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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属东印度见闻杂记/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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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荷属东印度见闻杂记
第八章 人为的政策和人为的帝国
第九章 

班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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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近来刚刚第三次游历了班达的小岛港,——大约是马来群岛最秀丽的地点。轮船从高林的峭壁中间一个隘口叫做太阳门(Sun-gate)的进至港内,过了不久下锚于深水中,靠在一个从岸边伸出不过二十呎的码头泊下。这的确是一个喷口港(crater-haven),和力忒尔呑(Lyttelton)一般;但是它沉陷以后,并且被信风的波涛冲破为若干小岛以后,却从喷口一侧拥出一个新圆锥峯,现在迤北的小岛上,从尖顶上时时升起蒸汽。将来的一次新爆发也许会把对面洼岛上的小城和豆蔻园覆没下去;另外还有两个洼岛供给我们以完全陆地封锁的港口的印象。这一簇火山岛孤悬于深海之中,与其他陆地远隔。还有一个小岩石岛叫做阿尔萨克累(Ailsa Craig)孤立于外,除了鬼以外绝无所居;土著的水手为这孤立的小岛留下一个阔床位,因为他们怕那些鬼来作祟,——他们叫那小岛做‘苏汪季’("Suwangi")。

颓败的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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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最能牵引班达游客的心思的却不是那和挨格蒙特峯(Mount Egmont)相似的喷烟的火山,也不是这荒凉的小岛,乃是小城所有颓败的繁华伟大的痕迹。他走过街道,看见陈旧的大厦和栈房,至今出租或出卖竟致无人过问。他踱到赫棱卫格(the Herrenweg),来在树阴底下,这些树木显然古到许多世纪,有榕树和某种坚果树(Canarium-nut tree),有出产马加撒油(Macassar-oil)的“巴杜树”(badu tree),那种油搽在我们父母和祖父母的发上使得十九世纪的椅背都要置备椅套。他又游到大市境中,只见一个角落有几处货摊,土人卖着他们的“萨龙”(sarongs)或水果。古气阴森的大街小巷只有荷兰的老翁老妪充满其中,昂然傲步,对于鞠躬施敬的土人,视若无睹。那些大半用柱装饰门面的大厦每月不须二镑租金即可租来,并且出租的屋主竟会日夜都在梦中收入意外的租金;他又会听见丰盈的地窖和囊橐所能鼓舞的欢呼纵饮之声;又会走入颓败的马车房,寻思那些种植香料的富翁为何输入不合实用而徒炫外观的马车,因为这里向来没有什么地方要坐马车;——现在岛上简直没有马匹或驮兽,因为道路既然很短而且很少。这种商况衰落的同样感触,我们倒要亲到威尼斯(Venice)或布鲁日(Bruges)方才能够引起呢。

豆蔻造成财富和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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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又会发觉以上三处商况衰落的来源正是相同,——就是这低矮的豆蔻树。自从古代的希腊罗马帝国以来,香料早已从东方漏入地中海;这些香料都从那里新基尼相近的这组小岛而来;只因中间经过这许多手,——马来人,印度人,波斯人或阿剌伯人,所以它的来源也就不能确知。当时班达对于这种出产显然也和安波衣拿(Amboyna),替图阿德拿特一般,占有一个地位。直到罗马帝国分崩离析,威尼斯取得分配香料于欧洲的实权之时,豆蔻的产地还是莫名其妙。并且威尼斯竟从豆蔻造出大理石的宫殿;豆蔻既已由它专利经营,它尽可任意规定价格;豆蔻从波斯湾红海过来以后,即在东方国(the Levant)境内归入它的掌握。它为它的财富起见,必须保持古来的神秘。它的繁荣激动了西班牙萄葡牙的欲火,它们两国的航海家出发探寻这种财富所从来的黄金世界。他们果然把它探寻出来,葡萄牙人又得风气之先,因为他们首先环航了好望角。当时土耳其人已经插足其间,并且断绝威尼斯与东方的陆上连络所。所以葡萄牙打破西班牙攫取摩鹿加群岛的企图以后,立即承袭香料的专利。于是里斯本(Lisbon)遂继威尼斯而兴。葡萄牙举国的心思才力注于东方,以致精疲力竭,而促其人为帝国的灭亡。它既然不容易达到欧洲的各市场和从前的威尼斯一般,不得不把她的香料转卖尼德兰人去分配。然而里斯本商人仍欲勉强行事;他们想把转卖的香料加倍定价,以求加倍其财富。于是尼德兰决意要去拆穿葡萄牙西班牙所保守的地理上的秘密。其时哥尼流豪特曼适在里斯本入狱,竟在被释以前探出这个秘密;他把航往东方的航海地图带回荷兰。从此马来群岛以内遂有互相争雄的战事,至今到处还有遗迹可寻。那次竞争集中于香料群岛,结果是葡萄牙完全失败;葡萄牙的心思才力既已流入东方,且已埋没于东方而为杂种人与改宗者。荷兰人处在铁锤与铁砧之间至于数代之久,直至今日有如锻炼之钢。这班达荷兰古城目前虽已成为废墟,却能指示当时竞争豆寇的事迹。

