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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荟/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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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荟卷之三

        华亭 陈继儒 集

        檇李 高承埏

           钱应金 同校


  楚宣王问群臣曰: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也,亦诚何如。江乙对曰: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啖我,天帝令我尝百兽,子若食我,是逆天帝之命,子以我为不信,我为子先行,随我后观百兽,其能无走乎。虎以为然,随狐而行,百兽见皆走。虎不知兽畏己,反以为畏狐也。今王地方五千里,带甲五万,而甚之于昭奚恤,然北方非畏奚恤,实畏王之甲兵耳。

  秦故虎圈,周匝三十五步,西去长安十五里。

  昆仑之丘,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圃时。

  《周礼》云:孤执皮帛。注云:束帛而加以皮。天子之孤以虎皮,取其文炳也。公之孤以豹皮,取其文蔚也。

  贞元十四年,申先虎暴,白昼噬人。时淮上阻兵,因以武将王征牧申州焉。征至,则大修擒虎之术,兵备坑阱,靡不备设,乃重县购得一虎,而酬十缣焉。有老卒丁嵒者,善为陷阱,随列于太守,请于山门径路张设以图之。征后不数日而获一虎焉,虎在深坑,无施勇力。喦遂俯面下视,可以侮诮。虎则跳跃哮吼,怒声如雷。而聚观之徒千百其众,嵒衒其术得,夸喜异常,时方被酒,因为衣襟挂跟而坠阱中,众共嗟骇,谓糜粉于暴虎之牙爪矣,及坐就窥,嵒则端坐,而虎但瞪视耳。嵒之亲爱忧嵒,则共设计以辘轳下巨索,伺嵒自缚,当遽引上,或希十一之全。嵒得索即缠束腰股,挥手外人则共汲之,去地三二尺,其虎则以前足捉其索而留焉,意态极仁,如此数四。嵒因即谓之曰:尔辈纵横,入郭犯人,事须剪除,理宜及此,顾尔之命,且在顷刻,吾沉醉误落此中,众所未便屠尔者,盖以我故也,尔若损我,固激怒众人,我气未绝,即当薪火乱投,尔为煨烬矣,尔不若从我,当启白太守,舍尔之命,冀尔率领群辈,远离此土,斯亦渡河他适,尔所知者矣,我当质之天日,不渝此约。其虎谛听,若有知解。嵒则引绳,众共出之,虎乃弭耳矋目,不复留。嵒既得出,遽以其事白于邦白曰:今杀一虎,不足禳群辈之暴,咒语诚约,乞舍之,冀其命侣四出,管界获安耳。征许之,嵒遂以太守之意叮(口甯)告诫。虎于陷中,踊跃盘旋,如荷恩施。嵒即积覆土坑则稍益浅,尤深丈许,虎乃跃而出,奋迅踯腾,肃风而逝。自是旬朔之内,群虎屏迹,而山野晏然矣。吁,保身全躯之计,虽在异类亦有可观者焉。若暴虎之猛悍,况厄䧟阱,得人固当恣其狂怒,决裂噬啮以豁其情欤,斯虎乃因喦以图全,而果谐焉,何其智哉。而喦能以言词诱谕,通于强戾,果致旅行出境之异,况免挂骨之害,又智哉,斯乃诚信交感之致耳。於戏,信诚之为物也,何其神欤。

