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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园学古录 (四部丛刊本)/卷第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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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三十六 道园学古录 卷第三十七
元 虞集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卷第三十八

道园学古录卷之三十七    归田稿十

              雍虞集伯生

  记

   飞龙亭记

 昔者

文宗皇帝之在潜邸东南海岳湖江之上车辙马足有所至

焉则守吏民庶欣感荣幸随而表之以识其爱慕之意既登

大宝自天光日华之所𬒳及山川草木与有荣耀则必有所

述以示乎天下后丗(⿱艹石)集庆路大元兴永夀宫之飞龙亭其

一也亭成久矣而宫之住持道士 敕赐虚白先生陈宝

琳始录其事即临川山中集记之亭本冶亭宫本玄妙观

集庆夲建康路皆

文宗皇帝所赐名也方在金陵时 行邸去冶亭为近 上

时游焉一日传 命且至宝琳出宫门迎候逾时从官巳奉

 御供具及门则知 上巳至冶亭久矣引锺山之形胜俯

城郭之佳丽顾瞻徘徊悠然有化育之洽焉从以宝琳见

 上𥬇曰道人何避客之久也宝琳顿首俯伏请罪 上曰

山径幽雅取便而至宜尔之不知题冶亭者虞集今何在也

皆对曰今在翰林充学士命王僧家奴模而𮗚之因藏诸箧

问宝琳何以字玉林也则对曰道士烧金石为丹永抽鼎中

状如琼林玉树故取以为名 上曰当雪时吾登此亭目力

所及树木皆玉也岂不易知乎更谓之雪林后临 御别书

雪林字赐近赵伯宁而宝琳仍字玉林矣谓宝琳曰吾出

游数劳人不如山行之便可作柴门严扄𫔎以待余之往来

自是数至宝琳野人见 上之乐而忘其微贱或持酒引𥚑

留上上欣然为留亦不责也天历已已宝琳与其宫之住持

赵嗣祺朝 京师始置先生号以赐金陵道士之尝得见者

嗣祺曰虚一先生宝琳曰虚白先生得之者𦆵二三人耳盖

异其数也时赐新宫名而冶亭名飞龙矣明年之三月二十

五日集侍立

奎章 上顾谓曰汝犹忆冶亭乎亭傍松当加长茂集对

曰集到冶亭时未种松也 上曰朕游冶亭见卿书以为系

千载之思实慨朕怀因命集书宫亭新名以赐而宝琳持

归赐南御史䑓钱(⿱艹石)干新其宫所谓冶亭者既名飞龙加饰

楹桷置御榻其中重复而谨视之别作亭其下仍曰冶亭以

当锺山之秀名之曰锺英宫成行䑓御史大夫中丞以下及

郡县守吏咸集于此以侈

天子之赐矣嗟夫亭成至于今十有一年而

文宗皇帝之弃民将八年矣微辱在草野未先朝露讵

能为宝琳执笔以述 恩光之万一哉于惟 今天子仁孝

纯至勋华相承羮墙之见无有遗思

文宗皇帝神灵在天陟降上帝虽曰不可度思而日月所照

霜露所坠顾怀下土于万斯年民之瞻仰乌有穷巳乎

敢不述事亭石以昭示来者仍改至元之五年岁在已卯十

有一月日南至虞集谨记

   榷茶运司记

昔在

丗祖皇帝既一江南至元十二年江州之人即献茶利明年

收其征入中统钞千馀锭自是天下乂安