分享园地的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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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由威尼斯让渡于里斯本的繁荣至此又让渡于布鲁日阿姆斯特丹(Amsterdam)。并且尼德兰的商人也照着葡萄牙商人的老样做去。他们小心翼翼的使豆蔻成为严格的专利,那末所生的财富可以一天多似一天。他们拔去香料群岛的其馀岛屿的豆蔻丛林,并且派出监督的官吏限制班达安波衣拿所种豆蔻树的数目。这些小岛的土人起来反抗这个政策,班达的土人也起来反抗,都被平定下去;同时与之竞争的英吉利商人又为安波衣拿不名誉的屠杀所驱除。岛上的地面都分配给荷兰的殖民,这些殖民因为分配地俨如花园的缘故,叫做“园主”(perkeniers),这个名称至今城内合作社的门上还有存在。于是他们在欧洲把香料的价格提高二倍三倍,以致失之过分。豆蔻和丁香在热带的别些部分且由别些强国种植起来,价格只得再跌。摩鹿加群岛上劳动的供给也因土人及其豆蔻丛林之被灭而变为欠缺。土人因为生计受到剥夺,只得逐渐流为海盗;因此荷兰东印度公司(Dutch East India Company)费尽心思,用尽金钱,藉以支持其与海盗及海盗帝国无穷的竞争,后来公司倒坍,荷兰政府只得代负其债务而没收其资产——群岛帝国(archipelago empire)。然而班达的园主依旧兴隆,不过逊于往时而已;因为他们都和海盗交易,那些海盗从各地——尤其是从新基尼——运入奴隶来替他们操作。结果班达安波衣拿的居民就成为世界上最杂种的群岛中最杂种的人口。我们在街上所遇见的面貌真是难以分析;要想支配他们所含蒙古种人,矮小黑人(Negrito),巴布亚人,坡里内西亚人,欧洲人,中国人和阿剌伯人的血统,简直不是人种学专家所能办到。那做园主的荷兰人虽在以前三世纪中都是密切杂婚,且其血统既已微弱,又已成为肺痨和精神病的“种床”(seed-bed),却也留下他们的标志在那分布各处的杂种人身上。

葡萄牙的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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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波衣拿葡萄牙人尤其慷慨地贡献其血统及其宗教于黑肤的土人;并且岛上有色人种的半数都以葡萄牙人的姓名和血统自夸。有一个兵营中的官员引出一队安波衣拿人给我参观;在他以为那些有波状发的——若不是那些有丛形发的——大槪都取名佩雷剌罗佩司(Lopes),达科斯塔(Da Costa)或达息尔发(Da Silva),或是其他一样普通的葡萄牙名字;他叫他们脱帽,使我看看他们的头发,我指出内中最带人面貌的一个身材颇高,姿势很好的兵士,——他的面貌秀整,头发波状;他们就问他的名字,并且希望他是达科斯塔罗佩司。但他却是马那胡图(Manahutu),——新西兰人叫毛利人大槪都叫这一个名字。这些含有葡萄牙血统的基督教徒自称赛剌尼(Sirani 从阿剌伯字称基督教徒为那司剌尼(Nasrani)而来);贫穷者穿起玄色的长衣,和他们素所敬重的教士一般;富足者穿起白色的长衣,和那惯来照料他们的尼姑一般。荷兰商人既与西班牙交战以后,毅然主张新教,并且防止这些赛剌尼沾染罗马教的仪式,而替代以新教的仪式。大半的商人,栽植地主,和船长都把这些新教徒看作杜松子烧酒和游手好闲的混合品;他们宁愿雇用回教徒和邪教徒,因为那些教徒至少总会作工,并且少有喝醉了酒的。

