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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思录集注 (四库全书本)/卷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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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八
  归安茅星来撰
  治道大要此二卷乃大学治国平天下之道而此则其大纲也犹前致知存养省察详言为学工夫而二卷乃先言为学大要盖此书所以发明大学先论纲领次详条目固大学之书然也凡二十五条
  濂溪先生曰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治天下有则家之谓也朱子曰则谓物之可视以为法者犹俗言则例则様是也 真西山曰汉高祖能诛秦蹙项而不能割戚姬如意之宠唐太宗能取孤隋攘群盗而闺门惭徳顾不免焉可见情欲之私虽英雄之主尚不能以自克而家之所以不齐者率由于此不可以不谨也本必端端本诚心而已矣则必善善则和亲而已矣此承上文言所以端本善则之道真西山曰心不诚则私意邪念纷纷交作欲身之修得乎亲不和则闺门乖戾情意隔绝欲家之正得乎 叶氏曰以上总论治天下在端本善则之意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疏也易音异 真西山曰亲则私情易溺故难疏则公道易行故易朱子曰不先其难亦未有能其易者家人离必起于妇人故睽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其志不同行也朱子曰睽次家人易卦之序二女以下睽彖传文二女谓睽卦兑下离上兑少女离中女也阴柔之性外和悦而内猜嫌故同居而志异尧所以釐降二女于妫汭舜可禅乎吾兹试矣是治天下观于家妫音规汭如锐反 此因上文二女同居不同志之意而遂引此以实之也妫水在今山西平阳府蒲州界朱子曰釐理也降下也妫水名汭水北舜所居也尧理治下嫁二女于舜将以试舜而授之天下也 叶氏曰以上明善则在和亲之意治家观身而已矣身端心诚之谓也诚心复其不善之动而已矣朱子曰所以诚心者不善之动息于外则善心之生于内者无不实矣不善之动妄也妄复则无妄矣无妄则诚矣矣从原书叶吕本并作焉 双溪王氏曰复者贤人之事无妄者圣人之事无妄则诚而复者所以求至于无妄者也故无妄次复而曰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深哉通书 程传茂盛也对时谓顺合天时朱子曰无妄次复亦卦之序先王以下引无妄卦大象以明对时育物惟至诚者能之而叹其旨之深也 叶氏曰以上明端本在诚心之意 明道先生尝言于神宗曰得天理之正极人伦之至者尧舜之道也用其私心依仁义之偏者霸者之事也熙宁二年先生以御史中丞吕公公著荐召除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上疏首言王霸之事王道如砥本乎人情出乎礼义若履大路而行无复回曲霸者﨑岖反侧于曲径之中而卒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曲径之曲杨本作由故诚心而王则王矣假之而霸则霸矣二者其道不同在审其初而已易所谓差若毫厘缪以千里者其初不可不审也差初加反缪音谬 差若毫厘二语见礼记经解裴骃曰今易无此而易纬有之陈遁齐曰按王充论衡注乃易之纬文也陆徳明曰盖连山归藏之词未详孰是大戴礼差若作失之缪以作差之惟陛下稽先圣之言察人事之理知尧舜之道备于己反身而诚之推之以及四海则万世幸甚文集下同 朱子曰宣帝杂王霸原不识王霸只是以宽慈唤做王严酷唤做霸自古论王霸至明道先生此札无馀蕴矣 