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序补义 (四库全书本)/全览
诗序补义 全览 |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三
诗序补义目录 诗类
卷首
纲领
卷一
国风
周南
卷二
国风
召南
卷三
国风
邶
卷四
国风
鄘
卷五
国风
卫
卷六
国风
王
卷七
国风
郑
卷八
国风
齐
卷九
国风
魏
卷十
国风
唐
卷十一
国风
秦
卷十二
国风
陈
桧
曹
卷十三
国风
豳
卷十四
小雅
鹿鸣之什
卷十五
小雅
南陔之什
彤弓之什
卷十六
小雅
祈父之什
卷十七
小雅
小旻之什
卷十八
小雅
北山之什
卷十九
小雅
桑扈之什
都人士之什
卷二十
大雅
文王之什
卷二十一
大雅
生民之什
卷二十二
大雅
荡之什
卷二十三
周颂
清庙之什
臣工之什
闵予小子之什
卷二十四
鲁颂
商颂
〈臣〉等谨案诗序补义二十四卷
国朝姜炳璋撰炳璋号白岩象山人官石泉县知县是编用苏辙诗传之例以诗序首句为国史所传以其下申明之语为经师所加谓之续序亦谓之后序但辙竟删之炳璋则存其原文与首句中离一字书之以示别耳其大意以讲师所加多不得原序之义故往往词意乖舛为攻诗序者口实因辨别其文阐首句之旨而订附赘之谬故命曰补义其论江有沱谓古者嫡媵并行无待年于国之例然春秋伯姬归纪叔姬归⿰实非一年之事未可断其必无论鲁颂谓用天子礼乐自吉禘庄公始见于经断以为僭自僖公然吕览史角之事虽出杂说而考仲子之宫初献六羽注谓前此用八故曰初献是已在隐公时矣是皆过于考证转失之眉睫之前他如论野有死麕以厖吠为喻之类亦失经旨要其恪守先儒语必有据而于废序诸家亦置而不争不可不谓笃实之学也其纲领有云有诗人之意有编诗之意如雄雉为妇人思君子凯风为七子自责是诗人之意也雄雉为刺宣公凯风为美孝子是编诗之意也朱子顺文立义大抵以诗人之意为是诗之旨国史明乎得失之迹则以编诗之意为一篇之要尤可谓持平之论矣乾隆四十三年三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首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纲领
序称大小古无是说也唐陆德眀云旧说起后妃之德至用之邦国焉名关雎序谓之小序自风风也讫末谓之大序是分一篇为大小序已启朱子离篇之始
程氏大昌云凡诗发序两语如关雎后妃之德也世谓小序者古序也续而申之世谓大序者卫宏语也范氏处义云小序一言国史之所述也小序以下皆大序亦国史之所述也按诸家以详略分大小扵义无害独郑氏樵以名篇二字为大序以下为小序其说最谬朱子分诗者志之所之也至诗之至也为大序引以冠经馀首尾之文及各篇之序谓小序此又以总论纲领者为大序而以分著各篇为小序也
沈氏重云按郑诗谱意大序是子夏作小序是子夏毛公合作或云小序是东海卫宏作成伯瑜诗说关雎序首尾相结冠束二南故梁昭眀亦云大序是子夏全制其馀众篇之小序子夏惟裁切初句耳按诸说当以程子之说为允程子曰诗大序其文似系辞盖夫子虑后人之不知诗也故序关雎以示之学诗而不求序犹入室而不求户也又曰使当时无小序虽圣人亦辨不得国史得诗必载其事然后其义可知今小序之首是也其下则学者之辞也是以首篇为大序夫子所作而众篇之首为小序国史所定也张子曰诗序亦有后人添入者则极浅近自可辨盖指小序以下之续序及大序中忧其进贤不淫其色数语也今従程子之说以首篇为大序每篇之首二语为古序其下学者之辞为续序亦曰后序与古序离一字庶㡬无鱼目之混
攻序者以序为毛公卫宏所作尊序者以序首二语为孔子所作皆非也盖序者国史之题辞有诗即有序序在孔子之前假乐序云嘉成王也中庸曰嘉乐君子左传亦曰嘉乐君子知左氏子思之従序矣
孟子论小弁曰亲亲仁也盖以宜臼之傅述宜臼之言为得亲亲之仁也若平王忘亲戍仇安得有是诗又安得以为仁故朱子注孟子亦改集传従序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非序何以论其世何以知其人知孟子未尝不读序也
古序为国史定论诗学之津梁集传集诸儒大成取士之正鹄集传未安宁従古说黄东发云晦庵古说学者参之
有诗人之意有编诗之意如雄雉为妇人思君子凯风为七子自责是诗人之意也雄雉为刺宣公凯风为美孝子是编诗之意也朱子顺文立义大抵以诗人之意为是诗之旨国史眀乎得失之迹则以编诗之意为一篇之要
郑渔仲说诗往往自相矛盾如云武帝时毛诗始出自以源流出扵子夏当毛公之时左氏传未出孟子国语仪礼未甚行而毛氏之说先与之合不谓源流子夏可乎汉兴三家盛行毛最后出世人未知毛氏之密其说多従齐鲁韩氏迨至晋魏有左氏国语孟子证之然后学者舎三家而従毛氏従韩氏之说则二南商颂皆非治世音従毛氏之说则礼记左氏无往而不合此所以毛诗独存扵世也又云序谓变风出扵情性止扵礼义此言见夫王泽虽衰人犹能以礼义自防也其推尊序传至矣至其作辨妄一书力攻古序殊不可晓
序言简而该旄丘曰责卫伯细味诗言皆责字之意也击鼓曰怨州吁细味诗言皆怨字之意也序以一字括全篇者多类此
序言隐而彰绿衣日月终风三诗皆言荘姜伤已也续序者撰出思念州吁认贼作子伦理俱亡细心绎之乃知绿衣伤已不得辅君子成内治也日月州吁之乱伤已无以致邻国之见正也终风伤已不能讨贼也诗义自眀序但引而不发
序当扵无文字处会之灵䑓序云民始附也承上章伐崇之事盖既伐扵崇作邑扵丰遂作灵䑓扵崇地而见其民之归心也噫嘻序曰春夏祈榖扵上帝也丰年序曰秋冬报也郊以祈榖至秋冬而报之也祈必有报礼之自然也
善会序意者莫如毛公然传亦须扵无传处会之如父母孔迩父母二字无传知其意之不指文王也日居月诸胡迭而微日月无传知其意之非喻夫人与妾也
续序杂㳫支离多与古序相戾苏子由钱文子尽删去之然续序扵芣苢云和平则人乐有子扵汝坟云妇人能闵其君子勉之以正扵采蘩云夫人可以奉祭祀扵羔裘云在位皆节俭正直其所以发眀首序之意者不能更仆惩羮吹虀毋乃过正
卫敬仲后毛公百数十年续序中有为传所依据者则讲师旧有之说非敬仲倡之也其传所未及而续序有之则敬仲之说也渔仲不得槩云序为宏作矣
王氏柏云书授扵伏生之口止二十八篇参之孔壁所蔵又二十有五篇其亡失犹有四十馀篇余不知诗之为经蔵扵何所乃如此之秘传扵何人乃如此之的吾斯之未能信扵是不特诋序并亦删诗不知诗为学士之讽咏工瞽之歌非他经可比夫以诘屈聱牙之今文伏生犹能诵之况诗之有声有韵者乎魏武时犹有东汉雅乐郎杜夔能奏驺虞伐檀鹿鸣文王四篇况在西汉之世乎鲁斋之果扵自用亦甚矣
书序可废而诗序不可废即雅颂之序可废而十五国风之序不可废此马氏端临之说也书序且无暇论若雅之序废则朝会燕飨受釐陈戒之典不眀颂之序废则郊禘祈报巡狩祭告之礼不著似雅颂之序尤不可废
齐鲁韩三家皆无诗序而专门师授各自为说隋经籍志云齐诗魏代已亡鲁诗亡扵西晋韩诗虽存无传之者然三家遗文賸句犹散见诸书乃关雎并谓刺诗豳风不登七月则大槩可知也
范家相曰诸儒以乐之非雅者为淫声故子夏以宋郑卫齐皆淫扵色而宋本无声是皆郑声也非谓郑风即为郑声古之作诗未必无邪心夫子必不留之以贻来学何者奸声乱色不留聪眀淫乐慝礼不接心术大学之教禁扵未发之谓豫郑声之淫夫子既必放之何删诗犹存其什诗存而声亦存是未尝放也
同车遵路蔓草狡童如谓淫者之作不特立意鄙亵辞亦一览无馀惟有序则美人香草各有指归体骨既高风情自远屈宋可作衙官矣圣人录此垂教岂偶然哉
马贵与谓三百篇无淫诗其说当矣惟桑中宛然淫者之言盖述其言暴其恶而不可以辞害志也如以辞则四牡类乎怨上采薇出车类乎苦役正雅犹然况风乎况变风乎
卫风之淫至刺宣姜而极齐风之淫至刺襄公而极盖君臣父子之伦澌灭尽矣而郑风固未尝有此也班志惟指出其东门溱洧二诗以徴风俗之淫夫子何独云放郑声知夫子所放者别有一种淫哇之曲谓之郑声耳非此二十一篇之诗亦非此二十一诗之声也说见郑风
无邪可以蔽三百汉儒以为诗人之思无邪朱子以为学者之思无邪如朱子之说当云诵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今但言诗三百恐汉儒之论正不可废
康成立意尊毛故不曰注而曰笺而每与毛相左由其泥续序之言遂失古序之旨然拾遗补阙为毛氏之功臣毛传之行笺为之也昔人云读诗未到康成处不敢高声论圣贤正谓此尔
古人注书但释字义其意旨所在听人自会传笺之所以简胜也孔颕达承诏旨作正义述毛申郑不惮辞费其捃摭群书该博晓畅使人读一经而得十三经之用则孔氏之功也
诗序补义卷首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一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诗国风
旧本言毛诗国风陆氏德明云诗有齐鲁韩三家故题姓以别之或云大毛公加毛诗二字或云河间献王所加孔氏云诗国风旧题也毛字汉世加之按易称周易以文王周公孔子而名传不得拟经故书不称伏诗不称毛尊经也
或曰孔子删诗乎曰然然则古诗三千仲尼删之为三百乎曰史迁言古诗三千信有之而云删为三百则非也古者自朝会燕飨以及陈善纳诲皆有诗令太师歌之为君德之助而闺门里巷劳人思妇亦莫不以诗写其性情采诗之官复陈扵天子以考见列国政治之得失其所传何止三千哉今所载正雅美文武成王而无康王之诗变雅刺幽厉而夷懿以下无雅殷室三宗而太甲独无颂卫有康叔齐有太公丁公陈有胡公唐有唐叔皆始封贤圣之君而诸风无一诗及之岂得云古诗之旧哉然则三千馀篇古之全诗也东迁而后西京文物荡扵兵火且更历数百年守缺抱残旋复遗佚故正考甫得商颂十二篇至孔子时仅存其五则此三百篇非即古诗之旧晓然也诗既散亡存者又残缺失次夫子自卫反鲁乃取而删定之为三百十一篇有㫁简賸句不成片叚者则去之如史传所引用一二言是也有美不足法刺不足戒者存之恐为后世人心之累亦去之如唐棣之华是也可知衣锦尚䌹素以为绚未必郑之丰卫之硕人也谁能秉国成诗本无能字殷鉴不远在于夏后之世诗本无于字皆学者讽咏之讹岂必篇删其句句删其字也哉不然诗为乐章而删其一字一句不足以入音律矣则欧阳氏之说非也尧夫谓诸侯千有馀国风取十有五不知季札观乐时已歌十五国风矣其说亦非也然诸儒云孔子有正乐之功无删诗之事则又未敢信也彼谓扵礼删采齐则堂上有仪而门外无仪扵射删狸首则天子有节而诸侯无节扵燕删新宫则歌有诗而管无诗其说固然然周衰礼废至战国而皆去其籍此数诗者或逸扵删诗之后未可知也不得据为未尝删诗之证矣夫逸诗之见扵左国二戴吕氏春秋晏子春秋国䇿韩诗外传说苑家语汉书注及诸子所引用者多矣而谓皆逸扵孔子之前而孔子皆未之见也可乎故谓三百为成数而所馀不止十一篇说可通也谓古诗止此三百馀篇不可通也谓孔子删去者必少扵三百篇之数其说是也而谓孔子本未尝删诗其说非也程大昌诗议诗有南雅颂无国风南雅颂为乐诗十二国为徒诗不入乐今考季札观乐工歌十五国风诗无不入乐者陆元辅曰风雅颂之名周礼左传荀子有之表记两引国风程氏凭臆妄决难免穿凿之讥矣
何氏楷世本古义诗之名风有三义其一者系乎土五方有性而百里殊风天子巡狩太师陈诗以观民风者此也其一者本乎上上之人身先之淑慝政教之隆污感焉渐焉犹风之吹物入物扵是乎雅俗乖和其形扵谣咏而成风大序所谓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是也其一者辨乎体列国之风化不齐声气虽不类而体则一是故风之体轻和婉托物而不著扵物事而不滞扵事义虽寓扵音律之间意常超扵言辞之表大序所谓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是也
按十五国风之序周南召南邶鄘卫王郑齐豳秦魏唐陈郐曹见扵左氏者夫子未删以前之次第也若今诗所编则删后之次第也以圣人手定之次岂无意乎卓氏尔康之砭诸说当矣及其自为之说亦不可行也谓邶鄘卫为西周之国则卫已东徙谓其诗多西周之诗魏桧二风讵非西周何以独后谓恶卫先灭邶鄘故恕郑之灭桧何以灭魏不并恕晋卫先扵王以王风等扵侯国卫为康叔之风系晋而长参齐秦而亲故亚二南而长列国夫后世绵蜀一隅习凿齿犹还汉鼎考亭祖之著扵纲目王何以后卫卫虽懿亲讵得以先王至云圣人编诗大桓文秦穆之功又以圣人亲商而疏鲁皆其论之甚颇者也不揣固陋以意逆之而为之说二南系之周召首十三国文武之治之托始也微子修其先王礼物作宾王家而不臣宜次宋而宋无风卫朝歌之地纣故都也元城刘氐曰王都而外宜次朝歌然邶鄘为卫所灭先邶鄘不与卫之灭邶鄘也班固地里志邶武庚所封国先邶犹先宋矣盖夫子作春秋宋先诸侯而扵诗邶先列国体先王庸建上公之制兴灭继绝之心也二南不次以王何也以先朝而拟诸昭代则大一统为尊以共主而拟诸文武之制则先朝为重故王不先邶而次扵卫也然而圣人扵此有馀憾矣申侯发难犬戎弑王秦晋郑卫皆有勤王之师而老成练达素协人望莫如卫武公倡义率先复君父之雠正申侯之罪则三国皆为我用东诸侯宁无忠愤激发者哉真再造之功也何以立君之外了无馀䇿至平王十三年而就逝奄有邶鄘修尔车马将安用乎大抵此时人心仇戎而德申徇母而忘父申侯方挟天子以自重投鼠忌器势不可以骤为而欈王奸命复烦诸侯之力故虽武公之贤不能昌眀大义与召虎方叔争烈而周东矣夫子扵王之次卫而不能无馀憾者此也东迁之后号令何以不行郑武相平王秉周政不闻恢复自强之谋坐収十邑之利至扵寤生射桓王中肩王师不敢再出郑为之也扵是齐桓创霸而天下朝齐矣故次以郑以齐盖圣人编诗与作春秋不同春秋乱世之书也臣弑君子弑父有能尊王讨乱贼姑取之故尝恐天下之无霸也诗文武成王之书王道之大也宣王入扵变雅十三国为变风其例严矣而盗天子之大权为搂伐之私计则深恶之惧后世之无王也魏先扵唐以魏为晋灭且不与晋之世伯也晋为世霸而天子大权又世归之晋由此任好继起力争中原周益不可为朱子云读其诗骎骎乎有并八州朝同列之槩焉夫同此丰镐故都文武居之蔼然礼乐之风而周以兴秦居之悍然强猛之气而周就灭此夫子所以深惜周辙之东迁也其馀如陈则大扵桧曹曹后亡桧先灭三国以是为次终之以豳者乱极而思治也嗟乎五伯迭兴小国困敝使能如周公足以拨乱反治以绍二南夫子欲为东周即此志也桧为郑灭何以后扵郑据史记则桓公言扵王而桧虢献其十邑据国语则郐仲贪冒悖邻武公举成周之众奉辞伐罪皆有王命也去古已远诸说纷如为详十五国风之次序如此而未必其有合也
周南
郑谱云周召岐山之阳地名张守节史记正义大王居周原因号周刘熙释名周地在岐山之南其山四周也皇甫谧云周召之地共名周召是周内之别名也文王迁丰为旦奭之采地旦居周故旦为周公奭居召故奭为召公周召之名盖取诸此李迃仲乃云纣犹在上文王岂可擅分地予人不知地为境内命其大夫主之安得以为僣可知周召对举则周乃岐阳之旧名而非后来之国号也武王有天下周公封扵鲁召公封扵燕二公留相而周召之名终扵不改盖元子就封而庶子则仍居采地故周公召公至宣王之世犹有共和之政迨王室既东而周召食采又在东都而非昔之故地矣若夫分陜之事据史记燕世家在成王时中分天下诸侯主以二伯公羊传云自陜而东周公主之自陜而西召公主之康王之诰云大保率西方诸侯入应门左毕公率东方诸侯入应门右注云召公盖西伯毕公则继周公为东伯也是周公所辖者为束南之域召公所辖者为西南之域也南国何以系之周召有以周公治内召公治外言者则汉广汝坟讵非国外何以系之周南有以分陜言者则周召皆岐阳地何以召南无国中之诗按内外之说以作诗之时言之盖文王时周公治内召公治外也分陜之说以编诗之时言之盖武王成王时周公主东南召公主西南也二南文王之诗其时侯国也然受命之王不得与诸侯同周公编诗釐定乐章以文王之世已治内而召公治外故以国中之诗系扵已然文王之化自西而南但言国中不可以南称也故以采得扵荆之汉广豫之汝坟皆东南之域为已今日所辖者皆系之扵周南召公诸侯也行文王之政扵南国故以南国诸侯之诗系之召南而江沱之采扵梁何彼秾矣之采扵雍梁之间皆西南之域为召伯今日所辖者亦系之扵召南焉周召之化即文王之化也说者疑扵周公掠文王之美岂其然哉然则周召之名以人言之不以地言也故序曰系之周公召公如云周南得之周召南得之召则周召皆岐阳之地岂二南皆岐阳之诗乎二公东西分陜必有界限今亦无所考矣
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郷人马用之邦国焉
笺云三百一十一篇诗是作者自为名朱子曰后妃太姒也序者盖追称之
阕雎为十五国风之始夫妇为王化之始天下之夫妇正而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皆托基扵此此大序一篇所以缀扵阕雎之下以为全诗之纲领也
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
従风字推出风教二意为全序主脑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
上以风教被物下承上之风教而发之为诗此只释诗字之义下文乃详言之
情动扵中而形扵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所谓风以动之也
情发扵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乎诗
所谓教以化之也
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诗者感上之风教而成者也而先王即取以为风教之助先言以经夫妇诗首关雎之义也
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郑氏樵曰程氏云诗之六体随篇求之有兼备者有偏得一二者风之为言有讽谕之义如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之类皆可谓之风雅者正言其事如忧心悄悄愠于群小之类皆可谓之雅颂者称美之辞如吁嗟麟兮吁嗟乎驺虞之类皆可谓之颂故不必泥风雅颂之名以求其义也亦犹赋诗而备比兴之义焉朱子曰六者之序风固为先而风则有赋比兴矣故三者次之而雅颂又次之盖亦以是三者为之也
上以风化下下以风〈福凤反〉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
按凡和缓不迫主文谲谏皆谓之风正风正雅中皆有之不独指国风亦不独变风变雅也玩下节自知六义惟风之用微而善入其功最广故抽出言之
至扵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
上之所以动之化之者不得其正而下之感被亦无一道同风之美扵是变风作扵列国变雅作扵王朝而诗道一变
国史眀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变哀刑政之苛吟咏性情以风其上达扵事变而怀其旧俗者也
言国史眀乎当时得失之事迹知其伤人伦之变哀刑政之失吟咏性情以风刺其上故采得众篇命瞽蒙奏之以救当时政事之失为风教之助也不言变风变雅者蒙上文之辞也旧俗先王时之风俗也
故变风者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
独举变风者以变风之止扵礼义尤隐
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
此言风雅皆本一人之风教
雅者正也言王政所由废兴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
政有大小亦举其大槩言之
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扵神眀者也
此风教之极治功之成
是谓四始诗之至也
是谓四始结上文以起下二南为风雅颂始关雎又为二南始之义
然则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鹊巢驺虞之德诸侯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
归到风教上
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
闺门者风教之始二南者风教之基故下文又申眀关雎之义
是以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雎之义也
是以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以下当云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是关雎之义也汉儒以诠觧之语窜入本文反致舛误盖毛公以前皆以淑女指后妃至郑笺以淑女为三夫人以下创为后妃求淑女之说此忧在进贤等语正同郑笺意盖东汉学者所増非孔门之原本也
关雎之美后妃俱在形容不尽爱慕无已中传出序曰后妃之德也一言尽之矣诸家误觧集传于其始至之文谓后妃自处子初至时有幽闲贞静之德无情欲宴私之意夫渭梁初设朱幩方临苟所称良家女子稍知姆训自必端好自持何足形为歌咏始至云者乃太姒来嫔之一二年宫人深被其德故作诗以美之朱子亦云当时人被文王太姒德化之深不觉形容歌咏如此则知始至不指成礼之日矣一章摰而有别在后妃只和敬二字又只一淑字大意言后妃之德足以为君子之善配但见其雝雝在宫和而且敬如雎鸠之和鸣相应扵河洲之上也女对妇言则女为未嫁之称易曰女子贞不字是也若对男子言则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是也此淑女对君子已指太姒为妇时矣详味兴语亦指现成夫妇如云初嫁则和鸣相应说不可行
二章释言云流求也朱子云顺流求之得不得未可知也下章兴既得始及采之言之序也左右与佐佑义同盖太任采荇菜供祭而后妃助之也若云上下无方恐扵芼之有碍
史记文王在位五十年九十七而崩其嗣位当在四十七岁而大戴礼云十五岁生武王前又生伯邑考大纪称昌为世子娶扵有莘曰太姒则文王亲迎之时正王季在位之日讵烦宫人之求淑女思之而至于寤寐反侧也而金氏据伪竹书武王五十四而崩文王六十三而生武王因谓大雅文王初载为即位之初年以为淑女必待宫人之求不知宫人原无求女之事也然则孰求之盖太王王季求之而宫人至今闻之也文王生有圣德太王因废长立少以及文王虽泰伯仲雍逊荒不顾其为文王择配其难其慎圣德间世而生必圣如文王而后可以为文王之配世岂易有其人宜其寤寐不忘此事也思服者思之著扵胸而不能去盖绝大艰钜皆不足为文王忧而所忧惟此悠哉悠哉彻前彻后无一不想到而恐其愿之无以相副以至辗转反侧扵衽席间耳夫子不曰忧而曰哀哀者忧之极而深虑其无以得也后妃庙见之后一二年间太任采荇菜后妃尝左右采之无不知其圣德同声交庆以为従前思得如此之淑女今果然有以遂其求矣文王得吕尚曰吾太公望子久矣因名为太公望与诗意略同皆追叙之辞也
三章同志为友言与文王同心一德沨沨乎鼓瑟鼔琴之好合也乐不指文王上而祖父下而宫中府中欢欣融洽洋洋乎考钟击鼓之和畅也
关雎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八句〈郑本五章章四句今従毛本〉汉儒引此诗多以为刺列女传曲沃负告魏哀王云周之康王夫人宴朝关雎起兴前汉杜钦云佩玉宴鸣关雎叹之李奇谓见扵鲁诗后汉皇后纪序康玉宴朝关雎作讽眀帝诏云应门失守关雎作讽杨赐传云周王宴起关雎之人见㡬而作韩诗关雎刺时也史记亦云周道缺诗人本之衽席关雎作雄云周康之时颂声作扵下关雎作扵上习冶也习治则伤始乱也张超诮青衣赋康王宴起毕公喟然感彼关雎性不双侣朱子云仪礼以关雎为乡乐又为房中之乐周公制作时已有此诗其非出扵康王眀甚郑氏樵云关雎作刺是赋其诗以刺之此可以通诸说之穷
葛覃后妃之本也 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扵女功之事〈事字下提有及其嫁也四字〉躬俭节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师傅则可以归安父母化天下以妇道也
季氏本云葛覃太姒自治葛毕而欲归省其亲也内治之本在扵勤俭孝敬序言后妃之本大义了然此国史所题圣门所传者也以下多属赘语在父母家数字尤无谓凡史所载躬履节俭躬纺织澣濯者惟王后贵人姑以是称之未有处子在母家而称躬俭节用者且上下语气绝不相蒙窃疑女功之事以下有及其嫁也四字传本脱去遂致文理难通一章后妃始往治葛也以盛言之曰萋萋以密言之曰莫莫非萋萋为初夏而莫莫为盛夏也萋萋之葛黄鸟止焉于飞者人众惊之而于以飞起也鸟飞而集于丛木之处已远扵人故喈喈而闻扵治葛者之耳也何氏楷谓后妃但亲董之不必亲自治葛不知古人风气醇厚太姒率其宫嫔亲往治葛无可疑也萋萋之盛治正及时喈喈之音助予作息真乐而忘劳矣此实情实境也
二章上章是初往刈葛此章则历叙其治葛之事也多少治葛之劳只一是刈是濩尽之多少组织之劳只一为𫄨为绤尽之归到服之无斁正如老农举箸深知盘中飧皆従辛苦来而俭德可风已悠然见扵
言外
三章传以言告师氏为我受告师氏而下文言告作我师氏之告语甚费力集传告扵师氏藉以言归词意既顺而不敢自达义亦正大又云将服之以归宁扵父母矣正无斁之意
沈冰壶曰葛生蔓延相及而女子远扵父母嫌扵节之诞矣黄鸟好音相慰而女子旷隔通问嫌扵音之睽矣发端即注归宁苐女红忙迫故迨𫄨绤就绪而后徐及之耳
葛覃三章章六句
三家以此为康王时诗而黄氏櫄诗觧谓诗在父母家作以章末两归字为于归之归皆不可信也
卷耳后妃之志也 又当辅佐君子求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内有进贤之志而无险诐私谒之心朝夕思念至于忧勤也
东莱吕氏曰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妇人之志如是其夫斯能好善矣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后妃之志如是王者斯能体群臣矣室有轑釡之声则门无嘉客况后妃心志之所形见者乎
后妃何志志在体恤使臣也自续序者不一其人辞意累重朱子遂改为后妃思念君子夫思妇而称其贞静专一者以世教衰微闺门无礼而君子于役乃能甘心首疾而形为咏歌故圣人乐予之列其辞于变风岂圣后合天地之撰侔神明之徳而下等于寻常闺思乎窃恐古序之不诬矣
一章后序泥左氏强入求贤审官以怀人为文王所怀之贤人遂致前后扞格不知怀人犹云劳人盖行役劳苦而感怀之人耳嗟我怀人犹云哀我惮人也下章维以不永怀正此怀字如怀人必为所怀之人将思妇亦为所思之妇乎七我字一例皆代使臣我之也 卷耳易求之物犹不盈筐况人才难得乎而尤当恤者使臣也使臣若曰嗟哉我怀人亦君之臣也何独寘我扵大道中而驰驱不息耶盖述其言以恤之也不曰行而曰寘由君寘之耳周行大路也初出郊圻驱车道左已觉君门日远矣由周行而崔嵬舎坦道而山行也由崔嵬而高冈山之绝顶也由高冈而砠下峻岭而复山行也立言之序昭然左氏以周行为列位不过借用如云当道要路耳小雅鹿鸣云示我周行大东云行彼周行皆可互证
二章崔嵬高山也较周行更况瘁矣则其感怀何如吾知使臣若曰我姑酌彼金罍庶㡬不永怀乎𬯎頺也虺𬯎象虺之伸頺然而无以缩故曰病也
三章高冈则崔嵬之极高处矣玄黄赤马变而为黑白马变而为黄劳极而色异也伤思也怀之郁而黯然神伤也 三章三述使臣之言即末章一云字也四章前言金罍兕觥原是想其伤怀之时或者酌酒可以消忧然不能消释也此章连用三矣字已是神疲气竭光景怀人至此又将云何惟有张目远望而已君子所以体恤者当何如也篇中体恤怀人之意俱在言外
皇华遣使盛言车马光华勉以公义作之扵天朝也卷耳怀人极言车烦马敝恤及私情作之扵后妃也卷耳四章章四句
按三家以为康王诗雪山王氏以为劳妾媵之妇宁又有谓文王遣使求贤者皆未可据也
樛木后妃逮下也 言能逮下而无嫉妒之心焉诗义补正后夫人之扵众妾常恐其上陵而思有以隔限之众妾之扵后夫人预料其妒已而思所以曲避之此恒情也樛木下逮葛藟上附纒绵固结而不可解如此非尽乎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不能也
一章樛木兴后妃葛藟兴众妾盖兴有正意在下二句者有正意即包括兴处者此言樛木下垂故葛藟得以上附喻后妃逮下则众妾皆得依托此意已包括在上二句内故下但言文王之福履可矣君子指文王也
诗人取兴原非泛设如茑萝之扵松柏异体而同根故兴王族之依托扵王葛藟之扵樛木异根而上附故兴众妾之依托扵后妃
宫闱之内蔼然和平聚顺君子雝雝在宫茀禄尔康莫大扵此不然聚怨召衅何所不至君子之忧方大岂能有一日之安乎故绥之在君子而致其安者则后妃也
二章荒训芘左传葛藟犹能庇其本根盖藉之以自庇也若云葛藟能庇樛木则众妾能庇后妃乎宫闱使之和顺便是扶助文王之福履
三章萦者四靣纒绕之意太和之气溢扵门庭则螽斯之庆麟趾之瑞皆基扵此文王之福履扵是全且久而无憾矣
樛木三章章四句
螽斯后妃子孙众多也 言若螽斯不妒忌则子孙众多也
后妃能逮下故子孙众多而古序但言子孙众多者承上篇能逮下之文也盖螽斯者樛木之应也后序螽斯不妒忌诸说言螽耳何不妒忌之有陆农师云草虫鸣扵上风蚯蚓鸣于下风性不忌一母百子故诗人取为不妒忌之况
诗人全篇要写后妃不妒忌颇难立论因想到后一层子孙之多则不妒忌可见犹恐实处写之不尽因想到螽斯作一影子然螽斯之和集写得不生动不足以形容后妃故以诜诜薨薨揖揖形螽斯因以振振绳绳蛰蛰形子孙之多中间轻著一宜字极寻常极叹羡而后妃之德悠然可会通篇惟螽羽子孙是实字其馀俱作形容唱叹之音集传用貌字声字意字精绝
严氏谓螽蝗生子因飞而见其多故以羽言之按此诜诜只训众多小雅诜诜征夫是也集传云和集是揖揖之义非诜诜也振振群飞貌鲁颂振振鹭是也薨薨集传云群飞声齐风虫飞薨薨是也毛传云众多乃诜诜之义非薨薨也绳绳声不绝也揖揖敛羽而和集也蛰蛰盘聚而伏蔵也诗人无一字不相鍼对螽斯三章章四句
胡氏宏曰愚读史至隋文帝独孤后然后知妇人之恶以妒忌为大也独孤不独妒文帝使不得有异生子又妒及太子勇宠妾云昭训遂启贼子广篡夺之谋卒至宗祀灭绝生灵涂炭开皇之中天下户口八百九十万唐兴抚绥三十馀年至永徽初始及三百八十万户耳吁独孤一行妒扵宫闱之间而灭天下之户五六百万圣人删诗立周南之义教万世后妃专以不妒忌为大美也意深远矣
桃夭后妃之所致也 不妒忌则男女以正婚姻以时国无鳏民也
桃夭咏于归之女子而序以为后妃所致者何也盖后夫人正位中宫主持阴教勤俭孝敬化天下以妇道而国中女子遂人人有一后妃之德盖太和所被凡所谓勃谿之习荡轶之风已淘洗得净而尚有未娴姆训者乎故当时六礼往来都是良家子女际少好之年得婚姻之正后此之宜其室家即可扵于归之日卜之也故曰桃夭者葛覃之应也不然于归之初贤何従见而诗人预知之乎
昏姻之期传主秋冬笺主春夏各有所据集传主笺说以为桃有华正昏姻之时然二章言有蕡其实三章言其叶蓁蓁则夏尽而秋矣岂自春徂秋皆婚期耶卫风曰士如归妻迨冰未泮孙卿韩婴皆曰霜降逆女冰泮杀止似以传为优冯氏复京名物疏辨之最晰
诗义补正既曰宜其室家又曰宜其家人盖妇人固有当扵夫而不宜扵家人者记曰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是也至扵宜其家人则内外和而父母顺所谓当扵其夫者始不为燕昵之私矣
传指一女子许白云作三女子窃谓诗人只举一物为兴亦不必定在何时而此女值开花彼女又值结实也传义为长首章宜字传以色言者非艶冶之谓也和气积中而后婉娩之容形扵外如桃之和气具而后其华盛也盖女子于归之始无不勉强自持而容貌辞气之间自有流露不爽者不必迟之又久也故先以色言之次章传以德言婉娩之容早已见之而其德又逾时而见其诚确如桃之有实也三章传以形体言盖之子年日以长德日以密终始一致进而有加一家之人无不以为宜之子至此直是层层周到念念回旋如花之有叶也
诗人无字不尽善非徒取叶韵也男以女为室女以男为家家室微有广狭之分之子必先扵夫妇居室之间致其和敬而后能宜其一家故以室为重而曰宜其室家然宜家较难扵宜室宜其家则室自宜矣故以家为重而曰宜其家室家就笼统说家人则分晰言之上下亲踈无一不宜则宜家之至而室不必言矣故曰宜其家人
桃夭三章章四句
兔罝后妃之化也 关雎之化行则莫不好德贤人众多也
贤才众多而序以为后妃之化者何也后妃之德冝配君子而太和所醖为振振之公子女子被后妃之化皆宜其家人而和气所蒸为贤才之众多盖相夫者有卷耳之志而毓德者成麟趾之休也或曰棫朴旱麓之诗何以不言后妃大雅朝廷之乐也周南房中之乐也故彼以为夀考之陶融此以为关雎之效验义各有属也夫周南之言后妃犹召南之言召伯非遗文王也言后妃而文王之修身齐家自见周公录此以为房中之乐朝夕讽咏以淑凡为后夫人者之德若曰贤才之众多家室之和平皆扵尔乎系之必德如太姒而后可以辅君子治国中也邑姜殿十乱之末此之谓欤
一章肃肃传训敬是指罝兔之人盖所以为干城处呈扵观感之间直従赳赳处㸔他底里肃肃处想其全身不専在兔罝也好德之人与德相感眉睫之间如相告语故有以得其贤或问朱子云兔罝诗作赋㸔得否曰亦可故传不言兴正以其为赋体也二章椓之丁丁正椓杙扵中逵也椓杙时是方施之始见其肃肃施于中逵则既施之后又见其肃肃始终无间也好仇亦有德相配合始终无间意
三章不是既施中逵复迁而中林盖施之非一处也说文平土有丛木曰林中林幽隐之处犹之中逵之肃肃不以隐显异也故可以为腹心于中逵先视其椓杙盖闻其声而后视其事也继视其张罟又视其人又従中林视之是途中瞻视次第
连说赳赳武夫非无意也盖人君命将出师必取强武之人以为心腹恃功而骄悍然䟦扈甚而纵敌以取重杀降以邀功古今一辙即始终臣节而心术未纯如周勃之安刘幸而成事世𪟝之助唐㡬移社稷有才无德大是害事诗人扵罝兔者骤然望之一叚雄伟奇崛之槩知是将才而静叩中蔵知其忠有可倚足以为腹心之寄也公侯得若人则折冲御侮之臣即股肱心膂之任而兔死狗烹无因至矣传每以用武言是従赳赳看出真善扵体会说者翻云不必说到刚勇极力回䕶非也
兔罝三章章四句
墨子云文王举闳夭泰颠扵罝网之中西土服胡母辅之谓闳夭樵扵山与猎者争路被执纒以兔网文王救而得解朱氏谋炜诗故文王治扵岐四方无侮武夫无所效其用相与従事罝网以消磨其壮心姑识之以广异闻
芣苢后妃之美也 和平则妇人乐有子矣
此言后妃之美而诗人意中何尝有此意序周南者従采芣苢上想出乐有子又従乐有子上想出家室和平因従和平上想出后妃之美来盖春时百物欣欣向荣问其故物不知也识者従他一叚芳菲自得处想见化育流行无不遍满是诗当作如是观不绩其麻市也婆娑是佚游气象纎纎女手可以缝裳是萧瑟气象有女仳离嘅其叹矣是愁苦气象一张一弛王者之道女红之暇人乐宜男诗人口中一片㳺行自在正是王民皥皥
一章传曰采取也有蔵也其取之则二章掇之捋之也其蔵之则三章袺之襭之也首章已统冒全篇二章以其子可治产难故云取之者取其子也如云掇其穗捋其子则本草采穗采子各不同时
传云芣苢宜怀妊言能使之易产唐本草又増宜子疑附会
三章一手执一手可采故下复言采采襭之则芣苢已盈可归矣芣苢三章章四句
按王氏肃云自关雎至芣苢房中之乐未知所据燕礼有房中之乐郑注歌周南召南之诗房中者后夫人之所讽诵以事其君子是房中并歌二南二郑扵礼渊源有自王氏悖之非也刘向列女传以为宋人之女嫁扵蔡而夫有恶疾其母将改嫁之女不従乃作芣苢之诗韩诗亦曰芣苢伤夫也芣苢虽恶臭乎我犹采之而不已以兴君子有恶疾我犹守之而不去补传云向之说出扵鲁诗今芣苢非有恶臭而宜扵产子鲁诗不足据也王氏应麟诗考辨命论云颜回败其丛兰冉耕歌其芣苢则遂以芣苢比恶疾矣详蔡人之妻因说母引芣苢之诗以自况不必始作扵此也宋女而蔡妻何名为周南乎
汉广德广所及也 文王之道被扵南国美化行乎江汉之域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也
王氏志长曰汉广四语气象宏远神理深微商季淫风未殄关雎化洽顿令汉滨㳺女觌靣有难犯之色采风者推厥所自恍见王风过化存神难以思议真有若汉广之不可泳江永之不可方者反复长歌此其所以谓之风也不然游女既不可求而见者独流连低回则是篇乃后世高唐洛神一流文耳何以为周南乎
此序可疑甚矣诗以首句名篇此独提出汉广二字汉广江永据集传是比游女而序云德广所及又似江汉比德广者然夫以江汉比德广则民间出游之女似不足以当之矣盖序固眀眀以江汉比文王之德化也汉之广犹云德之广也所及及于江汉之间也江汉之源自西而南亦犹文王之化自西而南也如是则江汉为主游女为宾故不以乔木弁首而以汉广名篇耳 游女及于归之女皆被化者也文王主持风化者也诗人于被化者见其德之可钦可羡如此而后推究到主持风化者之德其可涯涘乎汉广江永溯洄赞叹三致意焉
二南兔罝麟趾羔羊甘棠驺虞五篇美男子其馀二十篇皆言妇人岂删诗者专存妇人之诗欤盖房中之乐为后夫人讽诵故皆言妇人女子而其时男子可知也周南之序大半言后妃而文王可知也汉广汝坟序不言后妃盖化行南国其化漙矣专属后妃则其义不备眀言文王又非箴规后妃之旨故使人自会古序立言不其慎欤
一章人扵乔木自无休息意不可休息只形容木之高竦非真欲休息之也不可求亦只形容女子之贞淑非真欲求之而叹其不可也犹云不可以非礼干云尔被化之女岂肯独游郑指为众女最是则朱子所谓端荘静一者众女皆然矣昔何以艶冶今何以贞淑诗人悠然神会而叹之曰谁为为之乎意中想著文王目中却注此江汉低回叹慕无限深情不可泳不可方只是不可测度之意谷风篇就其深矣四语亦为计较量度之喻也
二章凡诗言之子于归只就现在嫁者言之従无说他日之于归者桃夭束山可证也毛公谓与桃夭一例故无传耳然则此二章言之子者不指㳺女矣盖风气丕变其出游者皆端荘静一其于归者皆车马亲迎真无一女之不淑前日淫乱之风⿰洗殆尽翕然礼义之俗诗人所以再三叹美扵文王之化也翘翘高也错薪众薪也楚蒌亦薪也盖无薪不高以兴无女不贤故随手刈其楚刈其蒌而翘翘者如故也亦随意举一于归之女而其贤者依然也或谓楚更高扵错薪然则蒌亦高扵错薪乎
一章言出游之女之守礼也二三章言于归之女之守礼也于归者不一故言秣马驾马而行也又言秣驹驾驹而行也
汉广三章章八句
按韩诗汉广说人也何氏楷云亦云守礼之可说耳其论近是薛君章句云游女谓汉神则荒唐矣然其意犹未离乎正也至外传云孔子适楚处子佩瑱而浣使子贡三挑之侮圣已甚三家之废岂偶然哉范氏景文曰诗人深知文德则亦贤者也
汝坟道化行也 文王之化行乎汝坟之国妇人能闵其君子犹勉之以正也
疏云闵之则恐其死亡勉之则劝其尽节比之扵殷其靁志远而义高
安溪诗所惄如调饥者虑其行役之忧虞王室如毁故也不我遐弃者幸其复归而欢聚父母孔迩故也惟能修方伯之职尽抚慰之道故氏既知尊王之义而又念父母之恩也
朱子以采薪非大夫内子之事故未尝质言大夫然君子行役念及王室疏従刘向定为大夫妻良是或曰后世如王良之妻曵柴従田间来命妇采薪无足怪不知南国妇人犹采芣苢以相乐而汝旁大夫妻乃困顿如此乎女子缝裳君子讥之况躬亲樵采之事哉
一章君子既归而追赋其前日未归之时也或作兴体失之矣遵汝伐枚是言君子行役时之景物如此调饥是恐其遐弃故思之如重饥也已隐照起如毁来非寻常夫妇阔别之思
二章只换肄字乃用一字写出逾年之隔也遐弃笺作死亡精甚弃即由来无弃之弃深以不至死亡为幸也如但喜其不弃绝我则天下岂有行役而云弃妻者
前此之忧今日之喜俱従下王室如毁来昏乱之朝手足莫措故箕子不免扵眀夷文王且至扵蒙难如后世酷吏得志朝士人人自危每出必与家人诀曰未知复相见否今以汝旁被化之大夫受役焚炙忠良之乱国思之安得不如调饥一旦复我邦族且喜且惊而后知今日之得免也
三章言君子之劳以王室之如毁也然王室虽则如毁而虐不及扵使臣游子生还二亲无恙悲喜交集破涕为欢则人臣膝下之年皆天王优赐之日虽则劳我也不可谓非厚我也尚敢有所怼怨以乖臣子之谊乎盖其愿即寸草春晖之愿也而其心即天王眀圣之心也后世游子之吟拘幽之操一言兼之矣故曰勉之以正也或言父母不可以言迩迩对远言身为大夫或经营扵境或风议扵朝所不能无者然音问常通暌违不远岂至岵屺之悲乎诗人曰孔迩其用字精矣夫以纣之虐熖而行役之室家犹不敢怨盖文王之化道薰蒸融溢大行扵汝旁之国故被其化者皆以文王事主之心为心也吾扵汝坟见文德之至焉
鲤尾赤鲂尾白尾白而赪则劳甚矣比以鲂鱼幸其漏网来归耳
汝坟三章章四句
刘向列女传周南大夫受命平治水土过时不来其妻恐其懈扵王事言国家多难惟勉强之无有谴怒遗父母忧乃作诗韩诗曰汝坟辞家也其卒章曰鲂鱼赪尾王室如𤈦虽则如𤈦父母孔迩薛君章句王室政教如烈火犹触冒而仕者以父母迫近饥寒之忧为此禄仕外传亦同后汉书周磐读诗至汝坟卒章慨然而叹为亲従仕诸儒虽未尽合诗旨然扵父母则皆未尝指文王也宜集传兼存其说欤
麟之趾关雎之应也 关雎之化行则天下无犯非礼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也
续序杂乱甚矣朱子尽去之以公子为周之公子可谓木抜道通而首序以为关雎之应何也后妃之德足为君子配斯时嫔御之属无一不被后妃之化扵是含英毓秀苞孕百男而为之公子者遂宛然圣世之祥麟也子复生子太和所鼓一本九族翕然太和而百姓无难故周公编诗以为周南之卒章国史序诗以为关雎之效验
麟仁兽也故取以为兴诸家言信言礼俱不必従盖麟兴公子麟之趾兴公子振振之德下麟字即指公子而文王后妃致之之意扵言外见之此风人之旨也朱子初说云麟之趾仁厚公子亦仁厚较集传更分晓可以麟兴公子亦可以公子比麟振振形容不尽于嗟叹慕无穷
麟王者之瑞兽也千百年而间出非其时不可得而致也诗连说六麟字而以公子公姓公族分属由亲以及踈由隘以及广殊觉子弟群従无非异采一似古今惊为奇物大史书为异瑞之麟至周南之世目之所遇无非此物不以为异转以为常不知其可惊止知其可爱矣盖龙之种凤之雏皆麟之瑞诗人若曰何麟之多也谓区区符瑞陋矣
周公公子也麟也陜以东周公左周南之所以名也召公公族也亦麟也陜以西召公右召南之所以名也周召而下又不知凡㡬物滋后大有开必先则今日含仁履信之祥麟即他年析圭列土之百辟是以武成既告而大封同姓远过唐虞夏商圣人岂有私意哉盖此振振者醖醸久矣
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孔丛子曰孔子读诗自周南至正雅喟然叹曰周道成矣黄氏佐云周南诗皆纯正体裁毕备此周道之所以成正雅之所由作也故孔子叹之
周南十一篇三十四章百五十九句
诗序补义卷一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二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召南
说见周南
鹊巢夫人之德也 国君积行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德如鸤鸠乃可以配焉
夫人于归知其有德者以被文王后妃之化也桃夭女子犹曰宜家况享此百两之盛礼者乎国君以下学者附益之辞
或曰桃夭眀言宜其室家此不眀言之盖此之子夫人也不比周南民间之女子夫人云之子未成礼也作诗之人国人也国人称其夫人且百两甫至试问于何处说起不比民间女子可以宜家尽之故但陈礼仪之盛扵欣羡之中寓想像之意诗人之慎也一章诗人但言车马之骈阗舆従之耀夫家以此迎母家以此送所谓烂其盈门者而之子安然受之无愧则其德宛然可思
三章笺云盈之众媵之多集传因之则已将下成之之意说尽故下云成成其礼也其礼即指众媵言之盖诸侯一娶九女所以广𦙍嗣防淫泆也今诸娣之盛若与车马之美互映是礼仪周备更无㡬微亏阙处故曰成也大雅美韩侯之娶妻曰诸娣従之卫风美荘姜之来嫁曰庶姜孽孽皆谓此然侄娣軰行不同而共事一夫非先王之制也故诗但言诸娣笺谓众媵侄娣为春秋乱制所误耳
鹊性不淫而难偶善扵为巢有苞桑之固故以喻诸侯鸠性均一而享成巢故喻夫人
鹊巢三章章四句
采蘩夫人不失职也 夫人可以奉祭祀则不失职矣此夫人能奉祭祀其家人美之之诗家人即宫人也或以为夫人亲蚕者非
夫人不独荐豆荐豆不独蘩夫人服翟服副不独被而诗人于备物上偶拈一蘩于佩服上偶拈一被于助祭上拈一前一后盖即此以例其馀
一章曰用之犹未用也曰之事犹未事也未用而常想其用未事而常想其事纯是一叚诚敬心
二章上章言所用之事此言所用之地重叠叙出便见夫人慎密之心两提公侯不重在与公侯合敬亦不重与公侯敌体盖作诗者従贤夫人心上体会出来见时时以此事为公侯之事以此地为公侯之宫一器一物稍不尽慎便是失职将下章僮僮之敬祁祁之仪尽摄于此
三章后序以祭祀为夫人之职朱子因之又存亲蚕之说按蘩有水有陆水产可为葅如左传𬞟蘩蕰藻之菜是也陆产可饲蚕如七月采蘩祁祁是也然俱当斡旋被字夫人助祭服副不应以被疏因解夙夜在公为视濯于夜视饎㸑于正祭之夙则夙夜既倒而义亦未安蚕事告桑当服编受茧服副俱不应服被何氏古义以为三夫人世妇之服然序以不失职指夫人而属之妾御蚕桑正夫人之事而曰公侯又以宫庙为蚕室似俱牵合窃谓此当指祭祀被者夫人斋时之首服也按祭统先期旬有一日宫宰宿夫人夫人亦散斋七日致斋三日君致斋扵外夫人致斋扵内然后会扵太庙疏云外谓君之路寝内谓夫人之正寝后夫人有正寝亦有燕寝追师疏云不至王所居燕寝是也在公谓在公所言齐宫也谢叠山谓斋庐之类君以路寝为齐宫夫人以正寝为齐宫公对私室而言夙夜者自夙至夜言散齐致齐无日不在此也在齐宫而夫人首服以被者玉藻云玄冠丹组缨诸侯之齐冠也张谥图天子齐玄端玄冠玄裳诸侯惟佩山玄玉为别聂氏三礼图妇人褖衣之黑始因男子之玄端亦名褖衣则君之齐服玄端夫人之齐不褖衣乎君之齐为玄冠则夫人之齐不服次乎追师掌王后之首服为副编次注副以覆首若今步摇服之以従王祭祀编列发为之若今假紒服之以桑次次第发长短为之所谓髲髢服之以见王后之燕寝亦纚笄总而已按内则疏男子笄总后加髦著冠则妇人笄总后加次或加编加副随地为之也夫人齐于正寝既不可如祭时服副袆又不可服告桑之编如笄总而已何异燕寝之地首服以次如见君然故被者夫人齐居之首服也薄言旋归笺云祭事毕夫人释祭服而髲髢其威仪祁祁而安舒无罢倦之失还归自庙及其燕寝已含正寝释服一层释服者非庙中即释其服也玉藻朝服视朝于内朝退适路寝听政使人视大夫退然后适小寝释服是朝服释于小寝则祭服释于路寝矣夫人之祭服亦当释于正寝矣若于庙中释之亦于庙中取之丧大记所云取衣者以箧非祭礼也故知诗言旋归自正寝易副以被归于燕寝也乃知僮僮齐时之敬见于正寝者祁祁则自正寝而归不忘齐戒之初也采蘩三章章四句
草虫大夫妻能以礼自防也
按召南十四篇言礼者二此云能以礼自防防男子有无礼之污也野有死𪊽恶无礼恶女子不以礼相见也坊记礼坊民所淫章民之别故男女无媒不交无币不相见恐男女之无别也是时纣恶腥闻淫风大炽文王之化及于南国风为丕变民间女子连姻贵室庙见之后追想従前茑萝未附六礼未成保无有强暴相陵忧如之何设或此身一败伤如之何真所谓以礼自防者也小雅亦用首四语盖指诸侯之思南仲恐为西戎侵侮意正与此序合
一章诗言草虫之鸣喓喓然则阜螽之跃趯趯然物各以类相従也按昏姻六礼惟亲迎始见君子第一既见见其亲迎也奠雁御轮以礼遇之故以蠜兴已而以负蠜兴君子喓喓声之和也跃而就之阳下于阴也
二章既见则俟于门外揖以入也三章既见则合卺而饮同牢而食也故以已所经历之地采蕨采薇为兴不弃葑菲之意也传云说服也其心安焉勤俭孝恭将帖然为之
天下极足伤悲者失身非类欲自湔祓不得故嘉礼未至贞女之忧也俯仰古今如雄之于莽邕之于卓彧之于操皆召南女子所为伤悲也夷平也敬戒之意従此始悲伤之忧従此平
草虫三章章七句
采𬞟大夫妻能循法度也 能循法度则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
法度祭祀之法度也陈少南云采之有常地盛之煮之有常器奠之有常室主之有常敬谓之能循法度序曰能循法度经曰有齐皆美之也传笺因季女字遂谓未嫁时教成之祭则所谓大夫妻能尽祭祀乃是预推他日嫁后事不知季女犹云少妇妇女通用诗中甚多王肃云此篇所陈皆大夫妻助夫氏之祭也
连用五于以末用一谁字节节注著季女正节节系动有齐
采之自当盛盛之自当湘盛自当于筐筥湘自当于锜釡何足异然包得无数涤濯之事措置之方生熟之节正是有齐见端处
或云宗子主祭则荐豆者当为宗子之妇大夫妻似不足以当之不知此季女即宗子之妇宗子即大夫也其云宗室亦犹诸侯夫人云在公耳朱子以季女为主妇是也 风人之旨未尝直率亦未尝含糊如采蘩提出公侯其为夫人可见此提宗室其为大夫妻可见奠置也献也盖已荐之矣故曰有齐季女采𬞟三章章四句
郝氏敬云编诗者首鹊巢君夫人初嫁也次采蘩即君夫人之职草虫大夫妻初嫁也次采𬞟即大夫妻之职
按左传济泽之阿行潦之𬞟藻寘诸宗室季兰尸之敬也若为此诗眀下注脚而何氏楷云有齐季女齐国少女太公望之女邑姜也何氏附会多类此
甘棠美召伯也 召伯之教眀于南国
序言美召伯左传云思其人犹爱其树诗旨备矣史记乃云决狱树下韩诗云不忍劳民庐于树下以听政郑笺述之又因下篇创为召伯舎甘棠以听男女之讼不知舎甘棠云者布政之时循行经历偶然憩息草舎以居非必于此听讼又何以知为男女之讼也诗当作于武王之世而召伯之舎当在文王之时所谓去后见思也周公编入召南耳
刘元城小传曰说者谓不重烦百姓止舎棠下是墨子之道也朝廷宫室乃是中庸之法安可如是以干誉哉
伯长也曲礼五官之长曰伯王制分天下以为左右曰二伯即周召分陜之谓也周礼八命作牧九命作伯有方伯则八命之牧也有伯爵七命之伯也有州里之伯内则所云州史献诸州伯者也夫安知文王之时召公不为州伯乎或以为伯仲之伯非是或谓迁善而不知者王民也何以于召伯思之如是盖赤子在慈母膝下顾我复我习焉而忘一旦音容阔绝则魂梦相依精神俱切南民于召伯类是甘棠三章章三句
说苑子曰吾扵甘棠见宗庙之美也尊其人敬其位古圣人之道几哉金罍子曰甘棠召公之所茇也公则己矣人犹不忍拜之况翦之乎齐景公之槐也严刑禁之置吏守之而人伤之不足以蔽所爱也夫思尧者见于墙而特棠耶怨纣者丧及日而况槐耶
行露召伯听讼也 衰乱之俗微贞信之教兴强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也
美召伯之能听讼也一章或云守礼所以有讼非也盖不解其何以致讼也下二章或云男女对讼非也盖既讼而深幸其事之得白也
一章传云兴也以露之沾濡喻非礼之污辱乃自述其平日守礼以兴起下章速讼之诬 传云厌浥湿意行道也言厌浥然道有多露岂不于早夜之间凛然自谓曰道有多露不可行也我之自守如此玩岂不字谓字是被强暴一番见诬而深望昭雪口吻夙夜人所不见最幽密处提出以槩生平凡一言一动稍涉嫌疑皆多露也
二章三章若未有媒聘则决是狱者不必召伯凡毅然有所执以为讼者必自有一种似是之礼兾以动听故笺云媒妁之言不和雁币之来强委之如左传徐吾犯之妹公孙楚聘之矣公孙黑使强委禽是也将谓其无礼彼云媒行禽委矣然虽有言而不和虽有币而强委非召伯听之鲜有不惑于疑似者无情之辞全恃利口以似为真㡬令贞女无以自白故雀之穿屋恃有咮也何有角鼠之穿墉恃有齿也何有牙以喻男子似是之礼恃有口也其实未尝有礼也
家谓女氏受礼而以男为家也故但言家而受礼一层自见
谁谓汝无家乎无家则不敢讼矣今何以速我于狱也然虽速我于狱而治狱者晓然知汝室家之礼之不足也下章云虽速我于讼而听讼者亦不従汝非礼之礼也上有眀允之吏则下无覆盆之冤严霜白日其凛凛于夙夜者不有以自全哉
行露三章一章四句二章六句
羔羊鹊巢之功致也 召南之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德如羔羊也
羔羊鹊巢所致犹周南云兔罝后妃所致也夫人有鸤鸠之德则诸侯之家齐家齐而朝廷正故在位之节俭正直皆鹊巢所致也朱子辩说云序说得之缁衣羔裘大夫之朝服退朝时释服表裘紽緎总皆裘缝也素𢇁合𢇁成组为裘缝之饰也五则缝之数也羔裘色黒故饰以素𢇁非独召南之大夫为然安见其节俭盖上三句正形容委蛇委蛇一句而节俭正直已寓节无过不及俭节制也非俭约之谓也心体中一毫侈肆则粗鄙躁率形焉安能従容自得左传穆叔引此诗以讥林父之慢意亦如此然非有正直以为之体则立心邪曲所谓贵而益谦与慢同醉而益恭与傲同以其伪饰于外也故末句节俭正直四字俱到 以羔裘引起如赤舄几几之美周公义不系乎赤舄也衮衣章甫美孔子义不系乎章甫也即一冠一履而全体宛然此风人之旨也笺以退食为减膳疏以羔裘为节俭则晏婴之狐裘三十年赵盾之食鱼飧不且高出扵召南大夫哉
传云古者素𢇁以英裘不失其制疏云织素𢇁为组𬘓以英饰裘之缝中急就篇云𬘓褖履之圆绦扁者为组圆者为𬘓合组为一缝之饰也胡氏一桂云缝之突兀为紽有界限为緎合二为一为总皆取黑白别处为义也其实紽緎总即是缝言羔羊之皮五缝耳每缝则素𢇁为组饰之非紽外别有緎緎外别有总也集羔皮以成裘缝亦不一其以素𢇁为饰者则或五或三随所宜用之郑风三英粲兮是也
孔疏云羔裘卿大夫之朝服诸侯视朝与卿大夫同服羔裘而以为同服麑裘者非也崔灵恩谓天子诸侯朝祭之服先著眀衣又加中衣又加裘裘外又加裼衣裼之外乃加朝祭之服贾孔并因其说其实非也盖裼衣即缁衣缁衣即朝服也玉藻言诸裘皆有衣以裼之又言君在则裼尽饰也臣之见君必朝服则裼衣即朝服也士冠礼云主人玄冠朝服注朝服十五升缁布衣也不言色衣与冠同则知朝服之为缁衣矣古者礼服皆直领无衿裘上衣裼衣胸前裘色自微露故曰见美又曰尽饰若非朝服于裼衣外加衣揜之谓之袭使其美充于内故曰充美也玉藻云表裘不入公门袭裘不入公门则裼裘乃入眀矣表裘袭裘之非朝服眀矣古裘与今异毛表而革𥚃也有反裘而负薪者孔子曰皮之不存毛将安附此其证也诗言羔裘盖退朝之时不可朝服以居故释朝服而表裘则见其五紽五緎历历如此或曰论语狐貉之厚以居又曰亵裘长盖彼为平日之燕居此则退朝之燕居也
羔羊三章章四句
殷其靁劝以义也 召南之大夫远行従政不遑宁处其室家能闵其勤劳劝以义也
盛世之思妇与衰世不同衰乱则行者有死亡之惧居者笃思念之情君子闵而录之因以为轻用民力者之戒若二南之世因材而使不比北山之従事独贤也及期而代不比于役之不日不月也简书是奉每怀靡及而为室家者眷念征人劝之以义于以见王化之行也况此诗行役笺云施号令于四方疏云在四境之内非如汝坟之使纣也
一章雷以喻人君之威命山南曰阳南山之阳则行役大夫循历之处上斯指此地下斯指此命遑暇也风俗之醇漓民生之疾苦皆君命所及何斯地而可违斯命也凛君命如凛天威其敢或暇乎妇哉归哉以称职而言旋者兾之也
二章南山之侧比南山之阳尤近大夫驻节之地也而殷然之雷如在左右则现在之经营朝夕之晋接皆关国计民生上莫敢惕于心也此莫或勤于事也三章雷在山下即在身上举首即是真不违颜咫尺矣敬天之畏莫切于此莫或遑处则寝处不暇也古人敬天威虽夜必兴衣服冠而坐敬君命则夜以继日坐以待旦皆莫或遑处之义也三章步步加切才见周南妇人勉之以义
或云振振信厚也信厚之人恐其措置或未尽善故虑之其言是也又云信厚之人既能尽力朝廷又能眷念室家嗟乎念身家肥妻子恋恋枕席所在皆是而尽力朝廷者谁欤况心无二用未闻一心为公复一心为私也
殷其靁三章章六句
摽有梅男女及时也 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时也
序云男女及时及男女少壮之时非及一年婚嫁之时也传谓男三十女二十为及时是也笺以四月五月六月分此三章无庸矣此非女子自作也补正云女子之嫁也行不辞诫不诰所以远耻至曰迨其谓之抑甚矣
笺云我我当嫁者夫一女不嫁何劳旁观者之亟亟李氏诗所云女子自言归期将近伤离父母之家如梅之离其本根也摽与标同木末也按此既嫌破字亦于庶士难通惟戴氏溪续读诗记曰求我庶士择婿之词父母之心也宜若不可易矣盖诗人设为女父母之言扵以见男女之及时也
男女及时有従正靣说者桃夭是也有従侧靣说者摽梅是也
之子于归非桃花烂漫之日迨其吉兮岂梅子摇落之时欧阳氏曰以摽梅之易残兴芳年之不再卜吉而来此其时也
䟽云十分之中尚在树者七尚在树者三倾筐取之树已无实
今者六礼自今而来严氏云及今成昏陋矣谓之黄氏櫄曰媒妁之言也通以词己定其人则六礼可以后备笺谓男女相奔不禁则诬矣
摽有梅三章章四句
小星惠及下也 夫人无妒忌之行惠及贱妾进御于君知其命有贵贱能尽其心矣
此犹周南之樛木也然樛木是従旁靣说只言文王受福而夫人之贤可见此従对靣说只言众妾进御而夫人之贤亦见缕缕叙来用实字一点以见心安意顺固非援命自解亦非幸造命有人盖夫人被后妃之化惠下出于自然众妾亦被夫人之化承恩习为固有无勉强无惊喜而王化之薰蒸久矣
补正记妻不在妾御不敢当夕言夫人所当之夕若以故不得进御则众妾不敢当此夕也朱子所引疑误
此偶举在东在西之星以眀见星而往见星而还耳盖因所见而赋其事也泥定比兴则说多牵合裯传云禅被也笺易为床帐盖恐与衾容斋随笔谓床非一已所致良是盖或衾或裯随所宜进之故抱者兼焉
悲愁者援命自安此偏于承恩处用之荣遇者称命自矜此偏于贬损处用之
媵妾当以天子一娶十二女诸侯一娶九女为正郑氏注周礼言进御之法月之初卑者先尊者后八十一御妾当九夕二十七世妇当三夕九嫔当一夕三夫人一夕后一夕凡十五日而遍望后反之尊者先卑者后五日之御诸侯制也媵当四夕夫人専一夕凡五日而遍也罗氏愿曰以王后之尊下与庶妾更进迭退其为降也甚矣汪尧峰曰人主之身非金石虽淫欲不道之君不至此曾是周公辅成王以是导之哉吾谓九嫔世妇女御与女酒女浆之属统于太宰皆宫中之职左右后妃以供事非进御于王者也小星二章章五句
江有汜美媵也 勤而无怨嫡能悔过也文王之时江沱之间有嫡不以其媵备数媵遇劳而无怨嫡亦自悔也
序以小星为専美夫人则推作者言外之旨也江汜为美媵之无怨是作诗者并无此意乃推录是诗者之旨也国史熟知当日事情故精确如此不我以者不以之备五日之御也自续序谓不以其媵备数笺云使已独留不行朱子因之未改按诸侯一娶九女自有常典嫡虽妒忌岂能不备数以贻笑夫家故伊川东莱说此诗皆无待年之说
何氏楷云媵者送昏之名史记载伊尹为有莘氏媵臣春秋执虞公及井伯以媵秦穆姬初不言某国之女为某国之媵妾也非然也媵送也従女子之嫁也有以男子为媵者如井伯是也谓之媵臣有以女子为媵者公羊所谓一娶九女二国媵之是也谓之媵妾卫风云庶姜韩奕云诸娣皆媵也盖诸侯之女原不为诸侯之媵如宣姜之女一适齐桓一适宋桓一适许穆未闻卫矛归齐而以宋许两夫人为媵也媵止取给于一时或踈贱之族以充其数必非诸侯之女亦无侄娣兼媵之事夫何疑于序之言媵哉传云决复入为汜本尔雅释水邢昺疏凡水之岐流复还本水者名汜据此则汜非水名谓水自江出而复入于江故曰汜也文王之化及江汉之间诗固得于江汉之间也
一章苏氏辙曰江则有汜嫡则有媵而之子之不我以何哉其后必悔矣盖不敢怨而俟其悔耳
黄氏震曰岷隐云不我以正是置之于无所与事之地非遇勤劳也已乃宽释曰久当自悔不必过为戚戚也无所怨尤此为媵之美此说得之
决出而复入者水之常也见弃而复容者事之常也媵但兾以理之常而不计夫情之变是媵事嫡之心也
二章与许也今虽不我许其后也必有以处我矣三章啸歌岷隐指媵则三其字异义盖言其后也为嫡者必且蹙然而叹快然而歌有不自知其所以然者然则媵之于嫡如孝子事亲忠臣事君自尽其道以兾其心之一悟过之一改也劳而不怨媵之美大矣集传引陈氏惠不及媵妾而媵妾不怨则亦未尝不以为美媵也
江有汜三章章五句
或曰文王之化何以被于媵而遗于嫡夫瞍可底豫象不格奸况此被化之嫡哉盖编诗者录小星以为嫡夫人之法录江汜以为媵妾之法各举一诗言之非谓媵可美而嫡终不变也故读行露知强暴之必悛心读江汜知夫人之定迁善
野有死麕恶无礼也 天下大乱彊暴相陵遂成淫风被文王之化虽当乱世犹恶无礼也
南国被文王之化淫风一变人见女子之无礼者则深恶痛绝之也死者自死之物腐秽不堪不比田猎所获犹可充君之庖也故为廉耻不存秽迹著闻之喻朴𣙙不材之木故为狭邪恶少之喻左传赵孟云武在此尨也可无吠以尨喻公子围此以尨喻淫女以尨之吠喻淫女之恶言皆恶恶严峻之辞
一章麕鹿皆淫兽且至死腐尤可贱恶也而白茅包之必不然矣包茅为宗庙缩酒之需即寻常玩好犹不藉用况死麕乎怀春犹云怀昏姻也春为天地交感发生之时故以怀婚姻为怀春情欲动于中不顾礼义亦一死麕也而吉士诱之乎吉士具白茅之贞洁即良家女子决不牵诱而况怀春之女乎
二章然则怀春之女其相牵诱者不过狭邪之匪人犹之与死鹿相比附者无非丛杂之朴𣙙故朴𣙙中有死鹿焉宜也而谓白茅纯束之无是理也此只说得喻意一边而正意已见独不观有女如玉者乎三章此如玉者见怀春之女早舒缓徐徐而退也若曰无致近吾之身使我急行而动我之悦也身相近则语相接无使其言若尨之吠得污吾耳也夫是以见其欲来而早避之也
此与行露于二南别出一局盖二南之风极含蓄而行露章词意俱尽则以讼狱之后还我清白也二南之风极和平而此篇声色俱厉则以恶恶之甚若将凂已也盖以二诗所处之地不同也
召南之大夫委蛇委蛇有节俭正直之风召南之女子舒而脱脱有端荘静一之德仪容动履乃德之符是以君子敬慎威仪
野有死麕三章二章四句一章三句
何彼襛矣美王姬也 虽则王姬亦下嫁于诸侯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犹执妇道以成肃雝之德也史氏荣风雅遗音考石经毛传郑笺苏解吕记严缉秾并作襛今经文不知何时遂改作秾集传尚仍毛氏戎戎之说则当朱子解时犹是襛字可知
襛字是従华看出肃雝従车看出肃秩然有序也雝和也所谓和鸾雝雝是也诗人意中早有文王之化在曰文王之孙可知恪守者有文考之家法渐摩者有太姒之徽音故有此车中之人宜其车声之肃雝也
集传下见其车者四字极穏通篇俱在诗人观望中著想
徐氏光启曰曷不二字宛然道路聚观企踵盱眸相顾叹赏之语
一章侧重王姬言王姬之车而不言所适何国故但美王姬二章指言平王之孙下于齐侯之子如桃李之花两相辉映也盖兼美之先言平王之孙君臣之分也三章侧重齐侯之子盖以嘉鱼比王姬而以𢇁绵比齐侯之子也钓者维𢇁合而为绵然后得嘉鱼娶者为齐侯之子然后尚平王之孙先言齐侯之子倡随之义夫妇之道也
郑氏樵谓为诗之时则东周采诗之地则召南也邹氏忠辨之曰黍离既作召南故地已非周有天家归妺何与雍岐旧民事秾李之歌不与条梅并奏审矣顾安得采于其地或又以齐侯为襄公诸儿以春秋书王姬归于齐也名物钞云桓十四年齐僖公卒襄公诸儿立立五年平王太子泄父之子桓王崩荘王立归王姬在荘元年时齐襄已立五年矣王姬为荘王之女则诗当云齐侯而非齐侯之子当曰桓王之孙而非平王之孙也或又以齐侯之子为桓公小白以荘王十四年共姬妻齐桓也考齐桓父僖公兄襄公则桓乃襄弟桓公立三年王姬归齐则不得言齐侯之子也又彭汝砺奏疏引此诗云惟有平德故人化之惟有齐德故人畏之然亦难通文王以前未有谥平者故诗人偶以此称文文王称平王犹武王称宁王安得预为东迁之平王避也若齐封国在武王世岂得于他国公子而云齐侯之子传云武王女文王孙适齐侯之子其定论欤
然则齐侯之子何人也或曰太公之子丁公伋然武王娶太公女邑姜伋与武王女为甥舅行不可以婚若其后世则又非周公编二南之年且非武王女矣周公之薨在成王十有二年太公于成王发金縢犹在则其卒当是周公东征以后或据伪竹书康王六年齐太公薨者非也丁公吕伋与邑姜为兄弟行可知武王之少女当适于伋子乙公乙公为世子而伋为之娶故曰齐侯之子是女为文王之孙男且为太公之孙缉熙之渐染敬义之熏陶嘉耦相形如桃如李正不徒以颜色及时令人嘉叹也诸儿何人敢污圣人之册哉
何彼襛矣三章章四句
驺虞鹊巢之应也 鹊巢之化行人伦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纯被文王之化则庶类蕃殖蒐田以时仁如驺虞则王道成也
驺虞为鹊巢之应者谓驺虞之诗为鹊巢之诗之效也后儒以为有关雎之德必有麟趾之瑞有鹊巢之德必有驺虞之瑞而春秋绝笔适值获麟于是䜟纬符命骈肩接踵虽董仲舒刘向犹惑焉何怪新莽之八十篇哉皆由错解序一应字以致矫枉者并驺虞而疑之也不知此篇但言王道流行樽节爱养庶物蕃芜即取物之际存爱物之仁其仁心之自然真如驺虞矣驺虞不残生物之兽取以为至仁之喻召南诸侯行春蒐之政虽有五豝五豵之多徒御左右皆一发不忍多杀盖人人各具一诸侯之仁而仁风洋溢如以一发専属诸侯亦不过齐宣王之杀牛魏文帝之全麋耳而公徒三万遇物即杀又安见诸侯之仁集传不待勉强言不必三令五申而人自喻之盖至仁之世无一物不得其所彻上彻下浑成一太和宇宙周家八百年丕基至此已无憾故曰王道之成也
古者一发四矢如诗言四矢反兮四𬭤如树及孟子发乘矢是也然皆非谓四矢并发也故疏云五豝一矢杀其一而已或云杀四逸一者非也笺云战禽兽之命战争也令禽兽各争其命班固西都赋矢不单杀中必叠䨇集傅用其文谓四矢五豝尽杀之知必有叠䨇者诗以寡杀为仁笺疏为优𥙷正云豝隐深葭之中一豝负矢其群皆奔故一发而五豝齐见也驺虞二章章三句
程子曰二南者正家之道也盖举一夫一妇莫不有文王之德焉周南十一篇其言妇女九召南十四篇其言妇女者十一郑氏曰二南房中之乐也后夫人讽咏以事其君子故其诗多闺房循礼守义之言而不徒为思妇劳人之作周公录之以为后世法盖后夫人大夫妻士庶人之妇必如是而后家齐也家齐而后贤才多朝廷正故兔罝羔羊录焉周南多眀言后妃而召南录甘棠一诗以见诸侯之齐其家皆召伯之教也以麟趾终周南则关雎之化成也以驺虞终召南则鹊巢之化成也此文王之德化洋溢而无不遍被欤或曰召南不如周南之序何也时有先后地有远近因所得以为次圣人删诗亦仍其旧耳王氏柏删去甘棠死麕何彼襛矣三篇求配周南之数如其然则圣人早去之矣
召南十四篇四十章百七十七句
诗序补义卷二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三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邶
邶鄘二国立扵三监既诛之后未㡬为卫并诗为卫诗犹系扵二国诚有不可晓者疏谓诗人之作自歌土风验其水土之名知其国之所在然其说难通如浚郊新䑓桑间楚丘皆濮阳地而或咏扵邶或咏扵鄘则何说也朱子以为其声之异然鄘风桑中靡靡之音而楚丘忽作变调记曰郑卫之音比扵慢矣是二国之音相类乃一国之音反分而为三恐无是理顾氏炎武直谓此诗简编独多故汉儒分三国名以各冠之夫季札观乐歌邶鄘卫曰是其卫风乎则卫诗之分久矣不得谓成扵汉儒也然则卫诗何以分盖诗有作扵卫人而鄘人传之者亦有事在鄘地而邶人咏之者况诗多拟作非必自为刘氏瑾云太师各従所得之地而系之其说是也
地理志河南本殷之旧都周既灭殷分其畿内为三国诗邶鄘卫国是也邶以封纣子武庚鄘管叔尹之卫蔡叔尹之以监殷民谓之三监书序曰武王崩三监畔周公诛之尽以其地封弟康叔迁邶鄘之民扵洛邑故邶鄘卫三国之诗相与同风按三监者监扵纣子武庚之国不得并武庚为三监而周公诛三监亦封邶鄘卫三国不以邶鄘尽与卫也卫之并邶鄘郑谱谓康叔子孙稍并邶鄘是也想在夷厉以后耳陈氏傅良乃云自荆以南蔡叔监之管叔河南蔡叔蔡国管则管城霍所谓霍太山也顾亭林以为其地绵广不得为邶鄘卫三国良是然则三国邶自封武庚管叔封鄘朝歌以南皆属之蔡叔封卫则自朝歌东郡之地霍叔则在河北而邶封则今大名北至真定之间皆是书所谓殷小腆也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 卫顷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