  我们漫游摩鹿加群岛的时候,那葡萄牙人在那光荣的世纪中所建树的成绩简直一天多似一天的印入我们心坎上来;加入马来语中的葡萄牙字要十倍于荷兰字;葡萄牙人堡垒的遗址到处都是;他们传入的风俗习惯时时出现;并且人惯以葡萄牙人的血统解释土人面貌上间代出现的人特征;足见他们在那短促的世纪中来到东方真是最有为的民族。对于香料群岛这样贵重的金山,他们死力抵抗荷兰人的侵占,真是无怪其然的。无奈运命竟与他们为敌。他们早已劳精敝神于建设东方帝国之中,这种帝国在人看来,只是一种人为的统一体。况且荷兰人又是新兴的民族,陶铸于窘迫和竞争的大炉中,富于少壮的心思才力能够远涉重洋而来。

迟缓的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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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荷兰人虽则少年英俊,却也预备了他们自己的坟墓;他们人为的金山——香料专利——暗示出一种强暴的教化制度,那种制度爪哇总督凡登波斯克(Governor Van Den Bosch)拿来治理爪哇,竟使东印度公司陷于破产。他们强迫土人每年种植若干树木,拿出产品依照规定的廉价卖给他们。他们驱逐土人出境变为海盗,并且帮助海盗洗劫许多岛屿。这分明是一种迟缓的自杀,这种人为的并且自私的政策当然要遭天谴。近来他们果然不能维持欧洲倾圮的香料市场。直到半世纪前为止,班达虽已不富,但是也还兴盛。但到现在,即使最狡黠的新英格兰人(Yankee)也不会想到制造木豆蔻了;他只消给那豆蔻丛林的主人以红色肉豆蔻,——值得运往市场的唯一原料,——就可以尽量挑选真豆蔻。豆蔻专利的破坏开始于竞争而完成于冷藏器。冷藏器发明以后,西洋人不须再把煮熟的鱼、肉、果、蔬、焖在香料之中。这冷藏器屏除了腐败的作用,收罗了一切气候带的产品输入西洋的市场。

海盗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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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兰政府不得不把东印度公司所不能处理的东方帝国收入掌握,下着决心去剿灭海盗和海盗帝国。剿灭海盗帝国倒比剿灭海盗容易得多;因为那些帝国单是凭借威力和掠夺所造成的人为的统一体;一有充分的军队实行进剿,立即化为虀粉。就中最后的几国,例如波泥王国(Kingdom of Boni),哥华王国(Kingdom of Gowa),都在六七年前剿灭,放出奴隶几万。至于扫除海盗则进行较缓;并且完成此事须有汽机——尤其是汽艇——尾追海盗,直捣巢穴,使其无处容身。

热带的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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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荷兰正在打算把这人为的帝国变成天然的帝国,——其实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荷兰政府现已采用现代人道主义的理想,并且想用一种感化的和教育的政策使马来群岛的土人变成爱好自由,尊重个性的荷兰人。一切土人的雇主都预料这种政策无从实行。因为土人绝无自由的观念,绝无责任的意识,并且对于压迫的松放绝无感激的心思;训练的废弛不过使他更加懒惰,更加疏忽业务罢了。我自己在马来群岛所得的经验也足以证明这句话的确不错。我在旅馆内或轮船上从不摆起架子,从不厉声对付土人和那荷兰人对付他们一般;弄到结果,我的床铺无人布置,我的热水甁无人照料,我的秽水器无人倾倒;后来我的行李因为秽水器洋溢以致完全弄湿的时候,我方才叫唤起来;并且即时把旷职者教训一番。这些热带的土人在本质上原是不宜放出校门的儿童,须待长大成人以后方可如此;并且他们将来是否会达到成人的地步,我也不免迟疑难决。如果他们竟在西方民族一阵自由的狂热中获得完全的自由,那末除非有东方豪强民族如日本人,中国人,或阿剌伯人管辖他们,就要专靠上天辅助他们;但有东方强族管辖他们,我也要说上天辅助他们,因为他们从此就会知道人类的手段能够残忍到什么程度。

