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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园学古录 (四部丛刊本)/卷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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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四 道园学古录 卷第五
元 虞集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卷第六

道园学古录卷之五   在朝稿五

             雍 虞集 伯生

  序

    云南志序

京师西南行万里为云南云南之地方广盖万里在

宪宗时

丗祖帅师伐而取之守者弗能定既即位奠海内使省臣赛

典赤往抚以威惠㳂其俗而道之善利塡以亲王贵人者四

十年方是时治平日臻七大夫多材能乐事朝廷不乐外䆠

天子闵远人之失牧也常简法増秩优以命吏而为吏者多

徼幸器名亡治术亡惠安遐荒之心禽兽其人而渔食之亡

以宣布德泽称 旨意甚者启事造衅以毒害贼杀其人故

暴悍素不知教𡨚愤窃发势则使然不然舎生乐死夫岂其

情也哉嗟夫箪壸迎傒之民日以老死且尽生者格于贪吏

虐率以自远于恩化其吏士之见知者亡所建白驭于中者

不识察其情状一隅之地常以为中国忧而论治者卒未究

其故不亦悲乎河间李侯京繇枢廷奉使宣慰乌蛮乌蛮云

南一部也始下车未及有所施会群蛮不靖巡行调发馈给

塡抚周履云南悉其见闻为略志四卷因报政上之集尝按

而读之考其生产风气服食之宜人物材力之愚智勇怯山

川形势之厄塞要害而

丗祖皇帝之神威圣略槩可想见未尝不俯伏而感叹也其

志曰张乔斩犴猾长吏九十馀人而三十六部尽降诸葛

明用其豪杰而财赋足以给军囯史万岁贪赂随服随叛梁

毗一金不取酋长感恱李知古以重赋僇尸张䖍陀以淫虐

致乱死者至二十馀万中国卒不能有之此于事至较著明

白者也其术不甚简易乎有志之士尚有所鉴观焉至读其

纪行诸诗必有悲其立志者矣

    槀城董氏丗谱序

维先王建囯邑命氏族以报功德之臣其功德有厚薄而子

孙有盛衰也不可以无维持之法故因其嫡庶亲踈而等杀

之为之大宗一以重其本为之小宗四以联其支然后本原

之深固者得以畅逹蕃衍而末流馀泽虽或小有间断者其

势盘固错互亦不可动此三代之际功臣丗德之家所以传

代历次至于数十百年与其囯家相为终始者也然其法之

废久矣汉𥘉群臣未有无功而侯者及其见绝遂散为民庶

降为庸保后虽欲稍收合而封树之往往又泯没而可续者

无几是岂其泽固若是斩然哉亦维持者无其素耳魏晋下

逮隋唐徒以百官名臣之族姓家有谱谍官有簿状昏因选

举互为考证子孙亦有所顾赖而丗系因得不失故虽丗代

促迫功烈不及于古后之君子犹有所徴焉故曰宗法立丗

系明则丗臣多而 朝廷之势尊於乎有囯有家者可不思

古之成法而𥙷今之不足也与吾于囯家功臣之系得槀城

董氏功德事状思见其子孙之能长父也乃为录而序之以

附其家传使其后之人犹有考于其本而知所维持焉则庶

几先王之遗意也谱曰董氏出董父者以字为氏出陆终之