伊川先生曰当世之务所尤先者有三一曰立志二曰责任三曰求贤今虽纳嘉谋陈善算非君志先立其能听而用之乎君欲用之非责任宰辅其孰承而行之乎君相协心非贤者任职其能施于天下乎此三者本也制于事者用也三者之中复以立志为本所谓立志者至诚一心以道自任以圣人之训为可必信先王之治为可必行不狃滞于近规不迁惑于众口必期致天下如三代之世也相去声复扶又反 上条言王霸之辨以定所趋向趋向既定而其所当先者则在此三事也然愚又以为如宋之神宗志向何尝不立责任吕王诸人何尝不専而宋室大壤此朱子所以必以致知格物正心诚意为君言也 此为太中公上英宗应诏书中语也陈定宇曰程子说立志一段最为切要学者亦当如此但在身在天下有大小不同耳 比之九五曰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传曰人君比天下之道当显明其比道而已如诚意以待物恕己以及人发政施仁使天下𫎇其恵泽是人君亲比天下之道也如是天下孰不亲比于上若乃暴其小仁违道干誉欲以求下之比其道亦已狭矣其能得天下之比乎比并音避下同暴音仆 此一节明所以显比之意王者显明其比道天下自然来比来者抚之固不煦煦然求比于物若田之三驱禽之去者从而不追来者则取之也此王道之大所以其民皞皞而莫知为之者也煦音许田畋通 此就王用三驱失前禽而释之以见所以为显比之意来者取之以喻下四阴之顺乎五也去者不追以喻上一阴之背乎五也 问伊川所谓来者抚之去者不追与失前禽而杀不去者所譬颇不相类如何朱子曰田猎之礼置旃以为门刈草以为长围田猎者自门驱而入禽兽向我而出者皆免惟被驱而入者皆获故以前禽比去者不追获者譬来则取之大意如此胡氏曰师比之五皆取田象师之田有禽害物之禽也比之失前禽背已之禽也在师则执之王者之义也在比能失之王者之仁也非惟人君比天下之道如此大率人之相比莫不然以臣于君言之竭其忠诚致其才力乃显其比君之道也用之与否在君而已不可阿谀逢迎求其比己也在朋友亦然修身诚意以待之亲已与否在人而已不可巧言令色曲从苟合以求人之比己也于乡党亲戚于众人莫不皆然三驱失前禽之义也易传下同 此复就显比推广言之 此条言人君自有公平正大之体纲纪法度之施以亲比于天下而不必用私恩小恵以取悦也 古之时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称其徳终身居之得其分也位未称徳则君举而进之士修其学学至而君求之皆非有预于己也农工商贾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一后世自庶士至于公卿日志于尊荣农工商贾日志于富侈亿兆之心交鹜于利天下纷然如之何其可一也欲其不乱难矣称并去声分音问贾并音古 履象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诗万亿及秭注万亿为兆孔颕达曰亿之数有大小二法其小者数以为等十万为亿十亿为兆也其大数以万为等万万为亿万亿为兆也 此以见上下各有定分但当尽力于其所当为而不可有慕乎其外之心也 泰之九二曰包荒用冯河传曰人情安肆则政舒缓而法度废弛庶事无节治之之道必有包含荒秽之量则其施为宽裕详密弊革事理而人安之若无含弘之度有忿疾之心则无深远之虑有暴扰之患深弊未去而近患已生矣故在包荒也冯音凭下同 此明所以当包荒之意叶氏曰不详密则无深远之虑不宽裕则有暴扰之忧无深远之虑则深弊未易革有暴扰之忧则近患己生自古泰治之世必渐至于衰替盖由狃习安逸因循而然自非刚断之君英烈之辅不能挺特奋发以革其弊也故曰用冯河断都坑反 此明所以用冯河之意或疑上云包荒则是包含宽容此云用冯河则是奋发改革似相反也不知以含容之量施刚果之用乃圣贤之为也此明包荒与用凭河相反而实相成之意含容谓二刚果谓九 朱子曰何万一之尝论本朝自李文靖王文正当国以来庙论主于安静凡有建明便以生事归之驯至后世天下弊事极多此说甚好且如仁宗朝是甚次第时节国势却如此缓弱事多不理英宗即位已自有性气要改作但以圣躬多病不久晏驾神宗继之性气越𦂳尤欲更新之却撞出介甫来承当所以作坏得如此 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传曰君子居上为天下之表仪必极其庄敬如始盥之初勿使诚意少散如既荐之后则天下莫不尽其孚诚颙然瞻仰之矣观古玩反此安定胡氏之言而先生引之也朱子发曰祭之初迎尸入庙天子涚手而后酌酒涚谓之盥酌酒献尸尸
