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园学古录 (四部丛刊本)/卷第三十九
道园学古录 卷第三十九 元 虞集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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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园学古录卷之三十九 归田稿十三
雍 虞集 伯生
海樵
斡君克庄谓余曰人樵于山我樵于海山有木樵则取之海
无木而我樵之者俟于海滨有浮槎㫁梗至乎吾前者取之
不至乎吾前者吾漠然与之相忘也故自命曰海樵子素知
我愿申其以示乎人焉予乃为之言曰自生民以熟食为
养而樵之功为大皆不可一日而缺者也易之𧰼木巽火为
鼎鼎者烹饪之器风自火岀为家人风亦木也有木以𫝊火
而㸑炊焉则可聚人以为家盖言非木不可以熟食非樵不
可以得木云耳木出地而高升因山而渐进其生不可御也
故不胜用焉其浮于泽者则为舟舟则成器而不可毁者也
木在山下曰蛊蛊坏也取其材不可以他用薪之可也下于
泽则过而见㓕也海泽之大者也子欲于此而求一日不可
无之物于不可必得之地不几于迂乎虽然请试言之黍稷
稻𥹭生乎田畴而农夫或不得于一食犀象珠玉不生于中
国而府藏充斥焉然则有者未必皆得无者未必不可得也
是故君子以为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无妄意于期必而任运
于自然则樵于海庸何伤乎是故巳之所当得者已不可以
去之人不可以夺之其不可以得者竭其思虑尽其智力终
不足以得之其有尽心力而得之者亦得其所当得者而已
君子知之是以其心休休如也然而众人得其所得足以给
已而巳君子而得其得天下后丗莫不赖焉天地生一时之
材以足一时之用生一时之人以成天地之功时未至而强
于有为则扞格勉强而无以成其能时至而不能有所为则
天地之托觖生民之望则亦何取于有得哉易曰公用射
隼于高墉之上其传曰君子藏器于身以待时也子立乎浩
荡之虚茫洋之表不可必得者忽然而得之指穷于为薪而
巳乎大烹以养贤推之使天下皆得其养孰非樵之事乎是
为海樵
孟宗鲁字
昔周公封于鲁周礼尽在焉同姓之国宗之见诸传者文
公谓宗国鲁先君是也仲尼生于鲁其周游于天下而反鲁
删诗定书系周易作春秋天下学者宗之于是伏羲神农黄
帝尧舜禹汤文武之传尽在于是然则岂唯当时同姓之国
宗之天下盖莫不宗之岂唯天下学者宗之亘万丗之人莫
不宗之噫天下万丗宗之而莫能継其宗韩子曰周公传之
孔子孔子传之孟子其言出于卓见而万丗不易者也盖仲
尼之学唯颜氏曽氏得之颜氏先仲尼殁曽氏再传而得孟
子儗诸天子诸侯之族则百丗不迁之宗在是矣是故天下
万丗皆宗鲁而承周公仲尼之宗者惟孟子足以当之前进
士爕理化为余言邹人孟君道源鲁公族孟孙之后孟子
之裔孙也其字曰宗鲁年四十馀魁梧奇伟气禀忠梗不肯
自安于流俗𮗚其置名立字之意所盖不苟也为求宗鲁
之焉故予得以陈其如此然而所者孟氏所以得周
公仲尼之宗天下后丗所以仰瞻乎鲁而共宗者未及谓道
源言也今请申言之孟氏之学在于辨义利求放心集义养
气伊洛之承其宗者其言具在方𠕋归求而致其力焉则真
为能宗鲁者矣
平心
吴澄叔旴之丹士也求书平心二字既从而书之而又求为
之以余所闻心之本体虚灵不昧无平无不平者其有待
于平者血气之知觉也然人能湛其气之本使其发不得有
所放轶纵肆以安行其当然则平心亦可言也亦治身之要