子参胡者姓董以姓为氏其在槀城者墓有遗石表曰御史

大夫然中更乱离不知何代人亦不知其所自氏今定谱自

其可知者丗别而备书之

    高唐李氏丗谱序

高唐李氏谱一篇李处㳟所自撰也维昔黄帝之子孙分囯

受姓尊宗别庶历尧舜三代数千年见诸传记叙次可睹而

汉隋唐之际名家臣族莫不有述盖古人之重谱谍如此呜

呼由厥𥘉生民而至于化育繁殖无穷矣然传绪由丗德故

多不齐或隐或著或微或盛或久或近或废或㒷时丗推迁

泯然中绝者何可胜数而独于其中形蜕气禅绵绵延延几

千百传得至于今日而得闻者殆非偶然之故或者昧于丗

德莫究所自始岂皆忽焉坠之乱离相仍不幸散轶而氏族

所因起固多不可强推者唐人实尚氏族而李氏之谱曰李

氏嬴姓自咎繇丗官大理为理氏由利贞食李逃生为李氏

盖难征矣且唐有天下之日陇西之外别族尚多其以功赐

囯氏者又多至十数族分合之由久而淆混虽有博识精别

之士亦将若之何哉故尝感叹而为之言曰夫人之生体性

一本也气形一𥘉也而何别异之有然子孙之于祖考虽若

邈焉冥漠而精神贯通魂气之复肹蚃之交感应无间焉可

诬也是故前乎今而亿万年不可知矣后乎今而亿万丗亦

不可知矣不可知则亦末之知巳而孝子曽孙之处乎其间

者必有事焉则不可以不知也夫然则今之君子感传绪之

在兹溯丗德之不易盍亦求知于孝子曽孙之所当知者乎

如此可谓知所重矣

    田氏先友翰墨序

女真入中州是为金囯凡百年 囯朝发迹大漠取之士大

夫死以十百数自古囯亡慷慨杀身之士未有若此其多者

也於乎中州礼楽文献所在伏节死谊固出于性情也哉彼

其人固知天命所在宁轻一死而不顾吾知其感于中者深

矣及余来中州追其哀愤之遗意将次序其事以待来丗巳

七八十年故老莫有存者简𠕋无所于徴未尝不为之流涕

而大息也间从将相故家窃问

丗祖皇帝𥘉时事云当时豪杰不死者莫不起为 丗祖用

不起者竟老死然其才皆足以用于丗於乎此其不轻于一

死者固亦非浅丈夫也盖以是知 丗祖之圣神无敌于天

下矣大德七年夏兵部贠外郎彰德田君师孟缉其先友手

翰为一卷使余为之序余读其辞而悲之盖其愤欎哀壮称

余所谓豪杰者多在是 杨弘道字淑能淄莱人 王盘字

文炳东平人 姚枢字公茂中书左丞谥文献 徒单公履

字云甫女真人 高鸣字雄飞大原人 张豸字义夫彰德

人 赵复字仁卿楚人 杨云鹏字飞卿 橄举字彦㪯关

东人不羁诗有律 刘百熙字善甫燕人 平玄字浩然真

定人 郭可𢌿字仲通浑源人 杨果字正卿中山人 薛

玄字微之洛阳人 曹居一字通甫燕人 杜仁杰字善甫

済南人善谑 赵著字光祖燕人大侠 张朴字孝纯 田

文鼎字仲德衍之先君子也 史噩者其邻人诗文緫八十

衍师孟名六月庚戌西蜀虞某序

    游长春宫诗序

囯朝𥘉作大都于燕京北东大迁民实之燕城废惟浮屠老

子之宫得不毁亦其侈䴡瑰伟有足以凭依而自久是故迨

今二十馀年京师民物日以阜繁而岁时游观尤以故城为

盛独所谓长春宫者压城西北隅幽迥亢爽游者或未必穷

其趣而幽人奇士楽于临眺往往得意乎其间大德八年

集与豫章周仪之四明𡊮伯长宣城贡仲章广信刘自谦庐

陵曽益𥘉始得登于其宫之阁而观之神京雄据之执了然

几席之间于是古昔之疆理近代之㒷废因得指而论之信

可谓奇观者矣嗟夫远蹈幽隘者无与乎宏逹之观近为丗

用者何有于闲旷之适今吾六人者幸生明时以得从事于

斯也然而简书责任之所不及廼得以其深怀远志一肆夫

登临览观之胜岂非天与古之能赋者其有哀乐亏成必托