  得之灌地而祭谓之祼祼之后三献而荐腥五献而荐熟谓之荐杨氏曰按礼天子诸侯之祭先于堂上设南面位行祼鬯荐腥之礼而后延尸入室东面位行馈食礼大夫士之祭不祼不荐血腥惟室中设尸主东面行馈食礼故仪礼少牢特牲礼皆云馈食也朱子曰盥与灌不同灌是以秬鬯之酒灌地以降神盥只是洗手凡祭祀数数盥手一拜则手拊地便又著洗盖谓精诚之至但是盥涤而不待乎荐享有孚已自颙若也伊川承先儒之误恐非易本意至谓既荐之后诚意懈散则先王祭祀只是灌鬯之初犹有诚意及荐羞之后皆不成礼矣愚按程传盥谓祭祀之始盥手酌郁鬯于地则程子固未尝直以盥为灌也但所谓盥者乃就灌之时而言耳惟王弼注言宗庙之可观莫盛于盥至荐简略不足复观且引夫子禘自既灌而往吾不欲观之言为证则似直以盥为灌而其意亦与程传荐后诚意少散云云相似盖胡说之所本也又有孚颙若伊川主天下之人说本义以谓孚信在中而尊严故下观而化之主在上者说二说不同然按彖传下观而化之言则夫子明以有孚颙若为下之化其在上者之自尽其诚敬已在盥而不荐句内程传得之惟说盥而不荐处诚如朱子所驳观所云但盥而不待荐享有孚已自颙若则朱子亦以有孚句作效验说也不自从本义而从程传盖明以程传为可从也孔疏下观此盛礼莫不皆化悉有孚信而颙然则亦就下之人言也 凡天下至于一国一家至于万事所以不和合者皆由有间也无间则合矣以至天地之生万物之成皆合而后能遂凡未合者皆为有间也若君臣父子亲戚朋友之间有离贰怨隙者盖䜛邪间于其间也去其间隔而合之则无不和且治矣噬嗑者治天下之大用也间并去声惟之间于其间如字皆有间间上吕本无有字且治之治去声 噬嗑卦传按程传此卦上下二刚爻而中柔外刚中虚人頥口之象也九四一阳间于其中为口中有物之象口中有物则隔其上下而不得合矣有间指九四一阳爻而言也 大畜之六五曰豮豕之牙吉传曰物有总摄事有机会圣人操得其要则视亿兆之心犹一心道之斯行止之则戢故不劳而治其用若豮豕之牙也豕刚躁之物若强制其牙则用力劳而不能止若豮去其势则牙虽存而刚躁自止君子法豮豕之义知天下之恶不可以力制也则察其机持其要塞绝其本原故不假刑法严峻而恶自止也豮音坟道音导强如字 豮豕去势也道之斯行谓导之为善也止之则戢谓禁其为恶也势外肾也 程子又曰教人之术如童牛之梏当其未能触时已先制之善之大者其次则豮豕之牙也且如止盗民有欲心见利则动苟不知教而迫于饥寒虽刑杀日施其能胜亿兆利欲之心乎圣人则知所以止之之道不尚威刑而修政教使之有农桑之业知廉耻之道虽赏之不窃矣此又就止盗言之 此条言圣人化强暴之法贵察其机要而治其本原不徒威刑之是尚也 觧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传曰西南坤方坤之体广大平易当天下之难方觧人始离艰苦不可复以烦苛严急治之当济以宽大简易乃其宜也觧音蟹下同易并音异难去声下同复扶又反下不复复盛复生并同 坎下震上为觧以卦变言其卦自升来三往居四入于坤体故以坤方言文王八卦方位坤居西南维故西南为坤平易之方也 此一节言觧之所以利西南也既觧其难而安平无事矣是元所往也则当修复治道正纪纲明法度进复先代明王之治是来复也谓反正理也自古圣王救难定乱其始未暇遽为也既安定则为可久可继之治自汉以下乱既除则不复有为姑随时维持而已故不能成善治盖不知来复之义也此一节释无所往来复吉之义有攸往夙吉谓尚有当觧之事则早为之乃吉也当觧而未尽者不早去则将复盛事之复生者不早为则将渐大故夙则吉也去上声 如张柬之等不杀武三思及势盛乃欲除之则无及矣此一节释有攸往夙吉之意夫有物必有则父止于慈子止于孝君止于仁臣止于敬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其所得其所则安失其所则悖圣人所以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惟止之各于其所而已艮彖曰艮其止止其所也朱子曰程子于此却自觧得分明又曰万物庶事各有其所著自家私意不得 