢知保安军。故夏人以为卖己,杀之。至是事露,帝乃薄责崇贵而削定官,没其田宅。
8、庚申。《长编》卷二百二十二:熙宁四年四月癸酉,诏天下军器,除三路缘边已差官阅视,其他路令转运逐州选官相验,运副、运判,分指逐州督趣。原注: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二年三月九日。案:原文已佚。
9、乙丑,韩琦判大名府,降手诏听便宜从事。《纪事本末》卷六十三。案:安阳集《魏公家传》云:七月,公以凡处置多为执政沮难,不得如志,又边事向宁,乃以疾求罢。因奏曰:“陛辞之日,亲奉德音,候西事稍宁,即令臣却知相州,愿全旧恩,使均劳逸。”章六七上,不许。乃召忠彦上殿,令驰驿往彼慰谕,及询访边事。忠彦回,又附表恳诉之,乃召复知相州,仍令赴阙朝觐。公时冒大暑至都,上见公形容黧瘁,惊叹久之,乃曰:“不知侍中实曾不安,始疑讬以为辞,自此须且速就安养。”公退而喜曰:“相州始可必矣。”陛辞之日,上从容访问政事,公因条陈,用人当辨邪正,为治之本,莫先于此。上又谓公云:“谁可属国?”公引元老一二人,凡所以裨圣德者甚多。上曰:“侍中之龟鉴,朕敢不从。”公至相州数月,上遣御药院内侍刘有方斋手诏曰:“地震河朔,涉秋冬未止,川防溃决,里民流离,朕甚惕然。朕尝虚上宰之位,伫卿之还,虽岁月一易,犹恐未欲轻去乡里。且大名为天下喉襟之地,相去止数舍间,人情未为不乐也。将欲除卿西路安抚使,故驰一介之使以谕朕意,茍勉而祗命,则朝廷岂有北顾之忧哉!”公奏曰:“君之使臣,当即降命,而先驰使指,委曲为谕,此乃陛下仁恤老臣,过示优礼。然臣方得守乡郡,陛辞之日,陛下矜臣状貌,知其未安,许臣亟赴本任。今到任未及百日,恐未能辄当烦重,况当此大异之后,正在朝廷加意拯救,凡有措置,须假应副。若复如陜西,一皆沮而不行,必上误圣寄。”十二月,复降手诏曰:“已除卿判大名府,充河北路安抚使,仍听便宜从事,茍朝廷有可应副,朕当力为主张。今差御药院内侍李舜举斋敕赐卿,宜即祗受。”公再辞不许,遂之任。公以河朔沿边次边及近悰以来州军乡村人户,自去年秋冬以来,将带老小、车乘、衣装、钱物过黄河南去,称昨经灭伤,往唐、邓、许、汝间,许买田土居住,至今未绝。自来朝廷累令州县存恤赈济,兼去年夏秋残零,税赋租课,并已倚阁,及住催贷粮,不差夫役,又有赊籴常平仓斛斗,支俵麦钱,非不周至。况上件人户,各有行装次第,且非寒饿不能自存之人。时间听信奸人扇摇,轻去父母坟墓,与乡里骨肉离散。近奉朝旨,振济许从便宜,乃分遣官于诸桥渡晓谕,计口给券,令还乡里,至则又以粮贷之。兼并之家,乘时贱市流民田者,皆先令还地,宽以岁月,归厥值。朝廷以大名府路彊壮元额一万三千一百馀人,今管五千七百馀人,令具不补因依以闻。公奏曰:“河北彊壮,自庆历二年拣刺义勇之时,下等短弱之人,并退充賸员彊壮,于帐内别项椿管,至今近三十年,州县以退下人数,更不差填。今一路久罹灭困,非是添补彊壮之时,愿罢取索,以安众心。”从之。保州自嘉祐以来,议欲修展关城,至是刘几复乞展筑,朝廷终以张皇引惹难之。公奏曰:“保州闻欲展城,军民莫不欣喜,况雄州、高阳关皆尝修展,不闻引惹。既非创筑,于虑誓无嫌,愿亟城之。”从之。又案:《家传》所载公以河朔云云,至“亟城之,从之”,皆二年事,《纪事本末》不录。然此皆魏公在大名时之事迹,今附初判大名下以备考。又案:《安阳集》载《魏公辞免河北四路安抚使札子》云:臣伏蒙圣慈,特差中使刘有方斋来诏赐臣,以地震河朔,涉秋冬未止,川防溃决,里民流离。且大名为天下襟喉之地,将以授臣,兼欲除臣河北四路安抚使。及有方口传宣旨,亦如诏意者。惟君使臣,当即降命,而先驰使指,委曲为谕者,此乃陛下加礼老臣,过示仁恤。且虑犬马之诚,或有所蕴,庶几得以自达也。幸甚!幸甚!窃念臣昨以夏秋久疾,不能当西帅之重,累具奏牍,披沥血恳,方得还守乡郡。陛见之日,陛下矜臣状貌,知其未安,故许臣亟赴本任。臣今藏府虽稍宁息,然肌骸依然虚劣,近复气攻左臂,举动颇艰,神识眊然,饮食殊减,见多方调理,未得痊平。