歌诗以见志兹独不可相与讽咏以待夫后之知者耶况乎

人生出处聚散不可常也解后一日之楽固有足惜者矣岂

独感慨于陈迹而巳哉乃以蓬莱山在何处为韵以齿叙而

赋之得古诗六首别因仲章所赋倡和又得律诗十有三首

稡为一卷谨叙而藏之

    送许丗茂诗序

某尝言于𡊮伯长曰先王之泽及于人深且厚矣而𣏌宋文

献之无征则历年久而益忘之故也故囯之亡垂三十年而

百丗礼楽之渊懿沦落销刻其存无几者何也上之君子将

有事于制作或者求而访焉则其所取徴不其微乎嗟夫斯

文之㒷䘮信非其人之所能为而眇焉独茧之绪寄诸其人

者焉可诬也且其独然一丗之下毅然千古之上修其事终

其身以俟不自弃亦不自献者是盖故家遗族不忍以其积

委之久遂就于湮微者也或者不察将以为与持深挟高之

士计数于一日犹瞠然瞷之亦独何心也哉伯长闻而解之

曰物之盛衰迭为消息理则固然昔之著见于丗者尝盛矣

且子适当其微而何怪其然也及许君丗茂上计毕事将归

于武昌乃谓某曰度德论丗同于旧者益寡而清慎雅厚若

丗茂者又当远去而弗能相左右信乎微者之未遽振也率

周仪之贡仲章作诗以送之维吾蜀诗书之故家而近者十

数互有昏因师友之好而许与我今家江之西故某作送许

丗茂诗序

    李景山诗集序

古之人以其涵煦和顺之积而发于咏歌故其声气明畅而

温柔渊静而光泽至于丗故不齐有放臣出子斥妇囚奴之

逹其情于辞者盖其変也所遇之不幸者也而后之论者乃

以为和平之辞难美忧愤之言易工是直以其感之速而激

之深者为言耳盍亦观于水夫安流无波演迤万里其深长

岂易穷也若夫风涛惊奔泷石险壮是特其遇物之极于変

者而曰水之奇观必在于是岂观水之术也哉余读景山之

诗而有感于此矣景山蚤岁即起家掌故枢府不数年遂长

其幕方骤用而遽坐废盖五年而后宣慰云南三年而报使

移病归郷里者又二年矣二十年间为诗凡数百篇而云南

诸作尤为丗所传诵岂非感激于其変者然哉然余观其枢

府所赋廼多在于西山玉泉之间其云南之诗至自叙曰其

辞或传幸得托于中州人士之末虽能悲宕动人察其意则

能深省顺处无怨尤忿厉之气其居郷诸作放旷平易又若

𥘉未始更忧楽之変者余因历考其所遇而察其所立言者

有以见其所存者庶几不缪于古之人矣而徒以云南之作

知景山者特未尽窥景山者也景山于书无不读而酷好老

子于古之人无不斈而独慕白楽天然则其能廓然以自广

脱然以自处者殆有由来也景山年未甚高而道斈方力后

此而有作余将不足以窥之也夫景山姓李氏名京河间人

鸠巢其自号也故其诗緫题曰鸠巢澷槀虞某序

    女教书序

女教之书者相人许献臣之所辑录也古之王者理阳教以

治外后理阴教以治内未有无教而可以为治者也其教之

之具男子则王宫囯都闾巷之斈礼楽射御书数之文是也

女子则织纴组𬘓之工宗室笾豆之奠姆师之训诵诗正事

之闻是也其事则见乎日用常行之间父子兄弟之伦男女

夫妇之别饮食衣服之制冠昏䘮𥙊之礼者矣曰女子处乎

闺门之内从乎人而无所专制者也其教之也亦若是其备

耶呜呼盍亦观于周南召南之风乎本乎后妃逹乎诸侯之

夫人大夫士之妻以至闾巷田野之妇人女子皆有以涵泳

乎深仁美化处乎身而发乎言者从容动合乎礼法此先王

之盛所以后丗莫之及也语治道者岂有遗于此哉先儒君

子所以示吾学者大纲细目罔有遗轶然犹有不能致知而

力行者言女教者近几绝响自非诗礼之家见闻之习与夫

天资之本美者其不䧟溺于流俗者几希此固知治者之所

忧也献臣之书六篇略仿朱子小学之书类例本之经以端