此篇朱子以为词气卑顺良然士君子忠而获谴易扵愤激仁人之言蔼如悲惋中不失和平卑顺之意圣人扵变风之首特揭此篇以为万世臣子处变者之法所谓可以怨也
一章首二句兴起全篇以柏舟汎汎水中而不以济渡兴己之放弃而不见用也精神直贯到不能奋飞上下云觏闵受侮己是去位之臣笺云与小人同列非也
二章传云茹度也不如欧阳氏曰茹纳也传曰火日外景金水内景鉴之扵物纳景在内凡物不择妍媸皆纳其景我心匪鉴不能善恶皆纳是以见嫉扵小人也 意谓鉴能照物亦能容物我心则照察之便不能容之矣欲去小人不能不藉众君子之力兄弟是同姓者怒者离骚所谓申申詈予是也始欲据之见怒而后外之不言怒我而曰逄彼之怒若彼先有所怒而我适逄之者然亲亲之谊仁人之言也三章兄弟之怒盖欲我俯仰従俗也惟我不然即威仪之间遇小人未尝少假词色棣棣传云富而闲习富盛无従降抑闲习不待勉强如孟子之泰山岩岩是其富也只行所无事若刓方为圆反为造作与夏畦同病矣是闲习也选集传训简择小人处世那一等人便把那一等仪容应副他声音笑貌随机俯仰有似简择只一选字摹拟小人极工
四章我欲决去小人者正我忧心悄悄虑国是之日非也而竟为群小所愠扵是既觏闵而放斥矣又受侮之不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安得不拊膺欲绝乎杨文公亿云已挤沟壑犹下石而不休方困蒺藜尚弯弓而未已苏舜钦云友仇一波共起议谤被废之后喧然不已皆觏闵既多受侮不少之谓也
五章日居月诸当従日月篇传云日乎月乎言日月照临我胡更迭而微乎微亏也小雅彼月而微此日而微是也微则其眀蔽我之冤抑无従昭雪如不澣之衣谁为湔洗其垢也笺云愦辱无照察不澣则愦辱迭微则无照察呼日月者不敢斥言君也小人诬蔑君子何所不至如衣被垢然故传云如衣不澣矣似不必又加衣字不能奋飞者群小见诬身已斥外欲一至君前告以吾言之可采群小之不足听奈不能奋飞徒为汎汎不系之舟而已
柏舟五章章六句
绿衣卫荘姜伤己也 妾上僣夫人失位而作是诗也序言荘姜伤己者三篇此篇盖伤己不得辅助君子以成内治也其伤之始致乱之本欤并后匹嫡凟伦已甚上二章但言心之忧矣其可忧处使之自会下二章两言我思古人风刺深而辞益婉易坤卦六二象传曰臣道也妻道也道莫难扵处变夫子首录柏舟以为臣道之凖次录绿衣以为妻道之准皆处变不失其常
一章二章传云绿间色黄正色笺乃改绿为褖此据礼说诗之误
三章绿兮已含衣字言此绿兮本𢇁也而汝染治之为衣以喻嬖妾本贱也而汝宠嬖之使尊治治𢇁也兼绚染组织意俾无訧者黄氏一正云言欲求古道以处之俾其夫扵无过也按此俾字较有著落古人有一言悟主如姜后永巷待罪而宣王早朝勤政是也 事关宗社全无讽諌似亦愈疏且云女所治眀指荘公故欲求一悟主之道以救其过不徒泛然引过归已而已轻轻下一訧字将上二章意収拾又借古人立言盖狂暴之人諌不能入故微讽之
四章𫄨绤当暑今以待寒喻失所也自比扵寒风之𫄨绤隐然见朴素情怀冷淡光景原无争宠之心绝少趋时之意以是捐弃宜也 上章思古人欲俾君子立身扵无过之地也此章思古人欲以古人自处而绝无怨尤之心也方见上两忧字不是一己私意忧者虑宗社之危自得者安所遇之素忧时乐天两不相悖先儒谓荘姜足以嗣音太姒良然
绿衣四章章四句
荘公名武公之子也武公淇澳见扵风抑威宾筵垂扵雅其兢兢扵天理人欲者深矣而荘公首违其教溺扵衽席酿为祸胎若荘公者可谓上愧乃父下负乃妻矣
燕燕卫荘姜送归妾也
说者谓陈方与州吁伐郑忽中变执之此诗动之也此诗作扵既送之后乃追述之词然当时茕茕两婺妇郊门诀别未尝不足以动旧臣故老之心穆姜啼而晋灵不废出姜过而鲁人皆哭况桓公在位十六年未闻失德国人目击其身弑母归则未能和其民或此送助之而无关诗之作与不作也又礼妇人迎送不出门于野疏谓越礼远送则姜似不如许穆夫人笺云舒已愤尽已情国当大变荘姜自有深心固难以寻常迎送律之
一章史汉桓曰差池笺谓张舒其羽翼只此五字真能得物之性情而不齐之意已寓
三章陈在卫南荘姜在卫心与俱南此中无限委托兾其成又恐其无成祗可默会转不如呢喃燕子得以自适也
四章以厉妫之娣故曰仲氏任就大槩亲信上说塞渊以立心言温恭淑慎以持身言杂㳫写来俱是说他好处盖别后相思觉这一件好那一件好不觉缕缕所谓文生扵情也平日劝勉之词多端正不知従何处说起特拈他临别丁宁之言先君指荘荘无可思指桓则母不得以子为先君盖统指卫先君也思者思先君之遗绪不得付之贼子而以讨贼勉荘姜也言外便见彼之至陈肯一日忘讨贼哉而语却浑然不露
燕燕四章章六句
韩诗以为定姜归其妇以篇中之子于归句也郑氏注坊记亦用其说陆德眀又以为鲁诗郑志答炅模云后得毛公传记注已行不复改之
按州吁与郑共叔叚绝肖然叚有夫人之启而州吁荘姜与为敌叚有京城之富太叔之尊而州吁无尺地之封且为卫国亡命乃叔叚一跌不振而州吁手提数十亡虏入千乘之国刺其君而夺之国何也卫桓之仁柔不如郑荘之刚武荘有偹桓无偹也此荘姜所以拊心扼腕而痛恨扵防之不早也
日月卫荘姜伤已也 遭州吁之难伤已不见答扵先君以至困穷之诗也
按此篇依后序立说以乃如之人指先君夫先君可怨燕燕早怨之且桓公未归浅土曾无一言哀此鞠子而反怨及先君则亦悖矣因又以指州吁夫州吁何如人而责以古处德音望其顾我报我抑又愚矣不知古序言伤己者伤己之坐视国难而无以见正也
一章照临下土是直说言无微不照也岂得容乱贼公行扵青天白日之下乃如之人指本国之臣民古处犹云古道逝往也頺惰过日而不以古道自勉也定定其乱顾顾我而救之也
二章下土是冒是横说天下封国俱在照临之中乃如之人指邻国之诸侯桓公最睦扵鲁而陈蔡宋郑皆玉帛往来之国本相好也今则宋殇为上公従州吁伐郑陈蔡与焉鲁复使公子翚助之皆党贼而与先君为仇矣故卫以州吁弑君赴诸侯而总无一报者报答也
三章东方荘姜之父母家也乃如之人指齐僖斯时僖公小霸欲长诸侯使能讨贼立君岂非名之甚美德音美名也而反以为不善而不肯为胡能定乱而使我忘枕戈之志也 齐国强大整旅而来州吁授首则复仇之愿脱然以释此忘字之义也
四章荘姜齐所自出也姜之父荘公也荘公在其必有以定我之乱矣乃父母既亡其畜我也不能终我之身胡能有定乎但见报我者不过唁问之常无足轻重之事盖眀刺齐僖也
日月四章章六句
终风荘姜伤已也 遭州吁之暴遭侮慢而不能正也按州吁嬖人之子素有篡夺之心而桓得以不废者外有石碏内有二母保护之功居多乃一旦以平日従忧危中百计扶植之𦙍子绝脰扵仇人之手况帷堂犹在秘不发丧弃之如孤雏腐鼠贤如荘姜何以为情诸儒说此篇则曰州吁虽无礼荘姜犹思之也又曰我思扵此彼或无故自嚏嗟乎是荘姜忘不共戴天之仇而认贼作子保若婴儿作诗招之使来其不为戴妫冷齿㡬何矣东海吕母当新莾之篡犹能散家财为子复仇曾荘姜而无此志也哉朱子所以深恶而削之也然则序言伤己以己之不能讨贼而伤之也
一章终极也终风谓大风暴猝然而来以比州吁之乱之骤也顾我则笑笑其従前之恶我者无谓也其平居则谑浪笑傲志得意满也荘姜惟有中心是悼而已悼伤之至也盖悼桓公也
二章大风而且霾则天地昏暗纲常倒置也有时若顺我而肯来往来指州吁来至姜所也往归其室也我惟欲其莫往来耳悠悠之思即载驰所谓谁因谁极之思也
三章终风而且阴曀日光渐出而又曀喻州吁未能和其民民思叛之而终无如之何也不遂吾愿终夜之间咄咄自语而成郁结之疾也
四章曀曀其阴重阴屡结复加虺虺之雷虺虺电光也𤇄烁如虺故谓电为金蛇喻州吁之威熖自恣也愿言则怀虽至郁结成疾而悠悠之思总未有已也终风四章章四句
按州吁篡位五阅月而荘姜呼号之诗有三圣人存而弗削者所以立万世母道之准也
击鼓怨州吁也 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
此诗人叙军士临行与其家人诀别之词盖怨州吁也前二章与家人诀别而叙其由也第三章诀别而预欲収其骨也末二章一反一正诀别沈痛之辞也一章开手击鼓其镗觉踊跃喜斗之状如见盖通篇皆凄楚之音而发端甚是豪举才见武人为大君不顾生灵而下面乃节节是此二句致之也末章二吁嗟鼓声高亮人声酸楚矣 郑在卫南南行指伐郑此时陈宋未平而先言伐郑军士有以灼见其心二章平陈宋无可忧可忧者将伐郑也
三章王肃云未知于何居于何处于何丧其马若求我与马当扵林下求之盖为必败之计朱子曰犹蹇叔送其子之意也似较集传为安 不言死亡不忍言也
四章说到血膏浅草已是黯然销魂忽起一意従前相约偕老为期于嗟乎今日乃至扵此觉平原白骨犹是春闺梦里而止以供州吁一踊跃也
五章不我活不我信两不字是用兵之州吁不之也言阔又言洵言活又言信辞意纒绵真是一时诀别不下令人凄绝可为穷兵者之戒
击鼔五章章四句
读日月终风击鼓三篇嫡母呼号扵上军士怨咨扵下土功城筑一时并兴方且谑浪自如踊跃不顾虽与之天下其能居乎
凯风美孝子也 卫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故美其子能尽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尔
疏云不安其室则仍在室但心不安耳孝子自责母遂不嫁故美孝子能慰其母心也按经只孝子自责之辞而孔氏云然以序言美孝子也使此诗既作母犹不安则是七子积诚未至圣人何以取之如母既去而后作此诗则不能匡救扵前其罪已大且母出与庙绝安得强名之以圣善至诚可以感神号泣可以底豫观七子之自责如此知母已悔悟国史熟知其事录其诗曰美孝子以其得㡬諌之道卒能安其母也圣人删诗以此为三百篇孝子之诗之首非以其处变不失其常也哉
二章只易一薪字而自少长以至成人母氏之劬劳不胜言故进而曰圣善凯风兴圣善棘薪兴无令人补正云子扵父母其淫昏大恶亦未有不心知其
非者七子所谓圣善通眀慈惠之称耳女子固有通眀慈惠而独不能以志节自坚者文姬甄后之类是也又曰一则曰母氏劬劳再则曰母氏劳苦非徒念母亦使其母念育子之艰而不忍去室也一则曰有子七人再则曰有子七人非徒自责亦使其母觉年岁已暮而顾惜名义也
三章罗侍御典云凡私淑前辈每云无由质之寒泉寒泉犹黄泉也盖其父墓所在七子环而哭之耳其说是也浚邑之下父墓在焉有子七人而使母氏如是之劳苦吾父而在何至扵此朱子所谓微指其事以感动其心也
四章诗所云盖必七子尝有不従之色㡬諌之言致母怒不悦而加谴焉故曰黄鸟犹能𪾢睆其色好音以悦人我乃不能婉容柔声以慰亲心乎 传云𪾢睆好貌诗缉光鲜貌檀弓华而睆睆眀貌大东诗睆彼牵牛亦同集传云清和圆转是好音之训
凯风四章章四句
雄雉刺卫宣公也 淫乱不恤国事军旅数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旷国人患之而作是诗
刺宣公之军旅数起大夫久役也与淫乱无渉考春秋隐四年宣即位眀年卫人入郕又与宋入郑伐戴瓦屋之盟及郑平矣又与陈蔡従王伐郑既为郑败又与齐郑谋鲁鲁桓求好待于桃丘弗遇卒来战于郎前后以兵为戯故诗人托为大夫久役室家思念之词因以刺宣公也观既曰展矣君子又曰百尔君子可知非妇人自作矣
一章考埤雅等书谓雉飞若矢一往而堕崇不过丈修不过三丈非如燕雀之属可以任意翺翔也又雉耿介轻死尤善斗不生得故以兴従军者传云飞而鼓其翼泄泄然原解云泄泄鼔翅舒散貌义较精诗牖自诒二字最可思此大夫多是负气矜智攘臂功名之人盖上有贪功之主则下必有喜事之臣故末以不忮求望之按此既合思妇之词又得诗人之意而自诒二字亦有着落
二章雉飞下上其音兴君子虽有勤苦无所告语三章兵凶器也战危事也悠悠之思与日月俱长便可见宣公兵兴之久
四章忮者疾人之有而有负气喜事之心求者耻已所无而有攘臂邀功之事所以自诒伊阻也不特告于君子并告于凡百君子诗人之托讽远矣凡百君子不敢斥言君也
雄雉四章章四句
匏有苦叶刺卫宣公也 公与夫入并为淫乱
笺云夫人谓夷姜
凡美意显刺意隐刺淫之意尤隐宣公烝父妾诗人恶忍以聚麀者闻扵邻国故诗中微特无君与夫人字并无犯礼等字曰深厉浅揭曰济盈雉鸣若不为公发者然下雝雝鸣雁従雉鸣上生来招招舟子従济盈上掉转刺宣处只求牡归妻四字隐隐照顾而求牡则取喻扵物归妻则托言夫士绝不露一痕迹而刺宣之意已宛然可思或曰安知此夫人非宣姜曰夷姜之事稍暧昧若宣姜则作新䑓以要之矣故刺宣姜之诗严而直刺夷姜之诗微而婉
一章泛论其理以起刺之之端尚未着淫者身上匏方叶济方深不可渡也所谓当止而止也可见凡事深则宜厉浅则宜揭处处度量才无失著而况婚姻之大乎此二句虽承上深渉却已推开一步以兴起婚姻不可苟意盖深浅之宜处便是义理所在深厉浅掲为度量事物作一影子故荷蒉引以讽圣人二章曰弥曰盈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有灭顶之惧乃不以舟而以车已是失智犹悍然不顾以为不濡轨全无人心者矣以雌求雄已是淫奔而乃求兽之牡反常紊类更非意计所及矣俱进一层说分眀一指宣公䧟扵天下大戮而不恤一指夷姜凟乱大伦而不耻与泛常刺淫者不同也陆农师曰以雌求雄者淫也又求其牡焉者乱也
三章引证扵古也雝雝鸣雁行礼扵始旦言纳采也礼之慎扵始者如此士如归妻言亲迎也则迨冰未泮礼之慎扵终者如此约举始终已包六礼 补正云霜降而妇功成嫁娶行冰泮而农桑起昏礼杀故曰迨冰未泮朱注误
四章诸说俱不可解用匏则危用车则濡舟子招我何反云卬否以衣而渉曰厉褰衣渉水曰掲岂舟在而人犹徒渉抑上渉字为徒行而此渉字为乘舟乎按此承上婚姻之有礼犹济渡之有舟也濡轨固谬用匏亦危招招我招之也王逸云以手曰招以口曰召招舟子待舟也舟喻礼惟其待舟所以人徒渉而我否也复一句言必湏舟也下句不但湏舟更须我友以共济喻公不独宜守婚姻之礼更当求贤淑之人以承宗庙社稷所谓嘉耦也将上三章意収拾在内通篇归结以兾君之一悟也
匏有苦叶四章章四句
谷风刺夫妇失道也 卫人化其上淫扵新昏而弃其室夫妇离绝国俗伤败焉
一章统冒全篇夫妇失道犹言失夫妇之道也诗人盖述弃妇之辞以刺之阴阳和而雨泽降夫妇和而家道成此夫妇之道也葑菲取其茎妇人取其德亦夫妇之道也今乃不然所谓失道也 不宜有怒提出怒字正为上下两截作转捩盖怒者以其色之衰耳故以采葑菲告之 徳音美名也如所谓贤淑之名闻扵党族是也违者异扵前日也色虽异而德音如故可以偕老矣
二章此行道就弃妇方出门时说畿门限也畿以外即道也行道而迟迟不忍身方逾阈将就道以为过此便是路人寸步千里方期送者之见留而彼已返矣不远伊迩送也薄送我畿返也而我荼苦之时正新昏燕乐之日曼倩怨思曰故人䟽而日忘兮新人近而逾好
三章不我屑以以笺云用也用以治其室家也方与下无逝无发一串苏传逝人之梁而发人之笱因人之成功也新昏因旧室之成业不知其成之难则将轻用之故告而止之按此解甚精无限辛勤百端交集岂我躬不阅而无暇恤我后日之事乎我虽被弃固忧之深而不能已也言外便有不忍遽绝之意如此说方合诗人忠厚之旨故记引此以为终身之仁四章上六句是勤劳治家之事然妇人一味作家苦扵周恤之义全然不晓此徐吾有闭灯之邻高祖有戛𦎟之嫂故又曰凡民有丧匍匐救之妇德乃全五章不我能慉疏云不以善道养我谓恩礼也加善道两字扵下文反字更掲得起末四句求生之时恐无以同生既生之后反无以共死哀哉
六章以我御穷凄绝觉鸟尽弓蔵千古同慨洸愦是形容武怒之状田舎翁多収十斛麦其对妻子便有此种意气汉光武所谓富易妻是也其被弃时必有一种借口之词令人难堪而以既诒我肄四字尽之若但加以劳苦之事者然忠厚之至也随以昔者来塈陡然収住吃紧在一念字盖追顾初念最能动人其望之深矣
谷风六章章八句
逸齐范氏曰此妇人虽怨而不忍绝岂以有子故欤盖笺以恤我后为恤其子也又元史俞述祖传述祖为徐夀辉所执䌸其五岁儿曰不降杀是矣述祖骂曰我躬不阅遑恤我后何不速杀是可知元人未尝不读注疏
式微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
按书云西伯戡黎黎近纣都故祖伊奔告纣都为卫笺云黎在卫西唇齿之国也六韬决大疑云武王封汤后扵黎殷后扵宋吕氏春秋云武王封尧后扵黎其立国非后扵卫也爵为侯地在今大名府之域此朝歌始封之卫非渡河以东之卫也或据左传晋荀林父略狄土立黎侯而还谓此诗作扵卫穆公之世夫卫至穆公徙居楚丘已三世则黎与晋为邻晋为盟主何殷殷望救扵卫哉则此诗作扵宣公之世无疑斯时狄势已强翦黎者窥卫之渐也黎举而卫继之矣或曰黎既灭安得卫穆时复有黎为赤狄所灭曰味此诗云式微悼其衰之甚犹未尽灭也云胡不归归黎也犹有故土可栖也传云卫处之二邑其臣不欲则其故土必有远过扵此二邑者然则狄非尽黎有之抑或入其国得其子女玉帛而去惜史官踈阙不能偹述其事耳夫卫文复国赖有齐桓即其后黎侯再造亦由林父惟此日援绝势穷其君臣乃能崎岖立国至卫穆之世尚存延祀百有馀年中兴之功诚有不可没者夫子存此二诗以补史氏之阙亦使万世之懦夫有以自立也夫
传云中露泥中卫邑也水经及一统志以为实有其地凡诗中人名地名毛公必有传受
何以衰微之至便当归去诸说俱未浃洽盖黎臣寓卫习见宣公所为非结好扵宋即求盟扵齐满腔都是势利我衰微如此安望其能助我也故字躬字须坐实否则便是怨君故者事也其事为乞师纾难之事其躬为报仇雪耻之躬今既无望不如归去重作区处耳胡不二字有翻然振作意以见失援扵人正湏发愤扵已晋人所谓戮力王室克复中原岂作楚囚相对泣耶首二句不言彼无恤邻之义只言势力单弱自不足以动其相恤也下二句亦不言其不救但言吾为此事而来而深叹始愿之违以见今日之当去也序言劝以归将前后神理一语道尽
式微二章章四句
刘向列女传以此诗为二人所作宋方匀因以为聨句之祖
旄丘责卫伯也 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扵卫卫不能修方伯连率之职黎之臣子以责扵卫也
王制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八州八伯八伯各以其属属扵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为左右曰二伯是州伯之上有二伯武公扵平王时为上公则为二伯武公而后仍为州伯宣公为武公之孙世代未远卫固州伯也黎卫接壤桓文未兴安得不以方伯连率之职望之卫哉序以责字包括全诗觉四章声情皆见
一章曰何多日二章曰何其处三章曰匪车不东似处其国而待救者或以为作扵迫逐之日尚自保其馀邑而未至扵卫之前则旄丘当在式微之前矣今次扵式微者必黎君归而卫犹有连合与国来救之约故黎人仍待其救耳
既约与国何以有别故或以之伐人国或以之救他国皆未可知者能左右之曰以犹云以与国别处去也
三章靡所与同又疑与国无同心恤患者至扵终不见恤乃知卫之君臣褎如充耳焉耳补正云曲折以体其情而终乃质言以责之忠厚之至也
自夏葛而冬裘言其时之久耳非一章作扵夏三章作扵冬也
释鸟云鸟少美长丑为⿰鷅陆玑云流离枭也其子适长大还食其母传云琐尾少好之貌流离鸟也少好长丑集传以漂散训流离但玩琐尾字似扵鸟为切盖就其利害切身上警切言之苏传云卫人以狄之微而不忌譬如流离之养其子不知其将为己患也金人谓宋曰蒙古灭国四十以及西夏夏亡必及我我亡必及宋唇亡齿寒自然之理若与我连和所以为我亦以为彼即此章之意 末句褎如充耳如作瑱之塞耳则褎字宜従传盛服解如褎字作多笑貌则充耳当作聋耳说诸家褎字遵朱而充耳用毛说不可行
旄丘四章章四句
简兮刺不用贤也 卫之贤者仕扵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
贤者仕扵伶官诗人作此诗以刺时君之不用非贤者自作也诗言硕人多矣无自誉而曰硕人者赫如渥赭的是诗人形容之词若自已颜靣无従见之连说简兮望其破格以择贤也方行万舞之时日之方中至眀而易见也在前上处至近而易察也而硕人者俣俣然公庭万舞其奇伟望而可知也其平日力则过人艺则可用也即执籥秉翟之时赫如渥赭迥然独异自当一见色动简择不遑而公曰伶耳伶耳但锡以一爵与韠胞阍寺无殊所以动西方美人之思欤简兮顿住従方将万舞起一路追到赫如渥赭说得十分刺眼种种异人而以公言锡爵一语収煞顿使英雄气短従前属望付之灰冷又转出一意望古嘅今恨不得置此人扵其世绵邈低佪至深至远
一章万舞传谓用之祭祀不知在庙对越何暇瞻顾伶人容貎朱子专言燕礼以锡爵为主人献工其说不刊公庭指所舞之处不必宗庙也
二章大德之人岂可以艺力尽之此只就当时所重者而言盖裕将材能射御皆庸主心目所亟须故粗举以形之非谓硕人才尽扵此
三章传云籥郑氏扵周礼少仪眀堂位皆注三孔名物疏曰尔雅大籥谓之产中谓之仲小谓之箹传云六孔其产欤诗记自注云文舞舞羽吹籥恐无右手舞而左手复吹之理盖籥为翟之助陆德眀谓籥以竹为之长三尺执之以舞是也
四章朱子以美人目君是也山榛隰苓喻贤者之生宜在西方美人之世末二句即従上二句宕漾出之盖舎之不忍荐之不能邈然遐思以为美人而过此硕人不知若何爱䕶当其沦落又不知若何惋惜也两兮字忽作变调神韵与首句相应若曰简择贤人非斯人谁与归孟子论友忽想到舜尚见帝同一结构
简兮四章三章章四句一章六句
泉水卫女思归也 嫁扵诸侯父母终思归宁而不得故作是诗以自见也
此终不得归之后以自叙其悲惋之意非欲归之时作也
一章毖彼泉水亦流于淇言水可以注淇我不可以至卫二句已蓄全篇之意诸姬従嫁之诸娣也二章与诸姬谋曰吾将出宿于姊饮饯于弥而言归乎则皆告我曰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恐未可以归也然其言不足据也又必问我诸姑伯姊之老成有识者焉 笺云泲弥所嫁国适卫所经之道 恭录
折中云夫之母妇谓之姑诸姑伯母叔母也夫之女兄妇谓之姊伯姊年长者也盖以诸姬为少不更事欲询扵尊长以定谋也 谨按方谋于诸姬忽插女子有行二语与下问姑姊似无伦次意即诸姬之言也此二语国风三见盖人所熟知者只泛言不可遽归至父母终礼无归宁一层尚未见及故又问之诸姑伯姊也
三章吾向诸姑伯姊而问曰吾将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膏涂车轴不日而至扵卫将父母已没一登其丘陇兄弟久踈一接其音容未为不可也则交口而应曰不瑕有害乎言害扵礼也礼父母没不得归宁也或疑出宿饮饯何以两番互异夫所谓宿饯原是意中悬度犹云従此路可至卫从彼路亦可至卫也而以不瑕有害㗳焉终止圣人所以取其止扵礼也瑕同何不瑕有害虽若疑辞正言其有害也与二子乘舟篇同点出有害二字以见私情为轻名义为重一失其道害不可言安得不凛然自止
四章扵是终不得归惟有思之而已永叹而已陈止斋曰泉水竹竿作扵无事之时故其辞缓以婉载驰作扵故国已亡之日故其辞切以怨
泉水四章章六句
北门刺士不得志也 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常人不安扵命故不能已已焉哉三字销却多少悲怆省却多少营求乃贤人无入不自得实际盖惟贤人偏招得如许艰难亦惟贤人受得起如许艰难也君暗世乱君子道消飘然飏去九州相君何地不可而蹇蹇匪躬安于苦节非贤者能如是乎而斯时乘坚策肥方且顾身家不知国是所以可刺也
一章传云兴也北门背眀乡阴已将乱世暗君意摄入三章都是乱世暗君所致以兴起全篇也
室人二字是士君子居官第一关键我不管身家彼却不顾名节适我摧我令人难堪苟非真豪杰必至名行堕地即不然戚戚之景况亦自难以消受诗人一委扵天庶㡬乐天知命矣
君子所忧者国事不为贫忧其忧贫正忧国事也古者忠信重禄所以劝士故行役者劳而不困奉命者事无不集若终窭且贫而君相莫知其艰难则动见窘迫何事可为此又载离寒暑従事独贤者所未及之苦况也一终字有长此终身意一且字有日甚一日意天实为之不尤人也谓之何哉不怨天也二章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従莫知我艰来室人交遍谪我従终窭且贫来朱氏善曰交无一人之不谪遍无一事之不谪也
三章笺云敦投掷也释文云敦迫也敦甚扵适遗甚扵益摧则挫辱而不止扵怨讪矣
史氏荣云敦毛如字郑都回反集传既用郑义则都回反是也乃反以为叶不应相戾如此故疑音切非朱子手定
北门三章章七句
诗人无虚假之辞十五国风无轻言王事者如卫风为王前驱则桓王伐郑之事也唐风王事靡盬则以故晋之立皆王命也秦风王于兴师则㐮公上承天子之命也此诗言王事与国之政事分说则眀眀天子之事不比春秋传凡交扵大国者会盟征伐皆曰无旷王事也意者此诗作扵西周之世夷厉之时卫未并邶之日乎此真邶风矣
北风刺虐也 卫国并为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携持而去焉
北风雨雪何等气象狐踪乌喙何等景物兴处已包得如许严刑毒敛不成世界矣此只写出君子危邦不居见㡬而作荧泽之祸已数计烛照之后序谓百姓皆去者非也
一章惠而好我即平日志同道合者盖他人或处堂而不知祸及或恋栈而不能决去惟顺而相好者一言感悟相率同行且古来豪杰多为虚徐二字所误徘徊眷恋受其牢笼卒至玉石俱焚虽欲远举而不可得两其字故作㳺移如云其虚乎其徐乎祸乱亦既亟矣言外便有不俟终日之意祸未至而云既者想见见㡬眀决
二章同归归扵他国也去父母之邦非人之本情而转以他国为归则以故国不可一日居也梅尉入山终身不出管宁客辽东至五十年皆得此归字之义三章乌有三种师旷以白颈者为不祥 恭录
折中云虐政之兴始扵小人小人一用则必言利言利则必重敛重敛而不得必继以严刑而虐政行矣狐邪媚之兽乌不祥之鸟喻小人也故狐乌者北风雨雪所由至也虐政既行则小人各引小人而举朝皆是虐政大行则庸人皆变小人而举国若狂故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此北风雨雪之极致也 谨案触目尽是此类则贤人君子自无处顿放以见朝野皆播恶害民之徒不必穷奇饕餮等名而其义已备
北风三章章六句
静女刺时也 卫君无道夫人无德
序言刺时者十二篇有刺时事者有刺时俗者夫子删诗列此诗扵新䑓之前而郑氏又谱入宣公之世盖新䑓将筑聘使欲行其情甚閟其事甚隐诗人托为刺时事者以讽止之极言静女之可钦可爱而齐女事事相反使之知其无益有损而自止也主文谲谏其旨微矣
一章静女贞静之女有德者也俟我幽闲之地待我娶之也吾爱之爱其德也而或不见宜其踯蠋不宁也若有色无德夫何所爱而忧其不见乎本宣俟姜而言俟我者迁就其辞也斯时宣意中欲其得见又恐其不得末句写尽徬徨之意预知其有新䑓之要矣
二章传云炜赤貎彤管以赤心正人者也左传静女之三章取彤管焉杜注虽悦女美义在彤管女史纪事规诲之所执也盖以其为静女知其所贻者必彤管也岂徒悦怿女美乎若所贻者非彤管而为鸟兽之行也何为娶之
三章牧远郊姜来自齐故以远郊为言荑宗庙取以缩酒言非女色之为美亦视美人之贻我者何如耳若贻我以芳荑则祭祀有托也苟贻我秽声则十年尚有臭君何为搔首踟蹰乎末句作不了语以见其理易眀
静女三章章四句
新䑓刺卫宣公也 纳伋之妻作新䑓扵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
宣公纳子之妻无复人理所贵乎刺者欲其君之感悟也此何足以感悟而刺之盖此诗之作新䑓既成齐女未至犹意为伋妻者守従一之义不至扵従公之欲也序云要之者以前此未尝言自娶于是作新䑓使齐女登之道达其意然则齐女之来何常知为宣妇哉故言燕婉之求而忽得此丑恶之人略有人心自当唾弃岂従而昵就乎惜之者望之也泚水中之䑓影可望而不可即子妇之喻也鸿雁之大者鸿不再偶守信之乌妇人従夫之义也皆所以为讽也一章长乐刘氏曰泚水中䑓影鲜眀之貎盖临河作䑓影入水中倍觉鲜眀补正云昭五年葬鲜者扵西门注不以夀终为鲜与次章不殄意同 按不鲜不殄犹言须臾无死尸居馀气耳
二章洒训高峻方扵泚有别然亦扵水中见之方于籧篨不能俯相对
三章鱼网设而反得鸿事之必无者也求燕婉而反得此戚施情之必不顺者也吾恐人所厌弃仰靣为难矣王世培曰使伋妻能如列女传所载之宣夫人欲同庖而不听不且闻此诗而远去哉
新䑓三章章四句
二子乘舟思伋夀也 卫宣公之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
按伋夀之死传云贼待于隘杀之左氏云盗待扵莘杀之史记盗遮界上则二子死扵陆地诗何以言乘舟或曰公使盗待其乘舟而沈之中流耳窃以为非也盖二子之死甚閟未尝眀示国人而作诗者亦未尝与伋偕行亲见其殒命之所可知当时之传说不一矣诗人以伋奉命之齐弟夀先行自卫适齐者必渡河此卫人所共知者因以乘舟渡河为辞二子乘舟犹云二子适齐耳又新䑓作扵河上即宣公要齐女之地祸根种扵此则祸机亦蔓衍扵此故欧公谓譬彼乘舟不如集传实作乘舟适齐之确也言二子汎汎其景其逝而所以使之去者自见扵言外而二子之死只作游移不定之词所谓风也后懿公之世百姓大臣犹以杀伋之故怀携贰狄人乘之遂灭其国然则二子之所系重矣哉
二子乘舟二章章四句
容斋随笔云卫宣立十有九年卒其烝于庶母夷姜也姑以即位之始便成淫乱而伋即以次年生势须十五年然后娶而夺之又生夀朔已能同母谮兄又能代为使者越境非十岁以下儿所能办此决无之事也按史记宣为桓弟乃荘公之庶子夷姜荘公之妾也烝夷姜生伋子当在桓公初年桓在位十六年桓弑及宣即位而有新䑓之事十九年间复举二子伋使齐之日知夀朔之已长也夫何疑焉又顾氏曰桓公之世宣为介弟安然奄其父之妾生子而育之是则可疑也按春秋书卫人立晋左氏曰卫人逆公子晋于邢疏云晋去卫居邢晋何以去卫出奔也晋之出奔必以烝夷姜之故为桓公所黜也桓公能黜骄奢之州吁独不能绌乱伦之晋乎或又疑伋夀为同母或责夀不辨之于公按宣公杀伋之谋閟而夀知之以与朔同母故也夀不党母弟而必欲全其兄夫安知始之不谏其父其父不以谏故而并怒夀又安知朔不忌伋而并及夀乎春秋与伋后先嫓美者有晋恭世子而与夀合辙二百四十二年㡬无一人夫安得轻议之
邶十九篇七十二章三百六十三句
诗序补义卷三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四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鄘
说见邶风
柏舟共姜自誓也 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绝之
按史记釐侯卒太子共伯馀立弟和有宠于釐侯和赂士袭攻共伯于墓上自杀卫人谥曰共伯而立和是为武公则武公固篡弑之贼也索隐力辨其诬诸儒皆不用其说独王氏柏信之以为功过自不相掩不知此正宣王之世王能讨鲁伯御岂容武公之弑君篡国今即以诗考之曰髧彼两髦知共伯之卒在釐侯未薨之前也序曰共世子知未立为君也史迁之说诬矣盖共伯蚤卒姜以归宁至齐母留之而欲夺其志故姜作诗自誓耳诗入卫风知姜已归卫也一章或以室女谓共姜非也髦者人子之饰内则曰拂髦冠缨岂必拂髦者皆未冠也诗曰烝我髦士岂必髦士皆縂角也况髧彼两髦其语最昵非从未识靣悬拟之辞汎彼柏舟无所依薄夫死无依也曰在彼中河卫在河北并鄘之地兼有河南中河正指卫地也谥曰共姜从夫之谥也如未婚不得祔庙又安得从夫谥则姜非室女也严氏粲云父母子之天夫妇之天今父与夫俱不在唯母是我所天也何不信我而夺我之志也
二章母子而言天人盖母子相接専以恩言天人相接纯以理言此心一毫隐私便不可对天若纯白无私天必谅之今何以不谅乎
柏舟二章章七句
鄘风至墙茨鹑奔极矣宣姜之不淑夺于齐也岂知卫之先有守义之共姜为强齐所不能夺乎姜一女子乃前与柏舟之仁人后与淇澳之君子各冠一编之首圣人之重节义扶名教也如是
墙有茨卫人刺其上也 公子顽通乎君母国人疾之而不可道也宣公纳妇之恶诗人已刺之如新台二子乘舟之类至宣公卒惠公幼宣姜复下适于顽此又从前诗人意想所不到者矣形之于辞则污齿颊笔之于书则辱简编播之邻国吾君无以列诸侯告之先王曾孙何以承秬鬯于是深疾之不得不转为掩覆之故其诗一字不粘君父若寻常相刺者然夫深疾之而又掩覆之如此则其痛心刺骨也何极哉一章墙以蔽室不幸有茨埽则坏墙而室之蔽毁矣礼以蔽国不幸而有中冓之言道则丑声著而国之蔽毁矣盖谓不出诸口犹得饰为外观一经道破则毁垣见室污恶显呈中冓从墙字来墙正所以蔽中冓也即有事非中冓从而道之然语及其人亦足丑也
二章如邻国问及安能不答但约略置之不堪悉数也如事非中冓或可详之然又恐人之言吾中冓者更长也
三章当言及而避之不可诵读也即诵其别端而闻者了然徒取辱而已丑已丑之辱人辱之也传云读犹抽也不特解诗明确且为千古读书第一真诀墙有茨三章章六句
按左传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生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服虔云昭伯宣公之长庶惠公之兄也杜预云不可昭伯不可也然则强之者齐人矣所谓齐人则襄公也宣姜者襄公之女也于是诸儿流毒遍于鲁卫矣或曰何以公然举五子女而无忌丰氏云以理揆之殆非私通也奉齐之命下适于顽耳左氏以其人伦失序故谓之烝而宣姜得从夫谥者惠公讳母之恶而祔于宣庙也夫宣姜秽行五子女皆贤此康叔武公遗泽未泯盖不可以常理论也
君子偕老刺卫夫人也 夫人淫乱失事君子之道故陈人君之徳服饰之盛宜与君子偕老也
此诗在墙茨之后鹑奔之前盖刺宣姜之弃位而姣序言今日之下适于顽者乃曾为卫夫人者也可刺也盖惠公即位其副祎立于东房者非宣姜也何以云祭服宣没而姜已不承事君子何以言展衣盖追叙其为夫人时可尊可贵而深悼其今日之污辱也点睛处在不淑两字不淑者无偕老之徳也
一章凡称夫人从无说到偕老者以夫人之偕老不足奇也若宣姜以夫人而弃位适顽此从来夫人绝无之事故提出君子偕老已含起不淑淑者徳也然不必深求也能与君子偕老便是贞淑之徳可以不愧此服矣副笄六珈举一首服而揄翟阙翟在内即下所云象服也委折也委委折旋中矩也佗周南作蛇佗佗周旋中规也以行步言如山安重如河宏广以容貎言皆夫人盛徳之容也宜者称其服也承偕老来宜于始亦宜于终虽君薨称未亡人犹象服以终其身生有夫人之奉死备夫人之礼凡为夫人者皆如是子亦当如是也而云子之不淑其谁信之传曰子若是何谓不善乎只作疑问之辞以起下二章委佗二句非泛设正与下二章美色相照而宣姜无一不相反也
二章鲜明者子之翟衣而但见其发之美也玉瑱象揥皆副笄所垂之饰而但见其眉之广而白也子试思胡然而人尊之如天敬之如帝以小君犹之君也释诂天帝皆君也以与君偕老当服夫人之服而岂徒以色也乎
三章展衣后见于王及见宾客之服详周礼内司服注言鲜明者子之展衣有时蒙彼绉𫄨于展衣之上服非不度也而但见目之清眉之广额之丰满信为邦之媛而绝不见有委委佗佗如山如河之度此其所以不淑而不能偕老以致象服无以终其身乎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
桑中刺奔也 卫之公室淫乱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相窃妻妾期于幽远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淫乱之人一人而乱三贵族之女而其辈行又相若其期会迎送又适相同无是理矣
此为刺淫之诗只三云字可见云是诗人云之也云子谁思思孟姜耳且思其期我要我送我耳下三句皆所思之境沫东沫北以见沫土无不皆然卫俗在位之淫可知矣
桑中三章章七句
桑中之诗非淫者自作也观三卫之诗若新台墙茨君子偕老鹑奔等篇虽以国君之尊小君之贵躬蹈淫佚刺不置口即北风之感虐有所不顾想见直道犹存而之人者乃历历自指所私姓氏及期送之地形为歌咏将群起攻之能一日容于其国哉大抵淫奔之人暗室之中尝恐张皇未有自鸣其事者也若夫桑间濮上之音尤与此不相及按史记纣使师延作新淫声武王伐纣师延抱乐器投濮水而死师涓从卫灵公过濮上夜闻水中乐声因写之为晋平公奏焉师旷曰此亡国之声也得之于桑间濮上乎然则纣之乐先宣惠者数百年而谱入卫风可乎晋平公又后宣惠百馀年而谱入宣惠之世可乎或曰惟二南为房中之乐而十三国未可以入乐则季札观乐之时鲁太师何以及国风而七月一篇又何以三分其诗当周礼豳雅颂欤然吕成公直谓三百篇皆雅乐则昔人议之盖刺淫之诗非祭祀朝聘之用观伯有赋鹑之奔奔而赵孟以为床第之言使臣弗敢与闻可见矣
鹑之奔奔刺卫宣姜也 卫人以为宣姜鹑鹊之不若也
诗意若刺惠公而序以为刺宣姜诛乱始也非宣姜则惠公无可刺矣若顽则诗人所不屑刺者也如两章俱述惠公语惠公宣姜子也防闲则可而曰鹑鹊之不如乎当从旧说诗人刺之也我我君也提出兄字而宣姜已不可胜诛以揭起次章之意君小君也
鹑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定之方中美卫文公也 卫为狄所灭东徙渡河野处漕邑齐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营宫室得其时制百姓说之国家殷富焉此卫文中兴民物富庶而诗人追赋之也荧泽之败宗社国都典章人物一时俱尽而七百馀遗黎依依不舍从我播迁文公以亨屯之才与民更始审形势建寝庙课农桑诗人节节写来便见日月重新山川再造有勃然蹶生气象故诗但言宫室而城郭都邑皆在度量中也但言琴瑟而器用服物备举也但言一升一望而朝市民居形胜要害在目也但言降观而分井授㕓有田有宅也但言卜吉而人心驩洽人谋佥同也但言夙驾而宵衣旰食戴星往来也末言騋牝三千则国家之富强可知而縂归于秉心之塞渊落落举数大端中兴规模无一不具夫邢卫俱借筹于齐桓邢延二十馀年而亡卫自文公以后六国俱灭帝丘岿然传世四十历年九百今读定之方中而已知其气象之不侔也
一章首四语国势振起诗人无限兴会 传云楚宫楚丘之宫也仲梁子曰初立楚宫是也室犹宫也笺云楚宫谓宗庙楚室居室也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厩库次之居室为后按楚宫占定楚室揆日互文耳笺说为优
忽举榛栗椅桐梓漆似与上文不属从郑氏以楚宫为宗庙则朱子所云笾实琴瑟之材方有着落止言琴瑟举一例馀
二章传云虚漕虚也景山大山京高丘也东莱诗记从之若登山测影既无八尺之臬又无一尺五寸之土圭何以测之若一望可测则首章建国匠人规制不必如许烦重且文义亦复当以集传后说为是首章言建国规制三章言国家殷富而此章推原将迁时一叚审慎之意终焉允臧承上起下由升而望一望中已包楚与堂景山与京在内下以降观于桑与升虚相应或详或略错综成文
三章郑笺雨止星见想见辇路泥泞轻车简从侵晨而出固不是寻常劝农亦不仅是平日省耕乃播迁后提起精神与民同作息俱从四字中写出
顾氏兆麟曰灵雨既零命彼倌人读㫁命辞已藏在内星言夙驾另起非方命倌人以夙驾也桑田是两项匪直也人秉心塞渊一气读人指文公犹言斯人不但有实心并有实政騋牝三千正其实政之验也人字不对騋牝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蝃𬟽止奔也 卫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耻国人不齿也
止奔与刺奔不同刺者已然而刺之止者未然而止之也荧泽之败左氏曰男女从戴公者七百三十人朝歌生灵尽矣然懿公好鹤鹤有乘轩国人弃甲而走因以亡国则所以败亡之由犹未尽晰也及文公布化礼义之说明兴亡之几著而揆厥所先其君被醢其民被屠皆由淫乱致之故此诗直陈炯戒怵以危言以为越礼私奔则死期之将至也
一章天有蝃𬟽犹宫帏有宣淫之事也齐在卫东正宣姜父母兄弟之国故曰在东莫敢指斥之者怵于其父母兄弟之威也不知女子有行已与父母兄弟远矣可恃其威而淫佚无忌乎
二章朝𬯀郑氏以为虹也曹风云南山朝𬯀诗人取以为庇䕶小人之象何以见彼为云气而此独为虹郑不可从卫在齐西朝𬯀于西者言云气自东而西资其庇䕶而淫佚不道然其雨不过崇朝耳喻耽乐不久也女子已远兄弟父母矣岂可恃其庇覆而弃位而姣乎此二章是致乱之由
三章乃如之人方就今日说命是祸福之命言婚姻之道当先贞信如其怀婚姻而大无贞信若从前所为则不知祸福之天命而死期之立至也
蝃𬟽三章章四句
相䑕刺无礼也 卫文公能正其群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无礼仪也
风人之旨无有径直如此者且其意亦一览而尽弇州卮言所以讥其太直也细按当日时势乃知此及前篇同出败亡之后其创钜其痛深故其辞简直而峻厉所谓伤弓之鸟飞徐悲鸣闻声而顿堕者也或谓蝃𬟽相䑕文公训诰其民者也则序不应言刺盖公所自尽者在敬教劝学授方任能数大事积习为之一变莫不恶恶如巷伯相䑕是也莫不好贤如缁衣干旄是也故读定之方中知立国之规模读蝃𬟽三篇知当时之好恶而収束于载驰以见其君臣励精惕志皆从患难中锤錬得之者也
集传威仪容止正指有位非必执野人而责以礼也笺云伤化败俗即朱子所云败常乱俗而久生于世则是贼而已矣一叚意相字直贯到人身上当局者昏旁观独明左氏因此诗凡软如忘视不登带目不在体者皆以死许之而其言卒验
相䑕犹有四体人而无礼是无四体矣何以生盖从忧患如此历錬而犹不能动心忍性变其积习更何处玉成何所属望留一日则为一日之蠧故曰不如速死
相䑕三章章四句
韩诗外传三引此诗以明礼之不可已其义甚精礼运亦引末章然不可谓即此已尽诗意白虎通徳云此妻谏夫之辞臆说也
干旄美好善也 卫文公臣子多好善贤者乐告以善道也
此美卫大夫之好善首四句但言旌旄车马之盛末二句从贤人身上说他何以报此殊遇作不了之辞大夫之贤却于对靣照出而上四句并未及见贤一字乃无一字不为见贤设也卫自武公而后代少贤君数十年来从未见此盛举诗人眼界一新从前之沬东沬北倏为今日之浚郊浚都同一卫而卫之君臣霄壤悬隔安得不欣幸之虽然恶恶不深则好贤不至君子谓干旄之篇即托根于蝃𬟽相䑕乎驾车用四马自是常制诗言五之六之徐氏光启引汉太守五马五子之歌若朽索之驭六马以为古有是制宋方匀泊宅编引此诗为太守五马之证然五马自是汉制夏书亦未必确指大夫故朱子但言其盛而不过求其说也苐卫当败亡之后即集传所谓人心危惧兴起善端之时其君大帛之冠大布之衣戴星出入为之臣者始而四马继而五之后且六之不守常制彼姝子岂肯以非礼相接而诗人岂肯以非礼见颂斯大可疑也知程子以素丝良马为见贤之礼其说不可易也自古见贤恒用车马逸诗云翘翘车乘招我以弓卷阿云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大夫以车马聘贤人礼也五之六之程子所谓有加无已也素丝纰之据周礼注云用以维之恐旗縿之曳地据尔雅则为龙旗之饰以缘旒之边者孔氏又谓以素丝为线缕使之相连一物三异其说按集传乘此车马即在建此旌旗内孔疏云未设縿旒空有析羽谓之旌既无縿旒又安得有素丝之祝耶王氏云素丝为组以系良马其说是也程子以素丝为束帛义犹未妥
干旄三章章六句
诗总闻云卫君出野亲迎其礼如此受迎者他时将何赞助以为报也是以姝子为女子也
载驰许穆夫人作也 闵其宗室颠覆自伤不能救也卫懿公为狄人所灭国人分散露于漕邑许穆夫人闵卫之亡伤许之小力不能救思归唁其兄又义不得故赋是诗也
录诗者只重义不可归不敢逾越以见穆姬之贤其于思卫之切望救之殷皆非所重若诗人之意全注控于大邦谁因谁极上而以归唁卫侯领起严氏粲曰夫人盖欲赴愬方伯以图救卫而托归唁为辞耳次章承上起下三章方明咎之而所以欲归之故至末章说破不如我所之缴转归唁见此行所系甚重也
一章载驰载驱虚写归唁之急即泉水所云载脂载牵旋车言迈是也大夫苏传云许大夫之吊卫者也大意云驰驱而归唁于卫此予志也乃不使我驰驱而仅使大夫跋涉则驱马至漕遂成虚愿忧心所结何以解之故下章以既不我嘉𦂳接
二章既者已事之辞笺以上章大夫为告难之卫大夫则义不得归意全未及于此既字难通故不得不训既为实集传谓大夫跋涉而来引以为忧则义不得归意亦未尽于两既字亦有碍不得不释既为果其实义不得归意已尽于大夫跋涉句此中便包穆公阻之于内群臣谏之于外遣大夫唁之不使夫人往可知故云尔既不以我归为善则我不能旋归矣于两既字方有着落视尔不臧诗记云为许人者视尔父子兄弟之间有灾患不臧其心如之何则我之思不远矣不閟谓晓然易见也
三章严氏粲曰我无所告愬愁郁成疾欲采虻以疗之人见我之愁郁以为女子多思其常耳然亦当论其思之是否而许人尤我之思归岂皆穉且狂乎何不解人意也
四章何焯读书记云考其时狄入卫在闵公二年冬此诗曰芃芃其麦殆背冬涉春麦秋将至矣夫阅数月而救不至则与国之充耳可知其与黎臣之言葛之诞节者何以异左氏于许穆夫人赋载驰之下即系以齐侯使公子无亏戍曹则是诗有以激之耳因依也极至其国也两谁字十分斟酌全神已注在齐桓身上不然如纪侯之依鲁黎侯郑忽之依卫鲁昭之依齐何补于事百尔指许大夫之往也百尔所思或云不过问唁之常非也盖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即夫人与许君大夫谋者但不如我亲自归卫与卫人谋更当一畨亲切也
载驰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八句
鄘国十篇二十九章百七十六句
诗序补义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五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卫
说见邶风
淇奥美武公之徳也 有文章又能听其规諌以礼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诗也
孔丛子曰于淇奥见学之可以为君子也辅氏广云曾子首章后六句之说字义明白意旨详备盖谓当从大学释诗也或谓传者引诗非为此章作训诂然后序以听其规谏说切磋于学问意合以礼自防说琢磨于自修意合辅氏之言当矣武公老而箴儆于国曰无谓我耄而舍我则公之学问莫大于受规谏抑戒宾筵二诗无非以礼自防则其自修亦无过于此序说诚与大学表里通篇美武公之徳一章是徳之进益民不能忘所以验其徳也二章于严肃处形容充耳会弁皆有严整意所谓盛服亦敬也故将下四句覆述美之三章金锡圭璧承切磋琢磨来徳至此已浑化无迹瑟僴赫喧不待言矣故下四句于宽和处形容之敬而和恭而安故曰徳之成
兴意直贯到不可谖见绿竹而思君子正其不谖处工夫即在切磋琢磨瑟僴是敬谨之容赫咺是光辉之著皆以容貌言许氏恐其重复范氏谓名誉之著皆非也
传绿王刍也竹萹竹也郭璞注尔雅云王刍今呼为鸱脚莎某氏曰绿鹿蓐也释草云竹萹蓄郭注云此作竹字同音异宋熙宁初吴安度试舍人院有司以所赋绿竹诗背王刍古说直以为竹遂黜富韩公言史记叙载淇园之竹正卫产也安度诗有据遂赐出身事载容斋三笔郝氏敬云禹贡豫无竹材世称渭水淇园以希贵见称汉去武公时至八百年苟淇竹如彼其盛不应尽化乌有水经注今望淇川无复此物惟王刍萹草不异毛兴范家相诗沈曰经传言竹如易之篬筤书之篠荡礼之竹箭皆不带绿字诗言绿竹当是王刍萹竹又戴凯之竹谱汉武冦恂所伐别有一种䈛竹理或然也
淇奥三章章九句
考槃刺庄公也 不能继先公之业使贤者退而穷处淮南子曰夫可以清激浊抑贪止竞其唯隐者乎故录考槃
孔丛子曰于考槃见遁世之士无闷于世也
此诗形容硕人处全在独字永字如后世梁鸿之隐霸陵山弹琴自娱夏子冶之入林虑山中人无知者管幼安客辽东坐一木榻五十五年皆是也然则此时之世为何世其君为何如君故曰刺庄
考槃集传谓成隐居之室考槃在涧者犹云筑室在涧耳在字方有安顿于诸家为优
诗说云涧阿陆是一处其地两山夹水其上有陆其旁有阿虽分言之实指一处也
言考槃在涧正如南阳草庐此中大有人在陶诗云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是首句意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是次句意宽以心体言之便含中有独乐意独字无限孤另此时最易改节所谓誓者乃诗人形容其志之坚非贤人真有此誓也唐人诗从听世人权似火不能烧得卧云心是誓字之义笺说谬甚辨说驳正良允
山夹水曰涧有仄狭意宽则居虽隘而心自宽也曲陵曰阿亦有偏曲意薖传训宽大言地虽偏而心自远也高平曰陆轴盘桓不进之意亦反对也寤宿一般真乐都从无言处自领何可告人
考槃三章章四句
硕人闵庄姜也 庄公惑于嬖妾使骄上僭庄姜贤而不答终以无子国人闵而忧之
此诗闵庄姜贤而不见答也盖求其不见答之故而不得或者世俗所尚庄姜未能庄公顽钝人也其不相答以是之故乃从俗情上细细揣摹因从庄姜处处推勘而无一不兼之卒不见答是可怪也乃见其可闵也盖对庄公言更说庄语不得庄公好色之徒故其辞亵又势利之徒故其辞侈而闵之之意却于言外见之
一章硕人者大徳之人以称庄姜良允乃庄姜之淑徳概不之及但见衣锦而加之褧衣便见夫人诚朴守贞含素不尚华饰早与狂荡之人针锋不对即此便是不见答之根前二章就平日言后二章方追溯其来嫁两硕人分界甚明
二章史荣曰巧笑曰倩言巧笑之状所谓笑靥也亦谓辅靥淮南子修务训奇牙幽靥䩉摇注云靥䩉颊边文又说林训靥䩉在颊则好注云靥䩉颊上窒也楚辞大招靥辅奇牙注言妇人颊有靥辅也洛神赋明眸善睐靥辅成权注亦引大招为证按颊辅之靥谓之笑靥即两颊之笑涡也即诗好辅口之谓也上五句已极容貌之美然有下二句方见神气生动三章言敖敖之硕人我想其来嫁而税于农郊也车马之盛入君之朝一时大夫无不喜君嘉耦而曲体君心者有如此
四章承上来嫁说自齐之卫必渡河鳣鲔葭菼皆大河所有以兴庶姜庶士
硕人四章章七句
据左传诗为国人所作列女传庄姜始至操行衰惰傅母作是诗补传云诗言翟茀以朝盖为得礼不见衰惰之状况誉为硕人极道容色之美非傅母所宜言国人之辞也续序以左传有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语遂以为国人忧其无子不知左氏归重在以完为己子上故篇首以无子提起非谓此诗専为庄姜无子而作而姜之可闵亦不以其子之有无也
氓刺时也 宣公之时礼义消亡淫风大行男女无别遂相奔诱华落色衰复相弃背或乃困而自悔丧其妃耦故序其事以风焉美反正刺淫泆也
序所谓刺时者盖刺当时恶始而不得以晚盖者也此诗借弃妇之辞为失身败行者写照后序夹杂难通
先儒云谷风说来都是徳此说来都是情又谷风节节是哀怨此节节是供牒故同一见弃同一勤劳同一悲怆彼首章曰徳音莫违贞也此首章曰子无良媒奔也
一章有所托而谋谋而许许而送送而下文复思其来曲折之甚
二章以尔车来以我贿迁已草草登车矣男子非徒贪色直利其多金
三章欧阳氏曰桑之沃若喻男情意盛时可爱至黄而陨又喻情意易于衰落耳郑以桑落为仲秋时又谓鸠非时而食葚桑在春夏皆未落岂独仲秋而秋安得有甚按此驳郑甚当 此一章承上起下作转捩
四章桑之落矣可言色衰可言爱弛可言金尽凡没兴事一齐迸注都在此四字中
五章言既遂遂竟也尽也我既尽此劳苦之事乃逢彼之暴怒至于见逐乎若云婚姻既遂便与上四句不相粘属 补正云老使我怨又曰总角之宴则为夫妇者久矣三岁为妇乃计其食贫之日耳靡室劳矣谓室中之事靡不躬执其劳
六章及尔偕老老使我怨笺云我既欲与汝俱至于老老乎汝反薄我使我怨也将老字一顿作诘问之辞则尚未甚老也然婚姻自有正礼犹淇之有岸隰之有泮不可逾也今我不能自持相与宴好而邀以信誓初不思其如此适与正礼相反也反是正礼而不思今日见弃固其所耳尚何言哉淇岸隰泮作礼义大闲说则女之耽兮一叚亦有着落
氓六章章十句
竹竿卫女思归也 适异国而不见答思而能以礼者也
此诗集传谓思归寕而不得是也何尝有不见答之意古序但云卫女思归未尝明言何国续序曰适异国亦不知为何国也夫岂有不知所适之国而能知其不见答哉集传于泉水篇多父母终三字说者遂以此父母未终亦臆说也夫父母在归宁礼也何悖于义而思之如此其切耶则父母终可知矣
一章尔尔淇水也尔卫也即尔兄弟也锺氏惺云抑郁之情以风调写之季彭山不解遂以为淫可知风调诗中自有即此以参郑卫思过半矣
二章以思字领起泉源淇水如在望也而无如终远父母兄弟何也
三章陆氏诗学巧笑二字悬想淇上游女风景末章驾言出游乃说自己耳作诗篇法固当如是
四章驾舟楫以出游发抒忧郁我之愿也而无如远莫致之则亦长为远兄弟父母之人矣结出一忧字诗所由作也
竹竿四章章四句
芄兰刺惠公也 骄而无礼大夫刺之
序言刺惠公者得之后序云骄而无礼则非也芄兰柔弱正与骄而无礼者相反按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惠公不能禁也且左右公子之徒以其譛杀二兄常怀携贰不得不倚齐为重因而俯从其命如芄兰然非有依附则不能起此甘为人役之喻也
笺云芄兰柔弱恒蔓延于地有所依缘则起诗言吾君童子之年有成人之佩其所立当何如者乃虽则佩⿰而才能我不之知也但见所佩者不独⿰也容刀珮璲且垂其大带而惊瞿特甚视彼芄兰同其柔弱附于大国𦮕然听命又何怪焉觿者说苑谓治烦抉乱之物佩觿犹云当成人之任指为君言是借用字容遂带因佩觿而连类及之服愈盛以见其任愈重也悸程子曰悸悸然心不定也正形容无能处童子原非不美之名惠公即位年已十五六童子佩觿犹云孺子王矣年少而当重任也芄兰不是兴童子兴其无才能惊顾退却耳
芄兰二章章六句
诗亿此刺当时之嬖臣也礼记大全长乐陈氏曰惠公服成人之服而有童子之行皆非也
河广宋襄公母归于卫思而不止故作是诗也
此序辞费疑有后人増入之字说苑宋襄公兹父为太子桓公有后妻子曰目夷公爱之兹父请立目夷公问其故对曰臣之舅在卫爱臣臣若终立则不可以往绝迹于卫是背母也且臣自知不可处目夷之上后目夷逃之卫兹父从之三年桓公疾使人召之曰若不来是我以忧死也兹父乃反复立之然后目夷归也桓公卒兹父立夫人在卫思之义不可往乃赋河广诗孔子曰吾于河广知徳之至也
诗亿河北方流水之总名非必专指大河严氏据一河字遂以此诗为宋桓公在时所作盖夫人于桓无相思之理宋仁宗废后郭氏尚不肯与仁宗私见况贤如夫人耶此诗河广宋远皆欲归宋之意盖作于襄公既立之后也
襄公宁让千乘之国不忍疏母子之情孝之至也而夫人之作是诗恐伤襄公之心也假而曰靡日不思其子将何以为情假而曰远莫致之是又明明以迎养示其子也是以寕置母子之情于不论而曰谁谓宋远乎跂而望之即是也曾不崇朝可至也若曰吾与汝不过咫尺之睽耳问使可以时至音耗可以常通在我不必有倚闾之望在子不必有陟屺之思盖意实思之而语中为未尝思者然守不可归之义而又曲体孝子之心夫人之情苦矣夫人之贤至矣故孔子以为徳之至也
河广二章章四句
伯兮刺时也 言君子行役为王前驱过时而不反焉𦈡葛之战祝𣆀射王中肩此春秋二百四十二年绝无之事诸侯无起而正其罪者维时卫人师败而还诗人愤之故托为思妇之言以刺时盖当此之时天下无王诸侯皆可刺也为王前驱以桓王亲将故曰为王卫师隶右军军以右为前故曰前驱也自伯之东𦂳承为王前驱来王城在东诸侯之师先至京师而后伐郑卫与郑构久矣提出之东以见今日奉命于东非若前此伐郑遽从而西也如思妇自作齐桓未兴天下何知周室况一女子安能大义炯然圣人录此诗一以见王室陵夷诸侯犯上春秋之所以作也一以见野有遗直志在尊王东周之大可为也一章崭然而起味其辞气绝不类闺阁言伯以强武之才急趋王事执殳前驱便见诸侯无王而伯独有王
二章袁仁或问曰不但行役之久自初伐至周之时而我首已如飞蓬
三章其雨其雨杲杲出日亦见敌势甚炽虽天子自将未易为力既为王前驱故虽首疾而甘心无所怨悔
四章忧思所结至于心痗以心痗结此诗诗人之意可知矣
伯兮四章章四句
有狐刺时也 卫之男女失时丧其妃耦焉古者国有凶荒则杀礼而多昏会男女之无夫家者所以育人民也
狐妖淫之兽雄狐绥绥以刺襄公莫赤匪狐以刺有位卫之淫风流行当时在位之人不尚淑女专尚美色有娶非其耦者如齐崔杼之于棠姜楚巫臣之于夏姬是也诗人托狐以兴集传绥绥独行求匹之貌求匹于水之梁失其所求也裳以配衣犹妇以配夫妇而无徳如无裳也所以为忧也之子指当时求匹之人
带以束身言妇徳不足以检束吾身如无带也 服以章身言妇徳不足以光显吾身如无服也
有狐三章章四句
木瓜美齐桓公也 卫国有狄人之败出处于漕齐桓公救而封之遗之车马器服焉卫人思之欲厚报之而作是诗也
序美齐桓其义不刊而或以为恶文公之不仁味其语意有感徳之深情无风刺之微意当楚丘既城卫人渐致殷富而追念桓徳铭入肺腑诗所由作也感之者卫所以致其感之如此者由齐桓有以施之也凡诗数章章各有意而此篇别无浅深正以其一唱三叹而意犹馀于辞之外乃见其铭徳之深也重在永以为好言赠以微物犹当厚报永好为期况功同再造而我无尺寸相酬唯有世世子孙玉帛相见齐廷誓与永好而已语复而意无穷正于含蓄处见之木瓜三章章四句
卫以宣惠而致灭以文公而中兴邶终二子乘舟著其亡之因也鄘终载驰著其兴之因也卫所以兴齐桓之功也故以木瓜収三卫之全局
卫国十篇三十四章二百三句
诗序补义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六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王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程子曰诗亡谓雅亡盖以风则黍离十篇犹作于东迁之后朱子本此以注孟子是也然雅亡之故实有不可晓者若谓东迁无陈善纳谏之辞则富辰苌弘王孙满之徒莫不忠而有文何难规橅二雅若谓平王之后无事则战于𦈡葛出居于郑岂无忠义之士为变雅之音如云史官散佚则老𣆀职司柱下圣人从而问礼且晋董狐卫史嚚史𬨎鲁史克皆其选也何至专录民间风谣偏轶朝廷大制作若云平桓亦有雅泛求之三百萹以实之则又何诗不可附会然则东迁何以无雅窃以意逆之西周风气敦厐其文厚重朝会燕飨之乐章公卿大夫之辰告釐为雅音播之管弦雅之所以盛也东都立国孱焉不振地复邻于郑卫既无巡狩述职之事一时士大夫靡然趋于东音东西之声既异风雅之调遂别夫子所谓有司之失其传者多矣即如汉武时河间献王进雅声诗乐而一时所尚皆新立之乐府晋永嘉之乱江左初立宗庙太常贺循奏曰旧京荒废音韵曲折无识者于今难以意言然则东周有风无雅犹操南音者之不能强而西而北也亦犹乐府之不明于唐而歌诗之不能复于宋也不然王风十篇不尽出于民俗如君子于役大夫刺王即雅之北山矣葛藟王族刺王即雅之角弓矣故自西周以来未有大臣献纳而称风者有之自王风始故曰平王之世无雅也
黍离闵宗周也 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过故宗庙宫室尽为禾黍闵宗周之颠覆徬徨不忍去而作是诗也
全诗未尝及宗庙宫室并未及宗周序者明白指出用一闵字其一副如醉如噎之情千古如见
刘元城谓往来行役固非一见以当时之景物为行文之次第两彼字传云彼宗庙宫室谓我何求者人固不知彼为何处直视为禾黍之区矣不言悲而言忧正以朝廷绝少中兴气象胸中有一叚光复旧物之志而不得舒非徒下新亭之泪也或责大夫不为王言夫安知大夫之不告于王而不用乎
范家相云㐮公立国之初恐未必将西周宗庙悉犂为田按此犬戎焚毁者耳梁书侯景传泰清三年十二月百济使至见城邑丘墟于端门外号泣域外使臣且然矣镐京焚毁大驾东迁久而为田固其所也按许氏以黍色黄稷色黑按本草黍亦有赤白黄黑数种许氏误矣黍稷之苗虽颇似粟而结子不同粟穗丛聚攅簇黍稷之粒疏散成枝孙炎以粟为稷误矣又卢穄蜀黍也其茎苗高大如芦今之祭祀者不知稷即黍之不黏者往往以芦穄为稷亦误也然则粟者总名黏者为黍不黏者为稷耳
黍稷三章章十句
刘向新序卫宣公之子夀闵其兄伋之见害作黍离太平御览伯封作也〈伯封伯奇之弟〉曹植令禽恶鸟论昔尹吉甫信后妻之䜛而杀孝子伯奇闻伯劳而悔悮故作是诗自毛诗出古序行而诸说皆废
君子于役刺平王也 君子行役无期度大夫思其危难以风焉
平王之时西戎作难故戍申戍甫征役繁兴又立于诸侯国家新造故锡命聘使不绝诗人目撃其事乃述大夫行役室家思念之辞欲王体恤之也
笺云苟无饥渇忧其饥渇也见身存犹可缓为归计此中含蓄正不忍言
君子于役二章章八句
君子阳阳闵周也 君子遭乱相招为禄仕全身远害而已
贤人隐处则其君可刺此不言刺平而曰闵周者盖平王当屯之初九蛊之六二非有亨屯干蛊之材不足以图恢复吾读干旄而知卫之中兴读君子阳阳而知周之不复西也流离播越与卫相同其君不闻帛冠布衣其臣不闻素丝良马君子沉抑贱官觉黍离麦秀一副血泪转付诸执簧执翿阳阳自得上而且招其同志相与偕来然则诗之所谓乐者正其澘焉欲涕者也平何必刺哉而以公刘太王之豳岐文武成康之丰镐弃如断梗夷然不概于心是可闵也辅氏曰古之乐官实掌教事故贤者多隐于此郝氏曰士不得用并求为抱关撃柝不可得故尔溷职优人按此两说并通然即一伶官而其时之韗胞阍翟之可用者正多也其时之高爵厚秩不足有为者又可知也
一章君子二字一顿见中兴事业全凭贤者奈何阳阳然不见其忧戚也传云阳阳无所用其心也是将宗社绝大愁烦一齐放下但见其执簧而招我曰此间乐吾与尔共之末句盖招之之辞
此与黍离篇参看彼在心忧二字形容闵宗周此却重乐字反拓出闵之之意不知者乃云谋全身远害是悯君子非闵周也岂知一身荣辱何与重轻而贤人显晦实关兴废诗人岂为君子作感士不遇赋哉君子阳阳二章章四句
之水刺平王也 不恤其民而远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
水笺云激之水以手激水曰扬如云掘泥而波水性本顺而激之之虽一束薪不能流矣王命本行而颠之倒之虽一侯国不用命矣想见当时诸侯不服调遣不得已以畿内之民戍申盖西周更历十三主虽幽厉之世从无此事故其事为创见祗觉侯国之民安堵如故而王都之民奔走不遑劳逸既分安危亦异彼其之子欧阳氏指列国当戍之人怀思归也
甫许姜族也戍之由申推及之也平王之为姜氏谋者愈周到则戍者愈厌苦
之水三章章六句
王氏道谓申侯虽有弑君之罪实有存周之功平王固当复父之仇尤不可忘母之难窃以为不然周虽播迁王室声灵未尝遽替申侯非犬戎之力无能胜周幽虽无道非申侯召戎何至社稷为墟诛申侯以复父仇立其子以慰母志天理昭人心奋不待后日秦文之逐而周辙西矣呜呼秦赵高手握兵柄推刃二世而子婴一乳臭不动声色有以制高之命况奄有六百里之京师者乎乃平既委靡而当时诸侯秦襄利取镐京郑武利取十邑晋文卫武虽有勤王之功未遂复仇之志此周之所以东也
中谷有蓷闵周也 夫妇日以衰薄凶年饥馑室家相弃焉
周公营洛王气所钟苟得令主不难光复而反仇为恩大本已失于是天怒于上人怨于下饥馑荐臻室家相弃至于如此读中谷有蓷但见萧瑟之气哀惨之音以视西周别是一般天地诗人写出耳目不思闻见之景而胸中绝大志愿灰冷矣序曰闵周有以知其心也夫
一章程子曰蓷谷中所生之物待阴润而后能生故暵则干矣兴夫妇乐岁则能相保凶年则至相弃也二章严氏粲曰修长也长茂者亦为所暵兴饥馑甚则粗给亦乏绝矣条条然而长歗其悲恨甚于叹矣不善犹言不幸
三章茹敦和曰暵其湿矣言今日之暵或异日而湿以兴今日之苦或他日之乐未可知也而女则何嗟及矣言不及待也犹云索我于枯鱼之肆耳
诗人所见只一女而叹而歗而泣以渐而深曰有女曰嘅叹知非此妇自作
中谷有蓷三章章六句
兔爰闵周也 桓王失信诸侯背叛构怨连祸王师伤败君子不乐其生焉
旧谓此诗以兔喻郑雉喻王罹于罗喻伤败然详味诗意沉痛刻酷云我生之初犹及西周之世我生之后逢此百凶正东迁之初也安得指桓王伐郑事桓王失信以下后儒增入无疑
一章雉善闘守信不逾集传以兔喻小人雉喻忠直之君子是也小人得志而君子罹罪刑政之舛也夫我生之初天下无事尚无待于有为我生之后时方多难遭此百罗安可以无为哉尚且安寤而不动以致百事废弛更无望其亨屯倾否周之所以可闵也尚犹也两尚字一例罗网也言患难也
二章造作为也创造一畨使乾坤改观气象焕发天下无事则无待于此无觉如偃卧而不惊觉也形容平王极切
三章庸功也天下无事无奇功可建今则社稷丘墟君父为戮百凶孔棘矣佯聋不闻安望其有功乎
葛藟王族刺平王也 周室道衰弃其九族焉
春秋文六年传宋昭公将去群公子乐豫曰葛藟犹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为比盖引此诗也
通篇三提终远兄弟盖与王叙兄弟行而以王为昆也主意全在末章王以他人视之是以他人为昆矣夫以他人为昆而不我恤亦其宜也而吾与王岂他人者前二章却从后一章推出与王为兄弟行则王之父母即吾诸父诸母诸父诸母亦父母也他人可为昆岂他人可为父母乎皆从兄弟推上一层故三章皆点终远兄弟句先言父母者故为逆耳之言且动之以先王先后之思也
一章绵绵不绝之葛藟庇其本根见王亦同在葛藟本根中而无不托庇者今不在丰镐之山而在大河之浒矣王族之从王于东都犹是也
二章莫我有王心目中无此人也
三章莫我闻补正云休戚不相闻也
葛藟三章章六句
诗谱是平王诗宗序也皇甫士安及崔灵恩集注皆以为桓王时说者因附会为刺周郑之质子皆非也
采葛惧谗也
此非惧谗于谗言未入之先乃谗言既入疏斥既加诗人为君子危惧之深也
一章葛性蔓延又善攀附故为小人之喻而上之人任用之虽君子一日不见则鼓舌蔓延君心顿移有如三月之久矣况不止一日乎吾惧君子之不免也二章萧荻蒿也萧稂所以害嘉糓小人所以害君子三章离骚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又云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皆以萧艾喻小人艾能薰灼其势可畏小人能煆炼其毒可忧
采葛三章章三句
原解韩氏愈谓日隔之疏加以忌者之口哲人忧谗每在去后君子日在君侧群邪有所畏而不敢小人譛君子必伺其间隔孟子致王忧十寒于去后赵高使二世人不得见而后鹿马之计行霍光出沐而后上官之譛入自古小人排君子未有不
始于离间而终于䧟害者
大车刺周大夫也 礼义陵迟男女淫奔故陈古以刺今大夫不能听男女之讼焉
后序陈古刺今其说固非然以诗中一奔字遂定为淫奔天下岂有生未得为夫妇而死欲与之同穴者哉盖征役之人刺其大夫之辞槛槛啍啍如菼如𫞩皆言大夫之威炙手可热岂不尔思尔指室家畏子不敢子指大夫不敢者不敢归也犹云岂不怀归畏此谴怒耳释宫云门外谓之趋大路谓之奔奔者逃役而归也既而无可如何则曰生则隔远所居异室死则相随与尔同穴复援皦日以誓之以明其不相背负也
王氏道曰观渐渐之石则王不恤其将观大车槛槛则将不恤其士战陈上下均服此毳衣者盖防守之卒以大夫弹压之也
大车三章章四句
汉书哀帝诏曰朕闻夫妇一体诗云榖则异室死则同穴祔葬之礼自周兴焉则此诗之非淫可知矣列女传楚伐息破之虏其君使守门纳息夫人于宫楚王出游夫人出见息君乃作诗曰榖则异室死则同穴遂自杀息君亦自杀按左传楚子纳息妫生堵敖及成王是息夫人未尝自杀也刘向主鲁诗亦以此非淫诗矣
丘中有麻思贤也 庄王不明贤人放逐国人思之而作是诗也
序曰思贤盖贤人放逐而国人思之也传云留氏也子国子嗟之父
此诗传神在叠句结穴在第三章末句此曰留氏子嗟彼曰留氏子嗟则思之者非一人麻熟而屡思子嗟之来麦熟而屡思子国之食李熟而兼思二人亦所思首非一时非一处想见民间家人妇子一饮食一居处一燕会无不反复叹息纒绵不已非斯二人深入民心何以至此彼者在彼而不在此也佩玖传云美宝也民安物阜国之宝也家给人足民之宝也所以思彼二人如此之切者以其贻我以至宝也贤人为国之宝有其宝而弃之周之所以不复西也故为王风之终
