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四部丛刊本)/卷第一百六十三
| 资治通鉴 卷第一百六十三 宋 司马光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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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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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司马 光奉 敕编集
梁纪十九〈上章敦牂一年〉
太宗简文皇帝上
大宝元年春正月辛亥朔大赦攺元 陈霸先发始兴
至大庾岭蔡路养将二万人军于南野以拒之路养妻
侄兰陵萧摩诃年十三单骑出战无敢当者杜僧明马
被伤陈霸先救之授以所乘马僧明上马复战众军因
而乘之路养大败脱身走霸先进军南康湘东王绎承
制授霸先明威将军交州刺史 戊辰东魏进太原公
高洋位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大行台齐郡王
庚午邵陵王纶至江夏郢州刺史南平王恪郊迎以
州让之纶不受乃推纶为假黄𨱆都督中外诸军事承
制置百官 魏杨忠围安陆柳仲礼驰归救之诸将恐
仲礼至则安陆难下请急攻之忠曰攻守势殊未可猝
拔
引日劳师表里受敌非计也南人多习水军不闲
野战仲礼师在近路吾出其不意以奇兵袭之彼怠我
奋一举可克克仲礼则安陆不攻自拔诸城可传檄定
也乃选骑二千衘枚夜进败仲礼于漴头获仲礼及其
弟子礼尽俘其众马岫以安陆别将王叔孙以竟陵皆
降于忠于是汉东之地尽入于魏 广陵人来嶷说前
广陵太守祖皓曰董绍先轻而无谋人情不附袭而杀
之此壮士之任耳今欲紏帅义勇奉戴府君其克捷
可立
文之勲必天未悔祸犹足为梁室忠臣皓曰此
仆所愿也乃相与紏合勇士得百馀人癸酉袭广陵斩
南兖州刺史董绍先据城驰檄远近推前太子舎人萧
勔为刺史仍结东魏为援皓暅之之子勔勃之兄也乙
亥景遣郭元建帅众奄至皓婴城固守 二月魏杨忠
乘胜至石城欲进逼江陵湘东王绎遣舎人庾恪说忠
曰詧来伐叔而魏助之何以使天下归心忠遂停湕北
绎遣舎人王孝祀等送子方略为质以求和魏人许之
绎与忠盟曰魏以石城为封梁以安陆为界请同附庸
并送质子贸迁有无永敦邻睦忠乃还 宕昌王梁弥
定为其宗人獠甘所袭弥定奔魏獠甘自立羌酋傍乞
铁匆据渠株川与渭州民郑五丑合诸羌以叛魏丞相
泰使大将军宇文贵凉州刺史史宁讨之擒斩铁匆五
丑宁别击獠甘破之獠甘将百骑奔生羌巩廉玉宁复
纳弥定于宕昌置岷州于渠株川进击巩廉玉斩獠甘
虏廉玉送长安 矦景遣任约于庆等帅众二万攻诸
藩 邵陵王纶欲救河东王誉而兵粮不足乃致书于
湘东王绎曰天时地利不及人和况乎手足肱支岂可
相害今社稷危耻创巨痛深唯应剖心尝胆泣血枕戈
其馀小忿或宜容贳外难未除家祸仍构料今访古
未或不亡夫征战之理唯求克胜至于骨肉之战愈胜
