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阳见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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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阳见闻录
作者:唐赞衮 

自序[编辑]

台湾在大海中,本一大山,横峙南北,延长一千二百馀里。山后略短,南北不及千里。自山前之西,尽山后之东,连山腹最宽处约数百里。山前面西,开设各县,与福、兴、泉、漳四府对峙。山后西东平埔之地颇狭,以外榛莽四塞,土旷人稀,率皆番地。自明末郑成功逐荷兰而有之,辟草莱,启山径,因俗为治,始与番通。

国初,流寇甫平,民未安堵,海洋险恶,远涉维艰,不忍劳师袭远。是以,郑氏据偏隅,传四世,与海外不宾之国,无异。康熙间,三藩既殄,督师施琅尝为郑经属将,洞悉台湾虚实。因其时郑克塽幼年,刘国轩秉政,一战而捷,遂克澎湖。郑克塽举族来降,全台大定;建置府县,收入版图。设立重镇,水陆十六营,弁兵一万四千,调自内地,三年更易。盖台地非外侮之惧,而内讧是虞。鸡笼、鹿耳诸海口,有险可恃,第使负嵎固守,虽以十万之师攻之,而未必克。荷兰精制兵舰,驾驶涉海,而成功驱之若犬豕。终郑之世,不敢与争。此外侮所以无惧也。然草泽枭雄,乘间伺隙,率群不逞之徒,弄兵潢池,屡歼屡变。如朱一贵、林爽文、陈全、蔡牵诸逆,先后作乱,几无宁岁。其意正以有险可恃;苟能窃据一隅,即可抗拒。此内讧所以堪虞也。

自中国与东西亚通商立约,而时势大异。洋枪火炮,摧枯拉朽,所向无坚城。轮船铁舰,冲风破浪,履重洋如平地。向之所谓险者,均无足恃。假令十万之师守台,而以万人攻之,倏来倏去,忽东忽西,虽有智士,不能为之计矣。况饷有不继乎?

赞衮于辛卯岁奉权道篆,入境问俗,凡一民一物,兢兢焉不敢忘于心。偶于公暇,咨访旧章,甄搜事类,殚经月之力,综要备录,虽自设行省,而土地之扩辟、疆域之改隶,与夫人物之乘时蔚起、风俗之渐次转移,日新月盛,今昔情形固有不同;而涉览之馀,辄以所见、证之所闻,悉笔志而论列之,曰“台阳见闻录”,以备来自海外者可资谈柄而考故实。然迩年叛番纷扰,征烽未息,而外夷鹰瞵虎视、环伺我者,不一其国。外侮之乘,更甚于内讧矣。而能免杞人之忧哉?

光绪十七年辛卯岁,钦加二品衔、署理台澎道兼按察使衔、福建补用台南府知府唐赞衮撰。

卷上[编辑]

建置疆域附[编辑]

台湾[编辑]

台湾不知所自始,地迤长千馀里,诸番种类不一。诸罗县志据马贵与通考纪流求国,其略云:流求国诸海岛,在泉州之东,有岛曰澎湖,水行五日而至。隋大业中,曾令羽骑尉朱宽入其国,取布甲而归。时倭国使来朝,见之,以为彝邪久国人所用。旁有毗舍耶国,袒裸盱睢,殆非人类。宋淳熙间,其国酋豪尝率数百辈猝至泉州水澳、围头等村,多所杀掠。喜铁器,掠取门环及剜甲取铁。今考诸番俗,多与台类。且东洋诸番,惟台地不产铁。而郡南有小琉球山。今琉球国距泉州甚远,或元以前,台与澎湖共为一国,而与琉球同名。其所记毗舍耶国,或系诸番内一种,亦未可知。

至蓉洲文稿,则据名山藏为乾坤东港华严婆娑洋世界,名为鸡笼。考其源,则琉球之馀种,自哈喇分支,近通日本,远接吕宋,控南澳,阻铜山,以澎湖为外援。是皆臆度之词,未可据为信也。

府旧志云:台湾古未隶中国版图,明宣德间,太监王三保舟下西洋,因风泊此。天启元年,汉人颜思齐为东洋国甲螺(东洋即今日本,甲螺即头目之类),引倭屯于台。郑芝龙附之。寻弃去,久之,荷兰红毛舟遭飓风飘此,爱其地,借居土番,不可,及绐之曰:“得一牛皮之地足矣”,遂许之。红毛剪牛皮如缕,圈匝已数十丈。因筑安平镇、赤嵌城,漳、泉商贾集焉。

“台湾纪略”云:先是,北线尾日本番来此搭寮经商,盗贼出没其间,为沿海之患。后红毛乃荷兰种,由咖𠺕吧来,假地日本,遂奄为己有。筑安平、赤嵌二城,各社土番听其约束。辛丑岁,伪郑成功败自长江归,土人勾之往,由鹿耳门入,潮水忽添数尺。红毛战败逃归。成功因名台湾为伪东都,设一府、二县。府曰承天。县曰天兴、曰万年。壬寅岁,成功卒,子郑经嗣。改东都为东宁。康熙辛酉,经预立其庶子郑钦为监国,退闲洲仔尾。未几,经卒,众惮钦之严,迫之缢死,遂立郑克塽为主。年幼,政出多门。福建总督姚启圣知之,密请东征。朝廷可其奏,命靖海将军施琅为提督,与巡抚吴兴祚同讨之。二十二年癸亥六月十四日,大师由铜山进发。二十二日,克澎湖。克塽缮表归诚。台湾遂平。设一府、三县。府名台湾,县名台湾、凤山、诸罗。纪略所言如此。

康熙五十年,命大臣涉海勘定疆界。雍正九年,割诸罗北境为彰化县。通计版图所隶,南此纵长约千馀里。东界崇山,山内尽生番。西临大海,横阔不逾百里。地形如湾弓,故名台湾。外环七鲲身,又名沙线。缭绕断续,约百馀里。环围内河,与府治相向。其外长沙线,自南港口起,至淡水海外止,不知其几千里。复有大线头、海翁崛为台湾之外障,沙线系海边石矗露波面,高不寻丈。

改设行省[编辑]

台湾为南洋门户、七省藩篱。有事之秋,非但闽、台唇齿相依、不容稍分畛域,即沿海各省亦相维系,虽以两府之地、设立行省、名实不称,然前明京北宣大两府曾设总督,国朝湖南曾设偏沅巡抚,皆因地制宜、随时变通、以期尽善。今为筹办台防计,非设大员、驻札其地,终恐心力不专、作辍无常,难收实效。

光绪十一年,由杨制帅奏准改设行省,一切改设事宜,由巡抚督同司道筹议在案。查改设行省,必与福建联成一气,庶可内外相维。自分治以来,经营建置,整饬海防,急应请闽省先筹巨款,尽力筹解足数,五年后,台湾可以自立,即请毋庸协济。

省城基址,屡经相度,自以中路彰化所属之捒东保地方为合宜。然于荒烟蔓草之间,建造城郭,又系省会,凡有关祀典之坛庙、文武大小官员之衙署、试事之考棚、兵勇之营房,缺一不可。且如嘉义、彰化、新竹、淡水,地方辽阔,近日降番益多,须分治建城。约略计数,亦须二百万两。且一经分治,亟须先讲土地之辟,乃能裕课养民。查前后山之膏腴旷土极多,均未抚垦。今欲为一省筹自立之方,必以招垦为急务。而综计垦费又不下百万。此款统俟田园成熟,照则升科,以期递年弥补。

台北工程[编辑]

查台北自光绪初年分设郡治,仅将城垣、文庙、试院、府署陆续营建,其馀地方工程,因民力不逮,多未兴办。其时,城内尽属水田,不特屋宇无多,并无舆马可通之路。先经饬据淡水县勘购民田,按折方论丈给价,砌筑横直官道。一面招商盖造铺面,阛阓渐兴。

嗣议筹办分省,中路省会,一时骤难猝办。抚藩大吏以及各局执事员役,不能不先营办公之地。且台北踞上游海口,形势吃重,将来或须添设道员或巡抚,随时分驻;地方公廨,以后亦不能少。爰于城之西北隅,勘建巡抚行署,并造亲兵营房,即于附近添造藩司行署、银库、库大使署、各局局所。

至淡水改厅为县,旧治现为新竹县所驻,淡水县所暂住城外民房。先未有署,因于城东勘建,并造监狱及典史官廨。其艋舺营参将,有城守之责,旧署隔城,办事不便,一并并移驻城中。

此外,地方庙祀,如关帝庙、天后宫、大士殿、风神庙、龙神庙,沿海胥资护佑,尤不可阙。并经兴建,次第蒇工。所需料件,分批由官轮运自福州,较之就地购用,稍为节省。

埔里社[编辑]

台湾北路理番同知,原驻鹿港,旋因内山开辟日广,番民交涉事件日多,奏准将北路同知改为中路,移驻埔社。查埔社居鹿港之东南,万山层叠,素为生番巢穴。自枫硿口起,至埔社止,绵长六十里,内有平埔,足以开辟;因系番业,故屡议而未成。

鹿港[编辑]

鹿港为沿海南北通衢、水陆码头,人烟稠密,为全台重镇。前经设立巡检驻守。自乾隆五十三年地方日益繁盛,改设同知。嘉庆二十五年,复加“总捕”字样。

其地有三大姓,人数约有四、五万丁,每因强大,致启争斗。产米八、九十万石。此外零星之糖、麻、豆饼等项,约计米数之半。

鹿港沿海一带,港道分歧;南则王功番、挖西港、麦寮、五条港、下湖等澳,北则草港、福安港、水里港、梧桐、高密等澳,绵延百馀里。轻货重偁,皆由鹿港配运。光绪五年,奏定开垦埔社,将鹿港同知移驻埔社,又将南投县丞移设鹿港,再将罗汉门巡检改移南投。经彰属绅士丁寿泉等联名签禀:鹿港同知请照基隆之例,将彰化沿海一带割归专防;刘爵帅将原禀发交彰化县掷还,议遂寝(续经奏准:埔社改设抚民通判,南投县丞仍循其旧,罗汉门巡检移设澎湖,名曰八罩巡检)。

澎湖[编辑]

澎湖一岛为闽、台咽喉,地不产榖,民皆仰食台郡;而四面环海,为海防最要之地。形势散漫,无险可守。

光绪十一年,闽督杨石泉制帅会同台抚刘筹办防务,到澎湖相度地势,奏请于妈宫地方凭海筑城,联络炮台,以资捍卫。现已工竣,咨部立案。其地旧隶晋江县;“台湾纪略”以为属同安县,考诸府志,以属晋江县为允。康熙二十二年,台湾平定,始归台湾县;共三十六岛,皆平冈小阜而童,惟妈宫屿最大,广延各三十馀里。台湾府志云:总澎湖之屿计之,实四十有五,而相传为三十六屿者,特举大概言之耳。周历覆勘环海四面,南北长约七十里,东西宽约三十馀里,东至台南一百七十里,西至泉州同安灌口三百二十里、漳州府海澄县鼓浪屿三百三十里。东北至鹿港一百九十里。前有副将署,现改作厅署。又另起盖化善所,禁押各属人犯。嗣因犯所拥挤,即经赞衮禀请停解。

安平县[编辑]

光绪十二年七月,案准霍领事照会,安平哨船港一带、海关之东所砌石岸,近为港水冲击,已经损坏;该港系为秃头,其去路仅有一线,潮水进港,入多泄少,倘遇风浪紧急,必致水涨堤溃。议塞此秃港,以成有用之地基。当饬县会营覆勘,谓:该港为营中收泊师船而设,现须建造龙艚快哨停泊该处,自未便将港填塞,有碍船坞。

安平修路[编辑]

安平公路,不测风潮,倘不随时修补,须费浩繁。公议:每年小修一次。其经费即照此次各股所出之资十分之一,共集百五元。复由道按年向台南盐馀项下提给七三洋四十八元应用。

蛤仔难[编辑]

蛤仔难在台湾之东北,淡水之背也。台湾绵亘千馀里,背阳向阴,水皆西流,而蛤仔难则背阴向阳,水皆东流;故其地当为台湾之正面。自大鸡笼山居台湾之极北,有双峰陡高不可极者,为三貂山(一作山朝)。三貂之支,东入于海,如象之弯其鼻也。蛤仔难居三貂之南,弯环之内,迤北有港曰:“蛤仔难”。港南一望平旷,水丰土腴,草木鲜润。番人居者旧有三十六社,多在海口。自台湾初开后,已与内地人通往来;番乘艋舺(凿大木为小舟)出贸易。其时半线以北,尚未设官,此地属诸罗后山之北境。

康熙五十六年,金筑周宣子为诸罗令作邑志,蛤仔难之名始见于策。宣子作三貂蛤仔图,虽甚简略,然其中之三港合流,其东三沙洲、龟屿,其内山之黑沙晃,南境之直加亘五社,并详于志。盖其时国威既讫,诸番向化,其声息固无所不通者。惜乎,其急抚之也。内地人民蕃庶,地力已尽,蛤仔难番既通贸易,漳、泉、广东之民多至其地,垦田结庐,以居、以食,蚕丛未辟,官吏不至,以为乐土,闻风者接踵以至。于是,围堡御患,自北而南,为头围、二围、三围,又南为四围。漳人有吴沙者,遂统其事,遂推为长。沙有才略,能识经纪,设立乡勇,以防生番。内地来者,入饼银一、二十,助乡勇费,任耕其地。陆路由三貂入,其初,险径仅容一人行,牛不得度。以后,渐辟以广。然阒寂无人,生番伏路,行者多中伤。沙乃定为一期,率乡勇迎外入者以益众,且通有无。

嘉庆三年间,有龙溪萧竹者,颇能文章,喜吟咏,究于堪舆之术,自谓得异传。竹从其友,遍游台湾,穷涉至蛤仔难,吴沙疑之。居且久,乃为标其胜处为八景,且益为十六景;今所传兰城拱翠、龙潭印月、曲径香泉、浊水涵清之类者皆是也。竹悉为赋诗,或论述其山水脉络甚详。然其时未有五围、六围者,要其可以建围之地,竹于图中皆递指之。当竹之时,垦耕居民,至四围而止。吴沙既富,自恨不为良民供租税,且百货不通于彼,乃阴以图求敢言于当事者:得奏报升科,愿出赋,为请设官建署。

其时,镇道恶周罗以化外,置之不问。未几,萧竹卒,吴沙亦死。越一、二年,海口蔡骞(一作牵)以贼艘进苏澳,侵蛤仔难,欲取其地。吴氏率耕民御之。骞使告于吴氏曰:吾欲得地为耕种计耳;此间地旷,愿得共垦,于尔无伤也。吴氏曰:地固在也,盍尽焚汝舟,吾与汝登岸。骞不可,率众贼登陆。海口番人怖,与斗,贼大戮番人。适其时耕民与番社有衅,蔡蓦率众登陆,番不知其为海寇也;而以为耕民约内地众从水道来夹攻,乃大骇,多散走徙去。吴氏擒数贼,献于官,蔡骞败去。于是,蛤仔难耕民日益众。

嘉庆八年,蛤仔难大疫,众相率祈祷,按丁口出钱。稽簿册,得男女六万。

红毛荷兰为二国[编辑]

前史以荷兰即红毛。府旧志云:荷兰红毛舟遭飓风于台湾地,借居土番。“台湾纪略”亦云:红毛乃荷兰种,由咖𠺕吧来,假地日本。据“吧游纪略”云:红毛国近和兰。和兰人白晢、长大、深眦、青碧眼、大鼻尖准,毛发须眉皆白,状类狝猴,多谲智,善贾;红毛状貌与和兰相类,特须发皆赤为异耳。史以为即和兰,非也。

和兰与红毛、高车为邻,而差弱于二国。近红毛与高车相仇杀,皆求援于和兰,皆许之,而两不敢有所助。其红毛、高车之贾于咬𠺕吧者,和兰必善遇之。和兰之来咬𠺕吧,必经高车。高车番不甚长大,男子耳贯全环,缀珠;国殷富,通商遍诸邦;有慧识,能辨宝物。

和兰借地[编辑]

荷兰一名和兰,初至台湾,借地居之,遂据有其地。“吧游纪略”云:和兰初贾于咬𠺕吧,亦借地以住;后益熟,遂攻杀咬𠺕吧王。和兰种类在咬𠺕吧者,不满四千人,悍鸷多谲计,诸夷慑服。自和兰抵咬𠺕吧,帆海两月可到,中国人不得至其国。其吧地有犯罪被流,安置和兰;或遇赦放回,惧其按志水道,必沿海迂道,经历所属番岛,五、六月乃达咬𠺕吧焉。

按咬𠺕吧,即系爪哇。其属最众,曰万丹、曰井里闷、曰三把陇、曰井里哞哪头、曰直葛、曰北家浪、曰贰怕唠、曰爪哇林、曰南望、曰碣勒石、曰四里末嗄、曰望佳煞、曰安闷、曰万兰、曰𧒄子蹄、曰瞿港、曰马臣、曰末留龄、曰牛屿等岛,皆爪哇属也。和兰悉愚弄之。性痴拙,贪酒,冒色,无长计,尤嗜鸦片。鸦片土产于和兰。和兰法制,国人吃鸦片者,罪死无赦。岁海运数百万斤于咬𠺕吧,卖与诸番及异国人,以取其货物;且毒害之。爪哇无男女,皆吃鸦片,故其人悉贫,无厚产,羸懦,怯于战斗。咬𠺕吧并于和兰,不能有所抗,则鸦片为之也。

爪哇之外,又有武兀、乌鬼番、过水诸杂番。武兀性懦驯,殖榖负贩,习技自给。

咬𠺕吧之俗,屋皆层楼,人居楼下避暑。惟武兀之番,室内架木而处,故俗谓之蜘蛛番。乌鬼番,肤黑如墨,所居之屋,涂以牛粪。性黠,和兰用以为爪牙。凡查票差役、左右护卫及各处镇兵,皆此类也。

学政[编辑]

台湾学政事宜,向由巡台御史兼理。乾隆十七年,御史裁撤,改归巡道考校。

光绪二年,沉幼丹星使奏请:以巡抚来台,应归巡抚主政,并于台北府地方,捐建考棚;奉旨交部议准。十二年,御史陈琇莹奏:台湾考试,宜添设学政,以专责成,或令福建学政乘轮东渡,按试台属;经杨石泉制帅、刘省三爵帅、陈桂生学使,会商妥议,谓台属考试,仅祇三棚,而中路应试之士子,仍即嘉、彰、新竹等县之人,近虽划为三府,为数并不加多,专设学政一员,经费尚属有限,而事太简略,如由福建学政渡台考试,而台洋系属横流,如遇风涛海雾,轮船每多阻滞,仍援二年之案,奏准暂归巡抚兼摄。其考试,向分闽、粤二籍士子,闽居其八,粤居其二,番籍系土著,应考初无多人。自开办招垦抚番,人文亦日盛也。原设二府九学,向分两棚考试;分省后,改设郡县两学教官,并奏明恒春仍附凤山并考。其基隆厅及新设各州县,或附或分,随时察看议办。

巡抚[编辑]

光绪元年,经沉制军、王中丞会筹巡抚有全省地方之责,自难常川驻台,而台湾海外孤悬,又非内地所能遥制,且饷源人才,必须在省豫为筹商,临时呼应不灵;筹画兼顾,除省、台有紧要事宜随时往返不计外,二年起,福建巡抚冬春驻台,夏秋驻省。盖以内地秋审奏销并各属案犯解勘,率在夏秋;而台地夏秋,山溪水涨,道路往往阻滞,巡查又宜冬夏故也。其出省后,抚署紧要折件,仍于行署核办。寻常之题、奏、咨各案,由总督代为办理。所有日行事件,并委藩司代印、代行。题、奏、咨有关考核者,于回省时补办。

十一年,将福建巡抚改为台湾巡抚,常川驻札;福建巡抚,即著闽浙总督兼管;奏颁台湾巡抚关防,以重信守。凡司道以下各官,考核大计,闽省由总督主政,台湾由巡抚主政,照旧会衔。所有抚标、左右两营兵丁,初因省垣未定,无处安置,遇有空额,无须募补,仍暂留归闽省总督兼管,兵饷照旧由闽支发;俟台湾巡抚移住中路,再行全数调归台湾。其台湾镇总兵,销去“挂印”字样,与新调澎湖镇总兵,统归巡抚节制。抚辕原设经制书吏十二名,各有清书、帮书;自福建巡抚事归总督兼管,议留经制书吏六名,酌用帮、清各书,在督署办公。尚有经制书吏六名,酌带帮书赴台湾供役。所有抚辕档案,造册、登记,关涉内地者,留督辕核办;关(涉)台地者,还台备查。

藩司[编辑]

一省大政,不外钱榖.台湾物产丰腴,每岁所入,约可得银百一、二十万两;视贵州、广西、甘肃,奚啻倍之。如果屯垦、矿务办成,利益尤多。经杨制帅奏请添设藩司一员,综核钱粮、兵马,整顿厅县交代;并设布库大使一员,兼理台湾额征人丁、饷税等款。向照福建内地例,限分上下忙开征;藩司将征收数目,核明分数,详请奏报,并造具清册送部。其经征本年钱粮未完一分以上各员清单,并年终奏销,向由台湾道汇齐造送,由部归入来年兵饷案内支拨,由福建藩司在于台湾征入收拨款内划抵拨解,年终造册题销,历久遵循办理在案。今添设藩司,经吏部议准所有各属经征人丁饷税及各营官兵等项一切钱粮事件,统归台湾藩司案照福建旧制核明详办,内地藩司无庸会衔。

台湾道[编辑]

康熙二十三年,改福建巡海道为台厦兵备道,兼学政事。六十年,改台厦兵备道为台厦道。六十一年,添改满、汉巡台御史二员,亦驻城中,每年一易,间有留住一年者。雍正五年,以学政归汉御史。六年,改台厦道为台湾道。乾隆十七年,定御史三年巡视一次,事竣,即回。学政仍归台湾道兼理。三十二年,仍加台湾道兵备衔。四十七年,停巡台御吏。五十二年,台湾道著加按察使衔,自行奏事。所有岁、科两试,归道考校;其达部事件,呈福建学使转咨。因澎湖居台、厦之中,为台、厦门口,去台湾为近,特归台湾道控制,故台湾道曰台澎道。

光绪十二年,刘宫保奏准学政改归巡抚兼管,全台刑名仍归台湾道管理;添设司狱,作为按察使司狱。

台湾府[编辑]

台湾分省,以中路之桥孜图地方为省会;设首府,曰台湾府,即台中府。首县,曰台湾县;划嘉义、彰化辖地。就林圯埔,设云林县;分新竹辖地。就苗栗街,设苗栗县。改埔里社为抚民通判。分征钱粮,均经划清地界,将缺目、烦简及存留、坐支等项,详申刘省三中丞,奏咨议准。

其彰化县,改隶台中。

台南府[编辑]

台南府,本郑氏承天府地,总名东都,成功子经改称东宁者;设台湾府,隶福建布政使司。

自分省后,改为台南府;附府治,旧为台湾县,现改安平县。南曰凤山;北曰诸罗,今名嘉义。

同治十三年,沉幼丹星使奏请于南路之猴洞设恒春县。

康熙二十三年,于澎湖设巡检一员驻守。雍正五年,裁巡检,改设通判一员,兼海防事,即大山屿之妈澳为厅,今隶安平县。

台北府[编辑]

查艋舺当鸡笼、龟仑两大山之间,沃壤平原,两溪环抱,村落衢市,蔚成大观;现院司驻此。西至海口三十里,直达八里坌、沪尾两口,并有观音山、大屯山以为屏障;且与闽省五虎门遥对。非特淡、兰扼要之区,实全台北门之管(钥)。

光绪元年,沉幼丹制帅奏准于艋舺设台北府,自彰化以北,直达后山,胥归控制;仍隶于台湾道。其附府一县,南划中坜以上至头重溪为界,北划远望坑为界,名曰淡水县。自头重溪南至彰化界,至大甲溪止,其间之竹堑,即淡水厅旧治也;裁淡水同知,改设一县,名之曰新竹县。自远望坑迤北而东,仍噶玛兰厅旧治疆域,设一县,名曰宜兰县。惟鸡笼一区,以建县治,则其所辖之地不足;而通商以后,竟成都会,且煤务方兴,末技之民四集,海防既重,讼事尤烦。该处尚未设官,亦非佐杂微员所能镇压。遂改噶玛兰通判为台北府分防通判,移驻鸡笼以治之;名曰鸡笼厅。台北府系属新设,事极难,准作为冲繁难题调要缺。淡水县系属附郭,准作为冲繁难要缺。新竹、宜兰事务较简,准作为疲难中缺。台北府分驻基隆通判,有稽查海口、兼管矿务之责,准作为烦难要缺。其距艋舺十二里新庄地方,原有县丞一员,现艋舺既设府县,新庄县丞准即裁撤,改为台北府经历,兼管司狱事务。淡水县添设典史一员。新竹县准将竹堑巡检改为新竹县典史。宜兰县即将噶玛兰罗东巡检改为宜兰县典史。基隆通判续于分省案内奏改为抚民同知。

台东直隶州[编辑]

光绪十四年,奏准于后山地方,将埤南同知裁撤,改设直隶州知州一员,驻札中权扼要之地水尾;将埤南旧治添设直隶州州同一员。水尾迤北为花莲港,添设直隶州州判一员。其台东直隶(州)统辖后山事务,按年在盐馀项下,提给银七千两,以资办公。其旧治埤南同知所有口费,改归安平县管理。

查台东为台极东,倚山沿海,内防生番,外控日本诸夷。城署未成,农商少聚,现台东直隶州仍驻埤南。

台湾镇[编辑]

台湾镇一员,雍正十一年,议准照山、陕沿边之例,为“挂印”总兵,带方印,驻台湾府城。标下中左右三营游击各一员,中军、守备各一员,千总五员,把总九员,分防南北中三路。今销去“挂印”,归台抚节制,改设城守营参将一员、左军千总一员、右军守备一员、镇中营游击一员、安平游击一员。

澎湖镇[编辑]

澎湖为闽、台门户,须设重镇,以资守御。奏准将澎湖副将,与海坛镇对调。嗣后澎湖镇总兵缺出,照例恭候简放。海坛副将,仍作为外海水师题补之缺,以符旧制。

查澎湖镇系属新设,缺分之瘠苦如前,而官职较崇,费用尤钜,自不能不优予津贴。光绪十三年,由善后局详准:将澎湖盐务归镇管理,按年于盐馀项下提给办公经费。新议平番三千两,遇闰匀给,以资办公。

凤山县[编辑]

凤邑纵横百馀里,本城道路适中;前弃旧城而移此,必非无意。北六十里至大湖,西二十里至旗后,南三十里至东港,再六十里至生番境,各处村庄疏远,零星聚居多,大乡大族尚少。惟东至下淡水,直趋内山一带数十里中,人烟稠密,土田沃饶,俗善战斗。其尤富足而强悍者,则为粤庄;与闽庄素不相能,无和睦之谊。

彰化县[编辑]

彰邑地处中权,旧有十五堡,分庄一千有馀。自分治后,幅𢄙尚广。滨临海口者,民情稍觉循良;逼近内山者,著名犷悍。路通南北,其不逞之徒,以内山为逋逃渊薮。匪类据险要为巢穴,平日厚固竹围,高筑铳柜,明为防敌,实则拒官,素称难治。

嘉义县[编辑]

嘉邑居中扼,靠山、面海。近山则有南路之茅港尾、下加冬、东南之店仔口,北路则有他里雾、大莆村、打猫街、东北之斗六门等处;近海则有布袋嘴、盐水港、北埔、笨港等处,均属通津要冲。斗六、盐水港、笨港,尤为水陆厄要之区。匪徒出没啸集,则莫如东南之店仔口、北路之打猫街。故盗寇之为患,不急于海而迫于山。

北埔之吴姓不下数万丁;次则下双溪之侯姓、蒜头之黄姓、湾内庄之陈姓、笨港之蔡、许、杨、陈,皆系聚族而居。素恃丁强,每行不义(现他里雾、北埔、笨港、斗六等处划归云林)。

苗栗县[编辑]

苗栗系新竹划分,设县城于梦花庄,承买民地,种竹为城,背山面海。北邻新竹,南接台、彰,民以闽、粤分籍,而社番亦逼处其间。民情最为强悍。

鹿港同知[编辑]

彰化县属鹿港,原有中路同知一缺。光绪十四年,台湾分设郡县后,经台抚刘省帅会同杨石帅,将划清县境所辖情形,具折陈奏,请将鹿港同知裁撤。嗣龙丞吉铭,查明鹿港究为中路最要口岸,沿海一带,人烟稠密,商贾辐辏,民情浮动,时虞滋生事端;而距彰化县城多至二十里,有鞭长莫及之势,请将南投县城移驻鹿港,以资弹压。鹿港沿海一带之马芝、二林、深耕、线西四堡,归为分防地段;其馀仍由彰化县典史专管。南、北投两堡,与鹿港界不毗连,复归台湾县典史管辖,各专责成。由邵筱帅据情奏准,颁换印信。其廉俸役食等项,悉各于原款内开支,名为彰化县鹿港分防县丞。

通商[编辑]

铁路[编辑]

淡属水转脚召洋匠创开铁路,径达基隆。狮球岭山洞亦已凿穿,两边峭壁间,多煤苗沙穴,一遇风雨,时虞坍御。由铭军三营队伍修筑,已成坦途。间有低洼数处,均经填实。

中路工程,开抵新竹县界。七堵为淡水至基隆铁路必由之处,前建桥梁屡坍,嗣贾道之协戎督工改造。五、六堵亦由党幼虞刺史改建长桥,另由高楚珩军门派队按段修竣。目下火车由水转脚驶行,直达坡角,往来迅速,商民利便。设有票房五所,统归本地商人承办。

刘宫保拟由台北接开直达台南,惟有大甲之阻。林时甫星使曾带中西工匠,绕溪巡视。拟起建铁桥,以资利涉,而迅流湍急,桥亦不能站柱。绕溪有两道可通:一土地平衍,惟稍窎远;一路径较近。以是,论者各执一见。惟邵筱帅洞悉情形,力阻其议,不独为撙节财用起见,而谋虑固深且远矣。

开山[编辑]

同治十三年,沉幼丹制军渡台,督率文武,次第开辟山路。南路由内埔、昆仑、诸也葛,大猫厘等处,而入埤南。北路由苏澳、大南澳、三层城、马邻溪、鲤浪港等处,而抵加礼宛、秀姑峦。中路由大坪顶、大水窟、凤凰山、茅埔等处,而抵霜山。计三路开地各数百里、百馀里不等,均系束马悬车,缒幽凿险,随时创碉设堡,甚费经营。

车票[编辑]

台湾铁路,自大稻埕以迄基隆、新庄诸处,共设票房数处。去冬由粤商包办,获利无几,办理亦不妥善,仍改由党幼虞直刺经理。嗣以铁路四通八达,火车来往,多有假公济私及所载货物、并非官用、而隐戤官场者,若不严定章程,恐于商务终无裨益。遂酌定一切,禀明刘宫保批由善后总局出示照办。其略云:十七年三月二十二日,奉爵抚批:本总局详据铁路商务局党委员遵札核议俸公人等官用对象装载火车收费定章,缮折据情请示各缘由:奉批所拟奉公人等及官物饷械分别买票收费章程三条,准即照办。嗣后,搭坐火车及装载官用货物,均须照章买票。计粘单一纸,计开:

㈠署、局、营、关奉公人等,各有差费、饭食,应请通饬一律买票搭车,不得借口奉差,致坏商务。惟遇有更调兵勇,请抚辕中军先期移知卑局,以便分饬票房火车各司事,遵照办理。

㈠官用货物,似宜免给载费。特恐一出免单,势必纷纷舛错,莫可究诘,转于商务有碍。应请通饬:无论何项货物,均须照章买票装车,以希划一。

㈠饷银军械等项,凡有宪局提到大批银两及由外洋购来机器、军火,应请饬支应所、军械所分给凭移,以便照办。其馀慨不得免给载费,以重商务。

台湾铁路章程[编辑]