先言子嗟而后及子国或王恶子嗟并子国去之或王恶子国先去子嗟使之不安其位说者乃云无父子并斥之理又曰不宜先子后父皆非也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
范逸斋谓子嗟子国兄弟也说既无稽何氏楷云郑桓公淫于鄫夫人季妘此诗季妘所作复广引典故以证其说李迃仲曰诗中所言即是事迹此言甚当如泥诗言而必求当时之事实之则一部左国何事不可以牵合耶
王国十篇二十八章百二十六句
诗序补义卷六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七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郑
郑诗不淫马氏端临言之详矣而夫子曰郑声淫说者因谓郑声自淫郑诗目正也岂有论其诗则忠臣贤士语其声则里巷俟邪者乎盖夫子所放者别有所谓郑声而非此二十一篇之谓也春秋时郑简公以师触师蠲赂晋悼矣后又以师茷师慧赂宋慧亦自云淫乐之蒙意必当时新撰一种淫哇以媚强国而声遂流传圣人笔削在一时赓歌在众口岂能骤夺其所习而使之一归于正为邦者偶一不察足以乱乐故夫子亟欲放之也如必以郑诗为淫则秦以女乐遗戎齐以康乐遗鲁真淫声也岂亦以是二十一篇为乐章乎古乐之不传久矣乐书云东汉雅乐郎杜䕫已老祗记鹿鸣驺虞伐檀文王四篇馀声不传太和又亡其三至晋而又无传然则东莱所谓三百篇皆中声朱子非之窃恐无所据以知其是亦恐无所据以辨其非也魏文侯以郑卫之声为新声子夏亦以为新声此二十一篇自桓武以来即有之岂传至战国而反以为新者哉新声云者新造之声艶丽之曲代有创作俱谓之郑声者以淫乐始于郑也其中不过极形男女闺房之欲所谓奸声以滥獶杂子女不知父子正谓此也又考汉志云郑声施于朝廷哀帝时郑声尤甚而左延年之徒以善郑声被宠隋书安马驹曹妙远等能造曲多习郑声三百篇之声亡久矣岂郑诗独传于后世乎然则郑声别有其声而非此二十一篇也若此二十一篇班固惟以出其东门溱洧二诗徴风俗之淫其馀多忠君爱国之意思贤怀人之作音节虽曰优柔本体自尔刚直而直指为淫窃恐其未必然也
缁衣美武公也 父子并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国人宜之故美其徳以明有国善善之功焉
记曰好贤如缁衣则爵不凟而民作愿孔丛子曰于缁衣见好贤之心至也传曰郑武公养贤而赋缁衣是也续序之说非也好贤之诗多矣而圣人必以缁衣为法者岂独以其志哉即音节神韵之间具有纒绵悱恻之意焉连用四兮字两子字两予字一段亲爱之神如见
一章缁黒色缁衣武公所与贤者之衣也宜称也言新成之衣长短与身相称也子无珍惜之也服之而敝予又改为也且适子之馆凡器用之具使令之人果无不适意否也子或省亲而还归则途中饮食予授子以粲无稍匮也粲餐也何以不言车马其所常有者无待言也盖武公养士于学之诗
二章好谓既敝改为而色鲜明也服之而敝则又改造有加无已也
三章席改造而更宽大也敝又改作始终不变也缁衣三章章四句
将仲子刺庄公也 不胜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谏而公弗听小不忍以致大乱焉此欲庄公之保全叔段而作此诗以讽之也言公之封段于京不得已耳祭仲之谏公也云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公尝晓之曰请仲子兮无逾我里以比无预我家事也无折我树杞以比无欲徙段于他邑也吾岂敢爱段之才寄以人民社稷乎畏我父母故也仲子君将不堪之说殊可怀也而父母请之之言亦可畏也畏即所云焉避害是也然不与以师保而听其所为必至于作乱吾恐里中树杞不能相庇又縦寻斧焉已也盖诗人以仁厚居心以忠爱事君以防微杜渐忧国以保全骨肉悟主庄能用其言何至为克段之举哉
将仲子三章章八句
叔于田刺庄公也 叔处于京缮甲治兵以出于田国人悦而归之须三章合并看乃见叔段之美之至其所以为美者正其大不美者也而庄公则俟其自及可刺也诗人习见叔段游猎前后而形容之觉随举一事而京城里巷縂无与之相比又仁人多不能威武威武之人多不能延接宾客叔兼有之乃为尽美然以见其遨游里巷狎比小人招集亡命走马击剑后日败关并著于此而公置之不论则宠之者乃所以陷之也诗人所为刺之也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汉宣帝以次子淮阳宪王聪达有才拜韦元成为淮阳中尉欲感谕王辅以推让之谊由是太子遂安齐高帝从弟季敞性豪纵上心非之尝语之曰卿可数诣王思远以其立身简洁也皆因其所阙而仪以贤佐使之潜移则庄公于叔段可刺矣
大叔于田刺庄公也 叔多才好勇不义而得众也此篇俱作叔自于田而公所二字苦无安顿惟传善说诗乃曰叔之从公田也则献于公所句最著眼而将叔无狃戒其伤女尤为一篇之纲盖诗人想庄公失教之故或者平日一种粗厉轻儇之习足为乱阶者未尝亲见之故不以为意耳至从公田猎公所目击也䄠禓暴虎夸示乃兄而伤女之戒蔼然形于庄公之口吾以为无伤也其临事之善射御者如此事毕之整暇者如此夫安得伤之所可惧者负才恃众未闻父兄之教师保之训吾恐祸在萧墙危如履尾正不徒区区䄠禓间矣诗人于庄公口中露一狃字若已深中段之痼疾又用一伤字若已预知他日败关而一时之言旋过旋忘欲保骨肉无伤不可得矣诗人忠爱之至彼祭仲公子吕辈岂足及此哉不义得众之说本之后序疏以负才恃众易之甚当笺云宵田也非也盖焚林而田也如组如舞传曰骖之与服和谐中节疏云言叔之所乘马良御善耳非大叔亲自御之下文又良御忌方大叔自御
严氏粲云磬以骋马控以止马则马之进退惟其意所以实其善御也后手绝力而纵前手攧而送则矢去劲而有力所以实其善射也 射御之善俱是一时事又俱是从公时事段以公戒其无伤益逞其武威鼓其技勇以见弟优为之不烦阿兄致虑也按古射御用两人所谓不失其驰舍矢如破穀梁传云御者不失其驰然后射者能中是也段此时心目中有庄公在故将御者之辔自已执之随御随射顾盼自雄显出超群轶伦从来未有之技使观者叹服方足惊动乃兄
首章言火烈具举举起也盖火起虎出段握拳迎之的是初猎事火势渐禽兽并出故驱车逐之的是中间事火势已盛禽兽四散已毕故车迟发罕以终焉只写火而次第不紊如此 罕传曰希也如鼓瑟希之希犹间隙也谓渐渐希间去正与慢字对而叔之馀勇可贾矣
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清人刺文公也 高克好利而不顾其君文公恶而欲远之不能使高克将兵而御敌于竟陈其师旅翺翔河上久而不召众散而归高克奔陈公子素恶高克进之不以礼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国亡师之本故作是诗也
按左传杜注高克好利而不顾其君向不知所据及读诗后序知杜氏所本也然三传及史记俱不言克好利后序何以知之盖以杀申侯传而臆揣之耳郑文残忍过人如执王臣使盗杀二子皆优为之何有于克使克专利何难数而诛之而反授之以兵阳若任用而阴去之耶故孔氏疏春秋以为无罪可告诸侯是也且文公非忌虎假以翼也逆料清邑之兵非其素将久留河上人心自离及师溃而归欲止不能欲归不可不得不舍郑而奔也后序周纳高克几与申侯同科圣人灼见至隐大书郑弃其师而不言高克出奔朱子归狱郑文而削去克之好利万世之是非定矣
上二章作引起之辞上三句言车马器物整齐若此而问其所事则河上翺翔而己
矛之上勾曰乔二矛故重乔李迃仲谓只写甲兵之盛若云英敝则未有英敝而车马犹武健者 恭录
折中云左后军右前军也旋回抽拔也自彭而消自消而轴时更久矣止驰驷介不建二矛无斗志矣翺翔逍遥之态忽而变焉左军旋车而欲返右军抽队以潜遁中军高克自将作为好言以镇抚之而亦不能固其志也有溃而已于是左右之将返国而中军之将出奔谨案高克所将虽止清邑之兵然郑师所至每分三军𦈡葛则分中军左右距卫人伐郑郑以三军军其前则此分三军可知然不言军则以不满二千五百人之数也
清人三章章四句
序以诗为公子素作意其或有传受欤
羔裘刺朝也 言古之君子以讽其朝焉
凡刺诗而语若称美者续序悉云陈古刺今非也此美其大夫而古序云刺朝何也盖刺朝廷之不亲任而置之疏逖之地也凡言彼其之子犹云彼人耳皆外之之辞如王之水魏之汾沮洳唐之椒聊曹之候人皆是盖美在彼则刺在此也对居内者言则居外者为彼对亲任者言则疏逖者为彼此大夫云彼其之子或已去位而追念其在朝之日或居疏逖而数称其才徳之全盖惜之也观下篇遵大路之思贤则知此时贤人之不得志者多矣
一章洵直与下章孔武一例直训顺顺理之谓也顺理而率意径行非侯也故必从容尽善乃见其美命天所赋之理舍者中心安之不渝正形容其安处时势益险阻此心益顺适 此章就从容顺理处美之已包下二章意次章就果㫁处说末章就文采处说皆舍命不渝之一节也
二章孔武有力谓遇事有担当有骨力也司主也一邦之中无刚正之人则是非可否全无主张之子为正直之主一邦赖之
三章三英裘饰当从集传朱子以此句言裘故以上洵直孔武俱以裘言传以洵直指大夫说故以三英为大夫之三徳按此章已作别调不与上章一例故上二章从传而此章当从集传
召南羔裘其饰五紽五緎而此云三英岂古今异制损五为三耶
羔裘三章章四句
遵大路思君子也 庄公失道君子去之国人思望焉序言思君子乃从既去之后追想临去之时一段留行情绪而思之弥笃言君子之去时我执子之袪曰无以失礼恶我我先君故旧不可遽忘也而飘然遽去先君有知能无怅然盖使其君闻之知贤人在国众心所归而先君旧臣不宜轻弃从对面一照而君之不可寁故已在言下不言恶君而言恶我吕氏曰婉辞也故谓与先君故旧也或云掺执子袪子字盖面言之然则畏子不敢亦岂尝与大夫面言乎诗人与君子有同僚之谊原非泛常国人故思之切如此后序谓庄公时亦无据自庄公后代多失徳君子以为丑行而吐弃之故曰无我魗好笺云善也当读如字言今虽可弃而昔日先公之善不可遽忘才与魗字对
遵大路二章章四句
女曰鸡鸣刺不说徳也 陈古义以刺今不说徳而好色也
刺诗有讥刺则指其过之谓也有风刺则规讽之谓也鸡鸣之诗乃贤妇以其夫不说徳而箴规讽切之也前二章规其怀晏安而忘职业后一章规其昵闺房而忘取善续序陈古刺今非也
一章首二句苦难安顿遂致通节不灵如谓女方曰鸡鸣而士且曰已昧旦则士勤于女矣尚须妇速之兴且妇犹寝何暇规其夫彼烂然之明星又何以见之也窃谓此章俱妇人之辞礼鸡初鸣夫妇盥漱适父母舅姑所是鸡鸣而起乃人之常此盖贤妇夙兴而其夫犹燕寝乃告其夫云兴居之节女曰鸡鸣而起士之起或稍迟于女亦当曰昧旦而起矣子试兴而视夜明星烂然非昧旦乎翺翔弋射男子之事尚其勤厥职哉不言夫妇而言士女见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截然不可逾越勿安于夫妇之私情也子兴者速之使兴视夜之早晚也明星有烂昧爽也翺翔有鼓舞踊跃意正振其惰心使之勃然兴起也三章决非一时之言朱子次章谓既得凫雁而归末章云又语其夫界限分明其夫既弋而归妇又语之曰弋言加之试与子宜之与之饮酒以期偕老斯时也勤则不匮足以资生乐而无荒足以蓄徳而琴瑟之在御者亦静好焉 男修其业女勤其职黾勉同心夫妇相保所谓偕老也射弋不过其中一事饮酒和乐易流燕昵琴瑟窒人淫心故以静好为言三章然止警戒于帷房之间而未能亲贤友善犹非说徳者也此章不言子之当赠当问当报只形容自已说徳之诚而君子之当亲贤自见此从对面托出倍见真切
女曰鸡鸣三章章六句
车牵之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观此贤妇真令人有高山之仰景行之行矣
有女同车刺忽也 郑人刺忽之不昏于齐太子忽尝有功于齐齐侯使妻之齐女贤而不取卒以无大国之助至于见逐故国人刺之
藉昏姻之故求系大国君子耻之忽之辞昏可谓有君人之度丈夫之志矣祭仲势利之徒其言不足深责而诗人乃以之为刺圣人又存而弗削此则大可駴者窃以为此诗之作当在昭公出奔之时盖忽承庄公馀烈郎之战恶曹之盟与齐最睦山戎伐齐忽执其帅大良少良归之固有功于齐者也齐侯两请妻之又与忽甚昵也使忽有中主之材仲执突归发兵拒守而请齐为援亦足自救观忽奔而齐再伐郑纳突而齐不与忽被弑而子亹诛渠弥轘则齐之能为忽用也明矣乃敌未压境抱头䑕窜固已大误又不奔素所亲厚之强齐而倚托苶然无气之卫朔越五年而朔犹未免于奔其能如忽何诗人目击其事而心伤之谓人君之择所与犹亲迎者之择所偶也朝荣暮落之舜华乃与之同车虽翺翔佩玉何益焉而彼美孟姜美且都者反无作合之意可谓昧所择矣彼者外之之辞后复警之云齐侯请昏之徳音汝岂忘之纯是一片借境首序所谓刺忽也后序以此为忽罪岂足以为训郑六卿饯韩宣子子旗赋此诗宣子称为昵燕好可证此诗之旨矣
有女同车二章章六句
山有扶苏刺忽也 所美非美然
五诗皆作于昭公奔卫之日厉公窃位之时而此一篇则以子都指忽而狂且目突也子都庄公时人郑之美丽者也故郑人以意所美者即为子都子充犹子都也褰裳后序以狂童指突其说是也而传误以为指昭公按郑风言狂言狡皆指突也春秋弑君篡国不绝书而执其臣使废其君以立其所私则自宋创之郑以小国受制莫敢谁何于是日望昭公之来而寄栖于卫者四年若不知有郑者故诗人作此讽之使知人心犹系乎故君邻国非可以久托也或曰何不明刺之乃宛若妇人之言何也突猜刻人也祭仲立之而欲杀仲傅瑕迎之而卒诛瑕斯时昭公在卫其势岌岌国中稍有向背形迹难以免矣诗人以思忽恶突之心而若为女子之刺男子者然不见乃见犹云燕婉之求得此戚施耳此际苦衷正难告之千载下耳国史知其心故曰刺忽亦讽刺之义也一章扶苏宜在于山荷华宜在于隰兴子都宜在于国者也乃见此狂且而子都者漂泊他邦无所栖寄乎二章山不惟有扶苏而又有桥松隰不惟有荷华而又有㳺龙木则惟乔殊挺拔也荭则枝叶放縦殊奋发也今狡童在国而子充委靡不振一筹莫展乎上章闵忽之失所此章则刺其不能自强也
山有扶苏二章章四句
萚兮刺忽也 君弱臣强不倡而和也
郑突因宋得国而宋多责赂郑不能堪也鲁桓欲平宋郑连年盟会而郑必取盈郑难再索突遂邀鲁以战宋复以鲁纪败齐宋燕卫之师迨宋以齐蔡陈卫报伐入其国都毁其祖庙而郑竟不能御则突𢢑甚矣当是时宋既成仇齐复构怨而齐与昭公有夙好者也使昭以一乘入齐齐必为昭用以齐要宋合两大国之师以纳昭如疾风卷萚耳昭何为而安居于卫哉
一章诗人唤醒之曰今日时势如风之吹萚女知之乎齐宋两大国若曰女乘此时以倡之则予必从而和之矣得国犹反掌也叔伯与旄丘之言叔伯同谓齐宋诸国也倡字略㫁予诸侯自指也诗人有所畏不敢斥言故隐其辞也
二章漂与飘同卷而去之甚于吹矣要要结也言女能倡我亦当要约与国连兵以纳女也非齐宋之果有是言诗人设为是言以见其事可操券而成也倡有结强援申大义乘时振起意
萚兮二章章四句
狡童刺忽也 不能与贤人图事权臣擅命也
按朱子答徐容问云忽有甚狡若郑突却是狡此诗乃郑突篡位之日诗人不仕其朝思忽而讽以发愤归国也狡对柔懦言不与我言不仕其朝喜其不与我谋也不与我食耻其食为不义之食也维子言无贰心子指忽诸侯未逾年之称正忽出奔之时也不能餐不能食忧其柔懦终无以复国亦讽刺之义或曰诗人何以不刺突所谓刺者讽諌之义忠臣之所以施于君者也突则绝之于郑矣何为刺之突逐兄据国群臣如祭仲辈俯首听命代为画䇿方以与言为荣受禄为幸而诗人皭然泥而不滓恳恳焉惟故君是念岂非岁寒松柏疾风劲草乎
狡童二章章四句
褰裳思见正也 狂童恣行国人思大国之正已也此郑之贤人思忽而刺其不知复国之道也子指忽言子惠顾而思我则当使人褰裳涉溱至郑而求我矣子即不我思郑国中岂无他人如我者欲为子画䇿乎狂童之狂已甚逆理恣行人心不附可乘之会也而淹留异国恭然不振可怪也
晋文公之复国所赖狐偃赵衰诸人卫成公之复国亦赖寗俞诸人未有无谋臣奇士而能成其事者郑忽羁卫四年其从亡诸臣皆猥琐之才始既昧于所从继复恋栈不去卒至一筹莫展非郑无其人也有人而忽不知用也诗人作诗招之忽犹未悟必藉祭仲之迎而复国未几身死贼手藉有贤人何为至斯褰裳二章章五句
顾氏炎武曰传曰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辞无所贬李因笃云春秋之法天子三公称公王者之后称公其馀大国称侯小国称伯子男是公侯为一等伯子男为一等也故子产曰郑伯男也遭丧未逾年之君公侯降称子如宋子卫子陈子之类是也今郑伯爵也伯与子男为一等下此更无所降不得不降而书名矣非贬忽之辞故曰辞无所贬然则五诗之作于奔卫之日了然也式微曰微君之故黎侯即位久也狡童曰维子之故忽未逾年也皆臣子之辞耳如在复国之时夫子明以世子予之国史何为斥其名哉或谓刺忽之诗何以独多昭公为庄冡嗣素系人心而迫于强令坐视其君父之出走而不一援手举国中曽无哀怨之音则天理绝矣此忽诗之所以多也五诗虽同刺忽而义各有主圣人存而弗削者一以见名义既正虽至失国犹足以系人心一以见先王之泽忠义之心未尝一日忘也
丰刺乱也 昏姻之道缺阳创而阴不和男行而女不随
首序刺乱者有三有刺淫乱者有刺国乱民贫者有刺不用贤而致乱者此诗则女子适人不得其所困极而自悔之辞诗人述之以刺国乱民贫也言已之在母家也俟巷者有之俟堂者有之求昏者之众也斯时即于求我者之叔兮伯兮许其亲迎盛服共驾何至有今日之厄乎盖或格于择婿过严或阻于他故未偶皆不可知夫不以今日之家室为可安而转以从前之庶士为可慕国乱民困衰世之音也四章皆自悔之辞固非望其再来迎己亦非欲他人之迎也
人情忧喜极时往往为过分语求昏者多而云既有俟巷又有俟堂悔其不送悔其不将皆过分语郑氏以为亲迎误矣亲迎无妇自迎婿之礼是从极失意后痴心摹想从前一畨热闹不可多得也
士昏礼婿亲迎女登车姆为加景景与褧通加褧衣于礼衣之上避道路风尘也故传云嫁者之服然曽子问孔疏云嫁服士妻褖衣大夫妻展衣卿妻鞠衣也无锦衣衣裳用锦笺云庶人妻之嫁服也盖言锦衣也而复加褧衣锦裳也而复加褧裳嫁时之服已备斯时也予得以自主之叔伯即指上俟巷俟堂者驾字当读㫁言许昏而使之亲迎也又在送将之后衣锦褧衣二句颠倒重盖困极无聊回想前日从其身上衣想到裳又从裳想到衣历历艶称却是呜咽之甚若作女为悦己者容便失其旨
中谷有蓷之妇人已至仳离而但曰不淑曰艰难未尝遽怨也此则失所而菲薄其夫郑俗不如王风远矣
丰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
东门之𫮃刺乱也 男女有不待礼而相奔者也先儒读逸诗唐棣之华以为辞无甚昵非淫诗如淫则夫子不责其未之思矣此篇乃反其室远之说正合何远之旨宜为圣人所取晋酒泉太守马岌求见宋纎不得铭曰丹崖百尺青壁千寻室迩人远实劳我心古人直以此诗与杖杜缁衣并用故说者谓其室则迩其人甚远二语足该蒹葭一篇而序云刺乱者当与下篇参㸔盖贤人隐处人君弃而不求邦之所以乱也下篇曰风雨如晦则乱可知也故序但云思君子此云子不我即则弃贤可知也故序但云刺乱序诗者亦序其未明之意耳后序传笺皆无取焉一章言贤人立品之高也东门之外有𫮃𫮃外之坂有茹芦生焉此贤人之室也其室甚迩矣而其人则远不以礼致之不可得见也夫室之迩人何以远人之远也亦君自远之耳
二章言人君弃贤以致乱也践行列貌言家室中之内外上下截然整肃也岂贤者置身局外坐视国之迷乱而不一救哉贤人若曰岂不思尔而一救正乎亦子不我即虽欲救之无由也
东门之𫮃二章章四句
风雨思君子也 乱世则思君子不改其度焉
传曰兴也谓风雨杂至而如晦喻世之昏乱也难鸣在暗而思曙喻君子居乱而思治也然兼有赋意忧世之士当此晨夕徬徨永夜安得君子正色立朝不改其度拨乱而反之治乎下二句从反面透出思字意既见而夷则未见而臲卼矣既见而瘳则未见而若负重疴矣既见而喜则未见而抑郁愁惨矣夷集传平也传训说便与喜字复
诗所凄凄风雨初至而寒凉也潇潇既至而有声也如晦风雨而晦冥也鸡初鸣则喈喈然相和再鸣则胶胶然相杂三鸣而将旦则接续以鸣而其声不已矣夷如病初退瘳如病既愈喜则无病而且喜乐也云胡不喜此忧剧之辞也
风雨三章章四句
子衿刺学校废也 乱世则学校不修焉
此当时贤者为闾师党正主学校之事故言今日者学校荒芜生徒解散无以作育人材悠悠之思以渐而深焉而无贤君相振兴学校之意隐然见于言外青青子衿不一其人也是为师者指其弟子而言往往教也嗣音谓继续其弦诵之音也来来学也乍往乍来于城阙之间便有轻儇恣縦意一日三月所谓悠悠我思也亦以见一日荒落已有一日之害况不止一日二语通篇著眼处为人上者废学不修吾恐有用之子衿流为佚游之比匪人心风俗之患可胜言哉语语为子衿丁寕却语语为当道提醒子衿三章章四句
房玄龄问于薛收曰道不行矣夫子何营营乎收曰上失其道则下修之得时则行失时则蟠先王之道所以续而不坠也古者谓之继时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如之何以不行废也言虽无兴起学校之人而嗣音者当在子衿耳自秦坑儒燔诗书天下以学为讳汉祖马上得天下未遑礼乐而一二老生于兵戈荆棘之际诵法孔子私相传授人自为师乃得十一于千百汉武以来崇儒重道而宿儒名彦崛起以经学鸣毛公之于诗亦其一也苟非汉儒为先声宋儒虽欲表章无由矣得鱼忘筌岂通论哉
之水闵无臣也 君子闵忽之无忠臣良士终以死亡而作是诗也
笺谓同姓臣所作是也后序以为闵忽则非也乱臣弑逆必先翦君之羽翼使之孤立于上而后惟我所欲为至于宗室大臣尤所深忌诗人同姓亲臣当君弱国危之日忧谗畏讥之时此身一去而君随之故不觉垂涕泣而道之也
一章激之水不可以流束楚兴异姓之人不可以间兄弟也昔也兄弟世臣遍满列位而渐次删除至于终鲜所存者惟予与君耳言汝亲之也彼方谓人之亲汝胜于兄弟用兄弟不如用他人此必无之理迋汝之言也
二章惟予二人言兄弟在君左右者我之外更无一人危之亦痛之也姚氏舜收曰迋是一时之妄言不信是平日之不诚推极于平素甚言其不可信也之水二章章六句
出其东门闵乱也 公子五争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民人思保其室家焉
班固地理志郑国土惬而险山居谷汲男女亟聚会故其俗淫郑诗曰出其东门有女如云又曰溱与洧方涣涣兮此其风也则二诗之旨了然矣序云闵乱闵淫乱之成俗也
主持风教者敬以修已礼以齐民斯廉耻之心生冶游之习化郑上下习为淫风故出其东门而袨妆丽服纷然出游至于如云之多凡贤人所为触目深恶者当时恬然不以为怪故不以无耻为可刺而转以沈溺不反为可闵也匪我思存言虽则如云之多非我之所取者也惟此朴素而无妖冶之饰勤俭而无佚游之事相与乐之以为内助而已极华艶之地提出綦缟以明已之好尚在此而不在彼所以挽回世道也 如云非必皆淫女也通解云不过冶容诲淫耳
如荼言如荼之轻白可爱也吾惟此缟素之衣茹藘所染之布裳聊可与娱而已便见夫妇之外更无同志世道日非风俗日蠧可闵也
出其东门二章章六句
野有蔓草思遇时也 君之泽不下流民穷于兵革男女失时思不期而会焉
苏传郑人困于乱政感蔓草之得露零以生而自伤不及也故思得君子以被其膏泽思之而不可得庶几邂逅而见之以适我愿故郑伯享赵文子于垂陇子太叔赋野有蔓草文子曰吾子之惠也义取此矣或曰有美一人妇人之谓也然则彼姝者子何以畀之亦妇人耶韩诗外传家语夫子遇程木子引此诗教子路以有美一人比程木子知此诗之旨矣 以蔓草之遇零露反兴民间之不得厚泽也推其故朝无君子耳有美一人指贤人也清者眉宇之间可慕悦也古人于贤人得于观感之间则眉目间当有不可掩者邂逅不期而遇谓贤人与君相遇也若言与我相遇何益之有适我愿者膏泽下于民也与子偕臧君子得行其道小人得遂其欲吾与子皆得其臧也序云思遇时思遇夫贤人柄用膏泽流行之时也有美一人有字最重有此人而用之泽可远施望之也有此人而不用民不被泽惜之也在当时必有所指矣男女失时以下讲师附益耳
蔓草二章章六句
溱洧刺乱也 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淫风大行莫之能救焉
郑卫二国独以淫称后序推其故卫则由上所化而郑未闻也因想到公子五争男女相弃失其配偶酿为淫风故出其东门以下悉归此时今考溱洧一篇男女出游采兰相谑何尝一毫困顿朱子驳之是也至于上已祓除其来久矣周礼春官女巫掌岁时祓除风俗通禊者絜也于水上盥絜也非独郑有之韩诗内传桃花水下之时郑国之俗三月上已于溱洧两水之上执简招魂祓除不祥斯则专指郑矣男女聚会积久遂成淫风诗人目击而刺之曰士曰女皆旁观者述之之辞盖叙其事而可恶处使人自思如卫之桑中是也
诗中皆是女子诱男故朱子曰卫犹为男悦女而郑皆为女惑男盖以此诗推之也两方字有方来未已之意早已注著下章殷其盈句
二章只用殷盈二字而界限分明
蕳兰也兰品最贵而今之兰非古之兰朱子楚辞辨证云黄鲁直言一干一花而香有馀者兰一干数花而香不足者蕙今按本草所言之兰虽未之识然云似泽兰则处处有之蕙则自为零陵草尤不难识其与人家所种叶类茅而花有两种如黄说者皆不相似大抵古所谓香草必其花叶皆香而燥湿不变故可刈而为佩若今之所谓兰蕙则其花虽香而叶乃无气其香虽美而质弱易萎皆非可刈而佩者也又吴草庐有兰说甚详今所谓兰因黄山谷称之遂谬以为离骚之兰夫今之兰其种盛于闽朱子闽人岂不析其土产而辨析如此世俗犹以非兰为兰也按家语晏子云兰之本三年湛之以漉酳既成则易以匹马非兰之本性也所以湛者美矣注云本根也投物水中曰湛澄酒曰漉以酒嗽口曰酳夫惟兰之根叶俱香故投于酒而香冽其贵敌匹马若今兰之根投之酒中立见败腐矣尤可为今兰非古兰之证也溱洧二章章十二句
王氏柏欲举圣经中朱子所谓淫者尽删之其说曰淫奔之诗圣人之所必削决不存于雅乐也审矣故新台墙有茨十篇犹可存之若淫奔之诗虽闾阎小夫莫不丑之今夫童子淳质未离情欲未开或于诵习讲说之中反有以导其邪思非所以为训敢记其目以俟有力者请于朝再放黜之一洗千古之芜秽计三十有一篇焉且召南之野有死麕王之大车秦之晨风齐之绸缪唐之葛生朱子不谓淫者亦以为淫而去之明李经纶亦欲删诗大旨如王洵如是也王李欲洗千古之淫诗以正人心而圣人独留此淫诗以蠧风俗乎夫乃知淫诗圣人早删之固无待于后人之补救也其不删者刺淫而非淫者之诗也
孔子谓放郑声朱子以为郑诗宜放然郑诗中缁衣羔裘女曰鸡鸣出其东门不可以为淫也壹不知放之者并此四诗放之欤抑存此四诗而不放也欲存之而槩曰放之不可也欲尽放之而一则曰吾于缁衣见好贤之诚再则曰好贤如缁衣于乐则放之唯恐不速于修身立政称之惟恐不至毋乃相左乎今惟左氏传一书可以证郑诗之不淫而说者则又以为㫁章取义夫㫁章取义亦必有义可取以太王之事为文王以卫之仁人为孔子所谓儗人于其伦也若淫昏之人狭邪之语何义可取而比强国之诸侯大夫欲其母免于罪戾也得乎哉故曰郑声者别有淫声而非此二十一篇之诗也
郑二十一篇五十三章二百八十三句
诗序补义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八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齐
或曰郑卫小国诗之多如此齐大国自太公至襄公十有二世止十一篇一可疑也代有贤君皆刺诗二可疑也十一篇中安得有泱泱大风岂季札所观别有齐诗齐桓之功艶于天下何以无诗三可疑也窃谓周初六诗之教掌于大乐正而鲁史于二南之外仅存十三国其所存者亦非昔日全文盖诗之逸久矣夫子删诗存其可节取者其义无足取及文不能全者去焉故谓夫子未尝删诗者非也谓删诗而什取其一更非也岂夫子于齐专取其刺而去其美者乎若夫季札所观别无齐诗篇中还甫田卢令诸诗夸田猎之美规远略之心其为泱泱大风者亦可见矣嗟乎文献不足圣人叹之商有天下六百祀所存祗商颂五篇夫子殷人不能勉强补苴其何有于齐也乎若夫齐桓晋文之无诗诗所云或者夸美之过而夫子删之也
鸡鸣思贤妃也 哀公荒淫怠慢故陈贤妃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焉
按公羊传及史记哀公烹于周由纪侯之谮郑氏谓烹哀者懿王也其后齐襄灭纪说者犹以为复九世之仇则哀之无罪明矣而后序于色荒禽荒兴居无节男女淫奔一举而归之哀嗟乎纪侯既谮于生前续序复诬于身后不有朱子哀其长夜矣此诗味其语意乃宫中彤史述昔时贤妃之告君者以为将来取法也
此篇向作三次告君苦于下二句难安顿而蝇声月光亦费周旋不知上二章皆惊疑自语至末章乃告君也 恭录
折中云贤妃御于君所尝恐晏起故夣寐之中若有所闻即自惊曰鸡既鸣而朝既盈矣又疑非鸡之鸣无乃苍蝇之声乎其实非鸡非蝇盖缘想成声无闻而若有闻也二章非日非月以意造形无见而若有见也三章虫飞薨薨则东方毕明矣故敬告于君曰虽乐与子同寝然朝臣之会集者待之久而有归心矣无以我之故而憎君视朝之晚也严粲曰不言因君之故而憎己反言以己之故而憎君可谓善于规讽矣
鸡鸣三章章四句
还刺荒也 哀公好田猎从禽兽而无厌国人化之遂成风俗习于田猎谓之贤闲于驰逐谓之好焉若说田猎之非便是一篇諌猎书非风也妙在不说上之荒于猎而但言国人之逐禽并不说国人逐禽之非而但述其交相称誉若置身局外代为欣羡者然其俗之不美由于上之化导自见后序谓哀公诗不可从
上二章不言勇力末章提出从两狼以见技勇双绝还三章章四句
著刺时也 时不亲迎也
刺时者刺时俗也此著与庭与堂笺指妇家当自堂而庭而著无先俟于著之理集传用诗记之说谓俟于婿家则由门外而及寝门而升阶至堂秩然有序与不亲迎之旨自合然考士昏礼妇车有裧注裧如帷裳则俟已者其充耳之𬘘垂𬘘之瑱无由见之盖通篇俱诗人之辞两我字诗人指嫁者也不言其不迎而止言其俟不言俟之非礼转言其俟之可夸以见婿家不以礼往妇家不以礼求习为固然遂成风俗国史所谓刺时也
𬘘以悬瑱系瑱于衡衡附于笄郑司农云衡所以维持冠者郑康成云衡垂于𬘘之两旁疏云笄簪也冕与弁皆用玉笄缁布冠不用笄笄者所以固冠也诗言充耳兼冕与弁言之苟无冕及弁何以有笄有衡无衡何以有𬘘无𬘘则无充耳矣故知诗所云充耳贵者之服也士昏礼疏主人爵弁𫄸裳爵弁玄冕之次者用助祭之服亲迎为摄盛也则卿大夫朝服自祭其助祭用玄冕亲迎亦当用玄冕也按此卿大夫亲迎皆服冕士服弁是以有充耳不兼诸侯以诸侯之𬘘五色诗止言三色知臣下之服也知兼以士言者以爵弁亦有笄有衡有充耳也则此篇不得泛作庶人之礼矣当时卿大夫而无亲迎之礼其时之风俗可知也
诸儒以琼华琼莹琼英作三物则是三易其瑱矣盖泥传以三章分作三人也笺云琼英犹琼华也盖就瑱之文采处谓琼华琼英瑱之明洁处谓之琼莹其实佩之者一人也所佩者一物也此诗只重俟字以见不亲迎之失礼琼华等不过指其瑱耳玉光流转莫名一状故曰华曰英又曰莹也
著三章章三句
地理志引此诗俟我于著乎而颜师古注著地名济南郡有著县述其说者因以为庄公迎妇姜而作黄氏䙧曰以著为地下文何以曰庭曰堂则著为门屏之间也或又云俟我于著乎为句而汝也以此为妇告其夫之辞更非叶氏岩下放言云大抵古文多有卒句之辞如以兮以只以且为终甚多此以而为终皆风俗所习齐不可移之宋者老泉诗谈诗究乎而乎而何可究耶
东方之日刺衰也 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礼化也
淫奔之事无有旦则来而暮反去者后序徒以彼姝者子之文遂以淫目之然彼姝者子卫风以指贤者安见彼为贤人而此则不肖也
一章政教之衰由于贤者之不在朝也齐在东方东方之日喻齐国世运之昌明我我君也履我略住履践也𭅺就也言迹我行事之善故就之乘时而仕也二章东方之月喻齐国世运阴閟在我闼自室而门将去也发行去也言迹我行事之不善故去之见几而作也
诗人不得于君父往往借男女以抒情又惟恐人之误认其言直以为男女之情也故为之谬其辞日则就我夜则辞去使后人得其刺衰之旨则说有可通泥其男女之辞则理无可解
东方之日二章章四句
东方未明刺无节也 朝廷兴居无节号令不时挈壶氏不能掌其职焉
或云此诗作于哀厉怠政之时主于刺晏朝非也衰乱之君动止不常忽而未明求衣忽而虫飞犹夣诸务废弛忽而一事独急遽久置闲散忽而一日独召用其性情总不可知其号令总不可测其缓急无常度其轻重无定衡诗人特据兴居一节以例其馀故此篇之旨全在不夙则莫前二章须合并㸔直注到末一句人臣辨色入朝东方未明早矣而公又召之而又欲令之以事一步𦂳一步使人踉跄入朝不可从容一刻尚何容观玉声之有其夙如此及其莫也则又不然所谓无节也然莫字不用明写只从末句一点而无限晏眠怠息情状一一含蓄
何氏楷云召之第谓召见其人令之则将有所使之方与上章有别
有樊之圃虽狂夫犹瞿瞿然不敢折柳其中以圃之有樊喻政事之有节度也奈何早晚之常犹不能定而不失之过早者即失之太莫也
东方未明三章章四句
南山刺襄公也 鸟兽之行淫乎其妹大夫遇是恶作诗而去之
集传谓前二章刺齐襄后二章刺鲁桓刺桓者即所以刺襄也盖襄挟强齐之势以制弱鲁肆为兽行故首二句已冒通篇南山崔崔见齐国之强大其势险峻可畏也雄狐绥绥见襄公为邪媚之行绥绥安缓无所忌惮也彼齐子者何以既归而复思齐反从鲁而至其地乎若为责文姜之辞然桓非木偶何以不用申𦈡之谏同入雄狐之穴下二章又若为责鲁桓之辞皆刺襄也
一章怀传云思也当属文姜盖女弟思见其兄亦情理所有岂知为所点乎诗不咎襄之兽行而转咎姜之不应思齐并不咎文姜之淫行而若深惜其不知襄为何如人而思之者然刺襄之意严而婉
二章魏风葛屦疏夏之有葛屦特为便于时耳非行礼之服若行礼虽夏亦当用皮按屦人掌王及后之服屦亦有葛屦而士冠礼屦夏用葛冬用皮士丧礼夏葛屦冬白屦则亦未尝非礼服也惟朝祭不用葛屦耳緌按士冠礼疏玉藻言缁布冠缋緌诸侯之冠也緌缨饰也可知冠下有缨缨之缋饰则为緌然则缨之下垂者为緌緌之缋者尊者之服也若緌则冠下皆有之集传冠上饰云上者刻本之讹也
传葛屦服之贱者冠緌服之贵者二屦为两五两者十屦也十亦数之耦也盖言一身之中自冠至屦莫不有耦以见人各有耦也上章以势言之文姜不应思齐此章以理责之姜既有耦当安于鲁不应从斯道归鲁者复从斯道返于齐盖指泺之行也
三章鲁桓为诸侯告父母之庙而娶此固知礼矣独不知男女之有别而养成其奸也鞠养也夫人而与齐侯会是养成其奸也
四章得止谓以礼得之也极穷也何以使夫人穷极其欲因之杀其身也盖指薨车也
南山四章章六句
或曰文姜以桓三年归十四年而齐僖卒诸侯之女适于诸侯父母在岁一归宁则姜已归宁十度矣经以常事不书耳仁山金氏亦云雄狐之事文姜在室已然而抑知非也按桓三年书姜氏至自齐其年冬齐侯使其弟年来聘致文姜也自是齐鲁绝少聘问盖齐方谋纪而鲁睦于纪又为王逆后于纪至十年而齐侯卫侯郑伯来战于郎十三年鲁复会纪侯郑伯与齐宋卫燕战而四国败绩则齐鲁之绝好久矣终僖之世公不朝齐姜不归宁经传可覆按也男女之际春秋必谨文九年书夫人姜氏如齐归宁也其嫁他国而归鲁者则书某伯姬归某叔姬归岂文姜归宁而圣笔不书如或之说则子同之生可疑矣岂知同非吾子乃公羊子之谬言即展我甥兮亦诗辞之偶合未闻夫人归鲁已三年而子同之生犹有传为齐侯之子者然则雄狐之事当自泺始耳或又疑文姜嫁已一周而其兄始娶王姬因以姜为襄之姊亦非也襄之娶王姬安知其非再娶耶春秋之再娶多矣何疑于襄耶
甫田大夫刺襄公也 无礼义而求大功不修徳而求诸侯志大心劳所以求者非其道也
古人云甫田悟进学衡门悟处世子修身篇亦引此诗盖言诗之用也而此诗之作实指齐襄旅獒不宝远物则远人格论语远人不服则修文徳以来之左传怀远以徳汉书终军曰远人必有慕义而来者自古远人总无泛指以诗之言远人者证之春秋传襄公事无不吻合故篇次又在雄狐之后然则此诗当从传兴也
一章补传远人诸侯也治大田者莠不可除徒劳其力求诸侯者远莫能得徒劳其心 人君以人情为田礼耕义种犹恐不治乃无礼无义纯用强力人之视已犹莠之骄骄耳其何能济不徒用其心乎二章桀桀则侵陵嘉谷甚于骄骄矣已包戕鲁灭纪诸事
三章以总角童子之突而弁喻襄公未能修徳尚有童心突然而欲争诸侯吾恐其忉忉怛怛者不在诸侯而在萧墙之内也或曰岁月易逝人夀几何或曰母为尔甥总角可侮说皆可通俱非诗旨
甫田三章章四句
卢令刺荒也 襄公好田猎毕弋而不修民事百姓苦之故陈古以风焉
此诗大旨与还相似但还则述其交相称誉以刺风俗之不美此则専刺襄公耳或云襄虽无道岂无车马舆从何至牵黄犬逐狡兔乎按古者四时讲武原未尝以犬从禽自卢令见于此而载猃歇骄载于秦风兔死狗烹传于范蠡试犬兹囿见于史黯少仪云犬则执緤守犬田犬则授摈者既受乃问犬名可见田猎用犬犬亦有名由来已久故韩卢宋鹊楚犷驰名战国而闘鸡走狗必归之齐也其人指从君田猎之人而人之美鬈恰与犬之重环相映人之美偲恰与重鋂相映似赞似谑而襄之溺于田猎自见上言卢下言人上言令令下言美且仁犹所云马与人谋人与马谋是也仁者和易接人也
观于思为讥华元则知美且偲非誉之也
卢令三章章二句
敝笱刺文姜也 齐人恶鲁桓公微弱不能防闲文姜使至淫乱为二国患焉
此若为庄公解免之辞以刺文姜也三四大鱼喻其从者也时齐人有谓母不可制当制仆从如后儒之说者诗人以为不然也鲁弱庄幼犹笱之敝者耳在梁之空而欲取鱼难矣况大鱼乎文姜之逊齐而复归于鲁也从者之众如云焉起灭自由也如雨焉滂沱不止也如水焉汎滥无常也文姜蛟鳄也夫且挟鱼而飞孰得而制之哉
敝笱三章章四句
文姜身与于弑义所当绝者也当其逊齐之日使鲁有石碏之臣声其罪而拒之于是请之天王告之列国率吾臣民发愤复雠则吾鲁中如曹刿之善谋公子偃之善战必起而助我彼曲我直彼竭我盈虽不得㫁诸儿之首洒涕告墓而大义既申诸儿自无以立于天地之间无知之弑固不侯贝丘之田也乃失此机会听其返鲁强奴悍婢簇拥而归庄公当十三四岁之孺子直玩于股掌之上其如齐何哉故前南山篇是刺襄公作于公薨之日也此篇是刺文姜盖作于逊齐返鲁之日也
载驱齐人刺襄公也 无礼义故盛其车服疾驱于通道大都与文姜淫播其恶于万民焉
庄二年姜氏会齐侯于禚五年夫人如齐师七年夫人姜氏会齐侯于谷皆齐地也盖齐侯在其境文姜涉汶水而与之会襄既恃强又侮庄幼故召之使来诗人于对面托出正意并未一语及襄但言文姜之无耻而襄之恶已灼然可见
一章闻命即赴当晚启行不及待旦写出一段匆遽之状故云薄薄盖闻其疾驱声也
二章在鲁道中渐次近齐但见其马之美辔之柔从容暇豫按辔徐行鲁君臣莫敢谁何故曰齐子岂弟望其车便知车中之人便知其人所为之事对面㸔去便有一伫立以俟之齐襄
三章汶水甚大岸上行人甚众彼齐子者方自有荡之鲁道翺翔以济也不言车马舍车而舟也
四章齐子自鲁道而来遨游汶水之中遐览远瞩曽不知耻连说鲁道有荡者四就诸儿心目中㸔出国弱主幼此中无人召之即至一路无梗也
载驱四章章四句
猗嗟刺鲁庄公也 齐人伤鲁庄公威仪技艺然而不能以礼防闲其母失子之道人以为齐侯之子焉此诗极道鲁庄公威仪技艺之美只用猗嗟二字微示刺意前人言之当矣盖此诗作于庄公年已及冠之日文姜屡次会齐之时也
一章通篇十分称羡而以嗟叹之辞发端则其极称羡之处正其大不满之处也五句俱言威仪重在颀而长诗人若曰始则幼穉无知耳今乃昂藏七尺躯为世美男子俨然国君而膜视其父之死而不之愤也或者才武不足无以复雠而射又甚臧何以不兴问罪之师也
二章三句威仪二句技艺末句一结言如此威仪技艺而不以一矢遗我求其故而不得盖彼固我之甥而非我之雠也彼固视舅氏最亲因而召之无不来也
三章三句威仪三句技艺贯贯革也强有力也反者复中其故处无虚发也点出一乱字乱莫大于吾父之刃于雠又莫大于雠人之辱吾母枕干寝戈为人子皆然乃御小乱而忘其大乱也御外乱而忘其内乱也夫乃知其节节可称节节可叹矣
自春秋有子同生之文公羊于夫人逊齐传倡为同非吾子之说诗后序遂云人以为齐侯之子也不知文姜归鲁十有五年而如齐庄已十有三岁矣尚有齐侯之子之嫌哉况既生庄公又生季友如欲别嫌当并友书之夫鲁夫人有不贞矣又安得举子而一一笔之于春秋盖子同之生左氏曰以太子之礼举之啖助曰君嫡子生以太子之礼接之则史书义如是止矣其不书者或生于未即位之时或不以太子之礼接之耳
传云娈壮好貎増一壮字已注刺庄本旨射南宫万事在齐襄之后朱子特引以证公之善射非即指此为御乱也说御乱诗人明以复雠讨贼责之
猗嗟三章章六句
南山敝笱载驱猗嗟皆齐人之诗也虽为鲁事其实齐风夫齐人犹耻文姜之行曾无鲁人之诗乎诗所云此其所以为礼义之国欤知讳尊者之恶故也出自齐人则直矣而吾党之直者异于是也然则春秋何以直书其事曰据事直书者史官之职也隐恶善者臣民之心也
齐国十一篇三十四章四十三句
诗序补义卷八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九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魏
说者谓诸国有世家小序得据以为说惟魏与郐史迁所不能述故其美刺皆湮没不传可证诗序非子夏所授受按郐灭于东迁之前魏灭于鲁闵公之世子夏生于春秋季世相去二百馀年安得逆溯其世次而曲为之说且诸篇之序国史所传国既就灭史亦随亡鲁史拾遗乃于残编断简中得此二国之诗世已不可考矣于此见国史考核之详记载之慎孔门传信之确而不敢以凿空无据者惑后人之见闻也史记曹世家世次甚明今所云昭公共公皆后序之辞其在古序亦何尝有一篇指为某公乎而以是为疑则凡注书一有未详其馀说皆不足信矣
葛屦刺褊也 魏地狭隘其民机巧趋利其君俭啬褊急而无徳以将之
此于风诗别立一格盖风人从未说出所以刺之之故而此诗明言之以俭本美徳原无可刺俭而太过至于褊急则不能无讥矣诗人之意正使后世骄侈惰慢者不得以是诗为口实也通篇最吃𦂳在好人二字盖当时之卿大夫有爵位者非可与贱者伍也提出好人来以明所刺之人
此篇赋也首章从屦说到裳说到要说到领要襋亦女手所缝说者言治其要襋而大人即服之不待女功之详备不知衣裳自有制度岂有即治要襋而便可服之之理朱郁仪言衣之绽裂或治其要或治其襋略补缉之而好人遂以为服也此似不见其可刺也
二章左辟让也以右为上故让而避左也揥所以摘发象骨为之妇人之饰也 恭录
折中云魏之风俗大约男事耕耘垢衣敝履而见客则必致敬女操井臼裙布钗荆而行礼则必致饰故葛屦之人皆能宛然左辟缝裳之女有时佩其象揥乃实事也此则俭而有礼更无可刺所可刺者以其心褊也盖俗过于俭则有计较锱铢吝啬迫狭之意惟此以为刺而馀无讥焉嘉其所已能而勉其所未至也
葛屦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
传以好人指缝裳之女而左辟又引妇至门夫揖而入不敢当尊之礼象揥所以为饰此说自通然以褊心刺娶妇之人未免费解不如集传好人训大人而刺褊之意更醒也
汾沮洳刺俭也 其君俭以能勤刺不得礼也
天下岂有人君而躬自采莫者哉采桑妇人之事即公行公族俨然大夫魏俗虽俭亦不至此况君乎如英如玉正所谓如圭如璧者以是为公路公族绰有馀地尚何俭不中礼之刺或云即不称其服意未闻如英如玉而服犹不称也惟何氏楷云彼其之子指君子在下位者盖所美在之子而所刺在公路也魏俗俭啬有君子其人者文质彬彬为俗仪表诗人目击其时卿大夫惟是褊心故赞其人以为绝不类今之为公路者伐檀深赞君子以刺贪意亦犹是所谓美乙而刺在甲者也
一章集传兴也沮洳虽下犹有美菜可采喻之子虽贱犹有美徳可称盖彼其之子才猷外著与公路相反但觉彼则风采此殊朴遬可刺也
二章以汾之一方远于国兴之子在下远于朝也如英宜从集传言其风华文物掩映于水湄也尤与俭啬相反
三章无度以才猷言如英以威仪言如玉则统内外言之君子比徳于玉如之则备乎徳矣
汾沮洳三章章六句
或曰汾为晋水公路公行公族为晋官此晋诗而采之魏地者窃以为不然地理志汾水出于太原西南入河王氏谓入河之处即魏旧国所谓南枕河曲北涉汾水是也如言汾者即为晋何异言江汉者即为秦地哉吴有太宰陈郑宋鲁亦有太宰郑有少正鲁亦有少正晋有公行齐亦有公行安见晋有是官而魏独无之魏之官明见于诗况左传晋但有公族公行馀子而无公路也季札于魏风曰泱泱乎大而婉俭而易行以此二诗观之诚有合矣武公篡唐日即于侈已渺不相涉曲沃以前魏尚无恙晋太史安得即采诗于魏地乎皆不辨而知者也
园有桃刺时也 大夫忧其君国小而迫而俭以啬不能用其民而无徳教日以侵削故作是诗也
刺时者刺时政也辨说国小而迫日以侵削者得之馀非是
王风黍离作于既亡之后故其辞怨而归之于天曰此何人哉不忍斥其人讳之也园有桃作于将亡之日故其思忧而责之于人曰彼人是哉不欲宽其罪警之也朱子谓国小无政无政无善政也后序但云俭啬笺又云民无以战岂诗意乎盖国势日削强大见陵其君茍简为心其大臣偷惰成习诗人忧之而作歌彼昏不知转谓之骄责其露才已正坐不思耳若能思之便知朝露之危不可终日发愤自雄自不容己是篇一气六折自已心事全在一忧字唤醒群迷全在一思字至其所忧之事所思之故则俱在笔墨之外托兴之中
范家相云棘之实枣也桃与枣皆落实于秋诗人因所见以起兴见其陨落将为人所取食故目击而生忧士季本谓未仕之称非也此诗哀愁婉转是大夫忧国之辞当从笺训事谓不知我者以我所言之事为骄也
人君之职在论相两言彼人是哉彼人曰是孰敢以为非茍延旦夕终日泄泄而以其君国拱手输之晋也
园有桃二章章十二句
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 国迫而数侵削役乎大国父母兄弟离散而作是诗也
补正自古无子别父母之诗盖仁人孝子不忍一日离亲而宿于外至以征役远行则暌隔之伤意外之虑有不忍出诸口者故必待辞家就途之后始自言其瞻望之情也不言已虑父母之疾痛衰羸但言父母悯已之劳悴惧已之弃捐隐深悱恻之辞也序曰孝子行役思念父母则诗为孝子自作登山望亲正孝子之情也
尔雅释山多草木岵无草木屺传言无草木曰岵有草木曰屺正与释山相反集传未正其误
王氏闻句嗟乃一字句也 夙夜无已笺作勉励之辞与上嗟字不相叫应而上慎一顿亦无力集传为优
游子行役所惧死亡父母与兄之心一也故曰止曰弃曰死皆一意也止者止其地弃者弃我不归皆含死宇末章方明点出耳
陟岵三章章六句
十亩之间刺时也 言其国削小民无所居焉
刺时者刺时事之不可为也桑者桑妇也穆天子传居范宫以观桑者是也采桑岂男子之事此诗盖朝士之妇劝其君子归隐而诗人述之以刺时也魏国削弱上下困敝君子仕于其朝不得行其志其室家劝之也曰十亩之间此采桑之妇闲闲自得吾将与子还兮不能郁郁居此也又曰吾将与子逝兮长往而不返也夫贤者不得其所而室家有归隐之辞其为时可知故曰刺时也春秋之世田制未坏魏国虽小岂至一夫受田十亩笺谬也十亩之间东莱吕氏谓甚言之未可为定数也一云五亩之宅合两家所授言之
十亩之间二章章三句
伐檀刺贪也 在位贪鄙无功而受禄君子不得进仕尔
朱子从序说而少变之盖本孔丛子于伐檀见贤者之先事后得也然美在君子则刺在贪夫故注孟子不素餐章仍用序说笺云上三句为君子之人不得仕进也不稼不穑四句为在位贪鄙无功而受禄也足尽此篇大意
大烹以养圣贤而今日有不然者君子才可任国犹檀木之可以为车也乃坎坎伐檀而反有河干之寘但见河水清涟伊人冷落而佌佌有谷者何多也于是呼而问之曰尔不稼不穑何以取我之禾三百廛乎尔不狩不猎何以瞻尔之庭有悬貆乎食于人而无以治人是素餐也彼河干之君子不素餐而不与之餐尔何以居其位食其禄而不自返乎义本诗缉传云坎坎伐檀声木之坚故伐之劳重檀之难得不重伐之劳也河水清且涟猗犹云泌水乐饥正与取三百廛庭有悬貆相反盖伐檀二句已反照起小人无才而任用河水句已反照起小人得志而受禄故呼而问之素餐本直刺小人此又于君子身上反照刺意更婉
伐檀三句兴也若作君子实事则舆人一流似非君子之业
补正此与硕鼠相表里三百廛三百亿三百囷乃下所以奉上且于禾曰取则为取于下明矣古者民风淳厚田猎获禽必献于上豳诗所谓言私其豵献豜于公是也
辐也者欲其直指也故下云河水清且直轮取其转沦小风水成文转如轮也诗人用字之精如此伐檀三章章九句
硕鼠刺重敛也 国人刺其君蚕食于民不修其政贪而畏人若大鼠也
辨说此亦托于硕鼠以刺其有司之辞未必直以硕鼠比君也
是时卿大夫各有采地横征于私邑故诗人述其民刺有司之言诵之于朝以刺其君也唐仲友诗解以硕鼠为爱君之至其以此乎通篇为民将去之辞著眼在谁之永号一语君门万里拊膺长号其君不闻也涕泗入告而壅不之达也惟舍之以去庶不哀呼斯土耳诗人述其辞而归结于此以见嗸嗸满野呼吁莫知人心一失君将何恃使魏君闻之先去掊克之吏而后国可安也
一章连呼鼠而女之怨毒之深也集传顾念也不念我仰事俯育但取脂膏而朘之耳硕鼠且贪且畏是贪有司伎俩逝往也言往矣将去女矣适彼乐土正找足去女
二章莫我肯徳我以为脂膏彼以为锱铢耳我以为额外之求彼以为奉上之义耳直者不敢望其分外施恩只是无硕鼠之贪残便是直道宜民
三章聂夷中诗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即食我苗之谓也不言谷而言黍麦者额外之征也不言实而言苗者称贷之益也谁之永号言乐郊无硕鼠则谁使之永号也
硕鼠三章章八句
读伐檀硕鼠二篇魏固亡于贪残而不亡于俭啬也然以俭啬始必以贪残终圣人之道中而已俭而失中安于庸鄙苟延旦夕其于经国大猷一似夏虫之不可以语冰说苑云邯郸子阳园人忘桃则知之其亡也不知务小者亦忘大也俭啬之极必至贪残犹之老庄之后必为申韩其势然乎魏风七篇次第井然盖简编颇约秦火之后未经厐杂故血脉贯通如此
此七篇中先王良法宛然具在其舆服则衣裳佩饰一衷于古无琼弁玉缨之侈也檀车轮辐一本考工无小戎二广之奇也其官制则公路公行公族非如晋之以异姓卿之子为之也其役法则兄留弟行户无两役非如唐风之父母何食也其田制十亩曰圃其外曰外圃一夫百亩曰廛井田之制灿若列眉即孟子所谓乡田同井也其男务稼穑其女事蚕桑歌谣止以抒忧狩猎所以讲武而刺淫之作无闻是以有忠臣有孝子有如玉之君子有退隐之高人士愧素餐而不贪民避硕鼠而不叛非先王之遗泽犹有存焉者乎季札曰以徳辅之则明主也盖深慕乎其风之近古也诗所云魏者周同姓之国东迁后乃为晋灭则其诗多西周诗也苏氏疑皆为晋而作此犹以其列于唐风之前也桧之序于郑远矣亦以为桧诗皆为郑作是苏氏之意谓西周不应有风也成康而后幽厉以前太史之所采者安在况卫武郑桓㤗仲之属明在西周乎朱传国风之首二南以用之闺门乡党邦国而化天下十三国则亦领在乐官以时存肄此西京旧典如此
魏国七篇十八章百二十八句
诗序补义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唐
严氏粲曰尧都有四地理志大原晋阳注云诗唐国晋水所出一也河东平阳注云尧都也在平河之阳二也中山唐县张晏注尧为唐侯国于此三也河东彘县顺帝改曰永安臣瓒于晋阳下注云所谓唐今河东永安是也去晋四百里四也诗之唐国其说有三诗谱以尧居晋阳后乃居平阳于诗唐国为晋阳皇甫谧曰尧始封于中山唐县后徙晋阳及为天子都平阳于诗唐国为平阳臣瓒又以唐国为永安今考尧都虽有四而诗之唐国当从诗谱为晋阳盖周以封叔虞叔虞封于尧都之故墟故曰唐叔其子燮以晋水所出改为晋侯晋阳实晋水所出则唐叔虞之始封在晋阳矣唐以尧得名晋以水得名
按晋风称唐或云曲沃武公并翼夫子伤之不称翼亦不称晋复周之旧而称唐窃以为非也十三国皆始封之号叔虞受封之日止有唐耳无所为晋后王徇晋之请改唐为晋而太史所掌之国风旧号具在安得而更之或曰唐之于晋犹邶鄘之于卫也则又不然唐固未尝灭也为鄂为翼为曲沃皆叔虞之子孙岂与邶鄘类乎史记唐自燮父改为晋孔氏以为请于时王改之爕父叔虞之子时王康王也或谓晋之名自武公始则亦未敢谓然按郑语史伯曰当成周者南有荆蛮申吕应邓陈蔡随唐韦昭注应蔡随唐皆姬姓也西有虞虢晋隗霍魏芮注八国姬姓也是西周已有晋名而幽王之衰以为兴必在晋则燮父请命于朝改唐为晋非史迁之谬也但康王何以改燮父何以请则不知其故耳又周有二唐国其在西者成王以封叔虞后为晋者也其在南者定四年灭于楚者也盖唐国有二或燮父以国名相同因请于王否则以殷诸侯故国易名新之故王亦从之欤左传止言唐叔叔以后绝不言唐隐五年传曰周之东迁晋郑焉依翼侯鄂侯随所居之地言之其国号为晋则前后无异岂待曲沃武公而后为晋哉如谓诛武公之篡故谓之唐唐国非其所有晋又岂其所当有其后晋文晋悼之入朝于武宫俨然以称为太祖不知唐叔何论燮父矣然则晋风称唐国史之旧相传以至春秋集传所谓仍始封之旧号是也
蟋蟀刺晋僖公也 俭不中礼故作是诗以闵之欲其及时以礼自娱乐也此晋也而谓之唐本其风俗忧深思远俭而用礼有尧之遗风焉
此为国初之民风僖公之世在共和之年去始封已六世时天王流彘王室多故而溺于晏安诗人因述叔虞以来民间警戒之词以为讽诵焉后序以刺为指斥其非倡为俭不中礼之说谓欲其以礼自娱乐夫礼与娱乐相反娱乐又与诗意相反不知纠惩献纳所以匡救其阙者皆谓之刺也
左传郑伯享赵武印叚子石赋蟋蟀赵孟曰善哉保家之主也孔丛子曰于蟋蟀见陶唐俭徳之大也集传之意本此诗人欲僖公知国初之风俗民生之勤苦其忧勤惕厉至于如此也好乐无荒三章叠咏诗人之情见矣或疑思及其外即此见唐风之局促晋𧙓之不长按集传云外馀也非职之外乃所思有不及之处也史伯云周衰晋兴岂可以翼灭于沃而谓祚之不长乎 读书记岁聿其暮夏之九月周之十一月也
蟋蟀三章章八句
顾炎武谓晋为姬姓国而用夏正其说非也一王之兴莫大于正朔胡氏春秋传夏时冠周月后儒多未信即家则堂夏正三论按之经传亦未尽然也且晋侯世霸固以尊周名笼络诸侯若弃正朔不用其乱王章更甚于请隧楚虽僣妄秦虽强悍而左氏据秦楚二书以纪二国之事所载年月历历与经不爽是皆用周正也晋顾短垣自逾乎顾氏用伪竹书参之罗泌所云传据晋史经据周历并援春秋僖五年晋杀其太子申生十年里克弑其君卓明年晋杀其大夫㔻郑经传错互以为证按僖四年十二月传称申生缢于新城而经书其事于五年春传自注云晋侯使以杀太子申生之故来告盖经必来告乃书左氏特发此为例以后传载于前经书于后皆凖诸此岂可以此而云晋用夏正不然僖五年经书冬晋人执虞公传亦言是年冬十二月也二十八年经云三月丙午晋侯入曹城濮之战经云四月己巳传年日月无不同则晋自叔虞以至春秋之末皆用周正明甚竹书晋人伪撰宋儒偶有信之者而外丙仲壬剿袭孟子又故为太甲杀伊尹以乱之前人辨之详矣以是为据得毋黎丘之惑乎然左氏实夏正周正并用如庄十六年传公父定伯出奔卫三年而复使以十月入曰良月也就盈数也以十月为盈数则知夏十月也若拘其文谓之卫不用周朔可也僖二十四年经书冬天王出居于郑传言秋王适郑处于汜成元年王师败绩于茅戎经书秋而传载其事于春拘其文谓周不自用其朔可也又岂卜偃之九月十月绛县老人之甲子为然乎盖事迹既冗卷帙亦繁不及洗刷固著书所自有非可以诬左氏也
山有枢刺晋昭公也 不能修道以正其国有财不能用有钟鼓不能以自乐有朝廷不能洒埽政荒民散将以危亡四邻谋取其国家而不知国人作诗以刺之也
东莱吕氏曰诗人岂真欲昭公驰驱饮乐者哉盖曰是物也行将为他人所有曽不若及今为乐之为愈其激发感切之者深矣非劝其为乐也吕禄弃军其姑吕𡡓出珠玉宝器散堂下曰无为他人守也乃此诗之意也末章尤可见
诗人视沃强翼弱潘父之徒又与桓叔表里大难将至而昭公如处堂之燕子夷然不槩于心故若为告其同列说得死期将至无限沈痛以冀昭之及时猛省也他人暗指成师若曰成师一来则身且不保国非子之国也不能有为反不如及其未至而行乐耳非宽慰之词乃痛极之词耳若为告同列无一语及昭者显言贾祸适以激成诗人之苦心也
山有枢隰有榆则人将取之兴子有衣裳车马则人将享之也子指同列也 此诗人忠于昭者孔氏以为大夫士以上是也车马钟鼓琴瑟侑食岂民间所有况勤俭之唐俗乎
且以永日谓可以度此长日也葛生云夏之日冬之夜楚辞长夜曼曼何时旦皆忧愁难度之意
山有枢三章章八句
之水刺晋昭公也 昭公封国以分沃沃盛强昭公微弱国人将叛而归沃焉
自古从无一国归心大臣纳款其君如赘旒犹不能传檄而定直待祖以及其孙百战而克之者也盖沃虽强唐叔之泽深入人心昭侯亦无过恶故其民至死不贰一君亡复立一君更历六世然后克之中间相持六十七年宁膏锋露骨必不肯坐视君父之难后序乃云国人将叛而归沃可乎国史推见至隐知其感讽昭公使之省悟诛内谍而早为备故曰刺昭公也盖潘父执晋国之柄内结于君外通于贼曲沃之封想由潘父赞成之故师服之言不用迨羽翼既成可唾手而夸定策矣诗人以封章告密之意为藏头露尾之词盖发潘父之谋也水势之至于横溢者以白石凿凿激之而愈也水喻成师石喻潘父素衣朱襮诸侯之服也昭公之弑在大臣之叛国人决无欲以此奉桓叔者子当指桓叔之使臣密与潘父往来者素衣四句乃述潘父告曲沃使臣之词下文所云我闻有命即指此也盖潘父欲迎桓叔自有密使往来其告曲沃之使曰我将以诸侯之服从子于沃既见桓叔而衣之迎之使来云何不乐乎两章既述潘父之词末章云斯命也我已闻之但其谋甚密不敢以告人耳出于潘父为词在下传之为命通章一气贯注而讽昭使早为之所者至深切矣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四句
椒聊刺晋昭公也 君子见沃之盛强能修其政知其蕃衍盛大子孙将有晋国焉
上篇是发潘父之逆谋此篇是痛昭公之不振皆忠于昭公者也语语为沃赞叹却语语为昭悲凉使昭公能及时有为则民俗醇厚君臣一心修内治以立基强国势以威敌椒聊虽盛其何能为乃苶然无志束手待亡在彼有振兴之势而在我有日敝之形终为沃并耳诗人所以为昭忧也硕大言今日之国势远条言他日之子孙
椒聊二章章六句
桓叔篡弑之贼圣人所必诛存二诗以见晋人忧国之忠乱贼之必不容于天下后世也
绸缪刺晋乱也 国乱则婚姻不得其时焉
诗序但言婚姻之失时而所以失时以晋乱故也盖诗人述当日婚姻之贫困以刺晋乱也 恭录
折中云良人夫称也国乱民贫婚姻不能备礼故当初婚之夕而酒馔不设但有绸缪之束薪而已灯烛稀微但见三星之在天而已凄凉如此此何夕也而乃见良人则良人之艰窘可知也子兮子兮见者相谓也良人家贫无以为礼见者亦贫不能资助故共相嗟叹以为无如此良人何也隅东南隅也昏见之星转而在隅夜已久也邂逅新妇至而行礼也其礼草率如人之邂逅相遇也户在室南在隅之星转而在户夜已分也粲美也粲者谓新妇也
绸缪三章章六句
此诗序说了然朱子亦墨守之无异也乃季氏本以为淫诗王氏柏以葛生蒙楚为淫诗金氏履祥又以羔裘为淫诗夫魏唐圣人之都流风馀韵犹有存者故其民勤俭而无刺淫之作安得有淫诗也
枤杜刺时也 君不能亲其宗族骨肉离散独居而无兄弟将为沃所并耳
刺时者刺当时之人骨肉离叛无能为君纾难也传意本如此续序错解耳是时晋室战争六世公族兄弟大半趋炎助逆诗人作此刺之且以激发异姓诸臣之志也曰杜虽特生而叶湑湑菁菁若有助之者以兴求助之意踽踽睘睘兄弟无人也然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同姓者乎心怀叛逆同父犹路人也志存报国异姓犹兄弟也嗟乎君之孤危如此虽行路之人犹相恤而比附之况立其朝食其禄者乎常人无兄弟犹将佽助之况君父之尊乎盖以呼号望救之语激其分忧同患之心也枤杜二章章九句
羔裘刺时也 晋人刺其在位不恤其民也
刺时者刺当时祸乱民不聊生也郑谱以绸缪四诗皆昭公世序无明文盖昭公以后之诗也微弱日甚干戈不息何以堪此然晋魏皆帝王之都而魏之臣则曰行与子还魏之民则曰逝将去汝此晋献之所以一举而定魏也若晋则仅存一线其危迫甚于魏乃强邻扰之大夫役之不死于兵革即死于饥寒辗转无告犹念其旧好依依不去风俗之醇民情之厚真绝无仅见此晋武所以迟之三世而后得志也斯时沃势甚张晋则一君弑复立一君皆晋大夫力为御侮故征调之间不顺人情其寔不得已也传云自用也李巡曰居居不狎习之恶孙炎曰究究穷极人之恶用民之力必与相习始不强其难不至穷尽始不忧其困乃居居然不狎习而使之究究然必穷极而用之祗见其不堪命也他人不指曲沃曲沃之君民已雠之屡世矣岂以上不见恤而萌事雠之心笺泛指他国是也故者谓祖父以来已相服属一旦去之诚所不忍且子为旧君之臣犹足以繋人心好者子在故国而无异志亦足为人所亲爱皆忠义感发语
羔裘二章章四句
国家危急之秋尤以民为邦本倘为时势所迫虐用其民民将叛之谁与之守幸而不叛亦与之同尽尔矣圣人存羔裘见唐民有不渝之忠义亦见君臣无立国之经猷也
鸨羽刺时也 昭公之后大乱五世君子下从征役不得养其父母而作是诗也
陟岵言孝子行役而此言刺时陟岵犹有兄在父母犹得以养也但慎旃无死亡而已斯则父母将填沟壑而一身之锋镝危苦转非所忧刺时者言时势迫之而然非尽君上之虐用其民也顾王事靡盬小雅四牡之文也其时为成周民之亟于王事宜也若此时晋乱极矣犹屡言王事欲其靡盬者何哉盖曲沃负心不义通国仇之晋之遗臣往往假王命以鼓励人心如王命虢公立小子侯王命虢仲立侯缗王命虢仲等伐曲沃是以其民万死一生犹以王命为尊忠义自效虽至危困之极百感攒膺但仰天呼之无一语怨其君者以为迫于强暴不得已而使我至是也自此而晋之遗民几尽矣自此而曲沃有诗晋无诗矣
鸨羽三章章七句
此诗疑作于小子侯之后民愈困势愈促而王事匪懈文武之遗泽其未泯乎武公灭晋之后以王命临之民亦胥服嗟乎晋侯世霸人以为其谋臣之多表里山河之固而不知其民之从义百倍他国也其后智氏灌晋阳沈灶产蛙民无畔意盖其风俗自古然耳二南邠风而外君子于唐有馀慕焉
无衣美晋武公也 武公始并晋国其大夫为之请命于天子之使而作是诗也
此以下为曲沃之诗其所谓美者乃曲沃人之美其君而晋人之所为流涕也曲沃受恩反噬成师弑二君鱓弑一君称弑三君唯鄂侯令终其馀六世皆不得其死自古乱臣贼子之祸未有如此之烈周天子屡世命将讨贼忽受贼赂命为诸侯此厉宣幽平所必不为者也 史述武公之臣美之之诗见以前为讨曲沃之王师而此为爵曲沃之王命也以前为初封之晋而今为曲沃之晋也以前为忠臣义士所呼号而今为乱臣贼子所夸美也序述一美字而前后分界划然
一章此非述其请命于王亦非述其请命于使臣盖武公定晋天子赐衣其臣荣之乃美之曰桓叔以来岂曰无七章之衣不如子今日之衣新命于王为安且吉也吉者受命于王故晋不敢叛诸侯不敢讨也称君曰子初有国时亲昵之臣仍其旧称也
二章天子之卿六命其服六章燠者煖也言可以长享富强也曽一贯曰若非王赐则不寒而栗矣然异日者魏斯韩䖍赵籍起而分晋上行下效毫不相爽椒聊何有哉
无衣二章章三句
有枤之杜刺晋武公也 武公寡特兼其宗族而不求贤以自辅焉
武公以篡弑得国国人以王命无贰心而超然于尘俗之表泥而不滓如后世申屠蟠管㓜安之徒固自有人也彼哀侯见弑之日武公以上卿诱栾共子共子宁斗而死其视曲沃之卿蔑如也岂以武公之饮食为义而就之欤故于民间采一刺武公不能好贤之诗列于无衣之后以见鸿飞冥冥天子乱命不得而胁乱臣贼子不得而污易曰肥遁其殆斯人欤此编诗之意也武公所用者皆平日翊戴之人画䇿之士而无志于贤贤人亦自甘高蹈而不求仕也诗人但自述其孤特无以致贤人则刺在奄有大国者矣中心好之而无由饮食则刺在天禄自奉者矣序曰刺武公述诗人之意也
有枤之杜二章章六句
葛生刺晋献公也 好攻战则国人多丧矣
后序谓国人多丧丧死丧也或以为思存者天下岂有其夫尚存而遽言茔域者乎诗缉以为婺妇悼亡是也而诗亿谓哭墓则又不然三代无妇人哭于野者按此诗当与鄘风柏舟同调首二句赋也楚棘墓间木也于野于域野中有树树间有冢也野与域互言之予姜指其君子也亡此谓不在此而在彼野域之间也谁与独处言谁与处乎亦独处而已君子无所与而处于彼已无所与而处于此也婺妇无角枕锦衾之理盖君子敛时物也亡此谓不在此而在彼枕衾之间也上三章以三谁字三独字呼起下二章两归字言归于其室其居与之同穴也则我与君子皆有与而非独处独息独旦矣夏之日所谓日长似岁也冬之夜长夜曼曼也百岁之后所谓之死矢靡他也然则此非望远之吟实悼亡之赋袁羊尝诣刘恢恢眠未起袁作诗调之曰角枕粲文茵锦衾烂长筵刘尚晋明帝女主见诗大不平曰袁羊古之遗狂刘孝标谓袁以死嘲刘故主不平则角枕锦衾其作敛时衣物也由来旧矣
葛生五章章四句
采苓刺晋献公也 献公好听谗焉
献公误听士𫇭尽杀群公子误听骊姬及梁五东关五而申生缢重耳夷吾奔晋亦再世不竞献公之蔽深矣正言之猝难移其痼疾诗人托为采苓之事以讽之一意翻作四层朱子以为比是也犹楚人以弋讽楚王通篇只说得弋事也
陆氏埤雅苓与苦生于隰葑生于圃则首阳之巅不必有苓其下不必有苦其东不必有葑矣今人之言曰采苓于首阳之巅夫首阳之巅或亦有苓之可采也然而人之言勿以为信且暂舍之是者不遽行非者不遽斥也于是熟思审处而是非决矣人之为言胡得而惑焉苟笺云且也无然包徐察审听在内两人之为言即采苓于首阳之言也
先信之继许之后从之立言之叙
先言苟亦无从后说无然盖轻听之主言甫入而毅然从之迅举疾施而事已成矣故先把他从字用力抑住犹云且忍耐这一刻然后渐渐劝他苟亦无然若当下便说其言不然则彼从之益坚此与愚人说事妙诀
采苓三章章八句
唐国十二篇三十三章二百三句
诗序补义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一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秦
按史记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襄公于是与诸侯通使聘享之礼十二年伐戎至岐卒可知岐东南镐京之地襄已得之但岐以西仍为戎据耳诗引终南其明征也一统志终南山在镐京内今为西安府绵亘蓝田咸阳长安盩厔四县之境又曰镐京城在咸宁县西南咸宁即古咸阳则终南在镐畿内无疑岐山为乾州之武功县去西安几三百里苟非已得镐京安得飞越至岐耶况秦之犬丘即今兴平县去西安不及百里犬戎弑幽骊山取赂而去王室东迁遂空其地黍离所为作也襄公力战逐戎则地非秦有而谁有耶平王特赐丰岐不言镐京秦已有之无待赐也然则集传已得西都八百里之地西都对东都言正指镐京非无据也迨其子文公逐戎并丰岐得之而以岐东七百里之地还周岐东即镐京不言镐者秦人讳之且言岐东若在岐之封内者然以冀后日之复得耳其后疑周复赐之故秦境至河
豳风二南之周一变而为强悍之秦岂一朝一夕之故哉东迁以后西戎窃据王都其耳濡目染不过鲸吞豨突及秦襄开国其间时时以复仇励众正如勾践栖会稽民年十五以上即籍为兵故越强天下盖君臣俱以枕戈寝干为事其国中以击刺战斗为先卒赖其力克复故土雪耻自强而俗已不可改且自襄公以后孰为文武之君又安能复见文武之民豳风二南之俗也强悍不已遂积而为咸阳之烬其亦斯民之不幸也夫
车邻美秦仲也 秦仲始大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焉此美秦仲寺人不主传命而秦用之想见百度草创官属未备景象细玩此诗语若极为夸美而亲昵之意多名分之防少与驷铁篇徒御截然号令严肃者不同
说者云才言体统森严忽又礼文简易此汉廷叔孙通未制礼之时创主之国其臣多野固是然诗人又别有微意盖以秦仲初封车马始多侍御方设国势兵力犹未十分强盛今以初造之秦当猖獗之冦适以滋祸耳故以饮食宴乐告之言及今之时安常处顺可以养锐蓄精观衅而动如轻于一试所谓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矣说者乃谓如魏武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许白云又谓秦仲之世非可乐之时不知仲之死于犬戎诗人已灼见之也美之中其有讽之意乎
今者不乐逝者其亡岂于立国之初为此不祥之言况西戎未殄非可苟安盖劝之以养晦也不然深居逸乐乃赵高之所以愚二世者岂嬴氏开国之初而有是哉
车邻三章一章章四句二章章六句
驷铁美襄公也 始命有田狩之事园囿之乐焉此当与下篇参看下篇言出兵时车甲之盛从义之勇以见强敌有必摧之势此诗言平时讲武极其完备整暇以见在我为习练之师惟其兵为习练故知敌有必摧惟其预习平时故出兵时车甲可夸从义甚勇是驷铁正小戎之张本也按史记秦仲既亡其子庄公宣王以兵七千与之破犬戎复予秦仲后未几庄公之子世父被掳迨西京沦丧幽王被弑而戎更强矣以猖獗之戎益以丰岐襄虽志图恢复如冒昧出师秦仲世父之续耳故此篇最是立国关键续序以园囿之乐与田狩并言昧其旨矣