愈酷捷则非功败则有䘮劳兵损义亏失多矣矦景之
军所以未窥江外者良为藩屏盘固宗镇彊密弟䧟
洞庭不戢兵刃雍川疑迫何以自安必引进魏军以求
形援弟不安家国去矣必希解湘州之围存社稷之
计绎复书陈誉过恶不赦且曰詧引杨忠来相侵逼颇
遵谈笑用却秦军曲直有在不复自陈临湘旦平暮便
即路纶得书投之于案慷
流涕曰天下之事一至于
斯湘州败吾亡无日矣 矦景遣矦子鉴帅舟师八
千自帅徒兵一万攻广陵三日克之执祖皓
而射之
箭遍体然后车裂以徇城中无少长皆埋之于地驰马
射而杀之以子鉴为南兖州刺史镇广陵景还建康
丙戍以安陆王大春为东杨州刺史省吴州乙巳以尚
书仆射王克为左仆射 庚寅东魏以尚书令高隆之
为太保 宣城内史杨白华进据安吴矦景遣于子恱
等帅众攻之不克 东魏行台辛术将兵入宼围阳平
不克 矦景纳上女溧阳公主甚爱之三月甲申景请
上禊宴于乐游苑帐饮三日上还宫景与公主共据御
床南面并坐群臣文武列坐侍宴 庚申东魏进丞相
洋爵为齐王 临川内史始兴王毅等击庄铁鄱阳王
范遣其将巴西矦瑱救之毅等败死 鄱阳丗子嗣与
任约战于三章约败走嗣因徙镇三章谓之安乐栅
夏四月庚辰朔湘东王绎以上甲矦韶为长沙王 丙
午矦景请上幸西州上御素辇侍卫四百馀人景浴铁
数千翼卫左右上闻丝竹凄然泣下命景起舞景亦请
上起舞酒䦨坐散上抱景于床曰我念丞相景曰陛下
如不念臣臣何得至此逮夜乃罢时江南连年旱蝗江
杨尤甚百姓流亡相与入山谷江湖采草根木叶菱芡
而食之所在皆尽死者蔽野富室无食皆鸟面鹄形衣
罗绮怀金玉俯伏床帷待命听终千里绝烟人迹罕见
白骨成聚如丘陇焉景性残酷于石头立大碓有犯法
者𢭏杀之常戒诸将曰破栅平城当浄杀之使天下知
吾威名故诸将每战胜专以焚掠为事斩刈人如草芥
以资戏笑由是百姓虽死终不附之又禁人偶语犯者
刑及外族为其将帅者悉称行台来降附者悉称开府
其亲寄隆重者曰左右厢公勇力兼人者曰库直都督
魏封皇子儒为燕王公为吴王 矦景召宋子仙还
京口 邵陵王纶在郢州以听事为正阳殿内外斋阁
悉加题署其部下陵𭧂军府郢州将佐莫不怨之谘议
参军江仲举南平王恪之谋主也说恪图纶恪惊曰
我杀邵陵宁静一镇荆益兄弟必皆内喜海内平则
以大义责我矣且巨逆未枭骨肉相残自亡之道也卿
且息之仲举不从部分诸将刻日将发谋𣳘纶压杀之
恪狼狈往谢纶曰群小所作非由兄也凶党已毙兄勿
深忧 王僧辩急攻长沙辛巳克之执河东王誉斩之
传首江陵湘东王绎反其首而葬之𥘉丗子方等之死
临蒸周铁虎功最多誉委遇甚重僧辩得铁虎命烹之
呼曰矦景未灭柰何杀壮士僧辩奇其言而释之还其
麾下绎以僧辩为左卫将军加侍中镇西长史绎自去
岁闻高祖之䘮以长沙未下故匿之壬寅始发䘮刻檀
为高祖像置于百福殿事之甚谨动静必咨焉绎以为
天子制于贼臣不肯从大宝之号犹称太清四年丙午
绎下令大举讨矦景移檄远近 鄱阳王范至湓城以
𣈆熙为𣈆州遣其丗子嗣为刺史江州郡县多辄攺易
寻阳王大心政令所行不出一郡大心遣兵击庄铁嗣
与铁素善请发兵救之范遣矦瑱帅精甲五千助铁由
是二镇互相猜忌无复讨贼之志大心使徐嗣徽帅众
二千筑垒稽亭以备范市籴不通范数万之众无所得
食多饿死范愤恚疽发于背五月乙卯卒其众秘不发
丧奉范弟安南矦恬为主有众数千人 丙辰矦景以
元思䖍为东道大行台镇钱塘丁巳以矦子鉴为南兖