全台商务总局,为出示晓谕事:照得台湾奏办铁路商务,原为通商便民起见。惟山路崎岖,工程浩大,必须分段兴工,方期早日蒇事。现已逐渐告成。查大稻埕至锡口一带,火车早经通行。现奉爵抚宪谕:大工未竣,本不便遽行搭载,然念该处为行人必经之道,既由外洋购到货、客各车,自当先行试办,以便商民。大稻埕、锡口附近车路地方,各设票房,按名取值,以便该商民买票搭车。除择于十六日开办外,合行出示晓谕。为此,示仰往来商民一体知悉:如欲乘坐火车以及货物搭载,即向各票房按照定价买票,以便登车。倘有额外索费等弊,准该商民投局禀揭,以凭究办。切切。特示。计开章程:

㈠台北至锡口,搭客一等座,洋三角;二等座,洋二角;三等座,洋一角。

㈠小孩五岁以内,不出车价,五岁外至十岁减半。

㈠台北至锡口,客货行囊每石洋一角;五十斤减半,多寡照算。

㈠搭客车内,不准携带对象,致占地步。

㈠客货行囊凭票另载货车,装满封锁;到时,由验票司事凭票验发。

㈠细重货物,按轻重取价;粗须货物,按方位取价。

㈠搭客必先向票房买票,凭票发车。

㈠搭货行囊,亦由票房买票,发给牌记二个。一系于货物装车,一交客执,以便到时验取货物。

㈠凡客位及货物,有票方准上车。倘有人货无票者,一经查出,人货皆加倍示罚。倘验票司事舞弊,亦从重议罚不贷。

㈠搭客未至码头,不准下车。缘火车驰行甚速,关系匪轻,违者加倍示罚。

㈠每处派书票一人、收钱一人;开车时,则发票;车到时,则收票;以便互相稽查。

㈠车中派验票司事一人,专管装卸货物、稽查客车,倘或瞻徇情面,有淆定章,查出究办。

㈠火车须守定章,中途不许停车,致生弊窦;违者,议罚司车洋人。

㈠每日载客与货若干,按日报明票根,车价一并呈交总局,以凭稽核。

㈠洋银按时作价,不许浮收;查出弊端,立即重罚。

㈠客位货物,不准以多报少;倘有此弊,定即议罚革退不用。

樟脑[编辑]

樟脑一项,为台湾出产大宗。从前,因生番屡出滋事,内山樟木不能斫伐,以致樟脑无出。现在生番一律归化,民间煎熬樟脑,业经查照旧章,归官办理。由督办全台税厘总局沈方伯出示晓谕商民,以后如有愿备工本煎熬樟脑者,许在就近抚垦局禀明承办。俟煎成之日,归官定价收买,不准走漏。第此物全视人工之多寡;人工易得,煮熬可多。现在内山生番归化,土人争垦荒地,其利倍于熬脑。

台北之大科嵌、三角涌等处,自开办以来,大科嵌尚无民夫采熬,仅三角涌一处,于光绪十二年十月间,雇集民夫一百二十人,每月熬脑百馀石。

中路甫经设厂议办,即有奸民勾结洋商包揽。查三角涌包办章程,每石樟脑计成本九元,连同运费折耗,合价十元。台北售价,每石十三元上下,亦视香港销路如何,亦无一定价值。

现在兴办铁路,附近樟树,多取为铁路枕木。土人因后山一带入夏以来,结藔煮脑,易受瘴疠,不愿采脑,故出脑日见其少。

考本草注言:樟脑出韶州、樟州,故一名韶脑。今漳、韶均无,独出彰化、淡水。樟有二种,赤者脑多,白者无脑。传闻美国有一地,多虫,惟畏樟脑,为殡殓所必需。年运至粤东,转鬻西商。

硫磺[编辑]

台北磺山,绵亘数十里。现祇磺窟三处,内油坑一处,系山内涌出。磺油煎熬所得,向由官局派弁驻山、督同磺匠煮缴,每月仅得上等净磺二十馀石。

至北投等处,均系就地挖取磺土提炼而成。前次开办,系由本地匠首加工重炼,质极纯净,每月可缴三、四百石。每石发官价一元、运费三角。

查此物久经封禁,只准官用,不准贩运出口。现经弛禁;凡民间药材、花炮等项,皆需购用,销路较广。惟日本产磺极多,价值亦贱,奸民私行贩运,获利甚厚。加以广东英德、清远二县,民间自开磺矿,亦准弛禁。故目下台地积存磺石不少。

煤矿[编辑]

基隆出产煤炭,原地方自有之利,无奈人工过贵,民洞本属无多,农忙时,半皆停歇,闲时始行开采。每值夏秋,民煤即少。前(沉)幼丹制军因恐民煤不敷船政应用,奏请于八斗地方,由官开矿。惟官办从前每年亏折银约十万两,近年极力整顿,每年亦须亏折四、五万两。

现查八斗老井,煤炭告竭,仅存一井可以出煤。若遽开新矿,不独巨款难筹,以后逐年亏折之赀,亦难为继。倘停竭不办,不独船政乏煤应用,即台湾机器局、车路、轮船仅恃民煤,亦恐不能应手。中外商轮,往来上海、香港,半由台湾添购烧煤;商务、关税,因而起色。福、泉沿海船户,运盐来台,装煤回闽,盐价因而便(宜)。煤矿停歇,商船不过台湾,关税必减;盐船无货回载,盐价必贵。且一经停歇,煤矿工匠千馀人,未免遽失生计。历年购办机器,矿本银十馀万两,亦即全行弃置。

光绪十六年,有商人蔡应维等奉准集资,同官合办。估用洋三十万元,另由暖暖地方开挖新井。嗣经部驳,飭令该商退办,仍委员前往暖暖履勘地址,考验煤质,再行核办。

金矿[编辑]

基隆开地二百馀年,从未有满地生金之说。忽于光绪十六年,三貂堡、龙潭堵一带显露金沙,即有土人私淘金砂。利声四达,远近踵至,几至盈千、累百。续经职员许栋材等禀请:就近加广矿地,于八堵隔岸暖暖生至三貂庄一带试办。已蒙沉护帅批准行司,饬基隆厅勘验。嗣据该厅详复,仍请一律封禁。

煤洞[编辑]

查台湾北路鸡笼地方,出产煤炭,拣派前江苏候补知府胡斌,会同淡水同知陈培桂,前往勘定。鸡笼口海港东边深澳坑等处,皆系偏僻旁山,无碍正支龙脉,亦无妨碍民居、田园、庐墓,堪以开采。拟定开煤以七十洞为限,悉用土著工役。酌议章程六条,详请咨明总理衙门。旋准议覆:鸡笼口海港东边之深澳坑等处,开挖煤窖,实于风水、民居无碍,并于该处地方百姓有益,可试行举办。惟须饬知地方官,认准此事系为中国百姓兴利,不与条约相干;亦不与洋人相干。一切招商、给票、设厂、开行、抽税,均照中国地方开窑为例办理。如此划清界限,方免洋商牵混、影射诸弊,转行饬道妥议驰覆。黎前道未及办理交卸,胡守等勘定准开煤洞七十处,听民开采,不准土民勾串洋人将产煤处所私行租占;约计每年出产煤炭在七、八十万石。除船局购用外,其由洋船载运出口者,完海关税银二万数千两。鸡笼一口征税,以此为大宗。贫民借口资生者,亦不下数千人;是利之所在,万难禁止。

现有煤尽洞闭者,有尚在开采者,原议开采七十洞,现在闭歇三十一洞,尚开三十九洞。讯据土人云:煤洞大者,进去约六、七百步,洞中高不过三尺,阔不过五尺,有泉水,皆用水桶接取,倒出洞外。所开俱祇一层,从未往下再开。由洞中运出,每筐不过装煤百筋,洞外俱用竹筐挑取。故离海口远者,挑工较多,即不能开。

又金砂[编辑]

基隆出产金砂,经抚帅邵派员经理,只准本地民人淘挖售卖,不准外来游民溷迹其中。由官稽查、弹压,抽收厘金,以裕民生,而裨公用。定于光绪十六年正月初十日,设立总分各局开办,所有产金山溪、田埔,何处官地、何处民业,由署理基隆厅黎丞、会同总办委员徐守,勘明界址,分别办理;并饬招募壮勇三百名,前往弹压。其金质甚佳,每两可易洋银十八元有奇;利之所在,固趋之若鹜也。

电报[编辑]

台湾南北路,地势袤长,声息易于阻滞。沿途虽设有驲站,文报未能迅速。经前抚丁奏准于台地安设电线,一切俱由中国官员自行办理;拨用船局工匠,携带器具,先由府城至旗后试办,计程八十里。当派船局学生苏必灼等勘明,于光绪三年七月开工,至九月工竣。

查同治十年,经前两江督沉奏准台地设立水路电线,曾向上海大东北公司议明价值,未及举办。嗣台抚刘于法兵解严之后,即派已革知府李彤恩驰赴上海,与该公司面议。据开:水程由厦至澎以达安平,共五百里,索价十五万五千两;包修三年,需费银三万两;以后遇有损断,雇令该船修理,每日需费银五百两。与沈幼帅原定合同,大略相同;均须交付现银。李彤恩因该公司开价过多,置不与议;会同已革广东试用道张鸿禄谘访各洋行,令其各开价值,约同各洋商一并来台,与之面议。然修理无船,水线万不能办。据瑞生洋行条陈:自造钢壳四铁叶轮船一只,由外洋装线运至中国,并自购修理机器一副,船身长三百二十英尺,阔三十英尺,可以安炮六尊。俟电线安妥后,平时可以载货、装兵、巡洋;遇有电线损断,随时自行修理。一举而数善备,以免大东北公司居奇。稔筹热商,事属可行。台湾四面皆海,多一船即多一船之用。当令饬商各开实价,择其廉者,与其成交。旋据地亚士等七行开单,内惟怡和、泰来、瑞生三行开价较廉:电线价银十万两,轮船价银九万两,修理电线机器一万两,测量机器一副、三局电报机器器具,并包运、包放、工价、包险等费共银二万两;总共价银二十二万两,丝毫不能再减。台湾经费支绌,一时难筹巨款;当同该商人等面议,如能分期三年归还,即可成交。泰来、瑞生皆不承应,惟怡和愿办。当饬张鸿禄、李彤恩与共详议条款,先给定银四万两,其馀分三年归清,不给息银。

嗣据李彤恩等详送条款合同、并船图电线样式前来。伏查沉制帅前立合同,估价有三:㈠由福州至淡水之白沙墩,再由台湾府至澎湖,议价洋二十四万五千五百余元。㈠由台湾径至厦门,议价洋十七万六千八百余元。㈠由安平至澎湖,再由澎湖至厦门,议价洋二十一万二千九百余元。三项中,惟末一项与此次道里相同,可办;其估价合成银数计之,约十五万三千二百馀两。且所议头等电线,近岸只八吨重者,八十五里;其馀皆一吨三分重。此次所订电线,议定头等近岸十吨重者一百里;其馀皆二吨重。不独价值便宜,线料亦大相径庭。且查琼州水程不足六十里,据大东北公司开送从前包办海线价银二万馀两;以台湾线价比较,更属廉平。其添购修理电线轮船一项,按照合同所开机器马力,价亦并不昂贵,应于经费万分支绌之际,勉力筹办。急要之务,若不切实打算,给价稍多,不惟不能节省,且见笑于洋人。

旱线由基隆、沪尾合至淡水,由淡水至台湾府城,来往两道,议定八百里。除木料之外,其馀皆由泰东承办,其价银三万两。

电线[编辑]

光绪十三年九月,电报局委员试用从九胡维鐈、尽先千总陈继成等禀:据旗后电报局报云:“旗后买洋医自造电线一支,自旗后山起,通至哨船头洋人之伙屋内。该洋医贪图省费,竟将电线挂在我局电竿之上,计有五根”等语。窃查中外水陆电线,畛域甚严,不容稍乱。今买洋医并无禀请、照会、通知,辄将己线混挂旗局电竿之上,应照会驻台领事官,飭令该洋医另自设法,速将其电线移去,以免混淆启衅。旋接准霍领事照会,当即转饬另移去后。

地律风[编辑]

光绪十三年九月,据旗后医士梅威令禀称:现欲设造地律风一条,教导门徒习学,以广学业;并便于请医,以期速到之用。拟先由本署旗杆之上起线,然后沿江悬达至于德人蚶阿之家,一路所过,俱在洋楼租界之内树桩配挂,并无罣碍民居房舍。据此,查各国通商条约,仅准在各口地方租地盖屋、设立栈房,起造礼拜堂、医院、坟茔等事,并末准设地律风明文,未便准行。

洋务[编辑]

教堂被毁[编辑]

光绪十年八月十六日,据拳山保礡美街总理高敦义等禀称:是月十三日,法船闯犯沪尾口。该管新店街,素常教民甚多;而苏水与众教民,十四日突将家眷、对象倩船十馀只,搬脱别往,以致民人怀疑教民必是勾引法人。本十六早,教民将家器、什物尚在搬移,众民人向阻不理,随将教民高霞嫂等家围抢。教民逃入教堂,亦被毁伤。当经地方官履勘,估计需赔偿九千余元。幸费领事颇知大体,因法国启衅,民心义忿,遂至玉石俱焚;与平常挟嫌情形不同,请给予一万元完案。

又,十年九月,准额领事照会:日斯巴呢亚教士王铎德禀:凤属下淡水社老埤庄教堂,被潘幼党众围击;经代理凤山县李嘉棠责令庄众赔修,折价银一百二十六元,给领完案。

领事署被窃[编辑]

光绪十一年八月初一日,旗后英领事公署失落大铁箱一架,里面装各洋商地契案件,经凤山县会营踩缉。旋有捕鱼民人,在哨船头球场后面张网捕鱼,捞拾铁箱,起获送县,检查对象无失,照请完案。

抚恤英国船只遭风[编辑]

奉刘爵帅札开:光绪十四年十二月初七日,准英国驻台北领事班德瑞函称:“本月初五日,有英国三枝桅夹板船一只,遭风碰坏于许厝港地方,被百姓掷石、烧船。船上人等,救出九人,尚有十四人竟无著落”等因。当饬地方官营县保护、查办;并先电饬沪尾防营派勇弹压暨委淡水县驰往会查,并令通商委员致送该船被难洋人银元,未及收受。节据新竹县先后禀详查勘、讯供情形,叠饬台北府会同通商委员照会班领事查照。嗣准班领事函请会办了结,经委通商委员袁守保颐、淡水县知县汪令兴袆,会同班领事妥为商办去后;旋据该委员等禀称:该船并无载货,由上海驶往吕宋,在洋遭风碰坏,飘至新竹县辖许厝港边搁浅。附近庄民,纷纷聚看,不免有撕闹情事。迨夜深,该船火起,烧剩船壳,想必船内煤炉油镫遗火焚烧,各庄民实无放火焚船。而该船焚遗断桅、碎板,穷民不免搬取。至船上洋人十四名,当时另坐舢舨飘至外海,存亡未卜。乡民委无图抢之事。似此情形,本难由中国赔偿,即按照条约,亦无赔偿之语。惟念该船飘洋失事,情殊可悯,格外体恤,议给抚恤银五千元,由班领事经手分给该船上下人等及不知存亡十四人之家属承领;并先由领事写立合同为据,彼此均不得翻悔、另生异议;并声明此案拏犯究办,归中国地方官自行办理,应请领事无庸过问。

轮船被抢[编辑]

光绪十年八月,有英商𦩀舨船一只,由旗后遭风损坏,漂在草港搁浅。该处三十馀庄民人,疑法国兵船到境,持械出御,齐登船上,将该船大伙未土吗典戮伤脚底。其船中之糖与器具、铜片、铁钉等件,抢掠一空。经鹿港同知邹渐鸿、鹿港游击郭发祥、署彰化县蔡麟祥先后驰往弹压,拿犯追赔,并将船主及大伙女眷、水手人等救护上岸。一面追起赃物,交船主点收;陈前道与施领事商酌认赔。船主复行翻控;旋委前凤山县李倅嘉棠与领事通融结议,以七兑洋银九千元,作为赔价。该船及船上货物、恤款、保险各费,一概在内,永断葛藤完案。

日本船遭风[编辑]

光绪十一年十二月十三日,日本单枝桅驳船一号遭风漂至后山高士佛洋面。该恒春县武令亲督勇役救护水手二名到署,给予纸笔,令书姓名;据书中国文字,一为儿玉伊之助,一为神清仙次郎,并据亲笔出具并无被抢摹结及点收衣服清单各一纸。旋将该水手送郡,赀遣回国。其船为风击破。

琉球国难民遭风[编辑]

光绪十一年六月,有琉球国难民陈文选等十二人,在洋遭风飘到基港。经基隆厅查照前遣发基隆逃出内地被掳难民章程,水官二员,每人给回国路费八员;舵工、水手十人,每人给回国路费六员;另遭风到基后伙食,照章给发。

英国船遭风[编辑]

光绪十一年七月二十二夜,有英国夹板商船泊旗后洋面,忽被飓风冲断碇索,呼救甚急。经陈管带率勇会商各营局前往救护,幸炮勇诈文先身先赴水用索牵住船只;林芳彩等相接援应,始得人物无伤,洵属勤奋可嘉。当由陈前道赏给六品功牌,以昭激劝。

洋医生[编辑]

医生乘坐轮船,来往府城医病。光绪十年,经刘前道照会墨税务司准该医生自备认旗,标诸船首,夜用号镫,俾各炮台人员知所分别,不敢拦阻。

医馆[编辑]

光绪八年十二月,准倭领事函,据旗后买医生请租医馆东边闲埔盖屋;当由刘前道委饬杨县丞会邢翻绎官驰诣照议,勘明界地,绘图议租,由道核给印照付执。

药房[编辑]

光绪七年十月,医士买威令请在安平行台后、旧炮台边,择一官地,起盖药房。经会勘丈量,与民居方向无碍。议定租价、年限,不作别用,并不得架造高楼。准以租用二十年为限。如限满后,中国别无用处,该医生再租赁,应照旧接租。倘限满后,中国自有用处,应归还官用,不得藉留。

英义塾[编辑]

光绪八年八月,英国教士偕士里,仿照中国义塾,延师在沪尾开设学堂,延中国之师,教中国之书;不可谓非义举。特是教学与游艺不同,此端一开,诚恐逐渐推广,将来该子弟等文字、科名,势必沿溯渊源,致歧趋向。且以中土之童,蒙费外人之培植,官斯土者,心甚歉然。商将所延塾师岁修百元,由台北府支还。每年遇有甄别,会同领事酌给奖赏,用存体制,而杜流弊。

宝星[编辑]

光绪十二年正月,经刘爵帅片奏:淡水关税务司法来格上年在沪尾帮同防御,又基隆海关帮办洋人鲍郎乐在基隆赞助,恳恩将法来格赏给三等宝星、鲍郎乐传旨嘉奖。

灯楼[编辑]

又恒春县属之鹅銮鼻地方,洋人建造灯楼,于光绪七年十一月兴工,至八年五月工竣。当有厦门虎税司乘商轮登岸踏看便,带回起造灯楼之营造司哈尔定并大小工匠人等;其留守洋员太罗、白喇二人,又水勇等共十七名。其外面巡更、防番各事,仍归镇海前营防守,以专责成。

浮椿[编辑]

同治十年,准打狗海关通商委员积函:据怡记行禀称:拟就旗后港内建设浮桩,以为轮船进口系缆之用。查各口建设浮桩,应由地方官会同领事官按照条约酌办;所需费用,于七成船钞之内取资。今怡记行自建浮桩,查勘尚属无碍,应允予办理。

洋人为生番挫败[编辑]

同治六年五月十二日,有花旗国轮船前进傀儡山之龟仔豆社,有二等带兵洋官一员、洋兵一百七八十名登岸,被生番诈诱上山,从后兜拿;因路径狭窄,带兵官受伤毙命,洋兵被伤者数十人。

洋人开堡伐木[编辑]

同治八年十月,台湾沪尾口通商税务委员刘佐领申称:英国洋人康姓,在噶玛兰内山大南澳开堡伐木。经府、县坚迫英国额领事勒令撤回。旋准照复:展限撤退;将地收还封禁。查该两澳地方,土皆肥美。惟僻处海壖,稽查不易。与其视同瓯脱,虚而置之,徒贻奸宄逋逃渊薮,致为海疆无穷隐患;不如召人承垦,藉佃户以实其地。佃属于官,即官有其地;而稽察不难。况佃之田土在彼、身家在彼,必能为官捍御外侮,不容宵小潜藏。由此,风气日开,田赋日增,官中不无利赖;以视徒慕封禁之名,而无封禁之实,其利害不啻倍蓰。当经黎前道出示招垦。

保护船只[编辑]

光绪二年六月,奉宪行选举沿海地甲头目,分择地段,责成保护中外船只在洋遭风;并颁行图册、章程、告示,当由道委员前往台属各海口村庄确查。各乡均各举甲首、头人,责成督率乡民,遇有遭风船只,实力救护,由县给予旗帜,以为标准;并令出具切结,谕饬遵照告示章程办理。

假银[编辑]

光绪五年十月,准有领事函,据教士禀称:万金庄隘首潘德安等谋铸假金。差获潘登传,讯供深夜伪造时,曾经窥见,旋拘首犯未获。

安平开设码头[编辑]

光绪十一年四月,案准前税务司墨照会:安平关码头,拟照安平关地面宽阔一带海埔,由北填出,与去年怡记洋行所填之地一律扯平。如无妨碍,即行填筑,再请给照等因;当经刘前道札饬台湾县查勘去后,嗣据该县具覆:以查勘该处海埔地段,系属官地,尚无妨碍民居水道方向,堪以填筑。其形势、丈尺,均与原送图式相符等情;并详送原图一纸前来。查该处埔地,既系官地,尚无妨碍,自应由税务司填筑作为码,头之用;应以此次覆文存关为凭,免给执照。

灯房[编辑]

光绪九年八月二十九日,准代理台湾关税务司司登得照会,内开:照得敝税务司近奉北京总税务司来文,飭令于旗后山上建置一灯。其建灯之图,昨已留下贵署,想邀清览。查此灯系为夜间光照船只进出口平安起见,亟宜建设,以便航海船只往来。理应照请查照,准将此灯建置旗后山上,并请给示晓谕军民人等一体遵照,勿得从中阻挠,实为公便等由。准此,查此案本道未奉到本省上宪公文,本难照办;既准照会前由,自系应办善事。惟昨阅来图,纵横各英尺六尺、高八尺,为地不宽;但不知拟建何处,电饬旗后通商杨委员鸿猷查覆。顷据覆称:即旗山挂旗处,系官地等情。查旗山挂旗地方,曾(经)抚宪岑亲履查勘,应建炮台,并将挂旗处围筑在内。兹税务司奉文于该处建设灯房,虽宽高图式已承交阅,未见应拨山地之图,应请饬绘送补存案。将来炮台兴工,恐有妨碍,再三细思,惟有变通办理,酌定两全之法。如炮台湏灯,移灯就台,遇有守台防海等事,灯房照料灯火,由营代办,或仍由税务司酌派一人在房照料,仍听守台官兵稽查;毋庸多派人役,以免出入混杂,多有不便。如此办理,则两无窒碍,自应先行酌定,免致后有烦言。至禁止闲人告示,随文发附收存贴用,仍饬凤山县加示严禁。

议开打狗港口[编辑]

光绪九年八月,据台南领事霍必澜来函称:打狗港口日见壅塞,易致胶舟,递年尤形危险。适有洋人言及:有一种浚水挖泥机器,中外经用,均见成效,为价不上五千元。该洋人愿自发价,自为疏浚,抑或中国官自行办理工程,而洋人亦愿代为购置等语。当以该口淤浅,轮船不能湾泊。前曾屡议开浚,因工费浩大,致未举办。现在,该领事所议,是否挖浚港内浮淤,抑系将港口开阔浚深,以便轮船出进?系从何处开起,至何处止,深阔各若干,是否不致旋开旋塞之虞?统计购运机器到地,并开浚完竣,共需经费若干?请饬该洋人通盘筹计,分别各项,确为估量,先行绘图寄阅,以便由道筹款,详候宪示办理;函复去后。查打狗港口,即旗后口也。检阅卷宗,从前丁前抚宪奏将开浚、夏故道禀请遵办;而宪虑周详:第一恐如挖煤有石隔,第二恐守口形势有碍,第三因经费太大。夏故道禀复之词,谓开港与挖煤迥异,祇将浮沙挖去,并无石隔;地方形势,既建炮台,不致有失;经费则台饷可提,如大雅、安澜损失一船,即去二十馀万金,较之开港,费帑尤钜。况中外遭风船只,事所时有,不开此港,设有洋船遭风之事,借此要求胁谋,反落后著各等语。夏道旋即病故,张前升道接任;台湾宪谕:开港之事,仍作罢论。于是,以筹款未定,婉辞洋人,并禀请咨明总署,以前估银五万三千余元、续估银二十万四千余元,为数太钜。现在该口小轮船亦仍照常进口,惟大船不能进泊。若开深后,洋船出进自由,不能不于该口添札重兵,以资扼守。拟照从前吴淞口之议,作为宕笔;倘驻京之总税务司询及此事,应以事属台湾道经手,令其仍向该道熟商各等语。嗣洋人复议:此事并不催请官中速办,而自己筹款请开,是筹款一层,不能再宕。彼虽漫讨一准,如果真准,彼必竟自开之,将来藉称彼开,费由彼抽,无端挟我,直与人以太阿,断无如此办法。

塔表[编辑]

同治十年三月,准英国驻台有领事照会,以澎湖乃天津、上海、福州各口洋船来往必经要津,屡有𦩀板搁浅、碰坏,拟按照第三十二款载“通商各口分设浮桩、号船、塔表、望楼,由领事官与地方官会同酌视建造”一条,在该屿建两高塔,上挂明灯,以为船只指南。

查通商条约第三十二款内载:分设浮桩等件,由领事官与地方官会同酌视建造等语。所有福州口,前此设立标杆、照灯应需经费,系在海关吨钞项下动给,在关库提支,曾奉核准在案。今台湾澎湖一岛,虽非通商口岸,而既为天津、上海、福州各口洋船来往必经要津,且该岛礁石林立,水沿险恶,屡有𦩀板搁浅、碰坏情事,既准有领事照请援案设立高塔挂灯,系为保卫商船起见,自应照办。

白塔[编辑]

同治六年九月十七日,准驻沪英国副领事额勒格里照会:本年六月间,接准本国水师参将布来文内开:现在鸡笼海口,船只往来比从前加多。本参府察看情形,应该设备塔表、浮桩等件,以便船只出入。查该处近海一带,遇北风时节,即有黑雾遮掩,以致洋船临港,难辨海口,不无冒险之虞;不如该港口左右两边建置白塔两株,高可四丈五尺左右,兼于港内砂石两处设备浮表或竹桩,以为洋船出入指认之处,庶往来船只,无失路搁浅之患。

游历[编辑]

查台湾民俗强蛮,而生番又厥性嗜杀,理谕、势禁,均极为难。倘外国商民深入番社,地方官无从保护,必致生端酿事。查英、法两国给照,均不准往有贼处所,以杜滋生事端。

今台地生番,形同化外,自亦不可不熟筹审虑。本司道悉心酌核,应请嗣后外国体面商民,有愿赴台游历者,由领事官给照、地方官盖印,照内注明祇准游历台湾内地行走观览,不得深入内山番界字样。其有愿作贸易者,凡台湾通商口岸,毋论有无执照,均得按约通商;即欲赴台湾内地买卖,现在台湾地方已饬添设子口,自应由海关及子口给发照单,更毋庸另给买卖执照,以符条约。同治八年,经梁前道照会有案。

洋款[编辑]

台南陈守礼欠美商旗昌行一款,曾经总理衙门行知转饬该美商遵判,以被告缴交洋钺一万五千元,即将案注销。嗣拖延日久,未得如数缴楚。赞衮在道任,商及台南府包守,饬据陈守礼将钞封备抵达三堂租馆变卖洋一万五千元,照还美国驻厦壁领事收给完结。

教民捐赈[编辑]

光绪四年,准英国有领事先后照送台、凤、嘉、彰各处教民捐助晋、豫等省赈银四百馀两,经何制军札饬地方官传谕嘉奖。

中外事件册报[编辑]

台湾改设行省,所有台口中外交涉事件,是否由台造册,详请分咨请示,奉前抚刘批,以光绪十四年起,归台办理。当经咨准福建通商局钞送册式,札饬各府厅遵将十四年春季分起承办通商交涉各案,分别已结、未结,按季造册报府,由府汇造送道核转;先缮草册呈请抚宪核定,俟奉核发,另缮正册详咨,历经遵办。

洋税情形[编辑]

查沪尾口系于同治元年六月间设关,打狗口系于同治二年八月间开办,所有两口海关,仅征洋船货税一项。遵照通商例则,按货征收。倘有所载之货,未列税则之内,应将原货估价,每百两抽收正税五两。一切收税事宜,均由税务司专政;派令捍子手逐件过秤,给发验单,交于该商,赍赴海关银号照纳税银,给予凭单,方准放行。此关中征收洋税之情形也。

洋药税[编辑]

案准台湾关税务司马照会,洋药正税、厘金并征,定于光绪正月初九日由关开办。

安平海关地址[编辑]

安平海关地址,业经商请总理衙门准照中国屋式,于安平官地废址兴工起盖;并准满税司照会前来,当经府县亲往勘得该处旧废外国土城一所。该税司指定土城内炮台基址,改建海关。当查炮台有关镇扼海口,左属水师营火药库,右属凤山县支放该营米仓,均非建设海关所宜;遂改勘土城外、靠东空旷官地一段,商请税司按验合式,于同治八年七月兴工盖建。

洋行[编辑]

光绪十二年六月,准驻厦德国嘉领事照会,商人赫斯乐、博劳兹等禀:在台湾府城开设瑞兴洋行字号,请照例立案,以杜假冒。

商务[编辑]

台地自办商务以来,不及两载,市面渐繁。盖从前府城一带,田地十居其八;刻下起造房屋,各项贸易栉比星罗,非复旧日荒凉气象。而艋舺为货物聚集,规模宏敞,不减申江。

现商务局有驾时、斯美两商船,往来各口,揽载客货,商人尤便。又有飞捷、靖海、海镜各兵轮,亦由刘宫保改归商局调遣。又有本地得忌利士公司之科魔沙、福建、海龙、爹利士各轮,到台、厦两处运载茶叶、糖货。故近来基隆、沪尾、安平各口,轮船或数日一至,或一日数至,商务有日新月盛之象。

邮政[编辑]

光绪十五年,奉刘抚帅札开:接据沪尾海关税务司葛显礼迭次函称:台地铁路通行,基隆可成一大口岸。将来洋商行栈云集,英、美、日之公司驿递轮船沿途往来该口,装运茶货。所有附货函信,必凭邮递,是邮政必须预筹。查台湾陆地已设邮政,基隆应添设一局,实于贸易有益。当行邮政局,会商税务司妥筹详办。

旗后通商局[编辑]

旗后为通商口岸,事务日见繁多,自宜派员驻理。光绪四年,经夏前道禀请于旗后设一通商分局,遴委厅县一员,并由凤山县派拨差役四名、书吏一名。凡有中外交涉事件,准予就近讯办,或由委员自讯,或与领事官会讯,随时了结。如情节较重者,仍由委员移会凤山县核办。如遇华民词讼事件与洋务无涉者,该委员不得擅理。

安平开设银号[编辑]

光绪四年二月,准好税务司照会:安平一口,征收洋税,年增一年。各商到旗(后)完税,诸多不便。请于该口添设银号,俾得就近完税,以顺商情。经前任将军庆调查原卷,台湾之安平,系属验口,只准洋船在该处寄碇、起卸货物,本不应设立银号;续据打狗口前委员德协领查禀:该税司所请就安平设立银号,实为华商就近在该口完税领单,得以便当起见。复经户部核准,遵即饬旗后口银号,选派熟悉税则人役,前赴安平口岸附近洋税关之处,暂赁民房,于六年十月启办。

枋藔[编辑]

窃照合众国罗妹商船在台湾琅𤩝地方遭风、被生番戕杀一案,委员查办完结情形,经前抚李恭折具奏。声明:凤山县境,由枋藔至琅𤩝一带,应作何设官驻兵,容督饬省会司道及台湾镇道通盘筹画,另行办理。