只言田猎一事而其国中富强徒御众盛号令严肃人心乐从简阅训练之无不至休息节宣之无不周以视前篇之百度草创其气象大不同
一章驷铁孔阜马之盛也末章四马既闲马之良也各举其一耳六辔在手言御之善也媚子犹云羽林亲军谓亲爱之人也是上二句隐然有公在内故直言从公
二章人君田猎虞人张翼以待射故曰奉亦见国势方新人心竞劝意命左即左是御者合驰驱之法而舍矢即中是射者有如破之能盖御虽从者而命之亦自君也
六帖云次章意一串而各二句又自相连各一句又自有意按只此便有四时讲武遗意富国强兵作用不徒作校猎图观也左之兽之左非车自左旋也三章有始而无终者气已尽也有张而无弛者力易竭也猎毕而游养人之力马不驰驱养马之力释驱逆之𬨎车以载田犬亦养犬之力也事事节宣蓄锐养精然后可以赴敌而胜戎
驷铁三章章四句
小戎美襄公也 备其兵甲以讨西戎西戎方彊而征伐不休国人则矜其车甲妇人能闵其君子焉一章分两人语本于后序传无此意也集传谓皆妇人之词是也通篇只是自称其君子即每章上六句极写车甲之盛正见君子帅之足以挫敌也而其所以美襄公者则诗人述其言之意也
安成刘氏云前六句夸车甲后四句叙私情非也努力戎行已无私情矣严粲谓闵其不堪劳苦亦非也乃忧其无以奏功耳盖车器鲜明材官踊跃士有必死之心军无反顾之志而我君子以如玉之徳运筹帷幄自必斟酌得宜今日者帅此车马在其板屋矣其果能奏绩否耶徒使我瞀乱心曲耳如此首尾一意而妇人亦勇于义意亦见矣观温其如玉一句觉写兵车俱见细腻不是一味卤莽乱我心曲者西戎甚强即万分慎密犹恐疏虞以见临事而惧即妇人与知焉秦之所以兴也
黄㤗泉谓次章已及器械以言龙盾之合也不知龙盾取其蔽车而下已说到控马故此章只主言马不得以下章意杂之觼軜承上六辔言惟其骖马纳辔于觼故云六辔在手也温其在邑言从容筹画应无患害盖就如玉之徳细思之庶不至舆尸之患耳方何为期言将以何时为还期见君父之仇一日未复则王师一日不旋胡然而我思念之哉胡然犹云何为言无容念其归也正以大义制其私情所谓勇于赴敌而无所怨乎
三章厌厌安静也兵事忌嚣惟静镇者能成大功徳音美誉也秩秩有次序不欲速也所谓美誉者报君父之仇雪生灵之耻不愧将帅之任也然曰秩秩则不可以邀功偾事不可以欲速败谋已寓其中首章乱我心曲忧之也次章胡然我念之稍安之矣末章言徳音则知其奏凯而勒勲也
小戎三章章十句
儒者以秦有天下二世而亡因归咎此诗此不识时势者之言也西戎杀秦仲尽灭犬丘大骆之族夫且弑幽王掳褒姒周辙遂东凡为臣子岂徒不反戈而斗已哉秦自庄襄以来历世不隳其志残山剩水以耕以牧卒致富强襄公奄有镐京通上国其子文公尽有丰岐之地至徳公徙于雍徳公之子三人宣公成公让国以及穆公遂伯西戎其始盛则由襄公也盖攘外所以安内非威武无以为功驷铁一篇即车攻吉日之旨也小戎即采薇六月之义也特规模有广狭则风雅有异音不可谓周则是而秦则非秦之失在有国以后不在造邦以前也或以寺人之令启望夷指鹿之渐小戎俴收变八鸾元戎之旧以为秦人罪不知秦仲初有寺人未闻其用寺人也即史年表谓穆公学于宁人宁人寺人也用寺人始于穆公非仲也小戎兵车对大车则为小戎制与考工合当此上下同仇可以剿贼何妨创为军器而况秦固未尝创也故三篇当以集传为正然云以大义驱其人而敌之强弱战之胜负皆有所不暇顾则襄公胜算在握可以语秦仲不可以语襄公也
蒹葭刺襄公也 未能用周礼将无以固其国焉武城王氏曰秦俗方急功力好战争置礼教于不问故当时有西周遗贤明先王之道通教化之原诗人欲襄公求之与共图国事也故作蒹葭之诗
襄公大仇未复百事草创乃国已富强天子锡命通聘列国据西周之地治西周之民而不以西周之道且得志而骄居然立西畤郊祀上帝僭端见矣其子文公嗣立即定三族之刑于是国有贤人见几而作飘然于苍葭水湄之间而为之君者不过而问焉诗之所为作也集传秋水驰神寄思境外而可望不可即世安得有是人笺以为指知周礼之贤人是也而作是诗者亦贤人也
首二句固是现前写景而一篇悲凉无穷萧瑟正于国势勃兴之时作此变征之调盖得其人即可希踪成周刑措非其人则将来强力不已必至尚刑名变古法驯而燔书坑儒无所不至矣此世道升降一大关键也故驷铁小戎不足为秦病而土辟兵强但知选士以励兵戎不知求贤以培元气秦之为秦可知矣
蒹葭三章章八句
李氏以伊人为东迁故主丰岐之民思之非也
终南戒襄公也 能取周地始为诸侯受显服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以戒劝之
集传以为美其君盖美之中寓戒之意也严氏云周地没于戎终南岐西名山按终南之绵亘何止千里则自镐以至丰岐莫不有终南故李善注西京赋终南南山之总名可知雍州之山多称终南固不独长安之南山武功县南之一山也然则秦已奄有镐京终南固其境内所云君子至止已至终南之下矣集传之说是也西都之地镐为王城其地最大岐山去镐甚远丰则与岐相连盖西都已入于秦戎所踞者仅丰岐耳诗人所为夸美之又从而劝戒之也终南秦镇提出便有囊括全雍尺地不可与人意秦都犬丘在西垂而镐则雍之东境以河为界洛邑在河之南其至东周必自镐而南当其以兵勤王渡河至洛受服而归终南之山所必经也故曰君子至止则锦衣狐裘若与终南嘉木相与辉映末二句便见位尊责重所以副天子宠命者不容苟矣
玉藻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传及集传俱引以释此诗盖诸侯仕天子之廷则服狐白裘有功则赐锦衣以裼之锦衣即裼衣非锦衣之外又有裼衣也裼衣即礼服非裼衣之外又有礼服也详见周南羔裘篇传云锦衣采色也采非素也而郑氏欲合于裘色故云素锦又云狐白裘诸侯裼以锦大夫裼以素则自相戾不知君以采臣以素虽同服狐白而裼各不同也至天子亦服锦衣狐裘经无明文郑氏以君臣视朝同服故以意拟之耳
寿考则有倦勤之忧不忘者自始至终时以王命为念也
终南二章章六句
通鉴前编宋太宗时秦襄公冡坏得铜鼎状方而四足铭曰天王迁洛岐酆锡公秦之幽宫鼎藏于中此即天子既命之即有其地之说也
黄鸟哀三良也 国人刺穆公以人从死而作是诗也此诗左传专罪秦穆史本纪亦如之非末减康公以康公之罪不待言也正义引应劭云缪公与群臣饮酒酣公曰生共此乐死共此哀于是奄息仲行鍼虎许诺及公薨皆从死似三良亦轻于一诺然当从左史此不足据
临其穴惴惴其栗集传作生纳圹中说本子然此种奇恶始皇胡亥所施于工匠者穆康虽暴应不至此据括地志及陶潜诗三良别有塜生纳圹中实无其事君子求死易处死难三良如以穆公一言而慷慨自残诚不免轻于鸿毛之讥惟本不肯死而穆公命之于前康公迫之于后其惴惴恐惧正如生纳圹中者夫然后见三良之无过三良之可哀也上言谁从穆公则其穴穆公之穴也三良之墓当与穆公一处凡言三良别为葬穴皆与诗悖不足据惴惴其栗将迫之自杀而恐惧也诗人极力为三良表白归罪穆康全在此二语然三良非惧死者惧死不得其所为后人议耳序何以不云刺盖穆康之可刺显而易明惟三良恐其处死之道未尽善而不知三良势处于不幸非死伤勇之谓也序重表微故不曰刺穆康而曰哀三良
百夫之防东莱谓有才智在非匹夫之勇也 防者防患于未然御者御患于方至后世防御使官本此黄鸟三章章十二句
扬雄责三良复言而不近于义李徳裕曰三良者非所谓殉仁义也殉荣乐也苏轼和陶诗三子死一言所死良已微王氏诗疑三良既不能引大义纳君于无过又不能为国家虑不以自全为嫌按诸儒摘抉三良不遗馀力不知作诗与序诗者早知三良之无过也
晨风刺康公也 忘穆公之业始弃其贤臣焉
传曰先君招贤人贤人往之驶疾如晨风之飞入北林笺云先君谓穆公按如由余自戎往百里奚自宛往丕豹公孙支自晋往也观不承权舆之诗则康公之弃贤可知矣 恭录
折中云君子谓贤人也君子隐处心常思之思而未见故忧而不已不知君子因何故而忘我实甚盖欲知其所以去之之故而得其所以来之之术也二章山宜有栎隰宜有驳以兴国宜有君子也未见君子则无以为国故不乐也三章如醉则忧更甚矣 上弃之其下思之并责其不可果于相忘此亦忠君忧国者之用心惜康公既弃君子并思君子者而亦弃之也
按忘我实多谓其果于忘君并谓其果于忘先君也然必有所以致其忘者仍责备在康公身上
晨风三章章六句
无衣刺用兵也 秦人刺其君好攻战亟用兵而不与民同欲焉
此诗繋于康公之世错简也诸儒之言错简者多矣而此独可据者以诗言王于兴师耳按康公从无为周兴师者且秦自穆公以来不知王久矣安得篇章所及尚念成周故天子乎金氏履祥何氏楷并谓庄公之诗按秦纪秦仲死于戎宣王命其子庄公与兵七千使伐戎破之则报仇雪耻功莫大焉何以言刺惟许氏谦以为美襄公夫以为襄公之诗是也而以为美非也盖刺襄之用兵以勤王为名而因以为利也襄公东迁之贤侯也幽王弑襄公与戎战有功又以兵卫平王迁于东都王命伐西戎遂有镐京之地终南之诗可据也史记王命襄公为诸侯赐以岐西之地令逐戎有之盖镐京业已恢复使襄公知君臣大义剪荆棘建宫庙扫陵寝迎大驾而西以复文武成康之业岂不与周公召公争烈哉而驱戎出走奄有王都其后文公得丰岐犹能以岐东七百里还东周而襄公得镐乃不能以尺土归天子彼其意以为吾得之戎非得之周不知赫赫王命复我疆土未尝以镐京赐秦也观文公得丰岐而以故镐还周则知襄公之时周未尝以镐赐矣乃公然履天子之廷阙莅天子之郊圻天子方锡命为侯宠以章服并岐西亦命得之而襄公之罪可胜言欤文公始辞而终受不足责矣国史以周秦兴亡一大关键特录此诗为万世戒其意深矣然则无衣之诗其在终南之后乎三代无所谓兵此谓用兵指周礼五兵之属即诗所谓戈矛矛㦸甲兵是也补正云岂曰无衣言衣装皆夙具也戎事均服故同袍非彼此共服之谓
子指襄公言吾与子同仇者为王兴师耳奈何克复神京踞而有之乎曰偕作偕行知襄公身在行间与士卒同卧起也
无衣三章章五句
渭阳康公念母也 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文公遭骊姬之难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纳文公康公时为太子赠送文公于渭之阳念母之不见也我见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诗也
疏云康公即位为君思母本送舅时事而作是渭阳之诗述已送舅念母之事也
序云康公念母不曰太子送舅则念母为正旨而送舅其追忆也玩我送字曰字何以字宛然日后追叙口吻盖身既即位叹母之不见而追忆至舅且追忆送舅时之思母一片孝思溢于言表
言我昔日之送舅也至何地曰渭阳也何以赠则路车乘黄也当此之时已悠悠思我母矣今日躬已践阼舅氏又复下世回念昔日之思又成往事黯然伤怀何时已耶盖以今日之思母因想前日送舅时已思之矣今并舅亦不可得见悲之所以益至而念之所以益深欤
往日之思因舅念母今日之思又因母念舅凡人生极惨戚地未尝不思父母极安乐地亦未尝不思父母康公承穆公之业日益富强回想母氏劬劳欲养无由真有心能志之口不能言之者而从送舅一事抒写其思读者知此诗为孝子不是贤甥
渭阳二章章四句
权舆刺康公也 忘先君之旧臣与贤者有始而无终也
谢叠山责诗人礼貌衰而不去而说者因视为弹铗无鱼之类不知居食但指一节以槩其馀也不忍斥言其大者而但责其奉养之小者亦忠厚之意欤且此贤者为穆公之旧臣与君共休戚者也谏不行言不听礼意渐衰而后翻然决去之乃知从前惓惓君国之意正未忍遽绝也
首二句指穆公时今日指康公时二字一顿无限感慨吁嗟一叹所该者广
权舆二章章五句
或曰秦穆贤主也秦风十篇止黄鸟为穆公卒时之诗岂穆公无可美欤曰即有秦穆之诗褒美太过圣人削之矣盖穆公据百二之险奄有西戎知重耳之贤贪利而纳夷吾取赂不遂而执之得赂而释之贻晋数世之祸继以怀嬴胁重耳人道舛矣又乘文公之丧伐郑灭滑此其志岂区区在郑滑哉穆之不得志于中原晋之力也然有大功二焉大义二焉齐桓既没天下无伯虽得宋襄之补苴而之战竟为楚败穆公卒纳文公于晋使天下无伯而有伯战于城濮复使小子慭帅师助之楚遂大创而晋伯以成皆大功也天王出居于郑秦伯师于河上将纳王非晋侯辞之则勤王之烈著矣朝王于践土使晋文不致河阳之狩则修觐礼于京师矣皆大义也然春秋兼重伯功故有功于伯者节取之诗专言王道故桓不见于齐风文不见于唐风更何有于秦穆哉独其知人善任为康公以下所不及故存权舆一诗志其怀先君而已
秦国十篇二十七章一百八十一句
诗序补义卷十一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二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陈
据前编自武王已卯至厉王元年癸未八世十主得年二百五十有四而陈世家自胡公至幽公五世六君已及厉王之世矣说者谓是六君安得在位皆四十馀年按史迁据诗序决幽公与厉王同时古人年岁最长如周昭王享国五十一年穆王享国五十五年又安知陈六君必不如是耶无书可考非如陈佗以下可据左传以纠史记也太姬武王元女周多贤妇人而太姬独以好巫觋开宛丘之滥觞乎阃内无关雎之徳国中有泽陂之应其视召南之始鹊巢齐风之始鸡鸣风斯下矣而严氏乃云太姬从妫满会王孙于丰以伐纣今鄠县七里有胡公泉为太姬治师之地后封于陈因以太姬当十乱之数按太姬从师于鄠汉志不载惟一统志鄠有胡公泉但云旁有虞思胡公庙亦无治师之文乃欲以太姬充十乱也岂其然哉
宛丘刺幽公也 淫荒昏乱游荡无度焉
传曰子大夫也按刺幽公而托言大夫犹云敢告仆夫耳盖使其君闻之若不为已刺者然绎思其旨又字字砭入肌骨所谓言者无罪闻者足思也幽恶谥也其所以得此谥者正以游荡无度故臣民谥之即谥以观知诗序之不诬也
一章汤不是游荡乃飘摇动宕之致对下情字凡端凝厚重之人民望而畏未有情致可观此则眉宇之间处处生情而绝不为严重之威望也无望乃有情之实而刺意已寓著宛丘之上句见高坐宛丘群巫效命鹭羽鹭翿皆在顾盼中也
二三章周礼地官舞师教羽舞帅而祀四方之祭祀郑注羽析白羽为之则知鹭羽可用以为舞鲁颂云振振鹭鹭于飞是也此云鹭羽鹭翿正四方祭祀所用者续诗鸟名谓鹭翅背上皆有长翰毛可为饰用不止顶上戴羽丝也以鹭羽为翿执之以指麾于舞者之列
风俗通缶用以节歌故古者言缶必及歌此言击鼓击缶歌以事神楚辞所云枹兮拊鼓疏后节以安歌是也值羽值翿舞以乐神楚辞所云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是也
人君临民以庄祭祀以时乘舆所指望而敬畏今乃无冬无夏既媟亵而不尊时鼓时舞亦繁嚣而可厌夫子录陈风首此以见一国之风皆上有以倡之也诗人无追咎太姬意而揆厥所元其能为贻谋者恕哉
宛丘三章章四句
东门之枌疾乱也 幽公荒淫风化之所行男女弃其旧业亟会于道路歌舞于市井尔
疾者深恶痛绝之谓诗人目击巫风聚会歌舞以至男女淫乱欲救正而事权不属故深疾而作为是诗非男女自作也盖此篇亦巫觋娱神之事上篇是刺幽公此是刺风俗子仲之子婆娑其下男觋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女巫也提出子仲原氏贵族犹然乱先自上也榖旦祀鬼神之日也鬷迈男女骈集也视尔如荍贻我握椒男女乱也此其所以可疾也宛丘在东门之外至宛丘必出东门故陈风多言东门以宛丘为一国胜地也枌也栩也即道间之木婆娑且行且舞以娱神子仲传云陈大夫氏笺云之子男子也子仲之子犹云臧氏之子耳疏云今此所刺宜刺在位之人若庶人不足显其名氏矣
传云原大夫氏笺云南方原氏女古人言姓氏往往举其所居之地如泽中之晳邑中之黔是也总以宛丘为主言其至宛丘以娱神也先择其榖旦是时不独子仲男子婆娑而至即居于南方原氏女者亦且不绩其麻婆娑过市而来焉凡娱神必由通衢方为众目所睹原氏居南方则必由南方过都邑之市而出东门然后至宛丘若直达宛丘则径涂冷落非人所聚观矣
男女杂沓举国皆行不特东门南方也逝与迈皆至宛丘也于是男子谓女子曰我视尔如荍尔贻我以握椒以娱神始者以淫佚终陈之风俗可疾也东门之枌三章章四句
衡门诱僖公也 愿而无立志故作是诗以诱掖其君也
此篇与小雅鹤鸣篇同一例纯用比体皆绝不露正意而正意宛然言下然鹤鸣如易之取象辞气庄重故序曰诲也此则随手拈来极浅近极风致而至理跃然使人入耳情怡而感发兴起序之所以为诱也僖公目击乃父幽公游荡荒佚百度俱废思欲盖愆而忧其国小故诗人迎机而诱掖之
三章俱有可以岂必字诗人划开以成章法耳僖公忧国小而不足有为也诗人言随在可以栖迟岂必高轩广厦随在可以乐而忘饥岂必名园沼池随在可以食鱼岂必河鲂河鲤随在可以取妻岂必齐姜宋子而诱之之意跃如严氏云上章喻国小亦足有为二章云不必大国而后可有为也
衡门三章章四句
东门之池刺时也 疾其君之淫昏而思贤女以配君子也
沤麻沤纻决非淫女之事而攻序者又云诸侯礼不再娶何劳诗人为蹇修且陈妫姓曰淑姬则已来嫁于陈矣安得思之以配君子其说甚辨按此云刺时者刺当时在位之人惑于嬖幸而贤行之配反不见答也彼者外之之词以其所疏远故彼之淑在彼而不淑在此也疏者可与则亲者不可与也
一章言东门之池人不知其清洁也然其用可以沤麻而载绩之事起焉彼美孟姬人不知其贞善也然其徳可与晤歌而讽切之功著焉淑姬在而疏之何异池水近而人远之乎晤歌言与之晤对而听其讽咏诗篇也二章晤语谓与之晤对而听其论难道理也歌之意微语之意显言谓直言相告也语之词婉言之词直
东门之池二章章四句
李氏樗曰自古人君修身谨行而无流连荒亡之祸者非特有忠臣义士亦由贤妃正女夙夜警戒以成其徳周宣王之姜后齐桓公之卫姬楚庄王之樊姬是也不独人君为然吴许升少为博徒妻吕荣数劝升修学升每为不义辄流涕进规乃寻师远学遂以成名贤女之助如此
东门之杨刺时也 昏姻失时男女多违亲迎女犹有不至者也
刺时者刺时俗也传曰牂牂盛貌言男女失时不及秋冬笺云杨叶牂牂三月中也盖霜露降逆女冰泮杀止时已暮春失婚姻之候久矣而女不至者非既行奠雁而犹不至也结吉纳征之后女家复有异志不许其迎而婿待之也此亦未即是淫女或女家以势利寒盟以他故爽约则父母之命难凭媒妁之言莫据弃信不顾风俗之败坏视唐之绸缪风愈下矣故诗人述其言以刺时也
明星传云大明星夜深时也集传启明星将晓时也观郑风明星有烂宜从集传盖昏以为期至于启明星见而犹不得行亲迎之礼则终不得遂其愿矣东门之杨二章章四句
骚经云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九章云昔君与我成言兮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回畔兮反既有此它志此诗之谓也则为孤臣被弃借事言情合之刺时亦不相戾但传或有所受不敢妄为之说
墓门刺陈佗也 陈佗无良师傅以至于不义恶加于万民焉
吕成公谓左传载佗劝陈侯许郑平亲仁善邻之言中于事理佗盖非昏愚者才数年而变坏如此诗人之所伤也窃以为不尽然佗以凶悍之性济以狡诈之谋故能伺桓公病杀太子而夺其位佗何人而望其悔悟哉此诗之作作于桓公未疾之先佗谋已成而未动于恶盖直发其奸于桓公使公锄而去之也其云斧以斯之犹祭仲所云无使滋蔓也国人知之犹泄伯知佗之必不免郑良佐知陈之将乱也是时佗宠方盛佗谋甚閟公与太子懵然不知国人虽知之而不敢言诗人显然作歌掲其逆谋以冀君之一悟国史曰刺佗者所以深著佗之罪表诗人之忠也岂必刺佗之诗即陈于佗也哉
州吁之杀曰卫人无知之杀曰齐人明其国尚有讨贼之人也若佗杀于蔡人陈几无一忠臣义士矣得此以见忠孝之良不泯于人心为万世示讨贼之义一章此以幽暗之棘斯之犹易以兴共知之恶斯之转难棘恶木也不已者谓无以斯其恶而听其方兴未艾也谁昔然矣言宠禄之过自昔已然矣果谁为为之乎谁暗指桓公盖恶之未形既无裁抑之方则恶之既成急须剪除之力其所望于桓公者深矣二章凶僻之地本足以集鸮而有梅之嘉木以招之则鸮萃矣以兴幽暗之中本足以集恶而有荣显之秩以宠之则恶盛矣今日者夫也不良我作诗以告庶几治恶如逐鸮乎予告之而不顾至于颠倒而后思予吾恐鸮鸟拼飞既取尔子又毁尔室矣此谏桓公之诗非追咎也
墓门二章章六句
列女传昔晋大夫解居甫使于宋道过陈遇采桑之女止而戏之曰女为我歌我将舍女采桑女乃为之歌曰墓门有棘云云其二女歌曰墓门有梅云云大夫服而释之楚词天问何繁鸟萃棘负子肆情王逸注解居父聘吴过陈之墓门事同而吴宋微异要皆赋此诗也鲁诗说谓泄冶所作又以泽陂为伤泄冶则以株林附会也
防有鹊巢忧谗贼也 宣公多信谗君子忧惧焉宣公信谗虽本续序然观其欲立嬖姬之子款而杀太子御冦又逐敬仲出奔其信谗非诬也故此诗与王风采葛同属忧谗之作
一章防堤也卭丘也旨美也苕草名好生下湿侜诳也此当与采苓参看鹊巢于大树防以止水安得有鹊巢苕生于下湿卭乃高丘安得有旨苕今皆谓之有者侜我也盖欲侜予所美之贤人而去之也程子曰侜谓诪张迂回诬罔人者予美心所贤者忧谗诬贤善也
二章中堂庙中路名甓瓴甋也俗谓之砖鹝草名按鹝本绶鸟咽下有囊如小绶具五色此草杂色如绶因其似鹝而名也本义云谗言惑人非一日一言之致如中唐之甓非一甓也以积累而成旨鹝绶草杂众色以成文犹多言交织以成惑义与贝锦同君子小人之进退兴亡大机也忠臣被谗将以去国则憸邪连茹矣诗人所以忉忉而忧也然君子小人正相反予之所甚美正彼之所必侜不特斥逐之斩艾之并污以不韪之名小人用心何所不至此诗人之所以惕惕而惧也
防有鹊巢二章章四句
月出刺好色也 在位不好徳而悦美色焉
谨按月出忧灵公好色将及于难而欲其知惧也恭录
折中云皎明也佼美也佼人谓夏姬也僚好貌舒夏征舒也古人二名间有截用一字者如晋重耳传谓之重乐王鲋传谓之鲋是也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淫于夏氏夏姬之子征舒耻之故弑灵公此诗言月出之时灵公悦夏姬之佼好而其子征舒幽窈纠结势必为乱故中心忧劳又悄然而不敢言也二章皓月光白也懰美而清也优受忧思而忍受也慅烦乱也悄然不言而中心烦乱也三章照月光照人面也燎人面亦有光也夭矫变绍纠𦂳哀痛也言其忧而忍受者今矫变而纠𦂳则祸甚速故烦乱至于哀痛知灵公之必不免也月出三章章四句
株林刺陈灵公也 淫于夏姬驰驱而往朝夕不休息焉
此述民间相语之词以刺之
一章两株林两夏南转换七个间字将当时车马簇拥乡民聚观嗫嚅附耳道旁指摘无不一一勾出然言从夏南不言为夏姬而往诗人之忠厚也
二章将单襄公过陈道茀不可行以下一叚櫽栝在𥚃时君臣只知夏氏举国事民瘼宾客交际一齐置之诗人只说一面而面面俱到
株林二章章四句
泽陂刺时也 言灵公君臣淫于其国男女相悦忧思感伤焉
刺时者刺灵公之时君臣宣淫必及于难也后序君臣淫于其国是也男女相悦以下皆附益之词蒲荷微物犹能择地而生各得其所以兴灵公为一国之主不能择地以蹈以自危其身有美一人指灵公也离骚以美人比君意亦如此伤如之何传云伤无礼也寤寐无为泄冶既死二䜿为奸惟有寤寐伤之而无可挽也涕泗滂沱祸不旋踵悲其将亡也然则楚子县陈之事诗人早见及之矣硕大且者灵公非不魁梧美好奈何投之不测之险硕大且俨者言灵公非不威仪尊贵何至为此淫媟之事都从外貌言之唤醒以使之自爱也
泽陂三章章四句
有美一人诚似女子然葛生曰予美以指君子简兮曰美人以指盛王且观其诗沈痛刻酷展转莫救且悲且涕非身膺君父之危急不足以语此诗系于株林之后而自此陈无诗则刺灵公之作也诗无以容貌硕大称女子者硕大且硕大且俨正如还之诗曰其人美且鬈耳
陈风十篇序曰刺淫至月出株林泽陂而极矣然陈风之淫由于好巫觋乐歌舞故宛丘东门之枌所以诲淫也季札观乐为之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盖君臣燕游于上士女赠遗于下贤人去焉谗贼起焉内变作外患兴有心者涕泗而无能为也
陈国十篇二十六章一百一十四句
桧
集传于郑世系言郑武公又得桧虢之地及叙桧又云桧为郑桓公所灭按郑之灭桧史记韩非说苑公羊皆载其事然皆不可信惟郑语云桓公为司徒甚得周众问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惧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对曰虢叔恃势桧仲恃险而加之以贪冒君若寄孥与贿必将背君君若以成周之众奉辞伐罪无不克矣公说乃东寄孥与贿虢桧受之十邑皆有寄地盖郑欲取虢桧而无名故先有所寄俟其负约以为兵端而灭之此史伯之谋也故郑之灭桧韦昭陆徳明孔颕达皆言武公朱子谱郑则是而谱桧则非也武公之得虢桧经无明文公羊传先郑伯有善于桧公者通乎夫人以取其国而迁郑焉按周语富辰谏王以狄女为后有桧由叔妘𣆀由郑姬之言然谓其同姓相娶而已韦昭注乃引公羊以实之果尔则更甚于熊赀之灭息安得谓贤君又何氏楷据竹书云幽王死虢公立王子余臣平王四年郑灭虢桧为其党因并灭之今据国史之文断之而知其不然东迁时秦襄公晋文侯郑桓公父子皆力战勤王而虢桧之君无闻虢桧微弱岂能立君与诸侯抗其为郑武灭也背郑负约故武公兴王师灭之而王即以其地赐郑故郑语首篇史伯所料秦晋齐楚皆有归结独于郑反不叙明盖以不出史伯之所料无容再赘也文家以阙处见全者此类是也若集传引苏氏谓桧风皆为郑作如邶鄘之于卫则子由初无此说矣
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 国小而迫君不用道好絜其衣服逍遥游燕而不能自强于政治故作是诗也
桧国𥚹小迫于强大王室衰微渐相并吞观郑桓公之欲逃死则知当日之时势矣乃逍遥游燕饰其衣服孟子所谓及是时般乐怠傲者大夫以国无善政不用其言而去之去之而又思之且告以去之之故以冀君之一悟可谓得去国之道矣
桧君以朝服游燕而以朝天子之服视朝只首二语桧君不善已可槩见与忧勤惕厉正相反也其燕乐之日正君子忧戚之时劳心忉忉时事国势无不可忧心忧之口不忍言之而不得不出于一去以自洁其身也后序删去以道去其君岂不尔思无着落二章在堂路寝也桧君但日出视朝退适路寝而已无所事也三章如膏有曜只就羔裘上一摹写而可悼处已见觉对此羔裘凄然欲绝
羔裘三章章四句
素冠刺不能三年也
周道亲亲及其衰也至不能行三年之丧桧诗作于东迁之前去文武未远而世变至此昔时所为庸行无奇今直视为祥麟威凤欲见之而不可得又何怪春秋之以丧婚以丧聘者乎夫子特存此诗以扶世道云
贤者遭丧独行古礼而人转以为怪也故欲得一素冠之棘人为同心之助焉一叚目击浇风望古悲涕都于一庶字中传出传云庶幸也笺増一觊字盖未得见之而想其或一见之也想见其冠想见其骨立之状惟其不得见而想其一见所以劳心慱慱也不必用转语即一庶字而劳心之故已在其中
二章曰我心伤悲兮非不得见而伤悲也言庶得见此素衣之人使我之心相与伤悲也伤悲即栾栾所感在彼为栾栾在我为伤悲夫子见齐衰者虽少必作过之必趋即伤悲之意滕文公颜色之戚哭泣之哀吊者大悦亦所谓伤悲也平日犹然而况己亦遭丧者乎
王氏诗亿蕴结犹郁结也见人之素韠而我之哀痛郁结而不可解也如一言其心之一也诗人在终慕之后见人之素而我心辗转伤悲而郁结以人之哀感己之哀自有所不能已也
二章素衣当从笺作素裳裳素则韠亦素故三章曰素韠
素冠三章章三句
隰有苌楚疾恣也 国人疾其君之淫恣而思无情欲者也
按说文恣纵也序曰疾恣何以见疾其君之淫恣后序妄増淫字耳盖先王之制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讲武各有其时惟骄恣则土木游畋无所不至政之所以繁也周制什一而赋惟纵恣则横征酷敛无有醉饱赋之所以重也
诗不言君之恣而但示以己之苦亦不明言己之苦而但言草木之乐并不言我以有知而苦但言草木以无知而乐而己之苦难堪谁使之然哉疾恣之义跃如无知二字包含不尽有赋役不及意
无家无室言无家室之累也凡啼饥号寒种种愁苦都在言下
隰有苌楚三章章四句
匪风思周道也 国小政乱忧及祸难而思周道焉诗人之意思文武之道也笺云周道文武之政令也一章安溪李氏云言匪风也而有震动之声匪车也而有颠偈之势斥政之乱而人不之安也文武之道布在方策而平王东迁新政溃乱绝无仰法文武之心故诗人顾瞻文武之善政而心怛也周道犹是而已非文武之君周召之臣矣显谟承烈如在目前特任其废坠无振兴者耳故下文有西归之怀也三章诗作于东迁之初斯时诸侯未尝忘周总以周失其政文武之治不可复见耳西归者西归于周而欲兴其道也笺云能辅周道治民者是也怀归也好音美名也犹云以周召称之以忠义许之耳
匪风三章章四句
桧之入郑在平王东迁时郑武既灭其国此桧风四篇留周之柱下其后太史于故府得之仲尼删述存此以列于经虢桧同灭于郑而桧风独存幸也
桧国四篇十二章四十五句
曹
桧曹皆小国曹立国五百八十九年至曹伯阳灭于宋景其于春秋数数见而编诗后于桧者盖桧亡于平王之初桧灭而强凌弱大并小五伯之所以兴也曹亡于鲁哀公十一年曹亡而诸国殆尽七雄之所以起也陈氏傅良曰桧亡东周之始曹亡春秋之终夫子删诗系桧曹于国风之后于桧之卒篇曰思周道也伤天下之无王也于曹之卒篇曰思治也伤天下之无伯也夫所谓伤天下之无伯者下泉之诗人其伤者天下无郇伯以其时晋伯之不义而小国困也圣人所伤者天下并无桓文以孔子之世晋伯衰而小国就尽也
蜉蝣刺奢也 昭公国小而迫无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将无所依焉
郑谱既以为昭公诗又云蜉蝣至下泉共公时作自相矛盾朱子疑之按昭公当齐桓初伯无役不从非如郑之逃蔡之溃也今以朝生暮死之蜉蝣况之毋乃不类即指共公亦未有以见必然也盖曹小国四诗虽存而世次无序国史编诗虽知其作诗之旨而无以定为何公之朝阙疑而慎言其馀乃见首序之可信
蜉蝣朝生暮死之虫蜉蝣之羽其整洁如衣裳楚楚人之修饰衣裳犹之蜉蝣也予忧方深矣只一忧字已括尚华饰而非久远意盖作法于俭犹恐渐奢作法于奢何以示后强大犹不堪此况曹之国小而偪乎无远虑者有近忧一时绚烂不过如蜉蝣之游息耳君于我谋归处之道国奢示之以俭国俭示之以礼庶几可常居止也衣裳只举其一端凡意之所娱者无不如是朱子所谓玩细娱也细对远大而言极意娱乐未有不忽于远大者
归息谓谋所以归息于此而不迁也盖不奢不俭无过不及乃可以止息之道
蜉蝣黄黑色安得云如雪按阅与穴通管子曰掘阅得玉是也蜉蝣初出之色无考意者初出穴时色白后变为楚楚采采耳说往也言人君之道以诚确为基以朴素为质如物之初生无所渐染洁白自完则可大可久无所往而不宜也来即我谋其归说之道不出乎此
蜉蝣三章章四句
候人刺近小人也 共公远君子而近小人焉
后序以为刺共公诗学辨之曰晋语楚令尹子玉请止狐偃王曰不可曹诗曰彼其之子不遂其媾邮之也楚成与曹共同时岂有曹之新诗而楚成已成诵在口者其说是也按晋文公入曹数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盖晋文用曹诗以讥共公非即以此诗为刺共公之诗不然曹小国安得乘轩如此之多也
序云刺近小人则当以近小人为主前三章俱就近小人上一气赶到荟蔚朝𬯀未用季女斯饥结出君子之远故首章不必夹入远君子
候人何戈与祋乃示以小人当居之位能尽之职此正所谓称其服遂其媾也彼其之子不以一长自效而竟三百赤芾乎赤芾大夫以上服之三百言芾之多
二三章俱承赤芾来言鹈贪而出入泥涂濡翼求食乃其分也今则因人以饱不濡其翼身则逸矣然非分矣以兴小人贪而下位因材效力乃为称也今则赤芾其服服则美矣然不称矣
以贤人从仕则曰公侯好仇以不肖窃位则曰不遂其媾遂称也不遂者犹云大家婢为夫人举止羞涩也
末章总承上二章言不称不遂而公然居之者由人君宠䕶之深也宠䕶在小人则摈弃在君子自然之势也荟蔚集传云草木众多谓小人连类而升秽杂之甚也南山象崇高之位复有云气䕶之君假以气焰也婉娈言其美季女言其贞正与荟蔚相反势非崇高君复摈弃则长斯饥而已
候人四章章四句
叶氏谓汉世文章未有引诗序惟黄初四年有共公远君子近小人之说盖卫宏诗序至魏始行此说本之郑氏樵然亦非是按张衡西京赋云独俭啬以龌龊忘蟋蟀之谓何盖用蟋蟀序意也坊记云以此坊民妇犹有不至者又明用东门之杨诗序至于左传孟子孔丛子往往与序合集矢于宏宏不任受也
鸤鸠刺不壹也 在位之君子用心之不壹也
素厌后序陈古刺今之说惟此篇则信其不诬何也曹为小国安得如是君子如不在曹何以列于曹风如谓孟子生于邹不以地限则国史必稽其名史传当详其事且所谓正四国正国人胡不万年则必在上之人而共公以前所谓淑人君子者实无足以当此则序以为陈古之君子以讽刺今之不能为君子者宜非凿空之说且诗无有既称淑人复称君子惟此诗与小雅鼓钟篇皆望古遥集极思慕之致也一章仪一者有常度也所处之地所接之人不一而在我之威仪皆有其常度即其仪之一见其心之固诚中而形非色庄也于首章说明下章说威仪处都是说心不必再提出心矣仪之一者敬之形于外者也心之一者敬之积于中者也兼内外方完得敬盖以全体言之也
二章七子有在梅者梅善木也喻醇良之民而君子不敢恃也君子全体只一心如结见之而心形容不出故于仪一上见之而仪又形容不尽又于其带其弁上见之连用三其字低回反复纯是一敬不以民易治而生怠肆之心也
三章七子有在棘者棘恶木也喻顽梗之民而君子不敢伤也喜怒当于理容止可师作事可法其威仪总无一差忒故人之不正者归于正也四国犹然况吾国乎统括之曰仪一一逐件细细检过尽有不一处而未尝忒也乃见其一也
四章其子有在榛者榛杂木也喻平常之民而君子不敢忽也惟正已以正国人能如是虽万年以此守国可矣何待他求乎正字上有正已一层故不言威仪
鸤鸠四章章六句
曹叔振铎亲受文王后妃之教意者作为此诗以训子孙而曹人至今传之凡威仪之不饬者则诵此诗以警之也今味其辞诚缉熙敬止之遗故大学引其第三章以发明治国齐家之旨欤又淮南子云贾多端则贪工多技则穷心不一也其仪一兮心如结兮君子也夫此犹不失诗意而诗故以君子美公子臧蠡测以为美周公而诗亿以为美僖负羁皆非然也
下泉思治也 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忧而思明王贤伯也
孔丛子曰于下泉见乱世之思明君也
安溪李氏曰下泉泉之下流者易曰井冽寒泉食言泽之及于民也今也下泉冽矣而所浸者稂莠耳萧艾耳蓍蒿耳惠在小人则善人困苦由王泽之竭故列国无政以至于斯是以忾然而念宗周之盛时也又曰黍苗者稂莠萧蓍之反也阴雨者下泉之类也以其诸侯之泽则曰下泉近而长远者也以其王者之泽则曰阴雨膏而溥遍者也四国有王即周京之盛时也方伯赋其政诸侯行其化岂有今日偏枯之事哉所以慨叹而思念之者如此 国乱民困贤人伤之与桧卒章同意
传从古序但云思其先王之明者自后序云共公侵刻下民郑氏因之遂谓此诗为共公作则非也安溪之说精矣盖稂莠害苗者也稂莠盛则黍苗益困芃芃黍苗则稂莠萧蓍均不得而贼之矣天子主政于上方伯敷政于下诸侯之国土地辟田野治敬老尊贤俊杰在位此成周之盛时也四国有王王盛王也举郇伯见凡为牧伯者无不然诗人说至此如唐天宝乱后说到贞观盛时一似天上人令人神驰而不觉言之津津也提出郇伯隐刺当时为霸者虐用小国之民而不知恤也
下泉四章章四句
曹国四篇十五章六十八句
诗序补义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三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豳
此七篇得名为豳者以七月一篇陈豳之风俗也笺谓周公居东都作朱子援董氏说辨之然左传季札于豳曰美哉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知郑非无本也按周公摄政之初三叔流言公云我之弗辟无以告我先王因而避居东土公之在朝也朝夕纳诲以诗为教如大雅陈戒之什是也公逊于东辞王而行此心惓惓不能自已于是举公刘以来历世从君民一体上培植之王业作为诗歌瞽蒙讽诵以教之成王如亲聆周公之训而公之居东犹之在朝矣故序曰陈王业也以是推之䲭鸮摇动我王业者也东山公之保全王业者也伐柯九罭狼跋见公之一身王业所系也故王业二字七篇之主脑不然一是豳诗一是居东之诗地之相去千有馀里世之相后千有馀岁槩曰豳风可乎公刘迁豳而兼言后稷推所本也成王能知从前创造之艰难则知今日保守之匪易而公与王一本同原存亡共之何嫌何疑不特使王因诗而悔悟并亦使三叔闻言而革心惟国史善体周公之心故以居东之诗尽系于豳惟季札深知周公之志故曰周公之东然则七月之篇非作于居东都之日乃作于将往东土之日也时未有东都郑云东都从后之辞也夫后世武侯奉命出师犹上前后两表谆谆以先帝为言况周公此时遭疑谤而将久违庭阙哉顾何以不言丰岐言豳则统乎丰岐矣何以不言邰不窋失官自窜戎翟已无邰矣
七月陈王业也 周公遭变故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也
孔丛子曰于七月见豳公之所以造周也
金氏履祥曰七月之诗周公遭变时所作也夫成王方有疑于周公公方避位居东而顾为是谆谆几于强聒者嗟乎此周公忠爱之诚也夫岂以居东而遂忘其君也哉其脱然无累之心与拳拳不己之心并行不悖也
此诗是周公避位时作而却无一语及当日事情是周公陈王业而却无一语及创业艰难是欲成王怀保小民而但言民之爱亲其上欲成王重民事而但言民之自力其事即农桑狩猎场圃居室以及草木禽虫俱是他处所同未尝一字及邠土亦未尝点出邠岐地名但以时令为经衣食为纬民风景物为绚染使人于讽诵之下开卷即知为豳风而稼穑之艰难生民之疾苦昔日缔造之勤劬今日时势之摇动一一于言外得之此之谓风 通体不言教而公私老㓜秩然礼乐之所以兴也通体不言官而独举田畯劝相于此勤也通体不言丧祭而开冰一见之典礼于此秩也通体不言酒而介眉称觥用之俭徳于此著也通体不言兵而于貉见之武备于此修也通体不言役法而于执宫功见之庶民所以子来也凡占天察地明伦定制备器筑室染采褐衣裘裳寔为周礼一部骨子而总无一字及刑盖纯以徳化周家所以刑措四十年而不用也未点出万夀无疆一语则欲王之念尔祖修厥徳以承此无疆之休也至矣要须知邠民所重者养而节节有个教在邠民所重者情而节节有个礼在
一章谋衣处止计其终从反面写出谋食处专计其始从正面写出盖男耕女织须一时并进不得谋却此事舍却彼事也又须先时经营不得到得此时方谋此事也故此章为全篇提掇正见衣食两事离开不得措置不尽无衣无褐何以卒岁问得极真切是圣人设身处地心诚求之处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见他少长合作士依妇媚吏至欢欣吏去踊跃下七章皆如是观
二章再言春日䟽谓伤悲在蚕生之初不当在求桑之下故更本春日言之非也盖求桑之女非即采蘩之女也春日为育蚕之候其有差早可食桑者则女出而求柔桑未可食桑者则采蘩以饲前后两番红女各乘春光和煦之时安得不俱以春日引起如无春日迟迟一语似蚕食桑之后又食蘩矣似女既求桑又求蘩矣此正见前日既勤后日更众通国无一女之不蚕 郑氏以仲春为婚姻之期观此章益以传霜降逆女之言为信如从郑则春日正婚姻之候已及公子同归矣何暇在家蠺事且已及时又何云迨及集传用豫字亦以此时非婚姻之期矣迨及公子同归女公子也春秋传凡公女嫁于敌国姊妹则上卿送之公子则下卿送之于大国虽公子亦上卿送之又公孙虿以其子更公女而嫁公子又圉人自墙外与女公子戏皆可证也此时采桑者见女公子之躬桑不言而伤悲知其将与之同时而于归不得久事其父母也
三章前两言七月流火九月授衣首章是一直说下从今年挨说到明年次章是从治蚕时预想到下半年流火授衣之时故汲汲也此七月流火八月萑苇盖追言去年流火后取萑苇为栖蚕之具至今岁治蚕之月采桑供蚕食而以所蓄之萑苇栖之也蚕事备矣而后载绩之事起焉
四章自二章至此皆言谋衣却每章作两番写此言冬猎之事上叚是豳民自往取兽下叚是邠公行田狩之礼而通国皆行也缵继也谓旧年行之今年复举蒐苗狝三者行之于前而冬狩复继之也农事既毕常恐不足御一岁之寒故大阅以前任民往取大阅之时通国皆行前言取狐后言献豜互文也献豜者或为祭祀宾客及充君之庖此章专言御寒而忽及献豜乃馀意以见邠民忠爱无已也
五章旧以上卒岁为邠公奉夏朔此章改岁邠民自相纪候建子为岁首其说非也君民岂有异朔此改岁即指建寅之月盖获稻纳稼十月中非无所事玩下章乘屋在十月之后则此墐户等事亦当在十月后矣古人之宅二亩半在邑二亩半在田言农夫往治邑中之室然后率其妇子入而居之若曰入此室处可以更岁矣集传下将字作将然未然之词甚妥自孔疏吕氏以三正之说杂之则与何以卒岁有碍但言物候及涂塞之事便觉寒气逼人并未用一正笔写寒若用一正笔则犯觱发栗烈二语也 斯螽莎鸡蟋蟀集传以为一物按斯螽股鸣莎鸡翼鸣蟋蟀注鸣经史中从无一物而股翼注俱能鸣者则三物也顾氏兆麟云先言在野在宇在户后以蟋蟀总承之
六章亦两层分说上言养老下言食农零星点缀而贵贱之等摘取之方生熟之节烹调之宜无一不指点分明正如家长数家珍一蔬一果逐事关心也故愈琐细愈见王道阔大篇中每说一事必以时令引起七月之通例也
七章邑居则塞向墐户穹窒熏䑕治之更无遗力何待再执宫功严氏云宫公室也邠民一𢇁一兽皆不忘君何独于宫室忘之想见乐事劝功尊君亲上之意邑居既治于前乘屋自指野庐说设或不治即无以为播榖之居安得不亟
八章言农事毕而饮酒燕乐也亦所以推广首章后叚之意七月言民风而凿冰开冰献羔祭韭微及国政盖衣食具备人民和乐即宾祭老疾无不与以调剂之宜见邠公无一事不为之节宣而邠民无一事不受君上之泽也以起下文称觞愿寿之意 邠民既跻公堂以饮君则其自相为饮及君燕群臣可知季札所为乐而不淫也
七月八章章十一句
七月之篇纪候或以日或以月先儒之言多不可据传笺云一之日周正月也二之日殷正月也三之日夏正月也四之日周四月也然则三正既立其于二月不必云四之日矣孔疏知其难通而小变之谓日阳而月阴也建子之月阳气初动故日之则无以解于建已之称月也则又云四月纯阳用事微阴初萌故月之也夫建已之月其卦纯阳建亥之月其卦纯阴纯阳而阴初伏从而月之纯阴而阳初伏乃不从而日之乎又先儒谓豳国僻远无纯臣之义自有私纪其时月者窃谓周家世笃忠贞文王事纣之日其系易如临之八月有凶复之七日来复犹用商正岂后稷公刘之世当虞夏时辄改时王之朔乎夏仲康虽微羲和俶扰天纪即有𦙍侯之师而何有于公刘三代虽云异朔而其上治天道下治民事皆以夏时为凖讵邠民生当其世而反用子丑之朔必不然矣然则一之日二之日孰定之曰周公定之也验之七月流火之文矣据尧典日永星火以正仲夏七月而大火西流成周之时非虞夏之世也可知篇中以日纪月自周公言之非邠民当日自有之名也循邠民之俗纯用夏时而必改称一之日二之日者一岁之中必有岁首诗邠风也作诗之时成王之世也公将以子为岁首而曰此正月也既与夏时相戾且下章四月五月等皆不可通如以寅月为正月则本朝正朔之外又有一朔是使天下二朔矣非所以大一统也周公作诗既不敢显悖豳时之俗复不敢上干本朝之制因以十者数之终也十后以起其数连十言之则为十有一矣除十言之则直谓之一可矣曰一之日二之日又曰何以卒岁二之日而卒岁夏时也但避两正月之名而示以从夏时之实圣人之情见矣必连举四之日者何也子丑者夏时之终寅卯者夏时之始即始终之各二月日之是从夏时而仍不失尊王之义者也周礼籥章歌豳诗以逆暑迎寒又曰祈年于田祖则龡豳雅以乐田畯祭蜡则龡豳颂以息老物考之于诗未见其篇章所在三分七月之诗以当之谓殆及公子同归以上二章为豳风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夀以上四章为豳雅称彼兕觥万夀无疆以上为豳颂者郑笺也谓本有是诗而亡之者王氏安石也谓七月全篇随事变其音节者王氏质也以甫田为豳雅丰年为豳颂李氏景齐也以烝民诸篇为豳雅思文噫嘻丰年载芟为豳颂王氏志长也以甫田大田为豳雅载芟良耜为豳颂何氏楷也按周镐京也邠公刘所迁之国也地既不同周天子也邠诸侯也爵亦悬绝安得以周之雅颂为邠之雅颂耶周雅周颂而言豳何异以周南为豳南乎夫豳本无风所云豳风周公居东前后之诗耳惟七月一篇系周公所陈王业寔为豳地风俗固不得移而之鲁亦不得移而之周也周礼言豳诗豳雅豳颂自当于豳求之逆暑迎寒祈年祭蜡皆民间之事自当于民间风俗求之则舍七月一篇其又谁属也生民思文地则邠矣而后稷配天岂民间所用载芟良耜则农事矣然为天子之祈报且亦未闻作之于邠也郑氏三分七月之篇饶氏鲁谓一诗而备三体说非无稽且周礼言邠诗邠雅邠颂而不言邠风明以此三者皆在邠风也后人欲与郑辨而无据安见齐得而楚失哉
鸱鸮周公救乱也 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为诗以遗王名之曰鸱鸮
七月作于周公将往东土之日其词平其意隐从容不迫圣人处变之道也此作于居东之时四国将叛之日欲王悔悟而急图救正也故其情危其词急呼号迫切圣人救乱之心也
一章通篇予我俱指鸟俱周公自比非前则喻先王而后忽自况也盖以鸟之惜其子比己之惜其兄弟以鸟之爱巢比己之爱王室恩斯勤斯在鸟则谓自己抚育此子在公之意以比吾与兄弟俱本文考之毛里同受恩勤共此一本亦共此一巢奈何骨肉视为仇雠从鸱鸮而不顾乎 鸱鸮鸱鸮犹云禄父禄父云尔如禄父已诛而犹欲其无毁我室无是理矣既取我子言取之而去使之党恶也党恶而叛君父必诛死周公岂欲死其兄哉如二叔束身待罪缚叛人以献可以救其死亡篇中抑郁沈痛展转呼号不特悟王即以之告叔可也
二三章集传次第井然绸缪牖户以比己深爱王室之意盖承上章鬻子闵斯来言我之亲者莫亲于管蔡我使之监殷正所谓迨天之未阴雨而豫为牖户之绸缪也三国鼎峙互为声援以制一小腆之武庚尚敢有侮予者乎岂意变生不测绸缪之计适遗以摇荡之谋岂二叔未知吾经营王室之瘁乎吾向也拮据蓄租捋荼亦曰王室未成未有家室耳彼固亲见之者也今家室成矣而仍使我谯谯翛翛而杀且敝使我室翘翘而危之甚使风雨漂摇而内变外患之总至此固非寻常意料之所及我于此时维音哓哓愬于王而已盖名为责武庚故开口呼鸱鸮而其意寔沈痛于二叔之助逆而有难于显言者不觉其言之痛切至斯也
鸱鸮四章章五句
自金縢之篇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孔传读辟为诛辟以居东为东征马融郑康成读辟为避居东都集传主孔说而晚年与蔡九峰帖谓宜从郑氏窃尝详考当日时势参之经传知朱子晚年之论定者是也有从孔传而谓二叔流言与武庚之叛不是两时者夫成王虽少贤主也二叔突然称兵云将不利孺子其信之乎汉昭帝犹识上官杰毁霍光之诬况在成王书曰管叔及其群弟流言于国中盖辇毂之下奸人密布互相传播以达于王而不知主名者谁也若流言时便起晋阳之甲则当云宣言声言非流言矣谬一也且公何忍逆料流言必由管叔乎即或知之便诛叔以灭口是益成王之疑也夫居东二年鸱鸮作而王疑犹未释然斯时肯授公以兵乎而曰疑者听其疑天下未安公当以兵安之则后世之拜表辄行矣谬二也周公既去以重任付之二公二公亦周公也甘棠治内鹰治外灭此小腆裕如也而况齐鲁虞虢陈魏诸贤侯皆与密迩而后儒恐武庚长驱入镐谬三也书曰王迎公归岁则大熟则公还朝当在九月东山诗曰仓庚于飞熠耀其羽公之东归当在二月如以还朝东征为一年事是奏凯而还顿兵郊外咫尺不见天子自二月至九月必天子郊迎而后入也何以为周公且东山既平而犹曰风雨漂摇耶谬四也或又曰大臣去位王何以不留而居东者果谁东也谓在东都则洛邑未营谓在东鲁则公未之鲁嗟乎为此说者得毋以公之居东若后世大臣削夺杜门扫迹者哉成王疑公未尝诮公也意是时公必请命于王为镇抚东土而行公岂欲显成王之过哉诗曰衮衣绣裳又曰赤舄几几非待罪之服明矣然则何以知其为东都也洛邑未营东土则在版籍郑曰避居东都从后之辞耳居东二年不特罪人斯得并所谓涧水东瀍水西周览无遗后此作邑已预计于此时而谓王不留公公不居东土谬五也狼跋云公孙硕肤孙者避也即我之弗辟之辟也如叔谤公公曰我不杀叔无以告我先王其词尚有成王哉且夫周公非不可矶者也摄政之时叔如贻书让公谓权位太重得毋不利孺子则公将兴兵诛之乎抑反复开谕之乎即居东二年已得其状意必使人晓之而坚不可动是公未尝不欲生之而叔已绝其生之路风雷变成王悟公还朝叔益不自安遂挟武庚而叛故书金縢之后大诰次之诗七月之后鸱鸮次之东山破斧又次之乃学者独疑经而信孔传其谬六也或又以东土为东郊则书言王出郊者驰驿召公王出郊以俟之耳出郊天雨反风不待公之至也以为公先在郊其谬七也今以周公居东东征前后考之书传谓公居摄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伐奄其说是也六年春营洛是年冬洛邑成七年留治洛然则流言当在元年罪人斯得当在二年鸱鸮之作当在三年是年秋公还朝管蔡叛即以是年冬东征也制作礼乐当在七年盖成王年十三践祚至此年已二十四矣而说者乃疑公摄政七年无日不在东营洛迁顽制礼作乐日亦不足谬八也其馀诸论尚多皆主孔传无一而可者也
东山周公东征也 周公东征三年而归劳归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也
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四章乐男女之得及时也君子之于人序其情而悯其劳所以说也说以使民民忘其死其唯东山乎
此诗周公所自作言其完者归士完全也言其思者征夫思其室家也室家望女则室家之望征夫也男女及时各遂其愿也而完字尤为一篇之纲战危事也东山之役设有死伤虽奏凯西旋而父之哭其子妇之哭其夫者多矣周公之心天地父母之心也岂舍哀死悯伤寡妇孤儿之隐而专论其室家之情好哉诚以仁义之师又好谋而成故在彼无屠戮之在我无舆尸之凶全师而出亦全师而还及其既归劳士也但言其室家悬望之苦男女及时之乐而他无闻焉则斯时父庆其子兄庆其弟里闾族党之相欢乐无不包举其中盖惟我能胜人然后可以不妄杀亦惟不忍杀人然后不为人杀之智之尽仁之至也嗟乎如东山之捷者有之矣能如周公之完师而还有几人哉
𥙷正云篇中屡言室家男女之情而不及父母与小雅劳使还役之诗异何也古者征役逾时则返至三年之久则父母或有存亡之感上之人不忍形容歌咏者矣自古无别父母之诗盖人子之所不忍言也即此见圣人之曲尽人情而止于义理之极矣正言父母以及家室杕杜之所以为雅也言家室而已包括父母东山之所以为风也其义一也
首四句宜作周公自言若述军士之词便于三四章有碍言我来遇雨则军士之苦自见 一章首四句言方启行也故下云我东曰归二章言在途益久归心益急故下云伊可怀也三章言家已迩而将至也故下云我征聿至每章重述一过一步近一步至末章则东山零雨是追忆之境
一章言我之自东而来也征途既远零雨又濛尔征夫莫不曰我东曰归我心西悲然捷音已达于京畿斯时我室家皆制彼裳衣以待我而知我勿事行枚也因采桑而见蜎蜎之蠋在于桑野皆相谓曰彼敦然独宿之人亦在车下矣在车下则启行而来矣此制裳衣是室家初闻捷音喜而豫待三章妇叹则望久不至而叹也洒埽则裳衣既成而修洁其室也立言之叙如此
二章从征夫意中悬空说出无限凄凉景况宛然在目可惊可畏然归心孔亟不觉可畏转觉可怀盖旅人在途心已在家极不堪景都是可亲可爱也 此二亩半在田之室庐也下章穹窒洒埽则二亩半在邑之室也程说自明
三章皆周公之言末二句述征夫之言也以为鹳鸣于垤矣尔征夫之妇亦叹于室矣妇知其夫将归莫不洒埽庭除涂塞墙壁以待征夫之至而唯恐其不至也我征东之师忽已至焉乐何如耶斯时征夫见此苦烝在栗薪之上当必曰自我不见于今已三年矣苦栗薪西土常物人当羇旅初归见家乡一物觉心开目爽况家人骨月之重聚耶或疑不合室家望女之旨不知鹳鸣三句是言其望而下正慰其望也
四章尔雅注及埤雅皆以熠燿为萤朱子以碍熠燿其羽故更之曰鲜明也盖前此一路东来零雨不已至此则春光晴好景物鲜妍周公著熠燿二字便见日丽禽飞恰与皇驳之马九十之仪相映昏礼依毛公霜降逆女冰泮杀止自九月至二月皆昏姻之期东归之时适当春仲犹未过时一时嫁娶俱行新旧对说言无人不遂其愿也
东山四章章十六句
破斧美周公也 周大夫以恶四国焉
后序谓周大夫恶四国其说诚非朱子谓作于军士是也盖此东征之将弁有明礼义深知周公之心而托为军士之辞也首序尽之书多士云昔朕来自奄予大降尔四国民命多方云告尔四国多方则四国俱指管蔡商奄此传之所本也
首二句作喝起之势下四句是释其所以如此也盖禄父诛管蔡戮几于破斧缺斨不知周公者以为近于寡恩矣而抑知公之东征诛一二人之不正者使天下之人皆归于正以共享承平之福其所以哀天下者甚大破斧缺斨岂得已哉说一哀字见其征诛所及乃其恻怛慈爱之意遍满宇内也寔从上文皇字看出
兵凶事也曰嘉曰休犹之刑曰祥杀曰义也
破斧三章章六句
诗缉斧斨樵苏之用不言弓矢干戈矛㦸而专言斧斨锜𨱇者盖东征之师不尚杀戮许氏谦主其说按武王之伐殷也民苦纣虐久矣王师之来如苗待雨若东山之役纣恶既消故君生感禄父有必死之志顽民有从义之心加以管蔡霍奄徐淮夷诸国方且以文考忠贞周家臣节为辞武王之取殷归罪周公太公成之者而周公亲总六师以片词解散其党吾知难也观于既平之后犹营洛邑以处顽民则此日之时势可知矣故谓东征而未有诛杀者非也然公仁人也全藉兵力则先轸优为之何必周公公于此时手提京旅又合庶邦友君尹氏御事兵力既强战则必胜可以旦夕灭之而必迟之三年即多士所谓予大降尔四国民命予惟不尔杀之心也始之以文告继之以招抚而礼义之所不能谕者然后以兵兵之而犹不忍妄动多杀也如他书所载客有献微言于周公公曰唯唯明日兴师而诛管蔡盖相机而动极其神速于是禄父杀而殷民之望绝矣管叔诛而乌合之众散矣若奄若徐戎淮夷不过传檄而定绝不费手易所谓神武者非耶毛昇曰此诗乃东征之后四国之中有知周公之心者作此以美之也四国管蔡商奄也既破我斧又缺我斨言周家兵力之强我虽有斧斨无所用之犹所谓矢尽绝乃写一时败北耳然周公之东征也乃所以正我四国之人心而哀之所以变化我四国为恶之心而使之嘉美所以敛固我四国涣散之心而使之休美也岂有意杀之哉是周公不忍杀人之心四国中知礼义者亦深服之也存之以备通经者采择焉
伐柯美周公也 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
诸家从后序刺朝廷之说笺谓诗作于风雷之后犹疑周公故刺之不知风雷之后即启金縢王即悟公即归矣程子谓作于既得罪人之后刺不知所以还周公之道诗故周公将归贻诗二公说皆未安诗学周公居东以礼化民昏姻其一节耳岂周公未之东土娶妻无行媒耶皆说之不可从者且诗无美刺并举之例也
一章此深喜周公之得见也匪斧无以伐柯匪媒无以娶妻以比匪流言之变则无以见周公也或疑近于幸灾乐祸不知东人喜见周公之至而无以形容之一若流言之人直为我作见周公之合者无异斧之于柯媒之于娶也
二章当为兴不必蒙上章来上章喜其至此章乐其教也伐柯伐柯即此旧有之柯一视效之而其柯已成可见其则不远也我觏周公而公之教我即此旧有之礼制一整顿而笾豆已秩然有践矣岂必远人以为教哉盖分陜之时教化大行公至东土再为整饬而礼教焕然一新其实即其旧有之规模而详悉示之耳非有所加也故中庸引之以为道不远人之喻专言笾豆举一以该其全也圣人过化存神不待后此制礼作乐而礼教东矣他日迁顽民于此得毋欲其薰炙此邦之风俗乎
伐柯二章章四句
九罭美周公也 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
成王既悟出郊躬迎而犹刺朝廷之不知无是理矣三复集传字字当以金铸
一章九罭不过寻常之鱼网耳乃得鳟鲂之美鱼我东土不过寻常之下里耳乃观此衮衣绣裳之之子盖于将归之日追叙初至之时不胜其惊异也衮衣绣裳上公之服知公之避东乃为天子镇抚东土非去官也
二章鸿雁北鸟有时而南谓之鸿雁来宾南方多洲渚遵渚鸿之来宾时也以喻周公来于东土
三章北地高平南方下猪遵陆北归也以鸿之北归兴公之西归上章言遵渚是喻其来似以东土为所矣然公归岂无所乎特于女信处而已此章言遵陆是喻其去鸿去当再来诗人深慨公之不复也故云公归将不复矣特于女信宿耳
四章是作诗主意
九罭一章四句三章章三句
狼跋美周公也 周公摄政远则四国流言近则成王不知周大夫美其不失为圣也
此诗盖作于既归之后东人追叙而美之也
窃谓此章言狼贪故前后皆失其宜圣人无欲故进退皆安其度其前也避位居东无所愠也其后也王悟而迎无所喜也始终赤舄几几而已成王幼周公摄相上为宗社下为生灵所谓美之大者也流言者即以是为词故不得已避此大美而不居自非圣人必有愤懑不平之意形于动静及其闻王悔悟迎已可以成此大美矣未免喜极而改其常度而圣人处之从容安舒者其故何也有贪欲则拂之而生其怨望遂之而喜不自持无欲则浑然天理正大光明故惟音哓哓者忧勤王室之心赤舄几几者乐天知命之素并行不悖者也
严氏粲曰狼猛健之兽虽善用兵者御之亦不能免平时不至跋㚄其老者颔下垂胡若在平地亦无跋㚄之理所言跋胡㚄尾谓其落机阱之时进退求脱不得耳
以事言谓之硕肤以名言谓之徳音美名者功在社稷福在民生名之甚美者也今曰不利孺子则此名若有玷缺乃公以一避消释群疑而罪人斯得及风雷之变王悟公归令闻令望何尝有一毫缺憾也集传徳音犹令闻也指美名言是也盖徳之寔君子能谅之若当时之名则见许于君子者未尝不疑于一二人如成王不以为忠虽无损于寔而已受玷于名矣周公始则见疑终则悔悟于是合上下朝野天下后世无一人不知其寔并无一人不仰其名诗曰徳音不瑕可谓形容曲尽矣
狼跋二章章四句
许氏谦作豳风次序图七月之后即次以伐柯狼跋鸱鸮九罭而以东山破斧殿其末窃以为非夫子序诗之意也七月鸱鸮东山皆周公所自著者序于前而流言居东复国东征之颠未明矣破斧以下四诗皆人之美周公者也以破斧继东山从其类也伐柯九罭狼跋皆东人所作者而以狼跋殿夫子非无意也盖摄政似过专用二叔似不智居东似畏祸鸱鸮似怨东征似愤并管叔诛之似忍皆所谓瑕也夫子特掲徳音不瑕一语以收束豳风之全以见周公所以如此者皆出于天理人情之至而无一毫私意行乎其间其在当日已如日月之昭明万古而下岂为奸邪之口实故狼跋诗人不必综周公之全局而夫子编诗之意已尽元圣之生平也
豳风七篇二十七章二百三句
诗序补义卷十三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四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小雅
侯国为风王朝为雅宗庙祭祀为颂此服䖍郑康成应劭王肃刘本大序立言不刊之论也惟侯国为风故小戎奉命出征而义止侯国非如烝民诸诗美侯国意主乎美宣王也惟王朝为雅故黄鸟我行其野不与朝廷而大臣入告即系乎雅也惟其宗庙祭祀为颂故臣工遣于庙噫嘻以祈榖可为颂不可为雅也王朝侯国不亦截然不可逾哉或曰周礼六诗一曰风天子大射歌驺虞诸侯宾入歌肆夏两君相见歌文王而鹿鸣以下上下通用安见王朝无风而侯国无雅曰编诗与乐章不同如以乐章为据鹿鸣歌于乡饮岂即为郷大夫之诗采蘩歌于士岂即为士之诗乎而雅之分大小者何也以古序为主而参以朱子之说得之序云政有大小有大雅焉有小雅焉正义申之曰大雅宏远而踈朗宏大体以明责小雅则躁急而局促多忧伤而怨诽朱子亦曰大雅气象宏阔小雅各指一事此辞气由于政治之说也然朱子及程大昌戴埴又以音节不同为言窃以为政之大者辞气阔大则音节宽宏政之小者辞气稍狭则音节亦如之但取文王以下与鹿鸣诸诗视之则气象可知也若江汉征伐何以大于采芑卷阿求贤何以大于鹿鸣政之大小同则专以音节辨之也或曰政治既埓何以音节独异如后世乐府共此一事而曲有大小调有正变不能比而同之太史编诗辨其类于毫厘之间以协乎清浊高下之节严粲所谓纯乎雅者谓之大雅近于风者谓之小雅是也盖广大而正者大雅也而政治狭小音节轻扬者则尽置于小雅以大雅之体纯而不杂也小雅近乎风如菀柳都人士十有一篇于风尤近已骎骎乎开王风之渐而不入于风以王朝为雅也文王之什近乎颂而冠于大雅者以未尝用之宗庙也或曰文王侯国诗为二南鹿鸣以下亦文王之诗何以为小雅盖二南为后夫人房中之乐鹿鸣用之朝廷编诗始于周公文王周受命之君也故以二南冠国风明王化之基鹿鸣冠小雅指王政之实也或曰七月亦陈王业何以为风曰所以优成王也否则成王有变雅矣曰王风何以不列于雅弃其宗社自同列国又其诗皆风体太史编诗而曰风纪其实也尊之曰王存其名也故曰诗亡然后春秋作盖伤之也
雅之有正变犹其有大小盖毛公承受之于孔门者也从鹿鸣至菁菁者莪二十二篇皆正小雅六篇亡今惟十六篇自文王至卷阿十八篇皆正大雅六月以下为变小雅民劳以下为变大雅其论不刊盖正变以时世君德之大叚言不徒一政一令之得失也文武成王之诗为正雅幽厉之诗为变雅其易见者也惟宣王为中兴之主小雅有采芑车攻吉日大雅有崧高常武似可以登于正雅矣然功业可观而主德未终祈父黄鸟白驹之刺盛世曽有是乎史册所载如不籍千亩料民太原败绩姜戎伐鲁立少杀杜伯而非其罪其过多矣宣王之列于变雅犹太子晋以厉宜幽平并称也故存采芑车攻诸诗所以著其初政之美而终不得与文武成王并列为正雅者所以著其失也顾氏曰伐商之功盛矣大矣不过曰会朝清明而止然则宣王之诗不有侈于前人者乎一传而周遂亡李氏曰先王之世役不逾期而离别之思怨旷之苦不嫌于自言不逼以公义而夺其私恩至宣王诸诗而此意微矣盖积于中者薄则形于外者侈夸功振武之意多则恻怛轸恤之情少闻乐知德雅为乐章自有不可掩之实非善颂之吉甫所能求合于先王之正雅也如以颂美之词当跻正雅则卫有淇澳定之方中干旄郑有缁衣亦将与二南并列于正风乎或曰成王贤主也何以雅为正雅而风为变风文中子言之矣主疑于上四国流言于下周公无故去国安得不以为变风别为变风者所以明著其一时之失而雅归于正者所以予其全体之善也诗之例严矣盖雅诗者体裁之正也而时世君德又正故鹿鸣以下言君臣兄弟朋友之情而大雅之述文武者皆本其敬天勤民之意谓之正雅若君德时会既处于变而因事进言美刺杂见仍不失其至正之体忠爱之心有先王之遗风焉故谓之变雅此盖圣人手定之故曰雅之有正变犹其有大小也
鹿鸣之什
鹿鸣燕群臣嘉宾也 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矣
郑诗谱鹿鸣三篇谓文王时作是也按左传穆叔于肆夏曰天子所以享元侯于此曰君所以嘉寡君也劳使臣也教使臣也名分截然可知肆夏为武王诗而此为文王诗文王诗为两君相见之乐亦以文王为侯国诸侯当法而上下皆得通之也
一章我有嘉宾一语三述将嘉宾郑重之至此中诚恳已在币帛未将之先既鼓瑟又吹笙又承筐里面爱敬无己不觉外面礼文曲至以兾得当嘉宾之心而人果好我乎示我以周行乎盖未敢必也到得慈惠通疑忌释言无不尽才见君臣绝少睽隔处当作想望不定之词以引起下二章意 周行训大道即至理所在也
二章上我有嘉宾内已有德音孔昭三句意此方明言之德音美誉也示民不恌宜民也君子是则是效宜人也皆德音所由著也就平日言此正示我周行之根本方见其所言者皆从躬行心得来也诗人将嘉宾极力推重然后转入我有旨酒以燕乐之或者式燕以遨游乎盖犹恐无以当其心而殷殷劝侑之无已也敖游也燕饮非遨游之地盖借用字手足无所拘挛而自见从容容止不待矜持而自比礼乐如敖游之自得者然
三章我有嘉宾跟二章德音三句来言我有如此之嘉宾而琴瑟并作懽然交忻至于和乐且湛夫而后我有旨酒足以燕乐嘉宾之心矣和乐者心之和乐也湛者心之湛也至此真一气融彻君臣无间自觉言无不尽而周行详示矣将上二章所兾得当于嘉宾者一一收纳而太和胥洽此所以开八百年之统也
鹿鸣三章章八句
孔丛子曰于鹿鸣见君臣之有礼也可以知此诗所由作而此三篇有通之诸侯飨使臣者左传工歌鹿鸣之三是也其义穆叔已言之有用之诸侯燕礼者燕礼通于卿大夫士惟敌体者不别立主而三诗皆得歌之也有用之于乡饮酒礼者按注疏乡饮酒礼有四一则乡大夫宾贤能二则党正正齿位三则州长习射于州序四则乡大夫饮国中贤者皆歌此三篇而安成刘氏止谓用于乡大夫贡士之礼者非也有用之大射礼者大射仪歌鹿鸣三终言三终则兼三诗矣而郑氏谓不歌四牡皇皇者华者非也有用之于大学之始教者学记宵雅肄三朱子谓入学之始教以知君臣之义也若史记仁义陵迟鹿鸣刺焉文选注引蔡邕琴操鹿鸣周大臣讽谏则以刺诗冠二雅之首犹之关雎作刺之谬也
四牡劳使臣之来也 有功而见知则说矣
笺云文王为西伯之时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使臣以王事往来于其职于其来也陈其功苦以歌乐之
役人之子而使父母不得养勾践无忌之所不为而谓文王为之乎夫乃知此使臣必有兄弟而父母不失其养者也其曰不遑将父将之云者定省问视之事鸡豚菽水之欢不得亲承奉侍为憾耳不然魏风陟岵犹兄家居而弟行役文王仁政岂不及此或又谓此实使臣在途自咏非也此诗文王所作代使臣言之至周公制作遂录此为劳使臣之乐歌
一章叙其因公义不得尽私情也伤悲二字统冒后三章念父母然含而未露
二章李氏本云此申言在途不得休息而无暇念父母也非也盖申言在途不得休息而无暇养父母也诗有以马病而形人之劳者卷耳是也有以马强盛而形人之劳者此篇是也盖马众多则行役不一人马强盛则疾行不能止正与靡盬映合
三四章此诗作之自上说到不遑将父将母愈见仁心悱恻若鸨羽作之自下说到父母何尝已觉悲怨入骨仁暴兴亡正于此分鵻为孝鸟触景关情代写至此不特善体人情抑亦曲传景物
四牡五章章五句
徐氏光启曰四牡采薇出车枤杜皆君上之言也乃托为其人之言甚而将母来谂又甚而曰莫知我哀一时臣下之隐衷伏虑毕达于黼扆之前恻然推赤心以置人之腹盛世君臣一体至于如此
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也 送之以礼乐言远而有光华也
吕成公曰作此诗以遣使臣在文王之时至于周公制礼作乐之后凡遣使臣无不用是诗也
风雅颂四始莫不提文王为标凖以垂法万世所谓仪型文王万邦作孚也 后序远而有光华乃取皇华之兴意非光华之华即草木之华也传自明言远对于彼原隰言有光华对皇皇者华盖华之鲜明正与使者车马旌节两相辉映而使臣恪恭君命其于舆卫分外光彩
通篇以𬳽𬳽征夫每怀靡及为主下四章前三句𬳽𬳽征夫也诹之不已而谋谋之不已而度度之不已而询每怀靡及也着每字便含诹谋度询着怀字便见诹谋度询皆有一畨虚心诚意贯注其间非泛然广咨而博采也
此非勉其当如此咨访也盖于遣使之时若预知其能如此而敕戒之意自在言外
皇皇者华五章章四句
春秋内外传与毛公诗传小异按毛公为河间献王博士汉武帝时人左传行于刘歆其立学官在成帝之世故郑樵曰毛公之世左传未行此传与内外传合而少变之考三书述穆叔之言俱云臣闻之可见古有是解而述于左国又述于诗传故彼此小异也
或据周礼小行人之职谓是诗作于成王之世非也仪礼工入升歌三终以为乐章可知诗在周礼之前矣
常棣燕兄弟也 闵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
此文武燕兄弟之诗也续序以为闵管蔡朱子偶用之然于总传仍不之取盖此诗之旨与后序所云正相刺谬也周公之诛二叔天理之公也而二章原隰裒矣兄弟求矣一似公深悔坐视叔之死而不救者然三章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叔之死公亦惟有永叹耳岂有助于叔乎叔以殷畔御侮之义谓何四章及此果闵叔乎二叔所为诚恐不如齐陈友邦也五章不如友生何以讥焉六章曰既具七章曰且湛夫骨月相残辟者辟囚者囚公应伤之犹曰既具而湛乎疏谓周公恐天下见其如此亦䟽兄弟是公内怀惭德鳃鳃焉求白于天下又恐人尤而效之其表不正而责之影乎圣人作事可法可传后世有如二叔者诛之可也公行于兄弟石碏行于父子皆不失为纯臣尚何䟽兄弟之虑乎然则燕兄弟而及死䘮者安乐之兄弟易于猜嫌患难之兄弟乃见真性天子诸侯皆安乐之兄弟故想到患难以激动其天性之真耳