  山中寅日,称虞吏者,虎也。

  占城国虎黑色而小,能化人,杂市里间诱人食之。

  士子初登选及迁除,朋僚欢宴谓之烧尾。说者谓虎欲为人,惟尾不变,须焚之乃变,故燕以名。

  唐乾元初,吏部尚书张镐贬辰州司户。先是镐在京,以次女德容,与仆射裴冕第三子,前监田尉越客结婚焉。已克迎日,而镐左迁,遂改期来岁之春季。其年,越客则束装南迈,以镐嘉礼。春仲,距辰百里,镐知其将至矣,张斥在远,方抱忧惕,深喜越客遵约而至。因命家族宴于花园,而德容亦随姑妹姊游焉。山郡萧条,竹树荒密,日暮,众将归,或后或先,纷纭笑语。忽有猛虎出自竹间,遂擒德容跳入翳荟,众各惊骇,奔告张。夜色已昏,计力俱尽,举家号哭,莫知所为。及晓,则大发人徒,求骸骨山野,周围远近,曾无踪由。是夕之明夜,越客行舟,去郡三十二里,尚未知拟妻之为虎暴,则召仆夫十数辈登岸徐行,其舡亦随焉,不二三里,遇水次板屋,屋内有榻,因拂榻即之憩焉,仆从罗列于前后。俄闻有物来自林木之间,众则静伺,微月之下,忽见猛虎负一物至,众皆惶挠,则共阚喝之,乃大击屋板以惊逐之。其虎徐行,俯于板屋侧,留下所负物,遂山间。共窥看,皆云是人,尚有馀喘,越客即令舁之登舡,因促解缆,随于舡中列烛熟视,乃见十六七美女也,容貌衣服非村中之所有。越客深异之,则遣群婢看诊之,虽髻发披散,衣服破裂,而身肤无少损,群婢以汤饮灌之,即微微入口。久之,神爽安集,俄复开目,与之言语,莫有应。夜久即有自郡至者,皆云张尚书次女,昨夜春园为暴虎所食,至今求其残骸未获。闻者遽以之告于越客,即遣群婢具询,然而德容因啼号不止。越客即上岸,具以其事告于镐。镐凌晨跃马而至,既悲且喜,则与同归,而婚媾果克其期。自是黔峡往往建立虎媒之祠焉,今尚有存者。

  县虎鼻门上,宜官子孙带印绶。县虎鼻门中,周岁取作屑,与妇饮之生贵子,勿令人知,知即不验,亦勿令妇见之。

  郑思远所住虎生二子,山下人格得虎母,虎父惊逸,虎子未能得食。思远见之,将还山舍养饲,虎父寻还依思远。后思远每出行,弃此虎父,二虎子负经依药以从。永康横江桥,逢相识许隐,具煖药酒,虎即拾柴然火。

  正月勿食虎肉。

  罗罗,云南蛮人呼虎为罗罗,老则化为虎。有罗藏山。

  河东柳并为御史,入岭推复,将一书吏从行,常所委任。至岭下宿孤馆中,从吏皆在厅内席地而寝。时将半夜,月初上,众皆卧,并独觉,忽见一小鬼长尺馀,状若猕猴,手持一纸幡子步上阶,以幡插书吏头边而去。并乃潜起拔去之,复卧伺焉,少顷一虎入,虎遍嗅诸人而去。须臾小鬼又来,别以幡子插之,复又去之。少顷虎又来遍嗅而去,如此者三度。而天向明,乃至旦召吏言其事,而曰:一日汝当难免,自须为计,不可随我。并有剑取与之,乃令逃难,此吏有胜勇,携剑入山寻逐虎穴,行二十里至一茅庵,入其中不见有人,惟见席上案砚朱笔,有一卷文书,皆是人名,或有勾者、未勾者,己名在焉。屋上见一领虎皮,吏怀其书,并取虎皮,仗剑而去。行未数里,见一胡僧从后来赶,呼之曰:且住,君不如告某为计,即可免矣。吏即止与之言,见其人状,亦不敢杀之。吾非彊害君者,是天配合食之,岂不见适来文簿,昨日已愆数期,今强脱终恐无益,不如以小术厌之。吏问其术,僧曰:登一树以带自缚,用剑自刺少血涂一单衣投我,我以衣为粮之耳。吏如言豋树,投皮与僧衣之,便作虎状,哮吼怒目,光如电掣。吏惧将欲堕者数过,即取单衣刺血涂之投于地,虎得衣跳跃擘扯而吞之。良久复为人形,曰:子免矣。乃遣去,竟无患焉。