列圣相继德泽㴠煦民无重扰生息日繁食用滋广茗饮之

利衣𬒳远迩至于今六十年而课赋之増乃至二十八万其

设官则十七年始立江西等处榷茶都转运使司二十五年

去榷茶字兼领宣课二十八年复榷茶名宫所统出茶之地

则江西湖广河南江浙四行省之所部而其治在江州分布

提举官其远者分司以莅之临按之司有助无挠郡县奉行

信约唯谨其委任可谓专且重矣天暦 诏书省运司而以

其事分属列郡岁侵民困采造懋迁𮗚望疑沮徴敛失节公

𥝠交病守令不胜其责具言复立运司为便 朝廷遣使周

询不遗山谷数月复命以为宜从所言元统二年复设运司

于江州緫治之规率如故事而用人益慎重矣于是以脱脱

木而与薛公某为之使万嘉纳为同知魏君某为之副某人

为判官其幕府则经历某知事某照磨某也或以风宪清强

之旧或辍朝省侍从之贵或以操守之素或以材智之优是

以皆能清心而省事奉法而循理不亟不徐有严有恕府史

僚属各知雅𩛙外绝苛横之使庭无诬讦之讼期年之间利

入时足民庶之家至于官府𫖯首供亿心绝他虞(⿱艹石)不知有

重立大府者然治政之美卓冠往时而公署久币弗治出令

受事弗称崇显文书货币盖藏䟽阔乃请于 朝而更作焉

命未下自使以次出俸金为之以是年某月经始厅事府库

具会秦公某自中书出守郡多所劝相而赐币凡二千缗又

至得以増置吏舎门垣以某月某日告成别赐钞五万缗使

贷收子钱以具公膳 朝廷所以示廉靖勤敏之报也乃为

书币命其史谢秀寔至临川山中属予记之噫集向在 国

史执笔书事故其职也今老病才退恐不堪事史曰秀实之

来吾使命之曰吾于公有同朝之好必不我靳也然则其何

敢辞乃具记岁月行事如上而为之言曰夫有土有民出财

用以供公上故其分也而东南民力竭矣今法制之讲巳详

尽而无失赋入之数已成定而无馀(⿱艹石)数君子之安行无事

如期而集所以保息吾民以厚国家生才之根本岂不深远

矣乎彼以聚敛掊克为能者作威煽毒黩货殖𥝠上为 国

家敛怨菑逮其身而不悔亦独何心也哉敢重言之以吿来

者使视夫楷则而有所警发云

   江西湖东道肃政廉访司经历司题名记

盖尝𮗚于前代传记自朝廷中外大小百司庶府有博雅君

子从事其间则必因其官署所在制其职分之所当为以相

勉朂书其岁月建置之繇纪前后之居其官者次第书其名

字凡有善政可以为法又𬒳显用使人有感动其不然者亦

有所儆戒焉于此可以观政迹表人物于治道有所系此厅

壁之所以有题名记也矧乎风纪之司国是由定咨诹周悉

以逹民隐职任之专威恵立足以及人他官莫并乃设幕府

司其喉衿执其輨辖文书之详委出纳之缓急精审以赞画

诺从容平易使无过不及之失则又司臬之要焉是以朝廷

之命是官必极一时之选使之省治文书参酌议论持平上

下之间实在于斯其务岂不重乎江右在乎荆杨之交湖江

之表控接闽广岭峤界焉风气内宽而外固民物繁阜郡县

罗络文法出入实有劳于聦明视他道为重矣而经历司之

设自置司至于今五十馀年名士相望乃至于今日岂无意

于厅壁之题哉夙夜在公盖有不遑睱及者今经历某郡王

頥字  知事某郡杨𤇍字  照磨某郡左仲良字

皆以清明敏逹之资忠厚沉潜之懿敭历䑓省并著雅誉同

寅恊恭尽瘁王事以奉崇䑓之信任以承宪长之肃清激杨

无私惩劝有道环视数千里之间官吏莫敢不率其职细民

无有不得其所晏然镇静

圣明在上无外顾之虑岂非得人之效哉乃以睱日树石厅

事不鄙衰朽以尝执笔太史使书其说焉自王君以前掌故

者可推而录之后三君而至者以次书其爵里名氏岁月以