兑说而能贞是以上顺天理下应人心说道之至正至善者也说并音悦下同 兑彖曰说以利贞是以应乎天而顺乎人说就柔外而言谓三与上也贞就刚中而言谓二与五也若夫违道以干百姓之誉者苟说之道违道不顺天干誉非应人苟取一时之说耳非君子之正道君子之道其说于民如天地之施感之于心而说服无斁之于易传作于其斁音亦 干求也违道干誉如所谓私恩小恵是也斁厌也此言说之所以顺天应人者也朱子曰悦若不刚中便是违道干誉 愚按后世君相于道之所在可以稍有利于人者偏不去讲求甚有知之而不肯为而私恩小恵沾沾焉欲以干百姓之誉究之百姓绝不蒙其利益而已亦不足以致誉此皆所谓苟悦之道君子不取也 天下之事不进则退无一定之理济之终不进而止矣无常止也衰乱至矣盖其道已穷极也圣人至此柰何曰惟圣人为能通其变于未穷不使至于极也尧舜是也故有终而无乱既济彖曰终止则乱其道穷也无常止盖虽止而有常心犹可蒙业而安如汉之文帝宋之仁宗是也然既有止心则怠忽乘之往往不能以有常此衰乱所以至也系辞下传云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独言尧舜者举其极盛者而言也观孟子许行章所言其大略可㮣见 张希献曰卦曰终乱而彖曰终止则乱非终之能乱也于其终而有止心此乱之所由生也俞玉吾曰人之常情处无事则止心生止则怠怠则有患而不为之防此所以乱也当知终止则乱不止则不乱也为民立君所以养之也养民之道在爱其力民力足则生养遂生养遂则教化行而风俗美故为政以民力为重也春秋凡用民力必书其所兴作不时害义固为罪也虽时且义必书见劳民为重事也后之人君知此义则知慎重于用民力矣为民之为养之养民之养并去声馀如字慎重于民下叶本无用字 见春秋隐公七年夏城中邱传此一节释春秋所以用民力必书之意 庐陵彭氏曰三代之君不敢鄙夷其民以从已之欲毎有兴作谋及庶民如盘庚迁殷登进厥民而告之三代世守此道观十月之交诗曰胡为我作不即我谋盖可见矣然有用民力之大而不书者为教之意深矣僖公修泮宫复閟宫非不用民力也然而不书二者复古兴废之大事为国之先务如是而用民力乃所当用也人君知此义知为政之先后轻重矣泮礼记作頖 经说下同 此又将春秋之用民力而不书者言之正以见民力之不可轻用也泮半也诸侯乡射之宫东西南有水而北无形如半璧故曰泮宫盖天子璧雍水旋邱如璧以节观者诸侯则半于天子之制也閟深闭也宫庙也事并见诗鲁颂按小序泮水颂僖公能修泮宫也閟宫颂僖公能复周公之宇也盖序以泮水篇有既作泮宫句閟宫篇有复周公之宇句故云然朱子辨之则谓泮水燕饮落成之诗不为颂其能修也閟宫言庄公之子又言新庙奕奕则为僖公修庙之诗明矣但诗所谓复周公之宇者祝其能复周公之土宇非谓其能复周公之屋宇也愚谓朱子说固然然序于閟宫篇但言颂僖公能复周公之宇未尝言屋宇正义释之亦以谓鲁初土地特大异于他国其后君徳渐衰邻国侵削境界狭小至是僖公有徳更能复之故作诗颂之亦未尝有复屋宇之说也要其于二者能举而修之则是凿然无疑者朱子与旧说一也 治身齐家以至平天下者治之道也建立治纲分正百职顺天时以制事至于创制立度尽天下之事者治之法也圣人治天下之道惟此二端而已冶之治纲之治并去声馀如字后放此 见书觧命羲和章朱子曰圣人治天下之道固不外此二端然必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而后治之法可得而行必亲贤远佞讲明义理之归闭塞私邪之路而后治之道可得而尽又不可以不知也 愚按经说治道就克明俊徳至于变时雍而言治法就乃命义和至庶绩咸熙而言或疑治道固尽于此矣治法似非治历明时所可尽者不知察阴阳验气候以布顺时之政使人得遂其生养之道事之最大最先孰过于此故尧典首举而详载之然则程子于此所以提挈纲维示人为治之要亦深切矣 明道先生曰先王之世以道治天下后世只是以法把持天下遗书下同 先王以道治天下道尽而法已具法固不外于道也后世以法把持天下法立而道已多不合矣观后世之天下而曰把持盖亦不足以言治也 