  小儿齿生未足,未可与食虎肉,恐齿不生。

  四川有小犬,状类蟹班,名曰鞑狗,虎豹皆畏之。每遇醉人,辄终夜坐护,周围施溺以卫之,虎闻溺远避不敢近,溺一溅毛,肉烂矣。

  费州蛮人族,族姓费氏,境多虎暴,俗皆楼居以避之。开元中秋,光嗣为刺史,其孙博望生于官舍。博望乳母婿费忠,劲勇能射,尝自州负米还家,山见阻,不觉日暮,前程尚三十馀里,忠惧不免,所以持刀刈薪十束,敲石取火,焚之自守。须臾,闻群虎之声,震动林薮。忠以头巾冒米袋,腰带束之于火光之下,挺身上大枥树。顷之,四虎同至,望见米袋,大虎前躣,既知非人,相顾默然,坐次虎引二子去。大虎独留火所,忽尔脱皮,是一老人,枕手而寐。忠素劲健,心颇轻之,乃徐下树扼其喉,以刀拟颈。老人乞命,忠缚其手而诘问之,云是北村费老,被罚为虎,天曹为有律令食人,今夜合食费忠,即其人,适来相候,正直米袋,意甚郁怏,留此须复来耳,不意为君所执,如不信,可于我腰边看来历当知之。忠观历毕,问何以救我。答曰:若有同姓名,亦可相代,异日事觉,我当为受罚,不过十日饥饿耳。忠云:今有南村费忠,诚不可代我,因相言许,忠先持其皮上树杪,然后下解老人。老人曰:君第牢缚君身附树,我若入皮,则不相识,君脱闻吼落地,必当被食,事理则然,非负约也。忠与诀上树,掷皮还之。老人得皮,从后脚入,复形之后,大吼数十声,乃去。忠得还家,数日,南村费忠锄地遇之。

  历阳有彭祖仙室,前世祷请风雨,莫不报应,常有两虎在祠左右。祠讫地即有虎迹云。

  景云元年,萧志忠为衡州刺史,腊日将畋。先期樵人薪于霍山,夜半月白,见长人衣豹皮角而光芒,虎兕狐狸千百从行,自称玄冥使者,奉帝命以若属充萧使君畋数,群兽哀号不起。使者曰:当求解于严四。樵人施从至东谷中,黄冠坐虎皮上。使者告之故,黄冠曰:萧公仁者,本顺时令,若滕六降雪,巽二起风,当罢出矣。命狐狸求美女醇醪,书朱符分饷之。群兽皆懽鸣。黄冠唫曰:昔为仙子今为虎,流落阴厓足风雨,更将斑毳被余身,千载青山万般苦。樵人归,未明而风雪暴至,萧公罢畋矣。读其诗,知严四为虎也。

  天宝年中,有选人入京,路行日暮,投一村僧房求宿。僧不在。时已昏黑,他去不得,遂就榻上宿,鞍马置于别室。迟明将发,偶巡行院内,至院后破屋中,见一女子年十七八,容色美丽,盖虎皮熟寝之次,此人乃徐行掣虎皮藏之。女子觉甚惧,因而为妻。问其所以,乃言逃难至此藏伏,去家已远,载之别乘赴选。选官既就,又与同之官,数年秩满,生子数人。一日俱行,复至前宿处,僧有在者,延内而宿。明日未发间,因笑问妻曰:君岂不记余与君初相见处耶。妻怒曰:某本非人类,偶尔为君所收,有子数人,能不见嫌,敢且同处,今如见耻,岂徒为语耳,还我故衣,从我所适。此人方谢以过言,然妻怒不已,索故衣转急。此人度不自制,乃曰:君衣在北屋间,往自取。女人大怒,目如电光,猖狂入北屋间寻觅虎皮,披之于体。跳跃数步,已成巨虎,哮吼回顾,望林而直往。此人大惧,收子而行。

  天宝末,禄山作乱,潼关失守,京师之人于是鸟散。梨园子弟有笛师者,亦窜于终南山谷,谷中有兰若,因而寓居。清宵朗月,丧乱多年,乃援笛而吹,嘹唳之声,散漫山谷。俄而有物虎头人形,著白袷单衫,自外而入,笛师大惧,下堦𥈭眙。虎头人曰:美哉笛乎,可复吹之。如是累奏五六曲,久之忽寐,乃咍嘻大鼾。师惧伤,乃抽身走出,得上高树,枝叶阴密,能蔽人形。其物觉后,不见笛师,因大懊叹云:不早食之,放其逸也。乃立而长笑,须臾有虎十馀头悉至,状如朝谒。虎头人云:适有吹笛小儿,幸我之寐,因而奔窜,可分路四远取之。言讫各散去,五更后复来,皆人语云:各行四五里,求之不获。会月落斜照,忽见人影在树上。虎头笑曰:谓汝云行电灭,而独在兹。乃率诸虎使皆攫,既不可及,虎头复自跳,身亦不至,遂各散去。少间天曙,行人稍至,笛师乃得随还。

