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州真际禅师行状
赵州真际禅师行状 唐 作者:阙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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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即南泉门人也,俗姓郝氏,本曹州郝乡人也。讳从谂。镇府有塔记云:师得七百甲子欤?值武王微沐,避地岨崃,木食草衣,僧仪不易。师初随本师行脚到南泉,本师先入事了,师方乃入事。南泉在方丈内卧次,见师来参,便问:“近离什么处?”师云:“瑞像院。”南泉云:“还见瑞像么?”师云:“瑞像即不见,即见卧如来。”南泉乃起问:“你是有主沙弥,无主沙弥?”师对云:“有主沙弥。”泉云:“那个是你主?”师云:“孟春犹寒,伏惟和尚尊体起居万福。” 泉乃唤维那云:“此沙弥别处安排。”
师受戒后,闻受业师在曹州西住护国院,乃归院省觐。到后本师令郝氏云:“君家之子游方已回。”其家亲属忻怿不已。祇候来日,咸往观焉。师闻之乃云:“俗尘爱网,无有了期。已辞出家,不愿再见。”乃于是夜结束前迈,其后自携瓶锡,遍历诸方。常自谓曰:“七岁童儿胜我者,我即问伊。百岁老翁不及我者,我即教佗。”年至八十,方住赵州城东观音院,去石桥十里已来。住持枯槁,志效古人。僧堂无前后架,旋营斋食,绳床一脚折,以烧断薪用绳系之,每有别制新者,师不许也。住持四十来年,未尝赍一封书告其檀越。因有南方僧来,举问雪峰:“古涧寒泉时如何?”雪峰云:“瞪目不见底学。”云:“饮者如何?”峰云:“不从口入,师闻之曰,不从口入,从鼻孔里入。”其僧却问师:“古涧寒泉时如何?”师云:“苦学。”云:“饮者如何?”师云:“死。”雪峰闻师此语,赞云:“古佛古佛!雪峰因此后不答话矣。”
厥后因河北燕王领兵收镇府,既到界上,有观气象者奏曰:“赵州有圣人所居,战必不胜。”燕、赵二王因展筵会,俱息交锋。乃问赵之金地上士何人?或曰:“有讲《华严经》大师,节行孤邈。若岁大旱,咸命往台山祈祷。大师未回,甘泽如泻。”乃曰:“恐未尽善。”或云:“此去一百二十里有赵州观音院,有禅师,年腊高邈,道眼明白。”佥曰:“此可应兆乎?”二王税驾观焉。既届院内,师乃端坐不起。燕王遂问曰:“人王尊耶?法王尊耶。”师云:“若在人王,人王中尊。若在法王,法王中尊。”燕王唯然矣。师良久中间问阿“那个是镇府大王?”赵王应喏“弟子”。师云:“老僧滥在山河,不及趋面。”须臾,左右请师为大王说法。师云:“大王左右多,争交老僧说法?”乃约令左右退。师身畔特有沙弥文远,高声云:“启大王,不是者个左右。”大王乃问:“是甚么左右?”对曰: “大王尊讳多,和尚所以不敢说法。”燕王乃云:“请禅师去讳说法。”师云:“故知大王曩劫眷属,俱是冤家。我佛世尊,一称名号,罪灭福生。大王先祖才有人触著名字,便生嗔怒。”师慈悲非倦,说法多时,二王稽首赞叹?珍敬无尽。来日将回,燕王下先锋使,闻师不起,凌晨入院责师傲兀君侯。师闻之,乃出迎接。先锋乃问曰:“昨见二王来不起,今日见某甲来,因何起接?”师云:“待都衙得似大王,老僧亦不起接。”先锋聆师此语,再三拜而去。
寻后赵王发使取师供养,既届城门,阖城威仪迎之入内。师才下宝辇,王乃设拜,请师上殿,正位而坐。师良久以手斫额云:“阶下立者是何官长?”左右云:“是诸院尊宿,并大师大德。”师云:“他各是一方化主,若在阶下,老僧亦起。”王乃命上殿。是日斋筵将罢,僧官排定,从上至下,一人一问。一人问佛法,师既望见,乃问作什么?云:“问佛法。”师云:“这里已坐却老僧,那里问什么法?二尊不并化。”王乃令止。其时国后与王俱在,左右侍立。国后云:“请禅师为大王摩顶受记。”师以手摩大王顶云:“愿大王与老僧齐年。”
是时迎师权在近院驻泊。获时选地,建造禅宫。师闻之,令人谓王曰:“若动著一茎草,老僧却归赵州。”其时窦行军愿舍果园一所,直一万五千贯。号为 “真际禅院”,亦云窦家园也。师入院后,海众云臻。是时赵王礼奉燕王从幽州奏到命服,镇府具威仪迎接。师坚让不受。左右舁箱至师面前云:“大王为禅师佛法,故坚请师著此衣。”师云:“老僧为佛法故,所以不著此衣。”左右云:“且看大王面。”师云:“又干俗官什么事?”乃躬自取衣挂身上,礼贺再三,师惟知应喏而已。
师住赵州二年,将谢世时,谓弟子曰:“吾去世之后,焚烧了,不用净淘舍利。宗师弟子不同浮俗,且身是幻舍利,何生斯不可也。”令小师送拂子一枝与赵王,传语云:“此是老僧一生用不尽底。”师于戊子岁十一月十日,端坐而终。于时窦家园道俗车马,数万馀人,哀声振动原野。赵王于时尽送终之礼感叹之泣,无异金棺匿彩于俱尸矣!莫不高营雁塔,特竖丰碑,谥号曰“真际禅师光祖之塔。”
后唐保大十一年孟夏月旬有三日,有学者谘问东都东院惠通禅师,赵州先人行化厥由,作礼而退。乃授笔录之具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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