土人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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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荷兰人爱护土人当然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他们已经没收他的土地,但是每一岛屿为他保留一哩的涨滩,不许任何买主——无论其投机与否——直接和他交易;若有任何财产向他买入,一律认为无效而作废。并且现在任何土地一槪不能公然买卖;政府仅将土地出租,但其租期既长,租价又低。从前人已置的财产许其互相授受;但除租借以外,不得收受新产。我在各岛屿上见有若干澳大利亚人享有椰子干核和橡皮的财产,但其财产槪由租借而来。据我观察所及,确有两个难题纠缠他们身上。一个是全世界的普通难题,就是劳动的难题;这在爪哇并无困难,而在其馀诸岛却都缺少而且怠惰。还有一个是法官或地方长官对于人向其提出诉讼时,据说都是分明偏袒土人。有一实例近来为我所得。一个欧洲人既得一片租借地,后于收受租借地时见有若干土人占住其屋近旁;这些土人所建的草舍,住有若干顽梗游惰的佣工,难以令其迁移。他的租地界线十分明显,土人并无强占之理。他向法庭提起诉讼,得了胜诉;后因土人上控于最高法庭,则又败诉;土人所科罚金既未交出分文,但他提起诉讼却已缴纳一切用费。土人藐视法律可以泰然无忧;雇主一有违法却须立受制裁。雇主们都是异口同声的说,现在土人着实比从前更不负责,更不经意,并且更为无用。有些雇主现已招致日本工人,虽其工资较高,而其效率着实更大,所以即从遥远的日本招致而来也很合算。现在大半雇主预料许多田产除了栽植椰子干核之类不需何等劳动的以外,只得从此任其荒芜。政府的官吏固为土人所信仰所敬重。争奈至今境内还是没有一日没有争斗;官吏的仁政简直革除不了他们的这种必需品。但有若干土人却是忠勇的兵士,若有任何强国想从荷兰人手中夺取这个群岛,我倒相信他们大槪都会尽力援助荷兰人。荷兰人用了他们新近的政策确已使得一个人为的帝国和一个天然的帝国相近到可能的程度。

荷兰人可以高枕无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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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们知道他们的领地不能安全。即在上流社会中我也已经再三听到这种过虑的话,就是日本觊觎这个群岛;荷兰没有强盛的海军,而日本有之,并且日本政治家新近似又有人公然发表意见,以为爪哇应该归于他们,日本商人在许多岛屿上显然开有商店,并且各处港口甚至新基尼沿岸都有日本娼妓,大都住在华屋之中。不过这些现象要想用作实现那种梦想的根据倒是薄弱不堪。现在日本尽力搜括人民的钱财以供养目前的海陆军,且在朝鲜满洲中国市场已有应接不暇之虞;乃其政治家竟想伸足于鞭长莫及的地方,这真是常识过于丰富了。日本的财政既随西洋各国流动的金融为伸缩,如果未从合众国夺得斐律宾群岛,未从英吉利夺得香港新嘉坡,和印度,竟想进攻尼德兰印度,简直是轻举妄动;况且她想解决两国的舰队也是神奇叵测的事情。可是荷兰人仍旧放心不下,正在热烈地讨论他们保护帝国安全所需要的军舰数目。

往事的教训和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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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使他们硏究了十九世纪初叶的历史,或者只消观察了班达安波衣拿所有他们的旧教堂,他们就会看出他们的东方帝国如果有了危险,那种危险倒是不在远方而在近旁。从前有若干年,不但爪哇隶属于不列颠帝国,并且这一切岛屿都是如此,因为那时候拿破仑已经攫取了荷兰比利时,所以不列颠不得不以海军挫其气焰。

