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先生全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十二
| 象山先生全集 卷第十二 宋 陆九渊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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𧰼山先生全集卷之十二
书
与赵然道
某惊蛰前乘晴登山㝷复积雨二十四日少霁始得
一访风练飞雪之状方念不得与贤昆仲共之是晚
来书适至喜可知也去非从善勇决如此沛然之壮
在胸中矣又何以𮗚瀑为㢤狂圣之相去远矣而罔
念克念之端顷刻而分人心之危岂不甚可畏㢤有
虞之朝克艰之
从逆之戒伯禹进之警戒无虞之
逸乐怠荒之戒伯益又进之明明穆穆聚精会神
其切磋琢磨之功如此若已汨扵利欲蔽扵异端逞
志遂非往而不反虽复鸡鸣而起夜分乃寐其为害
益深而去道愈远矣奚足以言此㢤今然道方耻利
欲之习知异端之非愿益致扩充之功则吾道幸甚
二
兹阅来书知此志不替有加夫道一而已相去千里
相后千岁者犹若合符节况其近者乎然古人𠩄以
汲汲扵师友博学审问谨思明辩之者深惧此道不
明耳扵其大端大旨知其邪正是非形有相近而实
有相远则知精微之处亦犹是也夫子十五而志学
则既得其端绪矣然必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
而后曰知天命及其老也犹曰我学不厌今学者诚
知端绪则亹亹翼翼自致日新之效者其
自已乎
秋凉过我当究是言时事第可永叹良难言也王参
恐未至如传者之言回书不见情实此其常态其𠩄
以不如古人者盖在扵此然道之言可谓切中其病
矣
三
昔循中不无尊师重道之诚而家庭牵制不克自遂
其质固自通爽而殊乏刚强深惧其汨没扵世习而
不以自立故前书稍振翼之耳富贵利逹之不足
慕此非难知者仙佛之徒拘曲之士亦往往优扵㫁
弃而弗顾视之彼既自有𠩄溺一切㫁弃亦有何难
但一切㫁弃则非道矣知道之士自不溺扵此耳𥘉
未尝㫁弃之也故曰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
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
而不自得焉𠩄谓自得者得其道也夫子曰富与贵
是人之𠩄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然则以其道
而得焉君子处之矣曷尝㫁弃之㢤孟子之荅彭更
亦曰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扵人如其道则舜受
尭之天下不以为泰子以为泰乎君子亦惟其道而
已矣𠩄谓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
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
贫贱不移威武不屈非虗言也学者𠩄造纵未
及此苟志扵道便当与俗趣燕越矣志乡一立即无
二事此首重则彼尾轻其势然也作意立以排遣
外物者吾知其非真志扵道义者矣𠩄欲有甚扵生
𠩄恶有甚扵死死生大矣而不足以易此况富贵乎
富贵之足慕不足慕岂足多较扵学者之前㢤前与
循中书𠩄以云云者惧其弱植
立扵横流之中而
此志不以自㧞耳虽然
周之衰此道不行孟子
之没此道不明千有五百馀年之间格言至训熟烂
扵浮文外饰功利之习汎滥扵天下气质之美天常
之厚者固知病其未流矣而莫知病其源立言制行