垂示无穷焉他日三君子者政成归报  天子进用之或

以国事往来行履之旧而亦有所观览亦古人之意也欤仍

改至元之四年岁纪戊寅三月吉日具官虞某记

   抚州路緫𬋩府推官厅壁题名记

江右诸郡惟临川狱讼号为清简非直其俗之美然也盖亦

系诸其人焉昔夫子之言曰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

圣人之道大矣何敢几及然其言则为政者之所当从事也

夫有生之民其情不大相远也明政刑者必有忠厚恻怛之

意始终不贰至诚所孚无有间杂则足以感化其心而争闘

之念不作矣其次则明烛情伪不苛不察欺罔无所容隐微

无所匿使侥幸奸𭶑无所遁情则亦莫予侮者矣其或柔不

足以立巳刚不足以制欲荒忽而昧于事几恇怯而夺于形

势则虽太古淳朴之民气血所感利害所关安得不为之动

至于变诈相寻于无穷乎此所以系乎人也至于官卑而不

𫉬乎上力弱而见计于下是则有夭理存焉是在乎诚意慎

行之积姑当自定耳予之㱕老而侨于黄洲之曲郡推官于

君公说字梦臣杨君景行字贤可岁以祁寒盛暑行县稍间

必造予之庐焉于君梦臣丗称长者安静而𣷉容治郡者每

尚威权为操纵而君以仁厚佐长吏郡人有佛子之目焉贤

可国家第一科进士周知民事而不惮烦尝宰郡之宜黄戢

强𭧂锄奸黠抑兼并以佑善良民至今称之及来兹佐郡人

巳素孚之激厉之节虽不得尽行其志而刍荛道路亦知其

直道而行矣今李君德芳字  予虽禾之识然萧规曹随

同寅共事不间于吏民之言岂非郡府之良而市井田野之

幸乎至正元年闰五月公说以书吿曰予治文书听两词之

署庳且压去年与景行图新之不以烦民也而吏舎司狱之

厅亦备度地厅事之东以作高亭焉环以卉木之实酬应之

暇则小憩焉择于郡史得某人董其役功未讫而贤可代代

之者李君徳芳既相与共成此亭而相谋曰 国家置郡以

来将七十年矣居是官者无虑数十人而姓名爵里未上去

而代迁岁月无考岂无行事之善及人之美而人无复能道

之亦可惜哉欲龛石于壁询诸故府求其可知者录之不可

知者阙之⿰纟⿱𢆶匹 -- 继自今以往官于此者得题名焉求一言以叙其

意噫不亦善夫善居官者无所苟而巳矣苟也者因循展转

姑度岁月而不事事之谓也苛之心生则亦无所不至矣一

二君子不惟竭力于其身又欲上推前官之所不及为而有

待于后人可纪而为是也岂非君子之用心乎千里之内民

事之利害久而忘之则惩劝之意衰而兴除之政阙使其人

建立于一时者犹不忘于他日则斯记有所系矣得失之辨

人心之公有不可泯者亦于此乎见之故为之书以为厅壁

记至正改元辛巳岁闰五月日具官虞某记

   龙兴路重建滕王阁记

国朝分建行中书省其镇乎江西者即龙兴而治焉郡城之

上有曰滕王阁者俯临章江面直西山之胜自唐永徽至元

和十五年百七十馀年之间其重修而可知者昌𥠖韩文公

记之后五百四十九年当我朝之至元三十有一年省臣以

兹郡贡赋之出隶属束朝乃得请  𨺚福皇太后赐钱而

修之记其事者柳城姚文公也又四十年

今天子即位改元元统其明年甲戌江南行䑓御史大夫塔

失帖木儿时以丞相来镇兹省尝登斯阁而问焉追惟

𥙿皇 先后之遗德期有以广

圣上之孝心平章马合睦赞之曰重熙累洽之馀民力亦既

纾息名迹弗治将无以致执事之恪恭也集众思于僚佐请

朝而作新之既而丞相移镇江淅丞辖以次或陞或迁平章

寔克始终其事焉厥既落成肖府使人适临川之野而命集