其原因乎礼以道其别摭先儒之言以极其理参传记之事

以适其変而女事备矣君子之立言贵乎有益于风教此书

其殆庶几乎献臣学正学行正行居亲䘮以能䘮闻居官以能官闻有子

进士高第为时闻人其成教于家者可见矣书岂空言云乎

    送文子方之云南序

自昔著作之廷职在讨论文学材艺之士处之无所与乎有

司之事也而文君子方之在是官前既出受交趾方贡今又

分典选事于云南何其贤劳也廷议尝以子方为刑部主事

辞不就意若避剧要也而特无惮远于是行何也子方之言

丗祖皇帝之集大统也实先自远外始故亲服云南而郡县

之镇之以亲王使重臣治其事自人民军旅赋役狱讼缮修

政令之属莫不緫焉独不得承 制署置属吏耳凡其仕者

服冠带治文书内地之人与土著豪杰参伍而杂处使其皆

受命于 朝而后仕也则道里辽远将不胜其往来毎三岁

辄遣使者往即而临定焉比于闽蜀二广祖宗制法之意微

矣且选调之法自中书吏部才得拟其七品以下其上者固

造命于 朝廷今使者之出虽三品之贵犹得按资格拟所

宜居官以闻其下者如使者所命即治其事归报出成命授

之其重如此是以尝遣大官若精强吏以往自有成法以来

行之四五十年未尝使踈远文人以馆阁之职行也而执政

者选择而使之然则有不得而辞之矣呜呼可谓知所重轻

也哉或曰古之仕者不出其囯命于天子才一二人耳其馀

皆其囯之人也故其察之也审而用之也当后丗虽小官必

命于京师而期集者众选曹不复能察其贤否徒以岁月先

后多寡以为差次此丗之通患也然犹以吏部之官数人考

核讨论而后其文具乃始论定以官之盖亦密矣今远方虽

曰姑俟阙略然使者驰万里乃至直取其姓名贠阙而闻焉

亦暇于询考而听察其人乎苟比而录之则一利刀笔一日

治之有馀矣何足以劳吾子方也耶曰不然古之言使乎使

乎者天下之逹材也远险之囯玩于承平久矣风俗移易之

渐政令张施之故利害之消长险易之通塞治忽之联兆情

伪之几微与夫奇材伟器之当以名闻者至者有弗能知也

知者有弗能察也察者有弗能言也言者有弗能逹也囯家

所以明见万里之外而制之者将何以哉子方知足以周事

虑足以及远辩足以逹情勇足以致用是行也使边鄙之吏

民听其议论而观其施设悚然惊愕以为虽一乘之使其风

采才略如此莫不充然而歆羡恬然而厌服知 朝廷之有

人也非子方其孰能与于此乎同朝之士以其行之远也慕

回路相赠之谊皆为歌诗以遗之呜呼殆亦难为言哉将言

其设施之方与则子方素虑已定不侍于人言也将言其山

川风物之美与则子方将亲历之固能赋者也则果难为言

矣虽然跋渉之馀公事之暇能无少休乎试取而咏之亦足

以   之深导 性情之正矣于是察所以期望之意其

亦有发于小知大受之辩矣哉

    题史秉文资阳故谱序

某尝闻父兄言二百年间眉山史氏之盛也方其盛时盖一

时兄弟至数百房而四明诸史丗相封王富贵之极东南无

与并者其稍后真定之史际遇 国朝推其所自大抵皆本

太史佚之后云其族三处罗各极一时之盛尤它族之所无

也秉文氏出其资阳故谱石刻固亦眉之分也资阳之族犹

二百房则散在它郡者可推而知已今资阳谱惟秉文一人以

文学仕于朝又能追求先丗坟墓谱系于故郷湮翳之后诚

可尚也今蜀史之在东南尝见㒷化史君药房翁讳孝祥则

学斋秘监先生讳绳祖之令子也㒷化与先蜀侯兄弟也㒷

化之子以䕃官江西州县而嘉㒷路经历绳武正翁者则通

鉴释文之曾孙也近有台孙景星者尝历浙东帅府掾教官

也来求志其五丗祖母出蜀时杀身存后之事其它以儒学