鹤山魏氏曰荆公云周礼小宰言以法掌祭祀则亦不与道揆故也荆公尝以道揆自居而元不晓道与法不可离法不本于道不足为法道不施于法亦不见其为道荆公以法不与道揆故其新法皆商君之法而非帝王之道所见一偏为害不小永嘉二陈作唐制皮纪纲论云得古人为天下法不若得之于其法之外彼以道徳为法外事皆因荆公判道法为二后学遂为此说如周礼三百六十官甸稍县鄙井地沟洫比闾族党教忠教孝道正寓于法中后世以刑法为法故法为申商 为政须要有纪纲文章大曰纲小曰纪白虎通曰纲谓纲之大绳纪谓纲中丝缕之目文章其中之品节条理也先有司以下五者纪纲文章之条目也先有司说见论语 愚按日知录谓明初钱粮掌于县丞案牍掌于主簿税课掌于大使为令者縂其要而无所与焉又自言其家有嘉靖时屋契犹用税课司印则其事一归之于县固在嘉靖后也然则谓佐贰官不得擅受民词非通论矣但明制佐贰限于资格清流往往耻为之其人亦以卑职冗员自弃作奸犯科不自爱重所以至后来遂举其事一归之于县县于是政令繁琐而不暇及教化养民之事吏治之所以愈衰也今欲凡事必先之有司使得各举其职须要厚其俸不限以资格使之退可自给进知所奋然后严为之考成以计功过亦所以使之各尽其材能也乡官详见下卷乡党条下魏庄渠曰乡遂群吏汉散为亭长三老啬夫尚以教导为务至唐为里正坊正村正宋为保长耆长则仆仆执役于官惟徴催钱粮勾摄公事耳古意荡然矣王氏曰汉之乡老啬夫亦皆百石魏之州县乡官悉由吏部唐之里正村正皆以勲品宋以后则胥徒任之贱而多责人不乐为礼库曰古者许多长民之官往往多自民间推择且如五家为比有比长即是五家中自推一人来做朝廷因爵以下士命之为比长五比为闾有闾胥亦是二十五家中自推一人来做朝廷因爵以中士命之为闾胥此岂非进贤使能耶要之朝廷才进贤使能天下便知贤者之可尊能者之可贵而自勉于善矣读法按周礼地官州长正月之吉各属其民而读法以考其徳行道艺而劝之以纠其过恶而戒之岁时祭祀州社则属其民读法亦如之正岁则读教法如初党正四时孟月吉日则属民而读邦法以纠戒之春秋祭禜亦如之正岁属民读法而书其徳行道艺以岁时莅校比族师月吉属民读邦法书其孝弟睦姻有学者春秋祭酺亦如之闾胥于凡祭祀役政䘮纪聚众庶既比则读法书其敬敏任恤者贾公彦曰读法者谓对众读一年政令及十二教之法使知之也乡大夫管五州去民远不读法州长管五党去民渐亲故岁四读法党正去民弥亲则岁七读法族师则十四读法闾胥则不拘时节但聚众庶既比即读法矣王氏曰大司徒之职因此五物者民之常而施十有二教焉又曰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小司徒正岁则帅其属而观教象之法徇以木铎曰不用法者国有常刑则所谓读邦法者即此十二教与三物之谓也朱子谓周礼中多有说事之纲目者如属民读法其法不可知盖亦偶未之思耳愚按读法使民知之者无非欲感发人之善心惩创人之逸志而已乡三物十二教之类所以感发其善心也乡八刑徇木铎之类所以惩创其逸志也读法如今州县官讲乡约之类但古以乡官主之与民既亲而其责専又冇纠考劝戒之法而选举之典即出其中故官民皆不敢视为具文今州县地广事繁以此为虚行故事而已是则乡官不设则读法亦不能独行也 王昭禹曰乡官之读法与夫书考民之徳行道艺孝友睦姻毎于属民者非特众而已亦所以公是非而明好恶毎于岁之正月吉日者非徒谨其始而已亦使之日有所改月有所化朱子曰周礼岁时属民读法其当时所读者不知云何今若将孝弟忠信等事撰一文字或半岁或三月一次或于城市或于乡村聚民而读之就为觧说令其通晓及所在立粉壁书写亦须有益平价王氏曰周礼贾师禁贵儥者使有恒价亦惟三代上可行之盖三代圣王养民者周而取民者略商贾五口而当农夫一人亦受田于国荒则去几札䘮则无征又市政森严所以使之安其业而乐乐利利者尤备是故当其贪渔无厌乘天患而高价厉民则贾师为之展成而奠价后世皆民自为养而关津之使因公擅敛以掊克之无所不至倘贾师之法行则惟有裹足不至而小民坐稿而已矣赵清献公在会稽不减粟价四方商贾辐辏岁凶而民不饥后世有以禁民贵粜为救荒奇䇿者此刍狗周官而不知润泽者也愚按贾师就天患之时言之故王氏之论如此程子则就其常者言之也盖末世人情多欺商贾尤甚故必立司市之官以平其价使不得欺诳愚民也按地官司市凡市入则胥执鞭度守门市之群吏平肆展成奠价其诈伪饰行儥慝者则胥师察而诛罚之使不得欺诳买者其或有用后始得其情亦或货多不及详检则质人治其质剂国中一旬郊二句野三旬都三月邦国期期内治期外不治盖既不得使愚民见欺又为之期限使不得好讼所谓仁之至义之尽也谨权量说见论语 