记之集曰噫昔韩文公之记是阁也犹以名列三王之次为

幸今韩姚两文公之 文卓然相望于千载之上而辱俾集

继之能无弗称之惧乎且一阁之遗见崇于今昔者如此彼

滕王何其幸欤将命者曰吾相君之属笔于子也其咨度于

上下也审矣且子尝从事于 国史今老而寓诸其境于书

事为宜宜勿辞也乃为稽诸郡椟以是年十二月丙子授工

庀役越明年乙亥仍改元至元之岁其五月之𠮷柱立梁举




道园学古录卷之三十八

(⿱艹石)属吏之来受事者相与登临览𮗚于斯阁优游雍容以歌

国家之盛而发挥其尊

主庇民之心不亦伟乎

   㐮阳路南平楼记

昔我 国家之经营四方也尝以重兵戍㐮樊临制东南既

而围㐮六年而克之遂以取宋南簿岭海莫不率服区宇既

定彻兵以息民其留镇㐮阳者两万户之兵也于是其帅杨

侯珪以至元  年即故山南东道节度之牙门作新楼于

其上戎幕治焉姚文公名之曰南平而为之记落成之日作

楚人之⿰⿱亚⿰口亅欠 -- 𰙔以相之至于今六十有馀年矣其为楼也屹然中

郡而高起风雨旋薄岁久不支今万户明威将军完者秃怀

远大将军扬克忠武略将军也先帖木儿葺而新之则仍改

至元之六年庚辰之岁也既成以书抵江南求予记之呜呼

㐮在荆豫之交水陆之会自古形胜之国也

丗祖皇帝神武制胜之迹在焉非文公之雄文震荡悲⿰⿱亚⿰口亅欠 -- 𰙔

慨殆不足以当其山川而集何足以言之哉今夫㐮之为城

额额千里北出方城渡沔水逹乎周郑晋卫之郊东出平皋

徬徨乎陈蔡齐宋之野大车之彭彭驷马之洋洋攘攘纷纷

为利禄而往来者尘相及而𬒮相接则昔者戈甲之所趍刍

饷之所输也汤汤江汉之流布缕⿰氵𭝠 -- 𣾰革禾麻菽麦衣𬒳乎东

南湖海之间者则又皆昔日竭其民赋疲于奔命以自救之

徒也原田每每十千其耦林树邑屋𠫵伍鳞次比邻婚姻饱

食以嬉燕息而⿰⿱亚⿰口亅欠 -- 𰙔者则皆前日深池高墉昼战夕备不能一

朝居之地也嗟夫天下之治平久矣海内一家偏方下国恃

险阻以自固者悉巳刬削消磨而无复遗迹况夫襄之为郡

蔚为内地㴠煦圣化休养生息之深厚者哉士大夫鞅掌王

事之馀驰驱之暇乐其风俗之淳美土力之完复于是有逸

居安食之思而四方游士宾客以相后先他郡盖莫之及也

而为之民者㓜者壮壮者老老者日以尽矣徒知其长子老

孙养生送死之乐岂复有知祖宗经理艰难之初师武臣力

之故哉想夫元戎当岁时之丰乐军士之休寕与其守臣宾

佐吏士饮酒作乐于斯楼也凭高望远徘徊四顾𮗚夫人民

城郭山川草木于烟云晻霭之间道先世之功烈以诏其子

孙使母忘警戒于无虞而丗丗保兹乐七以奉

国家盛德于无穷则自三将军始也岘首之崇檀溪之深视

彼异代之士慨尽瘁于一时使遗名于后丗而自托于兹者

则可以一慨也夫

   抚州路重建谯搂记

中顺大夫抚州路逹鲁花赤云中塔不台侯以其郡治谯楼

成属予作文以为记集昔者以文学为职业既老而归侨乎

君侯之野将命者郡𢈔吏宣予从子也寔来其敢辞乎稽诸

郡志自刺史危全讽建府治于此至于今四百馀年凡守居

有兴作碑志略可考而谯楼之岁月无述焉盖亦巳久矣至

顺三年四月大风楼坏明年十月緫管东平刘⿰纟⿱𢆶匹 -- 继祖与今佞

⿰纟⿱𢆶匹 -- 继至郡谋更作之以是年十二月经始又明年刘守致事

去无代者侯以为巳任其相之者治中阿昔海牙推官蔡裔

黄明经历牛某知事康某照磨王某也元统三年与侯乐斯

楼之成者同知府事水八刺治中和尚判官王某推官李辅

崔中经历柴郁知事萧从龙照磨蔡某而始终主书计者万