教授田里及浮湛民间尚多不及偻数而某不及知者亦多

也药房家在江阴正翁家长沙而景星遂真为湖州人矣呜

呼以数千百房之子孙而某所知者仅若此不亦悲夫某外

祖杨侍郎亦眉山人当其盛时不减诸史而仕䆠显著者尤

多今外祖惟有孙一人与某兄弟同寓江西族人甚少因

  所题族望益重感慨云

    送集贤周南翁使天坛济源序

先王之礼莫严于事天矣 囯朝大德十年始杂采周汉唐

宋儒者之说为坛于囯南门外曰圜丘以祀天尝以大臣摄

事 囯有大典礼当请命则于是告焉而窃闻 祖宗之制

天子与后亲祀天必更服服甚质礼甚简执事者非丗族其

先祖尝与祀事者不敢与今道家方士之为祀也为坛于其

宫中设祠具用致上帝治文书檄凡鬼神之可名者以多为

贵用其弟子行事尽七日若九日乃成然后范金为龙形负

以玉刻符凡二一曰山简寘之名山深穴一曰水简即大川

沉之曰将通信于上帝盖近沉瘗者云至大四年辛亥四月

壬寅朔有 旨命大长宫道家方士用其法为祠既祠将致

其所谓简者于天坛之山济水之渎而集贤周君南翁寔受

命以行君尝事 上青宫为文学之臣天子事天尊神之礼

肇见于此其尚克敬致之于戏礼乐之制作大备极大平之

盛典将在今日矣使且复命当受厘用汉文召贾生故事得

使对从容论说庶几原理之本推致其节文之宜而陈之也夫

    送彰徳经历韩君赴官序

木之为噐以利民用者非生而成形也欲圆者取以为规欲

方者取以为矩居者取以为屋室行者取以为舟车揉之为

弧矢屈之为杯棬惟其有是材也因夫人之所急定之为噐

以致用焉人亦犹是矣其生也𥘉未有士农贾吏之名儒墨

名法之习也时有所尚则群趍之时尚黄老则趍黄老时尚

申韩则趍申韩时尚仪秦则趍仪秦尚风节则有党锢尚标

致则多清谈非生而然也时之所尚人之所趍则豪杰者必

为之先故尚黄老则人材出黄老尚申韩则人材皆申韩尚

仪秦则人材多仪秦党锢之祸多奇节清谈之流俱雅人非

此数者之能为人材也豪杰者趍其所尚而表表然出乎其

间矣 囯朝之始定中原也其先离乱伤残之日久矣老儒

学士几如晨星末之为⿰纟⿱𢆶匹 -- 继而天下𥘉定图籍文书之府户口

厄塞之数律令章程之故会期征役之当趍赴奉承之劳盖

必有足其用者焉而操它业者不得与于此也于是贵冨之

资公卿之选胥此焉出矣然则豪杰之士舎此奚进哉豪杰

由是而进则名是业者沛然足以周当丗之用也无疑矣迩

者 圣上嘉尚儒斈而为儒者或以迂缓巽懦取訾𥬇嗟夫

非儒者之不足用也儒之名久不振非有特立独行之识量

不足以究其至而丗之所谓豪杰有贵冨公卿之噐以足用

夫丗者不屑有是名故也诚使一日表章之则向之所谓豪

杰有贵冨公卿之噐以足用夫丗者必折而从此矣果折而

从乎此则其业之所讲志之所存术之所操岂不益有可𮗚

者哉故愚尝以为人非生而有习业之专名也时尚有以驱

之耳必也端其尚而正其趍使夫人繇经术道𧨏以逹其才

而广其用则未必徒见表于书计便给而巳也京师自昔称

浩繁而今尤盛为吏者素号精敏犹或不给然府緫其大而

巳身亲治之者廼在所谓警巡使使之佐曰判官尤责任之

藂委者也卫辉韩君守敬自刑曹以明法成名来为之恢恢

乎其有馀也政成选为中都开寕尹又选为彰徳路緫管府

经历余尝𮗚其材盖练于事而敏于成功者也使赞昼诺于

䑓省犹优为之况一郡乎信乎人材之不徒见也余为成均

博士时其子豫繇囯子生选为监学典籍从余且久君之适

相也来求序其事以徴诗于大夫君子能赋者必有以赞其

行矣延祐甲寅九月辛未虞某序

    送苏子寕北行诗序