况到任未及百日,方谐保养,若遽然又当烦重,则臣衰老如此,精力有限,虽欲继之以死,实恐有误国家。惟陛下天地父母之恩,若容臣更养疾三五月间,俾其气体渐完,始降成命,则臣奉承圣寄,或可勉彊。臣又念昨在陜西,当羌人绝好边鄙用兵之际,凡有处置,朝臣尚动加沮诘,不甚应副孤危,自视无所施设,赖陛下神明垂照,方获善退。比来河朔地震水灭之后,生民失业,人情震骇,妖异仍作,近古未有,全在朝廷加意轸虑,多方拯济,则可以纾一方之患,岂但徙臣北京,便为消伏之策!至于朝廷合与应副之事,若复似陜西,一皆沮而不行,则陛下虽得命世大贤,使当此任,料亦不能少济。矧臣素禀愚朴,何以胜其大责哉!唯陛下深鉴前事,无俾老臣重居有过之地,兼河北定州、真定府、瀛州三路,从来朝廷谨择帅臣,得以专制,盖凡百耳目相接,易为裁处。今若又置四路安抚使以总之,则恐徒翻空文,使逐处愈难承禀,故昔日程琳、陈执中知其无益,并曾辞免,只当大名一路,朝廷悉从其请,如陛下俟臣稍康,必徙臣于北都,臣亦乞如程琳、陈执中例,只充一路安抚。所贵事不务于虚名,职可修于实效。又《第二札子》云:臣伏蒙圣慈,特差中使李舜举斋赐臣诏敕,及传宣抚问就差臣大名府,充河北安抚使,仍听便宜从事者。臣衰病馀生,赖陛下大恩,得假守乡里,以遂调养,甫及百日,殊未补复,而陛下以北道继有地震水灭之患,不以臣无状付此重寄。臣上体圣意,丁宁训谕,当彊率疲劣,不敢再有诉免,然前者刘有方回,臣已附奏定州、真定府、高阳关三路,唯朝廷谨择帅臣,使得专制,职事耳目相接,易为裁处。故昔日程琳、陈执中任大名府,亦曾差充河北路安抚使,寻以此辞避,遂只当大名一路。若将来徙臣北京。亦乞如程琳、陈执中之例,臣今却授敕充河北一路安抚。且臣昨所陈请,盖欲朝廷不崇虚名,使逐路各展实效,庶几不误朝廷虚置。兼臣自去年疾病之后,精神顿觉减耗,不类日前,若忝窃权任,不自量力,却致旷败。虽陛下以重责加臣,何益国事。欲望睿明照此,别赐指挥,许臣只充大名府路安抚,以安愚分。臣今见交割相州公事与通判讫,且在本州,候得俞旨进发。
10、权河北监牧使崔台符言:“应牧地民户已占佃者,乞并令具所出租税,自今尽归本司支用。”从之。《纪事本末》卷七十五。
11、是月,王韶管傒秦凤经略司机宜文字。《长编》卷二百二十八:熙宁四年十二月戊辰,密院进呈部奏。原注:韶作机宜, 乃元年冬,被诏相度招抚,乃二年七月。案:《长编》原注不系日月,辑附十二月末。原注文简,取《宋史》本传增辑数字。宋史《王韶传》云:韶试制科不中,客游陜西,访采边事。熙宁元年,诣阙上《平戎策》三道,其略以为:“西夏可取。欲取西夏,当先复河、湟,则夏人有腹背受敌之忧。夏人比年攻青唐,不得克,万一克之,必并兵南向,大掠秦、渭之间,牧马于兰、会,断古渭境,尽服南山生羌,西筑武胜,遣兵时掠洮、河,则陇、蜀诸郡当尽惊扰,瞎征兄弟其能自保邪?今武威之南,至于洮、河、兰、鄯,皆故汉郡县,所谓湟中、浩亹、大小榆、栀罕,土地肥美,宜五种者在焉。幸今诸羌瓜分,莫相统一,此正可合肥兼之时也。诸种既服,则河西李氏在股掌中矣。且唃氏子孙,瞎征差盛,为诸羌所畏,若招谕之,使居武胜或渭源城,使纠合宗党,制其部族,习用汉法,异时族类虽盛,不过一延州李士彬、环州慕恩耳。为汉肘腋之助,且使夏人无所连结,策之上也。”神宗并其言,召问方略,以韶为管傒秦凤经略司机宜文字。洪迈《容斋续笔》卷十五云:王韶取熙河,《国史》以为尝游侠陜西,采访边事,遂诣阙上书。偶读《晁以道集》与熙河钱经略书云:熙河一道,曹南院弃而不城者也,其后夏英公喜功名欲城之。又其后一王长官韶者,薄游阳翟,偶见《英公神道碑》所载云云,遂窃以为策以干丞相。时丞相是谓韩公,视王长官者稚而狂之。若河外数州则又王长官弃而不城者也,彼木征之志不浅,鬼章之睥睨尤近而著者,陇拶似若无能,颇闻有子存,实有不可不惧者。此书盖是元祐初年,然则韶之本指乃如此。予修史时未得其说也。《英公碑》,王岐公所作,但云尝上十策,若通唃厮啰之属羌,当时施用之,馀皆不书,不知晁公所指为何也。
仁和张大昌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