实也而斯楼也据地高胜屹然有临其下则垒甓旁崇广道

中辟郡长吏帅其僚佐奉

诏令出教条入而听政出而退食属吏民庶之受事使命宾

客之送迎小大莫不由之其上则昼谨时刻夜严鼔角所以

警动其民之𮗚听而时其作息之节所系之重盖如此非直

为𮗚美以资㳺览者也其为役也时其间暇而不厌于缓相

其时宜而不苟于就是以赋民度材筑构望饰越三年而后

成焉于惟

今天子仁圣垂拱无为朝廷大臣百执事各率其职刑威庆

赏赫然修举海内詟伏莫不宁谧吾州地方千里介然江湖

之表㴠煦德泽悠久深长郡长吏与其僚佐畏法而爱民以

谦逊岂弟相尚水旱之祷天格地应原隰坟衍之艺无有偏

害而楼之成亦其时哉盖尝闻之人之常情苟免于饥渴则

侈心生焉不忍于忿激则争心炽焉狃侈而好争则亡上下

等威之分而轻用其父母妻子仰望之身极其私智功力之

所能而无所不至于是不能以有其休养生息君子盖深忧

之是故善为治者必平心而正巳正巳则无私平心则无忤

无私无忤而人信之明政刑以定民之心志崇礼义以兴民

之廉耻申孝悌之教惇忠厚之风使吾文物之邦欣欣然皡

皡然保其生业修其贡赋以奉公上承徳化于无穷不亦盛

哉敢具刻以告来者

    崇仁县重修县治记

抚州属县五崇仁其一也邑之望南有华盖之山稍西为临

川之山一曰巴山又更名相山又折而远去西北曰罗山皆

大山也其境南尝置巴山郡隋废郡置崇仁县历唐五代至于

宋末无改焉水出于诸山者其流既合县人夹之以居治在

水之北则罗山之东支也前至元十二年岁在乙亥抚州内

附崇仁从之 朝廷始命吏治民出贡赋兵革之馀吏舎弗

葺二十六年岁巳丑逹鲁花赤麻合谋始作之良材巨木取

足于山曾阁崇𮗚徙诸故家遗构竹木陶甓百废并作颇号

雄伟⿰纟⿱𢆶匹 -- 继至代往因仍支吾荏苒岁月遂以弊坏五十年于兹

矣仍改至元之元年今逹鲁花赤阿里仁甫寔来咨其同官

令丁也先作而新之民安其政劝率随应有馀力者欢然赴

功不数月集事梁栋榱桷易其朽腐陶甓土石更以完壮高

而危者下之以即安卑而陋者增之以改𮗚丹碧辉焕黝

明白俨然高堂宽敞夷坦内临外仰无所壅蔽上官行县宾

至如归凡器所需纎悉备具府史有受事之舎版籍有庋藏

之室狱庾之严固厩湢之细微出而使民燕而逸劳亦莫不

有其处周视列邑未有整暇完美(⿱艹石)此者矣盖兹邑之地壤

土平衍无甚瘠甚沃之弊故其民安于劳而敏事水之东出

者易盈易涸阻为陂塘以备旱舟载之济往多而来寡无十

百之利大贾不至备物致用苟不苦窳故无过于侈靡之伤

焉方其盛时弦诵之声无间于井社衣冠文学之家联络相

望退让谦抑习而成风出而仕者多繇文史 国朝以经术

设科取士屡有其人况有大儒缙绅先生以古道正学作兴

斯文 朝廷尚之四方从之其所漑𬒳朔南远迩莫之或先

是以其民知爱人而易使矣间或质之不美弗率教令至于

轻失其天常亦岂自容于群良众善之间哉然而数十年之

间为吏者有不暇于为治岂斯民之罪哉仁甫亲见其先人

治郡之善历官天台无锡而至于此故能深知民隐操守如

冰雪识事如蓍忧民事如家事待同僚如手足理烦剧如

平易丁也先以国字入官敦重老成从善乐美以成百里之

功而丞张荣前簿尹昌今簿舒文琰前尉胡诚等皆悃愊无

华相与辑睦以率其属而佐其长数年之间有休息而无嗟

叹岂易得邪嘉榖屡熟于田灵芝挺生于郊仁甫之家插断

竹而复生皆瑞应也(⿱艹石)夫徭役之均干谒之绝听讼之简先

事之虑御过卒之𭧂掠止嚻突之徴呼保良善如护生刍卫

细民如捍头目上下信之风纪宜之此皆后至者可视而规