士大夫出处贵乎知所重轻义命是也而人知者鲜矣是故

有合乎此者可不识哉和林城控制要害北边重藩往时

朝廷岁出金缯布币糇粮以实之转输之事月日相継犹以

为未足又捐󠄂数倍之利募民入粟其中亦不可胜计由是遂

为殷富又尝有大臣镇抚经理之安庶比于都会仕有不次

之擢贾有不赀之获而侥幸之民争趍之矣迩者一旦边警

遽至非亡则随䘮失其所主守缓急无一可赖者何也人素

不知义不守法故也延祐丁巳真定⿱⺾⿰𩵋禾 -- 苏君自枢庭出长其幕

府受命之日不复内顾其家廷议壮之方是时使往者多惮

行使苏君计其资非不足于美䆠京师也然毅然当隆冬冲

犯寒雪远出万里无所避非所谓知重轻者乎苏君昔从御

史按事北边将竟其法或谓边冝少宽假苏君持之曰不可

远人素无教渐不可长何得以苟徇免当使明知囯法凡为

臣子之义后不敢犯乃所以假之也予尝闻其言而识之郷

使后君往者皆持法守令其吏民知分义黒白岂至如今日

哉今此行其能有所设施矣或曰方无事时常人餍其利少

值艰艰则君子当之不亦偏乎予应之曰理固然矣且苏君

之志决矣第𮗚其还报成功于 天子可也朝贤送之者皆

以歌诸而蜀郡虞某为之序

    送李亨赴广州教授诗序

明道先生尝欲聚贤能于大学而教之使以分教天下此诚

一道德以同风俗之成法也许文正公𥘉教囯子精择名家

高材者以为伴读如仐翰林承旨姚公故按察副使白公彦

隆其人皆杰然有以表襮于丗于后伴读之选拘于例然既

受教囯学岁久即以次出教外郡则庶几明道先生之遗意

而其效之浅深则又系诸其人非法之罪也番阳李生亨入

学数年会同舎生款者为大常礼仪院判官得幸 今上于

东宫以生苦斈荐擢为伴读三年得授广州教授苦志敏学

在囯学之日久其所讲明者固将推以行诸一郡也广为极

南一大都会昔者儒先人之辙迹犹有可识而其郡之人亦

尝有大名法节具见于丗者幸母以远而忽之也官成而归

君子将有徴焉教授勉之矣将行之日自大司成以下皆有

诗饯之博士虞某为之序

    送廉充赴浙西宪司照磨序

国朝建学之𥘉以许文正公为之师其弟子往往钜公名卿

才大夫也及门者犹藉其门得美仕至于今不绝囯学既立

人才由此出为时用者相望也然特起骤为大官者常因其

族而不尽以诸生选而其人犹曰吾尝受教囯学云耳其由

诸生选者三岁一贡贡凡六人其𥘉受官上不过七品今

天子即位始特诏岁贡六人而子官自六品以下皆有差于

是取材甚急责效甚严矣䑓臣体 圣上之意察于诸生之

中得廉生焉以为浙西宪司属生系出西方之贵族自平章

公以英材雄略清节重望事

丗祖皇帝得以廉为氏其子孙皆贵近显用出入中外天下

无不知者生之来学也其兄今中丞公尝实与䑓之长贰亲

致 天子之命焉而生也不矜不扬退然就列执经问义岁

无旷日友生服其敏师资许其通而生之名著矣此䑓臣所

以取而用之也然生之家丗若此则生以贵官起人孰曰不

可今宪幕八品官耳而君子楽道之者以其由诸生选而非

常贡也以䑓臣之取于诸生者前所未有也以生之族贵而

得小官兢兢然若弗胜无自足之容无不足之意也生之行

其友皆歌以饯之而请序于仆仆曰子行矣及子之还君子

曰是能不倍其学以无负于教育者则庶几勉之哉

    送李扩序

国家之置肇自许文正公文正以笃实之资得朱子数书于

南北未通之日读而领会起敬起畏及𬒳

丗祖皇帝纯乎儒者之道诸公所不及也

丗祖皇帝圣明天纵深知儒术之大思有以変化其人而用

之以为斈成于下而后进于上或䟽远未即自逹莫(⿱艹石)先取