一章凡今之人所该甚广下文朋友妻帑室家俱包在内下七章总发明此句之意即第五章作一转捩莫如不如两两相反
尔雅唐棣栘常棣棣明是二木唐棣华反而后合常棣则华鄂相承一喻夫妇之别一喻兄弟之和诗人取兴非苟焉已也
笺云承华者曰鄂不当作柎鄂足也鄂足得华之光明则韡韡然兴弟以敬承兄兄以荣覆弟恩义之显亦韡韡然
二章以死䘮时之兄弟言之诗记王氏云不得保其所居而裒聚于原隰之中当是时人各亲其亲则非兄弟孰肯以相求哉兄弟患难相求常人之情自然如此不独周公也裒聚原野如卫为狄灭戴公文公庐于漕邑之类
三章以急难时之兄弟言之脊令之首动尾摇一体相应犹兄弟之于急难如左右手之相助也 死䘮是祸患已成无处相助兄弟惟求与之相依而已急难是祸患将至必并力相助存亡一体而良朋虽云关切只永叹而已
四章以阋墙时之兄弟言之说到阋墙已是人欲昏迷而同心御侮天理烂然是交好之良朋犹不如小忿之兄弟于此自验良心激动尤为亲切烝进也戎助也言不能出身进而相助也
补正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况也永叹非不同忧也而节不可逾也同室之亲捍御外侮虽敌者以为宜朋友则情势有隔矣圣人之言皆当于天理之极非以朋友为不足重也
五章言患难时则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安乐时则虽有兄弟不如友生此兄弟所以相犹也岂知安乐时虽室家妻子总不如兄弟之乐乎此章作一转捩正引起下三章之意两既字蒙上文之词非实境也六章言安乐时之兄弟也孺是从平日至爱中流出非有所强也玩集传上二句为室家聚会之乐下二句方言兄弟则于莫如兄弟之旨更亲切 补正朋友攸摄摄以威仪惟兄弟相聚则怡然相乐如孺子然至性发见之自然也
七章世之亲妻子而踈兄弟者多矣试思妻子好合如琴瑟之同调然必使妻子亦和好吾兄弟则兄弟翕聚而不散和乐且耽以终身矣
八章言室家之少长咸在而兄弟不具则必有岌然不安者兄弟而乐且孺则有以宜其室家矣妻帑聚处而兄弟不乐则必有惨然不怡者兄弟而乐且湛则有以乐尔妻帑矣盖由兄弟及之而无不各协其情也常人兄弟相残或祸延家室或忧及妻帑盖厚室家妻帑而薄于兄弟者其厚也人欲之私也厚于兄弟而及其室家妻帑者其厚也天理之公也究图虽承上二句然已总结通篇此诗言兄弟而推于死丧急难阋墙安乐情之变理之常当戒当法无不纎悉毕具凡天下之为兄弟并人生所以处兄弟之遇者皆不外此悬空设想欲人之反复究图而知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也
常棣八章章四句
董氏曰韩诗序夫栘燕兄弟也
伐木燕朋友故旧也 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者亲亲以睦友贤不弃不遗故旧则民德归厚矣
此当从笺为文王燕朋友故旧而作于何验之诸侯六簋言八簋就诸侯之礼而加盛天子则十二簋不应反绌篇中所陈多与礼经不符知非武王有天下周公制礼作乐时所作也且通体规模气象绝不类天子传兼天子者以武王亦用之也
一章引起下二章燕饮朋友之意诗所云伐木者斵削以成材求友者切劘以成德故三言伐木此以伐木鸟鸣兴人之求友也补正取友必求胜己者自乡国而天下每进益上出谷迁乔之义也按此则求字内有择之慎取之广意朋友之道在于学业相成伤于比匪苦其凶终皆未得为和平也末二句举现成言之上靣包括无限求友道理和者乖戾不存不特心相同亦道相济也平者形迹皆化不特自忘其势并亦使人忘已之势也终者始终不渝也神听非盟誓之词言和平之极足以感格神明也燕朋友而以神听和平起盖未有道谊不孚而漫言友者先叙一叚义合神交则投契衎乐已在燕礼未行之先二章许许集传云众人共力之声兴求友之当广也已含起诸父诸舅宁适不来微我弗顾乃自省语笺云无使言我弗顾加一言字非诗旨矣于粲洒埽正为陈馈而设二句正对酾酒一句疏云八簋黍稷之器公食大夫礼上大夫皆六簋集传八簋器之盛也何氏楷兼飨食燕礼本孔疏然飨礼体荐不食爵盈不饮今但言肥羜下肥牡亦羜之牡者不用大牢也曰八簋曰饮湑则饮且食矣故笺但云兼食燕未尝言兼飨礼也
三章伐木既下于阪则地益广而人益众说到干糇不以分人遂至有愆体贴人情极真切 传云湑莤之也莤所六反与左传缩酒同义谓以茅泲之而去其糟也集传云亦酾也酤传云一宿酒盖言方酿也笺云买也补传人君无买酒之礼至孔子时乃有沽酒市脯言命有司曰有酒当湑之无酒当酿之不可以有无为辞而况乎其已湑也连用五我字情意肫肫正与上章两微我相应朋友以义合者也诸父兄弟以恩合者也诸舅义与恩之间也一章燕兄弟重在恩盖至亲莫如兄弟故言兄弟已该得诸父故不言诸父也此章燕朋友重在义故先诸父而后诸舅由亲以及踈也先诸舅而后兄弟由尊以及卑也于兄弟叙家人之礼敦一本之谊但曰和乐且孺和乐且湛而已若朋友则朋友攸摄摄以威仪虽礼极其盛情极其洽而欲如兄弟之依依若孺慕则不可得故友道之广诸父诸舅兄弟皆在所友之内而友道之严虽诸父诸舅兄弟皆在辅仁之中友也者友其德也故燕兄弟德位不之拘其情意在礼文之外常棣所以不言盛礼也燕朋友虽诸父诸舅兄弟聨以情者未尝不绾以义其情意在礼文之中伐木之所以备言盛礼也此燕兄弟朋友之别也
伐木三章章十二句
诗所云风首夫妇正其本也小雅开篇而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伦正焉夫然后可以反始追远而推于祖宗可以穷本原始而达于天地大雅与颂由斯而兴而五诗之继天保也已为之兆矣蔡邕正交论周德始衰伐木有鸣鸟之刺盖泥传以嘤嘤为惊惧也诗考韩诗云劳者歌其事也又即作于民间之说自昉也
天保下报上也 君能下下以成其政臣能归美以报其上焉
䟽诗者志也五篇非一人所作又作彼者不与此计议何相报之有但圣人示法义取相成此鹿鸣至伐木于前此篇继之于后以著其义非此故答上篇也篇内有于公先王之文是诗当在武王之世大臣颂祝其君之词周公制作既以鹿鸣以下五诗为人君燕臣下之乐歌而臣之答君取是诗焉故作诗有先后而定为乐歌则周公时也若以为成王时诗则序不得云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矣
一章言天之保定尔者亦孔固矣使尔德日积而尽厚则何福之不更新也使尔德日增而多益是以获福莫不众多也
二章惟有尽善之德故动履无所不宜而能受百禄惟能受禄于今日故天又降福于将来一气说下三章说德福处上二章已尽此则蹴起三如字借山阜冈陵等以形容之莫不兴与莫不増相呼应兴起也増之始也如山已高而如冈是山脊则进而又高如阜已大而如陵是大阜则进而又大而其高大且未有艾也如川之盛长而不已焉一步进一步所谓莫不増也然福之日增由德之日懋已在言外四章补正云五礼惟祭祀为吉盖国家无事君无䘮疾春秋时享君臣尽志以从事于宗庙人事之吉莫大于此故此诗与大雅既醉之篇皆以为祝嘏之词而此诗推本于群黎百姓之遍德盖未有不成民而神降之福者
按史记周自后稷至公刘四世自公刘至祖颣九世当武王有天下立七庙以后稷为始祖庙庙不迁三昭三穆亲尽则祧此诗作于武王禴祠烝尝为四时之祭则所谓先公者后稷而外止有高圉亚圉祖绀也五章或谓至此方点出德字不知上靣俾厚多益戬榖罄宜皆尔德可为民极处不然则而象之无由矣天之锡福是虚说受福于祖从祭祀时实说说者欲于前三章补出郊祀恐飨帝飨亲时地皆异不必并作一篇
顾氏炎武曰夫使机智日生而奸伪萌起上下且不相安神奚自而降福有起信险肤之族则高宗崇降非祥有诪张为幻之民则嗣王罔或克夀是故有道之世人醇工厐商朴女重上下皆有嘉德而至治馨香感于神明矣
六章四如字直起或谓末句当总承与第三章一例非也
月取上日取始出邵子云华方蓓蕾为盛开则为将衰也
天保六章章六句
采薇遣戍役也 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𤞤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同帅〉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车以劳还枤杜以劝归也
朱子曰文王既受命为西伯得専征伐而其征伐也亦必称天子之命以行之此足以见服事之实矣或者谓文王受命而称王则是二天子也而可乎采薇出车杕杜序传皆云文王所作而周公定为乐歌也周世居戎翟之间其西为昆夷即西戎也后此伐周弑幽王者也其北为𤞤狁颜师古曰薰鬻猃狁皆匈奴别号即前此迫逐太王以迁岐者也文王伐昆夷大雅孟子皆言之俱无伐猃狁之文后人遂疑文王无是事因以此为宣王诗然以经证之六月篇宣王时之大将为吉甫非南仲也岂同一事而南仲吉甫并为大帅乎岂作一诗美南仲又一诗美吉甫乎朱子以为武王以后诗考武王伐殷如西之羌蜀髳微北之卢彭南之庸濮皆至牧野成王通道于九夷八蛮康王以后蛮夷宾服至厉宣而复炽皆不得以此三诗属之又考常武南仲太祖大师皇父沈氏谓岂有太祖与耳孙同将朱子告余正父南仲是文王时人至宣王时为太祖为士大夫祭始祖之证此见于语类后采入礼纂者又思齐集传文王之祸如羑里之囚猃狁昆夷是也可知传以南仲为文王之属不可易矣孟子太王事薰鬻即𤞤狁也绵之诗昆夷駾矣言昆夷駾则猃狁之服可知伐猃狁曰于襄于夷而不言平西戎者程子曰用师专在𤞤狁而西戎不兵自服著手在此收效及彼两事不烦再举也然则采薇三诗是言当日之事故重猃狁绵之篇追言德化故止言昆夷义各有当也况猃狁叛商文王奉天子命遣将伐之臣道无成周公颂德安得以商王之功为文功也哉此大雅详言伐密伐崇而不及伐猃狁也至后日定为乐歌凡周家遣戍役劳还率还役皆用之则又以周为天子叛国即为猃狁矣惟其所用而指之岂必泥其词耶
一章二章通篇述戍者之词或谓作诗以安戍役之心则又是驩虞之术盖先王劳民实出于不得己遣戍之时悯恻极其真挚故戍者欲历之境一似人君亲履其地亲尝其苦方见痌⿸至意
三章戍者常期过十一月而归岁亦阳止至十月矣则代者至归期已及而云我行不来盖敌骑犯边正在此时须整顿一畨必死之心才能万全无害则平日儿女之情何从入其寤寐上忧心孔疚句唐氏汝谔云此句苦与上六句不相照管程子曰虽忧心孔疚乎下句陡然抉转分外精神
四章五章承上章我行不来而推其心如此四章敌来则攻击之疾五章敌去则戒备之严古来御戎之策不外此 补正彼路斯何乃君子之车也君子尚勤于王事而不得顾其室家况吾侪乎隐然激以大义猃狁出没无常故曰岂敢定居一月三捷遇敌则致其果毅也岂不日戒无事亦不忘儆备也
亭林顾氏曰小人所腓古制一车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装五人厩养五人樵汲五人随车而动如足之腓也步乘相资短长相卫行止相扶此所以为节制之师也
六章莫知我哀虽蒙上文归途说然已统结全篇盖到得归途痛定思痛从前忧思可哀即奋发处亦可哀也莫知我哀四字何敢上诉而人君于遣戍时先代之言实一体相关念念周到
采薇六章章八句
诗所云先王之世师以义动役不逾期然而离别之思怨旷之忧皆人情所不免亲其事者不嫌于自言亦不逼以公义而夺其私恩文王四牡周公东山率由斯志至宣王诸诗侈其盛威于中国者而此意微矣
出车劳还〈音旋〉率〈音帅〉也
自武丁中兴后殷遂不振至纣而叛者六州故𤞤狁昆夷乘衅而起窥伺中国若文王则历圣相承正当蹶生之日西戎北狄久已帖然诗曰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受命商都非丰邑也曰王事多艰维其棘矣殷都告急非周京也然则皇甫谧曰四年正月丙子朔昆夷侵周一日三至周之东门者误矣文王为西伯辖西北诸侯戎狄交通发难奉朝命遣将勤王乃其职也然则竹书所云帝辛三十六年诸侯朝于周遂伐昆夷者谬矣文王既出羑里赐𫓧𨱆得专征伐然后平戎狄伐密须史记次第秩然然则诗序古注云纣闻文王断虞芮之讼三伐皆胜始畏恶之拘于羑里者谬矣顾兆麟曰此篇或一章中叙述兼行或诗人自言或述其人之言三百篇别出一格
一章我出我车两我字皆诗人之词犹云我兵我国家也言出车于牧斯时大将向军士而告曰自天子所命我来矣提出天子便见临轩授𨱆奉诏出师何等兢业即下文王命南仲及天子命我也程子曰谓我命我也下四句俱诗人之言末二句是申明其故二章严缉云设为将率之言非也乃诗人之言耳彼牧商牧也彼郊商郊也诗作于文王故曰彼出车于城外古之制也悄悄谋之秘也况瘁行之速也补正戍役之所忧曰载渴载饥曰靡使归聘而将帅之所忧则仆夫况瘁而已盖爱其身家者小人之情也忘身忘家而独忧心于仆夫之况瘁所以抚循曲至甘苦必同而能得下之死力与
三章王命南仲传曰王殷王也南仲文王之属文王知南仲之才举贤自代纣即以命文者命南仲故旗旐等物诸侯仪仗南仲并得建之且此诗文王时作以劳将帅无自称王称天子之理然则此章为诗人之词蠡测谓国人所作亦非也
此篇旧说多未安伊川以朔方既城猃狁自服夫一则曰𤞤狁孔棘再则曰猃狁孔棘何等声势岂金汤屹然按兵不动便能帖然向化则末章所谓执讯获丑者又谁执而谁获也可疑一也诗言𤞤狁于襄传曰襄除也王介甫引墙茨不可襄为证姚舜牧曰是埽除之义诗明言己克猃狁而先儒必云据险而猃狁自服可疑二也礼遣将帅及戍役同歌同时采薇遣戍事在春初则出车亦当在春初殷都至朔方地非甚远岂春初出车迨黍稷方华至朔方可疑三也华谷谓昔我往矣自猃狁启行以伐西戎可谓能圆其说但猖獗莫甚于猃狁南仲措置亦莫重于猃狁其于西戎不甚费乎观诗云猃狁于襄平西戎后又云猃狁于夷可见乃伐西戎自六月至明年春仲经营八阅月而猃狁反不兵自服易其所难而难其所易可疑四也北狄犯边防秋最急朱子于采薇传发其旨苟强敌未摧大将统军刻期西指吾恐金城虽壮而乘虚再发则腹背受敌可疑五也既平猃狁奉诏征戎兵机贵密室家何以知之可疑六也因于每章下详之
从来御戎之道虽以守备为先攻战为后然未有不能战而足以御敌者也此篇但写兵车之盛而伐猃狁之战功只在猃狁于襄一语盖既城朔方设险据垒然后出兵则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绰有馀地于襄者战而获胜将一月三捷之望有以报九重而执讯获丑之功亦以酬西伯矣
四章述将率之词也前六句已包括在上章猃狁于襄内此不过借将率自言其劳以𨔛下伐西戎耳昔我往矣言往伐猃狁也今我来思𤞤狁既衰自朔方而来也黍稷方华六月时也雨雪载涂涂路也十二月时也盖猃狁最强朔方既城退有馀地屯师于此或待其来或邀其去或乘其懈不出南仲运筹诗所谓往者以朔方既城之后王师出垒往伐之第一次也自六月以至冬尽或为善后之计或为招抚之䇿经略为艰所谓王事多难不遑启居盖指此也功成之后正赋归来而代西戎之诏又至不得不移师而西所谓岂不怀归畏此简书也至伐西戎全不费手阅一月而毕其事故雨雪载涂而往春日而凯旋也传误解载涂为春日既与末章春日相戾笺云黍稷方华朔方之地六月时也以此时始出垒征伐猃狁其说良允又以载涂为伐西戎之后则非也出车至六月而后伐猃狁者一则养士气一则城筑之事畚挶之劳正湏自春至夏也䟽止谓休息亦非也五章传曰君子斥南仲也䟽云诸侯未见南仲之时忧心忡忡然以西戎为患恐王师不至故忧也既见南仲心之忧则下矣因即美之此赫赫显盛之南仲遂往薄伐西戎而平之
程子曰此章复言兵出而众和为一方所徯望南仲之功于此尤盛草虫阜螽其类相应此南仲之伐西戎也观此诗意似当时西戎兵不加而服 东莱吕氏曰喓喓草虫六句说者以草虫之诗有之遂亦以为室家之语观其断句云赫赫南仲薄伐西戎其词奋张岂室家思望之语乎母逝我梁母发我笱两见于谷风小弁其一夫妇也其一父子也
此章承上简书来正写平戎之易盖诗人之词也绵之篇曰昆夷駾矣言奔突而去正此时也此甚不费经营自冬尽至春初自足了此故下章春日可以整队而归
六章笺云平者平之于王也此时亦伐西戎独言平𤞤狁者𤞤狁大故以为始以为终
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则亦当反命于天子之所执讯获丑献平猃狁之捷也𤞤狁于夷告成功也然曰执曰获则其神武不杀亦可见矣此亦诗人之词也出车六章章八句
杕杜劳还役也
此东山诗之蓝本也但写室家之思而前面便有征夫思家一层即东山前三章意也后面便有征夫既至一层即东山诗后一章意也 此诗不是写其忧正是写其喜写其忧者诗词也写其喜者诗旨也遣役隐风以义虽言靡室靡家而归于我行不来劳役专叙其情虽言王事靡盬而归于征夫迩止若两诗互易便失当矣可知序说最古
补正国风所载妇人思其君子不过家室之情男女之思而已此诗则曰忧我父母而不及其私则所见者愈大而所忧者愈切矣以舅姑之忧为忧则所以体君子之心而代其子职可知此亦朱子所云读之使人气厚者也
一章继嗣我日我字不虚下言彼处王事靡盬一日过一日而我处倍数得分明于是从秋冬说到春暮说到春尽从征夫之暇想其可归从可归想其不远想其甚迩无限曲至
二章上四句公义也以征妇言下三句私情也以思妇言三章陟山而杞可食视去年采薇遣戍之时已过期矣车敝马罢正从此看出忧我父母补传云征夫以王事未归贻父母之忧于是室家反以言宽父母谓车已敝马已病则征夫之归亦不远矣按但言父母之忧则养己有人盖有兄弟而可以行者也
四章匪载匪来忧心孔疚䟽云我君子归期已至今非装载乎其意匪为来乎何为使我念之忧心以至病也杕杜四章章七句
朱传以南陔附杕杜后为鹿鸣之什而以白华华黍鱼丽诸篇为白华之什今改从旧次
鱼丽美万物盛多能备礼也 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忧勤终于逸乐故美万物盛多可以告于神明矣
程子曰太平之时庶物繁盛而能备礼鱼丽之序曰鱼丽废则法度缺矣物不足则不能备法度也程子之说诗之所由作也盖文武即燕飨一节以见庶物繁盛太平礼备犹周南于芣苢见化行俗美于兔罝见贤才众多耳传推之取有时用有道百数言即此意也续序者以此诗为什终遂谓终于逸乐可告神明失其旨矣朱子谓燕飨通用则据周公所定之乐歌也
旨且多笺云酒美而鱼多也旨且有笺云酒美而此鱼又有 恭录
折中云春秋书多麋传曰鲁所有也又书有𧌒传曰鲁所无也由是推之所有之物诧其多所无之物诧其有有而多之易无而有之难故有胜于多也
物其多矣三章物指凡为燕飨之物也推开一步以见无所不备方于前三章不复而太平备物景象形容得尽
鱼丽六章三章章四句三章章二句
鹿鸣之什十篇五十二章三百十五句
诗序补义卷十四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五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南陔之什
苏氏辙曰毛公推改什首予以为非古于是复为南陔之什则小雅之什皆复孔子之旧
南陔孝子相戒以养也
白华孝子之洁白也
华黍时和岁丰宜黍稷也 有其义而亡其辞
传云南陔六诗秦火之后义存辞亡董氏𨔁郑氏樵以为有声无辞朱子亦主樵说然集传云此笙诗也诗即辞也无辞何以云诗考史记汉书俱云诗三百五篇除去此六诗举现在之数也可知此六诗至汉已亡毛公所谓无其辞是也朱子注论语诗三百曰诗三百十一篇兼此六诗也如谓笙必无诗则当云笙谱如鲁鼓薛鼓之类也如谓亡于删诗之前宜名亦不存矣如谓毛公据仪礼姑留其目则礼有狸首又有九夏何独舍之如谓此但诗题耳不知后世有题而后有诗惟三百篇先有诗而后有题取诗首句或一字二字以名篇即所谓题也若诗无南陔白华华黍等字则六诗名篇者将何所出且合乐三终工歌关睢葛覃卷耳笙吹鹊巢采蘩采𬞟笙之所吹不独六诗矣不得谓笙有谱而不必诗也
南有嘉鱼乐与贤也 太平之君子至诚乐与贤者共之也
此只就燕饮一节以见君子乐与贤人之心也与相与也犹交也燕饮何足以与贤然非此则与贤之心无以将之则君子至诚已在式燕之先上以诚相感下以诚相应但觉贤人未至求之甚劳贤人既至亲之益至既幸其相安又乐其不去以类相引来思者不止一人以久而深绥之者非徒今日信是宇宙泰交君臣一气此周家之所以致太平也郑谱曰成王论其世也集传曰主人略其分也至通于燕飨乃言其用非诗之所由作也
一章以嘉鱼兴嘉宾上二句重罩罩字下二句重以字罩罩者上下四旁多方求之必致而后已烝众也久也此只就久言犹云耐心求之不惮烦也不以众言者疏云重言罩罩众自明不假复言众也以乐至诚相感委曲周至必至乐而后安也
二章汕汕补传恐其伏以衎者使之尽情极意其乐无㡬微之伏于中也两章自有浅深
三四章言贤者之感其意而来也绥者贤者安适之甚彼此融洽正如甘瓠之固结而不可解也
翩翩说文疾飞貌烝从笺训久意言来而能久不是暂至而即去也君子有酒燕而又燕不是既燕而即已也主人恋宾宾恋主人浑然无间谓之泰交南有嘉鱼四章章四句
南山有台乐得贤也 得贤则能为邦家立太平之基矣
此据仪礼则燕飨通用之乐歌也然其作诗之由则乐得贤也朱子鹿鸣传云本为燕群臣嘉宾而作后乃推而用之是也乐得贤者人君既得贤而乐之深故形为歌咏以写其爱敬无己之心也曰基曰光语其始也曰父母曰德音语其用也曰眉夀曰黄耉曰保艾要其终也盖从今日所得之贤想到贤者耄期之日并想到贤者之必有贤子孙无非利我国家绵我国祚皆于今日始之则此时之倾倒有不期然而然者矣故曰乐得贤也
一章诗缉云周地之南山则有台北山则有莱喻周家得贤之盛随取随有是正意己包在兴处乐是人君乐之邦家之基实心实政以立国家之本也下桑杨杞李栲杻枸楰多其名者喻贤之多而皆有用也万夀无期承邦家之基来盖根基固则历数长所谓博厚而悠久也若遽说贤者之夀则复后二章意二章有桑有杨兴贤者在位能者在职也无疆承邦家之光来君身光显声灵赫濯则国祚绵长亦自然之理
三章李氏樗曰民之父母其所施者不忍之政则民得所亲矣不已言其令闻合于众听无己也
四章胡不眉夀言夀则其固然也齿高或倦于勤令闻未必如初故曰是茂不已日继一日也是茂终如其始也
五章保艾尔后谓养其后世之子孙以保我子孙黎民也
此篇只重德上首二章言其德之有益邦家有关历数三章言泽及生民名誉久远无非德也末二章言其一身夀考固足为国家之世臣遐不二字作逓过势德音是茂毕命所谓惟公克成厥终建无穷之基亦有无穷之闻是也保艾尔后如伊尹之有陟周公之有伯禽世为国辅毕命所谓子孙训其成式惟乂是也皆言其德之彻始彻终至历世不匮乐之所以至也
南山有台五章章六句
由庚万物得由其道也
崇丘万物得极其高大也
由仪万物之生各得其宜也有其义而亡其辞
按潘氏云三百篇未尝以命篇取义六笙诗序诗者何以知其然盖谓毛公因题敷衍以补之也窃谓南陔南陇也白华见于变雅为刺幽王何以并知为孝子诗庚有更偿续三义何以见万物得由其道朱子疑白华之序尤无理学者正于无理处想见序者已诵全文不然即凿空杜撰讵能至是序最简朴间与诗中字面偶同如汉广云德广所及德广之广非即汉广之广旄丘云刺卫伯卫伯之伯非即叔兮伯兮之伯安见孝子洁白即为白华之白也三百篇有即其篇名已见诗旨者如螽斯多子以美子孙众多葛屦凉薄以刺俭北风疾厉以刺虐硕䑕刺贪时迈言巡守有客言微子此类不可更仆如以序与篇名相合遂疑其不见全文将谓作螽斯序者祇见螽斯二字乎且序与篇名相戾既以为无理序与篇名相合又以为顺文为诗序者难矣束晳之前补此六诗有夏侯湛昭明不入文选遂致无传晳之补笙诗犹皮日休之补九夏范氏处义弃瑕取瑜晳之幸也
蓼萧泽及四海也
此来朝而燕诸侯之乐歌也或云此篇朝诸侯下篇燕饮非也诸侯朝见天子极其恭肃安得云笑语岂弟序云泽及四海者原解云天子亲万国怀诸侯天下一家故曰泽及四海按诸侯顺命兵革不作是王者声灵被及四海即此是王者之泽不然背叛在诸侯困瘁在小民矣序者见其大不语其小非为零露二字作注解也
一章萧蓼然而上荣露湑然而下坠君臣泰交之象也故以为兴集传誉善声也处安乐也誉者即君臣一德之美名处者即君臣相恱之至乐也
二章传曰龙宠也按左传昭十二年叔孙昭子以宠光之不宣讥华定李氏谓指第二章也为龙者所谓邦之荣怀是也为光者所谓邦家之光是也其德不爽谓与龙光相副而不爽夀考不忘在天朝则勒于旗常在尔国则没世歌咏方尽不忘之实
三章天子于诸侯由一本而同姓由同姓而异姓极其亲睦诸侯之宜亲睦者尤莫如兄弟而被天子之化无不宜其兄弟焉皆天子宜之也
四章集传鞗革和鸾指诸侯之车窃谓载见之龙旗和铃以未见之前言之故云休有烈光此鞗革和鸾以赴宴而来既宴而归统始终言之故云万福攸同冲冲而垂雝雝而和便见动容周旋中礼以之恪守侯度共乐升平福之所以聚也
蓼萧四章章六句
湛露天子燕诸侯也
集传以前篇为始燕此为终燕按前篇言零露瀼瀼浓浓此曰匪阳不晞前篇曰既见君子燕笑语兮而此曰厌厌夜饮不醉无归次第秩然诗人早自下注脚也前篇初燕语意阔大故序曰泽及四海此篇终燕情意笃挚故序曰燕诸侯然寗武子曰天子当阳诸侯用命则亦泽及四海之意也
前二章留宾以尽其情后二章乐宾而美其德露者天之泽燕饮者人君之泽天之泽以曙为节未曙则未已也君之泽以醉为节不醉则未已也此兴意也欧阳氏以丰草兴诸侯是也露被于丰草其泽深而无不沾足宗室以饮诸侯其情浃而无不尽醉乃申明不醉无归之意
宗传曰宗室也燕礼膳夫具馔于寝东郑注寝路寝也召南采𬞟亦曰宗室则指宗子之庙彼以大夫言之此天子即宗子是正寝也后二章亦承醉字又见令德令仪如此也苏传露之在草也如将弗胜其在木也则能任之矣将言其无不醉故以丰草言之将言其醉而不乱故以杞棘言之显允君子莫不令德言醉而不乱也陈氏云杞棘中实故兴令德桐椅外文故兴令仪湛露四章章四句
南陔之什十篇六篇无辞凡十七章八十六句彤弓之什
彤弓天子锡有功诸侯也
天子报有功诸侯之典重在锡彤弓不重在飨以彤弓为非常之赐故设钟鼓行庙飨以非常之礼乐将之也集传燕有功诸侯燕宜作飨乃与本文合此篇辞意自明而解者多误如受言藏之王自命有司藏之天府耳而笺谓诸侯受而藏之王肃谓藏之家以示子孙则下四句难接中心贶之言中心诚欲与之也重中心二字䟽所谓中心诚实非餙貎矫情也说者特重贶字则一朝两字无力飨者行飨礼也盖行飨礼于庙而以弓赐之疏谓先赐弓而后飨王氏谓即献弓于诸侯无所为燕飨皆臆说也读集传吕氏说而诸说皆破
右之䟽云劝劳其功集传兼有尊意诗缉谓与侑同俱指弓言不指飨言盖飨礼上章已言之下二章钟鼓既设已该飨意右之酬之专以赐弓言之酬报也谓报功也 首章中心贶之则欲与之矣故下但言飨之而与之之意已见下章但言喜好则该不得与字意故明云以此弓右之酬之也
彤弓三章章六句
菁菁者莪乐育才也 君子能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之矣
此太学之士乐君子之育材而作此诗昌黎以为颂上之词是也中阿中陵喻培植之广厚中沚喻浸灌之滋深仪者学士之威仪也盖一畨进见一畨整顿威仪便见多士濯磨容止可式而对面人君之乐得贤才以礼接见可知矣
乐者乐君之育才喜者喜己之成材
百朋指为利禄则雅歌中有俗肠矣盖泥益之六二或锡之十朋之龟也不知圣王视学其鼓舞作兴有加无己德赖以成业赖以广则其贻我者不啻百朋之锡也
末章总括始终结之盖始也才之或成或否其心如舟之无定也既见君子而长育之大以成大小以成小无有弃材于我心休休然安定矣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六月宣王北伐也 鹿鸣废则和乐缺矣四牡废则君臣缺矣皇皇者华废则忠信缺矣常棣废则兄弟缺矣伐木废则朋友缺矣天保废则福禄缺矣采薇废则征伐缺矣出车废则功力缺矣枤杜废则师众缺矣鱼丽废则法度缺矣南陔废则孝友缺矣白华废则廉耻缺矣华黍废则蓄积缺矣由庚废则阴阳失其道理矣南有嘉鱼废则贤者不安下不得其所矣崇丘废则万物不遂矣南山有台废则为国之基坠矣由仪废则万物失其道理矣蓼萧废则恩泽乖矣湛露废则万国离矣彤弓废则诸夏衰矣菁菁者莪废则无礼仪矣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微矣笺云从此至无羊为宣王之变小雅
周之先世常患戎翟文王木㧞道通奉命出师采薇三篇所由作也至昆夷駾矣翟患遂息武王伐商蛮夷君长皆会成王通道九夷八蛮所谓天子有道守在四夷也成康既没周室寖衰自昭穆共懿孝王以至夷厉之世猃狁复炽诸戎并兴荡所云内⿱于中国覃及鬼方是也宣王于是有六月之师然则六月以前正小雅也六月以后变小雅也毛公于正变相承特著此序见内治缺而后四夷侵其云废者至夷厉荡然而不自夷厉始也四夷者治乱之鉴也治则后服乱则先动骊山之祸殆兆于厉宣之时乎六月之序何以知为毛公所作皇皇者华传曰周忠信也序云皇皇者华废则忠信缺矣此其证也
六月之诗是写吉甫行师之善序曰宣王北伐归美于上也一章出师之匆遽而二章之整暇三章之严翼一时互见并行不悖此方出师之吉甫也于是有四章之选锐前驱五章之大队追逐此应敌之吉甫也而归宿于文武吉甫万邦为宪盖大功既成策勋饮至所谓君臣之间穆穆棣棣也或云诗中未尝侈陈战功是御戎之法不穷追否斯则固然然王者有征无伐奉命以讨不庭军至而服无容夸战后世露布盛称杀敌不特启好杀之心并亦失立言之体此诗只言车马之盛筹画之善而战而获胜只以薄伐𤞤狁至于太原括之方是堂堂正正王者之师
一章见仓卒兴师人情扰攘即戎车三句亦是急于兴师处下四句则推其急之故也然亦见天子临轩大将受𨱆军政修器械备不待接战己知王师之威武 匡者正中外之防正中外者所以安天下也故三章曰以定王国
二章上章写车马处一气赶来只完得一急字故此章见急中有暇闲习自在平日至临时而比之复试之果合于驰驱之法军服制于平时至临时又更新补缺无一之不完备以戎车载此常服可以疾行而必以三十里为止息从容应敌而不至于过骤也三章车马服物上二章已尽故此只以四牡二句逓过以归重将帅之德严纪律严也翼阵法善也恭敬以从武事临事而惧也皆言将帅之德远人不服则天子不尊安内攘外正以辅佐天子也此三章言不畏敌亦不轻敌不以躁进取功不以纵恣取败用武之善术也
四章是出师赴战下章是战而获胜不可以此章为前锋而下章为全军言敌之大队在焦获偏师已至泾阳而我之全军即于泾阳与之遇焉织文鸟章二句已通写全军斾继旐如燕尾者也鸟章者前朱雀也白斾以继旐龟蛇为旐后元武也已是全军旗帜元戎十乘不过军之前锋率以先驱或以攻瑕或以诱敌而全军即进若止以十乘摧坚非万全之䇿也五章上章旗帜鲜明既有以夺其魄而此驷马安闲壮健复有以制其胜前军既锐大队亦劲于是敌弃泾阳弃镐与方并舍焦获而远遁我军薄伐𤞤狁自平凉逐之出塞至固原而还不穷追也固原古大原也戎车四牡兼元戎与全军言之安者车不妄驰也佶且闲者马与人谋也此止写挫敌处 文以安内武以攘外盖统承四章赞美之 诗曰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则大将吉甫无疑下篇云显允方叔征伐𤞤狁则此时方叔亦在行间耳
六章何氏楷云首二句王燕下是吉甫自与诸友私燕也按吉甫敌忾有功彤弓旅矢之锡正在此时刘向所谓吉甫之归周厚赐之正指燕喜受祉也然只作逓过之势亟入自燕追出张仲来以见将相和衷忠孝一德吉甫之所以能成功也来归自镐自镐京归于尹邑也我行永久告家人之词也诸友中孝友之张仲常在左右故能笃其忠孝和其性情严急而应以从容观变而不失常度大功之成岂偶然哉六月六章章八句
按宣王北伐南征及淮夷徐夷四役诗人皆作诗美之独西戎无闻焉岂四夷并起戎独帖然乎盖千亩之败王师无功大原之料事后莫补也然则不足以服犬戎也久矣东迁之祸殆萌蘖于此顾炎武曰周世有戎祸始于穆王之征犬戎宣王之世其患如汉之安帝也幽王之世其患如晋之怀帝也戎之所由来非一日之故而三川之震檿弧之谣皆适会其时然则宣王之功计亦不过唐之宣宗而周人之美宣亦犹鲁人之颂僖也事劣而文侈矣书不尽言是以论其世也如毛公者非独见其情于意言之表者哉
采芑宣王南征也
此诗是写方叔行师之善而归结在方叔元老克壮其猷二语前二章只写上公车服之盛便见元老率师六军听命车马骈阗旌旗𤇄烁已有如霆如雷之势早为壮猷写出一叚气焰第三章未战而肄习将战而告诫既战而作止有节所谓元老壮猷正在于此而末章明言之以收全局蛮荆来威告成功也才见车服可尊谋画尽善然惟克尽壮猷之实斯不愧元老之名
一章诗人言采芑必于良田犹之治兵必得良将良田无败蔬良将无弱卒也师干之试古重车战车即所以捍御者试车与人肄习也上六句言军之众且练而归重方叔之莅师下三句言车马之盛而归重方叔之率师早为方叔出色注到克壮其猷上其车三千法当用三十万众用寡易用众难方叔将之布阵不乱进止有法如臂使指真所谓壮猷矣鱼服矢服即采薇所谓象弭鱼服也沈氏守正谓此章言车马不言器械不当独言矢服左氏归夫人鱼轩服虔云鱼兽名则鱼皮亦可饰车也
戎车不应有钩今曰钩膺则知路车金车也疏云不乘革路者以革路临战所乘此时受命率军未至战时故不言戎车也
二章从戎车之盛旌旗之美写出大将命车命服照耀耳目不是说车服是写车服中人耳不然王昭素规橅卧龙纶巾羽扇犹是而其人已非
三章兵以鼓进以金退钲人伐钲鼔人伐鼓各有所司三令五申之于是进战之时鼓声不暴进不躁动钲鸣而退气且有馀所谓步伐止齐之不愆方叔壮猷全体皆见 末二句按左传鞍之战张侯曰兵之耳目在吾旗鼓艾陵之战陈书曰闻鼓而已不闻金矣故鼓声不绝则战不止必闻钲而后退振旅谓收兵也与左传出曰治兵入曰振旅微不同盖彼则讲武既毕整众而归此则对伐鼔言谓战毕而鸣钲收兵也战胜收兵则其行声阗阗然馀勇可贾也诗但言伐鼓不言鸣钲者亦犹上文钲人伐鼓偏举互见也尔雅振旅阗阗郭注阗阗群行声此承振旅来不得以孟子填然鼓之为证 此章已写到战功然不及克敌之事但言其进止有法乃见王师无敌不失诗人立言之体又以见其师一进敌即败北而我不穷追也
四章传曰元大也五官之长出于诸侯曰天子之老方叔元老克壮其猷为一篇结穴气歉者多靡气盈者多逞皆不得为壮方叔率止直贯至如霆如雷言方叔率之以执讯获丑者此啴啴焞焞如霆如雷之戎车也以此气焰何难捣其巢穴而畴昔征伐𤞤狁之方叔于蛮荆来威即已还师依然薄伐至于大原之旧法也斯之谓壮猷斯之谓元老
蛮荆之敢抗中国恃其众也故方叔必总大众以临之其车三千至此始言其故威者畏服也旧以威属天子则来字无着来威犹云来同来朝耳提出征𤞤狁见南征北伐宽严一辙如南仲之伐西戎也采芑四章章十二句
车攻宣王复古也 宣王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复文武之境土修车马备器械复会诸侯于东都因田猎而选车徒焉
此诗之旨朱子全录后序只増周公相成王以下二十三字以见昔为常制今为旷典正首序所谓复古也或云宣王重在会同诗人重在田猎非也田猎亦即会同中事诗人写田猎正写会同之盛也
一章只四语前便包内修外攘后便包会同田猎中间便包修车马备噐械而旷典创闻人心鼓舞期会布告百职待命无不在内驾言徂东犹云乘舆已驾传令将往东都也
二章上泛言车马而此特提出田车上泛言徂东而此特提出行狩盖徂东是第一通号令重在会同行狩是第二通号令饬戒有司者专主田猎诗人初闻之则言徂东继审之则言行狩故两言字即宣王之命不可作语助也然言徂东犹未徂也言行狩犹未行也甫草地名可猎之所
三章诗记云言选车徒备器械谓当搏取禽兽于敖地未实行也按建旐设旄搏兽于敖皆选徒者饬戒之词此其所以嚣嚣也凡徒众有声则选者之声反无以别今则徒众翕静无声惟闻选者之声嚣嚣然或以嚣嚣碍下有闻无声不知末章正写此句未尽之意也
此诗狩苗错出徐氏六帖四时之田通称蒐狩亦犹四时之祭通言尝烝也
四章传曰言诸侯来会也周官行人时见曰会殷见曰同时见不时而见也殷见者王十二年不巡狩六服尽朝王为坛而旅诸侯命以政焉夷厉以来诸侯不行朝觐之礼久矣宣王初立北伐南征威震中外以会同之礼合诸侯而因示以大蒐之典焉五等各以其爵尊卑有等贵贱有序旅见于天子但见行列之绎如也
五章及下章正写田猎也射夫指诸侯及诸侯之臣同者齐其心力也助我举柴助我举此积禽之事犹云助我田猎耳
六章正诸侯助我举柴之事上言射夫助我而所以助处尚未说出此则见其善射则助我也至矣诡遇而获非善射也见诸侯宅心正大无诡谲之行而天子左右之善射亦在其中
补正游环胁驱所以禁骖马外内出入盖骖马偏倚则服马为所牵制而车行不调故两骖不倚乃为御之善也
七章传曰言不讙哗也䟽云军旅齐肃惟萧萧然马鸣之声见悠悠然斾旌之状无有讙哗者按上二句正写出徒御不惊之实末句又抽出颁禽一事言之言徒御既不惊矣而大庖又不盈也集传终事严指上三句颁禽均指末一句
八章有闻如车行马鸣有所闻也无声谓无人声也此篇虽写车马之盛朝会之众而严肃意尤多盖周室积衰人心涣散宣王力为整顿号令严明军政修举凡在从行之徒御来会之诸侯莫不震叠悚息极其恪恭首二章两言字令出而奉行维谨也三章惟闻选徒之声徒众无声也四章列国奔命恐后也五六章助猎之诸侯无不守其常度也七章徒御不惊扰也一叚严肃之气耸人心魄故八章以有闻无声结尽通篇之旨而末乃赞美之也
车攻八章章四句
吉日美宣王田也 能慎微接下无不自尽以奉其上焉
此宣王自猎于畿内也天下虽安忘战则危故周召二公于成康之初皆以克诘兵戎张皇六师为言正恐守成之主溺于宴安耳况周家以仁厚立国其势易弱穆王㡬致徐方之乱昭王南征不复至于厉王遂死于彘虽诸王君人之道有所未尽而兵威未振无以慑服人心亦可见矣宣王于积衰之后既会于东都又猎于畿内意在整顿人心张皇威武以成中兴之业岂不伟哉诗中悉率左右以燕天子便见大礼举行人心鼓舞为一篇主脑后序慎微以下非诗旨也
一章未田之前择戊日祭马祖既祭而车坚马健观三既字一孔字见天子举行蒐狩虽在畿内之地亦正一事不苟夫然后可以升大阜而从群丑也二章尔雅十薮周有焦获在泾阳三原二县之间当泾水之东北漆沮之西南去镐京百馀里漆沮举其所近者非必实至其地也
三章左右从王猎者之左右也盖从猎者有司也即车攻所云之子也其左右即车攻所云徒御也天子畿内之臣俱得以有司称之所以别于外诸侯也田于畿内非以会诸侯故有司各率其左右之人善射善御以乐天子也
四章以御宾客且以酌醴为田猎作馀波谓全篇之意专重在此者非也宾客兼诸侯及群臣言观且以字言可以行燕礼且以之飨醴无不可也飨重于燕酌醴惟飨礼用之如左传王用飨醴命之宥之类吉日四章章六句
鸿雁美宣王也 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定安集之至于矜寡无不得其所焉
此诗人述流民之言以美宣王也
一章之子指有司劬劳指流民诗言有司奉命巡视见流民病困于荒野之中即可矜怜如鳏寡者亦不得宁居正如鸿雁于飞未知栖泊之所也传以病苦训劬劳其指流民显然之子于征劬劳于野与之子于征有闻无声语气相似
鸿雁水鸟以中泽为安宅非中泽虽暂息旋又飏去流民以田庐为安宅非田庐虽暂停泊旋又转徙于野正对安宅言草栖露宿故见其病苦
二章于垣有相度有区处有董率便是还定安集处百堵皆作亦指民说其究对从前言之盖不诉前日之病苦不见今日之安适也
三章传云未得安集故嗷嗷然虽释兴义而大旨已了流民言我之初至于野固向之子诉之犹鸿雁之哀鸣嗷嗷也维此哲人知我病苦之甚下情得以上逹而与以安宅若是愚人方以我为宣骄耳孰从而恤之此君德之不可忘也宣骄如恃众胁制无故扰攘之类
鸿雁三章章六句
庭燎美宣王也 因以箴之
王氏道曰此诗美宣王之早朝勤政也后序因王鲜克有终又见烈女传载姜后待罪永巷故附因以箴之句遂致说者辞费
通篇不露勤政字不安于寝字但设为王之自言而一叚宵衣之意自见于言外雅而近于风者也郊特牲庭燎之百自齐桓公始也孔氏䟽云大戴礼天子百燎皇氏云作百炬列于庭或云百炬共一束恐非
庭燎之光王氏曰燎盛或曰燎始然对下晰晰则燎正盛也
集传晰晰小明也严氏曰晰晰然其光渐小夜将尽则晨光渐逼烛光渐小车声渐近
世学云周以斗建子为正夜半为朔朝会必以子时末章曰夜乡晨明以晏朝为箴按玉藻云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视之乡晨而起不失为早丰说非也不特未央未艾乡晨为想像之辞即下三句亦想像之辞也方见倘恍之景惕厉之神
庭燎三章章五句
沔水规宣王也
朱子谓忧乱盖忧䜛言致乱作此以规宣王也䜛言者乱之根原乱者䜛言之究极䜛言至末方点出而以敬为去䜛之方宣王天资尽高其不终厥德由于怠胜敬耳篇末拈出敬字正立德去䜛之本
周至厉王乱极矣其故始于信任荣夷公宣王拨乱反治䜛言复兴意是时必有诋毁老臣动摇社稷故诗人欲其将目前之乱一念之而知其不堪再裂也一章诗人意主疾䜛而先从致乱说入言流水有入海之日飞隼有载止之时喻祸乱之必有止息也人欲止乱安可不念乱乎纵不忧吾身亦当忧吾亲如之何其不念也念者念其致乱之由也隐隐注到䜛言
二章水流以喻流毒之泛滥隼飞以喻召祸之恣肆所谓乱也迹行之之迹不迹所谓凿空行去不循其道也念彼不迹之人知其载起载行如水流隼飞而不已安得不致乱也吾心之忧至于不可弭忘者恐祸乱至而无以救之耳
三章忧乱者非徒忧而已也当深念其致乱之由盖不迹即讹言之事讹言即不迹之言颠倒是非乱所由生也彼隼之高飞犹循彼中陵而欲止岂民之讹言竟莫之惩乎讹言者䜛言也我深念之惟敬而已敬以存心则清明而不惑敬以处事则正直而不摇䜛言或至立辨其奸其何自而兴乎我友念乱亦敬焉可矣前言兄弟邦人诸友统言之也此言我友亲之也规王而曰我友犹云敬告仆夫云耳
流水三章二章八句一章六句
史记宣王杀杜伯而非其罪左儒死之宣王之信䜛有明验矣或以史记云懿王之世周道始衰遂以此当之非也
鹤鸣诲宣王也
传云兴也笺云兴者喻贤人虽隐居人咸知之郝氏敬述之曰鹤良禽鸣深泽之中声闻于野贤人修德岩穴令闻远播无异此王欲得之非易也如鱼潜于渊时或游泳于渚江湖自得未肯出潜轻受人饵必也清明之朝贵德尊士如人称彼园之可乐有嘉树之檀其下惟落叶之箨有德在上无德在下贤者始乐就耳得贤则可以切磋君德砥砺治功如他山之石为磨错之用其受益岂可量乎
集传云比也朱氏善述之曰诚中形外非可矫餙为也千变万化非可执一求也君子或有未仁不可溺于爱也小人或有一长不可偏于恶也
按二说并是然传则偏于一事集传无所不包宣王质地尽高诗人以易之取象为诗之微旨三百篇中别具一体
鹤鸣二章章九句
王符云攻玉以石洗金以盐濯锦以鱼浣衣以灰物固有以贱理贵丑化好者矣
彤弓之什十篇四十章二百五十九句
诗序补义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六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祈父之什
祈父刺宣王也
传云祈父司马也笺云此勇力之士责司马之辞也六军之士取于六乡法不取于王之爪牙之士宣王料民太原人不足用乃令祈父出禁卫以从军通诗皆役非其职而怨之之辞盖司右虎贲如后世羽林佽飞之类行则专随车驾居则捍卫王宫而征役则非其职也
予字略顿爪牙一日不可去诸身者也转移也恤忧也指征役若云远戍则宣王无戍申戍甫之事一章爪牙取以为喻二章直指爪牙之士立言之序也靡所底止谓征役正未有艾也
三章王之爪牙爪士无从征役之例既不闻之矣而独子无从征之例人尽闻之而亦不闻也信乎其不聪也
祈父三章章四句
通鉴外纪云三十三年王伐太原戎不克三十八年王伐条戎奔戎王师败绩三十九年战于千亩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四十一年王征申戎破之转予于恤盖谓此四役也或据穆天子传以此为穆王之诗则非也
自驹大夫刺宣王也
此借留贤之辞以刺宣王也贤人既去之后述其将去留行之作使王闻之而悔悟耳首二章永朝永夕即以为幸乃前此日在王侧而王不以为异也三章尔公尔侯以挽其行而天位天禄王不与之共也末章白驹空谷犹望德音而王未闻其思之也语语讽刺
一二章上四句但于白驹致其留恋之情而下始指出乘驹之人食我苖谓絷维其驹而饲之以苖使之不去也逍遥不敢强其仕但欲其遨游数日犹胜于决然以去也嘉客留之暂客于斯不能使之安于此也
三章谢氏枋得曰贲华采也贤人所至山川草木皆有华采蓬户皆有辉也范家相曰方其贲然来思我正期尔以为公以为侯而孰意今兹之逸豫无期乎按逸豫隐居自乐也无期无公侯之望也于是告之曰君臣义无可逃公侯岂异人任安可过于优㳺决于遁思哉尚其贲然返驾也蒋氏悌生曰所留之贤必当时之俊乂而留之者亦家父吉甫之徒与国同休戚者也
四章然而不可留也彼在空谷之中秣其马者生刍一束耳无俟我之苖藿也徒想见其人如玉而已然国家有大事犹当见访幸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置国是生民于不问也
白驹四章章六句
或以此为送行之诗与骊驹同则尔公尔侯无谓矣或又以为共伯归国之作尤谬
黄鸟刺宣王也
宣王初政哀鸿得所及其终也畿内之士大夫有失职而远适异国至困而思反者诗人为王述其言以见政衰于上人民困于下王其克终厥德以无堕中兴之业也此及下篇俱有族有家知为大夫失位者之作也
一章盖以黄鸟自比呼而告之曰尔无集于此邦之谷而啄我之粟当翻飞去也
二章不可与明是驭强之法亦止谤远怨之方唐人得之便有唾面自干之策
三章立言有序彼既不以善相接不与我相知我自不乐与相处矣安得不赋归来
黄鸟三章章七句
王氏苏氏并谓贤者去国诗故谓诸侯之兄弟来依王室穷困而反古义又谓共伯归国之作皆非
我行其野刺宣王也
此诗亦大夫失位其子弟就昏于异国大夫之家有负约不纳者故诗人述其辞为王诵之也其曰昏姻之故有父母之命也笺云妇之父婿之父相谓昏姻其曰言就尔居言就尔宿不敢负约也两言尔不我畜畜者止也不止而留之志在求新匹也所以求新匹者以旧者之贫不如新者之富也于是正告之曰凡为人者诚不以富亦祗有信有义足异于人乃可贵耳今舍信义而求新特岂足多乎唤醒之使之自反也上无教化下无风俗谁实主之序所云刺王也三章当从集传作赋也恶木自蔽恶草为食是旅人艰苦景况正蹴起一富字
不言彼之负信无礼只以不我能畜该之不言彼之厌贫謟富而但言富不足异皆忠厚之至末二句当从论语集注不必别作一解
我行其野三章章六句
此诗苏传疑为诸侯求卿士而不得然依樗采葍语甚不伦王氏泛作依其姻亲诗故又分两篇为同异姓皆臆说也
斯干宣王考室也
此述宣王考室以著中兴之盛也前二章一篇之纲式好弟也似续孝也孝弟立而家齐而国治王者治天下之本也三章治垣定考室大势四章言堂五章言室从攸芋攸跻以至攸宁早为后四章伏脉六章言梦七章言占八章男子之祥九章女子之祥考室时颂祷之辞也 或云关键在似续妣祖郑氏补德行国富人民殷众正考室之本为似续之基公刘造豳古公作岐皆妣祖之己事其不陋不侈正善于似续处兄弟为妣祖之分体现在者以式好为难故为王幸之子孙绍妣祖之箕裘未来者覆坠是惧故远为王期之无非似续也
一章上四句是言室下三句是居此室之人钟灵毓秀卜世卜年而和气致祥必自最亲者始今幸式好无犹则太和元气已氤氲于此
犹训谋兄弟之间坦然共见肫然相与便是式好若彼此各有所谋而彼此各不相知便是邪谋
二章似续所包甚大筑室其一耳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然只在百堵中不必以首句贴祖庙 此上三句承前章上四句来言所以致此者原非苟且已含三四五章意居处二句承首章下三句来言和好者不独兄弟已含末四章意
三四五章承筑室百堵来治垣而言风雨除鸟䑕去则下文堂室规模已粗定于此 四五章写堂室的是王者气象又的是盛王气象后世甘泉景福徒形侈妄
下莞上簟四章近脉承君子攸宁远脉承爰居爰处二句来子孙万亿颂称常谈而假之于梦写来别是一畨出色或谓视周初淳朴之风少减良然然亦雅而近于风者也
太人占之是末二章过脉
但言朱芾斯皇室家君王则其德之宜君宜王可见有谓今日之男即他日之兄弟者谓太子为天下之根本者谓男当继螽斯麟趾女当继樛木卷耳者谓无非无仪是鉴于牝鸡之失以为戒者虽其理未尝不该而均非诗旨所重也
斯干九章四章章七句五章章五句
按左传昭二十五年宋公享昭子赋新宫或以新宫即此诗燕礼下管新宫大射礼乃管新宫三终仪礼作于周公知新宫非此诗矣
无羊宣王考牧也
诗之美宣王者大都形容其中兴气象假如人民困苦饥馑洊臻则百物凋耗安有此蕃庶之牧事惟时和年丰室家称庆然后万物得所是以上三章言牧事之成而末章即以富庶之徴继之
触则败群燥则有疾濈濈湿湿正其盛处言外便含牧政之得宜二章上三句是物之自顺其性而尔牧三句是尽物性之一端可补周礼未备
三章上三句言牧之闲暇下三句言羊之壮盛末二句忽一总是人与物天机鼓动相习而且相忘矣宣王之牧正梁鸯曰吾心无顺逆鸟兽之视吾犹其侪也甚合诗旨
丰年溱溱是现前实境而必假之梦者从一节推广到全体苦于辞意不伦故假牧人之梦方与上三章浃洽若言牧人真有是梦太卜真献梦于王则痴矣众维鱼言始而梦众既而梦鱼于占法为少变多之象变者占梦之官谓其变耳谓始则梦少继而梦多耳非谓梦人变为鱼也
无羊四章章八句
节南山家父刺幽王也
笺云从此至何草不黄为幽王之变小雅
笺云家父字周大夫也疏云知是大夫者以春秋之例天子大夫则称字桓七年天王使家父来求车上距幽王之卒七十五岁若幽王之初八十五岁矣古人以父为字或累世同之宋大夫孔父其父正考父其子木金父此家父或父子同字父未必是一人也云汉序云仍叔笺引桓五年仍叔之子来聘春秋时赵氏世称孟智氏世称伯仍氏世称叔也
此诗前三章历言尹氏有辜人望而据位不去也说到不敢戏谈已至防民之口道路以目光景于是想到厉王监谤至于失国可不监视于此而蹈其故辙乎若幽王尚存而云国既卒斩似无此理或又疑厉王未尝亡国按史记厉王虐国人流王于彘则国之卒斩亦既然矣
二章正幽王之世天怒于上人怨于下郑桓公所谓王室多故何所可以逃死者
三章末二句颇难安顿盖前六句一气注到俾民不迷上诗人呼尹氏而告之曰太师之职维持四方辅佐天子使民生养安全而不至迷乱今日者民不见愍于天矣所谓俾民不迷者安在汝复贪恋此位必至空我师而后已也迷者昏乱之谓茫然不知其生全之所在也不吊指上荐瘥丧乱说师即民空甚于迷今日迷将来空矣
四章笺云仕察也言王之政不躬而亲之不问而察之
承上章天怒人怨如此由于王之不能进君子而退小人也盖凡事不躬亲则民不信矣惟不躬亲故弗问弗察而小人得以诬君子王岂可听其如此哉惟以夷说者接君子而以决断者去小人毋以小人而危君子也小人去则小人之党皆去琐琐姻娅何至膴仕乎 夷平也笺于第八章云说也盖不得其平则不说故夷者和说之意
五章承上章言今日者昊天不佣降此尹氏之鞠讻昊天不惠降此尹氏之大戾王诚一旦去之而用君子君子如至民心之忧患一时而息君子如和说民心之恶怒一时而去犹曰庶民弗信未之有也 两此字即指尹氏
六章王不哀此民而曰昊天不敢斥言王也贤人不用即不哀此民矣国成即国钧也民之不宁皆秉国成之尹氏致之王不自为政而一以见委以致百姓之困穷而劳敝也
七章承上章言小人柄用君子斥逐则乱靡有定而百姓困敝天下皆然
八章此承上章天下昏乱由于用小人远君子彼君子者岂无意于王哉于尔恶怒方盛之时如视尔之矛㦸欲刺然固避之恐后矣及王有悔心既说既怿君子又欢然相与酬酢焉
九章言昊天不平而荐瘥䘮乱使我王之不宁如秉国成之尹氏能惩创其心引用正人则君子亦未尝不乐为酬酢匡其不逮焉乃不惟不自惩反怨恶正人必中伤而后已斯真妨贤病国不容一日立于其朝者也 此言不必王能夷怿即尹氏能惩创自新君子亦不终拒之
十章讻鞠讻谓祸患也推究祸患之所起由于尹氏穷究祸患之所止有不忍言者讹其心者变其信任尹氏之心也讹则明明则所任皆当讹则公公则所为皆平而天下嘉赖之 前章冀尹氏之自惩尹氏既不能自惩故以讹其心望之王也
节南山十章六章章八句四章章四句
按幽王昏主也尹氏大奸也而诗人刺尹氏者语语刺骨刺其树威真炙手可热刺其播恶真道路以目或冷语问之则曰不平谓何谁秉国成使之汗颜或甚言责之曰空我师曰鞠讻曰大戾几令骨战刺其怙恶不悛则曰莫惩嗟又曰不惩其心刺其中伤善类则曰罔君子怨其正尊其名曰太师指其实曰小人而平日之倚冰山趋炎热者只以琐琐两字尽之不足责也可谓尽情刻酷矣而刺王则语有含蓄弗躬弗亲两章正言亲贤远奸之道下章王不能然则曰昊天不吊未尝斥言王也刺其斥逐君子但言相尔矛矣刺其任用小人但言不自为政刺其违天虐民但云卒劳百姓而又以既夷既怿引进之又以畜万邦歆动之即王酗二字以祸患言不以君德言而归结于式讹尔心之一言君臣之义也
正月大夫刺幽王也
此大夫欲幽王用贤以救亡也前三章言天道变于上讹言兴于下刑罚日酷无辜被刑而国其岌岌皆小人致之也然亦非小人之福故四章言天道难欺而总由于王心之蔽故五章言贤否莫辨于是君子局天蹐地惟讹言之及而人主于君子亦仇仇然不之用推其故女宠蛊于内䜛夫得交构于外宗周将陨焉然非不可救也故又以车为喻言弃辅则输载无弃则逾险若之何恣情剥削善类一空国家之危甚于累卵而植党播恶之小人方华膴自腴斯时政安得不败乱民安得不困穷天安得不示变国安得不灭亡也哉此后四章之意也
一章讹言不可泛说盖颠倒贤不肖而中伤善类之言也讹言不一或明用攻击或暗用抵排或使党人为鹰犬或通宫掖为内援皆讹言之作用也曰民者对天言则皆为民念我独兮自念之也哀我人斯自哀之也故下章呼父母诉之
二章郝敬云讹言之人巧肆中伤言人美好惟自口出言人莠丑亦自口出
好言莠言犹云誉言毁言也诗人有一叚忧国之心即有一种正直气象救正语言小人以为苖之有莠去之后已是以有侮也
三章笺云辜罪也言王既刑杀无罪并及其家之贱者不止于所罪而已书曰越兹丽刑并制
天之繁霜由于政之酷烈释诂云无禄死也诗人言忧心惸惸念我值无可逃生之世严刑酷法及于无辜之人并其臣隶刑之哀我人斯手足莫措更从何处求生乎笺云当于何得免是难我观斯民正如乌然将来不知止于谁之屋也
四章承上民之无辜并其臣仆言讹言交构善人被戮几疑天之梦梦矣抑知福善祸淫理自不爽小人之祸人者适以自祸也维皇上帝其灵赫赫不小人是憎而伊谁云憎乎 殆者人人自危有定谓潦尽潭清从前气熖一时冰释也
五章谓山盖卑虽冈陵亦以为卑犹以贤为不肖也讹言如此而王莫之惩彼故旧之臣可以决是非占梦之官可以辨吉凶召而讯之宜其有所救正矣今皆以圣人称王则王以为贤竟贤矣王以为不肖竟不肖矣谁知此中之是非得失乎子指王诗人代王予之也
六章甚言讹言之流毒可畏也严缉云人谓天为高而我不敢不曲身伛偻而行惧压也人谓地为厚而我不敢不累足小步而行惧陷也喻处乱世祸生意外不可谓必无之事而不惧也人孰不疑其言之过然实则有伦有理何也盖当时群小肆毒以害人无所不至不可不虑也末句朱子加使之至此四字言今之人胡为肆毒使我局高蹐厚至此乎
七章言已之不能救正于王以王之不见用也瞻彼阪田之中尚有菀然特生之苖是阪田若有助于人也曽大臣而无以助君德乎乃王之危苦我者日甚一日如不我克焉则效忠无路矣吾思先王求我为法之时如不我得故我得尽其力今也动见掣肘既拘执我而又仇仇视我则亦何以尽我力耶扤不安也言危苦也作诗者必用自宣王而留于幽王者八章穷祸乱之本由于女子为小人内援故君子救正无从也今兹之政胡为厉矣作一诘问神已注着褒姒按汉书赵飞燕入宫披香博士淖方成在帝后唾曰此祸水也灭火必矣是时汉犹未灭也国语史苏云晋以男戎胜戎而戎以女戎胜晋是时晋亦未败也而云然者其几已形知其断然耳且褒姒灭周不特诗人早见及郑语史伯曰若伐申而缯与西戎伐周周不守矣亦料之于未然也
九章上章说到褒姒灭之已吞声呜咽而此及下章一反一正开出生路来劝其亟用贤人以救祸乱也顾氏兆麟曰依苏传永思其终则终其永怀倒句法也又字照既载亦倒句法负重行远而又阴雨泞滑总见无可弃辅之理也
十章终逾绝险言留辅顾仆终能逾越绝险之地而无患也已尽喻意于是又醒之曰王曾是不以为意而弃绝贤人乎故下章遂言君子罹患之事
十一章承曽是不意而痛切言之王非但不能用贤而斥逐刑戮惟恐不至君子逊言避祸或奉身退休兾逃仇人之锋而复不能免忧者诗人忧之也忧不在君子而在国家也不敢斥言王故曰国亦以见为为虐者之众也
十二章承上章言如是则宗周之灭必矣而小人者方且树朋党植私交安危利灾绝不知其祸之将及也前四句说得极热闹忽接念我独兮二句所谓一人向隅而哭也
补正云小人乘权其姻党鸣豫必甚相称引故曰昏姻孔云春秋传曰晋不邻矣其谁云之
十三章补正云小人之虐以济其贪也此有屋有谷者即为虺为蜴者也小人之封殖如此则民之无禄可知是天降祸乱而椓䘮是也火炎昆冈玉石俱焚彼厚自封殖以病民者罹此祸可也而惸独亦将与焉诚可哀也富人即谓小人之昏姻孔云有屋有谷者若以富民之夭椓为不足惜非义所安哀此惸独哀其无辜而罹祸孟子所引乃断章取义
无禄无生养之具不得生也前十二章俱是忧国独此章是忧民国是已非民困已极周室之亡可立待耳
正月十三章八章章八句五章章六句
诗故云申后太子之辞诗亿云诗作于幽王已弑平王未立之时皆臆说也
幽王嬖褒姒事备见于国语史记刘向列女传诸书然载其裂缯举火足矣而龙漦神降檿弧箕服抑何为者岂非逞妖诞不经之说宽暴君亡国之罪欤其后巨君遂藉符命以篡汉
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也
此大夫刺幽王用皇父以召天变而不敢自逸者惟此大夫前三章言天变而归之人事四国何以不用其良乎已呼起王朝盖京师者四方之则朝无良士故四国尤而效之也不臧者天变也言为何人而有是变乎已呼起皇父哀今之人胡憯莫惩已隐刺幽王及皇父以下小人乃惩之者独一作诗之大夫恐黾勉无益耳七子比周艶妻煽处其罪总归皇父皇父积恶多端其显然者在营向一事残民以营私不仁甚矣而反自言曰礼则然则礼者乃彻人墙屋壤人田宅之具也工于自谋矣而反称之曰圣则圣者乃择多藏实车马树朋党之术也极哀苦中作此趣语
一章十月之交谓九月之晦十月之朔日月交会之时也朔日辛卯十月之朔为辛卯也四月纯阳阳气正盛阴不避阳而食则阴盛极矣十月纯阴阳气甚微而犹为阴所食则阳衰极矣故此两月日有食之尤为灾异
二章䟽云左传晋士文伯曰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
三章集传以震电为十月事如后世十月雷未可知也若夫日食在幽王六年三川震岐山崩在幽王三年集传乃并指为十月事则失考矣此由日食而及震电由天变而及地异立言之序如此
四章群小结内援以肆虐嬖妾借外权以固宠未有不亡者也
五章述民言以责其不仁三代之时凡有兴作必庶人协谋洪范所谓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所谓即我谋也皇父不然彻我墙屋徙民居于向也犹汉徙良家以实五陵魏徙冀州士卒家以实河南是也田卒污莱不待农功之毕而徙之也而犹曰此不戕民下供上役礼则然矣虽民怨于下而不恤也
六章责其不忠言其作都于向也亦孔圣矣西京将危故迁而之东又恐朝谢事权夕生煤孽故委其政于七子国所重者卿立三卿自比大国得以置三军凡大国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而三卿皆我择之则恩自已出巨室富强足为己卫又恐老成在于王所则因端悟主皇父危七子亦危故屏去之非勒令归籍则斥置荒野于是七子暗通消息皇父遥执朝权又徙民之有车马者实其新邑甲兵田赋取之有馀非圣于自谋何以得此自谋圣安得复顾我王也
七章此诗人为王朝之大夫非皇父之大夫也若皇父之大夫则三卿赂进无此忠告且王朝大夫自不在所徙之内其云彻我墙屋述民言也从事不必作从皇父之事泛指王事言复以䜛口加我是老成既逐群臣亦危谁为尽职之人皇父之恶斯为极也然则日食震电川沸山崩岂天也哉由于噂㳫背憎专主争竞之小人耳欲禳天变皇父其首
八章言我里不敢斥言王国也多藏者有车马者皆徙以徂向所留者贫户耳故甚病也四方皆有馀而我独忧民皆暇逸而我独劳以皇父病之也彻去也今日灾异迭见天之警戒我也天命岂真尽去而不可为哉当尽人事以补救之耳我则不敢效我友之自逸也皇父以下皆友也无论营向比周者为自逸即遁迹而去亦自逸也幽王君臣敛怨积恶上干天谪原其初皆一逸字致之通章结穴于此其所以清君心而励臣节也至矣
十月之交八章章八句
雨无正大夫刺幽王也 雨自上下者也众多如雨而非所以为政也
篇名当阙其疑此诗𥊍御之臣所作而序云大夫按周礼内宰仆一人驭道仆等皆下大夫为之故曰大夫也所谓周宗既灭者指流彘之祸也夫民叛而逐王并欲杀其太子天下无王者十四年安得不谓之灭宣王既没幽复踵其乱政诗人追溯前事以为永鉴焉正大夫六官之长而番维司徒家伯维宰则贤者安得不弃官三事三公以尹氏皇父为之大夫任国政者师氏以楀为之则贤者安能夙夜在公举烽火以博妇人一笑则诸侯安肯朝夕无一非幽王之世也周迩西戎构难已久王室大骚自然蠢动不出史伯所料则云戎成不退又明明刺幽矣若云追刺恐不能起死魄而庶曰式臧也王都西都也毛氏写官记谓指王城如指西都当言还不当言迁不知迁于王都对下昔尔出居言去王都为出则还为迁矣出居者正谓从西都而避居于郊如郑伯寄帑皇父营向诗人欲其仍迁王室耳若东迁之后瑕禽所谓七姓从王丰镐之民莫不东徙何待诗人招之耶一章有罪者指尹氏皇父七子之徒舍舎置之而不论也伏隐也舍此有罪之人不诛殛其辜既隐伏而不昭著矣若此无罪之民则饥馑遍及而受其害此天之弗虑弗图故至此也
二章周宗既灭已然之辞也苏氏范氏并谓周宗周之族姓夫斯时周之同姓遍天下而云既灭乎当指流彘之祸周宗谓周之宗子指厉王既灭犹所谓灭我立王也虽有宣王中兴然至今无所止定正赖群臣协力而孰知不然
三章昊天指王也补正云法度之言乃义理所归宿如行者之有程也辟言不信则冥行而无所至矣陈善闭邪谓之敬辟言不信则人将欺诞以求容故戒以敬其身而畏于天也此承上章覆出为恶之意以见王虽为恶而群臣不可不敬慎以事其上也故下两章言不敬之事
四章补正云戎既成而乱势不退饥既成而民生不遂已独忧病而群臣无以是告王者王何由悛哉听王之言则漫应之唯唯诺诺而已 此章言保身者之不能敬身以事上也盖保身者常恐祸之及已敬身者尽吾身之当为听言则答谮言则退保身之道非敬身之道也 宣王三十九年败绩于姜戎氏料民太原势已不振幽王继之故曰寇戎已成
五章上章言群臣之观望不能有事君之敬此章言小人之巧言方且为逢君之恶乃巧言则休反是则瘁则人孰不巧言以媚主匪舌是出是从心上呕出不徒著之舌也
六章承上章言人曰于仕乎孔棘且危殆矣彼不能言者王之所云不可用者也得罪天子直道难容矣而巧言者王之所谓可用者也而怨及朋友清议复难容焉见几者惟有避位而已此章原避位者之情见其不得已而然
七章然而敬身畏天者不如是也我冀汝迁于王都与我共事尔反云未有室家夫我固癙思泣血无言不痛疾以告汝矣而尔言乃如此然则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乎而为此托辞恐非敬身畏天之道矣嗟乎覆出为恶去者无以招其来留者又欲尽其类朝廷之上惟巧言如流者而已国不亡可得乎
雨无正七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八句三章章六句此篇盖为刺幽而作朱子曰不去者作此责去者群臣之去王驱之也集传每节俱归责于王未尝不用序意严坦叔谓七章俱用各开说不必以末章为主立论最精
祈父之什十篇六十四章四百二十六句
诗序补义卷十六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七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小旻之什
小旻大夫刺幽王也
辅氏广曰荀卿子乐王鲋皆以此章为畏小人而发而集传不取者以诗专为刺王惑于邪谋初不为小人而赋也
一章直刺幽王而其病全在谋臧不从不臧覆用不臧即回遹也下三章是形容不臧之状
旻天指王也谋猷王之谋猷也臧与不臧臣下之谋猷也回遹由于小人王用之即王之回遹矣补正云谋臧不从不臧覆用以为偶然耳犹望其或止故曰何日斯沮继则凡臧者皆是遣不臧者皆是依则无望其沮矣故叹其伊于胡底也
二章集传潝潝相和也訿訿相诋也两相字便含具字之意其存心可恶其无识可哀
三章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笺云言小人争知而让过盖议论满堂皆无稽之言勿询之谋知身任之必有其咎故乍阴乍阳无有倚着
补正云问道当于已经与未尝行迈者谋所以不得于道也
四章凡事本诸先民按诸典法遗大投艰可以一言而断如文武周召皆先民也显谟承烈皆大猷也今所听所争只粗陋媕鄙绝不知国计民生为何等事则临几决务筑室道谋矣金将尼堪谓宋使曰待尔谋画既定我兵已在城下即此谓也
五章靡止谓国势震动也膴大也靡膴䟽云无大有人言人材剥落也俱引起之辞祸乱之来贤愚同尽泉流喻祸乱言无使同沦胥于败亡也此章以用贤望之
六章极言祸乱将至欲王惕然知惧人知其一不知其他正唤醒王处战战三句言我戒惧如此而王夷然不概于心何也
补正云人但知不敢暴虎而不知谋之回遹招殃致凶犹暴虎也人但知不敢冯河而不知谋之回遹䧟滞莫济犹冯河也此知之者所以如在冰渊也小旻六章三章章八句三章章七句
诗故云所谓谋者亦黜申后登褒姒废宜臼立伯服事欤 名篇之义当阙其疑
小宛大夫刺幽王也
此篇大夫兄弟相戒篇中人之齐圣天命不又哀我填寡皆非泛设末章又与小旻同盖以家庭孝友之箴规为堂廉切近之药石雅而近于风者也
一章严氏粲曰宣王承厉王之后而能中兴幽王承中兴之绪反致衰乱故一曰先人又曰所生以其亲见者勉之言非久远难知之事也
此大夫者周之世臣先人其列祖也自文武创业宣王中兴彼先人皆有功于国者念者念其功业也怀者怀其恩勤也若曰先人之勲业父母之箕裘至我而斩然中绝乎言外便是讽幽王宣王励精图治姜后待罪永巷其父母皆锐意中兴故讽之使怀二章此以敬仪教其家而其意则刺王之荒于酒也幽王甘酒事史无所见惟列女传云幽王惑于褒姒出入同辇饮酒沈湎故集传谓王以酒败徳非诬也天命不又言敬则天命眷我而留不敬则天命弃我而去大夫之守家天子之守国其理一也故赵孟赋此以答公子围大眀之首章 齐圣眀指先王不知眀指幽王却以人字彼字代之天命不又明谓势将亡国却只作自相为戒对症良方而不令其苦口可谓善諌
三章此以教子朂其家意在讽王裕后以承其先也言中原有菽庶民采之固以物之善而取之矣桑间有虫与蜾蠃不相似也然负之则化其不善以归于善矣况尔有子可不教诲之以使之善哉式语助辞言尔子之善与尔相似也宜臼之废当时必有谓其不克负荷者小弁所谓君子信䜛是也故诗人及之四章此以勤敏勉其家人意在讽王勤政以绍乃父也脊令固是喻兄弟然此只重飞鸣上以兴兄弟皆当努力也列女传载幽王优倡在前俾昼作夜无忝所生正欲以庭燎问夜为法也
五章此及下章言刑罚之滥常怀恐惧欲王恤刑以回天命以继前人也以桑扈之不能自活兴填寡之不能自生以无辜而反受狱极骇异事而俱谓宜然更无门可叩于是系狱之家人握粟出外卜之曰何从得生乎笺云自从榖生也持粟卜之从何能得生与于何从禄相似
顾炎武云古时用钱未广诗书无泉货之文而问卜者亦用粟汉初犹然史记日者传卜而有不审不见夺糈
六章此只我足上章言刑罚之酷如此是以君子无不危惧而吾与尔尤当戒慎也幽王使士大夫至此刑政不可问矣
小宛六章章六句
国语秦伯燕公子重耳赋鸠飞注云鸠飞即小宛按当时公子赋河水河水逸诗也小宛言鸣鸠非鸠飞韦昭之说不足据
小弁刺幽王也 太子之傅作焉
平王事后不知追痛当事岂能哀怨作诗故朱子作孟子集注定为太子之傅述太子之情也述太子之言如身处太子之地故孟子以为知亲亲之仁毛公以为得念父之孝也
按史记幽王逐太子宜臼宜臼出奔申国语亦云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则太子在申眀矣此太子在申其傅代作此诗感动幽王语语是居申情景篇中俱以极琐极贱之物相拟曰鸒曰蜩曰苇曰雉曰伐木曰析薪曰投兔曰死人而我皆不如刺心刻骨真无可形容说者离却居申宗旨泛作离忧致疑为尹伯奇之作不知与伯奇所处之境天地悬隔一章诗缉传曰鸒鸦鸟也鸦鸟不能反哺犹已之不能致养然鸒出食在野饱则提提然群飞而归是其父子相随为可乐也按着眼在归字以鸒之归飞兴已之不得归也其云何辜非自谓无辜也亲者子之天也我何处得罪于天乎我之罪在何所乎云如之何是忖度之辞商量不出感格亲心之路使亲顿悟而召我也