据前台湾镇总兵刘明灯议:请将琅𤩝地方抚而有之,设官征赋。前署台湾镇总兵曾元福议,循土牛之禁,仍归荒服。前台湾道吴大廷,则两存而节取之,议于枋藔地方设官驻兵,琅𤩝柴城地方调取屯外委酌带屯丁驻札,并就该处闽、粤各社头人中举充总理,专司防范生番、保护遭风洋船各事宜。一切履田问赋,概从其缓。

续据该镇道等暨现护台湾道梁元桂等叠次会议具详,大旨约略相符。行据省会司道复核:所议尚有未尽合宜之处,详经委令本任平潭同知郑元杰等驰往周历履勘。嗣据勘明,绘图呈送,并以博采众论,琅𤩝之柴城及风港地方,民番错处,均未便设官驻兵;议请仿照台湾各厅县沿山隘口设立隘藔章程,选举隘首、隘丁,分段防护。

伏查凤山县治,原设兴隆里,嗣移埤头。由埤头以南三十里为东港,又三十里至枋藔,系赴琅𤩝陆路要道。由枋藔过溪,即属番界。十二里,至䓶桐脚。南行十八里,至风港。沿途山深菁密,仅辟一线,以通行人;兼有凶番,潜伏伺杀;自风港三十里,至琅𤩝之柴城,均系熟番村社;并有闽、粤民人杂处其中。琅𤩝背山面海,山以内为生番十八社。又由琅𤩝以南三十里至大绣房,有两路可通。外路沿海,内路缘山。龟鼻山即在大绣房,与龟仔角对峙。其番社在山凹之内,乱山重叠,不能深入。

又查枋藔以至琅𤩝,另有海道可通。惟涌浪甚大,礁石林立,时有山风压船,名曰落山风。舟行遇之,立为齑粉。夏秋风暴不常,尤不可渡。盖水陆皆天险也。故向设土牛之禁。今琅𤩝一带既有闽、粤民人潜入居处,日聚日繁;而打狗口通商以来,复屡有洋人私蹑其地,生番伺杀无常,设再有如罗妹商船之事,办理殊费周章。自应妥筹防范,庶边境藉资控制,中外亦可相安。

熟筹详度:凤山县治以南六十里枋藔切近番界,为防番扼要之地。拟请将凤山县属之兴隆里巡检,改驻枋藔。在于新设台湾道标内拨千总一员、兵五十名,合成一百名,同往该处驻札,经理护洋、防番各事。所移兴隆里巡检分防地面有关参缉,应否另行划定,由该管道府督县查议具详,另行咨部。查该移拨道标千总一员,同改驻各兵巡缉掺防劝惩勤惰,悉照营制办理。

琅𤩝地方,近海多闽人,依山多粤人,山内为番人。拟请就(闽)、粤、番三籍之内,每籍选举正副各二人,名曰隘首;壮丁各五十,名曰隘丁;各就三籍所居之地,分设隘藔,逐段防护。如遇洋船遭风,随时救援,送交枋藔文武转送地方官按约妥办。其风港地方,另选正副隘首二名、隘丁五十名,一律设藔分防,均归枋藔巡检、千总就近督率,仍由凤山一体稽查。正副隘首,先由台防同知给与印札,以昭信守。俟三年无过,详请奖札,正隘首给予把总衔札,副隘首给予外委衔札,作为额缺。如再能防番出力,外委衔札奖以(外委),把总衔札奖以把总,调营差委。如系番籍头人,未便受职留营,应加给五、六品顶戴,以示鼓励。如防护不力,给把总衔札者,降为外委;给外委衔札者,革退另举。所有文武员弁兵丁及隘首隘丁,既责以巡防,课其勤惰,不得不量予津贴,酌给薪俸、蔬饷,以资办公,而示体恤。拟请文职巡检与武弁千总,每年各津贴公费银二百两。台湾戍兵,向有加饷,此项改驻兵丁一百名,于加饷外,每名月给薪蔬银四钱,仍按台湾戍兵三年更换一次。正隘首四名,每名年给薪俸洋银八十元。副隘首四名,每名年给洋银六十元。隘丁二百名,每名年给洋银八元。统计文武员弁年给津贴及兵丁薪蔬银共八百八十两,隘首、隘丁年给俸饷银七百二十元,均在台湾府经收叛产租息内按季支给。应设文衙署及兵房隘藔,俟定案后,另行委勘、筹款兴建。

洋人不可轻入番社[编辑]

查台湾南北两路,番社辽阔,人鲜明理。如入内山,生番凶顽更甚。外国传教士,如有前往,设遭不幸之事,中国地方官更难保护。嗣后应由领事官谕知传教士:如往各处游历,须请盖印执照注明赴何处字样,不可加载番社及内山一带。倘有不遵,轻入其地,致有别事,莫谓中国地方官不加保护也。

再查台湾系闽、广两省之人居多。闽人中,又以漳、泉两府为多。向来各分党类。闽与广不和,漳与泉又不和;即泉州一府之中,如晋江、南安、安溪、同安亦均不睦;时有争斗之事。此三籍中,迩来俱有奉教者。如有争斗,自应仍照中国律例办理,不得牵涉教案,以昭允协。

教堂条约[编辑]

光绪十三年八月初一日,准日斯巴尼亚国胡领事申陈:本年七月十一日,承准贵爵部院照复:以教士何铎德在大稻埕设堂传教,被该处绅民误指为法国教士一案,接准敞总领事申指各情,饬县遍行开导,群疑稍释。并据绅商人等佥禀:尚有数端,必须约明,日后方能民教相安。

㈠何铎德开堂设教,必须择僻静之所,不得在大街通衢,有碍居民地方。所传之教,务须同耶苏一样,劝人为善。教士须立品待人,堂内不得收养妇女及包庇匪类、不受尊长约束。

㈠凡遇教民家中婚丧之事,教士不得前往干预,以避嫌疑。彼此辑睦,而免滋事。

佥恳据情禀复前来,照复查照,转饬该教士遵办等因,到敞总领事(?)。准此,查所约三事,应即准行转饬何教士一体遵照。

洋人引诱社番入教[编辑]

同治五年,访闻凤邑港东上里万巾庄(即名力力社),有外国洋人开设天主教堂,引诱社番习教情事。遂即选派妥丁,协同下淡水县丞所派亲丁,驰赴确查,并传通事潘水泉、土目潘政山、隘首潘德安,详细询问。据称:该社向住番丁,离傀儡山仅止二里,自同治元年间,即有洋人到彼,用银勾骗社番,认为同宗,筑盖茅屋居住。至本年始□□土查看。该社盖有砖屋三间,坐东北、向西南,两边草屋二十馀间;又搭盖楼屋一座。内有汉人,假充洋人,设堂传教。所有万巾、赤山、加匏朗三庄社番,约男妇二百馀人听其所惑。每日在堂念经,名为礼拜。并称:去年亦有洋人到内山勾结生番,给予犒赏酒肉。旗后洋人,亦有进内山游玩,同行者仅止三、四人。闽、潮、粤庄之人,均不信从入教。

田赋[编辑]

抚垦[编辑]

淡属内山,抚事初定,所有垦地现经设立隘卡,派札营勇;垦民番社交涉往来,应由营勇将弁暨抚垦局员保护,以民养兵,以兵卫民,犹有古法。内山空旷,垦民进驻,或种竹园,栖止防卫,分别一百名、五十名,立一垦首,督佃丁耕作。无论本地、外来,由局员暨稽察垦务,一体保护。此所以固垦民之心,而安其业也。员绅又秉公配拨地段,限期垦辟成田,于垦就三年之后,升科定则,完纳钱粮。复于成垦后,委员勘明界址、甲数。每甲合田十一亩三分零,分别上、中、下三等,每甲全年纳榖或六石或四石;园内种茶、种杂粮,每甲全年配纳番口粮洋银二、三元或二元、一元。酌定年限起纳,由官发三联单,一给化番收掌,一给垦民执持,一存官备查。再令垦民出赀开沟导川,灌溉农田;准照民间收租章程,抽收水田租榖,备酬工本,兼备岁修。

以上章程,由沈吉田方伯议定;所谓举大事、成大业者,固贵有大公之见以持之也。

清赋[编辑]

台湾自隶版图以来,田园未经清丈。供赋轻重,南北悬殊。如台湾、凤山、嘉义三县所征供粟,系沿郑氏取租之数,赋额极重。续辟之彰化、淡水、噶玛兰各厅县,均照同安下沙则,应配银米,折征供粟,赋额较轻,不能划一。统计全额无多,历办销册有案。

自道光初年报升之后,续垦成熟田园,相率欺隐。又有隘租、番租各项名目,影射吞匿,均未报升。此次清丈,台俗田园论甲,则有四十馀万甲。惟旧征、新额,向无麟册,不能分别。若仍照旧章开征,轻重不一,小民苦累不堪,自非另议赋则不可。现将所丈田园,无论新旧,悉照同安下沙成例,分数配征,化甲为亩。以一甲作一十一亩。仿一条鞭办法,删去各项名目;凡地丁、粮米、耗羡等款,一并在内,并化折征榖价,提充正赋。每十一亩上田,征银二两四钱六分零,中田征银二两零,下田征银一两六钱六分零。上园视中田,中园视下田;下园及下下之田,土壤瘠薄,照下田核减二成;下下园照下下田递减。

此外,沿山、沿海及垦荒未熟各田园,暂予剔归未入额数,从缓升科。计自光绪十二年间办理清赋,十五年十二月全台一州、二厅、十一县,一律给单完竣。其嘉义、凤山各属,初丈不实,另委员复丈。隐匿者,揭报;开垦者,升科。造具图册,分别奏咨。计旧额人丁税饷、供粟馀租、官庄耗羡,年共征银一十八万三千六百六十六两有奇;现在粮额,年征银五十一万一千九百六十九两,随征补水平馀银一十二万八千二百四十二两,加以官庄租额银三万三千六百五十七两,共银六十七万四千四百六十八两有奇。比较旧额,溢出银四十九万一千五百零二两。除补水平馀银两外,实计正款溢出银三十六万三千三百四十九两。

田园[编辑]

台湾田赋,独与内地异。内地止有田,而台湾兼有园。园者,旱地;田乃有水之区。内地田论亩,台湾则论甲,澎湖则论种。每甲东西南北各二十五戈(每戈长一丈二尺五寸);地之方圆、广狭不整者,以尺寸折算:乃荷兰授地法,后即因之。核以内地弓步,每甲计田十一亩三分零。种则每谷一石,折地七亩四分七厘五毫。

内地之赋有银、有米、有麦豆、有折色、有本色,台湾则止纳粟;且有本色,而无折色。澎湖则每种一石,征银四钱二分,合计每亩征银五分六厘零;不分田园,亦不征粟米。噶玛兰兼有馀租,谓取其额征供粟以外所馀之租也。

内地田赋,每亩科银一、二厘有奇,至一、二钱零不等;米则三撮起,至七、八升而止。即江、浙漕粮,最重亦止每亩科米一斗九升零。台湾则每甲上田征粟八石八斗,中田七石四斗,下田五石五斗,上园五石,中园四石,下园二石四斗;以二粟一米与每家十一亩零科计,每亩上田完米三斗九升零,下园亦一斗一升零。殆承郑氏重敛之馀,未及议减;而民不病者,地力有馀、无忧不足耳。

雍正九年,奉世宗谕:自七年始,新垦田园,化甲为亩,改照同安上、中、下则例,起科计亩,银米分征,仍代纳以粟。爰定一甲为十一亩;每亩上田征银八分零、米六合,合之,每甲输粟二石七斗零;中田征银六分零、米三合零,合之,每甲输粟二石八升有奇。下田征银五分零,不征米,合之,每甲输粟一石七斗五升零。上园视中田,中围视下田。下园视中园少差,每甲输粟一石七斗一升零。较之旧则,仅三之一焉。部议科则太轻,应照旧额输纳。

乾隆九年,复奉恩谕:不必议加,仍照同安则例定额征收。厥后续报升科,有以亩计者,有仍以甲计者;即以亩计,而征粟仍以甲计。噶玛兰初无上、中、下则之分,议照淡水屯租。田比屯租六等,每甲征粟六石;园比屯租四等,每甲征粟四石。嗣照同安下沙则例科算,即于六石内应完正粟一石七斗五升零,耗粟一斗七升零;又四石内应完正耗粟一石八斗八升零,作为正供。其尚馀粟四石零及二石有奇,名曰馀租;每石折银一员,随粟缴纳。彰化更有水沙连社糯米之征。种种不同,盖如此。屯租,田、园各分六等,征租之制,详后“屯田”内。

官庄[编辑]

官庄者,归官之业;庄乃所在处也。有田,有园,有牛磨,有瘟,有蔗车。所征有粟,有面,有鱼,有青白糖,有芝麻;而皆按价折银以缴;惟淡水、噶玛兰止征粟,澎湖无征。其庄有遗自郑氏者,有无人田业由官垦设者,有绅民请归者,有缘事充公者;其间有已详奏者,有未咨报者,有崩陷倒坏请豁免者,有籍在而产亡者,有规复而隐匿者。其承办也,有举佃首者,有派胥役者。其银粟有应归完正供粟饷者,有扩充兵饷者,有备地方工程公用者,有供祠庙祀祭者。就道光间而言,共计官庄一百二十馀所,年征银一万九千馀两、粟三十馀石,止能征其七、八而已。

叛产[编辑]

叛产者,抄封叛逆所遗之产也。乾隆五十三年,谕将林爽文案内叛产租息,赏给戍兵,每名每月银四钱;爰有“加饷”名。后续抄陈周全、张丙等案内叛产,有拨支兵饷者,有充地方办公经费者,亦有鬻供军需者,并有未经上达者。其产散在各厅县境,统归台湾府遴举佃首经征。

田、园各分三等。每甲上田征粟三十二石,中田征粟二十六石,下田征粟二十石;上园如中田,中园如下田,下园征粟十八石。道光间,年应征番银八万馀元,合银五万六千馀两;亦如官庄,止征十之七、八。

台地粮课,欠者甚寡。独凤山多书欠、府征多佃欠云。

查台南府叛产抄租,每年实征银计四万馀两,约有平馀四千余元,以补额拨“加饷”内之应征未完租款。同治六年,由叶署府宗元禀请,将前项平馀尽数归公。

隆恩官庄[编辑]

光绪十八年,准台藩宪唐移开:案照台、澎各营原置隆恩官庄田园、糖廍所收租息,除完纳正供外,馀银由营造册送司,按年在于请领台饷银内,扣存司库,入拨充饷。间因递年租息参差不等,奉部行令,按照乾隆三十四、五年两年租息统算,折半匀计,作为定额。盈则尽数造报,绌则责令承办营员赔补。例定甲年征收,乙年造报闽省;历办在案。

嗣因各营原置田园,案卷间多被匪遗失。历年既久,官弁递更,逐年祇向原佃收租,不复问及田园处所;间有被水冲坍者,亦久不报豁,佃户难免累租。弊窦之丛生,以致东牵西扯:将新垦民业,希图免粮,混为官庄者有之;逐年蒂欠,短额积压,数年始行造报者有之。是此项官庄,从前业已含混不清,迨至全台一律清丈之时,南北情形又各不同:南路则就田查问,是以此项田园历历可考;台北则不问何项田园,统行清丈。在当时,则藉删除各项名目为词;殊不知此项田园系发帑置买,租由官收,与民田之完纳番租、隘租、屯租情形迥异。

嗣因清丈完竣,民业钱粮,议由小租户完纳,大租减收四成,赔给小租完粮。而台北官庄田园,亦由佃户承粮。由台北府雷守议照大租章程,营中减收四成、司中祇照六成扣收租息;奉前抚宪批准,行司照办。当时办理,原为一时权宜之举,不能遽以咨部。何也?缘各银扣饷之庄租(?),系已除完纳正供之款,净收租息。清丈以后,供赋多至数倍。供多则租亦多,何以转少四成?是以难于咨报。

台南各县田园,历历可考,系清丈时查询佃户,自称各县照所指之田园年应征收钱粮平水,赴营催完。营中则较之前年所纳供赋,盈溢数倍,租息因之而短。各营所以纷纷借口。然台南官庄田园,盈溢可想而知。倘营中原置田园,案卷尚在,何难一一清理;租息尚可加增。祇以各营案卷毁失,加之当时原置田园甲数,并无造册分送督抚司存案,以致上年赴闽查案,无从查出。现在各营,以新定钱粮,较之旧额应纳供赋,溢出数倍,台北议以减四收六章程,台南则不能完纳。迨至奏销迫届,由县详司,就饷核扣,而各营钱粮既多,租额因而短少,纷纷又以按照台北减四收六核扣租息为请。

本司详加参酌,此项隆恩官庄田园,系发帑置买,递年征收租息、完纳钱粮之外,扣存司库充饷各数目,均咨部有案。台北议以减四收六,缘因田园混入民业,丈量未经指出,暂时(权)宜办理。然亦不能遽以咨报。

现在民业田园,均已升科定案,而此项官庄,历年轇轇不清。若统照减四收六办理,递年司库短扣五千馀两,从何弥补?亟需通筹全局,澈底清厘,俾期一劳永逸。拟请将台南安、凤、嘉、彰四县官庄田园清丈时既已指出,应饬各县委员会营按照图册所载,前赴就田问佃,向佃议租,重新整理。台北淡、新、宜各县虽无田园之可考,总有佃户之可凭;向佃追田,罢四六之议,逐一清理。间或田甲不敷、租额短缺,究竟是何原委?仰系昔年被水冲坍?据实造册送司,分别核办。

台田[编辑]

台土黑坟,甚肥沃,不须下粪;故人畜粪狼藉道路。每风起,臭秽不堪;■〈囗外卖内〉厕无以逾.布种自二、三月至九、十月,收获亦如之。往时夜露甚大,雨泽或愆期,禾稼不病。迩来居人众,夜露亦稀。且苗多生虫,槁死;每下种,以烟梗附根下,虫患乃息。

番饷[编辑]

番饷,征之熟番,即丁粮也。番有公廨、壮、少之分。初,公廨番,每丁年征米一石;壮番,每丁年征米一石七斗;少番,每丁年征米一石三斗。壮番妇与公廨番同。亦有按社纳银、不计丁口者。雍正四年,诏免妇口。其番丁纳米,改征折价,每石折银三钱六分。

乾隆二年,奉谕番丁亦皆赤子,照民丁例,每丁征银二钱;按社征者,亦以丁计。均以康熙五十年册,除免番妇外,计男六千八百三十八丁为定额。

番租[编辑]

查新竹、苗栗未经分治之先,苗邑各番社皆隶于新竹;所有各社番租,经新竹县方令祖荫奉文裁提,议作新邑孤贫月米,详准有案。

光绪五年十月,新、苗分治。前新竹县张令廷杆,以此项番租,半系苗栗管辖,援照明志书院在淡学租,统归新邑征收,以便给发孤贫月米经费,详奉批府议复核准。嗣新竹县沉令茂荫,据竹堑屯外委邱长发以番租由伊给发等情,详奉前抚刘批:新、苗既已分治,各社头目举革事宜,各归各办,款系拨充新邑孤贫月米。隶苗栗头目缴者,即由苗栗按忙催收移解。其隶苗栗头目潘林山等所欠十五年番租及应缴十六年租榖,即由苗栗分别查追缴解。

义仓[编辑]

查台郡义仓,自道光十八年沉护道汝瀚任内始行创设。官绅捐助共榖二万馀石,建仓实储,选举仓正,经理出入,官为稽查;立法本极周详。嗣因地方节次军需,陆续借动,所存无多。同治五年丁前道重整仓储,首先捐榖一千石;又追缴偷漏出洋之铜钱一千八百串,买补谷石上仓,并劝谕殷实绅商量力捐输,共认捐榖一万零五百馀石;又追缴前此官绅所借榖四千五百馀石,共榖一万六千馀石,一律实储,取具仓收存案。编成“仓廪实、礼义兴、风俗美”九字,及续添“庆、丰、登”三字,计十二仓。

十二年,夏前道献纶复筹买仓谷五万石。内旧存一万一千二百零石,添购二万八千七百零石,绅商捐助一万石。不敷之款,由台湾税厘项下动支银一万三千九百零两;当经详咨在案。嗣因历年平粜,采买未能足额。馀抵护道之任,查悉情形,因思义仓备储为民生第一要务,若不于平时讲求积聚,一遇荒歉,必致束手无措。况郡城为根本重地,安邑为附郭首县,兵民云集,田土硗薄,向出地瓜、杂粮,岁止一收,本非他处沃壤可比,民间亦乏盖藏。加以近年洋船、商船,搬运大空,筹补更形掣肘。向藉凤山一隅馀米运郡接济,无论年岁丰歉,如遇风帆不顺,米船较少,米价日昂,贫民即嗟食贵。台地人心浮动,游手太多,往往因此滋事;朝不谋夕,更多意外之虞。是郡城义仓积榖,尤为紧要,难为膜视。现核仓榖仅存一万七千四百零百,所馀榖价,除发商生息银一万五千三百两、实存道库银一万七千七百零两,除遴派员绅采买收储外,并责成董事随时稽察,不假胥吏之手。如遇米少价贵,再议开仓粜济,以平市价。所粜价值,仍于米贱之日,立时买榖还仓,庶于海外民食,稍有裨益。

税饷田房、当[编辑]

田房税者,顺治四年,定民间置买田地房屋,必用布政司契尾,每两输银三分,今谓之税契;年无定额。当税者,开设当铺,质人衣物而取厚利,故税之。每铺征银五两,以其开闭无常,亦无定额。此二款,与内地同。

船税[编辑]

船有尖艚、杉板、䑩船、渡船、采捕船之分。其税有以只计者;有按其梁头大小以担计者,每担以百筋为则。尖艚每只征银八钱四分。杉板每只,半之。彰化䑩船,每只征银一两一钱五分五厘。渡船、采捕船,每担征银七分七厘。俗称有澎仔、龙艚、大䑩、小䑩、按边、挖仔、一封书等名,皆往来南北各港贸易采捕、不能横渡大洋者。内地江海巨舸,均按梁头科税,渡船、鱼船不征也。台湾则正税外,更有规礼。

乾隆二年,高宗特谕:海岛居民置小艇捕鱼以糊其口,乃年有规礼,为衙门公事之用,渔人多受剥削,颇苦累;著即永行禁革。若有公用必不可少之处,将他项银两酌拨补之。

港潭瘟饷[编辑]

港、潭、瘟饷,就蓄鱼、产鱼之所征之。港者,海水支流之处。潭者,平埔开洼积水甚深。瘟者,沿壖筑岸,纳水其中。咸待鱼繁,以资捕取。港以所计;有征银二百二十两者,或六十、九十馀两,少至一两及四钱,分别大小征纳。潭亦以所计;每所征银十二两及七两零不等。瘟以口计;每口征银五十两及七两九钱零至五钱止,亦视大小为等差。

番丁社饷[编辑]

查台、凤、嘉、彰、淡水等县,向有番丁饷、番社饷、鹿皮饷等项,全额每年共祇银一千馀两。民户丁口银,乾隆十二年奉准部咨,匀入田亩之内征收;因番丁并无地粮可匀,是以仍照旧额丁饷、社饷、鹿皮饷,分别征收。

惟社番非民可比,不通言语、文字,向系责成通事社总包征。每年缴数寥寥,早已有名无实。其通事、社总如何向番科派,亦无从查悉,难免无假公济私情事。此次番界垦熟之地,已议减半升科,则前项番丁、番社、鹿皮饷银,与匀入田亩之例相符,应请全数蠲除,以杜影射苛扰。

屯田番租附[编辑]

查台湾先由熟番而化,叠次随军打仗出力,奉将军公福奏准,挑募屯丁,以资捍卫。全台分设大屯四、小屯八,屯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外委一十二员、屯丁四千名,拨出番界已垦田园三千七百馀甲,分六等征租。田,上则每甲征租榖二十二石,中则一十八石,下则一十四石;园,上则每甲征租榖一十二石,中则一十石,下则八石。每石折银一元,归官征收,支给屯弁丁俸饷,不给供榖;此即所谓屯租也。

又拨出番界未垦荒埔五千六百九十馀甲,分给耕种收租。屯千总每员一十甲,把总五甲,外委三甲,屯丁每名自一甲至一甲三分、一甲六分不等,以及番社垦耕之田园,而仅完纳番丁,不征供榖;此即所谓番租也。

第从前番租田园所以不征供榖者,系因各番社甫经归化,垦耕田园无多,以示招徕之意。现在各番社归化,田园日辟日增,且有续垦民业,藉称番租,影射朦混,匿报升科。若仍拘泥旧例,实于催科大有窒碍。即屯租一项,本属官业民佃,所征租榖,旧章亦不为昂。但年湮代远,案档遗失,屯佃子孙私相售卖,以致现下管屯之户,率皆用价承买而来,原佃非已逃亡,即多故绝;若仍照六等征租,民力实有难支。详请番屯租田园,均与民业一律升科纳赋。惟屯租田园所收屯租,原以支给屯弁丁俸饷;现屯田既拟改征银米,则各屯俸饷自应就各县于应征银米项下,按年拨完、造报。

又,番租田园应征番丁银两,此系丁银与地税,本两不相涉;犹之民业之有无,丁不在粮银秋米之内。将来拟由县查照旧额应征银数,即就番、屯两业,按上、中、下则田园均匀配搭征收,毋庸另议更张。

盐政[编辑]

晒盐[编辑]

台南五场,每年分两次,全年共晒盐二十一、二万石,共给晒价银三万四千元。洲南、洲北、濑东,以一百一十八筋为一石;濑南、濑北二场,以一百二十四筋为一石。大晒收盐石,另派有缉私委员带同巡勇,每日于傍晚时,会同场员随带哨勇,遍历各盐田,眼同晒丁,将晒成盐粒扫刷净尽,押令挑赴场内,先堆仓外,俟隔夜流卤稍干,次早,场员眼同晒丁过秤,再入仓廒。盐面,盖用盐印,不致暗被偷漏。

其各馆持引来场运盐,场员将引裁取“缴查”,其馀三联发还赍运。该晒丁秤手,凭引发盐。每引五十石,委员如不检点,每盐一石,过秤稍高,即可溢盐二、三筋不等。然此委员犹易防范。其所称场漏者,即无引之盐,必系委员串同甲首、晒丁、巡勇、左右邻,方能出运。若委员洁己自爱,则晒丁等力无能为。如委员不与若辈联同一气,其势亦难出运。是欲绝场漏之弊,必先慎择委员,使任其事而后可。现在各场委员,经随时留心明查暗访,尚无不肖情事。

溯查从前设场建仓,晒盐储运,其场外竹围及储盐竹仓,皆系田主、晒丁自建。如有捐坏,应归田主、晒丁修理。现在每场盐仓,俱有一面数十间,田主、晒丁穷苦,年久失修,半多渗漏;虽可储盐,而风雨飘淋,上盖雨漏,或遇海滨大水,往往溢于仓内,化卤消失,积年计之,为数不少。

上年九月,经派委员履勘查估。除濑南场并无消失外,据各场员估报,洲南场消失盐二万六千八百四十石,洲北场消失盐五千七百零七石,濑东场消失盐一万六千五百三十石,濑北场消失盐三千二百八十八石五斗,计共失盐二万五千三百六十五石五斗。查阅之下,殊深骇异。第念积年既久,屡易委员,澈底根查,恐亦莫由得实。向章如有消失,应著晒丁赔补,不给晒价;因即飭令各场于是年大停晒后,补晒数日,以补前阙。其失数过多者,补晒二十日,仍不给发晒价,以符原案;各晒丁均已遵照办理。其竹围盐仓,巳饬各场委员督饬晒丁赶紧修补,并各仓编列字号、晒丁姓名、注明每仓储盐若干,以便抽查根究。经此次整顿、补足失盐后,嗣后抽查,倘有亏短,应即将委员、晒丁重加惩办。

台盐[编辑]

台湾盐务,场产不足,半由内地运售,名曰“唐盐”。内地长泰、南靖等县澳引额,定例拨归台湾代销;所征正溢课厘,虽留台拨充盘费,尚有抵押内地盐务杂支之款。每届奏销,由福建盐法道汇核造报。各省盐务引地,多有推行外省;闽、台盐务分办,殊多窒碍。现仍照旧章办理。制盐之法,有煎、有晒;闽皆晒盐,台湾亦然。初于凤山县属滨海产盐地,由民自晒、自卖,价每不平。雍正四年,议归台湾府经管,于台湾、凤山二县设场四:曰濑北,曰濑南,曰洲南,曰洲北,共筑盐埕二千七百馀格。后因濑南盐质黑而不佳,移于濑东。所出之盐,尽数由官盘收入仓。仓即设于场所。每年二,募雇哨丁昼夜巡逻,不准私鬻、并私添埕格。淡水所属虎仔山,亦产盐;惟所出不多,尚须台南配运。

南北各设盐馆一所,各贩户庄民赴馆缴课领单。每盐一石,定缴课价、脚费若干,执单赴仓支盐,运赴各厅县售卖;年无定额。乾隆二十四年,始定销盐十一万石;嗣又加溢额盐二万石。道光初,又加代销漳属官办滞销引盐一万七千石,年共应销盐十四万七千石。应征正溢课银三万八千五百馀两。至光绪二年,经夏道台整顿,每年增销三十六、七万石,只得价银四十馀万元。除津贴运费成本外,尚得洋十七万元。自刘道台抵任后,每年仅得十二、三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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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嘉属各馆,称盐云粮。于粮尾木架柱边,雕刻三痕,谓之上中下三瓣名目。凡称收场盐,以粮尾高至极顶之痕为上瓣;系一百十八斤作一石;较之中瓣之粮,有一百二十四、五筋,计多六、七筋之谱。如遇卸办移交,即以粮尾高至中间之痕为中瓣,亦以一百十八筋为一石;较之下瓣,有一百二十二、三筋,计多四、五筋之谱。门市销售,每石以下瓣一百一十筋出售。又,应报缴公家溢盐九筋、报收入册粮头、二筋,核计售盐一石,应下瓣粮一百二十二筋,与移交中瓣之粮,数目相若;承办者无甚沾润。故移交之盐,各馆鲜肯发售,而于卸办之时,皆图多运场盐入仓,以期移交可多六、七筋之长馀。

垫报盐[编辑]

查垫报盐石,系光绪十四年分瓜菜歉收、海鱼不旺,又适嘉、彰土匪滋事,遂致各馆销数,大形短绌;因比较攸关,均垫报足额。而盐虽垫报,仍属在仓未售;故课欠无从解缴。自十五年正月分起,奉准将垫报盐石,匀作二十个月带销,完缴旧课。

嗣至十六年八月底止,限期届满,各馆仅顾按月比较额数,仍属未能销及垫报之盐。因又议将垫报盐石,自十七年正月起,由公家收回,作为新引销售;所欠前年垫报之课,自十七年分起,匀作三年,于报销册内列报短征,弥补前欠。经详奉准在案。核计十七年分起,收回垫报盐石,每年应拨抵旧欠课银一万零两。

筹饷厘金附[编辑]

经费[编辑]

查台湾办理分治,遵照户部奏案,以台湾自有之财,供台地之用。经于筹办新设各郡县城垣衙署工程案内,由前抚刘奏准:自光绪十六年起,就钱粮项下,分年提拨经费应用;已将光绪十六年分征存起运钱粮,分别奏销提拨在案。自光绪十七年福建省、关两处协饷均已停解,经费万分支绌,不能不于司、局两库通筹挹注。所有光绪十六年七月以后百货厘金征收银两,奏即解归善后海防经费项下,列收造报。

京饷[编辑]

部拨铁路经费五万两,奉准在于百货厘金项下拨解,已将光绪十六年分如数解经海军衙门兑收。

嗣准北洋大臣李咨行奉办关东铁路一折,令将奉拨前项经费,径解天津;又将十七年分应解银两,先解一半,均声明照案支给补水汇费,先后奏报在案。旋准部咨,不准开支补水;饬将台湾应解铁路经费,改在起运地粮项下按年提解。其业经提解银两,亦在地粮项下提还归款。遵即将已解光绪十六年分暨十七年一半共银七万五千两,并应抵解银二万五千两,连同汇费,一并在于光绪十七年分地粮项下提支,分别归款起解,补水随款核补。