之间抱薪救火扬汤止沸者多矣当今之世谁实为
有志之士也求真实学者扵斯世亦诚难㢤非道之
难知也非人之难得也其势则然也有志之士其肯
自恕扵此而弗求其志㢤今粗有其志而实不以
自㧞则𠩄谓讲学者遂为空言以滋伪习岂唯无益
其害又大矣若其善利之间尝知决择大端巳明大
志已立而日用践
未常扵清明刚徤一有缓懈
旧习乘之捷扵影响应荅之际念虑之间阴流密䧟
不自省觉益积益深或遇箴药胜心持之反加文饰
因不以自还者有矣甚可畏也况其大端未尝实
明大志未尝实立有外强中干之证而无心广体胖
之乐者可不深致其思以省其过求其实乎略此不
察而苟为大言以盖谬习偷以自便嚚以自胜岂惟
不足以欺人平居静虑亦宁以自欺乎至是而又
自欺其心则𠩄谓下愚不移者矣诚扵此深切著
明则自成自道自求多福者𫞐在我矣前言往训真
先得我心之𠩄同然耳引翼勉励惟日不足何暇与
章句儒𫍢𫍢玩愒岁月扵无用之空言㢤别𥿄𠩄问
多是古人悯怜后学详为注释以晓告之可谓昭若
日星焕然无少𮐃蔽但当从容䌷绎以滋其涵飬鞭
䇿之实岂宜复为蛇画足重为赘疣乎
四
吾心苟无𠩄䧟溺无𠩄蒙蔽则舒𢡖之变当如四序
之推迁自适其宜记之𠩄谓亡扵礼者之礼也其动
也中盖近之矣夫子𠩄谓克已复礼为仁诚无毫
发巳私之累则自复扵礼矣礼者理也此理岂不在
我使此志不替则日明日著如川日増如木日茂矣
必求外铄则是自湮其源自伐其根也侍旁千万致
意适旅应酬之冗不及拜书
与赵咏道
至当归一精义无二诚得精当则若网在纲有条而
不紊故自本诸身徴诸庶民至扵百世俟圣人而不
惑者诚精当之不容贰也令兄谓诸公伤扵著书而
其心反有𠩄蔽此理甚不精此言甚不当矣彼学不
至道其心不无蔽故其言支离彼惟不自知其学
不至道不自以为蔽故敢扵著书耳岂可言由其著
书而反有𠩄蔽当言其心有蔽故其言亦蔽则可也
故亲师友扵当世固当论其学求师往〈圣尚友方册亦当论其学〉
二
为学有讲明有践大学致知格物中庸博学审问
谨思明辩孟子始条理者智之事此讲明也大学修
身正心中庸笃行之孟子终条理者圣之事此践
也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𠩄先后则近道矣欲修其
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
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自大学言之固先乎讲明矣
自中庸言之学之弗问之弗知思之弗得辩之弗
明则亦何𠩄行㢤未尝学问思辩而曰吾唯笃行之
而已是𡨋行者也自孟子言之则事盖未有无始而
有终者讲明之未至而徒恃其力行是犹射者不
习扵教法之巧而徒恃其有力谓吾至扵百步之
外而不计其未尝中也故曰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
力也讲明有𠩄未至则虽材质之卓异践行之纯笃
如伊尹之任伯夷之清柳下恵之和不思不勉从容
而然可以谓之圣矣而孟子顾有𠩄不愿学拘儒瞽
生又安可以其硁硁之必为而傲知学之士㢤然必
一意实学不事空言然后可以谓之讲明若谓口耳
之学为讲明则又非圣人之徒矣
三
奉此月十日书方知有叔氏之戚抚𥿄惊叹怛焉痛
心不已巳向见此令弟气质淳美志向专笃听言
之次殊无凝滞深用慰喜胡为
有斯疾竟弃斯世
哀㢤有如贤伯仲情义之笃信不易堪也天命既如
此亦无可柰何况在庆侍之侧只得宽释以安庭闱
之心此即理也秋试失利亦兰菊有时耳咏道之才
一第岂足为道此
不足置怀学力不究此等真正
画春冰耳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牗户今此
下民或敢侮予事豫则立不豫则废故书曰致治于
未乱保
于未危古人𠩄以造次必扵是颠沛必扵