权铢两斤钧石也量龠合升斗斛也度分寸尺丈引也不言度者引文不具也谨权量如夏官合方氏同其数器壹其度量是也顾亭林曰虞书同律度量衡则通于天下五岁巡狩而一正之者也月令日夜分同度量钧衡石角斗甬正权概则行于国中每岁而再正之者也陈氏曰舜以五岁同度量周十有二岁同度量此步尺所以一而得其正也后世之尺或以黍或以忽或以指然黍有大小丝有巨细指有长短此步尺所以异也又曰周公颁度量出以内宰掌以司市以合方氏一之以质人行之同之其同民心出治道如此 愚按马贵与氏谓律度量衡四者惟律差之丝忽则无以谐声以定乐故不可以不同度量衡则随世立法随地从宜取其适于用而初无害于事固不必尽同也愚以谓马说固然然愚尝往来北方见其丈尺斗斛有大小二等而其物之价亦适如其大小之数以为之各别则不同固无害其为同也独权衡之大小四方不同南方尤甚甚有以小者出而以大者入其弊不可穷诘此关乎人心风俗之大而非止权衡之不谨而已有王者起当亟思所以正之也但按宋志称宋既平定四方其一应权度斗斛之制诏有司精考古式作为定制以颁天下其有不中式者悉去之干徳中又禁民造者由是尺度量衡之制尽皆复古然则权量之谨宋初固行之矣但未能如先王设官専责岁必考较故其法不久遂废为可惜也皆不可阙也以上言治之法法必待人而行故下两节详言所以得人之道 愚按此与下卷所论十事皆明道就经书中举其最切要者以为天下万世法亦犹孔子论为邦而举四代礼乐也但此摘其要故载之治道彼及其详故列于治法也惟乡官一项下十事中亦有之其馀四者则有以补十事之所未及彼以法之大者言此以法之小者言也人各亲其亲然后能不独亲其亲二语并出记礼运篇引之以起下文当各举所知之意仲弓曰焉知贤才而举之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便见仲弓与圣人用心之大小推此义则一心可以䘮邦一心可以兴邦只在公私之间耳焉于䖍反䘮去声 朱子曰程子非谓仲弓有固权市宠之意而至于䘮邦但一蔽于小则其害有时而至此也故极言之以警学者用心之私也又曰人各亲其亲以下旧本或别为一条则全章之旨首尾衡决而皆失之矣程子此章之说广大精微无所不备学者所宜详玩也 此条明治之法以上并明道语 伊川先生曰治道亦有从本而言亦有从事而言从本而言惟是格君心之非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若从事而言不救则已若须救之必须变大变则大益小变则小益格正也真西山曰人君能正其心湛然清明物莫能惑则发号施令罔有不臧而朝廷正矣朝廷正则贤不肖有别君子小人不相易位而百官正矣自此以下特举而措之耳薛敬轩曰法虽善久必有弊要在随时以审其势之轻重以救之勿使至于偏甚则善也 此条明治之道唐有天下虽号治平然亦有夷狄之风三纲不正无
  君臣父子夫妇其原始于太宗也故其后世子弟皆不可使君不君臣不臣故藩镇不宾权臣跋扈陵夷有五代之乱虽号上遗书有如贞观开元间六字今当増入其原始于太宗者如太宗以晋阳宫人侍高祖便无君臣父子夫妇之义后世子弟不可使者如玄宗使肃宗至灵武则自立称帝使永王璘使江南则反之类是也藩镇谓外权臣谓内跋扈强梁貌陵夷言邱陵𬯎堕渐与地平风俗颓败亦类于此也汉之治过于唐汉大纲正唐万目举本朝大纲正万目亦未尽举并伊川语 大纲如民风士习吏治之类万目如口分世业租庸调府兵省府之类 朱子曰北周宇文泰及苏绰有意复古制度颇详尽唐因之故万目举吕微仲曰自古人主事母后朝见有时如汉武帝五日一朝长乐宫祖宗以来事母后皆朝夕见此事亲之法也前代太长公主用臣妾礼仁宗以侄事姑之礼见献穆太长公主此事长之法也前代宫闱多不肃宫人或与廷臣相见本朝宫禁严密内外整肃此治内之法也前代外戚多预政事本期母后之族皆不与事此待外戚之法也前代宫室多尚华侈本朝宫殿止用赤白此尚俭之法也前代人君虽在宫禁出舆入辇祖宗皆步自内庭出御后殿此勤身之法也前代人君在禁中冠服苟简祖宗以来燕居必以礼此尚礼之法也前代多深于用刑本朝臣下有罪止于罢黜此宽仁之法也王伯厚曰真文忠公论本朝治体曰立国不以力胜仁理财不以利伤义御民不以权易信用人不以才胜徳恩结乎人心富藏于天下君民相孚而猜忌不作材智不足而忠信有馀愚按观此二条所言于程子所谓大纲正者可以略见 