厘金[编辑]

台南、安旗两局,挑厘以糖货为大宗。府城口并不产糖,向由南北来府城转售出口。局设西垒,因各货聚集之地,且为便商起见。

抽厘章程,与子口半税无分轩轾。光绪十二年间,开办税厘,准各行郊兴用报票,给发运照,外来土货,由出口时完纳厘金一次。先后(在)东石口、布袋嘴、港仔藔,添设分卡。就此产货之区,一律按则抽收。嗣因各行郊具禀:㈠则以现钱不便携带,㈠则以运货晋府完过厘金出口,又须完厘,一货重抽,商民苦累。是以议给运单报票,准由府城出口完厘一次;济饷之中,仍寓体恤之意也。

关税[编辑]

旗后、沪尾两海关,向归将军管理。近年所征税项,均拨充台饷。现在台湾改设行省,该两关事隶台属,应援照浙江之制,改归巡抚就近监督。于十三年,奏准所有收税事宜,仍按外国三个月为一结;将结内收支税数,缮单奏报。

三府津贴[编辑]

台湾府年支津贴一万三千六百两,台北府年支津贴一万两,均在盐馀项下动支。光绪十四年,新设台湾府,查照台北府章程,先行年给银一万两,俟省会移驻中路,再议酌增。其原有之台湾府,改为台南府,与台北情形一律,将原定津贴裁减三千六百两,亦按年支银一万两。

竹费[编辑]

查云林县属清、浊两溪,向有私抽竹费。去年六月间,业经李令联圭禀归公收,改为官办。估量每年可抽二千馀串,内除局绅饭食等项约共六百馀千文,又收埤工费约贴五百馀千文,除外赢馀千串征存款目,归于庙宇书院工程拨用;禀准试办在案。

现在,抽收竹费比较估量数目相符,全年不过赢馀千串。该县内山一带种竹,为(?)出产甚多。向来载运大竹出口,一百二十枝为一溜,次者一百七十枝为一溜,小竹四、五百枝为一溜;全年核计,竹枝贩运出口,实属不少。现廖从九禀请:将竹费改为竹税,归于税厘项下,颁给三联完单,派员督司巡认真办理,核实比较,则漏弊可除,而额征起色。如蒙俯准,估计该处贩运竹枝出口者,全年约有六、七百溜,仍照现办章程,每溜征完厘金银六元三角三瓣六尖,每年计可征饷银四千余元。内除局用并贴修埤工费外,尚可赢馀三千余元之数。所征款目,遵照向章,逐旬造报,按月解缴。

茶厘[编辑]

查台北淡水地方,出产茶叶,由来已久。咸丰年间,由商船运往福州销售,俱系未拣毛茶;就南台大桥卡口完厘,系在省城茶叶包办四卡口之内,每年不过数百石或数千馀石,为数无多。自同治二年起,淡水沪尾、鸡笼二口,与外国通商,就地买叶,从此鲜运福州。

查考沪尾海关册,同治七年出口茶三千九百六十一石,八年出口茶五千九百六十九石,九年出口茶一万零五百四十石,亦有由内地商船运往省、厦、广东各处者,不知其数多寡。缘台湾从无海关常税厘金局,虽有商船厘,每百石定收洋银一元四角,不问货为何物,亦不问精粗贵贱,统名船货厘金;每计石照完。以是,商船运茶出口,年有若干,并无税厘册案可稽。就民间访询大概情形,皆谓今年洋船出茶(原文有)约有一万五千石左右,商船出茶约有三、两千石,须视厘金办过一年,方为准数。所出茶叶,大都皆宝顺、怡记、德记三洋行收买居多。民商自运出口,本属寥寥;且台湾本地业茶商民,多系承领洋行资本入山采办,并无重资自开茶行。

本年上中茶价,每百筋贵至洋银四十八元。民商运往内地从何售此昂值?是以,本年内地商船运茶尤少。此近年淡属出产茶叶之大较也。

至茶厘局原设在艋舺,另于大稻埕分设验卡。嗣查内山出产茶叶,多系径赴沪尾装船出口,而大稻埕系往沪尾必由之路,业于本年七月二十日将茶厘局改移大稻埕,合局卡归一;既可以杜偷越,又可以省糜费,较为便益。此外沿海各处,则于沪尾口、鸡笼口、大溪口、新庄、竹堑、后垄、大安等处各(设)验卡,凡有运茶过卡,无论中外商民,一律查验。每百筋,不论茶之粗细,不折筋数,实收厘金洋银五角。完清厘金后,由局卡给与宪颁单,照验放行。

牛墟[编辑]

台南府安嘉大武垄,地方辽阔,贫民子弟无力读书,长即习为桀骜,鲜知礼义。同治九年,经郭巡检秀先禀准设立义塾。嗣因经费难筹,又禀请就湾里街牛墟每只纳税一百文,充为义塾经费。因所取无多,足以杜绝盗窃、私宰,有便乡民,经刘前道批准照办。

菠萝麻厘金[编辑]

光绪十八年,准全台厘局移开:据台南支应局呈称:旗后厘局请将菠萝麻减征一案,查菠萝麻一项,每百筋征厘银六角,合银四钱三分二厘,系按向来厘金定章征收;海关向征菠萝麻每百筋税银七钱。自光绪十六年三月间将菠萝麻归并入苎麻类一律征收,每百筋减为征银三钱五分;是前本税重而厘轻,今转税轻而厘重:此皆铺户所以吁求核减也。但据各铺户禀称:凡有货物出口,无不援照海关正税减半抽收厘金。此则不尽然。兹查出口货物如土茯苓,每百筋,洋关税则征银一钱三分,而厘金定章征银一元;如牛皮胶,每百筋洋关税则征银一钱五分,而厘金定章征银五角:此税轻而厘重也。如芝麻,每百筋,洋关税则征银一钱三分五厘,而厘金定章征银一角四瓣。如樟脑,每百筋,洋关税则征银七钱五分,而厘金定章征银五角五瓣:此税重而厘轻也。是关税与厘金,原有参差不齐,不得谓百货厘金俱照关税减半征收。其子口半税,原指洋商请领三联票运货到最后子口完半税而言;若华商,则逢关纳税、遇卡抽厘,何得援子口半税为例。但现据该铺户禀称:近来市景萧条,销路尤滞,尚系实在情形;计旗后菠萝麻出口,每年征厘银约二、三百金,为数本属无多,姑准原照厘金核减归并苎麻章程,每百筋仍改征收厘银四角二瓣,合银三钱零二厘,以恤商艰。

刑政[编辑]

刑名[编辑]

台北词讼,藉命图诈者最多。往往有刁生劣监充当保家,意在噬肥。从中唆使,平空架害。检阅卷案,有凶犯已经认供,而尸亲指为顶替者;有尸身仅止一、二伤,而罗织多人,或诬以喝令、诬以帮凶;或病死、或自尽,而捏造威迫:种种诪张,不堪枚举。

馀莅道司之任,曾通饬各属,将在监、在押各犯,逐起清厘。何犯已结,何犯未结,或应发配,或应解勘,或应复讯,或应保释,一律分别详办。其发澎监禁人犯,各属相沿擅请,殊与部章不合,并详定复有违例擅请者,每案记大过一次,已奉院批准行。十七年十一月,奉邵中丞札饬:台湾盗案向系禀请就地正法,较之已规复旧例,应行解勘之内地省分,业已迅速;既非叛逆土著,更何必取速于电报。盗案以获赃为据,以同伙先后获案供词为证。二者多不得兼,尤以事主报呈为凭;虽不无谎报,可以勘对赃册分别准驳。不准,再行电请正法。仰见矜恤庶狱,慎重民命之至意。现经通饬,谨遵办理。

相验[编辑]

光绪十七年十二月,赞衮在道任,案奉抚宪邵批:据凤山县禀复:已死差弁邓正邦尸身,查明当时委系日久腐烂,无凭相验情形;并请示遵缘由。奉批:此案验尸,仅隔半月,坏烂不免,应尚不同皮肉消化。实在无相验之尸,当时何须办理检骨?洗冤录载明:已烂尸被打或刃伤处皮肉作赤色,深重作青黑色,贴骨不坏,虫不能食;非无相验之方耳。验尸必须解除衣裤,对众如法相验。该县原验,据仵作喝报,已死邓正邦上穿乌布杉,下系乌布裤,并不飭令解除,即作尸已坏烂、无凭相验详报。今谓当日曾参之录载,何曾参到此层?验尸第一在不避臭秽,该令又曾见乎否?受伤部位,因无人明白呈告指证,在官即可作无凭相验,不予仔细看痕损,应无此理。衣裤尚不解除,亦安知拳伤之外,无物刃伤骨损之在尸?莆田县唐启𢤽命案,当日据报,即经周身验明,故原案已有其馀周身腐烂之语;亦与此案未经解除衣裤周身相验者不同。何得谓之事同一律。凤山天气炎热,非始今日,从前于春夏秋九腐烂之尸,如果实在无法相验,应毋待该令今日始行请示。人命全以验尸为凭,获犯到案,讯明执持凶器,追起照格认伤,并将凶器比对,格填尸伤分寸是否相符,方无枉纵。今该令于此案既怕秽臭,潦草验报于当时;迨经批饬,又复设作无凭相验者三,并引一成案,文过于事后,全不在实事上著想;而犹谓系实事求是之下情,种种支离扭捏,殊属荒谬。应作何记过示惩,以儆效尤,仰台湾道即行核明议评饬遵。此案事经如此,姑准俟获犯到案日再行开验缴,等因;奉此,遵查相验尸伤,为地方官专责,自应不避臭秽,悉心看视,免致将来尸遭蒸检之惨。此案邓正邦尸身当时虽经腐烂,尚不致皮肉消化,该令并不解除衣裤认真相验,率请俟获犯开检;迨奉批饬,复敢文过饰辩。诚如宪谕,殊属荒谬,应请将署凤山县李淦酌记大过三次,以示儆戒。并通饬各属遇有命案,务须随时认真相验,免干重究。

秋审[编辑]

台湾秋审,向由台湾道酌拟小看造册送院,由抚帅核定分别实缓,发道缮正,于二、三月间详请抚帅示期审录,派拨官轮来南带同经书案卷,赴北襄办一切,仍由抚部院咨明督部院转咨具题。

查本届旧事秋审情实人犯,无论奉旨情实免勾及奉旨停勾,亦无论情实几次,概同新事。秋审各犯,一并提省;其旧事缓决各犯,一概免提,汇册办理。后于光绪十二年间,详明更正,祇将本年应入新事秋审人犯提审一次。其旧事秋审情实人犯,无论奉旨免勾及停勾之犯,亦无论情实几次,即照就事缓决之犯,一概免提。馀承办十八年台省秋审,核计十七年新事秋审人犯共三起,人犯三名,内除恒春县绞犯陈知高一名,查明应准留养,当即详请核咨,现未奉部覆准,自应归入本届十八年旧事册报,毋庸审录。其基隆厅绞犯千粗皮、新竹县斩犯徐阿菁等二起,人犯二名,甫于上年六、八等月间始行接准部覆,仍应归入新事案内提审外,计实在应入光绪十八年秋审已准覆千粗皮、徐阿菁等二起,人犯二名,未准覆王水赖、高典、甘添来等三起,人犯三名,相应解省审录。

政事[编辑]

清庄[编辑]

台地盗风素称充斥,向惟冬令较甚;故有“防冬”之名。分治之初,各属经管清丈,不遑兼顾。各州县惜费纵弛,遇案鲜有破获,以致匪胆鸱张,横行无忌。而嘉、凤、云、彰一带,劫夺伤人,形诸案牍者,层见叠出。尚有民间漏报者及各属讳饰消弭者,尤指不胜屈。

十六年清赋告竣,经唐薇卿方伯举办清庄。先治积匪,再图善后。实属一劳永逸、与民休养之计。当详定章程:㈠调派营勇清庄之法,须周历四乡,将积案巨匪,按名拏或责令族长绅耆捆送。有不率教者,不能不加以兵威。㈠遴委干员,分路清查。㈠严捕著匪,以期惩一儆百,不得仅获情轻伙犯,颟顸塞责。㈠跟究窝主,使盗匪无倚靠之所。㈠按庄结保存案。如庄内有为匪不法之徒,立即捆送究办。倘敢窝留容隐,即治以庇匪之罪。㈠约给赏费。捕盗本为县令专责,所有清庄费用,自应由县设筹。惟间有积年巨匪,必须广觅眼线、悬赏购拿者,倘为数较钜,力难筹垫,应准禀请提结公款,以示体恤。㈠分别劝惩。如印委各员,办有成效,事竣,应详请奖励;倘不实力奉行,亦即分别撤参。此诚正本清源之策也。

育婴[编辑]

查台郡育婴堂之设,始自咸丰四年。职员石时荣,偕郡绅倡捐。银业创建,归于民办。

同治八年间,黎道台提归官办。委派官绅设法整顿,并仿照他省一文愿捐收,未及几年,停止。经费短绌。同治十二年正月间,夏道台筹定洋药抽捐弥补。至光绪七年十一月,洋药抽捐截止,经费更属不敷。屡据该堂绅董禀请:堂中原有田租共一十二款,每年连充黄敬租息,年计收银一千元左右;而开销年约银二千六百余元,尚不敷银一千四、五百元之谱。光绪八年十一月十三日,刘道台就于洋药厘馀及海埔租息项下,提出六八洋银六千元,发商生息。又于十一年十二月,就提回台南司码平馀银二千六百三十七两七钱六分,发商生息,所短无几。十四年间,清丈堂中所管凤属粤庄田业,未经定议,将来完粮而外,终恐比前短少。

义冢[编辑]

南郡义冢租业,乾隆年间,蒋前府倡率众绅捐置产业,以为经费,得垂久远,法至美也。业在安属者,则仁和里太爷廍、永康下里开元寺边;在凤属者,则下淡水港、西里、槟榔林、龙肚庄。惟开元寺边有带完薄供,馀概赦免。盖前府因念及义举之经费不敷,将供蠲免。然核计每年所收之租息,除南北厉堂致祭孤魂并堂内点油香、给庙祝工食、斋粮、南北冢上收废坟、设巡丁等费而外,每虑入不供出。设遇雨泽愆期,租被佃欠,经费尤形短绌。他如太爷廍等处,前遭法寇滋扰,园地设作营垒,三年税银,尽归乌有,地变荒埔。经前府给谕招佃再垦,无奈近城瘠地,又多牲畜半盗糟捐(?),收成歉薄,近年始有收税。

计典[编辑]

台湾改设行省,司道以下各官考核大计,闽省由总督主政,台湾由巡抚主政,照旧会衔办理。惟台湾分省甫定,添改府、厅、州、县教佐各官,事在创始,一时尚多拣员未定,实任人员无多,所有大计举劾之案,仍由台抚核实贤否,分别加考,咨送总督饬发福藩司附于闽省大计册后会题。

交代[编辑]

台湾各属厅县交代册结,久未报部,亦未照新章将厅县到任日期逐员开报。兹既改设行省,所有造报该处厅县交代、到任、卸事各日期,乃恪遵定章,核实造报。惟台湾各属交代年分既远,积压甚多,若不酌定办法,势必积压之案未经办结,而新案交代又成积案。部议于此文到之日,限四月,先将现在任事之经管钱粮各厅县佐等官接收前任交代,分造册结汇齐送部。至各前任所接交代,统作旧案,免计迟延月日。其现在任事各官,如有升迁事故,卸事交代均作为新案,统照十年八月间奏定章程期限,造册送部。如查有征存未解银款,尽数提解司库入拨。自光绪十三年正月起,凡经管钱粮之厅县等官,无论选补、署事、代理,俱将到任、卸事各日期,按月汇报一次。

水利[编辑]

全台水利[编辑]

窃惟全台形势,东北背山,西南际海,中有村庄以外,皆田地也。虽勤惰系乎人,丰歉系系天,然地势之高下,水道之利害,不可以不讲。北自噶玛兰至淡属之艋舺、新庄、叭吱林、桃仔园、堑南、堑北、中港、后垄、猫盂、吞霄、铜锣湾、三湾以及新开之金广福诸处,延及彰属之牛鳌头、沙漯、大肚、水里、龙目井、猫雾捒、胡芦墩、犁头店、大墩以下,内而寂寂、水沙连、南北投,外而鹿港、白沙坑、东西螺一带,皆有堤防、沟渠,以为蓄泄之备;岁可出榖数百万石。此水利之已有成规,无庸再议者也。

若台、嘉二邑,田三园七,其田近山而多雨,且有原筑大埤以备旱潦。故虽溪流不足,不害三时;如嘉属之青埔、打猫、火埔林、西门口、水掘头、柳仔、林店仔、口埤堵、粪箕湖、西势尾,台属之蕃薯藔、罗汉内外门、木冈、南庄、内茄拔、霄篱是也。其七园地,界在海口,于嘉则有土库、南北港、尖山、椬梧、朴仔脚、盐水港、铁线桥、茅港尾、霄垄、麻豆、木栅,于台则有浮芋埔、新昌、永凝、文贤以及大目降、十九里、二庄。其地半属旱田,半为园埔,仰资天水,绝无埤掘可以预潴。虽其间有笨港溪、八掌溪、汲水溪、曾文溪、二层行溪,然地高流深,有水不能上岸。遇霪雨,则横流洋溢,民其为鱼;逢旱灾,则赤地焚烧,野无青草。故土人多种花生、芒蔗、地瓜杂粮,以待时雨之滋润,而不能必其大有收也。此固台、嘉地势使然,不得以人力争之者。其十九里、二庄,田下下,而赋上上;丰年尚可收抵,歉岁尤为足悯耳。

凤山一邑,利害参半。东南门外直趋东港,如林仔边、枋藔、水底、万丹、阿猴、竹叶、新庄、加走庄、闽闽、大庄诸处,悉通溪流,为良田之最。郡城日食,资其半焉。北门以上二十里,自观音山至楠仔坑,转而旧城一带,稍为干燥。前邑令倡筑圳道,(以通)下淡水溪流,至今亦岁得两收矣。然而人力不齐,地势非一,计自楠仔坑至大湖,东北有阿燃冈、大洋,西南有五甲尾、北岭旗、大埔,周围平旷,可二、三十里;比之淡属之内港、新庄,彰属之内山、大洋,则所出谷不相上下,惟少一溪流以为灌溉。故前此八载,遭旱岁,无粒收。闻其地父老云:由番薯藔内门凿山三里许,以通旗尾溪,即可引水而下,至于二层行顶,分而为二。一可由阿燃东转,而之大小冈山;一可由竹仔湖西转,而之竹户、后乡,直达大埔洋出海。第其中圳道远涉,经过之地四、五十里,收买良田,迁徙坟茔,工费浩繁。前此殷富之时,不计及此;兹则才力俱敝,集事为难。惟五甲尾洋一处,俗名潭底;距郡三十馀里,岁可出谷万石;其地常不苦旱而苦水。前年湾仔内圳道未塞,阿公店一带,水可由东而南,转西达海,故无浸淫之患;近则圳路蔽塞,内深外浅,阿公店之水,不由湾仔内庄顺流到海,反由二滥桥脚倒灌入潭。凡所过处,不特禾稻失收,即民居亦见倾倒。现在基址尚存,田业抛弃,累课逃亡,莫可胜道。前年凤邑绅士曾捐资六百馀金,就二滥桥下稍为草创,但费小力微,未得其法。一经雨后,淤泥仍塞,水患依然,究无所补。方今时雨沛临,禾稻勃兴,诚举方正绅耆一、二人,悉心履勘,由番薯藔凿山通圳,以济北岭旗、大小冈山水利。否则,先就五甲尾洋相度地势,应如何筑闸拦阻来水,疏通积淤,俾潭底洋诸业户计亩鸠资,兴利除害,共成善事。

再凤邑楠仔坑下建草潭埤圳两条,实为子民造福。惟曩时董事之人,稍存瞻顾,以埤南地势浮软,恐有崩陷,仅于埤北独开一坝,以为泄水之地,馀则各分大小圳而去。岂知一壑不敌众流,坝下诸田,遇大旱则水不能及,逢大雨则溢而为灾。故数年来,楠仔坑西一带,田园崩压无数,居民迁避不一。所过草桥、圆通港、大潭、挖仔、面前诸瘟,俱被淹没。使就埤南北交界之所,添筑一坝,坝下地广沟深,由下达上,易于出海。纵遇埤水涨满,则两坝分流,而后硬石冲、鸭脚藔、竹仔藔、盐田仔、圆通港等庄,可免水患。即前被沙压诸地,虽不得仍为水田,亦可灌作旱园耕种。此又水利之宜从通变者也。

淡属之堑南、堑北、中港、金广福,今划归新竹。后垄、吞霄、铜锣湾三湾,今划归苗栗。又猫盂、即苗栗。彰属之牛鳌头、沙漯、大肚、里水,龙目井、猫雾捒、葫芦墩、犁头店、大墩、寂寂、南北投,今划归台湾。水沙连、西螺,今划归云林。

各县水圳[编辑]

查安平县辖仅有潴水之埤,而无通流之圳。推原其故,或因南邑供赋最重,佃业集资较难。又诸溪皆岸高水深,施功不易。曩读顾亭林先生“日知录”,其论水利有云:“水日干,而土日积,山泽之气不通焉。得无水旱”!又曰:“雨者,水气所化;水利修,亦致雨之术”等语。安、嘉地方,时多熯旱。素有水圳之彰、淡,则雨水应时,丰歉迥别,益信水利致雨之术有征。嗣访绅耆,始知虎头山二重溪前有欧姓开圳一道,就近之田,均资灌溉。五年后,经理不善,遂至废坠。又访问山仔顶地方,可开大圳一道,溉田约数千甲,需费在二万元以外。又闻新市溪、牛相触溪两处,均可开圳。

凤山县东乡有大溪,曰淡水,其源出放加里山,清流激湍,纡曲百馀里。道光年间,故令曹怀朴分动官帑民捐,自溪开流两支。一自柴头埤绕县治之西北;又分小支,于新埤仔经瓜汴,绕县治之东南,曰旧圳。一自瓦厝庄、莲池潭绕旧城之西北;又由公爷埤分支而绕于旧城之东南,曰新圳。两路并由旗后入于海。于是凤邑东、西、南三境,获免干旱之虞。

嘉义县水圳甚少。闻柴头港、他里雾、湖仔、内庄、埤仔头等处,从前原有开设水圳。嗣因水冲崩,乏资修理。此外,尚有土库、下加冬二处并盐水港河道,可以开浚修筑。

彰化县水圳大小有九,引灌溪水,资溉田园;而就圳分流,不下数十处,各保均有水份。或业佃公举圳长董理,或业佃公办,按甲抽租,为修陂筑堤之费。惟北投近山一带,地势较高,以及各保零落高阜,虽有溪圳,不能激而使上,则须雨力滋润。

至嘉义之他里雾、土库,今划归云林。

圳租[编辑]

查台属直加弄水圳,系夏前道任内筹动公项开筑,引水灌溉农田;频年以来,用费钜万。又兼筑坝修圳以及辛工等项,按年需费二千余元。前因款无所出,深虞莫继。于光绪四年间,饬照台地各处水圳之式,按田抽收水租,以为岁需经费。

嗣因该处田甲无多,所收水租不敷经费十分之一。又经夏前道饬照台邑各圳最轻之租,议定圳头之田,自直加弄起,至五块藔东畔一带止,每年每甲抽榖二石五斗;又五块藔起,至竹仔藔、海尾藔、木渊藔西畔一带止,圳尾之田每年每甲抽榖一石五斗;又鱼瘟利息胜于田亩,每甲均抽谷二石五斗,作为常年定额。嗣经县议照收成分数,定抽租之多寡。本年该处收成八分,即照八折饬纳;并由县给单,曾令董事徐绅元绰抽收经理。

卷下[编辑]

文教原文为仕进,按目录改正[编辑]

乐局[编辑]

台岛孤立海外,故府之宫悬,久嗟沦落。同治十年,有彰化学训导刘凤翔等于彰邑修造乐器,遴选佾生,开局教演;并禀准每学遵例舞用六佾,即照乐府之数额,设三十六名,外加四名,以备疫病事故更替之用。由县会同教官考选本籍俊秀通晓音律、娴习礼仪者补充。每逢府、县两试,免其应考。由局赴学造报送院收考在案。迩来各县亦多乐局。惟每有窜名佾生,混图跨考者。馀在道任,南学附生杨方绪,曾禀请示禁,当批县会学将所选乐舞生填明年貌、三代,先期造册,通送立案,以资稽考,而杜流弊。

社学[编辑]

台湾义学之外,又有社学。盖仿楚、粤、滇、黔等省边隅州县设学延师教训苗蛮猺黎子弟之制,就归化番社设立社学。择熟番子弟之秀颖者入学读书,训以官音;熟习之后,令其往教生番子弟。果能渐通文理,取人佾生。光绪丁丑岁试,丁中丞取进淡水番童陈宝华一名拨入府学,以示鼓励,并附片奏明。近来社学尤多,番童衣冠诵读,与内地无异。

西学堂[编辑]

西学堂在台北,向设定额学生二十名,现加候补四名。凡经考定补入者,每名月给膏火洋四员,并挑令在堂肄业日久之学生,作为教习。俟有正额缺出,再行推补。

窃惟中外通商,准彼此学习文艺。京师设立同文馆,招选满、汉子弟,延请西人教授;而天津、上海、福建、广东等处,凡有仿造枪炮船械之地,无不兼设学堂。风气日开,人才蔚起。海防洋务,利赖良多。台湾为海疆冲要之区,通商筹防,在在皆关交涉。祇以一隅孤陋,各国语言文字辄未知所讲求。初因翻绎取材内地,重洋遥隔,往往要挟多端,月薪率至百馀金,尚非精通西学者。因思聘延教习,就地育才。初拟官绅捐集微资,造就一、二聪颖子弟,以资任用。讵一时闻风兴起,庠序俊秀接踵而来,情殷入学,不得不为开设学堂,以广朝廷教育人才之意。先后甄录年轻、质美之士十馀,延订英国人布茂林为之教习生童。酌给膏伙,厘定课程,并派汉教习二人,于西学闲暇时,兼课中国经史文字;既使内外通贯,亦娴其礼法,不致尽蹈外洋习气。日以已午未申四时,专心西学,早晚则由汉教习督课;遇西国礼拜日,课试策论。每届三个月,委员会同洋教习考校一次;等其优劣,分别奖励、戒饬。有不堪造就者,随时撤退。计自光绪十三年三月起,迄今已逾一年,规模粗立。尝亲加查察,所习语言文字,均有成效。拟渐进以图算、测量、制造之学,冀各学生砥砺研磨,日臻有用。而台地现办机器、制造、煤矿、铁路,将来亦不患任使无才。

宾兴[编辑]

台南会试举子盘费,向章:新科会试,现年在海东书院肄业者,给银一百元。虽不在院肄业,连捷乡榜者,亦给银一百元。其不在院肄业、新科会试者,给银四十元。台南府属会试各举子,即赴海东书院报名;台湾府属会试各举子,即就近赴该府衙门报名,造册送道核给。其台北府属,仍照旧章由该府自行提给。

台南书院[编辑]

台南府治内有二书院:一曰海东,一曰崇文。海东旧书院,在府学西边;乾隆二十五年,觉罗四明朗亭公复创立新书院于台湾县学西首。崇文旧书院在府治后,今已颓毁;觉罗四公为府时创立新书院于府署东首。海东书院督课,道主之;崇文书院督课,府主之。

查海东膏火生息,现今除改买田业外,有七千元左右。光绪三年,夏前道改派杨训导承藩经理,小课亦在膏火项下动支。至今由监院经管。官师课每课取内课生童各二十名,每名膏火七钱五分,共领银三十两;外课生童各四十名,每名膏火银三钱七分五厘,共领银三十两。山长岁修四百元,又加考小课一百二十元;监试薪水每月十两。生童课饭、甄别、扃试开支银五十元。其馀每课每交卷一本,折钱一百八十文。予每课捐廉酌赏并刊刷书院条规,分饷多士。又有蓬壶书院,由安平县监课。

各县书院[编辑]

凤山曰屏山。嘉义曰玉峰,曰罗山。彰化曰主静,已废;曰白沙。台湾曰宏文。旧鹿港同知曰文开。新竹曰明志。淡水曰学海。澎湖曰文石。宜兰曰仰山。台北曰登瀛。又安平旧有引心,即今吕祖祠。至仅有其名、未延师课者,台湾府曰崇道,苗栗曰英才,云林曰云台。

冒考[编辑]

台地考试,从前具有明禁:非生长台地者,不得隶于台学。近来文风虽日盛,而应试者多福建泉、漳之人。每指同姓在台居住者,认为弟侄,公然赴考,教官不及问,廪保互保不暇详。至窃取一衿,辄褰裳以归;是按名为台之士,实则台地无其人。

查定例入籍二十年亦无原籍可归者,方准予寄籍考试。今内地人士不患本籍无以应试之处,以远涉重洋或两地重考,流弊极多,安得一革窜名之习耶!