也陈太丘所谓平心率物亦谓平其气耳医家亦谓心不受
病故无真心病其病者心包络耳真心病则死矣此言良足
以相发明也澄叔有丹术请申问焉所谓方贠径寸混而相
拘先大地生巍巍尊高者何所儗象乎所谓原本𨼆明内照
形躯者何事乎所谓上下两弦卯酉沐浴非平之谓乎
新喻萧淮仲乂字
萧淮取淮沂其乂之乂字仲乂其从父适之求予为之无
以为也然予北游尝过江淮之间广斥何啻千里海滨鱼
塩之利足备国用污泽之潴衍隰之接采拾渔弋足以为食
岁有涨淤之积无待于粪盖沃土也而民力地利殊未尽汉
以来屯田之旧虽稍葺以赡军事其在民间者卤莽甚矣麦
苗之地一锄而种之明年晴雨如期则狼戾可以及众不捍
水势则束手待毙散去而巳其敝在于无沟洫以时蓄泄无
堤防以卫冲冒畊之不深耨之不易是以北不如齐鲁桑蚕
之饶南不及吴楚秔稻之富非地之罪也予于是有感于取
乂之焉予欲淮之𮗚乎淮之为地而致其治之之功也萧
氏正肃公丗家七八丗二百馀年族姓相望文物不坠淮也
之所因藉如其为地之广厚矣居养之资如其产物之博矣
诗书文艺之学其沟洫也父兄师友之教其堤防也至深畊
易耨发敛以时则在子矣嘉榖之有秋皆自又始是为仲乂
刘琼彦温字
太和刘彦温名琼温玉之德也故以为字而求予申其义焉
予昔年在 京师闻极西之国有献其玉于朝者使玉工视
之还报曰此真玉也缊之以纩火弗能焦浸之寒泉冬不能
冰则其真也不然则石之似而巳矣君子曰工之言奇而未
知尚德之也石之似玉者不曰白乎光芒之璀璨圭角之
廉厉非所谓白也不曰坚乎顽确而不化琢磨无所施非所
谓坚也诗曰温其如玉温也者岂非玉德之盛者乎是故以
之而礼神则为圭为璧为琮为琥为璋为瓉为瑚琏为鼎彛
君子服之为弁为旒为环为玦其用莫贵焉其轻浮而虚躁
则不足以为用硁杀而暗抑则不足以为声是以温之为贵
也善学者取则焉动不敢有躁妄也言不敢有匆忽也气不
敢有忿𭧂也声不敢矶激也退而自治其心如临师保必有
惩窒惟恐其放佚颠倒至于不火而𤍠不冰而寒则岌乎其
危矣是以温之言其真玉也哉 忽
邓汉杰改汉淳字
临川吴先生曰邓显宗吏郡县百十月遇事别可否重然诺
敏聀而守法慎行而敬身卓然完美未尝罣一事之责自
国朝设科取士已入官者或不自廉慎趍学丗态名败身辱
万一幸不败君子之耻多矣是皆有愧于显宗者也先生既
殁予尝识其书后以勉之大人君子之相许如是子之来日
方长仕途方开非十倍千倍加勉焉不可也然显宗二字同
汉明帝庙号自此至今有袭用之者殆不可以为名也且其
字曰汉杰于君子歉然不自足之意不亦缺乎宜更曰宗显
字汉淳夫显者光明盛大之极也内必有其实而后外有其
光故曰笃实而光辉也先正司马文正公其名从火从人而
字曰实朱文公其名从喜从火而字曰晦先哲之所为如此
其可不则而效之乎颜何人哉晞之则是勿谓拟非其伦后
学者必效先觉之所为固其务矣然则子欲子之宗必显乎
邓宗之显莫显于汉大司马高密侯子之远祖宗家大人也
史臣论其所以致勲名若是其盛者本于内行淳备淳有厚
而不之义焉备有周而无缺之义焉而该之以内行者盖
当反而内求无所事乎外者临川先生许之也重则教之也
深必于宗家之学致力于内行浇风薄俗将为之移天之报
之者岂特爵禄之显而巳哉以淳得显其理灼然无疑矣宗
显旧名在仕牒选𥙷之日以是言诸官府而更之若以淳之
字为可朋友自此祝而朂之可也
赵孟昌以顺字
浚仪赵孟昌以顺其父命其名与字久矣他日请为之焉
顺德者昌其有取于三老董公之言乎吾闻顺其德也昌其
效也德进则效斯进矣乃为顺之义云顺也者子道也传
曰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而顺之为道非直阿徇曲从之谓
也顺乎理而无违斯可以为顺巳故又曰顺乎亲有道反诸
身不诚不顺乎亲矣诚实也无妄也人之所以事天者此也