  介象入山求神仙,卧石上,有虎舐象额,象寤,谓虎曰:天使汝卫我者汝留,若山神使汝试我者汝去。虎乃去。

  陈郡谢玉为琅琊内史,在金城,其年多虎暴。有一人,乘小舠,载少妇,插刀著船舷。妇登岸,便为虎衔去。其人拔刀逐之,口呼锺山蒋候求助,即有黑衣来导行入虎穴。虎子闻声,谓母虎至,皆走出,即刺杀之。隐树间,良久虎来,倒牵妇入穴中,其人以刀斫断虎颈,虎死,妇故活。夜梦黑衣人云:蒋候生汝,知否。还家杀猪祠焉。

  沙门惠始,值魏灭法,始乃隐,至是振锡至宫门。吏白太武,武曰:趣斩之。不能伤。时北园养虎于槛,武令以始餧之。虎皆怖伏不敢瞬。左右请以天师试之,虎即虓吼。太武大惊,延始上殿再拜,许之复教。

  唐建中初,青州北海县北有秦始皇望海台,台侧有别浕洎。洎边有取鱼人张鱼舟,早夜庵止其中。常有一虎夜突入庵中,值鱼舟方睡,至欲晓鱼舟乃觉有人,初不知是虎,才至明方见是虎,鱼舟惶恐不敢动。虎徐以手扪鱼舟,鱼舟心疑有疾,因起坐。虎举前左足示鱼舟观之,见掌有刺可长五六寸,乃为除之。虎跃然出庵,若拜伏之状,因以身劘鱼舟良久,回顾而去。至半夜,忽闻庵前坠一大物,鱼舟走出,见一野豕腯甚,几三百斤在庵前,其虎见鱼舟,以身劘之,良久乃去。自后每夜送物来,或豕或鹿,村人以为妖,送县。鱼舟陈始末,县使一吏随而伺之,至二更,又送麋来,鱼舟遂释罪。鱼舟为虎设一百一斋功德,其夜,又衔绢一疋而来。一日,其庵忽被虎拆之,意者不欲鱼舟居此,鱼舟遂别卜居焉,自后其虎亦不复来。

  天竺耆域,初来交广,既还襄阳欲寄载过江,舟人见是胡僧,轻而不载,及舡达岸,域已前行。路见两虎,虎弭耳掉尾,域以手摩其头,虎下道而去,见者皆敬。

  邺中居人杨真者,家富,平生好画虎,家由是甚多画虎,每坐卧必徐见之。后至老年,尽令家人毁去所画之物。至年九十忽卧疾,召儿孙谓之曰:我平生不合,僻好画虎,我好之时,见画虎则喜,不见则不乐。我每梦中多与群虎游,我不欲言于儿孙辈,至晚年太甚,至于纵步游赏之处,往往见虎,及问同游,人又不见,我方恐怪,寻乃尽毁去。今卧疾复又梦化身为虎,梦觉既久,而方复人身,我死之后,恐必化为虎。跳跃而出,其一子遂出观之,其虎回赶其子,食之而去。数日后,忽家人梦真归,谓家人曰:我已为虎,甚安健,但离家时,便得一人食之。述于邻里,有识者曰:夫为人即识之父子,既化虎又何记为人之父也,人与兽岂不殊耶,君为虎尚食前生之事,人奚不记前生之事也,人尚不记前生,是知兽不灵于人也。

  成应元《事统》云:刘牧,字子仁,常居南山野中,乐山鸟之啼,爱风松之韵,植菓种蔬。野人欺之,多伐树践囿。牧曰:我不负人,人何负我。有一虎近其居作穴,见牧则摇尾。牧曰:汝护我也。虎辄俛首。历数年,野人不敢侵,后牧卒,虎乃去。