额定乡试中式[编辑]

台湾乡试,另广一名,系提督军务候张公云翼特疏准自康照丁卯科为始,于福建乡试正额外,另编至字号,取中一名,是科中式苏峨;庚午中式邑星灿,皆凤山人也。

康熙三十七年,总督郭世隆奏准撤去另号、通省一体匀中以后,三十一年乡试十二科,台地无获隽者。

雍正七年,巡察台湾御史夏之芳奏准:台湾贡监生员仍照旧例,另编字号,于闽省中额内,取中一名。

雍正十三年,巡抚卢焯奏准:于本省解额外,不论何经,加增中额一名。

乾隆元年,巡抚卢焯奏准:恩科福建加中三十名内,台湾于原额外加中一名。但台湾冒籍者多,中式多非土著。予查台湾自乾隆癸酉至壬午,凡五科,共额中十名。内惟癸酉科中式谢居仁一名,系凤山人,馀俱属内地。

乾隆二十八年,巡台满御史永公庆、汉御史李公宜青至台。台地绅士以额中虚冒其名,联名进词,愿撤去另号,一体匀中。二巡台不允所请;但面谕道府县:严禁冒籍。

其源既清,则其弊自止。二公实能善体国家栽培海外至意。李公加意督课,诸生诗文皆手自批阅,谆谆不倦,几忘宪体之尊,而笃师生之谊,多士颂之。李公,江西宁都州人也;乾隆丙辰进士。

学额[编辑]

台湾各属添设文武学额,前准部议分别抽拨增添,令自下届岁试为始,一律照办,业经前抚宪刘省三爵宫保转行遵照,并据藩宪将添设各学教职先行分别委员署理,以资训廸各在案。现在科试业经完竣,籍隶所设府县学文武生员,自应于下届岁试之先,查明辖籍,分别改拨归管。兹据各学查明:计由台南、台北二府学拨归台湾府学廪、增、附生员一百五十名,武生八十六名;由彰化县学拨归台湾县学廪、增、附生员五十二名,武生十一名;由嘉义、彰化二县学拨归云林县学廪、增、附生员四十九名,武生二十二名;由新竹县学拨归苗栗县学廪、增、附生员一十一名,武生十一名。除本届辛卯科乡试已照拨定籍县送考外,下届岁试自应一律照办。至籍既拨清,廪粮起住日期,并应核议。

查庚寅科试案内,帮补廪缺应截至本年年底为止。其十二月三十日以前,如有原设廪、增额缺,按照科案名次,应归新籍各生帮补者,由该两学会同详办。改归台湾府县各学廪生,与此后续补支廪粮,并宜查照科案截止日期,即作为各该生在原隶籍县住支之日。自光绪十八年正月初一日起,改归新设籍县支食。其四学尚有缺额,应待下届岁试考案序补之。廪生饩粮统在各该属钱粮项下照礼部议定名额编支造销,俾清界画等情由,各造学册呈送至护院沈吉田中丞具折入告矣。

乡会试[编辑]

文武乡闱援照安徽赴江南汇考之例,仍归福建应试;中额现定七名。乾隆四年巡台御史诺布单德谟奏请台士会试照乡试例,于福建卷中另编字号,额取一名;部议令俟台士来京会试者果至十人之多,奏请钦定,而台湾始有进士。

考费[编辑]

查各属岁、科考,自光绪十四年戊子岁试起,筹款发办,经邵抚帅酌定全台岁、科两届考费番银一万二千元。其阅文幕友修金,由院自行致送。水菜规费,永远革除。其考费番(银)一万二千元,南北两府各半均分。每府岁试酌定经费银三千三百元,科试经费银二千七百元。

兹新设台湾府,业经划界分治,辛卯科试应行分棚开考。其经费请照南、北两府章程,按岁、科两试共筹给番银六千元。科试应银二千七百元;均在于盐馀项下动支。至南、北两府考费,核定每府岁试八百五十元,科试七百元,各按就地行用番银轻重给发。自戊子岁起,即照此数发各该府自行领办,统归盐课项下支给,永为定章。

崇文书院[编辑]

乾隆二十四年,觉罗公建崇文书院。至三十一年,蒋公允焄筹给恤赏膏火度岁筹等项。道光十四年,周公彦因每年膏火入不敷出,时值台湾县役林祥与庄文德互控洲仔尾埔地一案,拨充崇文书院膏火;所有甲数及年收税银,均有碑文可稽。近年文风寖盛。馀于光绪十八年闰七月二十日交卸道篆,回台南府任,甄别第一为赖生文安,是科即登贤书。其人文心静细,崛起于寒微之中,喜为志之。

防务海防附[编辑]

台防末议[编辑]

查台湾一郡,南北千有馀里,地势平衍,无险可据。御之海上,则师船无多;我脆彼坚,恐难得手。扼之口岸,则港𣿭纷歧,不无顾此失彼之虑。纵之登岸,然后设法截擒,此亦舍短用长之一法。无如加饷裁兵后,台营早形单薄。而积疲日久,骤加训练,虽觉稍有起色,仍难倚作干城。若为坚壁清野之计以困之,则台地各城,并皆卑陋,沙松土脆,平时雨甚,动报坍塌,其势更无恃。若谓先筹召募,厚集兵力,无论帑饷无出,势有不能。然日聚此千百恶少,金鼓喧阗,实觉骇人闻听;日后遣散无方,又滋地方他虑。此皆台地预筹防范无可著手之实在情形也。

伏思敌之畏兵,不如其畏民;兵之保护地方,又不如民之保护身家为尤力。且沿海庄屯,类多巨姓,大或三、四千家,少亦不下数百。星罗棋布,错处海滨。其民戆直强悍,习于战斗,颇与内地漳、泉相类。若能鼓以忠义,诱以厚赏,实为缓急可用之众。兹惟有密饬厅县营员,就兵训练。其各庄民众,加意抚循。结之以恩,束之以法,择其头人、总理诚实可靠者,优以礼貌而宠络之,遇事分给札谕,给以军火,重以赏犒,责令督率子弟庄人,分庄入保,自战其地。再指挥各营将弁,以为各庄之策应,并且镇压内奸。以全台之民,守全台之地,其事或可有济。

至现今尤宜急筹者,则莫若饷需、军火二事。盖无饷需,则无以固士心,而作勇敢之气。无军火,则无以便攻击,而善其战守之宜。查道光辛丑之役,姚前道动帑百馀万;其时库款充盈,兵饷亦无划扣。自改建行省,用款浩繁,清赋告竣,岁增地粮银三十六万两,历未能征足。而福建关协济银四十四万两,业于光绪十七年停止。现计台防善后项下岁入之款,海关洋税约五十馀万两,洋药厘金约二十万馀两,百货厘金约七万数千两,茶叶厘金约一十三万馀两,盐课等约十一、二万馀两,樟脑、硫黄馀利约三、四万两,计共一百一、二十万两。每年出款约须一百七、八十万两,不敷甚钜。设有缓急,呼应不灵,不能不预为储备。

现奉抚帅邵札知:奏于司库地粮项下除额支外,岁拨台防经费银二十万两,倘能再有盈馀,每年于奏销时截数报部,专款封储,留备海上有事之用。无论何项急需,不得擅动,以固本根等因。仰见老成谋国,智虑深远之至意。

窃思理财之道,开源而外,惟有节流。现基隆议开金矿,将来利源日广;再于支应各款,循名核实,可缓者缓、可省者省,节海疆之财,以济海疆之用,绸缪未雨,诚自强之道。至各郡、各邑以何处为适中,何处为险要,何处向多匪类,宜设法防范,以压其萌;何处系属通洋,宜扼守要冲,以防其渐;尤在地方官平时不动声色、妥为部署,以期有备无患。由是,以静制动,以逸待劳,以主待客,则台防乃可恃。

城池[编辑]

台湾建城,工费浩繁,或因地制宜,先于见定城基之外,买备刺竹栽植,每层根深蟠结,可资捍卫,再于刺竹围内建创城垣,工作亦易兴举。现在改设行省,尚多未建城池。不知城垣之设,所以防外患,如必当建城,虽重费何惜?而台湾变乱,率皆自内生,非御外寇比。不但城可以不建,而建城实有所不可也。

台郡门户,自鹿耳门与府治近,号称天险。港容三舟,旁皆巨石,锋棱如剑戟,舟行失尺寸,顷刻沉没。内设炮台,可恃以为固,其法最善。从前平定郑克塽、朱一贵,皆乘风潮,舟行入港,水高港平,众艘奔赴,无所阻碍。大兵一入,即获安平港之巨舟,贼无去路;而抚其府市人民,南北路商贾一闻官军至,络绎捆载而来,相依以自保。物力既充,军气自倍。贼进不胜,退无可安,各鸟兽散,终无所逃遁。故旬日可以坐定。向使贼众有城可据,收府市人民财物以自固,大兵虽入,攻之不拔,坐守安平,旷日持久,克敌不易。盖重洋形势与内地异;此即明效大验,固未可定议建制也。

若谓台湾筑城,即以御台湾外寇,是又不然。从前两征台湾,皆先整兵泊舟于澎湖之南风澳,以候风潮之便,岁不过一时,时不过数日。若盗贼窃发,或外番窥伺,泊舟澎湖,则夕至而朝捕之。至南北二路可通之地虽多,然如南路之蛲港,北路之八掌溪、海丰港、鹿仔港、大甲、二林、中港、竹堑、篷山,惟小舟可入;其巨港大舟可入者,不过南路之打鼓、东港,北路之上淡水。其次,则北路之笨港、咸水港,去府治较远,纵有外寇,亦不取道。于此设备炮台,派拨汛兵,朝夕巡视,自足以御控资用。

论台防宜备制铁舰[编辑]

中国向无轮船,有之,自南宋时之杨么始。杨么为盗,蟠踞太湖,自创轮船。彼之所谓轮船者,固不同于今日。特船旁有两轮,水激轮叶,其行较速,而船头又用撞竿以击官兵之船,中即立碎,以是横行于江、浙、湖广。岳忠武请于张魏公,为留八日,以计擒之。诱其轮船追入𣿭港,而豫储腐草烂木,俟轮船至,推堕河中,轮叶为水草胶住,不能运动,然后以木筏载兵傍其巨舰,蚁附而登。盖用船载兵,则彼巨舰上有可发(?);若用木筏,则炮高而不能及。直逼其船,则虽可及,而亦无所用之。遂登其船,而擒么以归。此可谓出奇制胜矣。

如苟用之今日,则仍无济于事。何则?海战不同于江战,轮船决不能诱入海𣿭,胶舟之计又无所施其技,而海中不得以木筏渡军,是必不可行之势。今台防之急务,莫如备制铁舰,扼守各口;而铁舰中,尤需多备巨炮。如有铁舰,有巨炮,而管驾之人必须熟习水线,驾驶敏捷,临阵时尤在有胆、有谋,得势、得机,乘天时、乘地利、乘人力,在在必争先著。即船为炮所中,急塞罅隙,不事惊惶,不作退缩,自能一鼓作气。所虑者,鉴于马江之役,士气沮丧,心胆俱寒;至如石浦沉舟,畏首畏尾,欲藏其身而不得,尚能为摧锋陷阵之举耶?无论船炮之坚利不及敌人,即有其船炮,亦徒为寇资而已。

营制[编辑]

台湾营制,屡有添设、移改。雍正年间,全台额设水陆战守兵一万二千六百七十名。初无马兵;乾隆五十三年,始议增设,并增添步兵。同治十二年,计全台共设水陆马步守兵一万四千六百五十七名,均于内地各营拨往,轮戍三年,班满仍回原营。

陆营[编辑]

查台湾营伍废弛,汛弁则干预词讼,勒受陋规;兵丁则巧遇差操,雇名顶替。班兵皆由内地而来,本系各分气类;偶有睚眦之怨,立即聚众斗殴。且营将利弁兵之规费,弁兵视营将为护符。兵民涉讼,文员移提,无不曲为徇匿;间有文员移营会办案件,又必多方刁难需索,而匪徒早闻风远扬矣。种种积习,相沿已久,欲加整顿,计无逾于裁汛并练者。盖分汛裁撤,则骄擅诈扰,不禁自除;并营操练,则汰弱补强,渐归有用。

台地除澎湖两营外,尚有十五营。现仿淮、楚军营制归并,以五百人为一营;千总以下由巡抚考拔,守备以上仍会同总督练选题补。台城以安平为屏蔽,安平而设台协水师副将一员,所辖三营。中、右两营都司驻安平,左营游击驻鹿港。现有总兵移札安平,即将安平协副将裁撤,以镇标中军游击随总兵驻安平。其台协水师左、右两营,改为镇标陆路左、右营都司。原设镇标左营游击,改为抚标左营游击,随巡抚驻台。其抚标原设两营,仍行驻闽,改左营为中营,即以中军参将领之。原设台协水师左营游击,改为台湾北路左营游击,以北路协副将管辖。守备以下弁兵缺额,均仍照旧。

营饷[编辑]

查湘、淮统兵官,月领统费,曾经曾文正刊定营制,每统三千人者,月给统费银一百三十两。台湾漫无限制,从前镇道各月领统费银四百两,经杨石泉制帅批令停止。其馀四百两、二百两,不论所统兵数,随意开支。嗣定每统千人者,月给统费银一百两。其次多一营者,添统费银五十两。

台湾楚军每营长夫一百九十二名,淮军每营长夫一百八十名。于光绪十八年一律裁减,不论淮、楚、每营给发夫价一百名。淮军素有柴草费银一百六十两,均于十一年改照一律。惟台湾烟瘴之地,所有营哨官兼帮办文武员弁没于军营者,棺柩无力搬运,纷纷禀乞川资者,不谅予赏恤,抛尸海外,情殊可悯。复仍照两江旧章,营官病故者,给恤银三百两;哨官给银一百两。其次帮办、委员、提镇,给银一百两,都守以上给银五十两,以下给银三十两。文员州县以上给银一百两,佐杂给银五十两,均经杨石帅奏明。嗣刘爵帅奏定营制,全台共三十五营,练军三营,每年军饷约需银一百二十万。

存饷[编辑]

现奉抚宪邵札开:台防淮、湘各军弁勇,每月核扣存饷五日,原定给假之日发为各该勇回籍馀资。刘前部院解组归田,加惠在防将士,准存饷已满三年者,截清界限,派员分赴各营点验给领。自此阅月逾时,各营辄将届满三年弁勇陆续开折请领,款既颇费勾稽,事亦难期核实。且各弁勇承领到手,未必尽能留存。积之三年,耗之一旦;不特回籍转无馀裕,亦于各弁勇日用无裨。本部院为筹变通,应将各营五日存饷减半扣存,三年一发。自光绪十八年正月为始,无论从前已领、未领,扣足三年,除犯事斥革不准给发外,如有请假及裁遣回籍者,准由各营官核明在营起止月日,造具名籍、箕斗清册,分别台北、台南,飭令弁勇正身随册前赴善后总局及台南支应局听候查核。派员于下船内渡照验给领后,每届三年一清界限。其有至二届、三届者,一并核给。不满一届及已届限并不回籍者,概不发领,以照核实,而免参差。至划出存饷一半银两,即自十八年正月起,随同月饷,逐月加给等因,仰见抚宪体恤兵艰之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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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本无屯,设自乾隆五十三年始。时大学士福文襄贝子(康安)勘定逆匪林爽文之乱,因各社熟番随同官兵杀贼有功,议照四川屯练例,择番丁之壮健者,为屯弁、屯兵,分给界外民垦丈溢田园,归屯纳租。一等田每甲征租粟二十二石,园每甲征租粟十石;二等田一十八石,园六石;三等田一十四石,园五石;四等田一十二石,园四石;五等田十石,园三石;六等田六石,园二石。计分田、园各等,每粟一石,折征番银一圆,由官征收,案照二、八两月支放;仍给未垦埔地,使之自耕自食,不征租赋,即古寓兵于农意也。

五十五年,奏准南北两路设立屯千总二员,分统一路屯务,由屯把总拔补。每员年给饷银一百员,各给埔地七甲。把总四员,分管一县屯务,由屯外委拔捕。每员年给饷银八十员,各给埔地五甲。屯外委十二员,分司一屯之务,由屯兵拔补。每员年给饷银六十圆,各给埔地三甲。大小屯十二所,大屯屯兵四百名,小屯三百名,共屯兵四千名。每名年给饷银八圆,各分给埔地一甲至一甲二、三分不等。五十七年,改令屯租即归屯弁自收散给。

庆嘉十九年,复议归官设立佃首,给串征租,按屯发饷,每佃首一名年给辛劳银六十圆。计南路屯千总一员,台湾县屯外委一员,新港小屯一所,屯兵三百名,凤山县屯把总一员,外委二员,放䌇大屯一所,搭楼小屯一所,屯兵七百名,北路屯千总一员,嘉义县屯把总一员,屯外委二员,萧垄柴里社小屯二所,屯兵六百名,彰化县屯把总一员,屯外委三员,东螺大屯一所,阿里史、北投小屯二所,屯兵一千名,淡水厅屯把总一员,屯外委四员,竹堑、麻薯大屯二所,日北,武胜小屯二所,屯兵一千四百名,各屯悉隶南北路理番同知管辖。无事归农,有事乃听调发。时噶玛兰尚未开辟,未设屯;澎湖无番,故无屯,亦无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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隘者,巡防野番出没之隘口也;有官隘、民隘、隘首、隘丁、隘地、隘租、隘粮、隘藔等名。盖内山一带,旧设土牛红线为界,年久湮没无踪,土人越垦日深,野番遁入深山,蠢悍嗜杀,每每乘闲出而戕人。乾隆间,由官遴募壮丁,扼要巡逻、防御,每隘多者二、三十名,少至八名、六名,曰隘丁。更于通事、隘丁中,公举熟谙隘务者,令其统率各丁,曰隘首。所需口粮、铅药、辛劳之费,准各隘丁于附近山麓之荒林碛土,或一、二十甲,或二、三十甲,自行垦种,列为不入额之款,谓之隘地:是为官隘。其由承耕课地各佃及往山樵采诸人选举隘首、隘丁,或按田园、或就所获,均匀鸠资支给;隘丁年给番银三十圆或粟三十石,谓之隘租、隘粮:是为民隘。隘所搭盖草舍以资栖止,谓之隘藔。

台湾县罗汉门内山,林深岭峻,无野番踪迹,故未设隘。凤山官、民隘十二所,隘丁一百二十名。彰化县官、民隘十六所,隘丁二百十八名。淡水厅官、民隘二十七名。今惟淡、兰二厅各隘如故,略有迁移增减。凤、嘉、彰三邑旧设各隘,半已不知其处。

埤南吕家望社滋事[编辑]

光绪十四年六月廿五日,匪徒谢寄生等纠七百馀人,藉争较单费为名,戕杀员勇。廿七日,张镇兆连派弁勇四十名持示劝谕,被杀几半。吕家望社勾结数千人,围张镇营水泄不通,烧毁民房、厅治。经刘爵帅派万镇国本带队乘坐伏波轮船驰抵埤南;七月十四黎明,队伍登岸,用开花炮枪队连环攻剿,击毙百馀名,乃解张镇重围。该匪退往山根,适李提督定明坐飞捷轮船亦到,商令将滋事凶番首送(?)。各番社争先归命,独吕家望社恃强不服,迫胁邻社帮同抗拒。该社在埤南之南,周围十馀里,与大巴六九新旧两社毗连;邦邦社居其左,相为犄角。房屋鳞砌层层竹围,围外长濠,排以竹签。墙用石砌,高至丈馀。平时往来路径,遍置荆棘地窟。万、李、张约分三路进攻;复调北洋水师丁提督汝昌率带致远、清远两兵轮于七月廿五日到台湾,带有六磅快炮四尊,帮同攻击。澎湖吴镇宏洛全军俱到,埤南亦互相策应,遂攻克吕家望社。其大巴六九新旧两社随即恳请投诚。嗣大庄叛番两次扑犯花莲港,亦经官军会剿,计擒匪首四名,讯明正法:其党羽出示赦免。

彰化土匪滋事[编辑]

光绪十四年秋间,土匪施九缎、王焕等抢劫鹿港盐馆,围攻城池,四乡盗匪窃发。城南有李碰戕害提督朱焕明,城北有蔡芳听受施逆号调,纠合三十六庄于大甲溪,阻截官军援路。经林绅朝栋等分路进剿,立解城围,并连破竹围二十一处,斩获多名。又经蔡绅占鳌于官军进援之日,帮同解散三十六庄,立将该族匪首蔡芳拿送正法。朱提督奏请恤典,林绅奏赏黄马褂、蔡绅奏赏升衔翎枝,彰化县李令嘉棠撤任查办。

轮船失事[编辑]

光绪十四年十一月,威定轮船在洋失事;经澎湖右营都司李培林救护五十馀人。

光绪十八年八月二十一日,澎湖风台,并下咸雨。有卜尔克英国公司商轮,由上海载货赴香港,因风狂浪大,罗镜、水表尽坏,不辨东西,以致被礁石碰伤,溺毙洋人一百三十馀名;救起二十三名,载到台南时,馀守南当禀商本道顾缉庭观察,飭令该地方官加意抚恤。由王镇军备送洋人盘费二百元。其馀救护出力人等,从优赏给,以示鼓励。

军械所失事[编辑]

台北军械所在府城内、机器制造局旁,药弹洋枪充牣其内。九月二十五日之晚,鼍更二下,居民忽见若有大星北坠于所内,随即炎炎上炽,红焰漫天。时则风势飞扬,火更易于支蔓,霎时间摧枯拉朽,势若燎原。典守者见事不谐,立即鸣锣告警。总办张太守方在沪尾未回,刘省帅急会同沈吉田方伯徒步登城,向天吁祷;一诚有感,阅数刻,风顿息,火亦告衰,计焚去库房十间及各军缴存废坏军器。犹幸机器制造局未经延及,救火者亦不受伤。

按是日省帅从外洋购到口径一十二寸之大炮,安设沪尾炮台,即派军械所张太守、中军周协戎率同洋人毕第兰前往验放。申刻,炮丁实以开花弹,触机一发,声闻数十里;海波壁立,观者若堵墙。未移时,而城中火起,岂有为之兆耶!

军械库[编辑]

安平中、左、右三营,储藏军火、器械之库局三座,原建在安平红毛城高阜处,嗣被洋人滋事拆毁。同治八年,复经营、县禀请重建;由府筹拨六八洋银一千元,交营兴工起盖。

军械[编辑]

台湾军械所火器,向由机器制造局制造。嗣以攻剿生番急需军火,刘省三宫保因命该局星夜赶造,以资应用。新造地雷一枚,其形圆,以铁铸成,高不盈尺,中实炸药,上有机关四处,机头系以铜丝,极为灵活;当派熟习工匠解赴军前安放。每日薄暮,于大稻埕江干演放喷筒火箭。其喷筒,则以竹管制成,外缚以藤,实硝磺于其中,演放时有火球二,随火药喷出,光作蓝色,坠下可致数丈;俗呼为老虎带蛋。火箭则以铜管制成,向空演放,直入层霄,坠地作霹雳声。

军械局[编辑]

台南军火向存小西、小东、小南、天池底四局。其库屋原铺厚木地板,架储枪枝,收藏军装、火药。惟经年累月,久未修整。且台地湿气甚重,现在坚固免修者无多,朽烂应修者不少。由支应局详请估修,已奉抚宪邵批行台南府勘估复办。

山水[编辑]

半屏山[编辑]

半屏山在凤山县治东北七里,形如画屏;至莲花潭山,忽截削数十仞,肖屏风之半,因名。俗相传昔有獐在山巅,鸣则在近地火灾。猎者捕不可得,后莫知所之。

龟山[编辑]

龟山在凤山县治左近,接半屏山,山形如龟,半城内;盘石嵬嶵,林木翳蔚。偶值风柯递振,哀狖互答,顿令羇思增唏。山不甚高,登其巅可以观海。

琅峤山[编辑]

琅峤山在恒春县治南一百四十里,东北联山,西南滨海,山多巨木。今造海船军工匠屯驻其地。陆行必出入生番社,水行泛海九十里可至。

淡水溪[编辑]

淡水溪在凤山县东南三十里,源出山猪毛社后山。水初出为巴六溪,合力力溪、中港为淡水溪,下合大泽溪、冷水坑,会流数十里入海。每值夏秋之交,诸溪水合,海不能泄,浩渺无际。至霜降,水落不过数丈。溪东西有熟番二社,为上淡水社、下淡水社。

打鼓山[编辑]

打鼓山在兴隆庄,凤山县西七里,俗呼打狗山。高峰插汉,高百馀丈,袤二十馀里。背障大海,舟进鹿耳门,先见此山;为营卒樵采所资。旧时,水师营垒在焉。

陈小崖“外纪”云:明都督俞大猷讨海寇林道干,道干战败,舣舟打鼓山下。恐复来攻,掠山下土番杀之,取其血和灰以固舟,遁占城去。“外纪”所传,予窃未信。据府旧志云:俞大猷(讨)林道干在嘉靖四十二年,是时台湾未为倭地,皆土番,而道干已遁占城,谁复知其事而传也。凤山邑志云:道干遁入台,舣舟打鼓港;其埋金山上,故又名埋金山。山上时有奇花异果,入山樵采者或见焉。若怀归,则迷失道。未审然否也?

万丹港[编辑]

万丹港在凤山县西八里,港道通外海,南北小舟在此停泊、贸易。县丞署在焉,为凤山一大市镇。港沿而西北分𣿭,曰蛲港;转入为弥陀港,通内溪水;再北为鲲身港,逶迤分支,通台之喜树港及三层行溪为县北界。

大冈山[编辑]

大冈山在凤山县治北三十五里,状如覆舟,天阴埋影,晴霁则见。上有仙人迹,龙耳瓮在焉。相传郡有大事,此山必先鸣。据“古橘冈诗序”云:凤邑未入版图时,邑中人六月樵于大冈山,忽见古橘挺然山顶。向橘行里许,则有巨室一座。由石门入,庭花开落,阶草繁荣,野鸟自呼,厢廊寂寂,壁间留题诗语及水墨画迹;登堂一无所见。惟只犬从内出,见人摇尾、不惊吠。曲折缘径,皆合抱橘树也。垂实如碗大,啖之甘香异常橘;因袖怀数颗。俄而斜阳入树,山风袭人,遂荷樵归;遍处志之。至家以语人,出橘相示。再往,遂失所在。

今山之巅,牡蛎螺蚌遗壳甚伙。山去生熟番既远,且上无居人,是不可解。彰化胡雄白明府云:彰化诸高山,在治内者亦然,岂台地诸山昔皆在海中耶?沈文开“杂记”云:台湾当混沌时,总属茫茫大海,中峙高山,因水归东南,渐现沙土,所以地薄而常动。理或然也。又有小冈山,二山对峙,势若相联;在县北三十里,山不甚高,巅有巨石,圆秀如冠,名纱帽石。

小琉球山[编辑]

小琉球山在凤山西南大海中,孤峰突峙,凌晨宾旭,届夕凝霞。周围三十馀里,内饶竹木,山下多礁石,巨舟难泊,或欲取薪木,惟驾小舟。昔年闻有人垦土而居,今亦徙归台,以为禁地。闽部疏云:由兴化东门而出,更从黄石东行六十里而遥,为平海卫,正当大洋;东南二面,了无障蔽。登城东望,日下黯黯(一点)为乌丘,倭彝所经行处也。天清时,小琉球亦隐隐见云。即(指)此山也。

火泉[编辑]

火泉在嘉义县治玉案后山之麓。其下水石相错,石罅泉涌,火出水中,有焰、无烟。焰发高三、四尺,昼夜不绝。置草木其上,则烟生焰烈。

康熙甲午、乙未闲,诸番相传述,或疑其诞。岁丙申三月,知县周钟瑄遣人视之,信然。石黝而坚;傍石之土,燃焦如石。于是好事者多往观焉。顾山径险阻,攀扶石而上,非有济胜之具不能至也。

火山[编辑]

火山在台湾县治猫罗、猫雾二山之东。山之上,昼常有烟,夜常有光。在野番界内,人迹罕至。按凤山邑志云:赤山一名火焰山,时瀵涌出火。问诸土人,则至今无有,殆今昔有异欤?

鸡笼山[编辑]

鸡笼山在基隆厅治。台地气候,南北迥殊。北境冬寒,与内地无大异。兹山为北境尽处,山大而高,下逼巨海,名为大鸡笼。至冬常有积雪,台人取以列郡治八景焉。又有小鸡笼屿,突浮海中,上有炮城,荷兰时筑;今遗址尚存。按“诸罗志”云:伪郑入泉州,窜杨明(琅)等眷属于鸡笼城。明琅,崇正间翰林。甲申之变,明琅降贼,尝乘马过梓宫,扬鞭而指之曰:“此诚亡国之君也”。闻者恶之。副使高拱干有鸡笼山诗,甚美丽。

诸罗山[编辑]

台地西临大海,台湾县逼海无馀地,凤山县去海一里许;惟诸罗、彰化去海稍远。人称诸罗县治曰诸罗山,欲指一山以实之,无有也;附郭番社曰“诸罗山社”。盖设县时,见诸山罗列,适与相称,故县亦仍番社之名。未分彰化时,土地饶广,于台地得三之二焉。

玉山[编辑]

山之麓有温泉,或曰山北与水沙连内山错,山南之水达于八掌溪。山之见,恒于冬日数刻而止。台北少石,独萃兹山。山海之精,酝酿而众玉,不使人狎而玩之,宜于韬光而自匿也;非所谓玉韫于石乎?

铎子山[编辑]

铎子山,台北府属;空中有声如铎,故名。

鱼头山[编辑]

鱼头山,台北属;山似鱼头,故名。

秀孤鸾[编辑]

宜兰县有秀孤鸾。其山多菊花,能结实。相传海中一浮屿,皆仙居,每岁冬初,遣一童子驾独木舟到秀孤鸾采菊实。有老番从童子至;其处无城市,有人家,异兽珍禽,瑶草奇花,满目缤纷;归则寿数百岁,犹依稀能忆其概。或童子不来,往寻之,则迷路不得其所。

三貂岭[编辑]

三朝岭,今名三貂,为北最高之山,人谓之摩天岭。过此,至噶玛兰。

球山[编辑]

基隆球山,为海口最高之峰,遥拱远岛,近瞰乡村,颇属要隘。近有西人欲购其地,经绅士议阻。

岛屿[编辑]

离台最近者,为小琉球。在凤山县之南,海道三十里,民居二千馀人,归凤山管辖。

琅峤之东,有红头屿,多种椰树。屿中分社,番众皆穴地居。府志称红头屿产金,番无铁,以金为镖镞枪舌;今无其事。

又有火烧屿,中有水滴观音,极灵。红头屿皆土番,火烧屿多漳、泉人。海面俱百馀里。

又有五狮屿,在噶玛兰头围对渡,有意往求,每不可得。闻前有至五狮屿者言:屿内有城门五座,中无人居,拾得野红薯一枚,五六十筋.