子之所以事亲者此也是故不顺乎理者皆妄也所谓理者
何也仁义礼智之所以为德君臣父子夫妇长㓜朋友之所
以为伦者也不闻良师友之言则无以开其端而启其识不
得于圣经贤传之旨则无以致其力而造其成是故明乎理
而无敢违之无敢违之者所以为顺也无违则无妄矣无达
无妄则德之所致安有不昌大者乎记礼者曰严威𫤌恪非
所以事亲先儒谓有诤者虽所执皆是犹为不顺此又所以
行乎顺之节也其要在于顺乎理则无所不顺矣以者能左
右之谓也夫如是故可谓之以顺于今清门可不务乎
赵孟诚以信字诚
浚仪赵孟诚以信其父亦名而字之久矣他日亦求其字之
焉诚难言也而信亦未易言也周子曰诚五常之本而信
则五常之一焉夫诚者惟天惟圣人能尽之诗曰维天之命
于穆不巳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天与圣人之所以为诚
者如此然而一言有一言之诚一事有一事之诚学者可以
致力焉子思孟子之相传曰诚之曰思诚皆人之所以希乎
天也古之为学者学此而巳而丗之不讲者多矣而姻亲之
间有以此命其子者予安得不为略言之乎夫信也者先儒
以以实释之传所谓主忠信所谓言忠信皆求诚之之方也
孟子所谓有诸已之谓信而漆雕开之答孔子曰吾斯之未
能信此皆学者用力于此而反求诸已而有以知其至不至
者也是故诚难言也而知以信者其亦善学者乎昔先正君
子有教其门人以诚者学者请曰诚自何入曰自不妄语入
此虽未为论诚之究极而不妄语则以信之一端也以信之
道自不妄语推之察之于方动之几谨之以行事之际而一
皆求其所谓不妄者焉则庶几矣
易晋用昭
易晋字用昭盖取周易晋传之辞所谓自昭明德者也其父
景原甫求予为之予尝闻之心之本体虚灵不昧未有不
明者也然而人品不齐则其为明者不无大小通塞之异矣
明睿所照者圣贤之所谓通而大者也考索而知者众人之
所以塞而小也故善为学者求为通者大者而不愿为塞者
小者庶乎其本然之明无有不尽者矣是故能尽其明者然
后能用其明不能尽其明者则不能用其明矣其善用者出
于大公至正则谓之明所以用之者如天地之大日月之照
矣不善用者用之于私意小志则其所用者察察耳非明也
譬诸举管以窥天凿牖以为室其为用也亦狭矣况乎察之
愈失而明愈背者乎是故欲知夫此者学而辨之可也试尝
即其知觉之动而求之原夫性命之正者扩而充之则圣贤
之明可得而用矣其出于形气之私者则克而治之然后无
所事乎考索而所谓私意小智者亦不复行乎其间矣且晋
之为𧰼日之出乎地上而用乎明之时也亦知夫有不用其
明之时乎不用其明者日在地中之时也非无明也不用其
明也必有静也而后有以启其动必有晦也而后可以生其
明晋也果欲用其昭乎勿表𭧂勿浮𨅶勿浅露沈潜乎不睹
不闻之地谨畏乎暗室屋漏之中有以存养之久笃实之至
自此而用其明明何可御哉虽然难矣未易言也未易能也
予姑诵所闻有志于昭昭者试以此求之
易至善字
至善者极梓精纯美以为言者也维天之命人受以生有不
可以名物而儗诸形容则赞而称之谓之至善其言止于至
善者如曰人而能尽天之道则极其至而无所他之者也斯
善也非与恶对待而分别其是非大小消长进退而有福祥
殃祸之徴也学圣贤者其自治也至乎此而尽其极施诸凡
民者其治之也亦必至乎此而尽其极以学圣贤者而视凡
民则不一矣然而皆欲其止于至善者其原诸天者一本得
诸巳者均有是以必可同至乎极而无疑也易景原㓜子元
名明德而字之曰至善后改名升而字弗改景原求至善之
焉或曰以至善字其㓜子不以泰乎噫学圣贤者犹以此
而望诸凡民为人父者岂可不以此而望诸其子乎虽然无
孔子之教则已之德不知所以明无尧舜之治则民之德不
可得而新求所以明之新之者且不可得何以止于至善乎