二章怨已之不得归父母之所也说者俱云周室将亡有神州陆沈之惧但细按前后俱是悯已之见逐国破君亡等意未尝稍露几諌之道与犯颜不同首二句言周道本平坦今若为茂草废塞使我欲归无从是时太子居申不奉幽王之召安得向都门一步人见踧踧我见茂草耳
三章言凡人皆得遂瞻依之愿而已独不能也上四句泛言之言人子未有不得亲其父母者也我独非属毛离里之人子而不得亲其父母求其故而不得委之生辰之不祥而已或曰星命之学自古有之观此诗可见 诸侯夫人出则大归天子以天下为家后虽废居宫中如后世长门是也故父母俱不得见四章上章以凡人起兴此以微物起兴言物莫不有所依而叹已之见逐也上四句反兴下二句诗两言汎彼柏舟一仁人被逐一共姜失所天此云舟流不知所届即泛字之义而语尤沉痛
五章言物各有群叹已之孤立而无由白其冤也或谓以鹿比兄弟雉比太子之妻则太子放逐何暇念及伯服并妻子耶按首二句只泛言兽尚有群鸟尚有匹若各有伴侣呼朋引类以自助而我乃如病坏之木孑然无枝曾鹿与雉之不如也汉书张良以四皓侍太子上谓戚夫人曰羽翼既成难摇动矣正如木之有枝也今正人既逐羽翼翦除只身远窜犹失群之鹿矢固易及无匹之鸟网不难加彼尹氏皇父七子虢石父之徒方䜛构不已无一人知太子之无罪为之开悟其主故太子诘之曰尔诸臣何莫之知乎六章言已虽甚亲而贱恶之物之不如也君子秉心两句言王于吾为父子之亲岂投兔死人比耶而王之执心维忍我至此而不之恤我不觧其故惟陨涕而已
七章言已放逐之由也伐木必以物依其巅者惧压也巅谓木之上稍先倚以物伐其根则根断而木不从人以压薪必有理循其理而斧析之者易觧也理即薪之裂处言虽细事皆当审慎而况国本所在不舒究之舎彼有罪之人而逐我他适乎时太子在申故云他适有罪指褒姒
八章此总叙其始终也上四句推䜛言所自起莫高于山莫浚于泉以兴莫险于人情故君子之言甫出属垣者迎合风旨而䜛构其间矣因言尔䜛人母擅居我势位母变乱我法度岂我躬不阅遑恤我后日之事乎我虽放逐固忧之深也以见䜛人交讧必致败事微寓几諌而已之俟命召归不忍割绝之意恻然见于言外所谓亲亲之仁也
小弁八章章八句
赵岐注孟子小弁伯奇之诗也亲亲而悲怨之辞也论衡琴操并同韩诗以黍离为伯封作曹植恶鸟论亦谓黍离为伯封作孙奭以伯奇即宜臼王道以伯奇即宜臼之傅皆附会之说也昌黎拟履霜操父兮儿寒母兮儿饥儿罪当笞逐儿何为又曰母生众儿有母怜之独无母怜儿宁不悲哀怆可与小弁并读
巧言刺幽王也 大夫伤于䜛故作是诗也
此诗人身被䜛人之祸而急欲王之去䜛也首言已之无辜被䜛而小人之䜛始曰僭继曰䜛王之听䜛始曰涵继曰信盖以渐而深也如于䜛言初试之时立辨其奸则利刃断物霎时可了而屡盟而信盗且甘盗且餤乱王于是乎病宗社摇典章紊此非癣疥之疾乃躯命之忧也而抑知䜛人之计易穷其言易辨其人易去斯时君子如怒如祉则除乱如反掌顾令其口含鸩毒手弄威权君父受病而不知无辜被僇而莫愬惟搔首告诸贪乱之天也悲夫
一章呼天以告王也无罪无辜泛言之四句方不二章僭僭差也僭差之言无实故曰不信僭者䜛之萌芽涵者乱之根柢初生又生谓接续发动也集传训祉为喜能怒小人即能喜君子四语一篇之纲节节俱注意在此
三章按司盟职邦国有疑会同则掌其盟约之载及其礼仪北面诏神明是王令诸侯盟耳幽王乱政䜛言数行人不自安故从而屡盟也
屡盟中已腐而外强示以坚而不知蛆宅其中君子指王盟是与贤臣盟所以屡盟者有人闲之也是在既涵之后欲信之前故僭始则祸根已种屡盟则祸几渐长矣 君子于小人往往取其少有才能而小人亦以勤事结主知如温公谓蔡京曰使能任事如公则何事不可为而抑知非然也祗为王病耳供事益久病根益深痈疽既溃而大命随之集传用然字一转极有分晓
四章承维王之卭来言维君子能建天下大功惟圣人能定天下大谋䜛人何人敢为国计民生之言吾有以揣知其心矣 恭录
折中云外以甘言欺王实欲于中取利如彼田犬意在获兔而已非果有社稷生民之至计也王奈何坐受其病也
五章言䜛人之所以为王病者以其言也彼良材君子犹树之以备用况贤才而可弃之乎行人之言犹心数其是非况妨贤之言而不之察乎盖正意已在兴内更不𥙷出诗中自有此例彼䜛人之言不难察也度其言盖有二焉时而为大言以笼络人极其矜张安然出之于口而中实无所有也时而为巧言以中伤人极其便利则如簧之可听而恬不知愧也其言虽多总不外此二者辨之不难而王何以坐受其病也
六章言其人则又甚易去也其未仕时居河之麋品甚污下也无权无勇地甚寒微也此勇字以势力言之王假之势位因尃为乱阶耳然今日即有势位既疡又肿力不足以敌一人也此勇字以气力言之虽大肆其谋众多其谋而徒众几何党羽可立尽也王何为而坐受其病乎居徒是小人伎俩盖此居何职彼居何地用心尽力以树其党及元凶就殛一网皆空绝不费手历考史册无不皆然
巧言六章章八句
何人斯苏公刺暴公也 暴公为卿士而谮苏公焉故苏公作是诗以绝之
此以末章为主上七章不过极力形容其鬼蜮之心耳然暴公之谮人极其诡秘而暴公之忸怩微露破绽其露破绽也在不入唁我诗人扼定此意故每章俱以此为诘责其实不唁固谮唁亦谮也特不唁而其谮显然耳故曰壹者之来非望其来正责其不来也俾我祗也非欲巳之安正眀我心之不安也皆所以绝之也夫以情同伯仲而略一掉舌便夺其位而逐之去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岂一见而底里尽剖一誓而山盟可固乎故凡言来则前愆尽弃者皆非也苐君子绝交不出恶声故赋体中处处以比兴行之意殊含蓄至末方点清而犹未眀指其人圣人取之以为性情之正也
一章不斥言刺暴公而但指其从者则篇中言其从者即言暴公也伊谁云从设为问者之言此人从何处来则云自暴国来者犹云自鲁国齐国非必指其君也故下又以彼何人斯发端都作㳺移不定之辞篇中多用胡字云字自作猜疑胡者怪之之辞云者他人所言若不敢以䜛人坐实者然
二章二人即指已与暴公也言我二人相从以行素无嫌隙则此祸谁为为之或在他人未可知也然既非祸我何以不唁我也从行者其始不唁者其今意者始之亲不如今之踈而有所不足于我乎是可疑也
三章天下岂有闻声而不见其身者补正云逝陈则入门矣闻声则通问矣而不见其身盖通问而不请见也或托言亟行及还而后请见故五六章及之末二句一若彼不愧于人而独有愧于我也彼不畏于天而独有畏于我也苟非谮我胡为如此
四章飘风传以为暴起之风言疾也补传以为摧折之风言厉也窃谓飘风者踪迹不可测度之喻隐隐指䜛言言彼何人斯今则为飘风矣自南自北任其所之可也胡为逝我之梁我独遇之祗以忧乱我心也盖谓䜛言所播自南自北任尔加害不及于我犹幸免耳胡为䜛及于我耶风刺极隐
五章六章本一意作两层以责之祗安也不疑之谓也
七章乃追叙其前日也谅照察也又知也索也言我昔与尔情如兄弟和如埙箎势相比次如物之在贯也谅汝有不知我之时我即以此三物诅尔此事于神无不消释而不意今日譛我至此故下章直刺之诅尔斯言以此三物诅尔不知我之事诅非一次亦非兼用三物盖君子小人同居政府议论不合好恶异趋往往有之君子坦怀接物一经诅盟销化无有而小人则积久成隙匿怨而友故阴为中伤使之去位不特大权独归掌握并平日之冰炭我者皆一时报复
八章䟽云研穷而不得其情于是怒而责之视人承面目来郝氏敬云为鬼为蜮受害者不见其形汝乃人耳䩄然面目相㸔而为此罔极不测之事故作此好歌以穷究尔倾险之心也罔极犹园有桃青蝇之罔极皆不测意反侧即罔极意
读至末章方知逝梁不入闻声不见飘风南北曰亟行曰难知皆鬼蜮也人靣而鬼蜮所谓孔艰也节节写出鬼蜮而浑然无迹故自以为好歌也
何人斯八章章六句
巷伯刺幽王也 寺人伤于䜛故作是诗也
此遭䜛而被宫刑故其言腐心刻骨重第六章三百篇中无有痛愤至是者此夫子谓好贤如缁衣恶恶如巷伯也前二章正欲投畀之实也三四章虽若告小人者亦见王心悔悟贼奸不难辨其吃紧处全在五章一视字无心为见有心为视盖王于小人从未注目视其所为若能视则生疑疑则生悟必且谓其不信而祸迁于彼故譛人者不必为豺虎食为有北受只湏留以待王加之显戮则眠者帖席矣
一章传云萋斐文章相错也贝锦锦文也锦文言锦如贝之文也重锦不重贝萋斐指贝锦盖用比喻字面成者䜛人成之也言萋兮斐兮文采昭著者贝锦也而䜛人之言竟成萋斐之贝锦颠倒是非说出来真文理斑烂惑主聪使其不听不休譛人如此不太甚乎
二章陈氏云南箕箕星本非箕噐张口如箕也贝锦是䜛言绚烂之象南箕是䜛口嚣张之象言哆兮侈兮口张舌广者南箕也而䜛人之口成是哆侈之南箕张大肆妄不难启口伤人亦且同声共诋以倾善类使之不尽不休谁为设此谋而毒至此乎三章承上贝锦来盖贝锦是借喻其一叚成之之实尚未说出故此补足之下章仿此言其成是贝锦也缉缉然如丝缕之组织相继不绝也翩翩然往来窥伺以为织之之具也其意不过谋欲譛人文致其罪耳下二句设为告小人之辞言尔当慎其言王之眀非汝所能终蔽也尔之不信王将立见亦即唤醒王处
四章承上南箕来言其成是南箕也捷捷而口之儇利也幡幡而舌之反复也其所谋者欲譛人之言鼓动主听耳当譛王之时王岂不受之行诛罚哉既而悔悟即以所受者迁以予汝如教王斥逐后即以斥逐予之教王诛戮后即以诛戮予之迁对受言犹还也与谓尔迁于王都迁字对下出字者同
小人不可以名义动而可以利害怵宽一分排撃便为君子宽一分罪辜而国家存一线元气然诗人之意在蹴起下视字耳
五章苍天苍天非呼天也呼王也视彼骄人庶几谓其不信而因以迁之也矜此劳人庶无贝锦之伤南箕之构也
六章有昊指王也不食不受待王眀正其罪
七章郝氏敬曰杨园下湿之地有路上倚于亩丘䜛加于卑贱渐及于尊贵矣
孟子遭䜛而被宫刑为寺人非既为寺人而后遭䜛也所谓微贱指未刑之前孟子本微贱者及其既刑而后为寺人也若在大臣岂有为寺人之理诗人恶恶而归结于敬字是君子待小人之法
巷伯七章四章章四句一章五句一章八句一章六句
谷风刺幽王也 天下俗薄朋友道绝焉
此述朋友相怨以刺幽王也幽王刺诗当从诸诗合观之小弁作而父子之恩绝节南山正月作而君臣之义舛角弓作而兄弟之伦废白华作而夫妇之道苦何人斯谷风作而朋友之谊乖有一于此即足致亡而况于兼之欲其不亡不可得也
一章传云兴也风雨相感朋友相湏谷风或作大谷之风然东风谓之谷风见尔雅嵇中散诗习习谷风吹我素琴注谷风春风习习风和貌可知古人读是诗悉依毛训
二章寘于怀便是弃如遗之根
谷风三章章四句
蓼莪刺幽王也 民人劳苦孝子不得终养焉
孔丛子曰于蓼莪见孝子之思养也
笺云不得终养者二亲病亡之时时在役所不得见也
按此诗创钜痛深非身罹大故不能为此然只孝子自作写其终天抱恨而或以暴君虐政等辞入孝子语中者非也诗为孝子所作太史得之入告于王使之深维所由致此者而发其悔悟也
一章言爱我如莪长大则为蒿父母劬劳一旦泯没句中有无限不得遂志尽职意其哀惨在字句不到处生我劬劳生前之父母也哀哀父母死后之父母也于死后计及生前痛绝
二章劳而至于憔悴则更病矣已犹是蒿而亲益病已徳不增而亲恩日重也
三章传云缾小而罍大笺云孝子之心怙恃父母依依然以为不可斯湏无也出门则思之而忧旋入门又不见如入无所至
父母衰老故以缾为喻子壮盛故以罍为喻老者资壮者之养犹缾资罍之助也缾罄罍耻父母不能终养乃子之责也鲜民单独之民犹所云孤子不如死之久使吾亲早可以绝望也
四章此承上文劬劳劳瘁之意详言之而深恨其无以报也子于亲不可谓徳欲报之徳我欲报父母之徳也而如天无极何以报之
五章六章追叙其闻讣之时也烈烈律律犹言栗烈谓山之气寒发发弗弗犹言觱发谓其风之疾也盖孝子在役闻父母之讣此时天气愁惨飘风猛厉劳苦之时又罹大故觉行役者人所同而罹辜者我所独于作诗时追忆以述其痛酷有如斯也传云烈烈然至难也得诗旨矣
人当父母新丧虽遇贱夫走卒凡父母尚存其一言一笑皆视为至乐我终身必不可得之异数诗人两言民莫不榖以此也于自已一想我于父母更从何处著手百绪填膺总于父母身上无益所谓不卒也蓼莪六章四章章四句二章章八句
姚氏谓亲遭䜛言而殁已不能代而作则以幽王之世多䜛言附会之也大戴礼用兵篇夫子称诗曰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以为其父母遭兵而死则又以王裒事而为之辞也
大东刺乱也 东国困于役而伤于财谭大夫作是诗以告病焉
说者谓幽王厚取于东薄取于西不知幽王之虐畿内之民应先受毒岂能以近在辇毂加以宽恤之政哉诗人所刺西人之子亦指在位之小人耳不得言京师之人也
一章赋也 恭录
折中云饛满貌飧熟食也郑康成曰飧者客始至主人所致之礼也救长貌棘匕以棘为匕所以升鼎实也砥言平也矢言直也君子有位者小人下民也言周之盛时诸侯大夫朝贡往来所至之处饔饩丰盛道路修整故君子履之以为安小人视之以为乐今乃眷言顾之而澘焉出涕者以周道犹是而周政日敝非复前时矣二章东方之国无小无大杼柚皆空者以尽输之于周也补正云行彼周行无车而徒也言其贫薄之甚按集传云佻轻薄不耐劳苦之貌徒行故见其佻佻
三章正言以告之
五章范逸斋曰窃意谭大夫因输送所赋之物于京师而作是诗故此章眀言东人之子以输送为职可谓劳矣殊无劳来之礼而西人之子无功享赋衣服鲜明不自知其不称而无愧恧也于是历言西人王氏道曰熊罴贵者之裘与百僚互义舟人私人当有所指言厮役之贱皆滥冠裳享禄食
六七八章补正天汉有光望其能鉴我之情也织女七㐮望其能助我以力也孰意织女报章不成而牵牛亦不可以服箱毕亦不可以罩簎乎云汉不可监而启眀长庚亦虗有其光乎其意盖谓织文菽粟百货皆人力所成非天降地出神输鬼运也岂能恣取而不竭哉
此皆极怨之辞六章非直望其助也言东国财力已尽而西人诛求无己或者自天降之方可供汝之求七章言欲天降之而天不能也八章言天非维不能降而且若为吞噬挹取之形使人可畏则无从告之于人并亦无从告之于天此其所以澘焉出涕也大东八章章八句
曰服箱曰南箕曰北斗则知徴及粟米矣曰或以其酒不以其浆则知徴及酒醴矣曰鞙鞙佩璲则知徴及宝玉矣曰有救天毕则知徴及鸟兽矣虽葛屦履霜公子徒行不顾也盖在位者微贱小人市井无赖谿壑无有穷极彼节南山之姻娅膴仕正月之嘉殽洽比十月之交之择有车马试思此物将安至哉而周遂以亡故曰刺乱也
四月大夫刺幽王也 在位贪残下国构祸怨乱并兴焉
诗殆作于幽王之末年乎节南山以下皆无此沉酷诉及先祖甚于呼父母我日构祸我独何害甚于䜛口嚣嚣匪鹑匪鸢无所逃于天地甚于临深集木盖国乱已极天命人心岌乎不可留而身为世臣义无可去惟有鞠躬尽瘁明知无益而图之庶几见我先王列祖以告无罪此诗人之志也
一章䟽云四月已渐暑至六月乃暑极以兴王初即位恶政未甚酷至于今乃极酷也
补正云四月阳盛已极至六月而盛德长养之气尽矣以治运已过而乱方生也不幸适生此时何先祖之忍予乎犹正月次章父母生我胡俾我愈不自我先不自我后也
按左传称赵盾为夏日之日注云夏日可畏故维夏徂暑为酷虐之喻先祖匪人原觧云先祖于我一气相关非他人比宁忍弃我不救乎
二章乱而忧忧而病矣字有人人皆然意正与具字应于何所适归乎言无可归之所也已含七章意三章䟽云以寒风喻毒之政则言祸害者正谓毒政之害也
笺以此章类蓼莪故有不得养父母之说其实非也所谓害者大夫遭乱世䜛口及之诃谴及之而艰钜又及之而又悲命悯穷伤心目总此一身受此痛酷耳于夏曰忍予于秋曰何归至冬已极故曰我独何害榖善也言民皆泄泄如燕子之处堂也
四章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喻朝廷之上多善人也宣王中兴吉甫方叔之徒遍列朝廷今一变为贪残贼害之人而莫知其谁之过也暗指幽王废王废之也废变置也左传废六关是废即置也楚辞昔日之芳草今直为此萧艾刘禹锡云惟有紫葵燕麦动揺春风耳即此诗意
五章传云构成也笺云犹集合也补正云视彼流泉源清则流清源浊则流浊岂有日构祸本而能善终者乎其曰我者不敢斥言其上泉之源本清有时而浊者泥沙汨其流也世之运常治而率至于乱者残贼构其祸也此构祸如构怨之构暗指求太子于申事骊山之祸殆灼见之
六章按一统志江汉并在汉中境周南士女往往言之安得为远言江汉发源于西统南方之国包络之源远者流自长也我自先祖来莫不尽瘁以仕王朝源远流长有如此江汉矣王曽莫我顾念而一言不纳乎集传有识有也犹云顾念
七章首言先祖则世臣也与国存亡义无可去故为无处逃死之辞
八章诗所云生乱世者既不能如鸟之奋飞鱼之深藏庶几山隰之间采掇草木以终老乎然未能忘哀思故歌以告之
至于春时薇蕨并生杞荑同茂尽可遁荒终老然世臣义无可去惟作歌以告哀庶几王之一悟而已四月八章章四句
孔丛子以为孝子思祭韩诗以为行役之诗诗故以为南国困于征输皆非也
小旻之什十篇六十五章四百十四句
诗序补义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八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北山之什
北山大夫刺幽王也 役使不均已劳于从事而不得养其父母焉
孟子曰是诗也劳于王事而不得养其父母也已尽此篇之旨盖不得终养只于首章见之通篇俱承此意不徒行役不均之怨也
一章言王事靡盬君臣之义固无可诿而忧我父母人子之心其何以安李氏櫄云王事则无不坚固矣然而忧我不得养父母也
二章言天下孰非臣而父母惟有子王无我无不可使之臣亲无我更无可依之子何为从事独贤不容终养也独使我有父母之子所以为不均
三章旅力方刚经营四方是报国之日长而报亲之日短陈情表似以此诗为蓝本只就王使我之意于人子身上一照便有垂白二亲需人奉养意一未字两方字正见报效无穷何苦夺我爱日致恨终天四章五章六章或者谓王事多难凡在有位义不顾私忠孝无可两全而今逸者如彼劳者如此王试察之孰为宽闲孰为劳瘁孰闺房燕乐且有妻子之欢孰驰驱道路莫慰门闾之望则劳逸见苦乐分必有以遂人子终养之志矣故此篇孝子之悲思非劳臣之感愤也
北山六章三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
无将大车大夫悔将小人也
吕东莱曰荀子大略篇云君人者不可以不慎取臣匹夫者不可以不慎取友诗曰无将大车维尘冥冥言无与小人处也 韩诗外传云春树桃李夏得阴其下秋得阴其实春树蒺藜夏不可采其叶秋得其刺焉繇此观之在所树也故君子先择而后种也诗曰无将大车维尘冥冥 焦氏易林云大车多尘小人伤贤其忧百端
此诗荀子与序合盖首序与诗并传而荀卿述之也小人未进往往曲意承事君子使之深信不疑一旦得志反唇相噬并君子逐之诗中祗自尘兮维尘冥冥取喻了然
一章车轻则操纵在我大车则进退不能由已故为进小人之喻尘者蒙蔽之物故为自取污辱之喻小人既进放恣为奸将来不知何底一念想着如负重疴无思者犹云不可说也正是思之深处序著一悔字深知诗人之心两祗自犹云前既自悮今又自病更不值了不得已且置之耳是无可奈何之辞二章冥冥训昏晦故以兴不出于颎业已昏晦虽胸中耿耿小明无裨也扶进小人是昏晦也悔则其小明也
三章古义云雝陆本作壅有障塞之义先言尘继言冥终言雝转起而益盛也沈氏说通忧而敢思犹可言也忧而不敢思不可言也重犹累也思则百端交集徒自觉其累重耳亦深悔之辞
无将大车三章章四句
小明大夫悔仕于乱世也
按桓宽谓古者行役不逾时春行秋反程子谓古者戍役今年暮春行明年夏代者至复留防秋至过十一月而归玩采薇诗当以程子之说为正何记彼共人尔君子皆作诗者自谓也无恒安处惮毒皆安于命也靖共尔位忧畏惟一于义也神听而式谷则天之所相罪罟谴怒亦可以不至矣自励还自释也一章大夫徂征载离寒暑为事之常而云其毒太苦何也幽王之世乱世也君子每与小人相迕凡可以杀君子者无不为功则小人享之咎则君子受之云其毒太苦涕零如雨悔恨之意深矣
此二月言夏正建卯之月下不得言日月方除若作周正建丑之月不得言日月方奥按本文二月初吉系于至艽野之下则至艽野之日为二月朔其启行之日乃在正月之初以夏正言也日月方除始除也正月之初日月始除之后也正月始和东风解冻故又云日月方奥也正月始温二月则春日迟迟不得言始温矣诗人有以汝指己者如于女信宿是也有以彼尔指己者如此篇是也共人是诗人自谓则下文涕零如雨可以直接
二章传云除除陈生新也盖夏令正月之初岁方除也我事孔庶一事未了又以一事命之所谓一埤益我也怀顾怀顾自已生平也
三章刘氏彝曰采萧获菽冬之事 笺云我冒乱世而仕自遗此忧悔仕之辞
四章五章诗人自指而曰彼曰尔不有其身也靖共自朂而必正直之人是与断不与小人相比也则罪罟谴怒有不免矣而神听式谷必有以谅吾心小人其如予何哉诗人几于乐天知命者矣对安逸说故自谓共人对小人言故自谓君子
小明五章三章章十二句二章章六句
鼓钟刺幽王也
史无幽王东巡之文说者疑之或据左传椒举曰幽王为太室之盟戎狄叛之淮水出桐柏山桐柏与太室皆豫州山杜预注太室中岳也以左氏证此诗宜无不可或又引蔡邕明堂月令论以驳之按宣王初年南征北伐命将出师而淮北徐夷王独亲行可见淮北之夷强甚宣政不终幽王继之安能保其不蠢动乎幽王为太室之会因而遨游淮上固有是事也杜预以后世地里释古文者甚多又安见杜不足信而邕独可信耶严氏云经之所有经即史也则亦无待于引证矣
一章传云幽王会诸侯于淮水之上按鼓钟淮水之上不过在临淮之国非必临流作乐也此日之车马喧阗赤芾金轭必灿然可观而闻乐者忧心且伤何以故孟子所谓举疾首蹙頞而相告也曰淑人又曰君子曲尽思慕之神先王周之盛王也
二章三章其徳不回其徳不犹所以怀之而信不能忘也而忧心之故可思
四章集传同音言其和也堂上鼔琴鼓瑟堂下吹笙击磬音律皆和也不言吹击所以属句耳陆氏诗学云曰鼓钟曰磬备举金石之奏以为作止之节按金声玉振就始终言之乐既作八音并奏非谓金专用之声玉专用之振也堂上以琴瑟为主堂下以磬为主鹿鸣鼓瑟吹笙堂上堂下各举其一那之依我磬声八音惟磬难调故必依磬以协律也籥舞者所执也言雅南之声籥舞之客皆不僭也
鼓钟四章章五句
谓此诗昭王南游于淮水之上者本郑康成也诗故云记徐夷偃王僭王之事又诗学杂引竹书穆王伐徐事及穆天子传以淑人为盛姬皆存之以备考
楚茨刺幽王也 政烦赋重田莱多荒饥馑降䘮民卒流亡祭祀不飨故君子思古焉
后序以此下十篇俱为刺幽之作因撰出政烦赋重及伤今思古等语其实非也按幽王承宣王之后先朝老臣如方叔召虎吉甫程伯诸公应有慭遗当其即位之始以先王勤民事神之政朝夕讽咏以教之犹之周公以文王大明之什七月之篇陈于成王也成王贤主也故曰戒曰陈幽王暴主也故曰刺皆史官从后之辞也
一章言荒瘠之土今皆沃壤皆我祖宗剪除茨棘艺黍奉先以诒福于子孙者次第说来已使后王惕然深思皇矣篇修之平之章类此
首二句直追溯到后稷公刘以农事开国贻我丕基不特为此篇之冒且为下三篇统冒也 篇中祭祀节次只顺诗看去不必依少牢特牲补正以介景福之介宜训助
二章诗所云此章言方祭而主人初献求神之事补正或肆或将体解而进之也郊特牲腥肆爓腍祭注肆解剔也
祊有二种一是正祭之时既设祭于庙又求神于祊此诗所云是也一是祭之明日绎祭之时行礼于祊若礼器所云是也正祭之祊在庙门内之西绎祭之祊在庙门外之西孔子曰绎之于库门内祊之于东方失之矣何氏云祝祭于祊为行礼之始略如迎神之类祭统称祭有十伦首言铺筵设同几为依神也诏祝于室而出于祊此交神明之道也则是祭祊为行礼之始之明据或问索祭于祊有牲否牛人职云索祭之牛谓之求牛求即索也
神先祖之神也疏云本其生存谓之祖言其精气谓之神保传云安也集传谓神保尸之嘉号补正云五章既曰鼓钟送尸又曰神保聿归则非言尸明矣盖神具醉则尸可起尸既出则神当安然而归也次章神保是飨谓神安然飨之也三章神保是格神安然来格也 对先祖称孝孙乃主祭之人谓天子也三章此言祭献时君妇宾客之事何氏古义君妇犹云御妻指九嫔之属周礼九嫔凡祭祀赞玉齍赞后荐彻豆笾世妇莅陈内羞之物而女御又赞世妇盖荐豆者后而君妇亦各莅其事以赞之也莫通作寞谓寂寞无声与奏格无言同意君妇敬而后之敬可知矣
献酬交错不是祭毕而燕盖献尸之后而宾主导饮非可笑语之地也诗所云笑语祖考笑语记曰思其笑语笑语得则神之来格可知矣故曰神保是格按至行旅酬而礼仪合度情意欢洽知祖考至此必喜极也
四章诗所云此言毕献而受嘏之事
观下章则此在饮福受胙时徂往也言尸命工祝往孝孙酳尸之位嘉赉孝孙而饮之致告以嘏辞如下文所云也二句当连看赉孝孙之礼少牢谓佐食取黍抟之以授尸尸受之以命祝卒命祝祝受以东北面于户西以嘏于主人曰皇尸命工祝云云按此虽大夫礼然所云卒命祝犹此授以致告之辞也云嘏者犹此谓赉也孝孙酳尸之位在户内西祝于户西嘏之犹此谓徂赉孝孙也皇尸以下之辞犹此苾芬以下之辞也然后知集传引此一段正补徂赉之义徂赉之物特牲尸以葅豆亲嘏主人盖士尸卑其礼质无工祝徂赉若大夫则少牢所谓佐食抟黍授尸矣天子之礼郁人云大祭祀与量人受斚之卒爵而饮之郑云斚受福之嘏声之误也王酳尸尸嘏王此其卒爵也然则嘏礼天子用郁鬯矣饮福者饮福酒也受胙者先儒以为受酢之讹也饮之受之皆此郁鬯之酒也饮工祝以饮主人受主人受之也工祝既嘏以酒复致告以辞则饮福受胙即嘏礼也乃郑氏笺诗忽背传训释既齐为减取遂为每物遍取之说云嘏礼祝遍取黍稷牢肉鱼擩于醢以授尸孝孙前就尸受之夫大夫犹命佐食王尸何至亲嘏主人且抟黍葅豆论者犹疑其璅细而天子之礼乃遍取豆品以擩于醢其亵不已甚乎皆其说之谬也苾芬四句以礼物言既齐二句以礼容言其云使尔无一事不得乎此是找足永锡尔极句下云报以类乃指万亿之福
五章此言祭毕而送神之事
神具醉止正致告之辞必告之者讽尸使起而难以明言因托为告主人以讽之故告利成之后即云尸谡也笺云具皆也疏言皆醉者所祭群庙非止一神故也传云皇大也笺云君也载之为言则也尸节神者也神醉而尸谡送尸而神归释文谡起也尸本像神而神之去来凭之故为神之节度也保安也笺云神安归者归于天也
笺云宰宰夫也诸宰彻去诸馔君妇笾豆而已疏周礼宰夫无彻馔之文膳夫云凡王祭祀宾客则彻王之阼俎注云阼俎最尊其馀其属彻之然则彻馔者膳夫以膳夫为宰之属官宰膳皆食官之名故系之宰言诸者膳夫上士二人中士二人下士二人故言诸也周礼九嫔云赞后荐彻豆笾彻笾豆者后而诸妇赞之也不迟传曰以疾为敬也
六章疏云上章云备言燕私故此即陈燕私之事诗所云诗言祭祀未有备始终如此者
稽首首拜至地也或谓拜手而稽其首也稽留也凡拜皆跪手先至地首至手稽留不即起也
传曰替废也引长也子复生子孙复生孙子孙勿废而长引之尔雅云子子孙孙引无极也其所以晓后王者深矣
楚茨六章章十二句
按此篇或以为豳雅或以为劝农其说固非古义以篇中有神具醉止断其为时祫又分此篇为秋之祫尝以周礼大司马有秋狝致禽以祀祊而此云祝祭于祊也下篇为冬之祫烝则以篇中有是烝是享也不知直祭祝于主索祭祝于祊凡庙祭皆然何独秋祫大司马祀祊郑云祀四方之神下篇是烝是享传曰烝进也泥一字以定诗旨凿矣
信南山刺幽王也 不能修成王之业疆理天下以奉禹功故君子思古焉
说见楚茨或曰如数篇作于幽王初政则当在节南山之前其果错简欤曰非错简也使移置节南山之前次于斯干无羊之下则后人必以为宣王诗也编诗者以节南山诸篇列于前而以楚茨等诗附于后使读者望而知其为幽王而作犹张子谓国风若非以卫分之则王风无异于正风是也且以见幽王初政未致败坏而国有老成未尝不以成王之业朂之故谓诗移其次者乃郑氏之说而学者乃敢妄易次序尤侮圣之甚者也
此篇与楚茨如出一手彼之所略此之所详而此前三章即彼首章意而详衍之
一章二章朱氏公迁曰田之治者禹之功谷之生者天所赐详述之不忘本也何氏楷谓亩垅也亩为垅中水道六畎为一亩对畎则亩为高亩即田身是也金仁山谓六尺为步亩阔一步长百步即今种豆麦者作田疄也诗所谓南东其亩谓田间作疄向南向东视水土之利又前汉食货志云后稷始𤰝田𤰝同畎以二耜为耦广尺深尺曰𤰝长终一亩一亩三𤰝一夫三百𤰝而播种于𤰝中苖生叶以上稍耨垅草因𬯎其土以附草根比盛暑垅尽而根深能风与旱按二说不同其实相须也盖谷宜高燥则畏水故多为水道而植于亩谷宜下湿畏旱当厚培其根而种于𤰝不比东南水田也但何氏谓六畎为亩非是当从志言三畎为亩
匠人百亩为夫夫间有遂九夫为井井间有沟凡遂在田首拦截于田之起处即诸畎水所同注也畎则亩中之小水道也谓遂东流则亩南者不越孔疏纵横二字如遂东入于沟则遂已横截于南诸畎水当直注于遂畎直亩亦直横者东则直者南矣遂南入于沟者仿是所谓顺水之势也水势所注非东则南畎亩虽有西北总以遂沟为主纵横定而止言东南可矣
三章四章上言曾孙之穑事成为酒食以奉尸与宾客也下章言曾孙之地利尽供果瓜以见其备物也四海九州之物备矣而独有取于中田之瓜者庐舍疆埸皆皇祖所缔造瓜瓠剥葅乃孝孙所经营故神恱而天降佑也古义云上章埸字分指九夫之埸下章专主公田之埸也于是种瓜藉以献皇祖周礼甸师祭祀供野果蓏之属人掌国之圃而树之果蓏郊特牲云天子树瓜华亦天子圃树瓜供祭之证也
五章六章上但举祼献迎牲而朝践时节次俱在言下下章言馈熟曰祀事孔明而以后节次亦在言下全备祀典只举一二端以括其馀
笺云享于祖考纳亨时疏周礼太宰云及纳亨赞王牲事纳亨者谓牵牲入庙将杀授亨人故谓之纳亨也纳亨而谓之献于祖考者地官充人云牲硕则赞注赞助也助君牵牲入告肥是献之也鸾刀传曰刀有鸾者割中节也疏鸾铃也集传执主人亲执也按祭统君亲鸾刀羞哜则馈熟时割所羞哜肺也礼器君亲割牲亦荐熟时亲割牲体也与此纳亨启毛时无涉惟祭义祭之日君牵牲既入于庙门丽于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鸾刀以刲取膟膋乃退注丽系也毛牛尚耳以耳毛为尚也然又卿大夫执鸾刀非王亲执夫哜肺牲体君俱亲割况告幽全乎则王亲制杀而卿大夫赞之祭义之辞有未备也
信南山六章章六句
何氏楷曰朱子疑为豳雅此诗有从以骍牡之语明是周有天下所尚岂豳侯所有我疆我理王事也鸾刀启毛王礼也观其以曽孙配禹此其为曽孙何如者即诸侯不敢当而乃以为公卿奉宗庙之诗乎
郑氏樵曰遂人云十夫有沟百夫有洫千夫有浍万夫有川若按文读则一同之地九万夫当得九川而川浍沟洫不几太多欤匠人云井间有沟成间有洫同间有浍若按文读则一同之地惟有一浍不几太少欤郑康成求其说而不得注遂人则曰乡遂法以千夫万夫为制注匠人则曰此畿内之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之公邑盖以乡遂不画井惟以夫地为沟洫而采地则用井田法也求之于经无明文而详考匠人遂人所载沟洫制度无不相合但讲求周礼未精耳今画为图以示之匠人之制举大槩而言遂人之制举一端而言无不合者一成之地九百夫一孔一井井中有一沟直一列九九井计九沟横通一洫是十夫之地有一沟百夫之地有一洫九百夫之地有九洫而为一成之地若一同之地有百成九万夫一孔为一成中有九洫横一列九有十成计九十区直通一大浍横九浍而两川周其外是为九万夫之地合而言之成间有洫是一成有九洫同间有浍是一同有九浍匠人遂人之制无不相合周家井田之法通行天下未尝有乡遂采地之异但遂人以一直言之故曰以达于畿匠人以四方言之故止一同耳
甫田刺幽王也 君子伤今而思古焉
此大臣述先王之事责重在王者身上每称曽孙者言自古有年直推到先世先王为后稷公刘之曽孙既重农事于前今王为先王之曽孙安可不亟田功于后此又讽王之大旨也 前二篇意主奉祭而推本于重农此二篇意主重农而归本于奉祭 通篇大意一章已提其纲二章祭报方社从古字生来此有年之见于往日者也祈年田祖从今字生来此甘雨之祈于今日者也第三章即从黍稷薿薿顺接去一时南亩之适耨耔之勤髦士之烝无不在内末章极言今日之有年而十千之取农人之食又出于此而以社以方无不举行农夫于以有万夀之祝也一章今指曽孙之时也集传训耔字引汉书因𬯎其土以附苖根颜师古注𬯎頺也谓下之也言下其陇之土以雝畎之苖孔疏𬯎讹壝集传因之壝者封培之意正与𬯎意相反诗缉适南亩有司之事下曽孙来止方是成王省耕
髦士朱子引管子秀民之能为士者烝而劳之只重劳农上因之识别其俊秀已寓选造之意笺谓讲贯道艺恐非其时
二章逸斋云王者祭社稷用太牢不言用羊王者祭四方则岁遍不当祭于田间此皆先王时民俗祭祀如此其说固然又云王者省耕时见之按本文我田既臧臧者即下文善且有既者已事之辞农夫之庆庆字即指方社报赛之事盖田既臧而报神庆孰大焉已是万宝告成之候非春耕时矣则此二段非一时之祭可知集传以报祈划开最是盖上章已说到耘耔之敏第三章本可直接此章横插二段言去秋岁熟报祭社方为农夫之庆今日始耕复祀田祖为甘雨之祈盖于自古有年今适南亩交缝处说得详明而形容先王成民致神倍透故末章只以农夫之庆一点自足方社主报田祖主祈亦互文耳
三章补正攘者馌者以粝食不敢进故强取而尝之也尝其旨否苏氏谓田畯尝之东莱谓王自尝之义俱可通但此句𦂳承田畯至喜来正摹写其喜处且此章以曽孙来止一句领起中七句皆曽孙所见其一时妇子官民禾亩景象而以不怒两字兜裹血脉更贯当从苏氏末二句曽孙省耕时所见如此甚协其心而不怒其意若曰今日之农夫亦既克敏矣盖克敏句是曽孙意中赞语正不怒之实也不怒即喜也田畯曰喜曽孙曰不怒异其文耳省耕其大名实省耘也
四章集传将农夫之庆悬空说则下二句拍合不到祝君上故不得不以万夀称农夫耳按千斯仓三句一直说言斯时当用千仓万箱以贮此黍稷稻粱之多于是方社报神为农夫之庆其报神时从而祝曰维神报以介福使我君万夀无疆也何以不明言方社以二章已言之故只言农夫之庆自见盖庆字内已包得方社
甫田四章章十句
古义移此二篇于七月之下盖误以为豳雅也辨见豳风之末
大田刺幽王也 言矜寡不能自存焉
篇中寡妇之利只是形容丰年无不遍及之惠耳先王鳏寡孤独有养非必资此遗秉滞穗后序因此牵合刺幽之旨非也按此篇与上篇其旨略同上篇责重王者之意显此篇但言民间耕敛之事而由于王者致之自在言外其言播谷民自播之也稂莠民自除之也螟螣之去由于神云雨之赐由于天先公后私笃于小民遗秉滞穗均于寡妇即末章曽孙之来不过观稼穑报田功而已则此日士女几忘帝力何有通篇只首章用曽孙是若四字点明以下语语说民间却语语归到王者身上矣
一章凡言农功说本年事都从旧年说起以见备之豫滥觞于豳风七月篇
二章李氏樗曰非田祖付之炎火之中民见其无蝗虫之害遂归功于田祖自古贤太守犹能使蝗不入境况王者之治乎
既者已然之词言民得此方皂坚好之百谷由于人力之勤而稂莠去天时之善而蝗虫除也盖首二句便是获敛之时下六句特推其由不是既坚好而又恐稂莠也
三章承上章言稂莠去蝗虫除而或者亢阳无雨泽则亦不足以成方皂坚好之百谷也今则云盛雨徐公私遍及夫而后方皂坚好而可以获矣以下遂言敛获之事前四句亦是追原所以致此方皂坚好之由
四章曽孙之来为省敛也而妇子之馌田畯之喜并不必有不给之助来方禋祀又是第二次来为禋祀不为省敛也来字勿合并看
大田四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九句
瞻彼洛矣刺幽王也 思古明王能爵命诸侯赏善罚恶焉
朱子曰序以命服为赏善六师为罚恶然非诗之本意也
周公营洛邑为东都以朝诸侯历世相承至夷厉而废遂有流彘之祸宣王中兴复会诸侯于此车攻吉日所由作也使幽王能继宣之业庶几人心再振周道以兴乃观其初政委靡诗人因述列祖朝会东都之盛戎服驭师者以讽之欲其率祖考之行也故篇中保家室保家邦皆作危辞言外见夷厉一蹶万不可再蹶郝氏以为雅而似风良然 考宣王之末姜戎败绩西戎未殄兵威不能复振故于嗣王以用武为朂老臣谋国凡事见几何待骊山之祸始发黍离之痛
一章泱泱洛水今昔犹是所可壮美者君子至止耳韎韐有奭以作六师见所以有此福禄以其威武震叠也
二章万年家室只在鞞琫有珌上盖不忘武功以作六师天下不生觊觎之心则王室自无漂揺之虑三章既同就现成说言戎服以作六师天威振肃诸侯大小相维强弱相安无不同享其福禄也于是天子联为一家而君子亦得万年保之
瞻彼洛矣三章章六句
按季本以为宣王诗不知朝会东都不独宣王也郝氏敬保其家室对幽王废太子事此诗词无凄惋未必作于三年废后以后也何氏楷以君子指郑武公益无据矣
裳裳者华刺幽王也 古之仕者世禄小人在位则䜛谄并进弃贤者之类绝功臣之世焉
孔丛子于裳裳者华见古之贤者世保其禄也朱子曰此诗皆美贤者之类功臣之世徳誉文章威仪之盛似其先人以见不可废绝之意
幽王初政即有厌弃旧臣任用新进之心萌芽已动未敢猝发诗人逆探其旨以力制于微故详述勋贤之在位者有是才徳宜有是爵禄当始终任用不可萌弃绝之意也
一章言华叶俱盛自著为观美兴之子才徳俱美自协乎人心有所誉处非幸致也而不可遗弃之意自在言下
二章何氏曰有庆指禄位言如王制孟子所谓则有庆是也
三章惟天子之卿驾纯驷诸侯亦然言裳华以或黄或白而见其盛车马则以纯色而见其盛六辔沃若若固有之也非甚盛徳何以如此
四章君子指之子谓贤者也笺云似嗣也说文象也才徳如其先人故受天朝宠任亦如其先人也此贤者是周家世卿之子孙如召伯家父凡伯之属幽王不善性成或畏其悻直或摘其微瑕如赵高所谓除先帝旧臣更置陛下亲信此意萌老成空矣然其事未形其几甚隐不便明攻所忌诗人反复推崇贤者之才徳式谷似之不愧先人享有禄位而不诬盖其词若卷阿而其意实小旻也
裳裳者华四章章六句
古义意其为郑武公而作非也
北山之什十篇四十六章三百三十四句
诗序补义卷十八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九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桑扈之什
桑扈刺幽王也 君臣上下动无礼文焉
左传卫侯飨苦成叔甯惠子相苦成叔傲甯子曰诗曰彼交匪敖万福来求今夫子傲取祸之道也 郑伯享赵孟于垂陇公孙段赋桑扈赵孟曰匪交匪敖福将焉往 中说文中子曰命之立也其称人事乎故君子畏之魏徴曰诗曰不戢不难受福不那彼交匪傲万福来求其是之谓乎君子曰徴其能自处矣范氏甯曰君臣之礼废则桑扈之讽兴玩甯惠子赵孟及文中子之言则知此诗正重彼交匪傲句也盖幽王燕诸侯必有礼仪失度者故诗人作此讽之欲其笃泰交之谊而戒怃敖之风也
一章有莺其羽犹之熠燿其羽熠燿萤也彼借以为鲜明莺黄鸟也此借以为文章诗所云羽兴天子之羽翰也故曰受祜
酬酢款洽从敬心所形则有乐胥之美君子指王胥皆也乐胥无一人一念之不然孚契之至无有些子携贰处所谓厥孚交如也则诸侯皆吾羽翼足以受天之祜矣
二章诗所云领兴为诸侯之长率也故曰万邦之屏屏言长率诸侯使大小相维强弱相制足以为诸侯之屏蔽
三章诗所云之屏承次章之翰承首章戢难又承次章受福又承首章天下诸侯敛戢而敬慎王之受福不已多乎
四章此结出正意来不敖者敬也言兕觥旨酒之间相与交际致敬尽礼而无敖慢则屏翰立戢难著四海一家王之万福若来同矣用敖字一点而讽王之意跃然
桑扈四章章四句
按古义以桑扈为飨礼蓼萧为燕礼湛露为来朝而飨燕又以为九夏之骜夏说俱失之凿
鸳鸯刺幽王也 思古明王交于万物有道自奉养有节焉
何氏楷曰咏申后事也以白华之诗证之其第七章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徳词旨昭然按何氏说诗多失之凿而此诗似何义为优据史记褒姒为后事在三年前编幽王三年始嬖褒姒至五年始废申后及太子宜臼说虽不同而此诗之作当褒姒初嬖之时申后见疏之日褒犹未后也申犹未废也诗人豫识其几故以鸳鸯起兴鸳鸯匹鸟雌雄未尝相离夫妇之喻也毕之罗之为人掩取褒姒中伤申后之喻也君子万年言当为宗社计宜其遐福言当为嗣续谋乘马摧秣言车马亲迎不比奔则为妾也汉杜钦云后来异态则正后自疑而支庶有间嫡之心又云为汉家建无穷之基诚难以忽此前二章意也来济谏立武氏疏云周文造舟以迎太姒而兴关雎之化孝成纵欲以婢为后使皇统亡绝社稷倾沦即后二章意也诗人咏夫妇曰雎鸠取其有别盛世之夫妇也曰鸳鸯取其情挚衰世之夫妇也一章旧说以毕罗为鸳鸯之美事疏云毕则执以掩物罗则张以待鸟以见触处皆网罗也君子能笃于夫妇则网罗不得加而万年福禄常与其徳相称也二章戢左翼以相依于内恩谊之笃也左翼戢则右翼舒防患之周也君子于夫妇之间能如是以立万年之基始终无猜宜其始终是福矣
三章夫妇之道不可以贱妨贵王之立后也乘马在廏既摧之又秣之以致亲迎之礼君子将以是立万年之基以福禄偕老安得自阶之厉邪艾老也 追述亲迎盛礼以见嫡非妾所得加何氏曰亦犹唐高宗欲废王皇后长孙无忌述太宗言朕佳儿佳妇今以付卿言犹在耳之意
四章有福禄之安不当使有毕罗之危绥安也鸳鸯四章章四句
𫠆弁诸公刺幽王也 暴戾无亲不能燕乐同姓亲睦九族孤危将亡故作是诗也
后序云不能燕乐同姓言有𫠆者弁不燕王何以皮弁且末章明言乐酒今夕况同姓大臣其所规劝亦不在一燕饮也按幽王任用小人其于贵戚元老尽置闲散而社稷之安危民生之疾苦宫帏之理乱刑政之是非彼既不之下询此亦无由献纳满腔忠告无可发抒庶几岁时会食之间少长咸集或者动其亲亲之谊眷念老臣咨以密勿因事救正将在斯时无如危亡日迫而王不知也故一则曰庶几悦怿再则曰庶几有臧而君子则惟宴而已明年此日不知有此会否耶今夕两字无限悲凉故上二章笔笔注到末四句味其语意忧切痛深固不仅如陈思之求通亲亲欲叙骨肉之恩又岂但中山之畏谗闻乐不知涕注之横集也哉
一章言王著此皮弁欲何为乎盖旨酒嘉殽将以燕同姓也此与宴者岂是异人乃王之兄弟至亲正如茑萝施于松柏荣则俱荣悴亦共悴所谓与君共休戚者也向也未见忧其间隔而无以自通今日庶几说怿而咨以肺腑乎尔王也匪他朱子谓非他人恐复岂伊异人句笺言至亲也言亲之至非有他嫌疑隐匿而不言严氏曰茑萝视松柏以为命松柏殒则二草亡矣言此以醒王也笺云君子斥幽王也二章兄弟具来谓不止一二人岂无至论可采变松柏言松上承具来之文只王一身为九族托命所赖者益多矣庶几有臧臧善也改不善以至于善也三章在首者弁已在首将宴之时也自兄弟推之更有甥舅亦吾休戚相关者也危亡无日兄弟甥舅无不知之吾恐相见无几乐酒惟今夕而已而君子则惟有燕饮未尝筹及一事死亡其能免乎李氏樗曰先集维霰所谓危亡有渐也国将亡必先离其九族𫠆弁三章章十二句
车牵大夫刺幽王也 褒姒嫉妒无道并进䜛巧败国徳泽不加于民周人思得贤女以配君子故作是诗也
韩诗作觏尔新昏以愠我心亦以此篇为刺诗也然续序云因褒姒之嫉妒思得贤女配之不使之复故后而讽之求新昏有是理乎窃以为是诗疑作于申后既废之日褒姒欲立之时大夫欲救正其非而庄言不入因详言天子立后必得贤女乃可正位中宫字字为褒姒反照令王三复其言使之知万不称任而自止故鸳鸯言申后之不可废也车牵言褒姒之不可立也其云徳音来括则哀其窈窕而不淫其色也云令徳来教非入宫见嫉也云式饮庶几则非饮酒沉湎夜以继昼也云我心写慰我心所以答天下仰望之心也而谓褒姒其人哉昔汉许后之废成帝欲立赵飞燕为后谏大夫刘辅以为宜妙选有徳之世考卜窈窕之女语曰腐木不可以为柱卑人不可以为主正与诗意相类
一章叙往迎之时望之如是也提出间关车牵六礼亲迎为天地祖宗主何等郑重固非充下陈者所能当其殊礼也如果徳音来会虽无好友为配亦足燕安而喜乐矣夫妇如宾如友好友犹云嘉耦暗指王王虽未善而得贤女自当转危为安此想望之切于往迎时也
二章言硕女既至而所望不虚也以令徳来教则国有磐石之安君有明哲之誉凡我臣民亦且好尔而不至于厌恶也硕字对卑贱故卫风曰硕人对嬖妾也此诗曰硕女对褒姒也
三章正言其令徳之实褒姒之病在希宠纵欲故诗人言如得此硕女令徳所见即如一饮也吾君虽无旨酒女式饮之吾君虽无嘉殽女式食之躬俭可风也吾君虽无绝大恩徳与女女欣喜歌舞不置而不必惟吾言是听惟吾欲是从贞静可风也以是主持阴教足以表率六宫而不爽矣徳以接遇之恩礼言左传晏子云诗曰虽无徳与女式歌且舞陈氏之施民歌舞之矣歌舞感徳之谓
四章写尔雅注云有忧者思散写也笺云得见女如是我心之忧除去也承上章言硕女令徳如是始足以作合君子而答仰望之心言陟高冈者必析其柞薪取其叶之湑也议昏姻者必求得夫硕女取其徳之令也鲜得觏而得觏之则心写无忧何至廪廪乎有危亡之惧哉
五章极力推重硕女之令徳言其一言一动如高山之可仰大路之可遵于是四牡六辔之良迎而立之则觏尔新昏亦足以慰我心矣不然微贱下质以秽中宫所谓海内失望荆棘生于阙廷乎
车牵五章章六句
朱善解頥以此为燕乐新昏上下通用之乐歌王道诗亿云天子大昏之诗也
青蝇大夫刺幽王也
或以为厉王之诗而不知非然也古称暴主必曰幽厉幽甚于厉也荡之篇曰流言以对桑柔曰朋友以谮厉固非不信谗言者然周公召公依然执政而夫妇父子之间未闻失徳他如宣王时之吉甫方叔申伯仲山甫之属莫非先朝留遗出而佐中兴之治可知厉王之世祗卫巫监谤树恶于民耳其于故家大臣未尝斩艾殆尽也若幽王之信谗其迈乃祖远矣谗人之为卿士者如尹氏皇父虢石父之徒也谗人之为六卿者则番家伯仲允棸子蹶楀之属也谗人之司百职则琐琐之姻娅䜛人之居宫掖则艳妻之煽处䜛人日多故䜛言日盛莫亲于夫妇而白华作矣则曰二三其徳莫亲于父子而小弁作矣则曰君子信䜛正月云民之无辜并其臣仆信䜛而诛戮行矣小宛曰哀我填寡宜岸宜狱信䜛而刑政酷矣以及十月之交雨无正巧言诸篇其斥逐诛死于䜛言者不知凡几而召旻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职此谓也然则幽王之廷尚有人乎骊山发难天子弑王后虏死事者仅一郑桓公其馀皆发蒙振落无一人纾国家之难盖忠臣义士靡有孑遗故也而原其始皆由于君子之信䜛言是以幽王之暴甚于厉而祸亦𢡖于厉夫乃知青蝇之为刺幽也丰氏邹氏欲移幽作厉则亦未取刺幽之全诗读之也
无信二字贯下二章远之则交乱四国近之则构我二人王充论衡曰人中诸毒一身死之中于口舌一国溃乱故君子不畏虎独畏䜛人之口
诗人恶贪则斥为硕鼠恶䜛则指为青蝇皆恶恶之尽情
青蝇三章章四句
按袁季政注刘子云魏武公信䜛诗人刺之真西山云䜛言害政虽慈祥和易之君亦能变易其心志成王是也说者因指二人为成王周公四国为管蔡商奄说皆无据
汉书昌邑王梦青蝇之矢积阶西东可五六石以问郎中令龚遂遂引此诗以为䜛人众多师古注矢恶也又汉成帝建始中有青蝇垂万数集未央宫殿中朝者坐陆氏诗学云诗人不过偶尔寄兴而昌邑信䜛夜梦蝇矢明皇友爱鹡令千数集殿树一经品题物以类应孰谓言诗而可昧其旨乎
宾之初筵卫武公刺时也 幽王荒废媟近小人饮酒无度天下化之君臣上下沈湎淫泆武公既入而作是诗也
刺时者刺当时君臣上下沈湎于酒也韩诗云卫武公饮酒悔过而作盖以抑戒例此诗而其实与刺时之旨不相悖也刘向列女传云幽王惑于褒姒不时饮酒沈湎倡优在前以夜继昼可为当时酗酒之证后世公卿沈湎名臣犹书酒诰以箴况幽王无道通国化之而贤如卫武漠然未闻一谏草乎今读抑戒宾筵而知武公忧国之忠也以刺时之意为自悔之辞犹微子言纣恶而云我沈湎于酒也 武公入为卿士本于郑笺然史无明文其为三公在平王之世盖武公为王室亲藩入朝而作诗刺时何必卿士哉一章言因祭而大射射之前后俱饮酒而意主乎射故能不乱也大侯周礼司裘职王大射共虎熊豹三侯注云虎侯王所自射熊侯诸侯所射豹侯卿大夫所射也笺以下有烝衎烈祖之文故决其为大射也钟鼓既设是贯串上下语盖既设者为奏乐也乐八音皆备言钟鼓举大纲也公升即席奏肆夏一也主人升爵献公公拜受爵而奏肆夏乃行酬礼二也旅酬之后献工工歌鹿鸣三终管新宫三终三也射则天子歌驺虞诸侯歌狸首射毕又为群臣举旅既燕复射其礼杀射毕有无算爵有无算乐四也宾将出奏陔夏五也公入奏骜夏六也总于钟鼓既设中统括之发彼有的二句即在献尔发功内是一时事补正云功状也奏中多少之功状也大射礼释获者取贤获告于公是也彼指射侯也诗言献尔发矢功状之时彼发矢于侯而中的多者将以此求尔之饮此爵也尔代中多者指中寡者
二章祭祀有献酬之文亦当饮酒然为祭而设故终亦不乱上章前八句注到举酬逸逸后六句注到以祈尔爵此章前八句总注到后六句来盖言为祭而饮者不至乱也章内百礼既至有壬有林祭中宏纲细目无不包括独举旅酬为饮酒言之也 补正云锡尔纯嘏子孙其湛尸嘏主人之词其湛曰乐以后则祭毕而旅酬之时也
笺以各奏尔能为献尸之酌然上文既云锡福湛乐则祭事已毕此重饮酒不重献尸盖行旅酬之礼也室人不得言宾恐亦非佐食谓主人之弟子也对宾弟子言俱不言弟子者蒙上子孙之文则曰宾曰室人而意已见盖长宾长兄弟俱无手自𣂏酒之礼仇读为𣂏宾载手仇者谓宾弟子手自酌酒举觯于长宾以酬主室人入又谓兄弟之子又举觯于主以酬宾于是总结之云莫不酌彼康爵以奏尔时祭之功也所谓其湛曰乐各奏尔能者如此岂至于酒过乎
三章祭毕而燕同姓主于饮酒矣初筵犹或自持旅酬之时已无令仪此与下章为一时事王者燕同姓亦服皮弁上下通服之下章有侧弁之俄则知此章为祭毕而燕同姓武公为周同姓之臣得与此燕至于旅酬则见其上下皆失礼也上章旅酬祭毕之时也此则燕之时也
四章宾醉己甚身容口容头容无一足观疏谓无算爵之后也 补正云不知其邮谓舍其坐迁盖号呶屡舞不知邮历他人之位也
五章深恶饮酒之乱而痛责行礼之不严也首四句统冒彼醉不臧不醉反耻承或醉或否来式勿从谓承监史来式语辞勿与弗通笺云犹无也言此监史目击其上下䘮徳何弗从而告之以无使其甚慢乎如于非当言者禁止其言匪当由者禁止其语凡由醉之言俾出必无之物以罚之如此则酒戒严将人人自惕献酬酢三爵之间尝恐不能记忆仪度以致失礼蒙谴况敢多为加爵以至于乱乎而监史之不能则监史之失其职也责监史者所以责王耳宾之初筵五章章十四句
鱼藻刺幽王也 言万物失其性王居镐京将不能以自乐故君子思古之武王焉
刘知几史通云观猗与之颂而验有殷方兴观鱼藻之刺而知宗周将陨 隋书薛道衡传炀帝览道衡颂怒曰此鱼藻之义也
诗所云君民犹鱼水也鱼非水不乐君非民亦不乐也能岂乐饮酒则无酒荒之祸矣当时东诸侯遥祷之词故曰王在在镐
按此诗以鱼喻民非喻王也在藻颁首喻民之得其所也民得其所于是王在镐京可以岂乐饮酒不然宵旰方长忧孔棘耳然则楚茨诸篇之刺幽在即位之始鱼藻之刺幽在燕乐之始其几已形其事未甚故大臣但言必如此而可乐则不能如此必不可以一息安者矣后序谬指武王殊非诗意
一章黄东发谓与王在灵囿一般不知彼诗上章言庶民子来也此则规戒之意多于兴处会心自见刺幽之旨
二章上岂乐饮酒言民生皆遂而饮酒以乐之也此饮酒乐岂言民得其所故燕饮之间君臣欢悦而无耿耿不已之忧也
三章诗所能以饮酒乐岂则不忘民而可以安居矣民安而后王安有那其居为饮酒乐岂之本结出那字方知三章之兴著意在民生也
鱼藻三章章四句
采菽刺幽王也 侮慢诸侯诸侯来朝不能锡命以礼数徴会之而无信义君子见微而思古焉
此当与桑扈相表里幽王初政其于燕飨诸侯必有失其仪度者故诗人作桑扈言天子燕诸侯当如是也其于诸侯来朝必有形其侮慢者故诗人作采菽言天子朝诸侯当如是也孔子告哀公朝聘以时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即此诗讽刺之旨其后幽王果以侮慢诸侯举火徴会而败
一章诗所以筐筥之盛菽兴车服之荣诸侯也言来朝而有锡子之典也曰何锡予之又曰虽无予之又曰又何予之何氏楷曰诸侯未来而王者已预为之储具也
二章恭录
折中云言泉水之涌远望不见言采其芹则见之矣以兴君子之来远望不见言观其旗则知之矣远望其旗者迎之于门也书曰王出在应门之内是也始观其旗之动继闻其车之声继见其马之数而后其人至焉盖伫立以久俟之也
三章何氏楷曰天子所予向所储者今始予之即车马衣服是也末四句言乐只君子有此恭敬斋遬之美则天子命之为诸侯而申之以福禄命之申之皆从予字中推出可见天子嘉恵于诸侯者皆诸侯之忠敬有以自致之非有分外之恩也况得而侮慢乎四章诗所云以枝叶之盛兴率从之人之多 补正云为国以得人为本此率从之左右礼事辨治此所以能殿天子之邦也
说到殿天子之邦此正述职敷奏之时见其才徳足为天子守土也平平亦就平日之从政言率从则随诸侯以至也万福之同群臣亦有然
五章 恭录
折中云葵与揆通膍厚戾止也言杨舟汎流以绋维之使不行也以兴诸侯将去天子处以端揆之任使不去也书曰使宅百揆是也留相王室则功业愈崇而福禄愈厚故望其优游而止于是也何楷曰诸侯朝事既毕而天子致其挽留之意也
采菽五章章八句
何氏决为康王之世非也
角弓父兄刺幽王也 不亲九族而好䜛佞骨肉相怨故作是诗也
经文如蛮如髦其后序之说是也读至第三章交相为愈知彼此植党倾陷不独君子受䜛矣四章受爵不让知宗族中有附小人为鹰犬以刈本支者矣五章老马为驹六章教猱升木皆非泛说辅氏曰必指当时实事言之严氏曰史之所无为诗之所有如此类是也篇中大意以无胥远为主而归结在我是用忧诗人岂为一身计哉晋司马骨肉相残关内侯索靖指洛阳宫门铜驼叹曰会见汝在荆棘中耳此即我是用忧之意
一章言角弓虽调弛之则相反兄弟昏姻虽亲疏之则相远远者谓隔绝不相维系也
二章言王族自相残贼皆王教之使然也含末二章意
三章此字暗指自已处之泰然也交相为愈者彼此贼害即末章所谓如蛮如髦也
四章何氏楷曰相怨一方正无良之实一方犹言一隅各有所执自见其是而不肯相下
从来小人得志王族中必有与之依附以自翦其宗者如宋华亥附寺人柳而逐合比晋范皋夷附三家而逐吉射皆是也
五章此承上章受爵不让而正言规之
六章刘氏彝曰小人乐于不善而又益之以不善之教是以涂涂附其塈相著而不可脱矣非所以为上之道也故陈为上之道按亲亲长长之道乃徽猷也与属相联属以归我也
七章传曰𬀪日气也笺云雨雪之盛瀌瀌然至日将出其气始见则人将称曰雪今消释矣盖积阴之后忽见天日使人欣幸跃然王积迷之后憬然悔悟则人亦将曰谗人自此消沮矣而无如王不肯贬而弃之也骄生于居失其所居便无从骄式居者犹云任其居位也娄者常如此也是从瀌瀌字生来
八章王氏安石曰积之高则浮浮流义比消为深传曰流而去也自相残贼如蛮髦忧心者但可付之长叹而已
角弓八章章四句
唐氏士谔曰昔辛有适伊川有被发野祭者曰不及百年此其为戎乎其礼先亡矣而楚子果迁陆浑之戎于此类之应也如蛮如髦我是用忧诗人
之意深矣幽王卒死犬戎之难可畏哉
菀柳刺幽王也 暴虐无亲而刑罚不中诸侯皆不欲朝言王者之不可朝事也
续序言王者之不可朝事非然也盖是时群小用事纲常倒置王室之祸不容一睫而列土外臣有心周室者欲拯救无路故以忧国之忠悃为局外之旁徨作此诗而使王闻之也
天子外臣身逢暗主惟如周文王之柔顺文明郭令公岳武穆之单骑赴召臣道斯为无愧后世强兵手握遥执朝权甚且兴晋阳之甲清君侧之蛊六朝乱臣率用此术无怪近代借此诗一靖字自号为靖难之师也圣人存此诗立万世臣道之防杜乱贼觊觎之意
一章有菀者柳其枝叶下垂有以接引容纳于人则人自休息焉兴王能接引容纳臣下则孰不思昵就之上帝尊之也亦九重高远之谓甚神神灵自用也我外臣无敢以参末议矣假令王能使我安靖其国家然后子得竭忠尽力扶危而纾忠也使王使之也靖我靖之也如郑武公入为王卿士之类
二章言上帝甚蹈无越职以自取病焉两俾予靖之起下章曷予靖之
三章彼人指王之左右䜛谄之小人天即上帝喻王也鸟飞傅天为小人蔽君之喻小人之心不知其何所至王方假之羽翼为之亲任曷能使我靖之哉居者居于己国也凶矜谓构祸可怜之状居以视之事外徬徨耳
菀柳三章章六句
桑扈之什十篇四十三章二百八十二句
都人士之什
都人士周人刺衣服无常也 古者长民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徳归一伤今不复见古人也后序与缁衣同缁衣公孙尼子所作董氏逌曰诗序盖杂出于古之遗言也
此诗所陈皆言其俭朴恐无思富盛之意且乱离之后又非必人无台笠女皆寡发安得云未见似以序说为长矣补正云此诗首言其容不改盖因晚近服饰之淫靡而思古先之朴素也笠之以台撮之以缁充耳之以石皆言其朴素也绸直如发卷发如虿言其任质自然而不为巧饰也盖必有华其笠纯其冠珠贝其瑱短其带巧饰其发与纵以为冶态者故思古而轸怀焉
一章传曰彼彼明王也按彼明王者言彼明王之时犹云彼一时也疏云举都邑者以都邑之士近政化有道先被其徳无道先化其淫此时贪淫巧伪都邑之士尤甚故举古之都邑以骇今之都邑也传曰周忠信也左传楚子囊卒君子谓子囊为忠忠民之望也诗曰行归于周万民所望忠也可以为周训忠信之证
补正云黄衣狐裘贵者之服也在上位者仪容有常言有条理行归忠信是以万民则而象之
二章释文云绸密也密且直以女子之髻言如发就其发为之不加髲髢为高髻也
补正狐裘黄黄在上之人士也台笠缁撮在下之人士也在上者言则众闻之行则众见之在下者言行不可得而详故苐言其服饰也然观其服饰而其应上之风以成俗者亦略可睹矣 于士则贵贱并举于女则独举贵者贵者朴素如此则贱者不待言矣三章说文琇美石次玉也充耳瑱也实塞也礼充耳天子以纯玉诸侯以下则玉石杂卫风云充耳琇莹则知亦贵者之饰也故对下尹姞 补正不言君子女之餙苐曰谓之尹姞何也尹姞又君子女之望也承上章绸直如发而言不独凡为君子女者然即号为尹姞者亦然
四章垂带而厉亦贵者之服言从之迈谓人虽不得见而其服饰仪容之尽善则我愿从之以行而不尚近日之奢淫也犹孔子从先进之意
五章补正非故欲其垂之也带之制不改于旧则自有馀矣非故欲卷之也发之束不改于旧则自有旟矣正与首章其容不改相应于士备言衣服冠笠瑱带于女苐举首饰言之体也云何二字略读言我今不见将云何乎亦惟张目远望切其景行之意而已是于言从之迈句著一找足语非另是一意
都人士五章章六句
何氏据罗泌路史之说以为共伯归国因广引书证之适与经悖
采绿刺怨旷也 幽王之时多怨旷者也
刘氏彝曰从军役久也周制王畿外为八州州建牧以统七卒卒建正以统三连连建帅以统两属属建长以统五国国建侯以统民而教之者三焉耕以足食文以兴艺武以防乱国有不顺得正以属属弗制则正以连连弗制则正以卒卒弗制则正以牧牧弗制则正以州州弗制然后大司马提六军起邻牧正以九伐之法王师未有逾时在外者故男女无怨旷幽王时大司马不能呼吸天下州牧卒正连帅属长不能正其所部而乡遂之兵反久役于外过期不反与古异矣
刺怨旷者刺其时多怨旷也时多怨旷则其刺在上耳或疑此诗妇人所作何以登之于雅盖太史采之畿内因以入告或大臣拟作以为讽谏皆所以刺王也
一章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妇人无君子不在而膏沐以俟之者此盖闻其君子之归期也采绿而不盈一匊思之甚也而忽闻君子之归期则予发曲局将何以承事君子哉
二章五日为期者传闻君子至某地屈指五日可返里门乃至六日而犹不至则归期犹未定此所以采蓝而复不盈一襜也释诂云詹至也
三章向也承事君子如欲狩也我则张弓而纳于韔中以待君子之往狩如欲钓也我则缗绳而系之于竿中以待君子之往钓君子在室予固无事而不承其意也此及下章盖追叙之
四章君子之钓维何惟鲂及𫚈既得鲂𫚈而归予共观之相与为乐以安于静好之常今何如哉安得不眷念之深钓得鲂𫚈已该弋得凫雁一面观非观其钓观其所得之鱼耳
采绿四章章四句
诗缉谓古者新昏三月不从政此新昏者之怨词或又以为隐刺褒女皆非诗旨也
黍苗刺幽王也 不能膏润天下卿士不能行召伯之职焉
此诗不次车攻吉日之间则非美宣可知也幽王之世王废太子奔申王将伐申杀太子而申与犬戎甚昵诗人欲止其伐申之役也而危言难入故特举宣王封申城谢之事言之欲王知申之不可弃也盖谢为荆徐要冲封申伯于此为南藩重镇崧高诗屡称申伯功徳而云四国于蕃四方于宣又曰揉此万邦闻于四国今日其可翦为仇雠乎且前日之谢足以控淮海诸夷而今日之申反足以结西羌诸翟主政者既无宣王帅师者又无召穆膏泽未敷人无斗志驱畏险苦役之民轻与申敌吾恐师旅无成而王心为之不宁也篇中述谢功而结穴于王心则宁一语其讽微矣故曰小雅之什近于风
一章郑氏归美宣王朱子专言召伯其义一也二章三章五我字皆诗人我之犹云我兵我军云耳必我南行之事既成而后役夫皆云归哉前此无思归之人也云字方有着落召伯劳之统始终而言此二章从城谢之人写出他急公趋事不敢言归情景正从劳字中来
四章上二章内已见区画之周密号令之严明器具之完备而未事量度临事激劝皆劳字中作用故此章承上二章明白言之
五章此又承上抽出其大者有成便与无成相对黍苗五章章四句
隰桑刺幽王也 小人在位君子在野思见君子尽心以事之
李氏樗曰君子穷处于岩穴之下而斯民之心思慕之切未尝忘之隰桑之诗所以作也
君子在野人思见之观末章可知矣朱子疑非刺诗而卒章引楚词思公子兮未敢言为证则亦未尝不从序也思见君子则厌恶小人而刺在用小人远君子之人
一章以桑在隰而美盛兴君子在野而自得也刘氏以容貌言则浅矣
二章有沃兴徳之润身
三章有幽则盛之至矣君子不特自得也而徳音足以感人使之胶固则盛徳之至也上二章正意已在兴内此章则以上二句兴下二句
四章言我心爱君子何不遂以告之而君子隐处岩穴无由得见但中心藏之何日能忘之耶此章忽作变调一句一转盖欲用之既不能弃之则不忍低徊反复其爱惜悼叹神情宛然 若君子己见则爱慕之意何妨直告不徒为中心之藏也故知上三章既见君子乃假设之辞非实境也何日忘之便有相机而动之意王心开悟便可举之于朝故此篇是忧国思贤之操非伐木求友之音
隰桑四章章四句
左传郑伯享赵孟于垂陇子产赋隰桑赵孟曰武请受其卒章则知卒章为实事也陆氏诗学谓天子视学养老乞言之乐歌亦本集传词旨大略与菁莪相类
白华周人刺幽后也 幽王娶申女以为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故下国化之以妾为妻以孽代宗而王弗能治周人为之作是诗也
汉书班倢伃传师古注白华周人刺幽王黜申后也白华为周人所作犹后世长门赋为相如作也此篇俱从大处立说所念在先王所忧在宗社所惧在危亡将至所望在王心改悔而非徒为一人之宠辱计也
一章从夫妇胖合每以两物相合者为喻如桃李丝缗之类此菅茅亦喻王之夫妇言沤白华以为菅必以白茅束之犹人君有澡修之徳必取纯洁之女佐之乃足为神明主何王之远我而使之独居也吾恐与王联比者非芳洁之徳矣俾我独只说得一面而与褒女深相结束已在言下
二章此菅茅亦喻王之夫妇也天以英英白云露彼菅茅使相须为用犹先王以佳儿佳妇使之相与有成天步艰难最着眼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褒姒正天生亡周之妖孽也
三章池水不可云流当从王氏地理考为水名此硕人疑当指宣王盖滮池在丰鄗之间而北流以润稻田犹宣王承文武之烈而遗绪以泽子孙今王所为令我啸歌伤怀而忾然以念宣王也
四章言先王立为冢妇主饔饎奉宗庙犹桑薪之于烹饪也乃燎之于无釡之煁则不足以成烹饪之功矣我之见弃何以异此然我非徒为一已之见弃忧也维彼宣王以菟裘诒汝汝不之顾则为劳我心耳烘燎也燎焚也燎于有釡之灶可以烹饪如无釡则薪归无用耳重煁字不重烘字
五章传曰有诸宫中必形见于外按幽王之意以为宠嬖弃嫡无与外人事也不知恶积于宫必播于外天下闻之将有动摇社稷者
六章前言实劳我心恐负先王之付托此则深惧社稷之危亡忧思以渐而深
八章传曰扁乘石貌疏云夏官隶仆云王行则洗乘石郑司农云乘石所登上车之石也 言有扁然之乘石王出入履之亦卑甚矣卑之不可以为高犹妾之不可以为后也王之嬖褒姒而远我也所忧甚大不使我忧思之日病乎
白华八章章四句
或责申后不戢父兄之逆谋王氏道曰以骊山事责宜臼则可责申后则不可宜臼固在申申后归申史无明文其或在离宫如后世之长门欤
绵蛮微臣刺乱也 大臣不用仁心遗忘微贱不肯饮食教载之故作是诗也
此乱世之公卿奉命出使而不恤其臣下也
王钢曰下四句盖追叙治世公卿出使其从行者之乐也糗粻未给则饮食之而无斯饥智力未周则教诲之而无督责甚而车败马瘏则命彼备用之后车急呼载之而不致徒行其体恤微臣者如此盖治世也叹今之不然
绵蛮三章章八句
瓠叶大夫刺幽王也 上弃礼而不能行虽有牲牢饔饩不肯用也故思古之人不以微薄废礼焉
左传郑伯享赵孟赵孟遂赋瓠叶义取古人不以薄物废礼汉书刘昆当王莽之世教授子弟五百人毎春秋享射备列仪典以素木瓠叶为俎豆桑弧蒿矢以射兔首亦取义于是诗然则诗人欲矫当时风俗奢侈因述古初士大夫燕饮虽薄物可以行礼盖在诚意之绸缪不在殽核之丰腆也
恭敬者币之未将者也苟诚意不至虽有牲牢珍错皆为具文今举一物而献酬酢并至觉主人情重礼度详明以视长夜沉湎者相去远矣为王诵之所以规之也
瓠叶四章章四句
渐渐之石下国刺幽王也 戎狄叛之荆舒不至乃命将帅东征役久病于外故作是诗也
此诗但云东征按左传椒举告楚灵王曰幽王为太室之盟戎狄叛之鼓钟传云幽王会诸侯于淮水之上下篇后序云幽王之时西戎东夷交侵盖东夷屡叛幽王东会诸侯以临之不服则又命畿内诸侯合兵以讨之欤诗人述军士怨咨入告于王而师必挫衄之意自在言外
有豕白蹢雨徴也补传云天气郁蒸则众豕涉波盖春尽秋杪天气尚凉忽尔炎蒸群豕涉水则以为必雨之徴也何以云白蹢刘氏彝云中国有豕纯黑为常南蛮有豕无非白蹢谓四足及腹皆白也范氏亦云东南之豕无非白蹢然则见豕白蹢则大军已入东夷境也一章自镐京起程一路险远故云不遑朝言朝夕不息也二章经历者愈远愈险故云不遑出言无暇谋出也三章言已至东境疲病之极水潦为忧故云不遑他言只此受苦不尽无暇计及锋镝之危也语哀而愈深
渐渐之石三章章六句
苕之华大夫闵时也 幽王之时西戎东夷交侵中国师旅并起因之以饥馑君子闵周室之将亡伤己逢之故作是诗也
此数言内含无限政刑失措纪纲紊乱戎狄交侵兵役不息凡四十四篇所刺者无不櫽括而末但举其一事言之是其到尽头处其景象类于苌楚而究竟则为黍离故不曰刺而曰闵闵者知其必亡而无能为也
一章苕华将落则变而黄凡目击伤心景象总于首七字见之伤者非伤己逢之也文武成康之业一旦失坠故宫禾黍知不旋踵百感攒膺耳续序但云伤已犹未知此大夫心事
二章花落而但有叶则衰益甚矣如此二字胸中历历分明而口中却不忍遽言
三章偶举以见之羊坟首也水无鱼也人不能饱也闾里萧条人民愁叹国不亡得乎
苕之华三章章四句
何草不黄下国刺幽王也 四夷交侵中国背叛用兵不息视民如禽兽君子忧之故作是诗也
周室镐京之盛守卒之众户口之殷甲于天下何至犬戎深入其亡忽诸今读渐渐之石以下三诗而知此日之周其民力物力为己尽也幽王四方征讨不见于史然诗之所著用兵如儿戏视民若禽兽其不载于史史文阙耳山童川竭疾病兵荒而残民以逞者犹择人而食天怒人怨至此已极此犬戎之所以一战而灭周也
一章二章皆赋中之兴故传不言兴也
三章承上文言征夫独非人乎人则匪虎兕也人也而虎兕弃之可哀孰甚焉
四章兕虎恶兽狐亦妖物皆人所厌恶者故为鄙夷其民之喻
首章何草不黄秋尽时也知受役在春夏矣黄而至于玄则冬杪矣末言幽草幽者茂盛而色黑则又在次年之夏矣
何草不黄四章章四句
朱氏谋㙔谓即举火召诸侯师之事也然诗言经营四方则不独如京师而徴兵戏褒亦不必有两年之久也
按小雅至都人士之什于风尤近矣其所以为雅者义在王朝不得夷于列国也
又按二变雅所载刺幽王之什总计之至有四十馀篇之多以视夫刺宣王刺厉王之诗盖不啻十倍凡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之失其道以及信谗弃贤黩货严刑酷敛嗜音甘酒穷兵游宴奢侈之类史册所不载者皆诗人刺诗之所及或数诗而共指一事或一人而分刺一端何人才如是之盛而篇章如是之富也哉盖周家传世十三棫朴菁莪之化其沦肌浃肤已五百有馀载故幽王之世祖宗培植之徳报礼独隆天地英华之气发泄殆尽忠臣义士一时感愤篇什独多今读其诗或和平温厚宛然盛世之韵或悲怆凄凉讽然亡国之音或直指其人凛乎斧钺之加或隐寓其情致其讽咏之意或当身说法自诉己情或托物借端不人过或穷形以尽相或节短而音长凡三百篇忠臣孝子劳人思妇之意旨莫不荟萃于四十馀篇中而集其成然百尔君子怀忠贾祸或死于暴主之罪罟或死于谗人之交构至骊山之变玉石俱焚独此蠧简遗编偕平王大驾捆载而东尼山编次只字不遗其亦幸矣迨至祖龙一炬又逐残烟所赖传于讽诵之口谱为铿锵之音老生宿儒如二毛公者崛起西汉之时近接洙泗之绪凡诸君子从忧患得之涕泗成之者至今无恙也岂非不幸中之幸乎而犹病其诗之多也乎
都人士之什十篇四十三章二百句
诗序补义卷十九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二十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大雅〈说见小雅〉
文王之什
文王文王受命作周也
笺云从此至文王有声为文武之正大雅