州刺史 东魏齐王洋之为开府也勃海高德政为管
记由是亲昵言无不尽金紫光禄大夫丹杨徐之才北
平太守广宗宋景业皆善图䜟以为太岁在午当有革
命因德政以白洋劝之受禅洋以告娄太妃太妃曰汝
父如龙兄如虎犹以天位不可妄据终身北靣汝独何
人欲行舜禹之事乎洋以告之才之才曰正为不及父
兄故宜早升尊位耳洋铸像卜之而成乃使开府仪同
三司叚韶问肆州刺史斛律金金来见洋固言不可以
宋景业首陈符命请杀之洋与诸贵议于太妃前太妃
曰吾儿懦直必无此心高德政乐祸教之耳洋以人心
不壹使高德政如邺察公卿之意未还洋拥兵而东至
平都城召诸勲贵议之莫敢对长史杜弼曰关西国之
勍敌受魏禅恐彼挟天子自称义兵而东向王何以
待之徐之才曰今与王争天下者彼亦欲为王所为纵
其屈彊不过随我称帝耳弼无以应高德政至邺讽公
卿莫有应者司马子如逆洋于辽阳固言未可洋欲还仓
丞李集曰王来为何事而今欲还洋伪使于东门杀之
而别令赐绢十匹遂还𣈆阳自是居常不恱徐之才宋
景业等日陈阴阳杂占云宜早受命高德政亦敦劝不
巳洋使术士李密卜之遇大横曰汉文之卦也又使宋
景业筮之遇干之鼎曰干君也鼎五月卦也宜以仲夏
受禅或曰五月不可入官犯之终于其位景业曰王为
天子无复下期岂得不终于其位乎洋大悦乃发𣈆阳
高德政录在邺诸事条进于洋洋令左右陈山提驰驿
赍事条并密书与杨愔是月山提至邺杨愔即召太常
卿邢劭等议撰仪注秘书监魏收草九锡禅让劝进诸
文引魏宗室诸王入北宫留于东斋甲寅东魏进洋位
相国揔百揆备九锡洋行至前亭所乘马忽倒意甚恶
之至平都城不复肯进高德政徐之才苦请曰山提先
去恐其漏𣳘即命司马子如杜弼驰驿续入观察物情
子如等至邺众人以事势巳决无敢异言洋至邺召夫
赍筑具集城南高隆之请曰用此何为洋作色曰我自
有事君何问为欲族灭邪隆之谢而退于是作圆丘备
法物丙辰司空潘乐侍中张亮黄门郎赵彦深等求入
启事东魏孝静帝在昭阳殿见之亮曰五行递运有始
有终齐王圣德钦明万方归仰愿陛下远法尧舜帝敛
容曰此事推挹巳久谨当逊避又曰尔湏作制书中
书郎崔劼裴让之曰制巳作讫使侍中杨愔进之东魏
主既署曰居朕何所愔对曰北城别有馆宇乃下御坐
步就东廊咏范蔚宗后汉书赞曰献生不辰身播国屯
终我四百永作虞宾所司请发帝曰古人念遗簪弊履
朕欲与六宫别可乎高隆之曰今日天下犹陛下之天
下况在六宫帝步入与妃嫔巳下别举宫皆哭赵国李
嫔诵陈思王诗云王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直长赵道
德以故犊车一乘候于东阁帝登车道德超上抱之帝
叱之曰朕自畏天顺人何物奴敢逼人如此道德犹不
下出云龙门王公百僚拜辞高隆之洒泣遂入北城居
司马子如南宅遣太尉彭城王韶等奉玺绶禅位于齐
戊午齐王即皇帝位于南郊大赦攺元天保自魏敬宗
以来百官绝禄至是始复给之己未封东魏主为中山
王待以不臣之礼追尊齐献武王为献武皇帝庙号太
祖后攺为高祖文襄王为文襄皇帝庙号丗宗辛酉尊
王太后娄氏为皇太后乙丑降魏朝封爵有差其宣力
霸朝及西南投化者不在降限 文成矦宁起兵于吴
有众万人己巳进攻吴郡行吴郡事矦子荣逆击杀之
宁范之弟也子荣因纵兵大掠郡境自𣈆氏渡江三吴
最为富庶贡赋啇旅皆出其地及矦景之乱掠金帛既