  当时在此捐躯的不列颠海陆军官的墓铭至今留在这些教堂的地板上。甚且荷兰人至今尚未调查尚未建设的部鲁(Bouru)当时也曾被占。我有一次曾经看见一件十八世纪的英国磁器,那件磁器新从部鲁人手中买来;目前部鲁的男子要想娶妻,必须拿出两个古磁盆和一口磁碗当作聘金,——这些磁器很是难得,因为各家都把它们看作祖先传下的宝物。假使现在同盟国方面抱着准拿破仑(quasi-Napoleonic)的雄心,要想扫灭不列颠的舰队,那末一世纪前所发生过的事件也许会再发生于今日;因为他们声言他们的战略第一步就是攫取荷兰比利时。(译者注:原书作于一九一四年战爆发以前故有此语。)荷兰人对此颇为惊惶,且已宣言将出死力以相抗。假使他们抵抗无效,这个群岛也许会再从德国占有之下落入不列颠舰队之手。我有一次往游安波衣拿时,遇着一件奇事,使我忆起从前拿破仑的占领此地。驻札官的女儿已经结婚了;可是我问了一回,才知新郎仍在爪哇供职军中,并未回家;他把手套寄给一个代表,即由代表代行婚礼;这是拿破仑法典(Code Napoleon)的一种摆布,现在荷兰境内还很通行。

海盗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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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周游摩鹿加群岛的时候,时常遇着各种景物,使我忆起荷兰人所扑灭的海盗帝国。部鲁西兰(Ceran),巴羌(Batjan),和济卢卢(Gillolo)诸大岛的沿岸至今仿佛还是太古的荒野;岸上的森林蔓延到海边。但是我们进了各处港湾以后,往往可以看见西里伯过来的部季人(Bugis)和马加撒人所建的村庄,而在这些村庄和山居土人之间又有杂种人搀杂其中。这就是剿灭海盗的结果;沿岸一带近来从新发现人烟内地土人也从山林逐渐向下迁动。许多岛屿至今尚无人烟,且如巴羌奥比(Obi)诸大岛则在多山的内地亦无人烟,而奥比更以有鬼见称。除了最大的几个岛屿以外,其馀一切岛屿的高山峻岭简直都在海盗掳掠奴隶的范围以内。并且西兰部鲁西部高山所有半属坡里内西亚,半属巴布亚的高大土人(the tall, half-Polynesian, half-Papuan men),因为离开他们海上的老家已经多代的缘故,甚至前者至今并不制造独木舟,后者则自认一闻海浪之声难免遘病而死。

  从此看来,这些荒凉的岛屿实在指示出一种凄惨的故事;而这种航海民族的山居后裔的不敢近海尤其指示出一种动人哀怜的故事。现在荷兰的东方帝国也许还是一个人为的统一体,有如一切热带帝国所不得不如此的一般;但是即在他们实施强迫文化和强迫劳动(奴隶生活直至一八七九年方才废除)的时期,拿他们最暴戾的手段和那海盗帝国最和平的行动相比,还是仁慈得多。从前在这班达港口做着中心点的两个海盗帝国,拥有北自斐律宾群岛,南至松巴洼(Sumbawa),西自西里伯,东至领及新几尼边界之领土。但是当时统治这片领土的德拿特替图阿那两个帝国原是地图上的两个小点,这两个小点位于济卢卢之西,每个都只有斯条亚岛(Stewart Island)的大小,而且几乎每岛都被火山的圆锥峯占去全部面积。况且这两个帝国的本身又是掠夺奴隶的竞争场,和那附近的岛屿正是一般无二。马来群岛全部除了爪哇巴里,和琅波克原有印度帝国或阿剌伯帝国的以外,都为他们所蹂躏而变为广漠的热带森林,专供橡皮树,兰类,和蝶类的繁殖。可是将来荷兰人如果因为抵抗无效而弃其东方帝国,则其影响所及恐怕比这样还要厉害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