曾子所传之经千五百年而程子表之以授学者朱子历取
师折𠂻补正定录以为成言家传而人诵之矣况吾郷大
儒缙绅先生发挥切其去丗未远绪言之存有可质问而
从事焉愚不敢以一言槩之也
书
荅方仲约论春秋书
新春得岁晚所惠书审履候清胜深用欣怿余兄每归必诵
阁下所以为教者精神振跃自谓得之麟经之学遂尔西行
甚感甚喜但喻及学春秋之似专主进取而不及穷经为
已之意区区未之敢知也春秋圣人手笔所谓性命之书彼
泥胡传以为能舎四传以为高者此其人且不知学乌取以
语春秋耶 朝廷设科取士正求实学今徒以施平日之谈
论固巳非所谓经学及用之场屋又别为一不亦末之又
末者乎科举定制虽尝举四传之目然有真学者即所出题
据四传之言辨其是非与圣人之意合与不合以巳所得而
折中之以见其所学岂非明有司愿得复于上者哉大抵区
区之意切先要知圣人旨意得其者可以措诸行事而无
疑应举之时直以所学言之有司识不识科举得不得则付
之义命庶不愧春秋之万一也托斯文之契甚深又辱下问
不觉拙直唯故人念之更有以见教焉
荅张率性书
集今年三月始得去秋陈贰宪令嗣转致许益之先生门人
所撰行状及其所致币猥以集尝执笔国史儗诸史迁使
有所序述丗之以功名自任者易为言而德性道学之渊微
有非文史卜祝者之所能知也仆与许先生年相而仆早
忝溥禄不能如许先生山林之日长曽无一日之雅徒想象
其风致其起敬至其门人颇见一二问其授受之要多所未
解及求所著之书但略见其诗集传名物抄而愚陋又不足
以尽知其为学之所至也是以逡巡久之欲荅诸贤之书而
不知其字无以达鄙见敢与率性言之昔子程子没叔子为
行状张子没吕与叔为行状表伯子之墓者文潞公表张子
之墓者吕门下也是皆大臣一言以定国是非常人之词而
吕公之言曰不敢让知知则不敢让也知有所未尽安得不
让乎朱子作延平先生行状而延平墓铭未闻黄直卿李方
子作朱子行状〈年谱而朱〉子之墓铭未见岂非门人之言足以尽
其师之道可传信于后丗而无待于他人之言乎今益之之
事既见于诸门人之所序述何取于不知之瞽史也以此𮗚
之诸名公知先生而举之者甚众安知无文吕其人之可求
而仆非其人也礼币二敢因率性复之而行状所述多所未
谕数月之间尝与友生门人细读而详阅终莫得其统绪之
会归以观其成德之始终辄亦别鍒而䟽其下未敢即逹或
诸贤不吝赐教当缕陈以请则虽不作铭亦可辨为学之体
要矣旧岁作临川先生行状一通辄此寄上状中言有四书
丛固略无所闻而所足成金先生之书亦未尝见又闻柳
道传太常巳为许先生作得文字刻本已传如集老病山林
亦莫克见因率性得一见之甚妙师道立则善人多许先生
何可得哉向风不胜感相望千里彼此得以考德问业幸
甚
荅刘桂𨼆书
㐲承远赐手书陈古今文学之原委千百年如指诸掌此足
以见阁下不以郷里古今而为界限博观乎天地宇宙之间
知其有不可泯者可谓知言者之为言也然引喻过当非集
所敢当惟有皇恐阁下以英伟之气不肯小出以徇丗好卓
然如灵光之在鲁风云变迁而三光不为之蔽亏潢污载道
而大陆不为之昏垫霜降水涸而松柏后凋沙砾汰除而黄
金独耀区区蚤持不足之资以应丗退而益以衰老求如公
以伏生之年教授齐鲁不辍何可望其万一也所赐之书骤
而读之如雷雨既盈千源并合大江安流不见涯涘万斛之
舟宝藏充溢旗旄在前簘鼓在后宾客在列雅歌投壶浪波
鱼龙百态异状形胜古迹过目如电快哉快哉是故占毕之
小子迷瞀之有司固无足知之盖不足怪也高文大𠕋俾叙
其不亦难乎姑述𫍲闻以达于大方家之侧多见其不知
童矣知之罪之一惟所命令嗣纯厚不随流俗恬然以𨼆居
奉亲为乐盖今丗之所难得者集目疾之外尚无他故或得
一执手于清江之上岂不幸甚当暑治荅不能详好伏惟鉴
念不宣集顿首再拜
题䟦
䟦济宁李璋所刻九经四书