尽乃掠人而食之或卖于北境遗民殆尽矣是时唯荆
益所部尚完实太尉益州刺史武陵王纪移告征镇使
丗子圆照帅兵三万受湘东王节度圆照军至巴水绎
授以信州刺史令屯白帝未许东下 六月辛巳以南
郡王大连行杨州事 江夏王大款山阳王大成宜都
王大封自信安间道奔江陵 齐王封宗室高岳等十
人功臣库狄干等七人皆为王癸未封弟浚为永安王
淹为平阳王浟为彭城王演为常山王涣为上党王淯
为襄城王湛为长广王湝为任城王湜为高阳王济为
博陵王凝为新平王润为冯翊王洽为汉阳王 鄱阳
王范既卒矦瑱往依庄铁铁忌之瑱不自安丙戍诈引
鐡谋事因杀之自据豫章 寻阳王大心遣徐嗣徽夜
袭湓城安南矦恬裴之横等击走之 齐主娶赵郡李
希宗之女生子殷及绍德又纳叚韶之妹及将建中宫
高隆之高德政欲结勲贵之援乃言汉妇人不可为天
下母宜更择美配帝不从丁亥立李氏为皇后以叚氏
为昭仪子殷为皇太子庚寅以库狄干为太宰彭乐为
太尉潘相乐为司徒司马子如为司空辛卯以清河王
岳为司州牧 矦景以羊鸦仁为五兵尚书庚子鸦仁
出奔江西将赴江陵至东莞盗疑其怀金邀杀之 魏
人欲令岳阳王詧发哀嗣位詧辞不受丞相泰使荣权
册命詧为梁王始建台置百官 陈霸先修﨑头古城
徙居之 初燕昭成帝奔高丽使其族人冯业以三百
人浮海奔宋因留新会自业至孙融丗为罗州刺史融
子宝为高凉太守高凉洗氏丗为蛮酋部落十馀万家
有女多筹略善用兵诸洞皆服其信义融聘以为宝妇
融虽累丗为方伯非其土人号令不行洗氏约束本宗
使从民礼每与宝参决辞讼首领有犯虽亲戚无所纵
舎由是冯氏始得行其政高州刺史李迁仕据大皋口
遣使召宝宝欲往洗氏止之曰剌史无故不应召太守
必欲诈君共反耳宝曰何以知之洗氏曰剌史
召援
台乃称有疾铸兵聚众而后召君此必欲质君以发君
之兵也愿且无往以观其变数日迁仕果反遣主帅杜
平虏将兵入灨石城鱼梁以逼南康陈霸先使周文育
击之洗氏谓宝曰平虏骁将也今入灨石与官军相拒
势未得还迁仕在州无能为也君自往必有战斗宜
遣使卑辞厚礼告之曰身未敢出欲遣妇参彼闻之必
憙而无备我将千馀人步担杂物唱言输赕得至栅下
破之必矣宝从之迁仕果不设备洗氏袭击大破之迁
仕走保宁都文育亦击走平虏据其城洗氏与霸先会
于灨石还谓宝曰陈都督非常人也甚得众心必能平
贼君宜厚资之湘东王绎以霸先为豫州刺史领豫章
内史 辛丑裴之横攻稽亭徐嗣徽击走之 秋七月
辛亥齐立丗宗妃元氏为文襄皇后宫曰静德又封丗
宗子孝琬为河间王孝瑜为河南王乙卯以尚书令封
隆之录尚书事尚书左仆射平阳王淹为尚书令 辛
酉梁王詧入朝于魏 初东魏遣仪同武威牒云洛等
迎鄱阳丗子嗣使镇皖城嗣未及行任约军至洛等引
去嗣遂失援出战败死约遂略地至湓城寻阳王大心
遣司马韦质出战而败帐下犹有战士千馀人咸劝大
心走保建州大心不能用戊辰以江州降约先是大心
使前太子洗马韦臧镇建昌有甲士五千闻寻阳不守
欲帅众奔江陵未发为麾下所杀臧粲之子也于庆略
地至豫章矦瑱力屈降之庆送瑱于建康景以瑱同姓
待之甚厚留其妻子及弟为质遣瑱随庆徇蠡南诸郡
以瑱为湘州刺史初巴山人黄法𣰰有勇力矦景之乱
合徒众保乡里太守贺诩下江州命法𣰰监郡事法𣰰
屯新淦于庆自豫章分兵袭新淦法𣰰败之陈霸先使
周文育进军击庆法𣰰引兵会之 邵陵王纶闻任约
将至使司马蒋思安将精兵五千袭之约众溃思安不