随者也予退自国史寓老其野故邑人请为之书如此是年

十有二月虞集记

    羊角洞天记

洞天之说盖出于神仙家所传记多名山异岭夐绝人丗高

明空洞故以天名之而抚州谯楼前左有一卷石长三四尺

高二尺许郡人谓之羊角洞天不见其空洞可名天者丗俗

相传有人自青城山来扣石暂开得入见洞府云所谓羊角

者盖郡城形势南来东行而转乎西昻然(⿱艹石)首有石上出进

而不遂所以有角之名乎故宋绍兴中守王侯秬覆以小亭

后久之守林侯某掘地而𮗚之未数尺大风起穴中惧而止

景定癸亥守家侯坤翁更新其亭而为之记后八十五年

皇元仍改至元之三年也监郡中顺大夫塔不台侯谋于同

官僚佐作新亭于其上既成使来求记夫府治之所在非(⿱艹石)

荒闲寂寞之滨而有林壑之美神明之交也自守将以下有

民社之寄贡赋之事治教之托狱讼征繇营缮力役之繁承

藩府司臬之莅治接宾客军旅之往来一州千里之事日不

暇给又安有仙人道士逍遥徜徉于无为者乎侯之为此岂

非因其超丗之嘉名将以涤烦渇于休暇之馀得幽探于跬

步之近与其僚友出门而𮗚之行庭而抚之以自托于高明

之临清静之极者乎噫吾闻神仙之境虽海峤绝域𥘉不出

乎六合之内居其间者熙熙然无外物之接无内欲之萌饮

食淡泊无血气之争长子老孙寿年长久(⿱艹石)是者洞天之所

以为胜者乎今熙治之丗年屡告丰吏民相安于无事岂徒

仕于此者得以SKchar游闲暇超然埃𡏖之表而吾百万之民乐

至治而安其天年不异于无怀葛天之郷者是即洞天而巳

矣盖不必指羊角之一石而言之也噫结绳之俗微三王之

迹熄有志于治者庶几黄老之绪馀以息民于水火不胜幸

矣岂(⿱艹石)方今天下沐浴 圣化(⿱艹石)是其盛吾安得不慨然于

洞天之说

    青云亭记

古之大夫君子所以有登临览𮗚之乐者盖以其升高能赋

山川能说非徒为燕游以睱逸也昔郑禆谌之善谋也于野

则获于邑则否是犹有所殢焉(⿱艹石)夫能赋能说之事近不违

乎喧杂远有得于虚旷发谋出虑孰有彼此之间哉临川之

城有五峯焉山形自南而来其第一峯最高有亭曰青云自

昔守臣与其僚佐宾客休暇之次则必游目骋怀于其上或

记或咏者多矣而辞多不传 国朝仍改至元之三年监郡

中顺大夫塔不台侯出俸金帅僚属与凡好事有力者更新

之以予昔尝得一至于斯亭也故求文以为记按郡城之中

地高而可览𮗚可名者三(⿱艹石)五峯之堂则在郡治吏舎环属

屏树翳塞不足以周眺望拟岘之䑓可以远眺望矣而负

城壁出于人为于奇胜为未足焉隐然高据緫会远迩(⿱艹石)

裘而得其领焉者莫斯亭(⿱艹石)也吾之有人民社稷之寄者从

容治下而来至于斯也凡其目力之所及皆其心思之所至

也倬彼云汉昭回于天北瞻 阙廷如日斯近凡所以竭力

以事其上者罔敢不尽其心焉俯而视之冈阜之起伏阛阓

之生聚休养保息宁有所未尽者乎愁叹忧苦宁有所未拯

者乎出令行事宁有所未尽善者乎环而𮗚之名山灵阜𣡡

乎苍苍能出神明以去菑害者吾理之得其道乎流水之行

可以治沟洫而备水旱通舟楫以足货殖田畴之广袤阡陌

之罗络因荒易以察其勤怠时生成以验其丰凶者吾之赋

税力役之征有以公其劝惩者乎见之则必有所思思之则

必有所处之道矣然则仕于斯邦而来斯亭者休休焉俯仰

无愧于吾民然后得遂一日之乐者不亦难乎安得不为之

书以待来者






道园学古录卷之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