是无有师保如临父母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
冰若平居一有缓懈一有凝滞则精神立见凌夺事
至物来固宜有困败之忧虽然到此若深省痛鞭
何困之有夫子曰仁远乎㢤我欲仁斯仁至矣又曰
为仁由已而由人乎㢤孟子曰人病不求耳又曰亦
为之而已矣扵此用力而又不使圣贤之言如符
契则是平日之言皆妄言平日之意皆妄意矣果如
是故不可自欺𨚫当力加省察必使不待傅会而沛
然有以信圣贤为先得我心之𠩄同然而后可也
四
塞宇宙一理耳学者之𠩄以学欲明此理耳此理之
大岂有限量程明道𠩄谓有憾扵天地则大扵天地
者矣谓此理也三极皆同此理而天为尊故曰惟天
为大惟尭则之五典乃天叙五礼乃天秩五服𠩄彰
乃天命五刑𠩄用乃天讨今学者尽心知性则是
知天存心飬性则是事天人乃天之𠩄生性乃天之
𠩄命自理而言而曰大扵天地犹之可也自人而言
则岂可言大扵天地乾坤同一理也孔子扵干曰大
哉乾元扵坤则曰至哉坤元尭舜同一理也孔子扵
尭曰大哉尭之为君扵舜则曰君哉舜也此乃尊卑
自然之序如子不可同父之席弟不可先兄而行非
人私意可差排杜撰也
与陈正已
开岁得报书切承体中尚未脱然比日不审调护如
何亦已平复否足下不独体病亦有心病足下之体
病亦心病有以重之足下近日谓𠩄学与𭧽者异直
去辽入蓟耳向在都下见足下行步瞻视若忘若遗
夜卧多寐语肢体屈伸不常皆由足下才气迈往而
学失其道凡𠩄经营驰骛者皆适以病其心耳古之
学者以飬心今之学者以病心古之学者以成事今
之学者以败事足下尝言事外无道道外无事足下
今日智虑非知此者特习闻其附会其私意耳如
此读书殆将食蟛蜞矣前言往行𠩄当
识古今兴
亡治乱是非得失亦𠩄当广览而详究之顾其心苟
病则扵此等事业奚啻聋者之想锺鼓盲者之测日
月耗气劳体䘮其本心非徒无益𠩄伤实多他日败
人事如房琯之车战荆公之均输者可胜既乎向言
排遣排遣亦安有济足下固大丈夫今责足下以
大丈夫事足下之过非一节一事之小过乃平日害
心之大过天地之闭日月之蚀其他尚复何言足下
性本孝弟惟病此过故迁徙展转𠩄存无复真纯此
董生𠩄谓以善为之而不知其义者也顿弃勇改
无复回翔恋恋扵故意旧习则本心之善乃始著明
营营驰骛之私忧思抑郁之意当冰释雾晴矣喜进
参苓等药𥙷𦔳气血俟体力强徤乃博𮗚前言往行
详考古今兴亡治乱是非得失苟不懈怠自当循循
以进不至左见背驰矣某后日即东上辄布此少见
切磋之诚飬心成事之效是𠩄望扵足下
二
近闻与淳叟同为踈山之行想甚得意二公前日颇
有不相之病比来道同志合相与羽翼光𥘉隙末
昔贤犹或蹈之今二公亦加扵人一等矣虽儒者好
辟释氏绝不与交谈亦未为全是假令其邪妄亦
必洞照底蕴知其𠩄蔽然后可得而绝之今扵其
漫不知其涯涘而徒以名斥之固未为儒者之善
第不知其与栖栖乞怜扵其门者其优劣又如何耶
虽然诚使大进其道出得阴界犹为常人之私利
不细政恐阴界亦未易出耳如淳叟正巳軰恐时僧
牢笼诱掖来作渠法门外护耳若著实理会虽渠亦
未必不知其非𠩄敢望扵公等也与正已相处之久
不敢不直言
与张诚子
泰之出𠩄恵字知书剑已东踌蹰仙岩之下而不得
进亦为子不满传闻鏁院如许之亟殆未必然第从
容以进当无不及也友朋自仙乡来者㫁㫁不可光
禄勲何耶吾尝谓是非之决于其明不于其暗众寡
非𠩄决也夫子有栖栖伥伥之疑而乡原无𠩄往而
不为原人杨朱墨翟之言至盈天下诚内省不疚无
恶扵志则亦何必乡人皆称原人也然诚子气质之
偏云为之过多在扵迫切紏急以此为学安坏积
私之植以底荡荡平平之地狷忿潜为厉阶虽加鞭
勉益伤宇宙之和矣
与张辅之
此理塞宇宙古先圣贤常在目前盖他不曽用私智
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此理岂容识知㢤吾有知乎㢤
此理岂容有知㢤吾书此非敢以赠辅之亦𦕅以自
警耳
与饶夀翁