设备约收兵袭之思安败走 湘东王绎攺宜都为宜
州以王琳为剌史 是月以南郡王大连为江州剌史
魏丞相泰以齐主称帝帅诸军讨之以齐王廓镇陇右
徴秦州剌史宇文导为大将军都督二十三州诸军事
屯咸阳镇关中 益州沙门孙天英帅徒数千人夜攻
州城武陵王纪与战斩之 邵陵王纶大修铠仗将讨
矦景湘东王绎恶之八月甲午遣左卫将军王僧辩信
州剌史鲍泉等帅舟师一万东趣江郢声言拒任约且
云迎邵陵王还江陵授以湘州 齐主初立励精为治
赵道德以事属黎阳太守清河房超超不发书棓杀其
使齐主善之命守宰各设棓以诛属请之使久之都官
中郎宋轨奏曰受使请赇犹致大戮身为枉法何以
加罪乃罢之司都功曹张老上书请定齐律诏右仆射
薛琡等取魏麟趾格更讨论损益之齐主简练六坊之
人毎一人必当百人任其临陈必死然后取之谓之百
保鲜卑又简华人之勇力绝伦者谓之勇士以备边要
始立九等之户富者税其钱贫者役其力 九月丁巳
魏军发长安 王僧辩军至鹦鹉洲郢州司马刘龙虎
等潜送质于僧辩邵陵王纶闻之遣其子威正矦礩将
兵击之龙虎败奔于僧辩纶以书责僧辩曰将军前年
杀人之侄今岁伐人之兄以此求荣恐天下不许僧辩
送书于湘东王绎绎命进军辛酉纶集其麾下于西园
涕泣言曰我本无佗志在灭贼湘东常谓与之争帝遂
尔见伐今日欲守则交绝粮储欲战则取笑千载不容
无事受缚当于下流避之麾下壮士争请出战纶不从
与礩自仓门登舟北出僧辩入据郢州绎以南平王恪
为尚书令开府仪同三司丗子方诸为郢州刺史王僧
辩为领军将军纶遇镇东将军裴之高于道之高之子
畿掠其军器纶与左右轻舟奔武昌涧饮寺僧法馨匿
纶于岩穴之下纶长史韦质司马姜律等闻纶尚存驰
往迎之说七栅流民以求粮仗纶出营巴水流民八九
千人附之稍收散卒屯于齐昌遣使请降于齐齐以纶
为梁王 湘东王绎攺封皇子大款为临川王大成为
桂阳王大封为汝南王 癸亥魏军至潼关 庚午齐
主如𣈆阳命太子殷居凉风堂监国 南郡王中兵参
军张彪等起兵于邪山攻破浙东诸县有众数万吴
郡人陆令公等说太守南海王大临往依之大临曰彪
成功不资我力如其桡败以我自解不可往也 任
约进宼西阳武昌𥘉宁州剌史彭城徐文盛募兵数万
人讨矦景湘东王绎以为秦州剌史使将兵东下与约
遇于武昌绎以庐陵王应为江州剌史以文盛为长史
行府州事督诸将拒之应续之子也邵陵王纶引齐兵
未至移营马栅距西阳八十里任约闻之遣仪同叱罗
〈子通〉等将铁骑二百袭之纶不为备䇿马亡走时湘东王
绎亦与齐连和故齐人观望不助纶定州剌史田祖龙
迎纶纶以祖龙为绎所厚惧为所执复归齐昌行至汝
南魏所署汝南城主李素纶之故吏也开城纳之任约
遂据西阳武昌 裴之高帅子弟部曲千馀人至夏首湘
东王绎召之以为新兴永宁二郡太守又以南平王恪为
武州剌史镇武陵 初邵陵王纶以衡阳王献为齐州
剌史镇齐昌任约击擒之送建康杀之献畅之孙也
乙亥进矦景位相国封二十郡为汉王加殊礼 岳阳
王詧还襄阳 黎州民攻剌史张贲贲弃城走州民引
氏酋北益州剌史杨法琛据黎州命王贾二姓诣武陵
王纪请法琛为剌史纪深责之囚法琛质子崇颙崇虎
冬十月丁丑朔法琛遣使附魏 己卯齐主至𣈆阳宫
广武王长弼与并州剌史叚韶不恊齐主将如𣈆阳长
弼言于帝曰韶拥彊兵在彼恐不知人意岂可径往投
之帝不听既至以长弼语告之曰如君忠诚人犹有谗