承直郎松江府上海县尹李君璋以广东元帅宣慰王公都
中书访集于临川山中而相告曰丗家济宁之钜野去夫子
阙里二百里而近先大父谦斋翁始就外傅时出游孔林而
学焉是时干戈未宁六经板本中原绝少学者皆自抄写以
成书其后朱子论语孟子集注大学中庸章句传至北方学
者传授板本至者尚寡犹不能无事手录及至元混一东南
书颇易致而阙里无专夲欲刻梓焉意将省笔札之劳以富
㴠泳之日未及如志年九十五而卒家君守永嘉之瑞安盖
甚欲为之而未克就璋也从事江右宪幕辟浙阃椽得学制
锦于海滨秩满少间请扵家君愿成大父之志易诗书礼先
就既以此还而春秋左氏传及朱子四书重至江右而后克
成四书板加厚字加大命子某谨缮写不敢忽犹虑北方风
高木善裂取生漆加布其四端归诸孔庙之下俾久于模印
而无坏愿书其事诸经板凡干四书板凡干其大父讳
从道其父名某云昔汉建宁中命诸儒刊正六经去其穿凿
谬误刻石东都大学门外一时𮗚视摹写者车日数千两甚
矣学者之好之也如此伟哉东鲁自有李氏所刻书以应四
方之来求将何愧于东都乎乌乎秦㓕经籍内圣外王之道
盖以微矣赖汉儒掇拾于散乱煨烬之馀师生授受盖千有
馀年而后有周子二程子张子邵子以至于朱子出圣贤之
学始大复明于丗夫四书者实道綂之传入德之要学者
由是而学焉则诸经可得而治矣昔在
丗祖皇帝时先正许文正公得朱子四书之于江汉先生
赵氏深潜玩味而得其旨以之致君泽民以之私淑诸人而
朱氏诸书定为国是学者尊信无敢疑贰其于天理民彝诚
非小𥙷所以継绝学开来丗文不在兹乎有得是书而诵之
者庶几尽心焉岂惟李氏之望盖亦儒先君子之意云尔
道园学古录卷之三十九
黄勉子朂
亹亹孟敦朂钊茂绍勔勉尔雅曰皆勉之义也子朂名勉字
朂其义固同矣懋哉懋哉皋陶之所以劝禹者在禹必有所
勉之事亹亹文王文王之所以亹亹者亦必有文王之事矣
在大圣人无待于勉而犹有懋懋亹亹之工而况于学者乎
然而为禹与文学者颂诗读书而有以知其心之所存道之
所传则亦有用力之地乎子朂之冠而字也数年矣得于父
兄之所属者至矣集何以为子勗言哉子朂用志不修学
不辍真有勉勉之意焉盖朂与勉之为言皆用力加进不以
已得为足而画于所至之地而巳是故必有其事而后勉有
所施语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彼梓匠轮
舆陶冶追𤥨居其业以致其精久其艺以造于成非勉不能
也君子之所以勉者其在于学乎勉于学致于道之谓也先
王之时道德一而风俗同师之所𫝊弟子不敢易以忽之也
古之所授后人不敢轻以变之也周道既衰异并起孔子
出而易诗书之教行至于子思巳有失传之忧是以著为成
书传之后丗所谓建诸三王而不悖质诸神而无疑者也
异端并起高妙宏远专门训诂之士不足以胜之于是其间
聦明近道之质非不知勉勉以为工而所勉者不必出于天
理民彛之实久假不归遂终其身而自以为得之者多矣亦
可邪哉濂洛诸儒出而先圣之绝学兴于是子思子所忧者
遂有所托而生民之类始知有所宗而自反于天之所与也
然传其者未久君子巳叹其或悖于师盖其知或过之弊
也于是后贤辞而辟之廓如巳学者由是而勉之尚何他求
乎然后知子勗之父兄师友诚有以命之矣大抵学者欲勉
而中辍者始不能真信圣贤之言而汤为他之动摇或执
于一偏之固而内无所自得之实或迷于𡵨路而不识其差
或久无所发明而终于自弃是以无以尽其勉之道也欤先
贤之立言盖出其巳成之学审而后言者也笃信力行必当
无差而有得矣或行有不得则反身而求之必未有不通者
然后其所勉必如射之中的车之合辙任重道远其在于兹
乎子朂姓黄氏家临川云雍虞集书
道园学古录卷之三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