  《博物志》有兽绿文似豹,名虎仆,毛可为笔。

  虢州王成县黑鱼谷,贞元中,百姓王用业炭于谷中。谷中有水数步,常见二黑鱼长尺馀游水上。用伐木饥困,遂食一鱼。其弟惊曰:此鱼或是谷中灵物,兄奈何杀死。有顷,其妻饷之,用运斤不已,久乃转面,妻觉状貌有异,呼其弟视之。忽脱衣嗥跃变为虎,径入山。时时杀獐鹿夜掷庭中,如此二年。一日日昏,叩门曰:我用也。弟应曰:我兄变为三年矣,何鬼假吾兄姓名。又曰:我往年杀黑鱼,冥谪为虎,比因杀人,冥官笞我一百令免,杖伤遍体,汝第视余无疑也。弟开门见一人,头犹是虎,因怖死。举家叫呼奔避,竟为村人格杀,验其身有黑子,信王用也,但首未变耳。元和中,处士赵齐约常至长谷中,见村人说之焉。

  竺僧朗于太山金舆谷昆仑山别立精舍,此谷旧多虎,及朗居之,猛兽皆遁,至今人呼为朗公谷。

  巴人好群行伐木作板,开元初,巴人百馀辈自褒中随山伐木,至太白庙。庙前松树百馀株,各大数十围,群巴喜曰:天赞我也。止而伐之,已倒二十馀株,有老人戴帽拄杖至其所,谓巴人曰:此神树,何故伐之。群巴初不辍作。老人曰:我是太白神,已倒者休,乞君未倒者无宜作。意巴等不止,老人曰:君若不止,汝当俱死无益也。又不止。老人乃登山呼:斑子。倏尔有虎数百头相继而至,噬巴殆尽,惟五六人获免。神谓之曰:以汝好心,故不令杀,宜速去也。其倒树至天宝末尚存。有诏修理内殿,杨国忠令人至山所,宣敕取树作板以用焉。神竟与之。

  旧商山路多有鸷兽,害其行旅。适有群骡早行,天未平晓,群骡或惊骇。俄有一虎自丛薄中跃出,攫一夫而去。其同群者莫敢回头,殆至食时,闻遭攫之者却趁之相及,众谓其已破碎于锯牙,莫不惊异。问其由,徐曰:其初衔至路左崖岩之上,前有万仞青溪,溪南有洞,洞口有小虎儿数个,顾其母忻然若有所待,其虎置余崖侧,略不损伤,而面于溪洞呀吼呼其诸子,余遂潜伸脚取虎背,尽力一踏,其虎失脚堕于溪中,不复再登,是以脱身而至此。其兽盖欲生而致此人,按詃其诸子,是以不伤之,可谓脱身于虎口,危哉危哉。

  尝见人云:海中虎皮、白皮、料影三种鲨鱼皆能变虎。

  吴猛有道术,同县邹惠政迎猛,夜于中庭烧香,虎来抱政儿超篱去。猛语云:无所苦,须臾当还。虎去数步,忽送儿归。

  秦召公子无忌不行,使朱亥奉璧一双。秦王怒,令朱亥虎圈中。亥瞋目视虎,眦裂血溅,虎不敢动。

  许州近州三四十里有雌虎暴,损人不一。统军李琢爱人,惊怪甚,视事日按声曰:忠武军十万,岂无勇士。有壮夫跳跃曰:某能除。琢壮其言,给利器。壮夫请不用弓刀,只要一大白棒。壮夫径诣榛坞寻之,果得其穴也,其虎已出矣,有三子眼欲开。壮士初不见其母欲回,度琢必不信,遂抱持而不隳三子至其家藏之。先令人白于琢,琢见空手来讶之,曰:已取伊三儿。琢即惊,果取到,大赏赉,给原衣采加职。琢曰:尝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夫是也。壮夫竟除其巨者,不复更有虎暴。

  猾无骨,入虎口虎不能噬。处虎腹中,自内啮之。今云蛮夷猾夏取此义。

  唐开元中,有虎取人家女为妻,于深山结室而居。结二载,其妇不觉。忽有二客携酒而至,于室中群饮,诫其妇云:此客甚异,慎无窥覻。须臾尽醉,妇往视之,悉虎也,心大惧骇而不敢言。久之,虎复为人形,还谓妇曰:得无窥乎。妇言初不敢离,后忽云思家,愿一归觐,经十日矣,将酒肉与妇偕行,渐到妻氏家,遇深水,妇人先渡。虎方褰衣,妇即戏云:卿背后何得有虎尾出。虎大惭,见不渡水,因尔绝驰不返。