况其馀乎长弼永乐之弟也乙酉以特进元韶为尚书
左仆射叚韶为右仆射 乙未矦景自加宇宙大将军
都督六合诸军事以诏文呈上上惊曰将军乃有宇宙
之号乎 立皇子大钧为西阳王大威为武宁王大球
为建安王大昕为义安王大挚为绥建王大圜为乐梁
王 齐东徐州刺史行台辛术镇下邳十一月矦景徴
租入建康术帅众度淮断之烧其榖百万石遂围阳平
景行台郭元建引兵救之壬戍术略三千馀家还下邳
武陵王纪帅诸军发成都湘东王绎遣使以书止之
曰蜀人勇悍易动难安弟可镇之吾自当灭贼又别纸
云地拟孙刘各安境界情深鲁卫书信𢘆通 甲子南
平王恪帅文武拜笺推湘东王绎为相国揔百揆绎不
许 魏丞相泰自弘农为桥济河至建州丙寅齐主自
将出顿东城泰闻其军容严盛叹曰高欢不死矣会久
雨自秋及冬魏军畜产多死乃自蒲坂还于是河南自
洛阳河北自平阳巳东皆入于齐 丁卯徐文盛军贝
矶任约帅水军逆战文盛大破之斩叱罗子通赵威方
仍进军大举口矦景遣宋子仙等将兵二万助约以约
守西阳久不能进自出屯𣈆熙南康王会理以建康空
虚与太子左卫将军柳敬礼西郷矦劝东郷矦勔谋起
兵诛王伟安乐矦乂理出奔长芦集众得千馀人建安
矦贲中宿丗子子邕知其谋以告伟伟収会理敬礼劝
勔及会理弟祁阳矦通理俱杀之乂理为左右所杀钱
塘禇冕以会理故旧捶掠千计终无异言会理隔壁谓
之曰禇郎卿岂不为我致此卿虽忍死明我我心实欲
杀贼冕竟不服景乃宥之劝昺之子贲正德之弟子子
邕憺之孙也帝自即位以来景防卫甚严外人莫得进
见唯武林矦谘及仆射王克舎人殷不害并以文弱得
出入卧内帝与之讲论而巳及会理死克不害惧祸稍
自踈谘独不离帝朝请无绝景恶之使其仇人刁戍刺
杀谘于广莫门外帝之即位也景与帝登重云殿礼佛
为誓云自今君臣两无猜贰臣固不
陛下陛下亦不
得臣及会理谋𣳘景疑帝知之故杀谘帝自知不久
指所居殿谓殷不害曰庞涓当死此下景自帅众讨杨
白华于宣城白华力屈而降景以其北人全之以为左
民尚书诛其兄子彬以报来亮之怨十二月丙子朔景
封建安矦贲为竟陵王中宿丗子子邕为随王仍赐姓
矦氏𠝹辛丑齐主还邺𠝹邵陵王纶在汝南修城池集
士卒将图安陆魏安州刺史马祐以告丞相泰泰遣杨
忠将万人救安陆 武陵王纪遣潼州刺史杨干运南
梁州刺史谯淹合兵二万讨杨法琛法琛发兵据剑阁
以拒之 矦景还建康 初魏敬宗以尔朱荣为柱国
大将军位在丞相上荣败此官遂废大统三年文帝复
以丞相泰为之其后功参佐命望实俱重者亦居此官
凡八人曰安定公宇文泰广陵王欣赵郡公李弼陇西
公李虎河内公独孤信南阳公赵贵常山公于谨彭城
公矦莫陈崇谓之八柱国泰始籍民之才力者为府兵
身租庸调一切蠲之以农隙讲阅战陈马畜粮备六家
供之合为百府每府一郎将主之分属二十四军泰任
揔百揆督中外诸军欣以宗室宿望从容禁闼而巳馀
六人各督二大将军凡十二大将军毎大将军各统开
府二人开府各领一军是后功臣位至柱国大将军开
府仪同三司仪同三司者甚众率为散官无所统御虽
有继掌其事者闻望皆出诸公之下云 齐主命散骑
侍郎宋景业造天保历行之
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六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