文王受命作周而所以受命其上面便有亹亹缉熙敬止一层周既受命对面便有殷士祼将一层言文王受命后面便有法文保命一层只一语而全篇之旨皆具
首三章言文王受命而昌子孙并挺生贤才以佐其子孙后四章言文王以敬德受命代商商之贤才适为周用可知天眷有德其命靡常后王毋以祖德可恃而不修德以保天命也
补正四章五章言殷王之子孙群臣服事于周者即前车之鉴似无天绝商之祸及其子孙又及其群臣之后嗣意
一章于昭在帝朱子前说以德言集传以神言者盛德之士清明之气常聚其没也发而为英灵故明昭而神不亡况圣人与天合德至清至明呼吸皆与天通天者清明之气也宰此气者帝也以威灵处言之曰帝以实际处言之则理而已矣文王全尽天理没则其气亦归诸清明之天而不昧故一陟一降在帝左右
武王伐商必载木以行何也大雅开卷叙商周相代便云文王之神于昭于天盖文王即天也武王以为有一念自私自利不可以告天即不可以对文考天心不顺即文考之心不顺圣贤心事何等公正曰上帝临汝则文考临汝矣天与文不忍斯民常处水火之中武王之心直与上帝文考相通伐商之事不啻亲为提命其载主以行见与以服事殷之文王相契无间故夫子以达孝称之而殷士祼将本非有一毫勉强也然即此便见后王法祖保命不容自已苟天心不享文其能眷顾哉 因今日在天之灵想到当日格天之实有周之显帝命之时总写出一新字以下节节承帝命
二章亹亹已含下缉熙敬止令闻犹下文义问谓善名也文王当纣之世令闻实难其德纯亦不已故人心感而善名归之者亦不已也似不必以既没言此即下文万邦作孚处感人心自足以享天心陈锡哉周使之昌世以及其黎献也
三章文王曰亹亹多士曰翼翼盖未有不敬而能成厥猷者也正是君臣一德处 济济多士内便包文德武功无所不备足以伐暴救民而文王在天之神以宁也将下篇肆伐大商一节事𭬚栝于此故下章即言商孙周服也
四章上云亹亹便是缉熙意此特提出敬字为主脑缉者缉此敬而无间熙者熙此敬而不昧所谓亹亹也假哉天命以下以商相形说得凛凛可畏一气赶到下章无念尔祖上
五章侯于周服下便可接殷士忽着天命靡常一语见肤敏祼将黼冔襄事触目皆龟鉴 助祭而特举祼将者商人尚声乐三阕然后迎牲周人尚臭灌用郁鬯既灌然后迎牲此殷周之礼一大变处独举祼将见周之异于殷也礼既变而冠服依然正使人怵然动念
六章上言商孙归周殷士助祭几疑商家积累之薄而不知其祖德宗功与我周无异而所以如此者以后王不修厥德也可见祖德不可长恃而念祖者之当自修其德也
七章无遏尔躬令人悚然宣昭义问承令闻不已来有虞殷自天承宜鉴于殷来虞殷之废兴由于天而天非有声臭以示人也文王之神于昭于天在帝左右谟谋具存心源可接法文王即法天也何以法之法其缉熙敬止而已 上文极言天命可畏至此又言无声无臭意非相悖也此不是言天道难知盖言无著手处耳篇中指出敬字是文王心法正达天阶梯万邦作孚所谓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也盖天无声臭其声臭寄乎人心人心感孚义问洋溢则天心孚而文王亦眷顾之矣不可以长配命乎文王七章章八句
序言受命不言称王吕氏春秋云周文王处岐诸侯去殷三淫而翼文王散宜生曰殷可伐也文王弗许周公旦乃作诗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以绳文王之德文王追谥而吕氏云然则受命称王之诬久矣中候所云赤爵衔丹书入于丰刘歆作三统历以为文王受命称王九年而崩皆踵谬耳 鲁语以文王大明绵为两君相见之乐左传亦同又天子诸侯朝会以为乐章又燕礼合乐工歌文王盖文王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其用最广故左氏曰周之兴也其诗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言刑善也
大眀文王有明德故天复〈扶又反〉命武王也
言文王有明德故受天命而又命武王有天下也全诗归重文王明德第三章言文王之德独详而王季以维德之行一语点过武王则但言伐商之事王季武王未尝无明德而受天命则自文王始书所谓文考克成厥勋诞膺天命予小子其承厥志是也文王有此明德必有圣父圣母故推本于王季太任有此明德必有圣配故详言太姒德盛礼隆然后言笃生圣子以有天下叙武之伐商以有命自天命此文王发端诗固无处不归重文王矣至末二章所谓复命武王也
一章明明赫赫言文王有明明之德斯受赫赫之命通篇俱申此二语提出天难忱斯不易惟王悚然为嗣王炯戒使不挟四方使字正形容天威赫赫处而下文命此文王上帝临汝皆凿凿可据
二章言文王之圣自父母而已然
三章淮南子云尧舜禹汤文武坦然天下而南面焉可谓至贵矣然而战战栗栗日慎一日按此即小心之谓也集传翼翼训恭慎即前篇缉熙敬止盖洗心藏密亦临亦保敬德之至也回违也与天一毫不相肖便是违天纯亦不已与天同体故怀多而受众也此实写文王之明德
四章言有命既集于周而天眷文王故于其初年又生圣女以为之配焉
五章言大邦有子宜配文王其德盛礼隆如此伣天之妹谓与天伯仲固非以文譬天太姒譬天之妹更谬妹少女之称易云归妹是也太姒圣德譬如天之少女也 按哀公问载孔子云冕而亲迎亲之也程子谓天子固不亲迎诸侯亦无舍其宗庙社稷而远出逆妇者所谓亲迎亦逆之于馆耳按文王时为世子非邦君比也则当亲迎于其国洽字书亦作郃水北曰阳今陜西同州有郃阳县即古莘国莘与邠岐接壤公刘云涉渭为乱自邠至莘必渡渭故文定之后行亲迎之礼而造舟为梁于渭水是倒装文法非谓太姒至渭而文迎之也
六章言天既命文王于周京矣又笃生武王复命之以代商有天下也序所谓复命武王正体贴此章之意
七章八章正写伐商事或云屡称武王而此云惟予侯兴称侯者述当世诸侯之词按其文义篇中侯字俱一例㸔为妥肆伐大商补传云肆遂也较集传为优 鹰诗通云是义气奋激直欲夷大难以快人心会朝清明王肃云甲子昧爽与纣战不崇朝而杀纣天下乃大清明无复浊乱之政
大明八章四章章六句四章章八句
绵文王之兴本由太王也
文王之兴指后一章本由太王则指前八章也太王时势与公刘不同公刘是草昧开创之君故笃公刘篇气象深淳制度简括末章则叹其富庶之极而止太王虽为狄难而迁然承公刘馀业故规模宏敞制度详明末则极言过化存神礼让成俗景象已至文王三分有二时也
一章言绵绵之瓜本于初生之瓞以兴周之盛始于微也传曰兴也盖一语统兴九章
以漆沮二水为洛水者始于孔安国书传阚骃郦道元从之颜氏汉书注亦用其说是漆水即洛水而沮水亦入洛故孔氏以二水皆洛水此冯翊之漆沮在今同州朝邑界禹贡所云漆沮既从吉日所云漆沮之从非此诗之漆沮也隋志云扶风普润县有漆水经岐山北南入于渭漆县古豳国地也沮水诸儒不知所在胡渭以麟游县别有漆水疑为沮水此扶风之漆沮扶风今为凤翔府地则此诗漆沮及潜之猗与漆沮是也两漆沮相去三百馀里有泾汭二水为之隔孔仲达谓冯翊之漆沮亦东流周地则非也集传云漆沮二水名在豳地太王世居豳正在扶风漆沮之间 或谓豳馆几筵已有宫室安得云穴处不知陶复陶穴豳之旧俗未改且当狄难旧时宫室已弃岐山营缮未成故云未有家室也
陶复陶穴民俗朴陋对末章礼让成俗一段景象未有家室工役未兴对下数章筑室于兹俾立室家无限经营
二章走马陆行也率西水浒集传云漆沮之侧盖漆沮注于渭渭水在梁山之南逾梁山循渭以达岐也庄子吕氏春秋各叙亶父迁岐事而孟子独多逾梁山一语盖亶父作邑狄不敢争以梁山扼其吭也笃公刘篇疏云豳国之东有大山者其惟梁山乎梁山外蔽岐山内镇渭水环其南曰率西水浒至于岐下而梁山之逾不待言
三章堇荼如饴尔雅芨堇草郭注即乌头也又云啮苦堇注云今堇葵也此诗言堇即释草之苦堇而不同于芨欤
曰止曰时两曰字承上文言谋及乃心谋及卿士庶人龟卜皆以为然曰可止于是而筑室矣此未迁以前定议非走马以后事
四章慰者慰其从迁之劳止者暂为便安之地左右以下方是度地居民画井授地
五章六章七章不过治宫室作门社而一段兴会勃发规制堂皇便有蹶厥生气象
八章迁岐之后已无狄患而昆夷又强征昆夷虽文王时事而其来已久故集传仍指太王笺云小聘曰问不如集传作已之声闻不陨尤于自修上关切也吕氏大临曰昆夷所以为患者恃其深林大箐路塞不通耳今柞棫拔去道路可通失其所恃是以駾奔而喙息也
九章然所谓入其境让畔让路入其邑男女异路斑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让为大夫大夫让为卿一段太和之风礼让之俗未曽说出故以虞芮质厥成一语括之以见蔼然唐虞景象也夫岂陶复陶穴之旧乎蹶厥生犹云勃然兴起即其命维新之意传云天下闻之而归者四十国被化者久至此归附之非以一事遂足感人心也末四语言贤才多而王业成也恭录
折中云天下闻而归之者四十馀国当时遂有以此为文王受命之符者故诗人辨之以为人言虞芮质成之后文王乃蹶然而兴者非笃论也文王之兴自予言之则曰以其有疏附耳能宣布德使民亲附也以其有先后耳能前后相导使无过举也以其有奔奏耳能出使四方喻德奏功也以其有御侮耳能奋武卫折冲威敌也盖济济多士乃文王之所以宁不系乎其质成与否也
绵九章章六句
棫朴文王能官人也
原解云记曰人官有能物曲有利养之能尽其材故取之能备其官官之能当其人故用之能得其力能官人而治道毕矣文王圣德在位五十年培植薰育久而亹亹纯一区别程量总览群英如六辔驭马无不调其适而尽其才故曰能官人也
按序云能官人集传言咏歌文王之德惟有德故能官人两义正相符
一章木茂盛足以储用兴贤才足以备官正意已含兴内 左右趣之固是德盛人归然曰左右专以近臣言则归德意反不见甚广盖云群材彚征或左或右各见其才无不奉令焉
二章三章正申明左右趣之之意国之大事曰祀曰戎用之宗庙髦士奉璋威仪节度皆得其宜用之军旅将卒一心六师趣附惟恐不及苟非程材器使无一不当何以得此济济容貌之盛指文王正与贤才相辉映
四章承上章能官人则贤才得以自见然平曰无培植之功则无以致贤才之盛也此方归重文王作人上云汉为章于天而司造化者天也以兴贤材为光于国而司造就者文也三年而小成九年而大成自非久道何以致之遐不犹云自然如此也
五章承上章归结到文王之德文质彬彬乃为佳士此作人之效也然文王之作人岂无其本哉勉勉犹亹亹缉熙敬止之谓正纲纪四方之本也言所以能作人者以其己德之修也
棫朴五章章四句
旱麓受祖也 周之先祖世修后稷公刘之业太王王季申以百福干禄焉
受祖言受釐于祖也曰玉瓒曰清酒曰骍牡皆主祭祀言之周之先祖以下学者之词辩说所谓大误也一章传云旱山名山平则草木蕃以兴人和则福禄盛
干禄岂弟是一篇之纲言其干禄也以岂弟亦异乎人之干矣即末章不回之意岂弟训乐易言乐易及民也表记云凯以强教之弟以悦安之周语单穆公引此诗曰夫旱麓之榛楉植故君子得以易乐干禄焉韩诗外传云度地图居以立国率民力稼以重农学校庠序以立教事老养孤以化民升贤赏功以劝善禁奸止邪以除害接贤连友以广智宗亲族附以益强诗曰岂弟君子文王之谓也按诸书释岂弟二字甚合诗旨然则岂弟者乐易及民使民无不遂其乐也此即祭则受福之本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意二章其承祭也玉瓒黄流灌地以降神芬芳斋洁宜其受福也然亦以其有岂弟之德耳不然民生困悴神将怨恫何福禄之有
三章君子之祭必有助祭之臣皆君子誉髦成之者也补正云君子德教从容渐渍能尽人之材使各极其所至犹鸢之飞而极于天鱼之跃而自得于渊也其作人也本于岂弟之德盖岂弟则优游不迫故能成就人材
四章是以清酒骍牡以享以祀以助我景福介助也言人才盛而执事恪也
五章柞棫茂密则为民所燎君子有岂弟之德民归之则为神所劳至此以民神合言言神之降福由民之得所而岂弟有以致之也
六章诗所云葛藟丛生未必皆直也然附于条梅则皆直也福之在人未必皆正矣惟君子以岂弟之德求之则正而不邪以结干禄岂弟之意
旱麓六章章四句
诗故云王用享于岐山之诗也其说似凿
思齐文王所以圣也
言思齐之诗明文王所以圣非指思齐之首章也欧阳氏乃云所以圣者世有贤妃之助失其旨矣前二章圣母圣配助其圣也祖考家邦验其圣也而非所以为圣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曰不显亦临无射亦保又曰古之人无斁真所谓纯亦不已矣凡前篇曰亹亹曰缉熙敬止曰勉勉皆此意也此文王之所以圣也圣则不待谏闻从容中道常而肃雝变而烈假无不自得是以开来学于无穷而为万世学者之法也不显亦临抑所谓尚不愧于屋漏无曰不显莫予云觏在文王则性与天合也无射亦保易所谓乾乾惕若书所谓检身若不及在文王则至诚无息也圣学全体其要只一敬字敬之从容处便是和雝宫肃庙不过见于外者尔
三章烈假以德言羑里之囚崇侯之谮处之有未尽善处则光大之德瑕矣
四章上篇言文王先成民而致力于神盖君道也此篇言其纯亦不已为百世成人小子之法盖师道也故末章不曰文王不曰君子而曰古之人正对后世之成人小子言诗人言文王为万世师从不显亦临无射亦保上约言之曰无斁无斁二字彻上下统安勉人人可学极赞其无斁之至则曰不闻亦式不谏亦入其无斁处便是纯实指之曰敬万世作圣之基具揭于此故后世人材使之有声誉而为俊士也序云文王所以圣得其旨矣
思齐五章二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
皇矣美周也 天监代殷莫若周周世世修德莫若文王
朱子曰此诗叙太王太伯王季之德以及文王伐密伐崇之事
一章传云二国夏殷也四国四方也玩作之屏之一段明是始迁岐下斩棘披荆可以谓太王不可谓文王故集传于二国从毛传指夏商也本意是言商政不获而兼及夏者以二国皆革命书云我亦惟兹二国命亦指夏商也太王之时殷政渐衰不获者不得于天也以天之不得于夏者验于殷知二国之政一辙也耆憎式廓集传未详传于颂耆定尔功云耆致也憎当作增式廓犹规模也言天于四方之国爰究爰度苟可以安斯民者则以大命致之以大其规模于是眷然西顾克当天心以此岐周之地与太王宅焉故下章遂言迁岐之事
二章前八句所谓天作高山太王荒之也串夷郑笺作混夷按混夷之駾在文王之世若太王狄难方已昆夷复强但不殒厥问而已岂能满路而去传云串习夷平也言人物蕃而土地辟从前山林阴翳之境今乃习熟常行之大路厥配指太姜即爰及姜女聿来胥宇之意太王曰既固文王曰维新固者成不拔之势新者非侯国之规
三章帝省其山见柞棫拔松柏兊国势日盛生齿日繁天既作之邦又作之君以自配对盖自太伯王季时已默定之矣作对二字暗照文王故章末奄有四方句明白指出 太伯之让王季之受俱于因心则友四字托出或云使伯让而有兄避弟之名太王必不肯夺嫡王季又岂肯乱宗窃谓此发明伯之至德则然而因心则友却不尽此心者太伯之心即太王之心也兄弟之间本无彼此天命所在讵有意必伯体太王之心而授之季季因伯之心而受之天至公无私尚何形迹之可言哉后世鲁隐吴末皆以让国酿成乱本以无因心则友之人耳夫乃知让德之光乃王季予之所谓因心则友也季历不立谥法而曰王季季对伯言周家不没泰伯之让德矣 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者文王也太王何独不然太王欲传位季历以及昌以文有圣德亦曰有以光大我国家耳岂曰将受天命为天子哉故凡言天命者诗人从后之词犹云万邦之方下民之王耳太王之受命既固太王之心不知其为受命也王季之既受帝祉其心亦不自以为帝祉也玉步一日未改君臣之义一日未绝此毫厘千里之辨也
四章极力发挥王季之德而文王只带言之以留下四章地步靡悔言天心眷注克副其心无所遗恨也文王以生安之质勤下学之事诗人曰亹亹曰勉勉曰无斁曰靡悔可谓善言文德矣非周公其孰与于斯
五章沈氏曰言文王武功而冠以心体圣人之事功即圣人之心体也 侵阮徂共传云国有密须氏侵阮遂往侵共大旨了然乃张融据吕览鲁诗以阮徂共为三国谬矣
六章以按徂旅救患也师至于共未尝至密也即以救患之师为问罪之师遂从阮疆出侵须密极其神速而陵即我阿泉即我池尽国奔溃皇甫谧所谓须密之民缚其君以献是也于是遂作程邑徙都焉世本古义云岐南渭侧密地也
七章声者徴于词也色者见于面也不大则甚微无疾遽也夏者气之盛也革者机之变也不长则甚暂无留滞也东莱以夏革为纵私意则与不长有碍文王之知识非犹夫人之知识而犹不自用惟顺乎天理自然之则一张一弛适如其分与天为体而已仇方万民所仇即天心之所怒所谓天讨也
八章左传子鱼谓文王闻崇乱而伐之三旬不降退修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又通志云文王伐崇三旬犹不降于是勒兵攻灭之上段是围之三旬时事下段是勒兵时事夫文王之师仁义之师也然曰同尔兄弟是与国之多士卒之众曰以尔钩援与尔临冲是车马之强器械之备以此奉天讨攻崇墉必待执讯攸馘是伐是肆而后举然则徐偃宋襄之仁义诚无用矣既灭之后作邑于丰又想见其罪人既得市不易肆斯谓之文王之师 前段执讯攸馘则有声有色矣然连连安安则不大声以色后段如风驰电挈可谓气极盛而机极神而初无留恋是不长夏以革夫岂以知识自用哉亦顺帝则而已
篇中说天处最亲切显然有观有顾有省殷然有求有究有度谆然有谓而总结于四方无侮无拂人心之外无天命仁政之外无民心也
皇矣八章章十二句
补正天之立君以安民也故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圣人天理浑然无一毫人欲之私故行事皆明白直截无所回䕶如崇侯虎为纣三公又纣之宠人设请命伐之纣必不许而文王不闻以擅兴为嫌也虎虽有罪馀裔岂不可建置而遂作丰邑密人侵阮徂共遏之足矣而遂作程邑诗人美之曰我陵我阿我泉我池不闻以攘夺为嫌也文王犹有方伯之命至汤之征伐又曷尝受命于桀哉圣人以天自处见天下之乱非己不能平烝民之生非己不能定故非常之事行之如日用饮食无有疑贰所谓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也此诗三言帝谓若天谆谆然命之其义深矣后世如刘虞朱隽皇甫崇操得为之势而自洁其身以至䘮身亡国人皆惜之然非圣人不能行权世变愈下设冒不韪而无成事悔岂可追故无汤文之德则三子所守不可易也
小雅采薇三篇文王勤王之师以伐昆夷俨狁者也皇矣后四章则文王受黄钺得专征伐之后伐密伐崇者也奉纣之命则曰自天子所又曰王命南仲处处提出至尊盖文王所自作也此诗则曰王赫斯怒又曰下民之王若自为天子者然盖既有天下之后后人颂美之辞也
灵䑓民始附也 文王受命而民乐其有灵徳以及鸟兽昆虫焉
民之附周久矣岂始于文王即六州之民其心附于文也久矣岂始于灵台之诗序云民始附何哉郑康成曰文王受命而作邑于丰立灵台有声之诗曰既伐于崇作邑于丰夫乃知此诗承上篇伐崇之后也崇侯稔恶其民习染已久以文王之师围之三旬婴城固守而招附不来至执讯攸馘不之惧其怙恶而抗王师可胜言哉灭崇之后徙都于丰渐仁摩义数年之间民风丕变灵台辟廱以次而举民乐其乐不日成之于是而知崇民之始附也附者归也心悦诚服如子之乐趋父母也文王受命而下讲师赘说耳前二章文王游观之乐也后二章文王视学之乐也未尝及民之乐其乐而文王之乐在庶民心目中看出民之乐即在文王之乐看出孟子所谓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诗人已摹及之
灵台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四句
下武继文也 武王有圣德复受天命能昭先人之功焉
继文者笺言继文王非也盖武王继先王之文徳也下篇曰继伐武王继文王之武功也武王之武功彪炳千古而文徳似不及三后故此曰继文言与三后克配也文王之文徳肃雍无射而武功或歉于武王故下篇言继伐言武王之伐本之文王也逸斋云言文徳则非文王所得而专言武功则非太王王季所得而与诗人之言岂苟然哉
一章诗旨虽云继文而下篇即云继伐非薄武功也安得云下武况乐曰大武谥曰武王岂以武为下窃谓下后也武步也谓后人之步武也下章绳其祖武正与此武字相应言后人步武惟周最盛盖世有哲王追踪甚难而三后在天之灵武王配之于京师无愧焉于京化国为天下也配之者其徳足以武前人而不爽也
二章配之奈何以其能起而求先世之徳以继之也世徳之所在即天命之所在求字中便是永言处如太王之不陨厥问王季之克明其徳文王之缉熙敬止足以享天心者武王皆见于实心实政而天下无不信之也
三章信之斯式之矣然世徳非有他也亦曰孝思耳其为下土之式亦非有他也孝思以为之则耳四章信之式之斯媚爱之矣其媚兹一人而丕应恐后者不以武功而以顺徳也顺徳维何即此永念之孝思以嗣先王之事而已武王化国为天下其善继善述处使有一毫暧昧便不可嗣我先王昭哉言所以嗣服者甚是光明而无一不可告之先祖也五章光明心体可以传示后世苟能继此孝思之迹则人心所归即受天之祜矣祖武兼三后及武王言之
六章受天之祜岂独诸侯来贺已哉万年之久且远获诸侯之佐助屏籓王室以事一人然则孝思之所及无穷矣
下武六章章四句
文徳莫大于孝孝者天命人心之本也传于先世谓之世徳继其前人谓之嗣服实心行之谓之孚无所不顺谓之顺徳传于来世谓之祖武孝思之外无所为文徳也周家世笃忠贞小心服事未尝以武功为孝武王一戎衣有天下于孝思上或者可疑而不知正孝思之大也中庸达孝一章就制作言之此诗就心体言之故曰求曰孚曰思皆指心体也天命所眷即吾祖考之命故屡言天命人心所归即吾祖考之心故屡言下土而首章提出三后在天便见左右陟降如相提命一举一动何异禀命而行乎
文王有声继伐也 武王能广文王之声卒其伐功也伐武功也积功曰伐继伐者言武王能继文王积累之武功也
一章声名誉也人之称文王以徳不以功未免功以掩徳此述文王武功先以有声发之以见非犹夫人所称之名誉也用武而本之求宁观成此功之所以大而声之所以骏也求宁观成直贯全篇烝当为美盛之意乃赞美之词
二章文王受命伐崇作邑举其大者其实三分有二天已将代商事命之文王矣后四章于武王不言受命者言天己命文王武王但继之耳不须更命也三章聿追来孝追求从来之孝思而继述之也直推到不窋失官以后公刘太王王季一段恢宏前绪精神
四章文王灭崇便作丰徙都或者利其土地不无暧昧不知王者作事大公无我四方所归非丰不足以安其居止系其趣向理所当为为之勿疑岂有一毫自利之隐传云翰干也疏云干筑墙所立之木干与墙为法盖作垣依倚乎干而四方依倚乎文王也五章按丰水在丰镐之间东北流入渭注于河丰邑在丰水之西镐京在丰水之东今曰东注则已指镐京言维禹之绩以禹功况武王之作镐也可知此二句己含迁镐意四方攸同皇王维辟犹所谓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也故下章专以兴学言之
六章镐京辟廱重建学行礼至无思不服武王方完得求宁观成之事
七章考卜惟王宅是镐京乃补写作镐事
八章生民曰惟糜惟芑芑白粟也与此同武王岂不仕原解云仕仕以官也丰水之涯犹有嘉谷人材长养犹嘉榖然武王岂不任材而仕之百年之计在树人其仕之者将以遗孙谋而燕安羽翼其子也按此承上建学行礼来下武曰不遐有佐思齐曰誉髦斯士绵曰四友皆此意也
文王有声八章章五句
文王之武功多矣如伐邗伐耆伐密须伐昆夷皆是何以独举伐崇以作丰也伐密亦作程邑然程未尝徙都也自古帝王建都是第一事会天地之和据山川之胜为天下系臣民之望为子孙树不拔之基势之强弱国之兴衰皆于此卜之故诗人美公刘太王不言他务但曰迁豳迁岐而已文王之武功武王之继伐亦但以作丰作镐该之自岐之丰自丰之镐去西戎而东即华于是芮邰岐毕吾西土蒲姑商奄吾东土巴邓楚郢吾南土慎肃燕蓟吾北土通道于九夷八蛮刑措不用者四十年嗟乎丰镐宅而周以兴丰镐失而周以亡平王能三复斯篇何至以百二之险拱手而让之秦人也哉
文王之什十篇六十六章四百一十四句
诗序补义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二十一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生民之什
生民尊祖也 后稷生于姜嫄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焉
笺云从此至卷阿为成王之正大雅
尊祖尊始祖也配天则尊之至矣言尊祖而配天在其中故不言配天颂思文篇序曰后稷配天也尊莫尊于天但言配天而尊祖亦在其中故不言尊祖一章补正云郊之祭尊无与匹故主日而配以月配日非配天也五帝郊祀必先帝有圣徳者故舜舎瞽瞍而郊尧鲧之得郊有以死勤事之功而议礼者犹有憾焉媒氏配天凟乱不经甚矣周以前何尝有禖祀生民之诗所云以弗无子者亦何尝为祈于先禖哉世本及谯周古本因云伏羲制嫁娶之礼既用之配天其尊贵先媒则燧人氏火食宜为之先炊何乃为老妇极卑之祭乎甫田及此诗攸介攸止俱当训介为助姜嫄从高辛之行盖为助祭曾孙亲履田间亦为助田畯劳农也
圣王表扬先徳当传其可信必不传其可疑如云乃祖无人道而生虽在常人怒形于色史迁谓刘媪与异人遇感龙而生高祖武帝好神仙故不之禁也圣如周公肯以怪诞不经之说诬先祖哉禇先生曰后稷人迹者欲见其有天命精诚之意耳鬼神不能自成须人而生奈何云无父而生乎自山海经谓后稷生于巨迹尔雅释诂又训武为拇列子史迁皆踵其讹郑笺因改毛传矣乃张氏谓人固有化生者严氏诗缉曰此可以语洪荒之始不可以言稷大圣莫如帝舜文王孔子其生有异于人哉盖高辛姜嫄因郊天而祈子故此曰克禋克祀履随也武步也姜嫄为祈子之故从高辛步武而行兾神之速歆而俾有子也助祭居于后位介助也止居也行礼既毕而归未几有震肃居侧室乃生后稷焉此曰帝下章以上帝别之知帝为高辛也下章曰上帝居歆与此敏歆无异也曰载生载育血气之类父施母生人道之常非如陆终娶于鬼方剖其胁而获之也诗辞本醇人自扰之耳然则姜嫄何以弃之按传最近情传云天生后稷异之于人欲以显其灵也孔疏云异之于人犹有奇表异相若孔子之河目海口文王之四乳龙颜之类但书传不言后稷异状无得而知耳按后世以俗忌弃者如田文胡广檀道济是也以貌之怪恶弃者如王镇恶张法云是也后稷之弃以其怪恶毛公传经夫有所受后人自生枝节耳
二章降生之异足以惊人故心疑之曰上帝之灵甚赫也岂心有不宁乎不康我禋祀乎何居然而生子之异也居然惊异之意己含奇表异相在内
四章以就口食不过自知食耳而粒食天下之智己胚胎于此蓺之以下固是种植有道然却无心而化工呈
五章后稷农官名提出后稷已为后稷之官矣五谷之生天与以时地与以利后稷则尽人力以助谷之生而天地交赖之道则其方也草不除则禾不立故茀草为第一义数实字便有道在凡浸灌耘耔防䕶诸法无一不具封邰重报功上非欲其主母家之祭也疏云邰为后稷之母家所以得封后稷者或时君灭绝或迁之他国也
六章重肇祀说祭祀自古有之而秬秠以酿酒穈芑以为粢后稷倡之也
七章我祀言得天下之后我之祀后稷也或舂四句承秬秠穈芑来是为饎事盖即后稷所降者祀稷也下分吉蠲求神献尸三项宗庙祭后稷因及七祀之行宗庙及行皆有尸故又言献尸之物燔烈所以为尸羞也内外之祀并举以起来年之祭嗣续于不绝也
八章言郊祀后稷以配天也卬与我字应卬盛于豆于豆于登指尊祖配天之祭香谓粢盛及备物之香气所谓臭也上帝居歆则后稷之歆可知盖自后稷以农事肇祀以来世世力农承祭无有罪悔以至于今有天下故郊天而配以稷无罪悔言获福也生民八章四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
行苇忠厚也 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内睦九族外尊黄耇养老乞言以成其福禄焉
补正云此王以族燕之诗非祭毕之燕也序云忠厚忠者出于实心厚者亲爱无己全诗之旨跃如矣仁及草木以下讲师之附益也
一章凡兴例不一有以一句兴全篇者绵是也有以四句兴下二句者此章是也行道也芦苇水生古人井间有沟沟上有涂故道旁有苇也补传云人之兄弟相聚而处如苇之同根相依而生如苇之枝叶所以不可远践履之则伤物之生意远之则伤兄弟之生意生意者相亲相爱如物之天机盎然也尔训近近之者亲之也传曰戚戚内相亲也吕成公以为深体诗旨盖下面以燕以射俱是外面相亲本之自内须有一段至性从天伦流出诚意惟恐不周恩谊惟恐不至略不参一毫勉强孔疏所谓亲亲起于心内也古义筵竹席也几踞几也存旨云两或字是开燕初预拟何人当肆筵何人当授几尚是未然事二章王与族人燕或稚者肆之筵矣老者授之几矣而且设重席且有缉御有加无已也或献或酢二句礼之详也醓醢以荐三句物之备也或歌或咢乐之和也
三章序宾以贤不中者饮射之常也序宾以不侮即中者亦饮设为此格以协其欢诗所云虽同姓亦曰宾故曽孙曰主
四章酌以大斗以祈黄耇非酌老人也既无不饮矣又酌以大斗以祈其夀考也盖酒以助眉夀能胜大斗者致高年之祝欲其尽欢也
至于黄耇台背者岂可湮没其善故乞其善言以前导之以赞翼之使我夀考维祺以助我之景福也仪文节节加详礼意节节加密行苇忠厚之至如此行苇四章章八句
既醉大〈音泰〉平也 醉酒饱徳人有士君子之行焉正大雅何一非太平之作何于此诗言太平疏云此篇福事数备于五君子万年夀也天被尔禄富也室家之壸康宁也昭明有融攸好徳也高朗令终景命有仆考终命也李氏樗曰方且至于子孙绵绵延延似续而不绝岂特五福哉此可以知太平之说矣人君一身为天下臣民敛福之原五福有一不备则太平之福必有所亏即五者具备天下无事而当时虽盛祸乱己伏岂能久享太平至永锡祚𦙍而后太平之业万年弗替此真所谓太平也此诗盖以太平祝成王而所以致太平者由于徳之昭明箴规之义也一章介尔景福统冒全篇公尸嘉告以下皆景福也二章介尔昭明人君自明其明徳而神若助之如云天牖其衷耳
三章有融昭明之极也不特融其疵颣并融其思勉高者峻极不可逾朗者莹彻不可掩令终即中庸所谓不息则久也有俶者于今日之善始知他日之善终也 下五章无疆之福使以有尽之徳承之岂能相副此章将昭明之徳推勘到无以复加则下面福禄之来方不是幸致虽云神助实由于己
四章其告维何一句提起笾豆静嘉以下及下一章是公尸嘏辞其类维何则又诗人之辞盖公尸口中无自作问答也仇少宰兆鳌曰此与下章皆当重君子上盖朋友之敬亦君子之敬是为君臣一徳孝子之孝亦君子之孝是为父子一心
五章威仪孔时当指孝子说言举奠之时威仪之甚宜者则君子之有孝子也但言朋友及嗣子之威仪而君子之威仪更不待言传云类善也笺作族类之类宜兼说言父子同心感格故神永锡尔以众善之类使弈世皆有是善也下三章即此意申之
六章其类维何凡在室家严密之地者无一人不均受其庆也
壸宫中之巷言深远而严肃也盖深宫严密之地自谓外廷无知者纵逸败度无所不至不知天命之凝承祖宗之继述子孙之孕毓皆在于是善则和气致祥不善则沴气致戾国祚修短之机也此文王所以雍雍在宫无射亦保欤
补正云观晋魏以后乱亡之国子孙后嫔死亡奔迫污辱之惨始知室家之壸即如天之福也秦汉以后亡国子孙无不被其灾者周人虽遇暴秦之厄不过其君稽首献地仍号南君以守先祀皆文武周公盛徳所积而诗人所谓永锡祚𦙍者早信其理之必然矣
七章八章申言永锡祚𦙍之意祚福禄𦙍子孙原离不得故七章其𦙍维何而云天被尔禄景命有仆便见子孙之贤而福禄附之也八章其仆维何而云釐尔女士从以孙子便见福禄之来而贤子孙承之也此国家所以卜世三十而长享太平于无穷也既醉八章章四句
凫鹥守成也 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神祇祖考安乐之也
成王大雅皆守成之作序独于是诗发之成者先王之成法守者不妄有所作为也吾盖于兴义得之凫鹥水鸟陆玑所谓鸟之谨愿者也故以为守成之主之喻盖一部周礼宏纲钜目灿然具备更无渗漏待后王补正但当尊守力行之偶一纷更则祸不可言今成王守之弗失犹凫鹥之鸟常在于泾其在沙亦泾之沙在渚亦泾之渚在潨亦泾之潨在亹亦泾之亹虽远近左右微有不同总不离乎其处以兴王者成法虽先后疾徐微有区别总不易乎其方所谓守成也兴处已含正意更不明白说出三百篇此例最多公尸以下但言其感格神明而受福也集传祭之明日绎而宾尸之乐歌本之郑笺以此诗用处言之序则推本作诗之由也
一章言水鸟常在于泾守之弗去守成之主率由罔懈何以异此故公尸之来燕也心安之甚即公尸之宁知祖考之宁矣
祭之明日绎而宾尸亦成法所在恪守罔失亦是守成处兴处所该甚广而燕公尸亦其一也
四章既燕于宗宗庙也有常处也
五章传云亹山绝水也吕成公引后汉书马援传浩亹注浩水名亹者水流峡山间两岸深若门也更分晓
无有后艰孔疏云致其无复有后日之艰难补正云必无有后艰福禄乃有终燕乐之时而预及此使君臣上下长幼亲疏莫不惕然自循省也
凫鹥五章章六句
假乐嘉成王也
补正云左氏尝受经于孔子中庸乃出孔子之孙皆以为嘉乐盖见圣人所删之诗其序有嘉成王之语故以为嘉也然则诗之有序在左氏子思之前此可证也
既醉篇序言太平所以致太平者由于徳之昭明而昭明之实际诗未明言也凫鹥篇序言守成其守成之获福诗言之而其所以守成亦未尝明言之也此篇补正云首言受禄于天而先之以显显令徳次言干禄百福而继之以率由旧章三章言受福无疆而先之以率由群匹末章言燕及朋友而先之以之纲之纪言民之攸塈而先之以不懈于位盖人君所以受禄于天者在宜民宜人所以宜民宜人者在修徳于身所以修徳于身而宜民宜人者又在法祖任贤而修徳法祖任贤皆不可以始勤而终怠也然后纪纲常明而臣民胥协焉按此则成王之守成而致太平其实功实事皆于此篇发之故篇首云嘉乐君子言其可嘉可乐也序云嘉成王见成王之贤备见于是也而东莱谓既嘉之又规之亦无不寓其中矣一章宜民宜人正徳之显处
二章旧章文谟武烈著于典册者也周公告成王曰笃叙乃正父又曰考朕昭子刑乃单文祖徳又曰以觐文王之耿光以武王之大烈又戒之曰此厥不听人乃训之乃变乱先王之正刑可知成王孳孳矻矻惟率由二字而诗乃为子孙言之数百年后韩宣子犹曰周礼尽在鲁鲁灾季桓子命藏象魏曰旧章不可忘则子孙之世守何有穷期欤
三章末二句集传云又能无私怨恶以任众贤盖英主嗣位往往自作聪明秉用新进其于先王所遗群彦或以不顺己而怨或以犯颜而恶舎置旧人即是旧章变乱之根惟推心置腹以任用立政所谓自一话一言我则末惟成徳之彦以乂我受民是也匹者配也明良一徳与己相配尚有怨恶之隙耶四方之纲言群臣釐其事而人君总其成纲举而目自张也四章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盖政平刑清礼明乐备总在君身张之为纲理之为纪而群臣亦赖以安安非怠逸之谓纲纪明则国有成法事有定规百辟卿士但安意率由之若恣情变乱其不安孰甚则纲纪不明故也人君致治其大端在息民而民之攸塈全在不懈于位上一语足包无逸一篇大旨乃不以为责难而以为媚吕氏所谓上下交而为泰之时也假乐四章章六句
公刘召康公戒成王也 成王将莅政戒以民事美公刘之厚于民而献是诗也
是诗苦于层次难明尚未至豳而云既庶既繁下文又云于时处处陟𪩘又陟南冈又云既景乃冈胥原又云瞻彼溥原依京又云于豳斯馆庐旅又云止旅一望茫然然细按本文脉落前后自见
一章言公刘在邰重农积谷国势富强可以迁也二章上文言爰方启行矣而所以必迁之故尚未说出故此章补叙之以其在邰之原故曰此原既庶既繁民居稠密无可居止于是顺民之情宣布迁国之令而上下相同无有永叹者永叹者如盘庚迁民而不适有居是也然其初不敢遽宣其令也登高望远复降在原以玉瑶鞞琫之饰亲升降劳勚之事知此原上下四旁无可以容此大众夫而后宣布迁国之令焉陟降下著何以舟之三语公刘往来不止一次斯民常常习见以形容其审度之慎也盖安土重迁者人之情公刘非如太王之迫逐苟非万不得己则不为亦见人浮于土势不能容不得不议迁耳于胥斯原四句当在爰方启行之前见其君民和同陟则在𪩘五句又当在既顺乃宣之前见其再三慎重也绵之篇于来朝走马下补出谋始契龟义亦同三章言建都于京也曰逝彼瞻彼则非此原明矣盖别为一溥原即豳也添一溥字则有什伯倍于此原者矣平旷之地百泉绕之山川精气所聚往而观之乃陟南冈之高乃觏于京之大京大也师众也后世因以名天子之都李巡曰丘之高者曰京南冈是溥原之山京是溥原之大丘登高以望形势觏京以定建都俱承瞻溥原来非至陟南冈而后觏于京也于是自邰启行即此京师之野建国焉处其所当处暂止其地也从王之人皆旅人也筑庐舎以栖之直言论难凡寝庙宫室民居无一不经营筹度而百堵兴矣逝彼百泉四句在启行之前京师之野以下在启行之后非既启行而后觏京也
四章言既安居而燕群臣也依安居也则寝庙成宫室立于是登筵依几执豕用匏虽草昧初开而跄跄济济之盛想见从臣羽仪具有开国气象异姓则为之君同姓则为之宗又情洽而分严也
五章营度于野外耕桑之地也欲疆井亩必先正其方向何氏楷云视其阴阳向背寒暖使种植各适其土之宜如黍宜高燥稌宜下湿之类观其水泉灌溉之利如水东亩南水南亩东之类也古者田赋出车什一而税故军制税法即于井亩时定之清溪李氏曰度其夕阳西方负山少见夕阳则居人苦寒故又度其有夕阳者以定民居也此则国中所不能容者又度山间向阳之地居之而豳人之居于是益大三单传云相袭也笺云大国三军以无羡卒释单义范家相曰非无羡卒也不用羡而止用正耳故曰单若王肃云妇女在内老弱次之强壮在外则始迁在道之时耳如平时军制役及妇女老弱岂公刘之师哉出则贱者在前贵者在后则下军而上军而中军入则贵者在前贱者在后则中军而上军而下军所谓三重相袭也
六章详味止旅乃密芮鞠之即二语盖以处新甿也新甿者既迁作室之后又有来归之众也营宫庙作宾馆定井赋上文已详言之不必又重叙一畨按补传云庐旅前日流寓之客户今己为旧民矣止旅则今日始至之客户也诗言旧民已授田亩既迁而新至者则先授之馆周礼五十里有市市有馆馆有积是也既授馆矣乃涉渭之流取石以为砺取铁以为锻为新甿备器用既定其居止又疆理其田野其来者益众乃使夹皇涧溯过涧而居所止之旅日益稠密乃即汭水之外居焉户口繁而民生遂公刘所以开王业欤尔雅厓外为鞠
公刘六章章十句
许氏谦以此篇为豳雅辨见豳风
泂酌召康公戒成王也 言皇天亲有徳飨有道也行潦挹注一念之诚也犹足格天况有君民之大徳者乎皇天亲之飨之固其所也便有至治馨香感于神明天聪明自我民聪明意所以为戒也
左传潢污行潦之水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公雅有行苇泂酌昭忠信也据此说诗兴义自明餴饎濯溉祭祀之事罍祭器也
传云岂以强教之弟以悦安之民皆有父之尊有母之亲本表记以释岂弟之义黄实夫云父母之爱子诚心也心诚求之则赤子无难知之情万里之远若一堂之上万口之异若一辞之戴此召康公所以论享天之理以明治民之理也
可以濯溉方可以濯罍可以濯罍方可以餴饎有以安息其赤子方为赤子之所归方为赤子之父母其理一也
泂酌三章章四句
卷阿召康公戒成王也 言求贤用吉士也
朱子以此及上篇皆召康公作此君子指王按讽咏首章集传自不可易但既以君子指成王三俾字作何着落盖俾者使也孰使之下文冯翼孝徳之人使之也诗言尔既泮奂优游矣土宇厚矣受命长而茀禄康矣岂弟君子必有人焉使尔终其徳性日以充满则似先公酋矣且主百神而终纯嘏矣三章俱连用矣字作游移欣羡之词为下章四有字蓄势于是𦂳承上文俾尔弥尔性者有冯有翼有孝有徳顿出一班贤人来连用四有字两以字势如山立康公一片歆动之意如见引即牖其牲中之良知翼即补其性中之良能以使尔弥也俾尔弥尔性则容貌之尊严徳行之纯洁闻誉之美威仪之隆皆尔性中自然流露之光辉故及颙卬一节
凤凰于飞两章以凤凰兴贤士笺云时因凤凰至因以喻焉疏引君奭云耇造徳不降我则鸣鸟不闻又古今乐录载成王神凤操云凤凰翔于紫庭予何徳以感灵赖先人恩徳臻于胥乐民以宁则成王时实有凤至若竹书纪年云成王十八年凤凰见又云王游卷阿则依托此诗为之不足信也冯翼孝徳在朝曰士在野曰人爰止则近故兴士傅天则远故兴人媚于天子非容悦也以责难陈善者媚之媚于庶人以遂生复牲者媚之
凤凰鸣矣两章比贤者必聚于有道之朝而王当致敬尽礼以迎之也盖上四章言贤才足以辅君治民而此二章则责备到成王身上遂歌与首章来歌相应
卷阿十章六章章五句四章章六句
民劳召穆公刺厉王也
笺云从此至桑柔为厉王之变大雅
穆公两朝元老顾命大臣知无不言即奔彘之时犹自言曰吾骤谏王王不从以及此难岂有所疑畏而托词以谏哉此诗是刺一少壮用事之人观戎虽小子二语自见盖与穆公同秉国而信任于暴主者故为戒小人之词使王知其人而去之也墨子荀子皆云厉王染于虢公长父荣夷公终今所戒者非荣夷即虢公欤
一章民亦劳止汔可小康犹言民不堪命也民不堪命致乱之由大记云荆楚寇于南𤞤狁宼于北淮夷寇于东命虢公征之不克征敛数起四方之不安孰甚要在惠中国以绥之而所以惠中国者除其寇虐吾民者而己寇虐之人即诡随之人也 从来相臣误国必有为相臣任用之人以为爪牙此辈岂无是非良心而贪取富贵明知不义而诡随之则天良䘮矣故曰无良略假事权便播恶于众凡掳掠人之资财戕害人之身命离散人之妻子毁败人之名行有一于此即寇也诡随之肆虐何以异此故五章皆曰式遏寇虐而不变其文僭不畏明公行横暴天道之明威万民之指视皆无所畏人以为极惨彼以为适意乃刚恶也
二章惽怓谓群吠一声无有正论也民忧忧其害及已也 奸相得君必有微劳见信故人主不觉其奸勉之以无弃见微劳不足恃也
三章罔极变幻不可测也慝即宼虐之匿于中者此又假公济私因事播恶之小人所谓色厉内荏穿窬之盗也 敬慎威仪言小人善窥意旨不可少假辞色惟近君子则小人自远语指同列而警王之意深矣
四章何人斯曰既微且尰即此诗所谓丑厉也正道败坏令人同归丑行此又寇人心术者戎虽小子而式弘大惕然使之深省亦使王自悟也
五章缱绻互为党羽牢固不可解也正反者于正道而反之则是非不明刑罚不中民无所措手足民劳五章章十句
板凡伯刺厉王也
此诗即上篇所论列之人盖少壮柄用者也观上篇戎虽小子此篇小子𫏋𫏋可见但上篇是论其听信群小纵恶害民此则直指其身语更切势耳 凡近小人者未有不远君子彼盛年用事群奸附和于老成必狎侮于容止必矜张曰靡圣管管曰小子𫏋𫏋善人载尸皆狎侮老成之事上篇所以欲其近有徳也曰出话不然曰威仪卒迷勉其辞辑辞怿戒其嚣嚣谑谑皆容止矜张之事上篇所以欲其慎威仪也通篇恶小人无远谋而不肯用人之谋故一章曰猷
之不远是用大谏二章宪宪泄泄无谋之谓也三章我即尔谋又曰我言维服告之以远谋也或谑谑而戏或嚣嚣而傲或𫏋𫏋而骄如此声音颜色拒人千里此其所以败坏不可救欤末以敬之一字药之能敬则亲君子肃威仪人皆乐告以远猷而君民胥受其福
一章猷之不远利在秋毫害在毕世范文子曰国家之事童子言焉将为戮矣所谓童子之见也出话即所谋之言猷不远则出话亦无当故大谏承猷不远来 上篇以大谏终此以大谏始
二章宪宪泄泄犹云燕子处堂不知祸之及也其病在饰非拒谏若能辞辑辞怿则出话必能合理而谠言可入询谋集益有裨于民
三章笑者笑其非今日之亟务也不知我之所言正是亟务何为笑之
四章当时必以君子年耄相戏谑如云尔何知中夀尔墓之木拱矣以忧为谑则安危利菑势不可救五章夸大也毗附也夸大其言依附曲说以御人之口又盛气凌人则善人惟箝口不言夫至善人载尸其祸尚可言耶民方愁苦呻吟善人莫敢揆度其所以然而告之以至䘮乱死亡民无依倚更无有惠我师而一言救正者可哀也
六章殿屎䘮乱之民必归于邪僻岂其民无忠顺之性哉观天牖民之易则知牖民者不必强制如弭谤之术也但无自立僻则多僻之民自化不然放僻无所厎止也然则国人流王于彘凡伯先有以烛其几矣
七章厉王非如幽之欲废太子何故为宗子危之诸家说俱未妥清溪李氏曰藩垣屏翰皆为城而设者而君则城也怀之以徳则四者皆安矣若藩垣屏翰之俱倾城能无坏乎当斯时也孑然独立岂不可畏哉按此则宗子即指王也以天下言则曰天子以同姓言则曰宗子所谓君之宗之也不言王而言宗子者史记王以荣夷公为卿士用事按武王时有荣公十乱之一成王时有荣伯作贿慎息之命夷公其后也马融曰周同姓畿内诸侯为卿大夫者也芮良夫谓荣夷好专利而不知大难正所谓猷之不远者然则是诗所刺其殆荣夷欤
八章敬天之学岂堪为此人言意在讽王也盖少年轻率其平居媟嫚无所不至又不听老成不畏丧乱不恤民瘼事事俱自立辟而出王游衍天实监之即上可以欺君下可以病民曰明曰旦之威必不可以嚣嚣谑谑者蒙之所谓天道昭昭炯于白日盖动之以天谴之严也回天心免人祸亦曰敬而己
板八章章八句
生民之什十篇六十一章四百三十三句
诗序补义卷二十一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二十二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荡之什
荡召穆公伤周室大坏也 厉王无道天下荡荡无纪纲文章故作是诗也
周自成康而后以至穆共无甚失德虽懿王之世就衰夷王之变觐礼然亦未至大坏至厉王横暴弃义类任小人废典刑沈湎于酒炰烋于国周室于以大坏矣本实先拨大命以倾必然之势穆公之所以伤也序伤字乃从七咨字体会出实指厉王时事而移置纣身上绘图写照却不著一毫色相只以末二句动其鉴殷之思是点睛处也荡荡以下讲师之谬说耳一章上帝者下民之君无不畀之以恒性者也今日之上帝忍而暴虐其命多邪辟若不以善畀而以恶畀者然是天生烝民其命之善殆不可信矣而不知非天命之难信也天命本善习染污之鲜克有终然则非天命之辟也亦人自为之耳先从本原上痛下一针
二章人臣之恶莫大于贪酷强御酷也掊克贪也诗人故作怪问之词上二曽是何乃有是人乃天降之滔徳以祸人国者也下二曽是何乃用此人乃女力兴之以自祸者也读诗记云力言任之坚也
三章义类善人之俦类也言尔前日秉用之善类强御之人多怼之乃采流言不根之事使受诬而去而已乃专为冦攘以用于内也式用也傅变曰天下之祸不由于外皆兴于内真氏徳秀曰内有衣冠之盗而后外有干戈之盗王氏应麟曰盗言孔甘冦攘式内皆孟子所谓民贼也有民贼则贼民兴作祝怨谤也恶播于下怨归于上靡届靡究恐非监谤之所能弭也
四章人君有残民之意而后酷吏中之人君有嗜利之意而后贪人中之炰烋敛怨即是强御掊克之根传云炰烋犹彭亨盖凌虐之状也敛怨以为徳言聚怨于己以为聚徳于己而惟日不足如人以为聚敛彼以为理财也由君徳不明之故不明故义类屏绝前后左右公卿皆冦攘也尚得谓之有人哉
五章丧乱多诿于天纣云我生不有命在天然沈湎于酒岂亦天湎汝乎沈湎则义类远而不义亲正论不闻謟谀见用故无所不为如此既愆尔止以下想见君臣日在醉乡惛然不知大命之将倾
六章义类既空人皆慆徳民之作祝也如蜩如螗而且骚动也如沸如羮事无大小总不离乎亡国之辙及此速改犹或可挽回于未坏也人指君臣由行言君则炰烋敛怨臣则强御掊克行之不改也故远近无不积怒而虐熖及乎鬼方矣史称厉王暴虐熊渠畏之去其王号是也
七章旧臣即老成人也纵无旧人尚有旧法女惟不听而颠覆之大命以倾耳设听而用之未尝不可转危乱而治安也
八章颠沛倒仆也揭根见也君身本也天下枝叶也本先拨而枝叶从之君身先坏天下亦由之大坏末二句言外见宜鉴于殷结出作诗之旨
荡八章章八句
金氏履祥曰周自夷王王政不纲厉王初立诸侯畏之荆楚自去王号三十年间天下无他故其后好利用荣夷公又以监谤而杀言者虽芮良夫召穆公交有陈谏又皆有大雅之刺以感王心而皆不听卒以流亡身死于彘本实先拨斯可见矣嗜好用舍之间可不慎诸
抑卫武公刺厉王亦以自警也
吕成公曰史记载武公以宣王三十六年即位国语亦称武公年九十五作懿戒自儆韦昭谓懿即抑也说者遂以为此诗追刺厉王今考其文如曰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曰匪手携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其耳曰听用我谋庶无大悔夫岂追刺之语乎史记国语殆未可据以诗为正可也
按史记卫世家武公和立于宣王十五年孔氏谓立于三十六年误也武公在位五十五年国语云武公年九十五作懿戒即以作懿戒之年为卒之年则即位时年四十若在三十六年则年已六十有二即在十五年亦年四十有一共伯为武公兄年益加长作柏舟之共姜亦老矣父母何为欲嫁之诗云髡彼两髦髦者子事父母之饰既小敛则脱之史谓僖侯既葬则共伯脱髦久矣又安得云两髦以诗证史其谬立见盖共伯之卒当在僖侯卒之前一二年而武公少于共伯其英年嗣立无疑其卒在平王十三年已至百岁外而其立必厉王之时也
幽厉皆亡国之君而病症各有不同幽则小人艶妻宦竖交乱其时亦多倾险柔恶之人厉则燕丧威仪饰非弭谤任用皆强御掊克故刺幽多沈痛刻酷之音而刺厉者但规其威仪言语任贤纳諌义各有当也此诗与民劳板荡无一不合其云颠覆厥徳罔敷求先王即尚有典刑曽是莫听也其言不愆于仪辑柔柔嘉即戒其愆尔止也其言𬣙谟定命远犹辰告无易由言即出话不然为犹不远是用大諌也其言肆皇弗尚天方艰难曰丧厥国即小大近丧也其云相在尔室即及尔出王及尔游衍也其言诲尔谆谆听我藐藐亦聿既耄即匪我言耄尔用忧谑也其言昊天孔昭我生靡乐即敬天之怒无敢戏豫也民劳曰敬慎威仪板曰威仪卒述而此亦屡言威仪荡曰靡明靡晦而此欲其夙兴夜寐至厉王沈湎一事史传所不详独荡之诗曰天不湎尔以酒式号式呼而此亦云湛乐于酒细玩四篇无一语不符盖因其受病之处各杼所见或借刺或隐刺俱切中其弊故不谋而合以诗证诗孰谓此诗之非刺厉王哉
刺厉而云自儆者何也武公英年即位恐忠言不见听故托为父兄师傅训已之词以告于王曰尔曰小子皆指武公亦聿既耄诲尔谆谆皆父兄师傅自谓及武公暮年以是诗有禆于修身齐家治国之要使人日诵以自儆侯包云卫武公刺王室亦以自戒行年九十有五犹使臣日诵是诗也
一章首提抑抑威仪通篇以威仪为主盖王燕丧威仪臣下相习成风正救时之药也 补正云此诗屡以威仪为言盖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徳之至而威仪是力者入徳之门外貌斯须不庄不敬则慢易之心入之其在后生小子执徳不固者尤为存餋持守之切务记曰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周书顾命曰思夫人自乱于威仪武公之意亦犹是也靡哲不愚者自非成徳每患威仪不中节知及之仁能守之尚不能庄以莅之故虽哲人而气质之偏亦惟此威仪或有所戾也
二章道徳谟猷皆归之敬慎威仪盖容貌为徳之符敬慎则恂栗存而道徳之光外著命之所以定猷之所以远也
三章其在于今四字转捩兴起也如女兴是力之兴四句虽言自己实暗指厉王女虽湛乐从乎何弗念厥绍而一猛省也先王明法具在罔敷求则颠覆厥徳矣
四章皇天弗尚承迷乱于政来夙兴夜寐洒扫廷内则弗安湛乐矣维民之章言此廷内道徳于斯立谟谋于斯成可以为民表修尔车马以下所以御变皆克念厥绍处
五章质朴质也侯度诸侯之法度也言质矣尔之人民谨矣尔之侯度似无不虞之事而必用戒者盖一话之失足以召衅一仪之愆实为厉阶必柔嘉而后无意外之虞也
六章无易由言承上章斯言之玷来 惠于朋友而群臣奉其言惠于小子而子孙绳绳法其言惠于庶民而万民无不承其言反是则失言之祸大矣七章屋漏而曰不显曰莫觏便是愧恧之滋无曰不显莫予云觏时时省察乃能不愧于心
八章以慎独功深自然之符告之言修徳而有威仪人自悦服如投桃报李之不爽也若身不修徳而责民之服犹童羊而责以角徒惑乱小子耳乌足信哉厉王监谤欲以刑威致民之服故言及之
九章以下恐其言之不听而反复警之也此章言温温敛尽客气归于和平笃实恭则其外著者也绝不以明哲自见不知正第一明哲人告之善言无不乐受若强戾不恭聪明自用正天下之大愚人也十章未知臧否犹未便是愚至手携事示面命耳提而犹曰未知此才是愚人若在幼穉或可以俟亦既抱子不终为愚人乎此非质之本愚也乃自以为智盈心悮之耳苟无盈心则温温恭人虚以集益足以知其理而成其徳天下岂有夙知而晚成者乎十一章昊天孔昭我生靡乐是托为父兄师保自述其忧勤之意三我字乃立训者自谓也诲尔四句即上章未知之故 补正云亦既抱子承耳提面命而言若曰汝借曰未知亦既抱子而非甚幼矣亦聿既耄承诲尔谆谆听我藐藐来若曰借曰我有未知亦聿既耄而更事多矣按此既耄二字方有著落十二章旧止即先王之明刑也取譬不远犹云能近取譬耳言近取先王之明法与吾身所行譬之亦犹是也则天命不差忒而常眷顾矣如回遹其徳俾民大棘则明刑颠覆天命能无忒乎此一章结出敷求先王之意以収全局
抑十二章三章章八句九章章十句
补正曰小序谓刺厉王朱子发五义以辨其不然但耄期之人使人诵于侧以自警则当戒以倦勤勉以克终篇中无一语及此反复玩索似武公家训所以示其子孙也 按此亦泥国语九十五岁作懿戒之言其实此诗作于武公初即位之日托为父兄师保之言以训己者因而讽王也
桑柔芮伯刺厉王也
朱子以诗有灭我立王之文疑作于共和之时信然也是时厉王居彘宣王未立人情汹汹思乱篇中所言民之贪乱宁为荼毒民之罔极民之未戾皆指此也周公召公保䕶太子一意调停朝政苦于不可太加整顿贤奸苦于不可太加旌别稍渉意气国家之事大坏然罪人漏网复肆弹冠万一营入政府又是亡秦之续盖流彘之事人徒知卫巫监谤祸由民变而不知贪夫致之芮伯语语为民出脱归责小人声罪作歌传播中外于是人心稍定奸人畏诛十四年二公得以展布其共和之力而无有间之者或亦赖于是诗之作欤共和者犹云协恭和衷也竹书创为立共伯和为君之事伪书之误也
一章厉王不能庇其民而民病民之卒狂皆从病而致瘼字正乱之见端仓兄填兮胡氏一桂云填满也积也言悲闵积满于中也补正云古诗忧来填心古赋悲来填膺皆满实之意
二章四牡旟旐传笺俱指军旅言之欧阳氏以为厉王无征伐事然观下章孔棘我圉则此时必有边圉之急如𤞤狁西戎荆楚淮北者诗之所有可补史之所遗民靡有黎壮者皆从兵役也具祸以烬仅存者死亡之馀烬耳国步斯频补正云步频则蹙乱而易以颠蹶故以为喻
三章民为邦本国步之所资者民民病则无所资而天不我将矣天不我助而民困益甚居无所定徂无所往言民无所托命也 古义云柄政之君子实为国家之所维系其持心当以无竞为主用养和平之福谁为兴兵构怨之谋以阶之厉使从役之民飘泊无定至今如断梗乎
四章土宇乡土之居室也我代守边之士自我也边圉告急则有锋镝之忧
五章为谋二句陆氏诗学云谋之毖之则乱虽大而自能削平 告尔诲尔正谋之毖也能序爵君子常尊小人听役谋毖而民安矣以执热为喻胥溺为忧时势之急真如溺如焚当如何警省起下章之不然六章言君子仕乱世如向疾风而行气息僾唈而不能舒肃进荓使也皆释诂文言川壅而溃祸乱已成君子虽有进救之心乃曰时已无及惟农力自给而已所谓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皆不能序爵有以使之也故下章遂言流彘事
七章灭我立王流彘也稼穑卒痒饥馑也具赘卒荒一语双承具赘承灭我立王所谓君若赘旒然也卒荒卒至饥荒也
八章不能序爵之祸至于此极故惠君必考慎其相相得人而天下治不顺之君自独俾臧故用小人而天下乱下二章乃切责小人
九章当其未败之时忠臣义士亦尝痛哭言之无如朋友相谮不能相善虽有言而不入且进则挤之于前退则议之于后无往而不穷也
十章瞻言百里者早知有今日之祸也覆狂以喜者安危而利菑也胡斯畏忌谓圣人非不能言胡于此而有所畏忌不言哉特言之无益如下章所云耳十一章言弃善如遗认贼作子谠言不能入矣民之贪乱皆忍心者迫之民亦以忍心相应所谓俾民卒狂也
十二章此上三章皆言进諌于王而小人蔽之此章又将良人与不顺并提以起下二章良人未尝不进言于不顺者上不见听于君下复见怒于友也 诗缉云大风损物喻小人也其来必有隧道必从空大谷中喻小人乘虚而至也苏氏云征行也垢秽也言善人之作也以用其善小人之行也以播其秽征垢发其中有之秽于外也
十三章不顺者贪人也以大风之损物喻贪人之败类听言则对诵言如醉笺云见道听之言则对答之见诵诗书之言则冥卧如醉也既不能用其良矣反使良者而从我之悖其中垢而败类如此俾我悖如董卓招致蔡邕王叔文之缔好八司马是也
十四章朋友指贪人所谓及尔同僚也既之阴女反予来赫我以言告女是往阴覆于汝汝反来加赫然之怒于已也
十五章传云凉薄也笺云职主也两章三职字正应谁生厉阶谁字言民之所以贪乱不知止者由主为凉薄之人工为反复凡不利于民之事为之如弗克胜民之所以回遹也言职竞又言用力谓十分出力致之盖民之叛王实由小人非尽民罪以见罪之无可逃也起下章虽曰匪予之意
十六章民之变至今未定冦盗充斥实由盗臣之为冦也今日者凉薄之人佥曰不可用以其反复善詈也詈君子而盗主柄以为民冦真盗臣矣而彼犹曰王之暴虐使然匪予致之然我既作歌以揭其隐情状暴露乌得而揜之哉
桑柔十六章八章章八句八章章六句
云汉仍叔美宣王也 宣王承厉王之烈内有拨乱之志遇灾而惧侧身修行欲销去之天下喜于王化复行百姓见忧故作是诗也笺云从此至常武为宣王之变大雅
美宣王者诗人体王侧身修行遇灾而惧之意因托为王自言以美之也
补正云首章靡神不举虚言之以发其端也次章乃备举所用事六章则追思历年承祀之恭而冀神无怨恫也 始呼天而诉之继疑上帝之不临而后稷之不克救继求助于群公先正继望哀于父母先祖终则归命于昊天上帝而望其虞求其惠始言民之无辜继厥躬受其𤯝继痛民无孑遗而先祀将摧继惧大命将倾靡瞻靡顾而无所逃遁终则言大僚庶正左右亲近莫不同心急民病以格天心人苟无弃其成天或终惠以宁言之序如此
一章宁莫我听言岂莫我听乎而旱如故也则我必有以获罪者矣以起下章宁丁我躬之意
二章宁丁我躬苏传云与其耗斁下土宁使我躬当之无使人人被患也
三章如霆雷之畏正自己写出兢业情状盖以周室中衰所馀已无几人又继以旱则无有孑然独存者是天不以馀黎与我也胡不相畏乎并先祖之基业亦将摧败所以兢兢业业之至也说本补传
四章云我无所言兢业之至臣民皆云王置身无所矣我之所以如此者以大命近而无处可以瞻仰顾望也故下文呼父母先祖而欲其哀之
五章苏传云宣王所以祈旱者至矣而莫之答故曰苟吾不当天心则宁使我遁去以避贤者无以我苦此庶民也
六章言民命方急当勉力救之有畏惧而不敢去者但不知天何故宁病我以旱而不恤我也虞者度其平日祈年方社之诚意也敬恭明神宜无悔怒犹舜竭力耕田供为子职我罪伊何之意非漫为自信之辞也
七章凶年必杀礼故臣邻涣散而无纪纲俚里通用训作赖字盖人君所赖以祛旱者自郊徂宫禳于临时祈年方社行于平日尊则上帝亲则后稷助我则群公先正恤我则父母先祖今皆不可恃至于庶正冢宰趣马师氏膳夫左右无不周救不敢止息则舍此更无他术矣而旱犹如故于是仰天叹曰我将何所倚赖乎
八章言大夫君子何所求而为我感格天心乎使百姓安而庶正以定也曰为我引为己责不敢以为共有之事也瞻仰昊天曷惠其宁笺云渴雨之时也得雨则心安
云汉八章章十句
崧高尹吉甫美宣王也 天下复平能建国亲诸侯褒赏申伯焉
或曰周至厉王王室衰微诸侯肆行赏罚不行于上则褒美申伯为可嘉锡命不行于下则锡命韩侯为可嘉也然俱不足以尽序美字之意宣王时𤞤狁扰于北王命尹吉甫伐之既平韩侯来朝锡之追貊使为之伯以控制北方荆楚乱于南王命方叔伐走之申甫近于楚足以牵制元舅出封所以威楚也东有徐夷之叛王自将伐之徐方既庭以齐为东诸侯长密迩淮徐因命仲山甫宣布王命即以备徐方者委齐侯盖数贤侯皆有用之才与之图善后之计终宣之世不闻再冦此以见付托得人而中兴之业于斯为盛故六月采芑常武所以美其始崧高烝民韩奕所以美其终
一章诗虽送行而全神俱射著荆楚将宣王命申伯之意曲曲传出于以见王谋为甚毖而王功为甚赫申甫皆宣王时贤诸侯同有功于王室者故既云维甫及申又云维申及甫二国在楚之北中国之南楚通中国之道也林氏之奇曰申初在王畿内宣王始分封之以捍城王室楚有图北方之志其君多居于申合诸侯又在焉子重请申吕为赏田巫臣曰申吕所以邑也以御北方无申吕晋郑必至于汉然则申甫二国宣王本封贤侯以制楚不谓至春秋而见并于楚也 疏云岳降神灵和气以生申甫正谓徳当神意山神佑之使有贤子孙耳 传云翰干也笺云皆以贤智入为周之桢干四国有难则往捍御之为之屏籓四方恩泽则往宣畅之按此三言已包括申伯甫侯之功而王今日所以付托之意具见于此二章亹亹言任事之勤承上于蕃于宣来南国是式命为州牧使南国诸侯皆奉法承教不敢肆也登周礼注成也补正云犹定也登其民物之数世执其功即世守其政教征令之常法也盖定其成式然后其功可执
三章申伯之封本为弹压南邦为前伐荆蛮善后计故又复言之因谢作庸表里江淮扼荆楚之吭天南锁钥非申伯而谁
四章功事也申伯营谢之事召伯任之上二章言王命召伯此实写召伯营建事
五章路车乘马即上章所赐者往近王舅补正云呼申伯而告之以之国之期既近故下章承以申伯信迈谢于诚归按此可以不必改字南土是保南土诸侯保其土宇无相凌夺式之斯保之矣
六章彻土田定税法归于什一也彻土疆取其什一之税以供委积也
七章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愧南土是保之命也文武是宪不愧式是南邦之命也
八章通篇未尝言徳而末章特指出柔惠且直刚柔适中也揉此万邦谓缰索在手控驭得冝其诗孔硕诗中皆国家治安之计天下重远之任非徒颂美之词也其风肆好言婉而多风欲其体会于语言之外也
崧高八章章八句
列国史补曰以世考之召戎之申侯即为蕃翰者之子也申侯忘父之忠以祸王室平王忘父之仇而勤王师以戍母家皆非善继志之孝子也
烝民尹吉甫美宣王也 任贤使能周室中兴焉宣王命召穆公平淮南之夷而淮徐之叛至劳天子自将其势亦岌岌矣迨徐夷纳款非有贤侯为州牧坐镇其间非善后之计也齐太公之后五侯九伯齐实征之故命仲山甫赋命于东而以东诸侯受控驭于齐然则宣王招携怀远之略绸缪桑土之计其美不可胜言矣按通鉴前编宣王五年樊侯仲山甫城齐其时齐侯为厉公暴虐立十二年而被弑不足与中兴之业文公即位乃能诛弑君之贼七十人雄才大略有足败者故宣王以东事委之也据史记年表文公立于十三年与前编五年城齐之说殊戾盖城齐在淮徐既平之后宣王用兵自有次第未必自将伐徐先诸臣而轻出也前编纪年殊不足信
宣王承厉王之乱诸侯往往不知有天子江汉去镐京绝远徐方新服齐曹皆有弑君之祸故因城齐之役天子大臣奉使宣布王命巡历东方侯国考礼正刑一徳以尊于天子此宣王命山甫之意也故城齐之命至后二章始点清知前屡言王命乃宣布政教之命也
宣王于申伯则命之曰南土是保于韩侯则命之曰干不庭方而于齐独无所命者盖三诗皆作于吉甫而此诗送仲山甫之行非送齐侯之行也故不及勉齐侯之事然曰明命使赋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则所以命齐侯者宣王早授意于山甫矣
一章天生天子以保烝民复生贤佐以保天子懿徳性成物则天授保兹天子一语为通篇主脑
二章天子是若非以顺为正也盖𬣙谟硕画经久善后之计克当上心而王使布明命于四方也
三章集传式是百辟当为冢宰王躬是保当为太保盖三公也出纳王命以下又今日之新命周室中衰凡事頺惰须一番整顿方是中兴气象出而布政于侯国入而奏事于朝廷吐纳赖之故以喉舌为喻四章肃肃王命即赋政之命也邦国若否内有平乱扶危崇善简恶作用
五章不侮矜寡民隐得以上闻也不畏疆御乱贼不得肆行也二者是赋政中之大纲领
六章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不指平日言如徐方之绎骚列国之僭乱皆衮职阙处使之帖然安靖所谓补之也
七章仲山甫出祖以下乃车徒之盛毎怀靡及恐无以称上意也此章方点出城齐之命
八章式遄其归知其必卒事而归非欲其亟归也永怀即靡及之怀也以慰其心备陈山甫之才徳足以胜之无不及之虞所以慰之也
烝民八章章八句
韩奕尹吉甫美宣王也 能锡命诸侯
北方之国追貊杂处𤞤狁之强至侵镐及方深入内地宣王命尹吉甫六月兴师可谓急矣𤞤狁既去因为善后之䇿韩武之穆也其先世封于韩为并州牧而韩侯新立来朝王知其贤仍命为伯为北国之长以干不庭方者委之崧高烝民二篇时时提出王命此篇曰王亲命之则吉甫所以赠行者其即所以美宣王也欤
一章写韩地广大富饶先从镇山说起有倬其道见车书一统北国朝贡皆由此入荡荡平平倬然明显干不庭方上二篇皆有此意而言颇隐跃此因𤞤
狁诸夷最强故直指以诏之干者正也无事则正其疆界以安之有事正其罪恶以讨之必先正已而后正人故以夙夜匪懈䖍共尔位立其本
二章言锡予之典三章言祖饥之仪周自汾王失道诸侯嗣立多不请命王朝宣王锐志中兴韩侯初立士服入见又以先世封圭合瑞于王可谓恪恭守典矣于是侈陈锡予之隆见天朝之宠再言祖饯之盛皆天府之珍厚往薄来燕飨以礼朝聘以时正赫然中兴之治 显父之饯奉王命也或云朋友之情或以显父即蹶父之字又云诗即作于显父皆臆说也四章言韩侯取妻五章言蹶父择婿于王朝无甚关系不知侯国富盛礼仪丰备正中兴之功遍满宇宙处 介圭入觐君国之始亲迎以娶人道之始皆礼之大者也况以强藩连姻畿内之臣而亲迎蹶里躬事御轮则平日之恪恭秉礼守典承休于是可见写得绚烂耀于中兴气象奕奕有光
孔乐韩土以下言韩国川原之美生物之繁因以见国富政平民安俗美以作诸侯之长俨然北门锁钥六章溥彼韩城燕师所完则无须山甫之城齐穆公之营谢自足为天子外蔽原解云今王以韩先祖世为牧伯因其国近百蛮命韩侯以追人貊人奄受北方之国而为之伯教以修其城深其池治其田亩清其税籍各以地所有或以时入贡此皆牧伯之事也此正干不庭方作用盖北方甫靖绸缪未雨䖍共尔位以佐戎辟不外此也墉壑亩籍指北国之在服内者献其貔皮赤豹黄罴指追貊之在九服外者任之专而责之备宣王图治之心急矣
韩奕六章章十二句
江汉尹吉甫美宣王也 能兴衰拨乱命召穆公平淮夷
黄氏集解江汉一诗乃召公还师奏凯之日论功行赏之时所作也然伐淮南不知确在何时史记宣王纪但言法文武成康之遗风诸侯复宗周北伐南征事皆失载金氏前编纪年多不可据盖是时淮南北诸夷俱叛王命召穆公先率江汉诸国舟师顺流东下击淮南之夷而王以大军驻淮上由淮南达徐进讨徐方耳故淮南平而淮北亦落胆
一章武夫滔滔先以江汉起水势军威有声有色二章孔疏上言来至战地此言经营四方明是既战而胜乃经营四方之叛国也按止云武夫洸洸而战功不及叙匪独王师有征无战亦以文徳为重而武功从略此吉甫通篇之微意也四方指淮夷四方之国从乱者观下式辟四方自知
三章提出江汉之浒言自江汉水厓诸侯无不辟其侵地而定以彻法不独淮夷也王命召虎盖奉命伐暴即兼有是命至此言之归美于上也叛乱之地必侵疆越畔厚敛横征召公一时厘正之言疮痍甫定即夺其侵地非病之也诸务未遑先平赋敛非过棘也盖分土而治什一而税先王立极故其于王国来取中已耳于疆于理兼承式辟四方彻我疆土来至于南海无不辟之土无不彻之田又不特江汉之浒而已
四章武功既成疆理既定王乃命召虎曰南民不沾王化尔来兹土遍布政教厥功大矣尔既开敏其功我用锡尔祉此承上起下之辞
五章釐尔圭瓒秬鬯一卣推恩也告于文人锡山土田加地也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言其功即康公佐文武之功其赏即文武命康公之赏也此承用锡尔祉来
六章考成也湛露在宗载考是也作为也公谓虎以孙继祖敢不成召公之功而祝天子之寿又愿天子之为文武也又言文徳洽此四国见武功非所尚意其后王师败绩姜戎中兴之业顿隳吉甫之虑远矣江汉六章章八句
常武召穆公美宣王也 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为戒然
篇名常武犹武王乐名大武也然惟不黩武乃能常有此武常武者欲其威武常赫而不可妄有挫折也续序者将常武拆开非是
一章皆命皇父之辞皇父南仲之后以卿士而兼太师也
二章皆命程伯休父之辞留者如后世设流官以重兵镇其地处者如后世迁延之役三事就绪王师如时雨之至而不受兵害归市者不止耕者不变也三章周室中衰淮夷诸国不知天子今者张皇六师黄屋左纛中见严威天子焉士卒孰不尽力诸侯孰不用命真如雷如霆虽未至其地徐方安得不震惊乎此冦凖所以劝驾亲征也然不善用之便为王振之土木故必舒徐安固而作军行三十里绍笺云缓也舒徐安行不疾也匪怠缓而遨游不徐也此王师之敬戒处