海道[编辑]

台地四面皆海,可以四达。东南至吕宋,海道七十更;东北至日本,海道七十二更。而至台海舶,不许通外洋。惟载台地物产往吴越货卖,然必回舶抵厦门纳税给票,方许放洋。迨海舶回载,亦如之。其市于外洋,悉系内地海舶,而纳税给票准此。外洋诸国,惟咬𠺕吧最远(咬𠺕吧,即咖𠺕吧)。予在德化时,有诸生陈洪照者博学善属文,以贫窭,曾附海舶客咬𠺕吧五阅月。著“吧游纪略”一书,所载海道甚为详悉,附录于后。

厦门至咬𠺕吧,海道二百四十更。初放洋,舟西南行三十六更,至七洲洋;茫无岛屿,为通西洋必经之道。隆冬之际,北风迅发,至此,暖气融融,人穿单衣。中外之界,自此分矣。乃具牲馔,笼金钱,陈于木板,投诸海面焚之,以礼海神;继鸣金鼓,焚楮帛,以礼所过名山之神。既过七洲洋,是为外罗山。则有鸟焉,白羽尖喙,其大如鸡;中尾一羽似箭,长三、四寸,名曰箭鸟。是鸟也,见有人至,则回翔于其上。过外罗山,是为马鸣峤由马鸣峤,顺风三日,至烟筒大佛山。山环列嶂,中一山有石突出,远望如人立其巅;非风利,不得过。舟行至此,先以木板编竹为小船,帆用杂色彩纸,陈牲馔、香烛、金钱以祭。祭毕,将牲馔等物置小船中,放诸海以厌之。其小船瞬息前飘不见,则过此平安,谓之放彩船。

过烟筒大佛山,至广南赤嵌山;其山色赤如赭。过赤嵌山,为覆鼎。(过覆鼎),为罗源。过罗源,为东西竹,过东西竹顺风三日,至昆仑洋。洋中有山,名曰昆仑;前列三峰,后列三峰。其洋小于七洲,每海舟回时,正当夏月,常起鼠尾。鼠尾者,天际云气一点如黑子,须臾黑气一线直上,猋风暴雨卒至。所谓“往怕七洲、归怕昆仑”也。海舟往时,当冬春之际,可以无虑。然必设馔,祭如七洲洋。过昆仑洋,为面饱屿。过面饱屿,为猪母头屿。过猪母头屿,为短腰屿。过短腰屿,为长腰屿。过长腰屿,为琴七星屿。过琴七星屿,为地盘。自昆仑洋至此,皆不见有大山,惟认海中浮屿为水道行程。舟行昼夜无住处;离屿常须数里,恐屿石斜伏水中隔碍也。由地盘顺风二日至夹峡。两旁树木生于海底,大者数十围,皆直上无拳曲,其高低分植如手分置。舟行中央,相去仅一、二里许,树间猿鸟飞腾上下,依稀可见。入峡至出峡十五更。峡中时有浮土,土尽涂泥,海水深不过七、八丈或五、六丈。夜则下碇不敢行,惧入浅而舟胶也。出峡十二更,至三立洋;设牲馔,祭如前。过三立洋,三更至王屿。屿筑小城,缘边植树;和兰藏货物之处,夹板大船之所泊也。番兵镇焉。

又一日,至咬𠺕吧海港。自海港至城十馀里,望之不见雉堞。惟于绿树阴末,见飞楼层阁、金碧掩映而已:盖殊方一大都会也。其地东南阻海,西北依山;山悉平衍。城内外掘地数尺即水。水与地平,不溢、不涸,澄然而清,味臭恶,不可食。其所食水,系汲诸山泉。始出者,载之以舟,因而买之。衣服藏箧笥,置楼上,十日失晒曝,则蒸湿气。土带沙砾,雨过辄干。少时不雨,通衢之地,车马走集,尘涨如雾。夹山流水,谓之溪港。港流甚大,源不知远近;环城内外,导达沟渠,纡回曲折,纵横成十字。市廛民居,密比如栉;东西对向,人皆背水而居。地暑湿,多疠疫。其俗,晨兴则浴港中;晚亦如之。子生三日,母抱子浴于港;俗谓水为药。其气候冬至日长、夏至日短,雷发不震,北斗隐而不见。无大寒暑;惟夏月稍热,冬月则暖。冬至以后,则降霖雨,谓之和兰春;乃种五谷。既种之后,不溉、不耘,获则翦其穗而揉之;实皆坚好,岁止一熟。此田既获,乃种他田;周而复始,岁率为常。惟麦不生,以其地气暖也。萝卜花而不实;种皆载于中国。阿橽子始花,收其液,如椰液,可以酿酒。椰有黑、白二种,树如棕,一干直上,有叶无枝;高丈馀。栽之成行,以竹架其上。始花截其茎,承之以简,夜有液如乳坠筒中,味甜,以酿酒。花成实,可生食;内有浆满腹,渴饮之生津。

其地多椰。番人谓椰为咬𠺕吧,故以名其地焉。其豕多赤,其牛多白。往时咬𠺕吧自为一国;明季并于和兰。今王为和兰人。王在和兰。咬𠺕吧之地止命酋长镇之,亦称为王。

溯和兰立国(至)乾隆十四年己巳岁,乃一千五百四十九年也。和兰至咬𠺕吧所历之国:东洋,其国有海而无盐,和兰市之,利百倍焉。西洋,其国街市庐室宛然,而不见有人。往市者以所货之物书价置其室,越夕取去货物而置布焉;不售者,货仍在。其布方广丈馀,缕细如发;和兰富人以为送死者里衣,云其尸不腐。

海口[编辑]

台地□夷海口,道里绵长,各路设防宜分最要、次要海口。㈠安平大港口,在郡治西城外。外有南北沙汕二道,横亘百馀里,拦截大洋为郡城外护。安平,即南汕之首也。㈠四草海口,与安平斜隔大港,即北汕之首也。其外水势宽深,台湾大商船自内地来,皆停泊于此。俗名四草湖。㈠鹿耳门,距四草湖不及五里。在昔号称天险。㈠郭赛港,在鹿门耳北十里,为安、嘉二县交界之所。本即北汕,为水冲成港。口门颇深,水底沉汕蜿蜒,非熟习水道者不能轻入。㈠二鲲身,在安平迤𨓦三里。本即南汕,与三鲲身毗连,近年水冲成港。水浅,小舟可以登岸。㈠凤山县打鼓港、东港:打鼓港在埤头县治西南十里打鼓、旗尾二山之间;口门浅窄,外有沙坪,大船不入。东港在埤头县治东南六十里凤鼻山后,外有沙汕,对面海中有小琉球屿,船自北来,须由打鼓港外洋避汕而行,绕琉球屿方能入港。港口门稍阔,水深不过一丈;惟小船可入。㈠嘉义县树苓湖,在县西北六十里,又名象鼻湖。北距五条港二十八里,南距笨港之猴树港十五里,外有沙汕三道,若断若续。内汇为湖,上下三十馀里,俗以五条港为上湖,树苓湖为下湖。内水深自一丈七、八尺至四、五尺不等。自岸至口门约逾十里。潮大时,一望汪洋;潮退时,海滩至岸约五、六里。上湖口门,久淤;惟下湖可进大艘。㈠彰化县番仔挖,在县西南五十里。南距树苓湖六十馀里,北至王功港七里,又北至鹿港二十三里。昔时,鹿港口门最大;嘉庆中,鹿港口门淤废,商船由王功港出入。道光以来,王功港口又淤,商船皆从番仔挖出入。番仔挖口阔水深,外有沙汕一道,迤𨓦自南而北,商船自此由港内经王功港而至鹿港;故以番仔挖为鹿港外口。自东岸西至口门沙汕,远约十里,至深水行大船处约三里。㈠王功港,又名牵䑩湖,为鹿港内门。㈠五𣿭港,即鳌栖港,在彰化县北界;南距鹿港四十里,北距大甲溪三十里。口门水深一丈或七、八尺;其南有水里港,口门水深一丈四、五尺。二口相距甚近,不过数里。商船二、三千石至者,水小由五𣿭港入,水大由水里港入。㈠淡水县次要小口四:曰大安、曰中港、曰香山、曰竹堑;最要大口曰沪尾、曰鸡笼。大安港在县西南九十里大甲溪之北。昔年水口宽深,内地大商船可到;近浅窄,惟数百石小船出入。中港在大安,北去吞霄、后垄二小口,皆浅狭。香山港在县治南十里,岸去海口甚远。港东礁宽六十丈,水深二丈馀,海滩甚大,不能靠岸。竹堑,在县治北十里。沪尾即八里坌口,在县北,府志所云深水港是也。两岸南北相对皆山,中开大港,宽七、八里。在口门水深一丈七、八尺,港内深一丈二、三尺。沪尾在北岸,八里坌在南岸、港西为海口。昔港南水深,商船依八里坌出入;近淤浅,口内近山有沙一线,商船不便,皆依北岸之沪尾出入。口内北岸六七里许。鸡笼在淡水极北转东之境。由艋舺入山北行三十里为水返脚,转东行二十五里至大鸡笼。万山丛峻,下多深潭、急溪,地势极高,俯瞰全台在目。岭下三面峰峦环列,中开大澳;东北一面向海,口门极其宽深。澳长七、八里,外宽五、六里,内宽里许。澳内深水二丈馀,可泊大商艘数百号。㈠宜兰县之苏澳,南境逾马赛山界。水势宽深,澳内可容大艘。昔蔡、朱二寇,曾泊船于此,欲以登岸。其澳三面皆山,东南系生番界,地势险峻。以外有乌石、加礼远二港;口皆极浅窄。春夏以后,惟小船出入;秋后即小船亦难入。此各海口之大约情形也。

台地本三口对渡:鹿耳门与同安厦门对,鹿港与泉州蚶江对,八里坌与福州五虎门对。凡敌船可到之口,即敌人可入之处;欲为守口之计,莫如增建炮台。然筑(炮)台,必先审地势,揽其形胜,或可以独当一面,或可以几面拒敌,形势既得,然后兴工。其基地必坚,其四周必广;其高若干?足以了望若干里?高低广狭、正面旁面、前路后路,均须布置有法,而后炮台之成,有恃无患。我能攻敌,敌不能攻我;我兵有藏身之固,而敌人无敢近驶之船,则海口可守。

石烛坑[编辑]

台北有石烛坑,乱石参天,光如烛照。天将雨,则有声如龙,又呼龙洞。

蛇仑[编辑]

蛇仑,海沙飞积,逶迤六十里,酷似蛇形。秋晴,士女游观纷集。

双溪[编辑]

台北有上双溪、下双溪,水云环抱,上下相接。

鹿耳门[编辑]

鹿耳门,门长约三、四里,左右皆礁石,土人名铁板沙。港道纡回,舟触沙线立碎。海边渔人于南礁树白旗,北礁树黑旗,名曰荡缨;以志浅深,便知趋避。凡海船来台者,每岁出金少许,以酬其劳。潮长水深丈四、五尺,潮退不及一尺,入门必悬起后柁。及进门内,浩瀚之势,不异大海;其下实皆浅沙。若深水可行舟处不过一线,而又左右盘曲,非素熟水道者不敢轻入。惟郑成功至,忽水涨数丈,大小战舰,纵横毕入。

[编辑]

台岛环海之浪,其名曰涌。涌者,无风起浪,翻涛卷雪,舟莫能近。山前以夏秋为甚,山后起于冬春。而安平、旗后之涌尤险。每年自四月杪起、至九月止,南风司令,巨浪拍天,惊涛动地,数十里外声如震雷,隐隐阗阗,昼夜不息。遇海雨狂飞,势更汹涌。本地商船,一交夏令,即避往他处。即轮船亦不能入港,以竹箅置木桶,人坐其中,转渡数里,出入于波涛之中;近有用小火轮接载,较为稳妥。然涌平则可行,大则不能渡矣。

逆水砂[编辑]

万水皆朝东,台水朝西,堪舆家所称逆水砂也。

大甲[编辑]

大甲多山,阴霾瘴雨,终岁不改。山水奔流,不敢轻过;有时晴霁忽雨,进退维谷,葬于鱼腹者多矣。岑宫保铸铁笼,修筑堤防,今已冲决;非愚公复起、神禹再生,无济也。其溪广有数十丈,为南北万流归汇之所。溪源东接虎尾,西通大海,每水涨数丈不能涉,诚天险也,

鲲身[编辑]

一鲲身至七鲲身,皆安平海滨。沙脚巨石潜波二、三尺,约有百馀里。

更数[编辑]

按厦门至澎湖七更,是为大洋;澎湖至台湾船,五更或云四更,是为小洋。“樵书”云:六十里为一更,又一日夜定为十更。定更之法,以焚香几枝为度。船在大洋,风水有顺逆、驾浪有疾迟,水程难辨,以木片从船首海中,人自船首速行至尾,木片与人行齐至,则更数准。若人行至船尾,木片未至,为不及更;或木片先人至,则为过更,均非更数也。

胜景[编辑]

黑水沟[编辑]

黑水沟为渡台最险处。水益深黑,必藉风而过,否则进退维谷。舵工云:常下铅筒棕绳尽百数十寻,未及底。“台湾杂记”云:沟中有蛇,皆长数丈,通身花色;有梢向上,如花瓣六、七出,红而尖,触之即死。舟过,沟水多腥臭;盖毒气所蒸也。

四草湖[编辑]

四草湖与安平斜隔大港,即北汕之首也。其外,水势宽深。台湾大商船自内地来,皆停泊于此;距安平约十里。

琉璜泉[编辑]

驻防台湾水师游击宗人廷谟云:常游上淡水,有一山,出琉璜。山上有泉约宽数亩,人远望,水滚起如沸汤,约高二、三尺,不(敢)迫视,恐中其气,或至立毙。“诸罗杂记”云:玉山之下有温泉,泉上涌气蒸腾如沸;凡数处。夫山出琉璜,斯下有温泉,亦无足怪;若泉上涌及沸高数尺,则诸书所未载。

龙目井[编辑]

龙目井,在鸡笼山麓,下临大海,四周斥卤,泉涌如珠,喷地而出,甘冽冠于全台。或云:荷兰所浚。但其井相距府治千馀里,且生番出入之地,不能致也。“云南山川志”云:哀牢山下有一石,状如鼻,二泉出焉,一温、一凉,号为玉泉。“贵阳山泉志”云:甘梗泉在平头司,石崖中一源涌出,清浊分流,有似泾、渭之状。是泉出之异,有难以理测者。台郡他处泉味亦微咸,而茶汤隔宿澄清。福州会城井水味微咸,与台地同,而茶汤顷刻色变。今台湾县亦有此井名。

浒苔[编辑]

浒苔,海中苔,深绿色,细如苎线,长四、五尺。结成束,土人向日曝干用油煎食,或煮为汤。每食薄饼,用浒苔下之。“通雅”云:苔生于水者,青绿如发。海滨之人多取裛而食之。名曰涉厘。又名侧理。可为纸。晋帝赐张华侧理纸千张,即此苔所为也。

十八重溪[编辑]

十八重溪,去凤山县五十里,乃一溪曲折绕道跋涉十八重,间有一、二支流附入;非十八条溪水横流而过。

沟道[编辑]

台南县城内外水沟,自前台湾道刘兰舟观察筹款修筑,积久淤塞,且旧基亦多倾圯。时届夏令,地防阻逆,秽气郁蒸,亟宜疏浚重修,以利水道,而弭疾疫。当经回明顾缉庭观察,由府移委包哲臣司马召匠估计,逐段兴修。城内分为三段,委王守备华如、雷从九其藻、郑巡检文海监修。其西城外五条港,亦一律疏浚。阅五月蒇事。是役也,费公项千二百两,馀由民间捐修。

放生池[编辑]

龙山寺前有长渠一道,绿腻鸭头。每到春时,桃花水涨,必有好善者购取鳞介之属,于此放生。历年以来,龟、鳖、鳅、鳗、■〈虫亮〉、蚶、蛤、蚌、扁、鲈、鲤、鲫、鳜、鲔、𫚈、鲂,戢戢鳞鳞,充戢其内。有老饕者,每伺更阑,安置筌箵、罾罟,贯以柳条,燔诸翠釜;是彼欲生之、而此欲杀之矣。

北香湖[编辑]

北香湖,在嘉义北门里许。湖面东,自台斗坑,凡数折,而汇县治之众流,灌田凡数百顷。远山苍翠,列峙于对岸。循阡陌以东,有地数亩,扼全湖之胜。其间牙蕉檨树,荷钱蓼花,风动波摇,互相掩映。

师泉井[编辑]

康熙二十二年夏,水师提督施琅统师征台湾。从者三万有馀众,驻集平海之澳。天时旸亢,昔之井廛,尽成湮废。嗣得一井于天妃宫庙之前,距海不盈数十武;溃卤浸润,厥味咸苦,其流亦易罄。施公祷神祈吁,不崇朝而泉流潮扩,味转甘;绠汲挹取之声,昼夜靡间。凡三万众,咸资饮沃,因镌石纪异,名曰师泉,昭神贶也。

石湖[编辑]

石湖在今台湾县界内八大武郡山,行十馀日乃至;有社曰茄荖网社。湖宽里许,天将(雨),湖辄水涨丈馀。或以为湖底有眼通海。按“浔阳记”云:鸡笼山下涧中有数处,累石若人功,水常深尺馀;朝夕辄有涌泉溢出如潮水,时刻不差,朔望尤大,号为潮泉。与兹相类。

安平第一桥[编辑]

府治大西门至安平镇,路经北势街尾港,有木桥一座,为安平第一桥,系绩溪周大守修建。岁久,水啮垂圯,人艰于涉。光绪辛亥秋,馀护台道,安平县范令谋筹款重葺之,请于馀。馀曰:一时之劳,百年之逸,明欲岁岁无趋事之扰、日日无履险之惧,非改之石桥不可。因查军工厂所储旧石甚富,即令募工选石以易之。遂叠石为墩,旁翼以栏。工始于是年十一月初四日,阅一月而蒇事。行者履如砥平;潮生汐落,凌波涛于踵趾之下,而若不知。爰取“寰海镜清”之意,题曰镜清桥;固不独行人利涉已也。

东吟社[编辑]

康熙二十四年,鄞县沉斯庵光文流寓台湾,招无锡季蓉洲、华苍崖、宛陵韩震西、会稽陈易佩等,联为诗社,取谢太傅“山以东重”之意,名曰东吟社。盖台湾之山,在东极高峻,不特人迹罕到,且从古至今绝少有题咏之者。今与诸社翁共创始之,分题拈韵,择胜寻幽,可与王右军之茂林修竹、石季伦之流水长堤,并垂不朽。

可以观[编辑]

道署鹤驯堂,建有戏台,无额;馀题曰“可以观”。易有云:风行地上,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盖古者天子亲行巡狩以察四方,则命太史陈诗以观民风。所谓观者,民生之休戚、风俗之美恶、吏治之得失,皆系之;故曰“观我生、观民”也。馀忝护道篆,固有观察之责,思观我而观民,因观今以观古,则作剧观可也、即不作剧观亦可也。

鹤驯堂东有澄台,可以观海。每值演剧,管弦之声与潮音相答。馀撰联云:听沧海狂涛,可淘千古风流人物;观澄台秋月,好奏一部乐府霓裳。

朝天台[编辑]

朝天台在台南府署内,觉罗四公为府时所筑。台之高广,视澄台过之,亦可观海。今已废。

莲花潭[编辑]

凤山学宫泮池,即莲花潭。宽约八、九里,烟波浩渺,渔筏出没,长堤绵亘,竹木萧疏。凤鼻、凤弹诸山,淡抹天际,仿佛杭州西子湖,惜无台榭点缀耳。往时学宫遍种苟花,“泮池荷香”,为凤山八景之尤。近渔人蹂躏,已无遗种。

梦蝶园[编辑]

龙溪李茂春,明季乡荐,窜居台永康里,题所居室曰“梦蝶园”(在府治社稷坛南);日诵佛经自娱,人称李菩萨云。

斐亭澄台[编辑]

道署有斐亭、澄台,瀛壖八景之二也。按亭与台,皆康熙间观察高拱干所构。公为“澄台记”云:载庀小亭于署后,环以竹,名以斐。更筑台于亭左,名曰澄;高二丈有奇,上广数筵,四望空阔,海涛汨没,若在几席。

嗣亭、台均圯。嘉庆四年,长白遇昌官此,寻废址复建斐亭。唐薇卿方伯在道任时,于斐亭判牍、观书、见宾、课子,三载有馀。公暇,招客赋诗,如闽所谓诗钟故事者。盖仿古人“日办公事、夜接词人”之意。一时宾朋文字之盛,为海外二百年来所未有。方伯之沈太夫人,复督工重建澄台;有联云:物废宜兴,所期百度勤修,无惭建树;地高易险,待欲一层更上,还要从容。方伯亦有联云:官廨峙孤台,海阔天空,坐此方能消块垒;岩疆屏七省,山穷水尽,忧来无奈倚阑干。

夕照亭[编辑]

台道署东澄台之侧、斐亭之前,有夕照亭。昔王贡南孝廉有“别墅新增夕照亭”句,盖设想耳,因名此亭以实之。文人游戏,遂成故实,亦如陈曼生云:“绿绮凤凰梧桐庭院”也。其间丛阴环翠,浅水漾池,亦饶幽趣。

骢马桥[编辑]

安、凤交界之处,曰新港。南属安辖,北属凤辖。行旅孔道,往来如织。旧有小师官港,每当春夏霪潦,海潮汹涌,渡夫恣意需索。甲申春,耆民以造桥。时凤邑为诸罗邑令卫克堉,令撤去官渡,改建骢马桥。高二丈,广八尺,长六尺。

秀峰塔[编辑]

台南府学西邻海东书院,左山右海,据郡胜概。面迎魁阁,平冈数叠,远近环映。台绅士以巽位未甚秀拔,议请建浮屠,颜曰“秀峰塔”。

净翠园[编辑]

按郡志:副宪周公治台就绪后,小筑室,颜曰“寓望”;复结草作亭,颜曰“环翠”。今古迹无存。唐薇卿方伯迎养署中,于署北隙地新葺小室,颜曰“万卷堂;备置图史。复环植蕉、竹,依绕回栏。当风来奏响、月筛弄影,蕉阴、竹阴与霓裳羽衣相赓和,真不啻“渭川千亩、绿天万树间”矣。因仿周公遗意,颜曰“净翠园”;一时题咏甚富。

柏庄[编辑]

邱仙根山长卜居台湾县,其宅有柏庄,在山水间,具花木池亭之胜。唐薇卿方伯为书额,属赞衮书联榜其门;因赠句云:“经传绛帐多来学,屋绕青山好著书”。其操行之高骞、胸襟之宕落,可以想见。复取黄庭经“闲暇无事心太平”句,节“心太平”三字,属隶为斋额,亦海外一段文字因缘也。

鸿指园[编辑]

台南府署西偏,广可数亩,有古榕三株,根深蟠屈,枝叶展翠,志称“榕屏”;旧四合亭址也。乾隆乙酉,贵阳蒋允焄就其地芟芜、凿池,建堂宇以为游宴;取苏氏“雪泥鸿爪”之说,颜曰“鸿指园”;并集句云:“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现园址无恙,已改为支应局。

人物[编辑]

郑成功[编辑]

郑成功初封延平王,寻晋潮王,见夏琳“闽海纪录”。顺治十一年,朝廷遣使抚成功,不从,乃系其父芝龙于狱。同治十三年,沉幼丹制军因倭事方严,五月东渡,即派各轮船分投运载军装、炮械、粮饷、兵勇,克日到台。去来梭织,皆于安平登岸。后于三鲲身口岸建造炮台,所有木石、砖甓、器具,卸载安稳。奏请封海神、立庙崇祀;予可,并谥忠节。

寗靖王[编辑]

宁靖王朱术桂,别号一元子,长阳郡王。(次子)我师克澎湖,靖结帛于梁自尽;墓在凤山维新里竹沪。王妃袁氏、王氏、秀姑、梅姐、荷姐同殉;墓在台湾府仁和里魁斗山。

鱼牙[编辑]

张炳本为鱼牙,与巨盗陈辨等往来。因售米事,忿县令袒粤民,遂起事;伪称开国大元帅,僭号天运。

鸭母[编辑]

朱一贵混名鸭母,以豢鸭为业。鸭行皆成列,众异之。逆党杜君英,以其姓朱,假托明裔,拥之。攻据冈山汛,伪称义王,僭号永和。

施靖海名字[编辑]

靖海侯施襄壮公,名琅。国朝“名臣列传”、李文贞公“榕村文集”、黄梨洲“行朝录”、蒋千之“华录”及“台湾外纪”等书,皆从玉旁;泉州府志独从火旁,作烺.以侯字琢公推之,不误也。志又言侯一字尊侯。

靖海侯豹精[编辑]

李文贞公记靖侯遗言:侯是虎精。予见黄梨洲“行朝录”、周芸皋“厦门志”,皆言侯是豹精。录云:侯在郑成功时,年最少,风宇魁岸,号知兵。凡楼橹、旗帜、伍阵之法,皆侯启之。然颇恃才而傲。有标兵得罪匿成功所,侯擒治之。成功驰令勿杀,竟斩以殉。成功怒,杀侯父及弟显。侯夜逸,顾环海四寨,无可渡者。匿荒谷中,馁甚,有老兵锄地望见五花豹隐伏,大骇,潜伺之,乃侯也。侯亦惊起,告之故。兵因素闻其名,慰抚之,以箪食鱼羹饷。时成功购侯急;曰:此子若北走,必贻吾患,令有舍匿者族。兵乃与谋,夜见所部苏茂,假舟送渡五通,入安平寨,依郑鸿逵。久之,乃归。本朝志云:侯初事郑成功为稗将,屡立战功,后忤郑,将杀之,而逸匿厦门草仔垵石洞侧。方有二叟闲坐,其一忽左右顾曰:何来生人气?其一摇手曰:勿言!金钱豹逃难耳。追者踵至,皆若不知石洞者。侯遂北归本朝。两说皆与文贞不同。盖侯功既震,当时多传述其异者,各就所闻纪之也。

庙宇城池附[编辑]

天后庙[编辑]

北港有天后庙,间数年,必请神像来拜郡城天后。届时香火之盛,日数千人。按天后,湄洲人。海舟遇风,呼吁天后,见红灯来则生。

白龙庵[编辑]

俗传观音亭街井内获一香炉,镌有“福省白龙庵”五字。因此,建庙后遂为戍兵祷神求福之所。

高公祠[编辑]

高南卿大令,高邮人,以名翰林出宰闽中,罹于台湾湾里街之难,奉旨给恤、建祠。

沪尾古庙[编辑]

距沪尾十里许,有一古庙,不知所祀何神。节届中秋,进香者人多于蚁。台民素性佞佛,如八枝兰、拜接堡、龙潭等处,香火犹盛。

红毛城[编辑]

安平镇对岸有红毛城,方圆一里,筑城时用大砖、桐油、灰共捣而成。城基入地丈馀,深广亦一、二丈;城墙各垛俱用铁钉钉之,极坚固。城外平广约八、九里(姚莹观察台湾,于城内设炮台一座,嗣改建天后宫。其城内之红毛城,改建镇海楼)。

赤嵌城[编辑]

在安平县左,相距不数百步。荷兰始至,筑此城。府旧志以为诓地土番,“台湾纪略”以为假地日本;二说未知孰是?城初甚高峻,以势压县治,堕去数雉。

暗澳城[编辑]

暗澳城在澎湖。县志:明嘉靖间,都督俞大猷征海寇林道干,留偏师防守,筑城于此。遗址犹存。

瓦硐港城[编辑]

瓦硐港城在澎湖。县志:明天启二年,荷兰夷据澎筑城。明年毁其城,未几复筑。

榕梁[编辑]

榕梁在府治内。县志:老榕根干蟠结,架空如桥,亘数丈、广二尺许,名曰仙梁。

吕祖宫[编辑]

光绪十六年,据安平县绅士许南英等佥禀:窃惟古今祀典,御灾捍患有功德于民者,例得专建祠宇,俾资崇报。嘉庆十年,黄流泛滥,淮郡几成泽国;吕祖帝君云端现相,指挥冯夷,百万生灵,免遭鱼鳖。经河都徐据情入奏,俞旨加封“爕元赞运”四字,并敕加载祀典;各直省建庙崇祀,绅民一体供奉。咸丰七年,复钦奉加封“保惠”二字。福州旧仅乌石山建有帝君赞化宫;同治四年,闽省水灾,官民祈祷蒙庥,经闽浙督何奏请加封“翊化”二字,并蒙饬局筹给纹银三百两,以资经费。嗣闽邑于山及冶山先后建立,均援例请领在案。台湾为海外之地,独帝君之祀典缺如。夷考引心书院中旧有帝君神座,为百年前分巡是邦张观察志绪所建;现今颓垣败瓦,几成废地。英等素仰帝君至道威灵,叠沐朝廷封号;各直省遍建专庙,未便使海(外)之地独抱向隅。理合禀请官绅合建,伏乞恩准援案给予官款三百两,俾成善举;广皇仁以昭祀典,迓神既以慰舆情(?)等情。据此,当经方前代府禀准,由台南支应局就近拨兑番(银)三百两,发交该绅士承领,以引心书院改建。久未举办。赞衮接任,仍谕令该绅召匠估修,于十八年十一月兴工,阅月工竣。

器用[编辑]

鹿肚石[编辑]

此石出老鹿肚中,以其食草黏沙凝结成块,坚如圆石。磨汁冲服,疗心气、隔噎诸证。

𥕍𥕏石[编辑]

一名老古石,澎湖、淡水最多,乃海中咸气结成。取出时,石犹松脆。久之,雨淋日晒,即坚实;或如羊肚、或类蜂房、或晶莹如矾,巨细不等。色白如雪,亦有微色者。澎民墙壁、田塍用之,淡、兰烧灰墁墙。其玲透者,置盆盎中,可充玩具。

文石[编辑]

出澎湖之西屿外堑。石外有璞,剖之石见,五色相错,以黄者为上,可作念珠、扇坠。今挖掘殆尽,颇难得。

土珊瑚[编辑]

出澎湖海滨,在水中见淡红色,出水即枯而无光,且易折。然枝干杈丫,长者一、二尺;树之盆瓶,亦可观。

龙涎香[编辑]

“峤南璅记”:龙涎香,新者色白,久则紫,又久则黑。白者如百药煎,黑者次之,似五灵脂。其气近臊,和香焚之,则翠烟浮空不散。试法:将结块者奋力投没水中,须臾突起浮水面。或取一钱,口含之,微有腥气;经宿,其细沫已咽,馀胶结舌上。取出,就湿秤之,仍重一钱;又干之,其重如故。虽极干枯,用银簪烧热钻入枯中,乘暖抽出,其涎引丝不绝。验此,不分褐白、褐黑俱真。

“海东札记”:海翁鱼大者三、四千筋,小者千馀筋,即海鳅也。皮生砂石,刀箭不入。或言其口中喷涎,常自为吞吐;有遗于海滨者,黑色、浅黄色不一,即龙涎香也。闻上淡水有之,欲辨真赝,研入水搅之,浮水面如胶,以口沫捻成丸,掷案有声,噙之通宵不耗分毫者为真。每两值数十金。“广志”:新安有龙穴洲,每风雨即有龙起,去地不数丈,朱鬣金麟,两目如电。其精华在浮沫,时喷薄如澹泉、如雨;土人争承取之,稍缓则入地中,是为龙涎。或谓龙涎多积于海上枯木,如鸟遗状,其色青黧、其香腥;杂百和(?)焚之,翠烟千结,蜿蜒蟠空,经时不散,可以翦分缕。然多不真;从番舶来者,出大秦波斯,于雨中焚之腷膊有声者真。“坤舆图记”:龙涎香,黑人国与伯西儿两海最多。有大块,重千馀筋者;望之如岛。每为风涛涌泊于岸,诸虫鸟兽极喜食之。汪机“本草”:龙吐涎沫可制香。

槟榔扇[编辑]

此扇颇古朴,大都乡村中用之。传闻用于士大夫,自徐清惠公始,亦崇俭之意。近则犀柄锦边,则价昂而本真失矣。

介圭[编辑]

道光年间,农人掘土得圭,法华寺僧奇成以粟易之。涤去尘埃,见“术桂”二字,知为前明宁靖王物,藏置祠中。圭长一尺五寸八分、厚四分。

玉版带[编辑]

宁靖王有玉版带二十枚,碾成百鹿,流传民间;见“海东札记”。今闻落安平海中。

文公帘[编辑]

比闾皆垂帘,或以竹簟当门;相传为文公制度,故名文公帘。台多漳人,此犹漳俗。

胎皮[编辑]

胎皮,即鹿之胎者。台人贵之,颇难得。

古砖[编辑]

明崇祯庚辰,闽僧一贯居鹭门,掘地得古砖,上有隶字四行,文曰:“草鸡夜鸣,长耳大尾。干头衔鼠,拍水而起。杀人如麻,血成海水。起年灭年,六甲更始。庚小熙皞,太和千纪”。凡四十字。至国朝康熙癸亥,四十四年(矣);识者曰:鸡,酉字也;加草头、大尾、长耳,郑字也。干头甲字,鼠子字也。谓郑芝龙以天启甲子起海中为群盗也;后甲子距前甲子六十年矣。庚小熙皞,寓年号也。

台钱[编辑]

台地用钱多系赵宋时钱;如太平、元佑、天禧、至道等年号。钱质小薄,千钱贯之,长不盈尺,重不越二筋.土人云:康熙二十二年既定台湾,土中掘出钱千百瓮;荒唐不可信。或云:此钱自东粤海舶载至。予观“瀛崖胜览”,其志爪哇国,言民间殷富,贸易用中国钱,流寓多广东漳州人;三佛齐市亦用中国铜钱。大约海外诸国有汉人流寓其地,即间用中国古钱;是台地古钱载自东粤海舶为可信也。

瓦瓶[编辑]

“诸罗杂记”云:伪郑时开加溜湾井,得瓦瓶,其窽识系唐、宋以前窑物。未开辟之先,此瓶何从而■〈疒〈癶上土下〉〉之也?