是心有不得其正想不知耳知之斯正矣为仁由巳
而由人乎㢤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𠩄先后则近道
矣是心诚得其正斯知之矣存乎人者莫良扵眸子
眸子不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则
眸子眊焉𠩄谓不正者不必有邪僻之念凡有系累
𮐃蔽使吾不自昭自逹者皆不得其正也比来诸
侄见夀翁状貌深叹其尘俗昏弱是乃心有不得其
正之明验也宜深省痛鞭无迟回以自取湮没
二
一种恣情纵欲之人血气盛强精力赡敏淫朋丑徒
狎比成势其逞志快意之时目睛有光筋力越劲步
趍举动莫不便利此时视之岂有眊然之验及其见
君子闻正言见正事无淫朋之𦔳而立扵正人之
中神裭气夺情有𠩄格势有𠩄禁则眊然之时或
有证若夫徒言之人不自明自逹有𠩄抑压有𠩄
𮐃蔽有𠩄滞碍至扵颠踬而不自起昏弱而不
自奋沉溺而不自㧞困惫而不自持疑惑而不
自觧此时乃眊然之明验也此心之精明湮没沉
沦一至扵此岂不甚可怜㢤
行不失其居居不违其道是故经纶酬酢变通不
穷无湏
或离其位也此吾新得试参之
三
夀翁日对云山坐拥书史造物者时铺张琼瑶以照
映宜其胸
明快气宇轩豁翰墨馀事岳耸川増中
昨扵儿侄处𥨸览诗什简尺鄙习尘言时刺人眼殊
未厌𠩄望岂离群索居纲弛栋挠市井群儿之态复
得为祟扵吾𧰼山之颠耶幸深省痛鞭毋贻云台羞
也
四
徳固夀翁二友居山想至可乐也夀翁气质自佳而
比来学力未知其进此理未昭彻外累围绕殊无
摧锋䧟陈之功而有蓄缩巽懦之态昏昏默默为苟
免之计此亦安自免㢤但其智不明不自勉耳
徳固颇闻是非明白幸为我㫁之
五
得信承居山安适甚慰近诗佳真有陶韦气韵可
见𠩄学之进来书著察磨砺四字不可连用若云磨
砺不敢懈日有著察之验则可盖著察二字是效验
察字尚有两用如省察加察熟察则是我致察扵事
理人物若事母孝故事地察舜察扵人伦易言察扵
民之故史言其境关之政尽察此皆是言其智识之
明察物无迯者非是言我致察扵彼也孟子之行
矣而不著焉习矣而不察焉此乃著察字出处其义
分明若同著字使则其为效验明甚此用字之疵
也徳固不别𥿄本末先后之序切不可使倒置也
六
阅人之多益知人材之难蕃侄平日一家赖之事无
巨细皆经其心手而闲雅沉静琴书之致深造自得
比一二月间𠩄整葺事务至多间翻选粹晋书皆尽
帙无遗材力优赡诚难其軰诗文下笔皆非汎汎𠩄
到而其涵泳储蓄不肯轻发理道精明见扵事上使
下处事御物可谓有证矣而甚不自足若射之有志
不中不止凡此皆其有以自处非或使之然也此其
为难得也至矣天何夺之耶痛㢤𡨚乎乡党邻里
莫不伤怛况吾夀翁乎今已为立嗣子名曰绍孙乃
百九侄第五子也见择
地未有期恐欲知之耳
七
近见与持之书及诗文其间粗存大旨虽不及详看
耍亦不必详看诗似有一篇稍佳馀无足采大抵文
理未通散文字句窒碍极多吾少时学文未尝如此
此等可以立晓比见后生作文多有此患𥨸𠩄未喻
居山必须有暇读书何为未暁此其文既如此则
安知古人文字工拙乡来见此等皆归之大体不
振精神昏弱故𮗚书下笔皆不得力比数书又粗存
大旨或恐𠩄谓粗存者但习闻之熟姑存故事非胸
流出之辞决矣
与倪九成
春间承访恨不及款其时见九成精神意向皆已汨
没追念向时从㳺之意无复髣髴矣遂献愚𠂻或冀
自此幡然为益不细来书乃有但病状未病源
之疑此乃俗见胶固俗习深重虽闻正言未肯顿舎
自以曲折之意为曲折之亦其势然也譬如小儿
懒读书多懒方未肯便入书院耳要知病源即此
是也以九成之质直诚深思俗见俗习之可恶
埋没人灵𮐃蔽正理思之既明幡然而改𡚒然而兴
如出䧟阱如决网罗如去荆𣗥而舞蹈乎康荘翱翔
乎青𡨋岂不快㢤岂不伟㢤尚谁得而御之㢤诚
扵此自决则名方乃在九成肘后良剂乃在九成囊
中反而求之沛然甚足尚何事𮗚我朵頥云㢤
与张季恱
盛仆凌云致书发缄快读辞旨焕然深见进学之验