四章以下俱承有严天子来仍执丑虏传云仍就也笺云丑众也虏服也就执其众之降服者夫既降服犹就执之是秦白起之坑赵卒也窃谓丑虏掠得之众也则执其平日之害民者向导者党贼者而诛之淮浦之欢声载道截彼淮浦王师之所天子以天下为家王师所至之处即为王师之所有我陵我阿我泉我池气象此征淮浦从乱之国尚未至徐境率彼淮浦省此徐土兴师䇿命之词观王谓尹氏一语自见此时未至徐土并未至淮浦也赫赫业业二章则至淮浦而徐方惊王旅啴啴一章则至徐土而徐方服末章则所谓不留不处而三事就绪矣经文自明读者错会乃生枝节
五章王旅啴啴以下极写王师之必胜盖天子亲临徐土也濯者洗涤其腥秽而沛以时雨故曰大征六章连说王武王师王旅而归本于王猷正行师之大主脑允塞推心置腹开诚布公而无诡秘之谋也著此一语以前写兵威处才是堂堂正正王者之师来来降也来同无不来也来庭来而稽颡于天子之庭帖然服罪也不回世世称臣犹云南人不复反矣一步深一步以明天子之功四方未平王奋厥武四方既平王曰还归王师之出全为四方起见武不可黩不留不处无害三农皆王猷中早定之矣
常武六章章八句
大雅美宣王者盖六篇吾于是而知宣王中兴之功也云汉曰周馀黎民靡有孑遗虽曰忧旱过甚之辞而兵火饥馑之馀户口亦寥寥矣崧高曰彻申伯土田韩奕曰实亩实籍江汉曰彻我疆土知侵掠兼并横征厚敛无国不然矣城申城齐韩奕曰实墉实壑则知名城之堕沟洫之坏不可胜言矣韩侯之朝而津津称美则知朝觐之礼阙矣献其貔皮赤豹黄罴则知方物之贡稀矣而况𤞤狁北侵荆蛮南扰淮南北又告惊于东使非召虎吉甫诸大贤捍掫于下宣王励精于上骊山之祸又何待幽王之世哉盖厉王暴虐沈湎燕丧任用强御培克卫巫鉴谤何异秦之偶语弃市乎川壅而溃流王于彘复欲得太子甘心焉怨毒之于人甚矣哉周召二公口瘏手据者十有四年不过安辑畿内搘拄未亡而边境之抄掠四方之不庭偭规败度皆未遑问亦势有所未能也宣王锐志中兴南征北伐威式奋扬诸侯各守典奉法朝贡弗怠至东都之会而周道粲然复兴然其力为已艰矣乃不终厥徳料民太原不籍千亩杀杜伯而非其罪诗人作刺而不知警至为姜戎所败幽王继之周室遂东嗟乎以尫羸之疾用药石而愈愈而复病病而鸩毒继之有不殒其元气而速之毙也哉
瞻卬凡伯刺幽王大坏也
笺云从此至召旻为幽王之变大雅
老夫灌灌又曰匪我言耄已非少壮矣今历年既久又刺幽王大坏则此非板之凡伯明矣按春秋鲁隐公七年天王使凡伯来聘去幽王时又六十馀年殆昔凡伯之后欤
一章孔填不宁补传填塞也天何不惠养我乎使我甚卬塞不遑宁处也
二章承上罪辜不収来女反有之是无故而削其土地女覆夺之是无故而据其人民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郑本掇于此末吕成公改属下章是也
三章匪教匪诲李氏集解曰幽王为人教之诲之藐然不听其所听者惟妇人寺人而已 丁奉臆言妇有长舌其自此诗倡言乎然亦㤗誓牝鸡之谓也夫谓惟厉之阶者幽王之厉甚矣申后黜而太子废家厉也小人盛而刑狱繁国厉也诸侯叛而夷狄侵天下厉也三川竭而岐山崩天地厉也凡此诸厉皆从妇人之舌以为阶小雅曰赫赫宗周褒姒灭之而不言其所以灭然则所以灭者此舌𫆀
四章哲妇之穷鞠君子也忮害变忒无所不至始则谮愬以离其交终则背弃以斥之去岂不曰为恶己极哉而王反曰伊何能为慝宜其无所忌惮也五章天之刺王神之不福王者以不忌介狄而忌正人也天责人怒便是不祥记云端冕则有敬色缞绖则有哀色当此菑害并至宜其有忧惧之心惨戚之色方见威仪之类乃贤人正士以为可吊者而安危利菑怡怡自得绝不见忧戚之容故视正人惟恐不远人亡而国殄矣 时尚未有戎祸诗人何以云舎尔介狄盖戎之强宣王之世已然北伐南征东讨独于西戎则委之秦仲孤军深入最失䇿也卒为戎殱又以兵七千人与其子庄公胜之然未闻西戎之叙未几王师败绩于姜戎戎之轻朝廷久矣幽王继衰其有不骎骎乎窥中国哉然则戎之熖已炽戎之祸已萌凡伯云然骊山之变其殆有以灼见也夫六章即承上文天人并提覆说一过令王然自省七章我为王我之也言不先不后自我致之也然自我致之亦自我挽回之我皇祖以关雎之淑女兴周我以枭鸱之哲妇亡国无沗皇祖则去䜛远色尊贤使能何天心之不巩神怒之不回也哉
瞻卬七章三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
召旻凡伯刺幽王大坏也 旻闵也闵天下无如召公之臣也
大坏见天下事不复可为而宗周遂灭也然忠义不死之心未尝绝望于其主故上篇欲其无忝皇祖此篇欲其用召公之臣孝子之于亲也不以疾不可救而不药忠臣之于君也不以国将亡而不言其心一也篇名召旻旻闵也哀也哀天下未尝无召公之臣而王不能用此凡伯作诗之意也
一章笃厚而力也其降丧乱厚而力斯谓之疾威笺云卒尽也荒虚也国中边陲无民则空虚矣诸侯安得不叛四夷安得不起末章所谓日蹙国百里是也二章以其害正人故谓之蟊贼讧溃也虫食禾于内则禾溃小人构䧟于内则君子亦溃以其呶乱国政剥丧元气故谓之昏椓共恭同靡恭肆行无忌也以其心术邪僻故谓之回遹溃溃泯乱也皆天降之罪罟以罗天下之善类也王不去之而反用之以安定我邦降丧之所以日笃也
实靖夷我邦由于不知其玷耳以佞为忠必以忠为佞而贤人贬斥
四章举错失宜民受其害居圉所以卒荒也如岁旱之时草安得茂又如水中浮草流亡转徙无所依泊我相此邦亦无不溃止也民逃其上曰溃溃茂补传云溃败也草不败其茂乎两溃字无异义
五章彼疏斯粺笺云彼贤者禄薄食麤而此昏椓之党反食精粺女小人何不自废退使贤者日进乎兄况同滋也原解云乃专主滋甚为害日引长而无已也
六章池与泉有由竭喻乱有由生孰生之小人生之也今为害己深而犹专滋矜大独不思亡国害亦及其身乎所谓痈疽既溃而大命随之我代小人我之也
七章日辟国百里人心归附三分有二或疑有碍文王臣道不知立言在有天下之后也不尚有旧非无耆旧之臣如召公者而王不能用可哀也
召旻七章四章章五句三章章七句
陈氏傅良曰周南系于周公召南系于召公岂非化之盛者必有待于二公也至于风之终系以豳雅之终系以召旻岂非化之衰者必有思乎二公也
荡之什十一篇九十二章七百六十九句
诗序补义卷二十二
<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二十三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周颂
颂者祭祀之乐歌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也籀文颂作额汉书鲁徐生善为颂颂与容古通用盖乐有音有容颂主乎容舞人之缀兆疾徐屈伸俯仰歌诗以为之节非如二雅専以钟鼓管磬之音也后又借为称颂之颂读为诵周颂者郑谱云周室成功致太平德洽之诗在周公摄政成王即位之初也朱子曰周公相武王成王天下既平作为乐章荐之郊庙所谓周颂也吾盖读周颂而知周公之后无为周颂者矣清庙维清大武用于文武二庙者也何以群庙用之宾礼用之养老及小学亦用之禘之雝又用于彻又用于宾飨武之酌用于燕礼又用于内则此类不可更仆夫名臣钜儒所时有也何难祭为一诗宾为一诗养老小学为一诗而墨守故什使王者宗庙之大乐为寻常之歌舞哉盖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后王遵周公之制作宁上下通用而不敢别有设施也吾读周颂而知成王康王无颂成康贤君也岂不可以为颂者然以因心笃庆之王季未有形容肇基王迹之太王不列世室盖颂者祖有功而宗有徳以大公无我之心合诸天下后世臣民之议虽太王王季亦在先王先公歌天作之诗之列而不得多为之颂也成康之无颂亦如是矣如必庙为一颂则宣王中兴吉甫善颂何雅诗连篇而颂独阙然乎或曰殷中宗高宗既有颂太宗疑亦有颂先儒以为诗散亡耳然则三宗皆有颂也成康何遽不如三宗曰殷人祖契宗汤下及三宗俱为百世不迁之庙故玄王武汤及三宗俱有颂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未闻又宗成康也成康之庙亲尽则祧故成康无颂盖所谓宗者于初崩祔庙即率臣民而定为宗迨亲尽之时始别立庙非必至七世而后宗之也商人兼重守成之君太甲所以不祧也周家独重开创之主所以世室止于文武不及成康也吾读周颂而可订汉儒议礼之谬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郊者南郊北郊也不言合祀则周礼两郊分祀可遵而刘歆合祀之说悖矣既有南郊之祀又有祈谷又有大雩可知郊为特重祈谷大雩不得拟于南郊而后人以郊为祈谷者误矣既有北郊之祀又有祈报社稷则知大社祭地在北郊即方丘泰折之祭与郊对举者也王社祈报在国中是祭土谷之神不与郊对举者也彼混北郊之社于祈报之社者误矣且读周颂而可补礼经之阙少牢礼卿大夫宾尸无异牲而丝衣言自羊徂牛则天子之绎无异牲可知也武王伐商武城但言告于所过名山大川有般之诗知灭商而还亦祀于名山大川也诸儒言禘未尝云并祀祖妣而雝已言之月令耕籍之后未尝云祈社稷而载芟言之金縢载成王悔悟之词未尽而小毖等篇言之然则周颂者文武周公之道大经大法所垂不比周官载记有大纯而不能无小疵者也
清庙之什
清庙祀文王也 周公既成洛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
此诗即洛诰所云王在新邑丞祭其升歌之乐也尚书大传云周公升歌清庙苟在庙中尝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焉又云诸侯进受命于周公退见文武之尸者千七百七十三诸侯而明堂位乃云周公践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诸侯于明堂孔疏谓此诗所作即此时也按汉人作明堂位者承大传之说妄谓周公居摄践祚安可据以释经故集传据洛诰以成洛邑朝诸侯为七年事也续序所云可补古序未备然祀文王者成王也周公亦显相之列安得专之不言主祭之成王而但言周公亦袭明堂位之谬也
清庙贾逵左传注肃然清静谓之清庙 敬之从容不迫处曰雝对笺云配也越于也原解对接也言显相肃雝和敬多士秉文王之徳者可以接于文王在天之神也凡颂只重祖考不重子孙故篇中不言成王主祭之诚敬而显相之肃雝多士之秉徳才见文徳深入人心而成王之诚敬自在其中
清庙一章八句
维天之命太平告文王也
太平告文王者以今日大平之业本于文王之徳之纯故于祭时以告文王也盖天道不已故能博厚高明悠久无言而万物生文王之纯亦不已故能配天配地无为而万民化成王之时礼明乐备宇宙太和刑措不用极太平之盛而归本于文徳之纯犹中庸极言至诚之功业而归本于纯亦不已也
运行而不息者天也纯一而不杂者文王也文王之徳上下与天地同流所以致今日太平之业也太平之业不于其身于其子孙而实其身基之其所以恤我者大矣我成王自我也凡文徳武功典章礼乐垂裕后昆者皆所以恤我也我则受之不敢失坠其所以大顺文王之道而不愆不忘者岂惟今日哉继此曽孙又当笃厚之而弗替以长享太平之业也笺疏求序中太平之义而不得其解谓周公将制礼作乐而作此诗非也
维天之命一章八句
文王世子祭统孔子燕居俱云升歌清庙下管象可知清庙维清歌于一时而维天之命独无明文诗所云清庙方祭之诗维天之命祭而受福之诗维清祭毕而送神之诗盖体会三篇文义以立说也
维清奏象舞也
乐有歌有舞歌以为声舞以为容声容备谓之奏象文王之舞也武武王之舞也堂下将舞象则堂上歌维清故序曰奏象舞也堂下将舞武则堂上歌大武故武之序曰奏大武也盖有其舞必有其歌如舜九徳之歌则有九韶之舞也自郑笺谓象舞象文王用兵刺伐之舞孔疏云文王之乐象箾与南籥各是一舞南籥既是文舞象箾当是武舞按其说可疑者三象舞维清之诗也象者想象形容之意象文王之功徳而舞人即以此为节故谓象舞非维清之外别有所谓象舞也犹大武即于皇武王之诗以为舞节非是诗之外别有所谓大武也诗但言文王之典未及伐密伐崇事而云象文王武功一也颂体谨严主于形容功徳体极简括犹文王谥文武王谥武一字而该生平耳不得以大雅下武有声之诗为例也祭文王之庙安得侈陈刺伐之事二也郑笺既以象舞为文王乐而其注礼记又以象为武王之舞即彼亦未有定说三也盖维清而曰象犹于皇武王之名为武于铄王师之名为勺雝之名为彻耳或曰左传吴季札观乐见舞象箾南籥者曺氏以象箾为干舞南籥为籥舞干舞非武舞欤曰象箾南籥服䖍云文王乐也箾舞曲名杜预曰箾舞者所执孔疏谓不知何器未尝云干舞也至唐顾野王孙强之玉篇乃本郑笺而谬云以干击人曰箾遂使音义皆别而象舞为武舞矣不知箾与萧通说文云虞舜乐曰箾韶尚书作萧韶记曰管象注云以管吹象舞之曲或以萧管为舞器如左手执籥之类或以箫亦管也象箾象管一也总之为文舞无疑也不然左氏传又言见舞韶箾者岂尽美尽善之韶亦以干击人欤曲礼十三年舞勺则于铄王师也成童舞象则维清也盖清庙用歌象用管大武用干戚故乐记曰始奏以文谓清庙维清也复乱以武则大武也历考经传可知郑笺之非矣然清庙维清大武不止用于文武二庙其见于明堂位祭统则群庙皆用之见于仲尼燕居则宾礼用之见于文王世子则养老用之见于曲礼则小学用之盖文王之徳武王之功周人崇之也至故其用之也广
原解以维清为句缉熙文王之典为句言周道所以清明者以能缉熙文王之典常也文王新命肇开一代之禋祀迄于后人用天子之礼以祀文王克有成礼然则文王之典章谟训非我周之祯祥也哉后人当守而弗失也
维清一章五句
烈文成王即政诸侯助祭也
即政者丧毕而亲政也诸侯来朝王率之以祀祖考此其献助祭诸侯之诗也后儒本明堂位遂谓成王七年周公留洛王始亲揽大政此诗为七年以后作夫成王以十有三岁而立再七年则年二十乃始见诸侯乎洛诰云周公诞保文武惟七年亦谓成王七年周公留洛耳非谓七年以前成王未尝亲政也烈文辟公呼助祭之诸侯而告之也言汝之助祭前王既祉福君臣共获其休矣汝能顺受此无疆之福则汝之子孙亦能保兹于勿替也我我先王也子孙指诸侯之子孙即所谓继序也方与下节相属保之维何尔于国中无封殖无侈靡维王室是尊则永为屏翰矣念尔有辅我前王平定天下之大功继尔为诸侯者亦无坠此大功则勲业永著矣此皆保之之道也戎大也皇亦大也栉风沐雨削平天下前日之大功也干不度方以佐戎辟后嗣之大功也非必于前人之功更加扩大方为继序之皇
而道徳者其根本也人徒知力驭势驱为强不知莫强于人道能使四方之训人徒知位膺康侯为显不知莫显于君徳能使百辟之刑我前王缉熙执竞完此心即完道徳尔辟公法前王之道徳而不忘则前王之祉福者世世保之矣补正云诸侯有功徳加地进律皆可为牧伯故以百辟其刑勉之六月之万邦为宪抑之四方其训皆诸侯之事也
烈文一章十三句
天作祀先王先公也
颂有専祭太祖者则称太祖之功徳如思文是也有専祀文王者则称文王之功徳如清庙三篇是也此诗祫祭太祖三昭三穆之乐歌礼天子七庙三昭三穆并太祖之庙而七先王者太王以下也先公者后稷高圉亚圉祖绀也盖时祭以昭穆为重若遍举群庙功烈高圉以下无可称述且人各称颂亦非简严颂体故于先王中举一肇基王迹之太王非遗祖绀以上也言太王而后稷以来之绪可见矣又举一有二新命之文王非遗王季也季以太王为父文王为子承先启后之美可见矣故持祭则歌是诗于各庙祫则合奏是诗于太庙也要知颂与雅不同雅者臣子之告君祖功宗徳可以详述颂者子孙之告于祖主于谨严故错举大端包涵无尽如此篇太王造岐之功只一荒字尽之文王治岐之政只一康字尽之即岐山之太和宇宙只有夷之行该之子孙抚有天下又只一保字该之盖上承祖考凛凛如在称颂之词极简慎之至也
彼作矣言既荒之后亦文自作之也
荒之承天作之意裕子孙之谋其功最大彼指文王补正云大雅言掠彼武王或疑太王不冝称彼误矣作者创造于前也便有王季丕承一层在内康之包孟子一叚治岐之政险岨之岐山遂成太和翔洽之都会今日八蛮通道万方攸同皆托基于此
居岐者文王之初年文固作邑于程作邑于丰武且迁于镐京矣而子孙之保归重岐山岂非以兴王根本之地当万世守之而文王治岐之政当万世行之也哉周公之意微矣其后周室东迁岐以西属之于秦而周迄于亡固知祖宗为子孙计早数计而烛照也
天作一章七句
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
周礼冬至祀天于南郊夏至祀地于北郊序云郊祀天地盖二郊并歌此诗也北郊亦歌此诗不言地地统于天也颂之体有祭其神即歌其功烈者亦有祭其神而所歌在彼其理可通于此者如天作一诗文王而上王季以至高圉武王而下成王以至群庙无不歌之今其诗但举太王文王而不及其馀然则祀地而以天统之奚不可乎故曰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也成王不敢康成王非王诵之谥犹之诗曰成王之孚平王之孙文武维后书曰成王畏相云尔凡颂中言成康者皆非成王康王也成命成王两成字同义命于天为成命成就于君为成王其义一也至于成康无颂则已详见周颂篇端
补传曰国语言时迈思文二诗为周公作以孔子之言参之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皆出于周公则昊天有成命我将思文皆一时之事则二诗作于周公复何疑也作于周公则非祀成王者矣
此诗言天命者止一语盖天地功徳无可形容但言二后所以受之不负所付托而已可知是诗本未尝颂天及其祭地更何烦易一语以颂地矣
昊天有成就王业之命文武受之以成王业而不敢康夙夜之间基天命于宏深静密之徳继续光明单尽其心以与天心契故能安靖天下而克受成命也昊天有成命一章七句
我将祀文王于明堂也
范氏处义曰明堂者王者之堂也其制始于黄帝之合宫有虞氏谓之总章夏谓之世室商谓之重屋周谓之明堂以为听政之所耳祀文王于此则周公为之也周公制作礼乐以为周之王业始于后稷成于文王既于郊祀以后稷配天矣于是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焉此周公以义起也
孝经所谓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此其乐歌也右尊临也集传在羊牛之右说恐未安文王之典正奉若天道以靖四方者也仪式刑于平日则将享未行而精神已契于文王庶几藉是以格天
法文王敬天之心夙夜亹亹无敢戯豫方是畏天而天心常眷盖临时之将享不可恃而平日之夙夜不敢宽哀公问云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盖以事天者事亲而亲之飨可必也以事亲者事天而天之飨或可知也飨帝享亲初无二道西铭云于时保之子之翼也畏天之威乃孝子所以严父也欤我将一章十句
时迈巡守告祭柴望也
书曰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五月南巡守如岱礼八月西巡守如初十有一月北巡守如西礼柴谓燔柴祭天以告至也望谓境内山川望而祭之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其馀视伯子男也序言巡守告祭又云柴望言巡守告祭者乃行柴望之礼也
或谓武王末受命无巡守之事因据书周官为成王之诗按左传称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国语又称此为周文公之颂则周公作于武王时也武王十三年克商十九年崩在位七年岂无巡守之事诗云时迈其邦其邦诸侯之邦也盖以时巡行诸侯之国也然则武王巡守自在七年之内诗之所有足以补史传之阙者此类是也
告天之词无不卑顺而此独信其子我者以实尊周之位序于天下之上为天下主也一序字几许斟酌足为天之肖子而后为民之元后故巡行而神人受职 时迈即所以震之也孔疏云诸侯为王者守土専制一国王者端拱深居耳目不达于远方神明不照于幽僻将强以凌弱众以侵寡壅遏王命冤不上闻而使远道细民受枉圣世先王知其如是时自巡之所以震之也震叠一作震慑谓恐惧屏息虑获戾也言甫至方岳诸侯已有震叠之心于是行怀柔之典百神河岳俱在告祭之内神人受职如此信矣为天下君语气有责成意
明昭有周式序在位即孟子入其疆一叚王制命太师以下二大叚事于是兵可以无用懿徳笺云我武王求懿徳之士而任用之补正云古者天子使上官监于方伯之国而诸侯之卿皆命于王朝所以纪纲四方有条而不紊我求懿徳肆于时夏允王保之盖谓此也言维后言保之俱以允字发端皆欲其信能如此也
范家相引武成以证此诗谓薄言震之非大邦畏力小邦怀徳乎怀柔百神非神克相予以济兆民乎明昭式序非列爵分土乎戢弓櫜矢非偃武修文乎懿徳肆夏非惇信明义垂拱而治乎按此诗谓与武城相表里则可而云即是所过名山大川之祭则有般之篇在非此诗也
时迈一章十五句
外传金奏肆夏樊遏渠天子以飨元侯也韦昭以樊遏渠为九夏之三吕玉叔又以时迈为肆夏执竞为樊遏思文为渠说虽不同然其为周公所作则无异也
执竞祀武王也
朱子曰武王持自强不息之心故其功烈之盛天下莫得而竞此其所以成大功而安之也 笺云不强乎其克商之功业言其强也不显乎其成安祖考之道言其显也按无竞与不显一例笺说甚明而其云成安祖考解成康字犹未融洽康安也安天下者天之心武王能成就之则上帝是皇矣
自彼成康彼指武王也自武王成就其安天下之心而奄有四方聪明首出斤斤乎照临天下幽隐毕达明之至也
乐以宣执竞之心播无竞不显之烈者也功成乐作则武王俨然如在祭则受福正受此成康之绪耳作乐时非无威仪此以见礼终不倦故福亦反复之而不厌也
执竞一章十四句
思文后稷配天也
此郊祀后稷以配天之乐歌也与大雅生民篇意同雅主追叙其事故详明颂主形容功徳故简括但生民言养民而尽文徳陈常则此诗独见也
立当从传如字言立我烝民之命莫非尔徳之极也传云极中也中者无过不及尧舜禹相传之至徳也莫非内便含陈常意此二句只作引起之词下文乃申明之贻我来牟之二麦犹云诞降嘉种耳伪泰譬云乌五至以谷俱来韩诗乃作贻我嘉𪍓刘向封事引饴我釐麰麦也始自天降皆非也帝命遍育烝民而稷实贻之无有疆界之殊食足而礼义兴尧舜之常道可以陈于中国然则立民之命者即立民之性也民同此性性同此中人人全其受中之性而文明以启此为尔徳之极足以赞化育也郊祀配天宜矣思文一章八句
清庙之什十篇十章九十五句
周颂臣工之什
臣工诸侯助祭遣于庙也
疏云诸侯来朝行朝享之礼已终天子飨食燕赐之事又毕惟待祭讫而归故于祭之末在庙中遣之作此歌焉
颂者宗庙之乐歌而政之行于庙者亦附之皆所以阐扬祖功宗徳也若但为戒农官则不得为颂矣周有天下颁于诸侯者毎事俱有成法诸侯各君其国恐其自作聪明变乱旧章故于来朝祭毕之后辟公具在呼其臣工命之以嗟嗟发之者见守国守官非可以轻心处之也君之敬在率由旧章臣之敬在谨守成法倘其中或有所未喻欲斟酌行之者则来咨来茹王朝自有一定章程尽善至美行之无不宜者往来咨度皆臣工之事故以告臣工此节所该甚广农事亦在其中下节特抽出其至重者告之臣工亦不专指农官
周先公以力农开国其于稼穑之事法制独详皆祖训也介甲也保介衣甲而保䕶其君者月令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间保介为车右乃参乘者之副非农官之副也诸侯助祭必有侍御呼保介者车马临行独近于君欲其随地以农事相朂也维莫之春建辰之月宗庙之祭以仲春诸侯助祭毕归正及莫春之时也亦又何求正从上节抽出言此时惟农事为亟更无他事足先乎此也
臣工一章十五句
噫嘻春夏祈谷于上帝也
月令孟春祈谷于上帝仲夏大雩帝以祈谷实此其乐歌也
朱子曰言我之成其王业既昭假于尔上帝我今率是农夫播其百谷曰尔其大发私田终三十里盖骏发尔私以下皆述其命农夫之辞也骏发即耕也三十里万夫之田即十千维耦也末二句似复出细按之服者下事上之称尔耕者尔所耕之公田也不言公田上既云私田则此为公田可知遂人乡遂之制即匠人都鄙之制原统天下言之非仅王畿也小雅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自下言之先公而后私此云骏发尔私亦服尔耕自上言之先私而后公
噫嘻一章八句
振鹭二王之后来助祭也
二王之后来助祭遣于庙之乐歌也王安石云西雝盖辟廱也辟廱有水鹭所集也朱子亦云然射义将祭择士先射于泽宫辟雝天子之学二王之后来助祭于此观礼焉故曰于彼西雝其言亦有斯容谓闲雅修洁似之也
末节集传俱作欣幸之词见王者尊贤崇徳之意三王之兴惟天命所归非有一毫私意欲得之也废必若桀纣兴必若汤武然后诞膺大位而人信之即其子孙守先王典物作宾王家尊之者不以为过受之者不以为耻设使为二王后者不度徳不量力小腆而动坠宗灭祀乃不孝之大者夫子于微箕二贤并许其仁则知不以武庚为仁矣删诗存振鹭有客岂非亡国之后万世之典则哉
振鹭一章八句
丰年秋冬报也
噫嘻序云春夏祈榖于上帝此云秋冬报也有祈必有报不言上帝者蒙前篇噫嘻之序见春夏祈者祈上帝则秋冬报者亦报上帝也或以丰年为天地之功故并报天地然载芟为春祈社稷良耜为秋报社稷则地示已别有祭此则为秋冬大飨帝之乐歌也月令季秋大飨帝季冬乃毕天之神祗是也
烝畀祖妣宗庙之祀无不举也以洽百礼百神之祀无不举也所降之福遍及天下皆上帝雨时若之赐溯其功于上帝所以当报也
丰年一章七句
有瞽始作乐而合乎祖也
周公相成王大乐始作合奏祖庙因述其事而为此歌也黄氏佐曰乐成谓之合庙器成谓之考宫室成谓之落周公制礼作乐乐成合而奏之祖庙非为祭祀或以为祫祭者非也凡大合乐必遂养老此则为始作乐而已亦非为释奠养老也故篇中但言乐官之盛乐器之备乐声之和而不及其他祖庙疏云文王之庙不知治定制礼功成作乐形容功徳不得専告之文王经云先祖是听则昭穆之主无不聚于太祖之庙矣其后垂为定制月令季春之末择吉日大合乐孟夏命乐师习合礼乐季冬大合吹莫不以是诗为乐歌焉
既备乃奏箫管备举言诸器既备而后奏乐箫管亦备举焉两备字凡乐器皆在其中
肃雝和鸣雝即和也然一于和而无以节之非和也惟肃雍相济皦如纯如乃和之至也
有瞽一章十三句
潜季冬荐鱼春献鲔也
季冬荐鱼春献鲔并歌是诗也祭则于庙荐则于寝月令季冬乃命渔师始渔先荐寝庙周礼天官庖人冬行鱻羽膳膏膻季冬荐鱼之事也月令季春荐鲔于寝庙周礼天官䲣人春献王鲔此春献鲔之事也潜一章六句
或言漆沮之水先泽所钟故不忘本或言致治太平万物盛多可告于神明或言思其所嗜皆后儒推测而得也诗因荐鱼而作则但言鱼之多而已颂者祭祀之乐章有大祀有小祀宗庙之祀大矣或専叙祖宗之功徳或错举祖宗之功徳毎以有尽之辞寓无穷之意至于两郊则大蔑以加并不敢质言天地之功徳而但言王者事天之诚畏天之严盖不以称颂为工而以至诚感格为主也若小祀各因一事而言未尝旁溢一语故意每有馀于辞以视鲁颂不相去霄壤耶
雝禘太祖也
禘王者之大祭王者推其始祖自出之帝而始祖率毁庙群庙之主以与享焉所谓大禘也大祖始祖谓后稷也不言帝喾喾之位设于大祖之庙故不言喾也不言毁庙群庙统于所尊也此周公相成王制礼作乐时所定其云皇考烈考皆武王也檀弓云生曰父死曰考李氏集解云皇考尊之之词烈考美之之词闵子小子所云於乎皇考洛诰所云烈考武王宏朕恭是也大禘于始祖自出之帝而诗颂武王功徳盖不王不禘惟天子得行之一戎衣有天下皆烈考之功也故祀群庙歌天作之诗止叙太王文王之功而于禘祭必归大一统之烈考义各有当也然则诗不及喾与稷何也其云燕及皇天克昌厥后盖列祖之灵于昭于天武王以宣哲文武之徳奄有天下凡在天之灵已燕及之克昌厥后使之有天下为今日之大祭则自喾以下无不包举岂必指喾之名而后为祭喾乎商颂大禘诗曰长发其祥亦犹是也雝雝肃肃写辟公之威仪正托起天子穆穆耳穆穆深远非肃雝所得尽
主祭荐牲群公相祀此天子之礼也大哉皇考安我孝子得有此大祭焉 祭有亏阙处则孝子之心便有所未安禘则自始祖推所自出并已祧未祧之主咸在详尽精密孝子之心无一毫亏欠处所谓妥我孝子也
三节美武王之徳也
四节眉寿繁祉正昌后之实皆武王之功故今日既右烈考亦右文母文母诸儒多谓太姒文王为成王之祖不可以言考太姒为成王之王母不可以言母母与考对则文母者文懿之母谓邑姜也然则禘祭固合祖妣并祀之
春秋僖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左传曰禘而致哀姜是因禘而致夫人也此又禘祭祖妣并祀之一证也
雝一章十六句
自孔子不言禘而禘晦久矣虽然孔子何尝不言禘中庸云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如视诸掌仲尼燕居云郊社之义所以仁鬼神禘尝之礼所以仁昭穆禘大祭也尝时祭也大祭举禘而祫在其中时祭举尝而祠禴烝在其中初未尝例禘于尝而以夏禴为禘以夏禘为大禘也则万氏质疑之说非也时祭之显然者莫如天保之诗曰禴祠烝尝于公先王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尝冬曰烝称先王则有天下之后可知先儒谓开国之初尚仍诸侯之礼者非也东汉光武问禘祫张纯奏五年一禘三年一祫郑氏引以注礼唐赵匡更详言之说者以为本于礼纬然未可尽非也礼不王不禘天子有禘有祫诸侯有祫无禘鲁以禘易祫其言大事有事皆昔而祫也今而禘也然则鲁以三年一祫之实而僭王者大禘之名原未尝五年而一禘也汉儒以为禘止于此故诸礼经皆不载五年一禘之说而禘益晦矣其云诸侯礿则不禘禘则不尝则以鲁僭禘而误也云禘一犆一祫又以春秋禘于庄公左传禘于武宫僖宫襄宫而误也郊特牲祭义并云春禘秋尝又以孔子禘尝对举而误解之也故诸儒言礼之悮皆由于春秋所幸天保一诗犹存时祭之名而知改禴为禘之谬盖禘一而已无所谓时禘更无所谓丧毕之禘故春秋之言禘皆乱制也夫岂圣人之所取者哉若夫祫祭则有时祫大祫之分焉四时惟春祠为犆祭其馀升三昭穆于太祖之庙所谓禴祫尝祫烝祫而毁庙之主不与此时祫也三年则聚己未毁之主而合祀于太庙礼通乎诸侯所谓大祫也自此而五年一禘夫何疑焉然谓禘其始祖自出之帝而以祖配之其说是也祖列祖也乃云群主不与则万氏以为是官师之祭也赵氏以为殊失大传之义长发一篇商禘也祭始祖自出以群庙之主及功臣配享之周制虽或小变应亦不大相远雝诗可证也故孔氏安国程子胡氏皆谓以所出之帝为东向之尊其馀合食于其前是谓禘也夫孔子言禘尝之礼所以仁昭穆如一父一子尚有昭穆可言哉岂祫于太祖毁庙未毁庙之主咸在而太祖之心安岂自出之帝与太祖有异而转以不在为安也哉
周礼乐师及彻帅学士而歌彻是雝亦名彻而祭毕歌之也仲尼燕居云大飨之礼客出以雍是又歌于宾飨盖诗为禘作而上下亦通用之欤
载见诸侯始见乎武王庙也
此与烈文同时所奏盖成王丧毕诸侯初见新天子因助祭于武王庙也载见烈文二诗一时所奏特此诗用于武庙烈文兼用群庙耳 载见从来朝叙起因及其助祭受福烈文从助祭受福叙起而终勉之以前王不忘两诗一气相贯
辟王成王也章法度也法度为昭考所定颁之侯国而缓急变通湏一番禀命讲求方能恪守无失龙旗以下言其仪卫之盛诸侯之烈光赫奕即新天子之声灵赫濯也
以介眉寿永言保之诗所云言诸侯愿为天子求眉寿而使其永言保之也 皇美也言思此至美之多祜原无穷期乃笼起下三句之词烈文辟公绥以多福是倒装法言昭考绥辟公以多福耳俾昭考俾之也又俾我继续光明于纯嘏则君臣并受多祜也载见一章十四句
有客微子来见祖庙也
祖庙周之祖庙来见者来朝而助祭也
一节率土皆臣而于周为客两有字有惊喜意有客有客客不一人也已兼其旅矣
传云亦亦周也笺云亦亦武庚也按亦亦殷也言殷尚白今微子亦白其马便见先王典物犹存萋且笺云威仪萋萋且且尽心力于其事传云敬慎貌敦琢疏云选择从者如敦琢玉然从者皆贤故为周人所爱
二节白驹留贤维其驹有客留宾絷其马皆爱敬无己之心也而此于先朝遗𦙌尤见其难
三节淫大夷易释诂文威则释言文盖客所以不安于心者黼哻灌将未免有情耳告之曰既有淫威言作宾王家守承先祀依然天子制度客心亦可以少慰非侈陈其礼遇之隆也五服俱有等威赐以天子礼乐乃出于等威之外所谓大威也自客受之则曰威自我降之则曰福
乱之为言治也缪之为言穆也淫之为言大也古人用字奇创
有客一章十二句
晋魏以来禅代革命之际视故主遗育如芒刺在身必去后已至有生生世世愿无生帝王家者亦可哀矣武王代商千里邦畿以封禄父未几叛周三年克之复封微子于宋修其先王礼物而不臣观振鹭有客之诗爱敬交至不啻若自其口出非大公无我之心至诚恻怛之意何能至此哉延祚八百虽以秦政之暴犹有南君之封福善祸淫之天道不诬也
武奏大武也
声容备谓之奏凡言奏者歌是诗与舞人为节礼曰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盖象武王之功为大武之乐与舞相应初用于武王庙其后群祭皆用之也 何氏楷曰此大武一成之歌也
武王无竞之功实文王开之伐崇伐密剪除恶党意在止杀也武王承而受之以武功嗣文徳一戎衣而胜殷盖胜殷之武即遏刘之武其成功也乃所以嗣文徳也无竞之烈千古莫尚矣
武一章七句
臣工之什十篇十章一百六句
周颂闵予小子之什
闵予小子嗣王朝于庙也
序何以不言成王颂作于成王周公则此嗣王指成王也遭家不造嬛嬛在疚谓王业草创而皇考弃予嬛嬛失怙在疚病之中也 不言己之思皇考而但言皇考之克孝永世终身也皇考不以有天下为孝而以思念皇祖陟降庭止者为克孝则成王夙夜与武王不忘文王一叚孝思相贯盖心法相传止此一敬敬心真切止此一思皇考思继皇祖之序我亦思继皇考之序思不忘者念之深敬之至也此时王业既成而犹怵维厉如此成王之所以为成也
闵予小子一章十一句
访落嗣王谋于庙也
谋于庙者与群臣谋于庙中观未堪家多难句则已遘武庚管叔之变周公东征之日也
落始也予谋之在始也欲循昭考之道於乎远哉圣凡悬隔朕未能尽也将扶助也继字与落字对言群臣助我以就之继而犹泮涣未合所以遭此多难也因念我皇考之绍我皇祖上下于庭陟降于家时时见之无一事不相契合以保其身于无过明其身于无蔽而予于皇考犹然泮涣群臣何以教我绍庭以下笺指皇考说则休矣皇考句乃倒装法
成王有流言之疑致风雷之变乃深悔从前视远未明听徳未聪故与群臣谋于庙而不胜其怵危厉之意焉大诰曰惟予小子若涉渊水予惟往求朕攸济又曰予造天役遗大投艰于朕身又曰矧今天降戾于周邦皆此意也必谋于庙者以管叔为叔父武庚为武王所封变生肘掖之间以其罪告之祖考也不言东征方略者盖已委之周公矣
访落一章十二句
敬之群臣进戒嗣王也
诗作于周公群臣进戒之忠成王受戒之美两两传出以训嗣王后世遂以登歌昭功徳焉故序以进戒为主不言庙者盖以访之于庙则戒亦于庙也闵予小子曰夙夜敬止此曰不聪敬止言不聪未能敬也加一聪字亦从流言之变来
光明是本体上无一毫蒙翳学焉而日有所造月有所往时时继续此明以至于明之纯便是光明境界何患听徳不聪所谓下学而上达也在成王只豫想其功候以自䇿励然恐其不能至是也尚赖弼我仔肩者示我以显徳行乎曰仔肩已将光明之徳负荷于身不容息肩显徳行显然以徳见于行事之实示以进为之方得以循序渐进受戒求益之心至深切矣
敬之一章十二句
小毖嗣王求助也
笺云毖慎也天下之事当慎其小小时而不慎后为祸大史迁乐书云成王作颂推已惩艾悲彼家难可不谓战战恐惧善守善终哉
荓蜂传云掣曳也本尔雅释训文孙炎曰谓相掣曳入于恶也彼作□夆古今字耳然荓字即有掣曳之义故集传谓使也
诗所以蜂鸟比小人谓成王之初管蔡流言必有左右者表里其间既已感悟察见情伪而深惩之言自今以始岂复堪家之多难而又重其苦乎所谓毖后患也
天下前事之足惩者以前此之不能无过也若周公之封武庚管叔天理人情之至何过之足惩如惩前事而豫防后患将王者之后必不可备三恪同母之弟必不可长名藩乎监殷之过孟子所以直斥陈贾之诬也过成王之过也成王之过在惑于流言而疑周公耳设流言不行周公不避则二叔之谋沮武庚之计穷乱无由生成王所由痛恨于听徳之不聪也所谓周公将不利于孺子乃史臣约举之词而二叔流言自有一番近于情理使之传播国中成王所悔恨者盖以蜂与桃虫之细比流言之微一听信之身受其毒为国家大祸语云涓涓不壅将成江河绵绵不绝将寻斧柯微之不可不慎也求助云者盖欲求助于见几知微之君子以辅成己徳也
小毖一章八句
诗所云疑后世于成王庙亦歌之
载芟春籍田而祈社稷也
甫田云以社以方我田既臧云汉云祈年孔夙方社不莫是社稷有祈年之典也
补传云月令天子躬耕帝籍在孟春择元日命民社在仲春序言籍田而祈社稷盖籍田祈社稷皆在春皆歌是诗如春夏祈谷皆歌噫嘻之类其说是也然社有二祭法曰王为群姓立社曰大社郊特牲云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风雨以达天地之气社所以神地之道地成万物故教民美报夏至日方丘之祭即于此行焉中庸所谓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此北郊之社与郊对举者也又曰王自立社曰王社盖祭土谷之神而以勾龙后稷配此库门右内之社不与郊并称者也均名为社而大小不同序云祈社稷乃祈谷于王社也此祈谷社稷之乐歌而耕籍亦用之耕籍之后即祈年于社稷也序増一而字自见天子既祈社稷又于仲春择元日命民社即里社也大社在北郊王社在库门内万氏辨之甚详郑氏以大社在库门内是误以王社为大社也贾公彦谓王社在籍田内则又误读此序也
耘笺谓除其根株是毕芟祚之事非去苗间草也主伯等即承千耦来千耦统言之主伯亚旅疆以分言之也
嗿众饮食声也有嗿其馌田家之景如绘妇媚士依太和之气宛然
祈者祈神降以丰年之瑞也自载芟以下人力之齐播谷以下苗生之盛皆形容农夫之瘁治田之精以祈神之佑也载获以下收入之多为酒为醴以下奉祭燕宾养老之事言农夫之庆即邦家之光其所系甚大也末节总结上文言周自后稷以来世重农业迄用康年其佑于神也久矣则蒙休于昔日者独不受眷于今日乎
载芟一章三十一句
良耜秋报社稷也
王者有载芟之祈则有良耜之报或云此安知非民间之报赛故载芟良耜先儒以为豳颂窃谓郊特牲云郊特牲而社稷太牢然则非天子不用太牢此曰杀时犉牡则非民间之报赛也地官牧人凡阴祀用黝牲毛之注云阴祀祭地北郊及社稷也诗孔䟽亦引地官而云社稷用黝牛角以黒用黄者正礼用黝至于报功社是土神故用黄色仍用黑唇也则诗为报社稷明甚王制祭天地之牛角茧栗宗庙之牛角握宾客之牛角尺传曰社稷之牛角尺谓与宾客等有救其角所谓角尺也其非民间之报赛明矣尚得谓八蜡之豳颂乎载芟曰振古如兹以昔日之休冀今日之庆故以为祈良耜言续古之人则以不替其先者为长享其瑞故不言福而福已在其中所以为报也
或来瞻女田畯来视耕也则载笠两句就馌者言而其饟其笠其鏄都从瞻者眼中㸔出
荼蓼滋而黍稷瘁然滋则瘠黍稷以自肥朽则转以肥黍稷故彼曰朽止此即曰茂止
杀时犉牡言丰年之庆皆神贻之休故报之
良耜一章二十三句
丝衣绎宾尸也 高子曰灵星之尸也
王者于祭之明日宾尸于庙门外又祭之谓之绎公羊传绎者祭之明日也周谓之绎商谓之彤书高宗彤日即此祭也宾尸者以宾事所祭之尸也卿大夫曰宾尸与祭同日天子则明日绎又谓之祊楚茨所谓祝祭于祊是也祊在庙门之外郊特牲曰绎之于库门内祊之于东方失之矣库门内失则庙门外是也于东失则于西夹室是也郑笺本特牲以自堂徂基为视壶濯笾豆告濯具自羊徂牛为视牲告充鼐鼎及鼒为告絜皆宗人为之郝氏敬驳之曰绎礼杀于正祭牲牢器皿皆因祭之馀有司彻云埽堂燅〈音寻〉尸爼非别杀牲先夕省视也果尔王亲省则大小宗伯从岂越卿大夫而用士郑云绎礼轻故用士然则王又何必亲省也其说审矣然据高子灵星之说以祭为先蚕之祭尸为蚕神之尸则非也诗言堂基在宗庙明矣不是祭农祥又安得以农祥为蚕神耶又陈氏礼书引此自羊徂牛以为绎用异牲之证按绎但用正祭之牲也祭礼繁重质明行事宴朝而退若明日之祭腥肆爓腍鼎爼笾豆之属无一不异天子必亲省视有司各以职告虽有强力之容所失将不止跛倚今有司彻云燅尸爼卒燅乃升羊豕鱼三鼎无腊与肤乃设扃鼎陈鼎于门外如初则天子诸侯亦当视此盖正祭重主乎礼神故祭在室而礼仪备绎祭轻主于礼尸故祭在堂而礼仪简惟备足以尽子孙之敬惟简足以极宾尸之欢祭统曰尸亦馂鬼神之馀也凫鹥曰旨酒欣欣燔炙芬芬公尸燕饮而谓绎有异牲也哉然则仅以士服将事何也周礼膳夫凡王祭祀彻王之胙爼按膳夫之职皆以士为之小雅所谓诸宰君妇废彻不迟是也然则彻而陈之庙门外者非士之事乎又笺云基门塾之基谓庙门外西夹之堂基也此指绎祭而言若正祭则所谓堂者乃庙堂非门外西夹之堂故宗人升阶而后告濯具也正祭之基在门内绎祭之基在门外 诗言丝衣爵弁之士自堂而之塾基之器自羊而之牛之牲鼐鼎以烹牲体及鼒以盛和羮皆彻之以陈于庙门外兕觥旨酒以乐宾尸来燕来宁可谓尽其欢矣而承祭者能谨其威仪徳盛礼恭宜得胡考之休也丝衣一章九句
经义考云子夏授诗于高行子此丝衣序有高子之言赵岐注孟子以高子为齐人则齐之说诗者殆不始于辕固
酌告成大武也 言能酌先祖之道以养天下也告成大武者言武功既成以大武之乐告于武王之庙也 何氏楷曰酌大武再成之乐歌也
两时字便有酌字之意于铄者言光明磊落无一毫暗昧也时所当晦则遵循当晦之道以退养其晦时既纯熙则一著戎衣以乘时无觊觎天下之心亦无坐视涂炭之理经权在于心变化因乎时所谓酌也我后人宠受此𫏋𫏋之造用以嗣武王之统惟公与允是师耳公则无私无私而人自服允则不欺不欺而人自孚武王之开创今王之守成岂有二道哉酌一章八句
仪礼燕礼若舞则勺䟽云谓为之舞则歌勺诗以为曲内则十三舞勺疏云熊氏曰勺籥也言十三之时学此舞籥之文舞也
桓讲武类祃也 桓武志也〈释文云桓武志也本或以此句为注〉
凡天子将出征祭上帝曰类至所征之地祭始造军法者曰祃武王伐商讲武类于上帝祃于先戎诗于武王称谥而曰屡丰年则为成王之诗明矣诗为六成之终讲武类祃为行军之始盖由终以追颂其始也后序云武志谓其志在安四方之民非利天下也据春秋传此为大武之六其后遂用之于讲武类祃也欤 何氏楷曰桓大武六成之乐歌也
成王谓我今日绥万邦屡丰年天命于有周可谓匪解矣大兵之后必有凶年而我周克享天心者由桓桓武王致之也盖同心同徳之士天心简在使之定厥家以安四方之民者也武王保有厥士用于四方以定国而安民其志岂利天下哉故其徳昭格于天君天下以伐商而世世有无疆之休也保字正与播弃相反谓爱惜之以用也谓任用之民之未安由国家未定故定国即所以安民
桓一章九句
赉大封于庙也 赉予也言所以锡予善人也
祭统曰古者爵有徳禄有功必赐于太庙汪云命于庙不敢专也乐记云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车而封黄帝之后于蓟封帝尧之后于祝封帝舜之后于陈下车而封夏后氏之后于杞封殷之后于宋此克殷之后即封之既封而后告于文王庙也若大封功臣春秋传封兄弟之国十五人姬姓之国四十人皆举亲也武成列爵惟五分土惟三乐记将帅之士使为诸侯则告于文王之庙而后封也序云大封于庙则合前后所封而悉举矣后序赉予也又本论语周有大赉以释赉字之义春秋传此为大武之三其后为封国于庙之乐歌也
文王之勤劳斯民至矣我子孙应受而有之今日之大封功臣即绎思文王安民之心以敷布之所谓善继人之志也故大赉之典惟往求天下之安定而已孔疏云行之于天下以求安定天下以行训徂圆甚时周之命言此我周大公无我之命而非复商之私昵恶徳也于绎思者言所封之功臣亦当世世绎思文王安民之心而不忘使无一民不被文王之泽也赉一章六句
般巡守而祀四岳河海也
般笺训乐苏传训游俱未安不如说文训旋曹氏云取盘旋之义般与武酌赉桓一例则知为大武之乐章伐纣时事也若以后之巡守已有时迈之诗矣彼云时迈其邦明是春岱夏衡云式序在位明是庆赏黜陟此诗俱未之及但言裒时之对正与大雅皇矣之篇以对于天下同则为伐纣后巡行既毕聚诸侯而朝于方岳之下也序不言伐商与赉桓连篇其为伐商可知也不言朝诸侯曰巡守其为朝诸侯可知也伐商而南未尝周历四岳而云祀四岳河海言武王之望祀乃天子巡守祀四岳河海之礼也武王伐纣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孔氏曰名山谓华山大川谓河自丰镐至朝歌必道华山沙河也则此乔岳其华山乎朝诸侯于方岳亦当在华山之下郝氏谓此当为四成南国是疆之位按诗中虽无疆理南国意然伐商之后前有告者后必有祀则疆理既定归而祀之也当为大武之四
允犹翕河笺谓信按山川之图而次序祭之或又谓信其谋合众河祭之迂涩难通集传犹与由同翕河河善泛溢今得其性故翕而不为暴其说艮是然又谓道于河以周四岳无论克商之后无暇周巡其于允字亦恐无著落盖陟其高山燔柴于天升中之礼也燔柴之后凡山之狭而长岳之大而高河之信由其翕顺之性而不泛溢皆望秩以报其功也
敷遍也诸侯不期而会者八百国遍天下诸侯聚而朝于方岳之下以答其仰望之心秩祀举人心恱此周之新命而非商之旧典矣
般一章七句
周公于成王之世为大武之乐颂武王之功春秋传谓其卒章曰耆定尔功孔疏云卒章者终章之句也其三曰铺时绎思即赉也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即桓也酌与般楚子未之及故无传焉然则大武六成固有六诗矣乐记言武之六成始而兆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复缀以崇天子郑氏曰成犹奏也曲一终为一成盖舞人每越一位则歌一诗以为舞节也分之则武酌赉般桓皆乐名合言之六成皆大武也今按序云武奏大武也舞为北出诗为胜殷遏刘言北伐之志即止暴之心盖统揭六成大旨故为大武之首章而名章以武或以左氏所云卒章为末章岂六成之后又有所谓卒章耶其说非也酌告成大武也于舞为再成灭商诗为纯熙大介必殷灭而武功始成当为武之二章赉大封于庙也于武为三成而南于诗为敷时绎思乐记云武王克殷反商未下车而封蓟祝陈下车而封杞宋反商者自商而反也则兴灭继绝大赉之时也而后亦以为封国于庙之乐歌桓讲武类祃也于舞为六成复缀以崇天子于诗为屡丰年又曰皇以间之此从成王时追述武王之功而凡讲武类祃亦歌此诗惟般义无所属先儒谓南国是疆之后祀名山大川盖歌以为四成之节后遂以为祀四岳河海之乐歌也五成之章独无闻其诗亡也五诗俱大武之章赉般桓序不言大武者以武言奏大武又于酌言告成大武成者备也六成既备而告于庙则此后连章者可知其为大武之诗也其先后失序则秦火之后毛公承之不敢易也夫奏六成于武王之庙则备举六诗若奏于群庙则独奏首章以为乱所谓复乱以武也
闵予小子之什十一篇一百三十六句
诗序补义卷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二十四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鲁颂
诗义补正云朱子谓成王赐伯禽以天子礼乐鲁于是乎有颂以为庙乐其后又自作诗以美其君亦谓之颂尚恐未妥伯禽时有颂以为庙乐鲁人当世守之不应易象春秋并存而反失其庙祭之乐伯禽时乐颂俱存孔子不应删其祖宗庙乐而独存后代颂美其君之诗尝考閟宫之诗作于僖公而春秋书禘首见于闵二年嗣见于僖八年是时齐桓创霸诸侯始强桓公始僭百燎管仲陪臣而用邦君之礼诸侯效之僖公尝从齐桓攘淮夷伐荆楚于是自喜其功而僭用天子礼乐作颂以张大之闵二年吉禘于荘公盖贼臣庆父之所为然所用不过禘之乐歌礼文尚未正其名义至僖公禘太庙则真用天子之礼矣不然隐桓庄三世岂无卜禘卜郊不从可因事以书者而直至闵僖以后始见于经哉乃明堂位之诬因閟宫之诗及春秋所书郊禘附会而成而成王之未尝赐伯禽之未尝用可即以诗与春秋正之诗曰乃命鲁公俾侯于东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则未尝赐以天子之礼乐明矣继之曰周公之孙庄公之子然后备言承祀之事然则僭用天子之礼乐自僖公始显然矣假令成王赐而伯禽受则锡之山川土田附庸之下当接龙旗承祀至戎狄狄是膺始明著为僖公之事其文乃顺何以大书周公之孙庄公之子于龙旗承祀之前哉盖诗人承时君之令以作颂而惟恐后世转诬为先君故别白之如此而读者乃未察耳合以春秋所书则僭礼肇自僖公无可疑者孔子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谓以周公之圣而子孙僭逆如此周公之业自是而衰也后之儒者以孔子之言为定可矣
𬳶后序谓季孙行父请于周而史克作颂信欤按春秋僖十六年季友卒十七年灭项胡传归狱行父说者谓友之子无佚早卒行父至文六年始见经时稚子耳何能为此事知行父至周请颂之说非也史克党于行父外传谓与里革为一人在宣之世莒仆之对断罟之直恃行父耳未可遽定颂僖者为史克也韩诗外传云奚斯作鲁颂班固西京赋序王延寿鲁灵光殿赋序皆云奚斯颂鲁奚斯公子鱼也曽为庆父求免其死其人可知恐督庙事有馀而命之作颂则不足也东鲁多贤人尚风雅四篇辞非一手然俱有先王先公之遗意焉而无邪一语圣人提为全诗之宗旨夫岂史克奚斯之所能胜任哉阙疑焉可矣或曰颂庙祭之诗安知非祭僖庙之乐章欤曰称鲁侯未有僖谥一也饮酒燕乐不类庙祀閟宫称尔称女非身后之颂二也令妻寿母而奚斯作庙正在僖公之世三也然则鲁为侯国何以不言风曰颂之不可为风犹风之不可为雅也故王之为风以其诗为风体非圣人降之也鲁之为颂以其诗为颂体非圣人升之也
𬳶颂僖公也 僖公能遵伯禽之法俭以足用宽以爱民务农重谷牧于坰野鲁人尊之于是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史克作是颂
颂者祭祀之乐歌而遣于庙告于庙者亦附焉从无称美生人之辞而为颂者有之自鲁颂始序颂诗者曰祀文王也祀武王也不言颂文王武王以诗列于颂则颂不待言矣每序必言颂亦自鲁颂始盖鲁颂颂之变也袭颂之貌而非其实故毎篇言颂僖明僖公在位诗人受命作颂故于将顺中寓责难之意以表诗人之隐衷也
传云诸侯六闲马四种有良马有戎马有由马有驽马孔疏以良马朝祭所乘贵有力有容戎马贵多力田马贵疾驽马给官中之役贵肥壮以分配四章今细按各章用字无一不对针其说良然总一思字无限量无止息无旁骛非专为马也有国政在即思马亦非徒思也有马政在
𬳶四章章八句
或以为祀鲁公之诗或以为美马政之诗或以为祀庄公之诗皆无据
有駜颂僖公君臣之有道也
李迃仲曰僖公之臣其贤者惟公子季友臧文仲而已季友不能死子般及闵公之难文仲有不仁者三不知者三又称其窃位所谓有道者果如是乎无乃鲁无贤君至僖公特异于群公乎如二子者彼善于此乎按臣之有道于在公明明见之而君之有道亦寓其中况威仪不乱燕乐不淫亦足以见君臣之有道也此及上篇词旨不溢所谓有先王先公之遗风者此也
有駜乘黄人臣来燕之车马夙夜在公燕饮也在公明明作推原之词由其在公职事辨治故可以为今日之燕饮也振振鹭鹭于下状舞人之舞也鼓咽咽为舞节也醉言舞君自起舞以为乐也在公饮酒相导以和君有馀惠也醉言归不继以淫臣有馀敬也僖公侈肆僭妄故卜禘卜郊公然为之又贪得无艺故每乘霸主之间辄谋伐国取地是徒知以恣肆强悍者诒子孙而不知以善道诒子孙者也乃于燕饮之终告以君子有谷诒孙子若曰尊贤而亲亲周公鲁公之善道也恭明神而敬事耆老孝公之善道也公能以其诒公者诒子孙则君臣有道永世无穷矣箴规之意也
有駜三章章九句
泮水颂僖公能修泮宫也
能修泮宫者能整饬泮宫且能修泮宫之政也泮宫鲁之学名鲁有泮宫久矣不待僖公之时始为之诗云既作泮宫淮夷攸服言既振兴泮宫之教修文徳而远人来非谓泮宫建而淮夷服也王伯厚云春秋时急攻战而缓教化其留心学校者惟鲁僖公能修泮宫卫文公能敬教劝学他无闻焉据此则诗人作颂岂尽溢美乎然淮夷之服未然之事也一语可尽而长言之非颂体也斯谓之鲁颂欤
一章僖公振文教于久废而兴学造士故从前与卫之常至此觉焕然一新无小无大从公于迈犹所谓圜桥而观听者甚众也即此已足耸动远人
二章小大从公亦曰乐亲其教也公阐扬礼义之徳音昭昭然又匪有词气之厉也载色载笑以为教此真善教也二语形容僖公宛肖遂为后世幸学良规三章在泮饮酒不重重行礼既毕而饮也永锡难老亦寿考作人之意上章伊教言教也未有不身体而徒以言者顺彼长久之道默体躬行以吾顺道之心摄服人心孰与之梗故能屈此群丑长道包下文明徳文武在内诗人盖有箴规之义焉
四章顺彼长道者在敬明其徳也表里协于一敬才谓之明所谓敬以明之也威仪为徳之符民则即在徳上而徳之见于治内为文见于捍外为武烈祖周公鲁公文武兼备允文而不尚粉饰浮华允武而不在喜功好大实有一畨徳中作用即此已足昭格烈祖而为孝矣即此已是自求多祜而受福矣此章说治道至精的是僖公对针之药盖称颂而寓匡救之意也
五章克明其徳以下即在泮敷教而冀其有服淮夷之功也
六章克广徳心承明徳之君善于敷教来盖偷生免死之心扫除得尽而后忠君爱国之心充拓得开立功之勇居功之和皆徳心发露耳
七章八章淮夷附楚附徐世为东南诸国之患一见于鲁公之费誓再见于宣王之常武其强久矣至僖公十三年齐桓之霸方盛而淮夷病杞公从齐桓会于咸以讨之十六年淮夷病鄫又从齐桓会于淮则鲁君臣所忧者淮夷也故诗人以服淮夷为称愿之词然此未然之事也连牵四章似实有其事者然故于第七章云式固尔猷淮夷卒获言能审固其谋猷淮夷岂终不获哉著此二语上章之献囚献馘狄彼东南下章之元龟象齿大赂南金皆望梅止渴之辞也然则诗人早自救矣
泮水八章章八句
閟宫颂僖公能复周公之宇也
颂而用之称美其君颂之变体也颂而用之称愿其君尤鲁颂之变体也夫以其词之夸诞如是而圣人弗削则以犹有箴规责难之微意焉按武王分天下为二伯陜以东周公主之陜以西召公主之鲁为诸姬之长凡东南诸侯莫不统于鲁以及淮夷徐方荆楚南海蛮貊皆在统驭之内所谓周公之宇也大雅韩奕之称韩侯云奄受北国其追其貊亦犹是欤春秋时王室东迁鲁寖削弱役于齐晋大国即常与许在鲁封内者一夺于齐一易于郑安得如周公大启尔宇之时耶诗人因修閟宫奉命作颂历叙先王先公遗绪而冀其东服淮徐南惩荆楚使诸侯奉天子命以尊二伯仍周公分陜之旧夫岂徒享祀丰洁之所能致又岂徒御毕出之所能胜者哉盖必有道矣法周公之治以治鲁斯可以复周公之宇无如卜郊僭禘几于身䧟大憝从齐伐楚不过因人成事以若所为求若所欲保有龟蒙幸矣经云复周公之宇指常与许也序云复周公之宇即大启尔宇之旧合下五章而言之也上篇云颂僖公能修泮宫已然之事也此为未然而称愿之故曰不能也
一章閟宫传以为姜嫄庙又引孟仲子谓禖宫祀姜嫄而不祀帝喾是知母而不知父也禖宫之说亦以郊禖附会之朱子曰鲁之群庙也按周公庙曰太庙鲁公庙曰世室群公庙曰宫閟宫者深邃之宫非宫名也因其旧而新之故曰新庙既曰閟宫又曰新庙则合太庙世室及群庙并修之也春秋不书未尝改作也閟宫有侐实实枚枚是言修庙之美以下推本后稷以鲁之封国本于周周之受命由稷也上帝是依依犹眷顾也可见履巨人迹之妄如果有是异则鲁颂早发其神奇矣奄有下国封之邰也奄有下土大利布之天下皆黍稷之土也覆举黍稷别出稻秬何也补正云有邰之国唯宜四种及为农官九土所宜百榖皆播于下地举稻于异种举秬所以包其馀二章实始翦商集传云盖有翦商之渐矣语极妥贴如加志字便非太王心术届及也致天命之及周也何以验之于牧野而人心无贰无虞知上帝之临汝而天命届矣大启尔字宇土宇也言其统驭所至已包封内及东南诸夷在内 此章从太王文武以及周公明周公受封之由
三章锡之山川土田附庸明未尝锡以郊禘也庄公之子僖公也以明僣礼之始然止为夸大之辞若不知为僣者然既云春秋匪懈又言享祀不忒盖匪懈者时祭也不忒者禘祭也诸侯用禘似乎差忒然周公有大勲劳可以援宋为例此述僖公之意也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骍犠言郊祀也是飨是宜降福既多郊而获福也周公皇祖亦其福女禘而获福也下章秋而载尝夏而楅衡又详言春秋匪懈之事周礼日月为常交龙为旗僖公不建日月而建交龙不敢全用也周尚骍祀周公以王礼乃从殷之白自比于宋也周郊以冬至而鲁以孟春周禘推所自出而鲁専禘于周公皆自知僣妄而稍杀也僣禘则忒矣僣郊则不宜矣曰不忒曰是宜诗人其以此为讽欤 郊禘并僣未有言郊而不及禘者而鲁之禘其实祫也用禘之礼耳未尝僣五年之禘也犹之僣祈谷之郊而未尝僣日至之郊也明堂位曰夏季六月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言禘礼用天子之礼乐也言祀周公则不推所自出也
四章鲁五庙太庙二昭二穆合鲁公之世室而六白牡祀周公于太庙也骍刚祀鲁公以下也诸侯祫尝祫烝其并升世室昭穆之主于太庙而祀之也三夀笺谓三卿即三家也李氏云季友受费而季孙氏始公孙兹帅师而叔孙氏始公孙敖帅师而孟孙氏始三桓之基皆肇于僖公之编
五章僖公四年齐桓会七国之师伐楚盟于召陵公亦与焉十年经书齐侯许男伐北戎公未尝与也诗人安得以他人之功为己功乎李迃仲云言僖公可以膺戎狄惩荆舒耳其说是也盖与尔昌而炽一例上章保彼东方愿其长享鲁邦此章公车千乘愿其捍御蛮貊泰山岩岩一章愿淮夷之同保有凫绎一章愿南夷之顺皆未然之事也 以鲁国言则曰昌而炽昌而大以君身言则曰夀而富耆而艾又著夀胥与试亦动之以用贤之意上三夀敬大臣此与试体群臣也惟老成是用则无新进喜事之咎矣六章七章周公肇封之日统驭所至东南诸夷莫非奄受之国乃昔之服从于鲁者今转为鲁患故愿其来同又愿其莫敢不诺也天锡公纯嘏言天而祖在其中
八章鲁先公叠遭文姜哀姜之祸则妻之不令者多矣母之不寿者有矣又乱贼肆行则大夫庶士之不宜者多矣故诗人及之前七章写得后日功业照耀天壤而归结处只言家庭聚顺之常夫妇子母之乐盖必家正而后朝廷正国治而后远人服也而其本在于君身可微会矣
九章以终閟宫有侐实实枚枚之意万民是若谓周公鲁公而下功在生民无不被其泽咸赖寝庙之新故新庙奕奕而民心无不顺也民心顺则祭可以获福战可以克敌冈陵寿考无不在其中此又通篇大结穴处
閟宫九章五章章十七句〈内第四章脱一句〉二章章八句二章章十句
黄氏佐曰此诗之颂僖公者拳拳于夀考不一而足何也曰可以见诗人之情也入春秋以来隐及于锺巫桓乘于彭生般贼于圉荦闵戕于卜𬺈弑逆踵继其来甚矣国人饮恨尚未舒也故此诗拳拳以寿考为言欲僖公戒覆车耳或者以谀辞溢美例之抑知其忠君爱国之意不得泯邪厥后僖公在位三十三年薨于小寝则诗未为无助
鲁颂四篇二十四章二百四十三句
商颂
圣人作乐莫不有乐章以为舞节岂独商为然而颂之名则自商始郑谱云商者契所封之地十四世至汤则受命伐夏定天下后世有中宗者严恭寅畏不敢荒宁有高宗者嘉靖殷邦至于小大无时或怨此三王有受命中兴之功作诗颂之武王伐纣乃以陶唐氏火正阏伯之𭏟封纣兄微子启为宋公代武庚为商后自后政衰散亡商之礼乐七世至戴公时当周宣王有大夫正考甫者校商颂十二篇于周太师归以祀其先王孔子录诗之时得五篇而已乃列之以备三颂按郑氏据国语闵马父之言夫校者因其旧有而校正之得者得此而其馀失也扬子乃谓正考甫作商颂误矣正考甫孔子七世祖也世本正考甫生孔父嘉为宋司马华督所杀而绝其世左传正考甫佐戴武桓三君俱在襄公之前而史记宋世家乃云襄公欲为盟主其大夫正考甫美之作商颂不亦谬乎襄公为楚所执后伐楚伤于⿲而云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无是理也史迁本于韩诗不足信矣或曰殷有三宗太宗何以无颂按礼祖有功宗有德成汤为开创之君三宗为中兴之主其庙百世不迁各有专颂太宗无颂先儒谓其诗散亡耳安知不即在此十二篇至孔子编诗而又轶邪孔子欲言夏殷深慨于杞宋之无征微独杞宋唐虞以前苟有文献圣人必且表章恐后夫予尝曰某殷人也则此五篇祖功宗德所存圣人何啻璠玙视之欤商颂之异于周者周颂三十一篇皆作于周公故有一诗而群庙用之后虽有制作之才不敢增周公之旧也商颂则三宗皆有颂随时而逓增者也而商颂之同于周者祖功宗德百世不迁始得为颂故周太祖二世室皆有颂而成康亲尽则祧无所谓颂也商则太祖三宗皆有颂而盘庚祖甲虽曰贤君亲尽则祧亦未闻有颂也
那祀成汤也 微子至于戴公其间礼乐废坏有正考父者得商颂十二篇于周之太师以那为首
或谓郊特牲云殷人尚声臭味未成涤荡其声乐三阕然后出迎牲声音之号所以诏告于天地之间故此诗多言乐其说非也殷人尚声未迎牲而先奏乐犹周人尚臭未迎牲而郁鬯以灌也那止言乐列祖言味玄鸟言大糦各举一事以该其馀不然岂长发殷武两篇乐与味兴黍稷皆不用耶 全诗只举鞉鼓管磬庸鼓万舞而声容无一不该节次无一不具成汤功德只一烈字尽之商颂简朴亦以那为冠置鞉鼓奏之所以节乐乐三阕然后出迎牲盖求神之时也牲既入行九献仍以鞉鼓节之独举管者管声细尤难与鞉鼓相谐鞉鼓管籥是堂下所奏玉磬即所谓鸣球是堂上所奏渊渊嘒嘒则深远清亮中各具和平之韵国语云声应相保曰和细大不逾曰平然未能与玉磬相依犹未见和平之至盖磬声天然和平不假人力鞉管来依磬声斯真和平矣于赫汤孙颂汤非自夸也言汤之功德赫然故主鬯之孙亦承汤绪而于赫也此一节正行礼之时下节九献之后钟鼓交作万舞皆陈则祭毕之时自古在昔以下则所谓辑之乱也按周因于殷礼虽尚声尚臭微有不同而节次应不甚异观那诗可见至祭义谓禘有乐而尝无乐者又有以知其非也
那一章二十二句
烈祖祀中宗也
太戊汤之四世孙有桑谷之异惧而修德商道复兴号为中宗其庙百世不迁疏云此祀中宗之乐歌也按欧阳氏曰汤孙自太甲至纣皆是张氏彩曰汤为创业之始祖故后世率称汤孙犹周之文子文孙耳然则可称以祀汤亦可称以祀大戊郝氏敬曰诗言及尔斯所自成汤及大戊也诸侯来假受命溥将言天命人心表中兴之功也
一节烈祖指成汤尔尔大戊也诗言嗟我烈祖成汤革夏受命有秩然常久之福申锡于无疆延及尔大戊再造天下烈祖重光得祭于斯所斯所犹云此地指大戊之庙言而中宗一叚中兴事业宗祀不迁已在其中
二节荐酒荐羮正斯所所备之祭物赉与绥不同前篇乐以安神神亦安我故云绥此酒以祀神神亦锡我故云赉到得主祭者奏假无言时靡有争正是凝合上下之思而成清酤和羮不过假此以将我思也三节约軧错衡以下又从时靡有争时追写其乘车而来助祭也王政衰则诸侯不朝大戊中兴故今日助祭诸侯无远不至致我受命之广大也自天降康丰年穰穰由祖考格故降福多也
四节言中宗尚顾予烝尝哉此汤孙之所奉者也盖中宗中兴之业即烈祖申锡之绪而汤孙于以丕承于弗替与前篇词同而旨微别
烈祖一章二十二句
玄鸟祀高宗也
武丁中宗之五世孙恭默思道商道复兴号称高宗其庙不毁颂高宗而推本祖德正所以表中兴也
一节自史记述纬书谓娀简吞堕卵生契郑氏引以笺诗而怪诞不经矣按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只天命生商耳盖天命生商之时正玄鸟降之时也降者鸟之高飞从上而下非天降之也
二节方命厥后补正云承上帝命武汤而言不独命汤方命其后奄有九有也商之先后指中宗以下受天命而不危殆者其故在武丁之为人孙子也 先儒作武丁之孙子按武丁之后未闻贤君子孙祭其祖考而云命之不殆由于已恐无是理下文又侈陈功德更甚矣不如从王肃作武丁为人孙子为妥三节武丁之为人孙子也负荷武王之业无不胜焉补正云武王成汤也与武王载斾同故诸侯皆建龙旗十乘奉大糦以供王祭也
四节当是时畿内地方千里惟民所居止而肇开封域极彼四海无异正域之初焉孟子所谓武丁朝诸侯有天下是也
五节今日高宗之祭四海来格祁祁众多由景山四周之大河以至王都可见殷之受命百世皆宜而百禄是荷也
玄鸟一章二十二句
长发大禘也
禘考详见周颂雝诗今读是诗虽未明言禘喾而首云长发其祥又云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则其为禘所自出之帝可知也而祖妣并祀如雝所谓既右烈考亦右文母可知也国语云玄王勤商十四代兴盖契至汤十有四世也史记相土昭明之子契之孙宋𠂻曰相土就封于商此诗作于汤崩之后商书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德则商本七庙相土早为毁庙之祖矣诗曰相土烈烈则毁庙未毁庙之主并合食于太祖可知也末言卿士阿衡盘庚云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则禘时功臣皆祭可知也周之禘经无功臣皆祭之文周礼司勲凡有功者铭书于王之大常祭于大烝贾疏本孔安国传谓周时烝祭功臣殷时烝尝俱祭未有烝祭及之而大禘反不及者则周因殷礼可知也何休以功臣皆祭为禘不祭为祫则臆说矣长发序曰大禘故不言禘太祖雝序言禘太祖则大禘可知也故不言大
一章禹敷下土方三句不是赞禹功只是急须契耳言水患既去幅陨既广而下土安逸使五品不逊百姓不亲将入于禽兽乱之道也故天生契以敷教焉二章玄王契也欧阳氏曰玄深微之意 传云桓大拨治也集传易大为武盖颂后稷曰思文以衣食足而礼义兴陈常于时夏也颂契曰桓拨以礼义兴则祸乱不生干戈不作威武拨乱莫大于此皆表微之论
补正云相土侯国虽强大岂能致海外有截盖契为司徒受命敷教而小大之邦莫不通达惟契能以身先之故其应甚速至相土嗣其世职声教益烈至于海外莫不截然秉其法式也
三章帝命不违非人不违之谓世无失德则帝命自不去之至汤则商家积累之德与上天眷顾之命相会合故汤之降生即于此时所谓汤齐汤降不迟也日跻者脱尽声色货利之人欲超然天理清明之境界日新又新历久见他迟迟不息始终无非一敬式于九围作之君师也
四章五章诗所云方是言汤为方伯天下归之武王载斾以下乃言革夏之事按小球大球谓邻国聘问之玉也为下国缀旒言纲纪诸侯而诸侯之于方伯如旌旗之缀于縿固结而不解也小共大共谓属国贡献之礼也为下国骏厖言驱策诸侯而诸侯之于方伯如骏厖之足任使奔走不辞也
六章汤以武定天下故曰武王犹周书所谓宁王尔非谥也䖍敬也秉钺尚武以敬行之才见全体圣敬九州之治不能截然归于一德以苞有三蘖遂其恶行其志故也今莫遂莫达而九有有截者则以初伐韦次伐顾次伐昆吾乃伐夏桀苞与蘖并去也汤年八十有七始伐夏到得有䖍秉钺是万不得己非有利天下之心苞有三蘖以下正是如火烈烈之势犹周书所云一戎衣而天下大定也
七章补正云仲虺之诰曰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有震且业盖谓此也谓之中叶者在汤为初年自契以来则为中叶也降于卿士孟子所谓学焉而后臣之也 按此章又言阿衡配享之故
长发七章一章八句四章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六句
殷武祀高宗也
帝乙之世武丁亲尽当祧以中兴功高故为百世不迁之庙此其祔主于庙之乐歌也玄鸟则其时祭之乐歌也商颂终于殷武以见商之贤君于此究矣三百篇始二南而终殷武二南文德也殷武武功也周公作立政云克诘兵戎以陟禹之迹王者先文德而后武功文以经之武以纬之内治修外夷服而王道备
一章挞彼殷武奋伐荆楚其蓄势在恭默思道来运筹决胜削平祸乱威服四夷在此一举 补正云荆楚之地川谷盘亘山林深阻群蛮杂居各保其险故必入其阻致其众然后能尽平之
二章居国南乡言其地近为声教所加不比氐羌之远也乃远者曰商是常而近者敢不至乎既克之又以文告责之所以服其心也
三章勿予祸适盖商道先罚后赏故诸侯凛凛以祸谪为惧稼穑匪解则可以免咎乃自度语
四章以下天命降监一节正中兴之本商邑翼翼一节是中兴之盛以保我后生便引起下章作庙之意或以下章为武丁考室者谬也
殷武六章三章章六句二章章七句一章五句楚雄南服立国在江汉之间其强最久周以前世系无所考武王封熊绎为楚子春秋庄公之世楚皆书荆至僖元年乃书楚人伐郑李氏樗曰世乱则先叛世治则后服当汤之时不敢抗衡及商中微为中国患此高宗所以伐之也文武之时亦未闻为患厉王之后然后大邦为仇宣王所以伐之也郝敬援二南为证谓天下有道则荆楚首善则非也夫文王之化及于江汉之间乃德化之成非岐西后而江汉转先也盖楚最难服天下视为向背责一不享之楚而天下莫敢不享责一不王之楚而天下莫敢不王平荆楚者平天下之大机也故诗人颂武丁中兴之功先叙奋伐荆楚之绩
商颂五篇十六章一百五十四句
诗序补义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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