筏篷[编辑]

海边渔人往海取鱼,则用渔舟;至沿海浅处,止凭竹筏。筏上安篷,驾风往来,狎视海涛,浑如潢池。其筏长约三、四丈,阔约一丈。

甲万[编辑]

甲万,制自外洋。此地多为之者,亦名夹板。以楠木为之,以重而难移,且启闭以铁为机。其制不一,名曰番锁,坚牢殊甚,用以贮金银重物。今南北路旅舍皆有之。其制稍大,凡客至,以重物包封付旅舍主,即收贮甲万内,而寝其上焉。

水龙[编辑]

台湾道署向储水龙一架,阅今多年,其中器具率多损坏。馀在任雇匠修整完好,并饬本标练兵时常操演娴熟。仪门外有太平桶四具,亦罅漏不能盛水;一律补葺,储水以期有备无患。惟城内街市距河甚遥,人烟稠密,每因失慎,取水为难;如各铺要道能自置太平水缸,时时储水,以备不虞,则裨益非浅鲜矣。

鸦片烟[编辑]

“台海使槎录”:鸦片烟,用麻葛同鸦土切丝于铜铛内煮成。鸦片拌烟,另用竹筒实以棕丝,群聚吸之,索值数倍于常烟。专治此者,名开鸦片馆。吸一、二次后,刻不能离;暖气直注丹田,可竟夜不寐。土人服此,肢体萎缩,脏腑溃出,不杀身不止。官弁每为严禁;常有身被逮系,犹求缓须臾、再吸一筒者。

鸦土出噶喇吧。“海东札记”:鸦片产外洋咬𠺕吧、吕宋诸国,为渡海禁物。台地无赖人,多和烟吸之,谓可助精神,彻宵不寐。凡吸必邀集多人,更番作食;铺席于坑,众偃坐席上,中燃一灯以吸,百馀口至数百口(为率)。烟筒以竹为管,大约八、九分,中实棕丝、头发,两头用银镶;首侧开一孔如小指大,以黄泥掏成壶卢样,空其中,以火煆之,嵌入首间小孔。上置鸦片烟于胡芦首,烟止少许,吸之一口立尽,格格有声。饮食顿令倍进,须肥甘;不尔肠胃不安。初服数月,犹可中止;迨服久偶辍,则困惫欲死,卒至破家丧身。

衣服[编辑]

缠首[编辑]

台人畏风,恒以布缠首;或以蓝黑绉纱长丈馀环绕五六匝,以为美观。

龙摆尾[编辑]

裤之露于衫外者,宽长约尺有半,曰“龙摆尾”。

凤点头[编辑]

袜不系带,任其脱覆足面,曰“凤点头”。然未晚即除,往不耐也。

苏裾[编辑]

男子短衣,每过膝,襟多直下,曰“苏裾”。其实,苏人之衣不尔。

瓜子领[编辑]

领则不论颈之肥瘦,多上圆下尖,半露其胸,曰“瓜子领”。

盖面[编辑]

台俗妇女多靓妆入市,携小盖障面,迤𨓦而行。张鹭洲诗云:“一队新妆相掩映,红渠叶底避斜曛”;情态毕肖。

足钏[编辑]

女子裹足,褂一银钏,重叠至三、四行,丁当有声。

发束[编辑]

妇女多以银炼缠发,有至十馀条者。

风俗[编辑]

牛女[编辑]

澎湖妇女终日视潮长落,赴海滨拾取虾、蛤、螺以供瓮飧。农事兴,则栽植耘锄,悉女任之。谚云:“澎湖女子、台湾牛”,极言其劳瘁也。

罗汉脚[编辑]

游手无赖遨游街衢以讹索为事者,“曰罗汉脚”。

娘鼻箫[编辑]

台称幼女曰娘;鼻箫,以鼻吹者,与嘴琴同。

[编辑]

台人男女均呼郎,呼女为杂木郎。又呼内地人为“唐山郎”,呼山野人为“草地郎。又台歌云:“艋舺女、沪尾风、鸡笼雨、郎去郎来容易死”。

客师[编辑]

非僧、非道专事祈禳者,曰“客师”;能书符行法。

总理、炉主、签头[编辑]

乡约名“总理”,地方官给戳记,门首悬大镫,亦书“总理”衔。里社中有“客主”、“签头”诸名目,轮流值年,以主其事;犹内地有董事之类。其曰“炉主”,谓酬神焚楮帛于炉、众推一人为首也。

逐水[编辑]

游民衣食不继,伺掠行旅;地方官募派役勇分布巡拿时,有驱回内地者,曰“逐水”。

葬事[编辑]

台俗人死埋葬后,必检骨于瓮坛;富者用石灰窑砖封于土面,贫者即以瓦瓮置诸山中。然仕宦秉礼之家,不尽如此。

[编辑]

傩出海在五月,义取逐疫,造木舟以五彩纸为瘟神像,礼醮演戏毕,畀像舟中,鼓吹仪像,送船入海。出会之日,妇女荷枷、带锁、赭衣遍路。

运柩[编辑]

台湾古称荒服,地土松恶。其客死无依者,累累相望;旧棺槥率寄顿庙宇。重洋远隔,搬运为艰。若不筹议归埋,必抛残海外,实堪悯恻。辛卯冬,赞衮电禀抚院,派“飞捷”官轮来南运载。委员、司事人等棺柩不下二十馀具,并委员护送上海,或寄存善堂,或传其家属领回安葬。另酌助盘缠,发给护照,以免流寓暴露之惨。

札厝[编辑]

台俗性刚易动,往往睚眦之仇,报而后快。悍族纠党逞凶,杀其全家,将田园厝屋踞为己有,名曰“札厝”。

赌博[编辑]

台地赌风,甲于他处。宝摊、牌九,不一其名。抱布贸丝者,入肆问津,无不倾囊而出。更有曲房密室,银烛高烧,艳妓列于前,俊仆随于后,呼卢喝雉,一掷千金;大为风俗人心之害,宜严禁之。

赛会[编辑]

台南郡城好尚鬼神。遇有神佛诞期,敛费浪用。当赛会之时,往往招携妓女,装扮杂剧,斗艳争妍,迎春大典也。而府县各书差亦或招妓装剧,骑而前驱,殊属不成事体。他如民间出殡,亦丧礼也;正丧主哀痛迫切之时,而亲友辙有招妓为之送殡者。种种冶容诲淫,败坏风俗。馀莅府任后,即出示严禁。如有妓女胆敢装扮游街者,或经访闻,或各段签首指名禀送,立准将该妓女拏办;其妓馆查封,招妓之家并分别提究,此风渐息。

[编辑]

俗呼榖熟曰“冬”。有早冬、晚冬两熟,曰“双冬”;犹麦熟之言秋也。

[编辑]

聚货而分售各店曰“郊”。往福州、浙江者,曰“北郊”,泉州者曰“泉郊”,厦门者曰“厦郊”,统称“三郊”。郊者,言在郊野,兼取交往意。

[编辑]

租田以耕曰“贌田”,领盐承运曰“贌馆”。

碛地[编辑]

纳粟不纳银,有先纳无利银两,立约限年,年满,田主还以原银而别佃他人,曰“碛地”。

时令[编辑]

除夕[编辑]

除夕前数日,取各种生菜沸水泡瓮中,待发变而后食之,曰“隔年菜”,味殊恶。遇喜庆事,以红曲和米纷或面,范如龟形,炊熟相贻,即以龟称。澎湖则制成红鸡,为祀神之敬。杀黑鸭祭神,谓压一岁凶事;为纸虎,涂以鸭血或猪血于门外烧之,禳除不祥。又用瓦盆置松柴燃之,火光烛天。

中元[编辑]

台俗盛行普渡,门贴红笺,大书庆赞中元。家家灯烛辉煌,并结彩灯多至千百,笙歌达旦;名曰“放水灯”。猪、羊、鸡、鸭砌成山塔,百盘果品、海菜,罗列高台。无赖之徒,争相夺食,名曰“抢泒”;费用极侈。自七月初起,至月尽止。相传是月有新造一舟,家家备办粮食、百盘食品,公请一闲人坐于其中,任风飘泊;及止某处,其人登岸,舟中食品,任贫民分取,舟亦听其争夺。此风,艋舺多有。又或翦纸为灯燃放,海边渔船攫取得者,一年大利。

冬至[编辑]

家家以糯米为丸,祀神、祭先毕,幼贺尊长者节略如元旦;合家团𪢮而食,谓之“添岁”。门扉、器物,各黏一粒,谓之“饷耗”。

小年[编辑]

腊月二十四日为小年夜,备幢、幡、舆、马、仪从于楮,焚而送之,谓之“送神”。设肴果于灶前,合家男女拜祝曰:“甘辛臭辣,灶君莫言”。

清明[编辑]

清明日,民家合宅男女邀集亲戚上坟;祭毕,则聚饮坟上。

食物[编辑]

半年丸[编辑]

六月朔,各家杂红曲于米纷,名曰“半年丸”。

草粿[编辑]

三月三日,居民采鼠曲草合米粉为粿,以祀祖先。

伞灯[编辑]

台俗上元制纸灯如飞盖,箫鼓前导,谓之“闹伞灯”。

鹿乳饼[编辑]

内山产鹿,生番计其产子时,辄于夜半伺其洞侧。鹿乳子必五更,乳毕出洞,至暮方归,每日祇乳小鹿一次。小鹿食乳,于腹结十二小饼;每一时辄消一饼。生番候母鹿出洞,即将乳鹿抱归,剖腹出饼,持货远方为珍药。

椰油[编辑]

“台海使槎录”云:可佐膏火。或云:用火炙椰,其油自出。凡拣椰子,以手摇之,听水声清亮,则心大而甜,其肉厚;水声浊则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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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九荆木者为佳,坚质难尽;杂木次之。

鹿皮豹皮[编辑]

春皮毛浅而薄,番人以为席;冬皮毛深而厚,汉人购为褥。又有豹皮,可为裘、为褥。其价数十倍于鹿皮。

天文[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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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昼日视内地较长数刻,见“台海使槎录”。盖迤西巨瀛无际,阳曦无蔽亏故也。

霜雪[编辑]

光绪元年,吴霁轩镇军开路至八同关。六月二十八、九日,严霜两夜,次日雨雪交霏。八同关,今在埔里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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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地露水甚浓,故夏夜仍凉。

九降风[编辑]

九月北风初烈,或至匝月,名为“九降”。他月,飓多挟雨;九降,无雨而风。

日出[编辑]

台地东负崇山,日月所出甚迟,与内地无少异。昔人云:“海岸夜深常见日”。其地东临海,乃有此景;台地则无也。

飓母[编辑]

“南越志”云:飓母,即孟婆;春夏间,有晕如虹者是也。按“岭表录异”言:南海夏秋间,有云如虹,长六、七尺,见则飓风必起,故曰飓母。“老学庵笔记”亦言:岭表有瘴母,初起圆黑,久渐广,谓之“飓母”。据此,则飓母乃飓风所由生,非即风也;孟婆风神,似微不同。蓝鹿洲“论镇守南澳书”,有“二、三月间土婆涌起”之语。土婆,殆孟婆之异称。今闽中濒海诸处,皆有风神庙,塑像多作老媪;岂即孟婆耶?

飓风按原文为飓风[编辑]

乾隆二十八年九月十一日,飓风大作。自北而至。其风之暴,十馀年所未有。鹿耳门内商舶渔舠,击破、飘没无算。凤山北垂,稻田正值成熟,百仅存一;而南境距县三十里下淡水地,风甚微,禾稼不害。飓风之作,自北徂南,亘地千馀里,无不蒙害;下淡水地虽极南,然距县不远,飓即不至,实不可解。“丹铅录”云:飓之甚者为飓。台湾府志云:飓多倏发倏止,台则常连日夜。飓骤而祸暂,台缓而祸久。今按字典,无台字。台人谓飓风为筛风。“海外纪略”云:飓风乃天地之气交逆,地鼓气而海沸,天风烈而雨飘,故沉舟、倾樯。若海不先沸,天风虽烈,海舟顺风而驰,同大鹏之徙耳。凡占飓风,视风反常为验。如春夏应南而反北,秋冬应北而反南。惟有雷则止;谚云:六月一雷止三飓,七月一雷止九飓。及其既作,必四面传遍,如北风飓,必转而东、东而南、南又转西;或一、二日,或七、八日。其南风飓亦然。

地震[编辑]

台湾在大海中,波涛日夕鼓荡,地气不静,阴阳偶愆,则地震焉。盖积气之所宣泄也。或灾或否,台人习见,初不之异。

道光十八年,台邑十月雨后,至于十九年三月不雨;他厅县或微雨。四月,郡城始雨,未甚。五月丁酉,乃大雨。连日,间有晴霁。诸厅邑同时大雨,山溪涨发。十三日丁未,始霁。十七日辰刻,郡城微震。是夜丑刻,再震,不为灾。惟嘉义县同时地大震,官舍民屋多倾圯,毙者百馀人。馀到台地,微震二次。

当时有言者云:据府志地震主奸民为乱。馀戒之曰:台地常动,非关治乱,为有司者,惟当因灾而惧,修省政事耳;若必以为乱征,非也。台人好为浮言以乱人心,今久平靖,而为此言倡之可乎?既戒言者,退检府志:自康熙二十二年至嘉庆九年,凡书地震者九。惟康熙五十九年地震,六十年有朱一贵之乱。雍正八年地震,九年有彰化大甲社番为乱;馀七次,皆无事。足见非乱征矣。

冬寒[编辑]

闻诸台地未入版图时,天气甚暖。康熙二十二年,平定其地,是冬北路降大雪,寒甚。自后,气亦渐寒。虽有时隆冬穿单袷汗流,亦偶然耳。惟凤山差暖。熟番云:台地寒,由唐山人携来。盖诸番以内地为唐山、人为唐山人也。地气自北而南,有道征焉。

雨晴[编辑]

台地自九月至三、四月,雨甚稀少。至五、六、七、八月,始有大雨。有时自五月绵延至七、八月,罕有晴日。土人占云:鸢飞鸣则风,鸢宿鸣则两。

榖米[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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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俗稻熟登场,则以手撷秉穗,捆载而归。铚刈,别构茅屋将禾稼倒悬其中,名曰“禾间”;尚存“中田有庐”遗意。

秔稻[编辑]

府志曰“大冬”、曰“白香”、曰“大尖”,壳赤无芒,南安出。曰“白柳”,秋种,晋、南、同出。曰“八月白”,安溪呼鸡母早。曰“四百粒”、曰“畬稻”,种出猹蛮;晋江四十七都多种之。

糯稻[编辑]

府志曰“旱秫”,春种夏收,晋江、安溪出;有赤壳白米、白壳赤米二种。曰“大冬秫”,春种秋收,五色俱有。曰“牛头秫”,春种秋熟,南安、安溪出。曰“白占秫”、曰“虎皮秫”,同安出。曰“栗壳”,惠安出。曰“晚秫”,秋种冬收,晋江、安溪出。曰“赤蒡秫”,一名“荔枝秫”,南、同出。曰“白须秫”,南安出。曰“花眉秫”、曰“过山香秫”,同安出。曰“畬秫”、曰“重阳秫”、曰“黄箕秫”,安溪出。

台米[编辑]

台湾素称产米之区,迩来生齿倍繁,偶因雨泽愆期,米价即便昂贵。盖缘拨运各府及各营兵饷之外,内地采买既多,并商船私装透越不下数十万石,以致民食亦不见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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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地无佳酿,土人将蔗熬糖讫,以其渣酿为酒。酒百筋,米不逾数升,名曰“糖烧”。味极苦,不堪入口。

竹木[编辑]

台竹[编辑]

台地有䓶竹,叶繁、干密,旁枝横生,有刺似鹰爪,殊坚利;城堡多环植之,以御盗。有人面竹,一名佛眼竹,高四、五尺,节密而凸,宛如人面,口目略具,故名。有七弦竹,干白,皮间凸起青线纹五、六、七条;叶与竹同,如弦。有(原文故)筀竹,围二尺许,大者高四丈,产淡水之岸里社;他邑无之。

九芎树[编辑]

一名九荆,入土不朽;枝叶交互,城堡植以为卫。

婆罗树[编辑]

树中空,四围绉折成圆形,黑质、白肤。花纹纠结,不假雕琢。久浸水中,则去肤,尤玲珑明透,可作帽架、笔斗。有加冬木,叶似冬青,极坚重,入水经久不腐,作器不漆,本色自佳。

鸟榕树[编辑]

树亦榕之属,而枝少异,叶大于榕。九月西北风起,叶尽脱;旋生新叶。叶初生,苞含嫩白如花蕊,绝类辛夷。

斑支[编辑]

干直起,礌生刺,极坚。树大,则礌、刺俱落。实中有绵,极松,为褥宜于暑。

槟榔树[编辑]

槟榔树产新港、萧垄、麻豆、目加溜湾,最佳。色青者雄,味厚;黑脐者雌,味薄。树高数丈,叶皆上竖,犹如凤羽。叶脱一片,内现一包;包绽花开,色白微黄,朵朵连珠,香芬袭人。实附花下,一穗数百粒,初类羊枣;叶下干上,攒簇星布。椰树干叶亦如之。种槟榔必种椰,有椰则槟榔结实益繁;孟夏以至孟秋,发生不绝。郡人摘其实,合蛎灰、扶留藤食之,可辟瘴气。蒌藤一作浮留藤,土人误作荖字。

林投木[编辑]

一名林荼,皮似棕榈,叶多刺,高可丈馀,理松而骨坚,花纹斑驳,类槟榔,可作箸,(亦)可作念珠、文具、乐器。实如梨,不堪食。肉有红白二种,可治痢;红者用红,白者用白,俗名林投菰。

萧榔木[编辑]

质坚而香,大者数围,文理细致,可作棹椅。

毛刺[编辑]

刺人入毛孔,甚痒;搔之,发红肿,痛一昼夜乃止。

牙蕉[编辑]

即甘蕉;结子每茎百馀,始绿,熟则黄,味极甘美。

松树[编辑]

台、凤二邑未见松树;或云傀儡山及北(路)上淡水诸内山有之。闻有货松根茯苓如斗大者。诸罗志云:水沙连山松大者深山自老,不可致;子可取种而为秧。松子落处,小松生焉;移植即活。若近山庄舍,购于土番,植之数年,相传渐广。用作宫室,较杂木易朽者相悬也。

水沙连茶[编辑]

水沙连在今埔里厅治内,有十番社。山南与玉山接,大不可极。内山产茶甚伙,色绿如松萝。山谷溪峻,性严冷,能却暑、消瘴。然路险,且畏生番,故汉人不敢入采。土人云:凡客福州会城,人即讨水沙连茶,以能疗赤、白痢如神也。惟性极寒,疗热症最效,能发痘

红毛茶[编辑]

台湾志:草属也。黄花五瓣,叶如瓜子,亦五瓣。根如藤,刨取晒。或遇时气不快,熬茶饮之,即愈;治时气腹胀或闷郁不舒。

薪木[编辑]

台地薪木以龙眼树为上,坚致耐燃,馀烬可为炭。下此,则用乌栽、菻荼诸木。“使槎录”云:内山林木丛杂,多不可辨。樵人采伐鬻于市,每多坚质;紫色灶烟(间)有香气拂拂。若为器物,必系精良;徒供爨下之用,实为可惜。倘得匠氏区别,则异材不致终老无闻,斯亦山木之幸也。

榕须[编辑]

榕有二种:一种矮而盘桓,其须著地复生为树。一种名赤榕,上耸,广大。二种荫最宽广;入药用有须者。

仙人掌[编辑]

仙人掌非草、非木,亦非果蔬;无枝、无叶、无花,上中突发一片,与手掌无异。其肤色青绿,光润可观。掌上生米色细点,每年只生一叶于顶;今岁长在左、来岁长在右。层累而上,多贴石壁生。发苞时,外类芋魁,内攒瓣如翠珠球,各擎子珠如掌然;青赤转黄而有重壳。剖之。厚者在外如小椰,可为匕勺;薄者在里如银杏,而里圆内煨食之,味兼芡栗,可以延年,俗呼为千岁子。此与蔓生者名同物异。台人多植之墙头,谓可辟火。其汁入目,使人失明。

风藤[编辑]

产北路内山,状与他藤异。粗者如小儿臂,细亦围寸馀;中如木通,或熬煮、或膏、或煮肉浸酒服之,可已风疾。

樟寄生[编辑]

味甘,平治周身骨节酸痛;妇人产后伤风尤效。

马尾丝[编辑]

生湿地,叶细长,花小而红,根如荔枝核,色黄,多丝如发。不拘鲜干,治蛇蜂毒。

贝多罗[编辑]

土人名为番花,开时未有过问者。

蔬菜[编辑]

槟榔笋[编辑]

台笋最白,有槟榔笋较竹笋尤嫩。其树直上无枝,高一、二丈,折其嫩尖,甘鲜可食,名槟榔笋。惟须俟大风吹折,始得购买,价亦昂。其笋巨如人臂,剥去外壳,仅比茭白。

沱连豆[编辑]

形比豆为小,子嫩绿,圆如蚌珠,味极甘美;郡邑志未载。

辣芥菜[编辑]

辣芥菜以六月时有,亦名“六月菜”。

紫菜[编辑]

紫菜以子月生海中,故亦名“子菜”。

番姜[编辑]

番姜,木本,种自荷兰。开花白瓣;实绿,熟则赤。形尖而长,中有子,辛辣。

淡水芋[编辑]

淡水芋,出山石上者佳;大者四、五筋。

三保姜[编辑]

“台湾志略”云:明太监王三保(植)姜冈山上,至今尚有产者,有意求觅,终不可得者,可疗百疾。

风葱[编辑]

台志:出台湾。

番蒜[编辑]

徐昆“柳崖外编”:番蒜,出台湾番地,外形似木瓜,中似柿。有浮山张氏宦于闽,一婢食鳖肉后误食苋,遂病,面黄腹胀,硗碐欲死者数矣。半载后,有馈番蒜者,婢偶食之,遂大泻,有物如小鳖者数十;少顷爽然,疾若失。知番蒜可治鳖苋毒也。

花卉[编辑]

大红花[编辑]

大红花,即扶桑花,宜兰县最盛。

木樨花[编辑]

木樨花,枝繁蒂软,每月一开,亦名月桂。台地最盛。

洋玉簪[编辑]

洋玉簪,花茎如伞柄,葩似箭,簪开似伞盖,周围似雪。宜兰县有之。

刺桐花[编辑]

刺桐花,开春季。先叶后花,五谷丰熟;占岁者往往为验。宋时丁谓:有闻得乡人说:“刺桐花如后发,始年丰”之句。番社无宪书,以刺桐花为一年。

七里香[编辑]

七里香,即玉蕊花,或云即扬州之琼花。花丛生,如柑;五瓣,色白,香气可越数十步。与芸香草名七里香,名同而类殊。

优钵昙花[编辑]

此花种出西域。府志载:法华寺旧有小种数本,花色纯紫,花六出,高五尺许。

佛桑[编辑]

佛桑一名扶桑,有单叶、千叶二种。花深红色,五出,大如蜀葵,乃木槿别种也。

白剪绒[编辑]

白剪绒,花名。花瓣如剪。

午时梅[编辑]

一名子午花,叶似葵,花如红梅,色甚艳;午开子落。

雪鸳鸯[编辑]

即内地月下香,北地(名)晚香玉。叶如鹿葱,花洁白,夜开,香甚烈。独台地者开时蒂必双出,故以“鸳鸯”名。

节节高[编辑]

此花与叶似胭脂而小,枝茎细弱,开则自本至末,节节而上。邑志未载。

虎子花[编辑]

一名月桃,色白微黄;倒垂一茎,可数十蕊,香颇浊。五月始开,叶可裹粽。

消息花[编辑]

一名刺球。本高数尺,有刺,秋冬开黄花,似菊而小,细攒如绒,形如治耳器;香颇清逸。根可染绛,名番苏木。冬月盛开,人家篱落多植之。

番绣[编辑]

叶厚可一钱,蔓生,花色白,底瓣如通草心,微红而坚,明亮如矾。

献岁菊[编辑]

献岁菊,立春始开;点缀篱间,徬佛重阳风景。

蝴蝶花[编辑]

蝴蝶花,高盈丈,色内红外黄。

指甲花[编辑]

指甲花,树高丈馀,枝条柔弱,叶如嫩榆;捣以染指甲。色同凤仙花,白色、朵细、香清。

栀花[编辑]

栀花,名百叶黄,亦名玉楼春。

含笑花[编辑]

含笑花,五瓣,淡黄色。

龙船花[编辑]

龙船花,又名頳桐。高不盈丈,叶似桐花,红如火,一茎数十朵。五月竞渡时盛开,故名。

簪奈花[编辑]

“丹铅录”云:晋书都人簪奈花,即今茉莉花。台地有番茉莉,另为一种。花径寸,每开百馀瓣,望之似白菊。既放,可得三日,不似内地茉莉晨开暮落。一名三友花,一名叶上花。

暹兰[编辑]

暹兰,即树兰,花细碎如黍,色黄。以种出暹罗,故名。

夹竹桃[编辑]

夹竹桃,一名“俱那异”,一名“半年红”。

四英花[编辑]

四英花,藤本,春末开花,瓣小而白,香甚清。

泼雪[编辑]

泼雪,一名喷雪。叶深碧,开小白花。每开以千百计,乍望如雪,故名。

金丝蝴蝶[编辑]

花黄,瓣有须,状如蝴蝶;一名金茎花。仙岛有金茎花,语云:“不戴金茎花,不得列仙家”。

莲蕉[编辑]

莲蕉,似美人蕉,而花大数倍。其状似莲,其花从叶中抽出。

素馨花[编辑]

此花,藤本;多延缘竹木。花白如雪,二、三月盛开,至四月而歇

迎春花[编辑]

即玉兰,内地正、二月开,台地北路七、八月亦开。

交枝莲[编辑]

交枝莲,藤本;花五瓣,白色。其藤互相萦绕。

果品[编辑]

槟榔[编辑]

台地男女均嗜咀嚼不去口,唇齿皆殷。客至,必以献,即以代茶。妇人嚼成黑齿,乃称佳人。台人呼槟榔为枣,细嚼,麻缕相属;即大腹皮。剖其中含水少许,甚甘。逮成粒,即鸡心槟榔。既熟,则如鸡卵,绉而紫黑,以蒌叶、石灰食之刺口。

甘蔗[编辑]

台地多蔗,以蔗管嵌金饰玉为鸦片烟枪。又呼烟枪为“风车”。

地瓜[编辑]

台人呼红薯为地瓜。地瓜最多,大者十馀筋重。家家和米煮粥以佐瓮飧。内地人不合水土,食地瓜最宜。

波罗蜜[编辑]

波罗蜜树高数丈,叶如苹婆。花实难得;或以刀砍之,则实。实生,附树干。出内山,大者数十筋,形如佛头,又若瘿瘤,大可如瓠。剖食其子,似菱、似栗;瓤不可食。波罗蜜为天波罗,黄(梨)为地波罗。西域种,本名“曩伽结”。张鹭洲诗:“清果菩提绕室香,金包相橘丽繁星;更怜斗大波罗蜜,磊砢真同佛发青”。土人言树有牝牡,核长者为牝,圆者为牡。牝者结实多,肉香如蜜。又有黄瓤、白瓤之别,谓之金苞、银苞。又汁多者为湿苞,汁少者为干苞;干苞者,肉脆、味较胜。

黄梨[编辑]

黄梨,名黄来,一名菠萝。台地六月熟,味颇甘美;性热,发病不宜多食。置之几案,尚有清香。

檨子[编辑]

檨子,俗称番蒜。大者合抱,叶浓、花淡,高树多阴。实如猪腰,青皮、黄肉,土人甘之。番檨有三种:香檨为上,肉檨、木檨次之。切片腌食,名蓬莱酱。台属二百年来未得馆选,常以此勖多士。考字书无檨字,“居易录”作番蒜;从之。

柑子[编辑]

柑子以彰化西螺为最美;东螺亦出柑,其味特苦。蒂如梅花,色红、微黄,大者如钵,味甘而鲜。又有柑子、蜜橘之类,形如弹丸;土人和糖以充茶品。

柚子[编辑]

麻豆堡所产柚子,大不逾瓯柑;皮青蒂尖,味甘芳,核细如黍,比平和内园柚尤佳。

凤凰蛋[编辑]

似栗而香,味特胜;俗名冰弸,形如皂荚子。

梨仔茇[编辑]

梨仔茇,即番石榴。其气臭甚,不可近;土人以为珍果。

菩提果[编辑]

菩提果,种出荷兰,一名香果。花有须,无瓣,白色。其实中空,有细绒属蒂,状如蜡丸。又与南无相似;又似枇杷,鲜青、熟黄,味甘而清。

释伽果[编辑]

释伽果,一名佛头果,一名番梨。树高出墙,实大如柿,色碧、纹绉,如释伽头。味甘,微酸而腻。

鹰爪桃[编辑]

鹰爪兰,一名油兰,花似兰无心,香味滞腻。结子如枣,名鹰爪桃。

加非果[编辑]

英商杜西凌向白吻坪左近购地数十亩,布种“加非”番果甚多。

西瓜[编辑]

西瓜盛于冬月,台人元旦多啖之。安、凤两邑,每岁进西瓜。八月下种,十一月成熟,气候迥异。唐时用以充贡;唐王建诗云:“内园分得温汤水,二月中旬已进瓜”。

番木瓜[编辑]

番木瓜,一干直上,色如青桐,叶生树梢,花色白,出杈桠间,结实棱,无香味,与内地木瓜绝不类。居民用盐渍以充蔬,或浸以酒可疗足疾,臭不可闻。

软雾[编辑]

软雾,一名翦雾,一名染雾;大如蒜蒂,锐头圆形,似石榴。花蕊色白、微红,莹润可爱。味清甘,同苹婆。

公孙橘[编辑]

公孙橘,前生者红,后生者青。花实四时相续,大如金橘,肉酸味苦,与内地橘异;仅堪娱目。

金瓜[编辑]

金瓜叶干同茹,花五瓣,淡紫色,结实酒杯大。有初白、后黄者,形员而长;又有猩红色者,形扁;皆可供玩。

桄榔[编辑]

木似棕树,有节,似大竹。树杪挺出数枝,开花成穗,结子如青珠;皮生粉,赤黄色,如面可食。

落花生[编辑]

一名长生果。福清县志:出外国,昔年无之。蔓生园中,花谢时,其中心有丝垂入地,结实,故名。一房可二、三粒;炒食,味甚美。康熙初年,僧应元往扶桑觅种,寄回。亦可压油。今闽省产者,出兴化为第一,名黄土,味甜而粒满;出台湾,名白土,味涩而粒细。其皮煎之不熟,食之令人泻。一名土豆。

草部[编辑]

蒲草[编辑]

似莞而扁,春生于水涯,滑而坚韧,可为席;折不少损,且沁汗。

风草[编辑]

春生,可占台期。无节无台,一节即台一次,节多台多,甚验。

乳草[编辑]

附地而生,枝细叶红,背微红,妇人乳少和肉煮食能多乳,或云未孕者食(之)亦流乳汁。

蒌草[编辑]

一名荖,又名扶留藤。蔓生,叶如桑花、如僵蚕,色绿味辛;或云即荜茇。根为荖藤,色白微红;台人取之切片,长寸馀,和蛎灰夹槟榔枣食之。叶以筋论,运鬻内地,年以数百万筋计。闽、广人食槟榔多裹以荖叶,味尤辣。

蛇草[编辑]

凤山有蛇草,状如波薐;蛇伤,泡酒煎服立愈。唐李卫公诗云:“愁冲毒雾逢蛇草”,若以蛇草为不敢近,殆别为一种欤?抑以蛇所经过毒沾草上、人畏近之故名欤?