此就汉唐宋以明治道治法之意张扬园曰夫子论为邦斟酌四代而损益之学者遭时遇主斟酌于汉唐宋明之制择其善者而从之庶乎小康矣 教人者养其善心而恶自消治民者导之敬让而争自息外书下同 教谓教化也治谓法制禁令也愚按即前豮豖之牙一条之意 此见治天下不徒法度之是尚以起下条之意 明道先生曰必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行周官之法度可下一本有以字 朱子曰须是自闺门衽席之微积累至薫蒸洋溢天下无一民一物不被其化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不然则为王莽矣后世论治皆欠此意 伊川先生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天下之治乱系乎人君仁不仁耳离是而非则生于其心必害于其政岂待乎作之于外哉是谓仁非谓不仁也昔者孟子三见齐王而不言事门人疑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心既正然后天下之事可从而理也夫政事之失用人之非知者能更之直者能諌之然非心存焉则一事之失救而正之后之失者将不胜救矣格其非心使无不正非大人其孰能之夫音扶知音智更胜并平声 孟子三见齐王说见苟子大略篇齐王本作宣王一事之失兼政事用人而言 此承上治道而言以归本于君心也横渠先生曰道千乘之国不及礼乐刑政而云节用
  而爱人使民以时言能如是则法行不能如是则法不徒行礼乐刑政亦制数而已矣不徒之不叶本作亦误正𫎇下同 说见论语节用爱人使民以时者即孟子所谓仁心也礼乐刑政即孟子所谓仁政也张子言此一以见夫子之言尚未及其法使后之人知所以求之也一以见治国之道不当徒恃其法使后之人知所以先之也亦即孟子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之意 法立而能守则徳可久业可大郑声佞人能使为邦者䘮其所守故放远之䘮远并去声所下宋本有以字与原书合但原书所上无其字 说见论语可久则贤人之徳可大则贤人之业见易系辞上传上为行法者言之欲使后之人知所以立其本也此为守法者言之欲使后之人知有以去其害也 横渠先生答范巽之书曰朝廷以道学政术为二事此正自古之可忧者巽之谓孔孟可作将推其所得而施诸天下邪将以其所不为而强施之于天下欤邪音耶强区两反所得谓道学也施之天下谓政术也所不为谓有出于道学之外者也大都君相以父母天下为王道不能推父母之心于百姓谓之王道可乎所谓父母之心非徒见于言必须视四海之民如已之子设使四海之内皆为已之子则讲治之术必不为秦汉之少恩必不为五霸之假名相去声见音现 此所以讲求治术者必以道学为本而非徒如后世法制禁令之为也巽之为朝廷言人不足与适政不足与间能使吾君爱天下之人如赤子则治徳必日新人之进者必良士帝王之道不必改途而成学与政不殊心而得矣为去声适音谪间音諌 文集 人不足与适二句见孟子上二节泛论其理此节乃为巽之言所以事君之道以深明道学政术非二事之意治徳必日新则不忧为政之失矣所进皆良士则无虑用人之非矣 道学体也政术用也就其所得于身心者而言则曰道学而以之施于天下即政术也无二事也自后世分为两途而道学无用则非所以为道学政术无体则又何以为政术哉故特引张子此言以见学与政非有二事以结全篇之意



  近思录集注卷八
<子部,儒家类,近思录集注>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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