何慰如之比来三日乃济登滋雨意尗怠而登车辄
霁独垂至而值雨至此逾四日矣白云缱绻日相周
旋犹未即安云䑓仅一再见南山亦时至扵玉田中
缥渺呈露数峰风练诸瀑淙淙自振犹未及一顾之
也应朱二公书未及即治更三四日可遣盛仆来取
盛亲贤徳如此此𠩄乐为二公言者传来之文诚如
雅谕宜不迯𠩄见𮗚其首尾皆𥨸用山翁平日言辞
独其旨趣乖违缪陋览之深有假宼兵资盗粮之愧
然六艺圣人作也小人犹假之以文奸言天下无小
人异类则已诚未绝去小人异类何言而不可假
也惟此道之明善人之众彼无𠩄施则自熄绝矣城
狐社䑕托夜以神其奸使遇正人自无𠩄施惑之者
必其心之素邪𠩄谓物各从其类也虽然彼其心之
本然岂其然哉惟其䧟溺而不以自还故至扵此
要当开其改过之门恳恻而开导之凡䧟溺之未深
而自以其声气相求应者当恳恻而开导之发明
剖折使是非邪正判无𠩄疑则小人异类妖狐孽䑕
无𠩄迯其形而䧟溺之未深者安知不幡然回心而
乡道哉昔大禹既平水土贡金九牧铸鼎𧰼物百物
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以入山林川泽魑魅魍魉莫
逢之古人𠩄贵扵博学审问谨思明辩者政欲究
知人情物理使之通逹而无𠩄𮐃蔽窒碍小人异类
无𠩄
其奸扵其言论施设如见肺肝则彼亦安得
而不熄绝乎季恱𠩄到其扵大槩可谓明矣政当益
尽精微使𮐃蔽者有𠩄赖是𠩄望也
二
承谕新工但觉徤羡第流俗凡鄙之习谬妄之止
可哀怜伤悼当有开导扶掖摧䧟廓清之功乃为进
学之验若视之如雠方敌国苟以不为𠩄揺为吾效
验恐未可也
与刘伯恊
区区之志素愿扶持此理𥨸谓理势二字当辩宾主
天下何尝无势势出扵理则理为之主势为之宾天
下如此则为有道之世国如此则为有道之国家如
此则为有道之家人如此则为有道之人反是则为
无道当无道时小人在位君子在野小人志得意满
君子厄穷祸患甚者在囹圄伏刀锯投荒裔当此之
时则势专为主群小炽然但论势不论理故平昔深
恶论势之人今门下诚肯相与扶持此理洗濯流俗
之习以理处心以理论事何幸如之敬虗心以俟教
二
人家之兴替在义理不在富贵假令贵为公相富等
崇恺而人无义理正为家替若箪食瓢饮肘见缨绝
而人有义理正为家兴吾人为身谋为子孙谋为亲
戚谋皆当如此然后为忠其自谋者或不然亦是不
忠扵吾身矣某向来区区之志素有不在利害间之
语正为此耳来示𠩄谓轻犯名分之语甚未当理名
分之自先儒尚未穷究某素欲著论以明之流
及近时为弊益甚至有郡守贪黩庸缪为厉民之事
县令以义理争之郡守辄以犯名分劾令朝廷肉食
者不明辩其事令竟以罪去此何理也理之𠩄在
匹夫不可犯也犯理之人虽穷富极贵世莫难当
受春秋之诛矣当此道不明不行之时群小席势以
从事亦何尝不假借道理以为顾不知彼之𠩄言
道理者皆非道理也傥不以斯言为罪敢倾倒以毕
其
某之正吾人大趍向大旨归𠩄当先辩者此之不
辩而规规然以声音笑貌为道真放饭流歠而问无
齿决飬其一指而失其肩背孟子𠩄谓不知务不知
类
与黄循中
某山居讲习粗适素怀荆门之命固出庙朝不忘之
意然雅未有为吏之兴幸尚迟次可徐决去就耳人
之不可以不学犹鱼之不可以无水而世至视若赘
疣岂不甚可叹㢤穹壌间𥨸取富贵者何限惟庸人
鄙夫羡之耳识者视之方深怜甚悯伤其赋人之形
而不求尽人之道至与蚁虫同其饱适好恶虗生浪
死其在高位者适足以播恶遗臭贻君子监戒而已
此固循中𠩄宜深晓第居今之世不得不申言之谅
亦不厌扵此也
二
江徳功质本庸暗加以𠩄学之谬岂复有可论者𠩄
惜吾友为其𠩄引辩扵其不足辩耳古书有明理之
言有教人用工之言如中庸首章惟戒谨不睹恐惧
不闻及谨其独是用工处次章惟致中和是用工处
他辞皆明理之言推此可类见与晦翁往复书录往
伯珍舜辅会次幸示之
𧰼山先生全集卷之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