  辨讼。扶南王范寻,常畜虎五六头,鳄鱼十头。若有讼,未知曲直,便投与鱼虎,虎不噬则为有理。秽貊之人祭虎为神,将有以也。

  元德秀为鲁山令,虎为暴,盗请格虎自赎,许之。明日盗尸虎还。

  张真人道陵,按方炼龙虎大丹,一年有红光照室,二年有五云覆鼎,夜不假烛,髣髴有青龙、白虎各一,常绕丹鼎,三年丹成。

  汉山中有虎生角,道家云:虎千年则牙脱而角生。

  始皇元年,骞霄国献刻玉善画工名裔,使含丹青以漱地,即成魑魅及诡怪群物之象。刻玉为百兽之形,毛发宛若真矣,皆铭其臆前,记以日月。工人以指画地长百丈,直如绳墨,方寸之内,画以四渎五岳列国之图。又画为龙凤骞翥若飞,皆不可点睛,或点之必飞走也。始皇嗟曰:刻画之形,何得飞走。使以淳漆各点两玉虎一眼睛,旬日则失之,不知所在。山泽之人云:见二白虎,各无一目,相随而行,毛色相似,异于常见者。至明年,西方献两白虎,各无一目。始皇发槛视之,疑是先所失者,乃刺杀之。检其胸前,果是元年所刻玉虎。

  有神巫能结坛召虎。人有疑罪,令登坛,有罪者虎伤,无罪者不顾,名虎巫。

  上官昶有神术,能捕虎。长乐谢士元守建昌,虎近郭噬人,士元自往捕之,兵卫甚盛。昶过见之,笑曰:捕一虎,何辀张耶。守知其神,召问之,曰:第令众人毋呼我姓名,听我指使,虎易制耳。乃令束刍燃火先行,毋伐金鼓,既至虎所,虎踞竹林中,昶被发而进,以袖拂虎头,虎不动,遂乘之以行,观者塞道,及郭门,一人呼曰:官先生骑虎来矣。虎遂回首啮昶足,昶亟呼猎徒丛矟刺杀虎。人问昶何术,曰:玄坛法也。盖道家谓玄坛神能伏虎耳。

  王者仁而不害,则白虎见。白虎者,仁兽也,虎而白色,缟身如雪无杂色。

  定襄公李宏虢王之子,身长八尺。曾猎,有虎搏之路面卧虎坐其上,奴走马傍过,虎跳据奴后鞍,宏起引弓射之,中臂而死。宏及奴,一无所伤。

  剑州永归葭萌剑门益昌界嘉陵江侧,有妇人年五十已来,自称十八姨,往往来民家不饮食,每教谕于人,曰:但作好事,莫违负神理,居家和顺孝行为上,若为恶事者,我常令毛儿三五个巡检汝。语未毕遂去,或奄忽不见。每岁约三五度,有人遇之民间,知其虎化也,皆敬惧之焉。

  汉哀帝元寿二年,五帝各乘方面车,受大帝之命,授毛盈为东岳上卿司命神君。文以紫玉为板,黄金刻之。其文曰:真君步骤深薮,足履危仞,心耽志尚,曾不愆惮,今故报盈以斑龙之舆,素虎之軿。

  西王母者,太阴之精,天帝之女也,人身虎首。《山海经》曰:虎颜,一云虎色。

  法聪禅师堂内绳床边有二虎,聪按伏其头,闭其目。召梁晋王令前,方得展礼,因告境多虎灾,聪即入定,须臾有十七虎至,便与受戒归,敕勿复犯。

  明经王居真者,下第归洛阳,出京与一道士同行。道士尽日不食,云:我气术也。每至居真睡后,灯灭,即开一布囊,取一皮披之而去,五更复来。他日,居真佯寝,急夺其皮。道士叩头乞居真,曰:言之即还汝。遂言吾非人,衣者虎皮也,夜即求食于村坞中,衣其皮即可驰五百里。真以离家久思归,曰:吾可披乎。曰:可。此夕居真去家犹百馀里,遂披之暂归,夜深不可入其门,乃见一人立于门外,擒而食之,逡巡回,乃还道士虎皮。及至家,云,居真之次子夜出,为虎所食。问其日,乃居真回日。自后一两日其人饱并不食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