珊瑚草[编辑]

珊瑚草,生海底,状类珊瑚。枝干极纤小,色亦黑,高可七、八寸。渔人网鱼常得之;载小盆内,亦可供玩。予在台湾道署中见二枝,土人呼为珊瑚草,又呼为珊瑚。按通雅云:铁树生海底,出水即坚,高尺馀,色如帆,一名石帆;左思赋:草则石帆水松是也;恐即系此种。范至能言有石梅、石柏生海中,乃小如铁树;“七修类纂”言粤西铁树有忽开花者,乃别一种也。

鳞介[编辑]

文昌鱼[编辑]

文昌鱼,产漳州。曝干,状类银鱼。台人以为珍味;予在道署食之,殊觉名不副实。

鲨鱼[编辑]

鲨鱼翅,出南路嵌顶及澎湖。每岁十一月,渔人取之,率载海舶往江、浙货价。“稗海纪游”云:鲨鱼胎生,市得一鱼,可四、五筋,用佐午炊,庖人剖腹,一小鱼从中跃出,更得五、六头,投水中皆游去。“赤嵌笔谈”云:鲨鱼类不一,龙文鲨、双髻鲨,志言之矣。外此有乌翅鲨,身圆、翅尾黑色。锯仔鲨,齿长似锯。乌鲨,口阔,大者数百筋,能食人。虎鲨,头斑如虎,齿迅利,噬人手足并断。圆头鲨,亦食人。鼠髻鲨,皮白,齿如梳。蛤鲨,口阔尾尖。油鲨,身圆而长似虾尾。泥鳅鲨,口尖。青鲨,身青色。扁鲨,身扁尾小。乞食鲨,皮可饰刀鞘。狗缠鲨,身长尾尖。狗鲨,头大,上有乌赤点,离水终日不死。

芦鳗[编辑]

芦鳗产海边,随潮登岸,食芦笋;潮退入溪田中,不能去,方可得。渔人或迹其往来之路,以灰布之,俾涎沬粘糊,随手可取。身花五色,长四、五尺,全似鳗而身短,有重至二、三十筋者。味极肥美。“岭南杂记”云:芦鳗背黑,有类乌鳢,其色稍异。

海翁鱼[编辑]

海翁鱼,即海鳅也;皆属胎生;大者如山。诸罗志云:后垄番社有脊骨一节,高可五、六尺,两人合抱,未满其围;另有肋骨一段,大如斗,诸番以为枕。“海槎馀录”云:海鳅乃水族之极大而变易不测者。梧川山界有海湾,上下五百馀里,横截海面,且极其深。当二月之交,海鳅来此生育,隐隐轻云覆其上,人咸知其有在也。俟风日晴暖,则有小海鳅浮水面,眼未启,身赤色,随波荡漾而来。土人用舴艋装载藤丝䌇如臂大者,每三人守一茎,其杪分赘逆须枪头二、三支于其上,溯流而往,遇则并举枪中其身,纵䌇任其去向;稍定时,复似前法施射一、二次,毕则棹船并岸,徐徐收䌇。此物初生,眼合无所见,且枪疼,轻漾随波至。至渐登浅处,潮落搁置沙滩,不能动举。举家分脔其肉作煎油,用亦大矣哉。“述异记”云:海船至七洲洋,一夜阴云晦昧,星月无光,忽有火山从后起,光烛帆上如野烧返照,渐与船并;水工竞以木扣舷不绝响,约二更次方隐,知为海鳅目光。柁挂其体,捩柁横开,始得脱耳。屈大均云:海鳅身长百里,口中喷火,能吞巨艚。予往来厦南,闻诸土人云:每岁天后三月诞辰,必有海鳅来朝,或潮退偶困泥沙,土人取大木长数丈,直挂其口,竞入腹内,割取脂膏数千石;及潮至,仍掉头摆尾而去。

乌鱼[编辑]

乌鱼,即鲻鱼,形似𫚈,于冬至前后先出彰化之鹿仔港,次及安平镇,南至凤山之琅峤,放子石罅中,仍转而北。冬至前所捕曰“正头乌”,肥而美;后之所捕曰“倒头乌”,瘦而味劣。渔人伺其时,先向凤山县请旗。旗以白布为之,书“乌鱼旗”字,并船户姓名,钤盖县印,插于船首,出海采捕,土人谓之“讨乌”。大者五、六筋,小者一、二筋,味甚甘美;腹有鱼子,腻滑,性能败血,有血症者忌食之。

麻虱目鱼[编辑]

麻虱目鱼,状如鲻鱼,细鳞。产陂泽中,夏秋盛出,台人以为贵品。

飞藉鱼[编辑]

飞藉鱼,有两翼,疑沙燕所化。渔人俟夜深悬镫以待,乃结阵飞入舟。

两头龟[编辑]

台北有龟,生两头;洪雪塘别驾亲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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蟳有京蟳、水蟳之别。京蟳小而多肉,生掏其脐,足不甚动;水蟳大而少肉,壳中皆水,生掏其脐,则螯足俱动;买者以此别之。其名京者,犹可以贡京之义。台湾人则以膏多者为红蟳,无膏者为菜蟳;又统称曰“大脚仙”。谢金銮志谓:蟳一螯小、一螯大,即拥剑也。按拥剑与蝤蛑俱列吕亢十二种图,则两种也。孙银槎“曝书亭诗志集注”引王懋宣闽大纪谓:蟳即蝤蛑,则一种也。若蝤蛑又即拥剑,是一种而三名矣。吕亢作图,当必办明;惜今不传,不能证其异同也。

䵶鼊龟[编辑]

龟四足,漫无指爪,常从海岸赴山凹伏卵;人伺其来,尾而逐之。其甲可乱玳瑁,亦用以饰物;但质薄而色浅。

兽类[编辑]

六足牛[编辑]

台湾县乡间有牛,生六足;二足从背上倒垂而下。

琅峤猫[编辑]

琅峤山生番所居产猫,形与常猫无异;惟尾差短,自尻至末大小如一。咬鼠如神;名琅峤猫,又名番猫,颇难得。

台鹿[编辑]

台地多鹿,皆出内山生番地。内地人以至台湾必饫餍鹿肉,不知欲求生鹿肉一脔不可得也。

光绪十七年十二月,予在道任,闻某店内一鹿将杀之,购一肘食之,味亦不甚佳。鹿茸不及川产,而价数倍;鹿筋、鹿脯价亦昂。就鹿取其皮,谓之胎皮;长不盈尺,其毛似有似无,梅斑点隐隐,文采可观。往时皮一张价不过银二、三钱,近因采取过多,计皮一张价至番银二、三十大圆,且无市者。“使槎录”云:台山无虎,故鹿最繁。昔年近山皆为土番鹿场,今汉人垦种,极目良田,遂多于内山捕猎。角尾单弱,绝不似关东之濯濯;角百对,只可煎胶二十馀筋.鹿虽多,街市求一脔不得。冬春时,社番截成方块,重可筋馀,皆用盐渍;运致府治,色黑味变,不堪下箸,而值亦不轻。“稗海纪游”云:鹿以角纪年,凡角一岐为一年,犹马之纪岁以齿也。番人世世射鹿为生,未见七岐以上者。向谓鹿仙兽,多寿;又谓五百岁而白,千岁而元,特妄言耳。竹堑番社得小鹿,通体纯白、角才两岐,要不过偶然毛色之异耳;书固未足尽信也。鹿生三岁始角,角生一岁解,犹人之毁齿也。解后再角,即终身不复解,每岁止增一岐也。

野牛[编辑]

近生番深山产野黄牛,千百为群;诸番取之,用以耕田、驾车。陈小崖“外纪”云:荷兰时南北两路设牛头司,取其牡者,驯狎之;阉其外肾,以耕。其牝则纵诸山,以孳生。“台海采风图”云:取野牛之法,先置木城四面,一面开门,驱之急,则皆入;入则扃闭而饥饿之,徐施羁靮,豢以刍豆,与家牛无异。“岭南杂记”云:山牛与牛无异,但眼红耳。

禽鸟[编辑]

荜雀[编辑]

似雀而小,背淡黑色;唧唧善鸣,性畏暑。

海鸡[编辑]

毛黑、脚绿,比鸡大,宿海屿中;骨脆而味美,不让野鸡。

五鸣鸡[编辑]

大如鹌鹑,项下白点如太极图;漏下一鼓辄鸣。

倒挂[编辑]

台多倒挂鸟,似鹦鹉而小;翎羽鲜明,红衿绿衣。缘树循绕,钩嘴短足,爪纤而长。性喜倒挂,夜睡亦然,即东坡所谓“倒挂绿毛幺凤”也。

台燕[编辑]

镇北门有二潭,一在城内,一在城外。时适有群燕飞绕水上,路人言是燕来自咬𠺕吧,随洋船至,一年一度。其燕视沙燕差小。按“月令”:仲春元鸟至,今台中每十月见之;或者燕亦先时而来乎?

长尾三娘[编辑]

鹇属,色青,光彩照人,朱嘴、红足,紫尾,长尺许;疑即所谓青鹇。

蒋鹊[编辑]

台地无鹊,有太守蒋姓者,从内地购数百翼放之。今颇孳生,谓之“蒋鹊”。

金鸭[编辑]

黑质,毛作金色,如鸭而小;以十月至。

白鸠[编辑]

白鸠,通体洁白,或呼番鸽;云来自咬𠺕吧。

四眉鸟[编辑]

四眉鸟,状微似画眉,两眉各有二白纹。

新妇啼[编辑]

亦鱼名,甚鲜美。渔人以烹时举体拳缩如新妇见姑之状。

蔗姑[编辑]

台地多种蔗,蔗根有虫形类鼠妇;土人珍之,加以油炙,名曰“蔗姑”。

虫类[编辑]

产蛇[编辑]

光绪十五年,艋舺街某甲宰猪为业,某氏怀孕十月,届期忽产小蛇数十头,长不及尺,蜿蜒而动。见者莫不惊讶;遂以桶盛之,弃诸沟壑,蛇始蠕蠕然窜入水中而没。一时道路相传,谓甲杀生过多,有此果报。

寄居虫[编辑]

台地呼为寄生。“异苑”云:鹦鹉螺常脱壳而朝出,则有虫如蜘蛛入其壳,戴以行;夕返,则此虫出。庾阐所云“鹦鹉外游、寄居负壳”者也。

水母[编辑]

水母,闽人谓之䖳,又谓之蜇皮。其形乃浑然一物,有知识、无口眼,故不知避人。虾寄腹下,食其涎;虾见人则惊,此物亦随之而沉。产台地者,瘦小不堪食。鹿耳门内甚多,淡紫色,状如覆杯,下有物摇曳如县絮,俗谓之足,往来浮沉;捕之,则所谓足者,缩入。越绝书云:水母,虾为目;海镜,蟹为腹。海镜,广人呼为豪菜盘。岭表录异记云:海镜饥,即蟹子走出;以腹中有小红蟹子,其小如豆,头足俱备,及出食,蟹饱归腹,海镜亦饱。海镜一名璅𤥐。郭璞江赋:璅𤥐腹蟹;抱朴子:蟹不归而𤥐败。𤥐恃蟹以为命,不可一日无也。

蜂虎[编辑]

状如灯蛾而大,头有斑点;入蜜蜂窝,则尽食其蜂。

壁虎能鸣[编辑]

台地壁虎,形状与内地无异,但能鸣矣;声如瓦雀。土人云:至澎湖则不能鸣。林佥事麟焻使琉球竹枝词云:静听盘■〈宀公心,上中下〉蜥蜴声。其自注之:蜥蜴能鸣,声如麻雀;是以蜥蜴为壁虎矣。郑渔仲注“尔雅”:以蝾螈、蜥蜴、蝘蜓、守宫,种类既异,未可释为一物。其说甚允。

予有诗云:壁虎于物类,马体添毫毛,形陋辞彭亨,尺短相讥嘲。䩄然冒虎名,无乃惭雄豪,略饶攻杀技,虿尾穷逋逃。安能觅雷雨,冰雹兴土焦,儿童见之弃,幸免号呼劳。海东生颇异,闻者皆惊跳。自我航海来,诡物纷目遭。有鱼剖母腹(鲨鱼胎生),摆尾逝嚣嚣;有蛇名毒钉,四足荒图描。其馀鳞介族,餐辄怖老饕。钩帘清昼坐,海气蒸帷绡。脉脉龙无角,兴亦酣波涛。夤缘墙壁上,学吼同饥蛟。吾闻中山国(琉球一名中山),丑类同号呶。何加杨子幼,抚缶呼自骄。家僮厌喧聒,驱逐持长梢。兴戎古所戒,何乃及尔曹!

蝼蚁[编辑]

台地蝼蚁,终岁不蛰,且与内地稍异。内地蝼蚁,大小各族不相淆乱;台地蝼蚁,小者中杂大者,结阵之时,往来排列,大小相错,有大如米、如榖、如小赤豆者。衔负诸物,皆系小者。缘壁上几,一切食物咸遭污践,最为可憎;而大者则不至。意小者服役、大者坐享,其具君臣之义欤?

蛇四跗[编辑]

台湾有毒钉蛇,黑质,长尺许或五、六寸,身扁,四足如蜥蜴,巨如中指,首约拇指大,状如狝猴。自首至脊,有金线一条,左右黄丝绕之。能浮水,口毒而不螫人。若捕急,则螫人立毙。凤山学宫林木间有之。予尝为诗云:大荒产物皆瑰奇,有蛇四跗犹龙螭,未能用壮不见石,腾踔已具云雷姿。头如狝猴形丑恶,金线贯脊盘黄丝,䓶球菻荼风露堕,攀援上下穷娱嬉。庄生犹局方以内,夔蚿相怜太琐碎。能为之足孟浪疑,恨不见此跂跂态。按“本草纲目”云:安南、云南、镇康州、临安、沅江、孟养诸处产鳞蛇,巨蟒也;长丈馀,有四足,能食麋鹿。冬春居山,夏秋居水,能伤人,土人杀而食之。又“西使记”:讫立儿城所产蛇,皆四跗,首黑、身黄,长五尺馀,口吐紫艳。“吧游纪略”云:其国有蛇,黑质,四足,形如蜥蜴,大者百馀筋,食之不疥。其土人见此蛇,辄驱弄之;伺其倦,生捕之,笼而归。

生虱[编辑]

土人相传云:凡住台湾,不拘土著、外籍,衣中不生虱;若偶生,则疾病将至。予屡验不然,大抵虱视内地生差少耳。

番部[编辑]

番种[编辑]

生番种类数十,大概有三:牡丹等社恃其悍暴,劫杀为生,暋不畏死;若是者,曰“凶番”。卑南、埔里一带,居近汉民,略通人性;若是者,曰“良番”。台北、斗史等社,雕题■〈斄,万代来〉面,而不外通,屯聚无常,种落难悉,猎人如兽,虽社番亦惧之;若是者,曰“王字凶番”。台湾番种,或云宋时零丁洋之败遁亡而至,或云金被元灭浮海为飓风飘至;皆不足信。平埔多熟番,高山多凶番。凶番以杀人为遵祖制。

番葬[编辑]

北港“王字番”,死后刳大树以尸入其中,仍以树皮包裹;隔年胶合无缝,枝干苍翠胜常。子孙常以牲牢祀之。

番歌[编辑]

番众牵手成围,顿足而歌,声似梵韵。

千牳龙[编辑]

台北大科坎所属之加九岸一带生番,有树木绕社,番目名有“千牳龙”者,不遵化导,带同群番“出草”;经陈(之卿)军门传知各碉堡社一体严拿,始畏惧不出。

番社考试[编辑]

熟番归化后,每社设有番学;社师悉内地人,以各学训导督其事。每岁仲春,巡行所属番社,以课番童勤惰。凡岁、科试,番童亦与试。自县府及道试,止令录“圣谕广训”二条。择其娴仪则、字画端楷者充乐舞生。间有能为帖括者,通计四县番童不过十馀人。道试止取一名,给与顶带,与五学新进童生一体簪挂。初,熟番有名无姓,既准与试,以无姓不可列榜;某巡台掌学政,就番字加水三点为潘字,命姓潘。故诸番多潘姓;后别自认姓,有赵、李诸姓。

番社[编辑]

台地熟番大小九十六社,每年输纳番饷。社中户口多者三、四百口,少者百馀口至八、九十口。每社置一土官、四土副,每土副一人名下有公戒二人;犹衙役也。凡征收钱粮及大小事件,土官掌之。至于生番住社,难以稽查。凤山相传七十二社,新修县志加增三十八社;计傀儡山生番二十七社、琅娇山生番十八社、卑南觅山生番六十五社。其外台湾、诸罗、彰化三邑生番,不在此数。

居处[编辑]

熟番居处,筑土为基,架木为梁,复编竹结椽桷为盖各一大㮼。竖柱上梁毕,众共擎盖以升,编茅以覆。每筑一室,合社之众助之。名屋曰“朗”;四围植桄榔、椰子、䓶竹之属。贮米另为小室,名曰“圭茅”;或方、或圆,或三、五间,或十馀间,皆以竹草成之。至内山生番,则于山凹险隘处以小石片竹为墙基,大木为梁,凿石为瓦。寝处以鹿皮,屋中置火炉,无冬、无夏,燃榾柮不令绝。

饮食[编辑]

熟番种植,多于园地。所种悉旱稻、白豆、绿豆、番薯;又有香米,形倍长大,味甘气馥,每岁所种止供自食,价虽数倍不售也。饮食用椰瓢,名曰“奇麟”;不用箸,以手攫取;近亦用竹箸,名曰“甘直”;用粗碗,名曰“其矢”。岁时宴会,鱼、肉、鸡、鸭每味重设。大会则止用一豕,饮酒不醉不止。兴酣则起而歌舞,其音嗢咿,袒胸,盘旋跳跃。常时食物,以馁败生蛆为旨;酒以味酸为醇。汉人至,则酌以待;欢甚,出番妇侑酒,或六七人、十馀人,各斟满碗以进客。逐碗皆饮,众妇欢然而退;倘前进者饮、后进辞,遂分荣辱矣。尽辞不饮,乃止。内山生番,五谷绝少。斫树燔根,以种芋魁;大者七、八筋,贮以为粮。惟不食鸡;相传红毛欲杀生番,俱避祸远匿,闻鸡声知其所在,迹而杀之,番以为神,故不食。捕获生鹿,则饮其血,割肉生食之。

衣饰[编辑]

熟番自归版图后,女始著衣裙、裹双胫;男用鹿皮或卓戈纹青布围腰下,名“抄阴”。惟土官有著衣履者。迩年来渐被声教,男妇俱制短衫裤,与汉人无异。土官则衣裘帛。男喜簪野花,围绕头上,名曰“蛤纲”;插鸡羽,名曰“莫良”;犹汉言齐整也。手带铜镯或铁环,以玛瑙珠及各色赝珠、文贝、螺壳、银牌、红毛剑钱为饰,各贯而加诸项,累累若璎络。性好洁,男女日一浴;赤体兀立,以瓢水从首淋下,拭以布;或浴于溪。

内山生番,男裸全体,女露上身,下体用乌布围遮;隆冬以野兽皮为衣。头皆留发,剪与眉齐。草箍似帽,两耳穴孔用篾圈抵塞,以大耳垂肩为美观。肩背、胸膛、手臂,以针刺花,用黑烟文之。土官刺人形,副土及公戒祇刺墨花或刺蝌蚪字及虫鱼之状。以文身命之祖父,忍痛刺之,云不敢背祖也。“海槎馀录”云:黎俗,男女周岁即文其身;自云:不然,则上世祖宗不认其为子孙也。

婚嫁[编辑]

熟番初归化时,不择婚,不倩媒妁。男皆出赘;生女则喜,以男出赘、女招夫也。女及笄,构屋独居,番童有意者,弹嘴琴挑之。嘴琴削竹如弓,长尺馀或七、八寸,以丝线为弦,一头以薄篾折而环其端,承于近弰弦下,末叠系于弓面,扣于齿爪,其弦以成音,名曰“突肉”。意合,女出而招之同居,曰“牵手”。逾月各告于父母,以纱帕、青红布为聘。女父母各具牲醪,会亲友以赘焉。既婚,女赴男家,洒扫屋舍三日,名曰“乌合”。此后,男归女家,同耕并作以谐终身。

夫妻反目,夫出其妇,妇离其夫,不论有无生育,均分舍内什物;再“牵手”出赘。迩日番社亦知议婚,令媒通好,以布帛酒果或生牛二,先行定聘礼;亦有学汉人娶女,不以男出赘者。至汉人牵番女,仪节较繁;近奉严禁,其风稍息。生番婚嫁与熟番初归化时相类。

番礼[编辑]

熟番礼节,近入渐学汉人。遇尊长却步道旁,背面而立;俟其过,始行。若驾车,则远引以避。凤山治内山猪毛、傀儡山诸生番,亲朋相见以鼻彼此相就一点、小番见土官以鼻向土官项后发际一点,取亲爱之意。

番乡宾[编辑]

番社从无乡宾,迩年来渐摩礼教,亦求举行。但不行饮酒礼,不详府道,止就本学牒县给以匾额,以示激劝。初,番俗爱少恶老,皆拔去髭须,名曰“心力”。其峨峨番人,头至白不留一须。近亦有留须髯者;既知尚齿之典,则陋俗自除矣。

闻道光八年,凤山县辖之下淡水,有下淡水社乐舞生赵弓孕者,年几七十,甚诚朴,颇解为帖括,左右邻里呈学保举乡宾牒县。时邑令为无锡王公瑛,曾给以匾额。额有“社乐舞生”等字,复呈学求去“社”字,同于齐民之意;以见国家文德之涵濡深且远矣。

赏番[编辑]

凡巡台御史及分巡道初至台,必巡所属地,并犒赏生、熟番。先期,县令令所属熟番晓谕生番,生番畏威不敢遽出,必质熟番为信。如其人之数,然后取出所赏物,如银牌、苎线数十条、红布数尺、妇人栉发诸器、馍馍火酒诸食物,各县令供之。

山后[编辑]

台地东面连峰叠嶂,绵亘千馀里;内尽生番所居,山后则人迹不能到。馀在道任,闻近有人拏船由琅娇山下放洋,转折而东,载棉布、苎线、器物之物向山后番易鹿脯筋角,约计七、八更可至。查其地纵处,止有全台之半;禾黍丰茂,风俗醇朴,以阻隔内山生番,不能相通。

按诸罗县志云:诸罗山后生番,名哆啰满。由斗六门山口东入,渡阿跋泉,又东入为林■〈王冀〉埔,为水沙连内山,乃诸番出入之口。地险阻,可通山后。又南日诸山之后,有巨石,高出内山之顶,名为“冠石”。登绝顶,东洋及山后诸社可一望而尽,亦有快捷方式可通。“稗海纪游”云:客冬有赖科者,欲通山后土番,与七人为侣,昼伏夜行,从野番中越度高山,竟达东面。东番导游各社,禾黍芃芃,比户殷富;谓苦野番间阻,不得与山西通,欲约西番夹击之。又曰:寄语长官,若能以兵相助,则山东万人凿山开道,东西一家,共输贡赋,为天朝民矣。

蟒甲[编辑]

蟒甲以独木为之,大者可容十三、四人,小者三、四人,划双桨以济,稍欹侧即覆矣。番善水,虽风涛汹涌,如同儿戏;汉人鲜不惊怖者。惟鸡笼内海蟒甲最大,可容二十五、六人,于独木之外,另用藤束板为辅于木之左右,尚存太古“刳木为舟、剡木为楫”之意。“吧游纪略”云:其国用连抱之木刳之为舟,长五、六丈,铁枝为柱,全木之板为盖,而朱绿采焉;番人所载以遨游者也。其载货物用平底方船;其帆海大船,谓之夹板船。船两旁及底悉用全木为板,镕锡实其内,长三十馀丈,广六、七丈;五桅木,以布为帆,引用八面之风;风顺逆皆可用也。钱唐冯一鹏忆旧游注释云:威虎者,独木船也。以大木剖而凿之,坐以浮江,甚稳。与兹相类。

浮田[编辑]

水沙连四围大山,山外溪流包络;自山口入为潭,广可七、八里。中突一屿,番绕屿以居;白波青嶂,别一洞天。隔岸欲诣社者,举火为号,番划蟒甲以渡。绕岸架竹木浮水上,藉草承土以种稻,谓之浮田。按“天禄识馀”云:周礼:泽草所生,种之芒种。注者不知其解;王氏“农书”云:即江南之架田也。架田一名葑田,以木缚架为曲田,系浮水面,以葑泥附木架上,随水上下东西;故江南有盗田者。又粤东有蕹田、滇南有海■〈q椑〉,皆与兹相类。

达戈纹[编辑]

达戈纹,一名卓戈绞;凤山邑志云:分以为二,非也。“瀛壖百咏”云:番妇以狗毛、苎麻为线,织成布,染以茜草,错杂成文,朱殷夺目。或云:系取树皮细捣摖为线,以织成布。予所见系褐色、蓝色,方阔三尺馀,质类布毯,土人又名番包袱。番人织以为衣,土人买之以为衣袱。

番烟[编辑]

番烟,以烟叶曝干,累数十片,卷成圆形;外用藤条细行约束,巨如小儿臂。每食,以小刀切成细缕。县中番社书办,每货以相馈。

演戏[编辑]

熟番遇家有吉庆事,番妇装束,头戴纸花圈,十数人携手跳跃;或番童相杂,鸣金鼓,口唱番曲,谓犹汉人演戏。“吧游纪略”云:番乐,敲铙、击小鼙,两人互演,摇头跳足,以手相比试,而歌哇哇;亦微类此。

番妇[编辑]

南路凤山及北路诸罗、彰化,番妇多丑恶;惟住上淡水者甚美,面如傅粉,仅两睛稍圆为异。居南路者,熟番不供役;居北路者,皆供役,舆夫多番妇为之。

萨豉宜[编辑]

萨豉宜,铸铁长三寸许如竹管,斜削其半,空中而尖其尾,曰萨豉宜,又名卓机轮。系其尖于掌之背;番两手皆约铁镯,身行手动,则萨豉宜与铁镯撞击,铮铮有声。凡番童差役则用之。

妇持家[编辑]

台地番俗,以女承家;家务悉以女主之。南史记林邑国云:凡嫁娶,女先求男,由贱男而贵女。“瀛涯胜览”云:暹罗妇人多智,夫听于妻。是东南诸彝,多以女为重。“又吧游纪略”云:咬𠺕吧之俗,男子娶妇,则妇持家,丈夫不能有所主。礼相左坐,以左为尊,妇人坐则居左。又云:其国雌鸡有距而司晨。

占草[编辑]

老番能占岁草;视每岁草何者居先,则定一岁旱涝丰歉。又以草验风信:草初生无节,则周岁无台;每多一节,主台一次;验之不爽。近汉人亦有识此草者;不知其名,但曰“风草”。台,飓之最大者;台字系讹造。

咬订[编辑]

北路听差者,曰“咬订”;又谓之“猫踏”,又谓之“猫邻”;以番童十二、三岁外者充之。先时,编藤束腰腹使小,以身轻便于奔走。凡递公文,立稍长者为首,听通事差拨。插雉尾于首,手系萨豉宜;结草双垂如带,飘扬自喜。风起沙飞,萨豉宜叮当远闻,瞬息间已数十里。

射鹿[编辑]

番以射腊为生,名曰“出草”。番童十龄以上,即令演弓矢;练习既熟,三、四十步外取的必中。弓取材于竹,密缠以藤;染茜草,其色朱。内山番或以韧木为之。无鞘,不需筋角胶漆;绳纻为弦,渍以鹿血,坚韧过丝韦。箭以坚直小竹为之,傅以翎,翎如汉人之制。镞以铁为之。或用镖枪;枪杆长五尺许,能取物于百步之外。枪舌为两钩,形如“个”字。其锋铦利,将枪套入杆末,杆末小而枪孔稍大,以便枪脱杆便利。系长绳于枪钩上之孔及杆末,中物则枪舌倒挂而不能出,其杆摆落,长绳纠缠树木间,番从后尾之,无得脱者。当春深,鹿场草高丈馀,一望不知其极,四围先掘火坑,以防延烧;逐鹿因风所向,三面纵火焚烧,前留一面,各番弓矢镖枪并发,围绕擒杀,鹿积如邱陵。迩来鹿场悉开垦为田,鹿亦渐少;惟于内山捕之。凡捕鹿,番妇不与焉。

番犬[编辑]

番犬大如黄犊,吠声殊异。剪其双耳,以草木蒙密,且多钩刺,欲其驰骤无挂碍也。能生擒者,曰“生咬”;独擒者,曰“单倒”。捕獐鹿,发示追踪,百不失一。价至三、四十千。番人以田犬为性命,时抚摩之,出入与俱。凡鹿捷于犬,然每奔尽一湾则反而顾,故犬及之。予在道宪署,见番犬约重可六、七十筋.

度岁[编辑]

度岁无定日,或邻(社)共相订期赛戏酣饮,三、四日乃止。亦有一岁而行二、三次者;或八月初、三月初,总以稻熟为最重。止之日,盛其衣饰,相率而走于圹,视疾徐为胜负;曰“斗走”。或社众相诟谇,则以□定其曲直;负者为曲。“吧游纪略”云:爪哇以三月三日为岁首;过水诸杂夷,其岁首无定月。岁限十二月,月限三十日,不知纪年。问其年岁,则曰“览马”。“览马”云者,犹华言长久也。

产金[编辑]

“诸罗杂记”云:蛤仔难内山溪港产金。港水千寻,冷于冰雪,生番沉水信手捞之,亟起;起则僵,口噤不能语,豫爇火以待,向火良久,乃苏。金如碎米粒,杂沙泥中,淘之而出。或云内山深处有金山,人莫知所在;番人世相嘱,不令人知。陈小崖“外纪”云:康熙壬戌间,郑氏遣伪官陈廷辉往淡水、鸡笼采金。老番云:唐人必有大故。诘之,曰:“初,日本居台来取金,红毛夺之;红毛来取,郑氏夺之;今又来取,恐有改姓易主之事”。明年癸亥,我师果入台湾。

“番社六考”云:红头屿番社在南路山后,由沙马矶放洋,东行四更而至。屿孤立海中,其海产金。私与贸易,因言语不谙,台人杀番夺金。后复邀琅娇番同往,红头屿番尽杀之;今则无人敢至其地矣。

香米[编辑]

熟番多于园中旱地种稻,粒圆而味香,名曰“香米”,又名“大头婆”,甚为珍重。每岁熟时,以进道、府二署。按“滇行纪程”云:清浪卫前临江,后包北山,地势平衍。其地产香稻,实圆而大,味亦至腴;即台地香米之类也。

大眉[编辑]

相传北路大肚社,先时有土官名“大眉”。每岁东作,众番争致大眉,射猎于田。箭所及之地,禾稼大熟,鹿豕无敢损折者;箭所不及,辄被蹂躏,不则枯死。斗六门旧闻亦有番长能占休咎,善射,日率诸番出捕鹿;诸番苦焉,共谋杀之。血滴草,草为之赤;社草皆赤,诸番悉以疫死,无噍类。今斗六门之番,皆他社来居者也。

崇爻黑沙晃诸山[编辑]

相传北路崇爻、黑沙晃诸山深处,松杉环列,橘柚、杨梅诸果悉如内地。初冬,山梅遍开,香闻数十里。皆野番杂处,汉人罕至。

抹鹿脂[编辑]

往时番妇抹鹿脂油于身以为香。太仆少卿沈光文有诗云:“鹿脂搽抹遍,欲与兰麝争”。或用以润发,名曰“奇马”。今则渐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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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时北路老番妇能作法诅咒,谓之向。先试树木立死,解而复苏,然后用之;否则,恐能向不能解也。不用锁钥,无敢行窃,以善向故也。田园阡陌,数尺插一杙,以绳环之,山猪麋鹿弗敢入。汉人初至,误摘果蓏啖之,唇立肿,求其主解之;辄推托而佯为按视,转瞬平复如初。或取石置于地,能令飞走;喝之,则止。

按“异闻录”:广南苗民,其妇人能变为羊,夜出害人。有能为幻术,易人骨肉者。闻明时有仕于粤中者,偕二幕友宿于苗地。明日见二客彳亍于庭,视之各失一足,所曳木腿耳。询之,一居苗舍,私苗人之妻,夫恨之,故易其腿;一居苗舍,苗妇挑之;此客不从其请,苗妇恨之,亦易其腿。官者穷治其事,苗人惧,请还其腿而去。“峒溪纤志”云:𭸰𤏡人能咒咀,变幻报仇家;又善变犬马诸物。皆北路老番妇之类也。今问诸番,此术无有;殆国家威德广被,虽有幻术亦不能灵矣。老子谓: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信哉。

采花[编辑]

土番喜花,遇花则采;垂之满身,如缨络然。

生咬倒单[编辑]

纵犬逐鹿,活擒者谓之“生咬”,独擒者谓之“倒单”。

社商[编辑]

承番饷者,谓之“社商”,又曰“头家”。

霞蓝[编辑]

编竹为霞,如内地筐筥;土番喜贮葫芦,大如瓮。

无赚有赚[编辑]

番重女而轻男,以男出赘为“无赚”,以女招赘为“有赚”。

生子[编辑]

土番生子必随产母浴于水,谓可去灾。

换番[编辑]

以物换物,名曰“换番”。番首出山“换番”,名曰“番割”。

番耳[编辑]

番俗好大耳,幼年以竹圈张之。

番荒[编辑]

番社以鹿为粮,草场失火,群鹿遁逃,谓之“番荒”。

番童[编辑]

番童头梳两髫,谓之“对对”。

采果[编辑]

社番采果,腾越而上树,曰“猱采”;不必以长镰取之也。

番头[编辑]

番头为“甲螺”,其部落悉隶归其管束。

渺绵[编辑]

番女有“渺绵”之戏,即千秋也。略如汉人之制;高可丈许,中以木为舁,止容一人,绕梁旋转如纺,上下可数十回。汉人效之,则晕而呕。

番酒[编辑]

番酒,刳大竹酿之,味不甚佳。其性嗜杀(疑有脱字),每割其头面归,取酒灌死者喉中,以瓦樽承接饮之,谓可延年。或见山中有鹿,取枯髅灌酒酣醉以捕之。又酿酒,捣米成粉,番女嚼米置地,越宿以为粬,调粉以酿,沃以水,色白,曰“姑待酒”;味微酸。外出,裹其醅以蕉叶,或藏于壶卢;途次遇水,灌而酌之,浑如泔。

番布[编辑]

熟番以树皮为布,轻似香罗。

底六[编辑]

番谓美妇为“底六”。

金饰脂涂[编辑]

土番杀人取其头骨,剔净,饰以金脂其口,悬之门闼以示武。

鱼藤[编辑]

愚民重利,辄欲偷取番社之鱼藤;而生番倚以为利,丝毫不肯假借。前有土人入山潜采鱼藤,途遇生番拦阻,空手而回;夤夜复往偷刈,得之,捆载肩挑,半途被伏番侦获,斫伤手腕。

土生仔[编辑]

内地无赖人,多窜入生番为女婿;所生儿,名“土生仔”。常诱生番乘醉夜出,颇为民害。然道署造海船军需木料,惟生番住处有之,必用“土生仔”导引,始可得;是“土生仔”为百害中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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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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