侍御贵近之特异者使受教焉则效用立见故文正自中书

罢政为之师是时风气浑厚人材朴茂文正故表章朱子小

学一书以先之勤之以𤂢扫应对以折其外严之以出入游

息而养其中掇忠孝之大纲以立其本发礼法之微𫞐以通

其用于是数十年彬彬然号称名卿材大夫者皆其门人矣

呜呼使囯人知有圣贤之学而朱子之书得行于斯丗者文

正之功甚大也文正没囯子监始立官府刻印章如典故其

为之者大抵踵袭文正之成迹而巳然余尝𮗚其遗书文正

之于圣贤之道五经之学盖所志甚重远焉其门人之得于

文正者犹未足以尽文正之心也子夏曰君子之道孰先传

焉孰后传焉程子曰圣贤教人有序非是先教以近者小者

而不教之远者大者也夫天下之理无穷而斈亦无穷也今

日如此明日又如此止而不进非学也天下之理无由而可

穷也故使文正复生于今日必有以发理义道徳之蕴而大

启夫人心之精微天理之极致未必止如前日之法也而后

之随声附影者谓修词申义为玩物而从事于文章谓辩疑

荅问为躐䓁而始困其师长谓无猷为为涵养徳性谓深中

厚貌为変化气质是皆假美言以深护其短外以聋瞽天下

之耳目内以蛊晦斈者之心思此上负囯家下负天下之大

者也而谓文正之斈果出于此乎近者吴先生之来为监

也见 圣丗休明而人材之多美也慨然思有以作新其人

而学者翕然归之大小如一于是先生之为教也辩传注之

得失而逹群经之会同通儒先之戸牖以极先圣之阃奥推

SKchar神之用以穷物理之変察天人之际以知经纶之本礼楽

制作之具政刑因革之文考据援引博极古今各得其当而

非夸多以穿凿灵明通変不滞于物而未尝析事理以为二

使斈者得有所据依以为日用常行之地得有所标指以为

归𪧐造诣之极噫近丗以来未能或之先也惜夫在官未久

而竟以病归呜呼文正与先生斈之所至非所敢知所敢言

也然而皆圣贤之道则一也时与位不同而立教有先后者

势当然也至若用丗之久速及人之浅深致效之远近小大

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仆之为斈官与先生先后而至斈者

天资通塞不斉闻先生言或略解或不能尽解或暂解而旋

失之或解而推去渐远退而论集于仆仆皆得因其材而逹

先生之说焉先生虽归祭酒刘公以端重正大临其上监

齐君严条约以身先之故仆得以致其力焉未几二公有他

除近臣以先生荐于上而议者曰吴㓜清陆氏之斈也非朱

子之斈也不合于许氏之斈不得为囯子师是将率天下而

为陆子静矣遂罢其事呜呼陆子岂易言哉彼又安知朱陆

异同之所以然直妄言以欺丗拒人耳是时仆亦孤立不可

留未数月移病自免去邓文原善之以司业召至会科诏行

善之请改斈法其言曰今 皇上责成成均至切也而因循

度日不惟疲庸者无所劝而英俊者摧败无以见成效议不

合亦投劾去于是纷然言吴先生不可邓司业去而投劾为

矫激而仆之谤尤甚悲哉归徳李扩事吴先生最久先生之

书皆得授而读之先生又尝使来授古文故于仆尤亲近去

年以囯子生㪯令年有司用科斈法依条试之中选将命以

官间来谒曰比得官犹岁月间且归故郷治田亩益得温其

旧斈请一言以自警会仆将归江南故略叙所见以授之使

时𮗚之亦足以有所感而兴起矣

    送孛完赴建徳緫管序

国朝右武而尚功将帅之家以丗相継下至部曲禆佐无异

制也虽有卿相之贵贤劳之著延赏各有分限不得而并焉

昔在

丗祖皇帝混一海内布爪牙干城于内外遐迩星列棋置联

络相承定其武功綂率之大小众寡以次受聀其子子孙孙

勿俾废坠非有大故未有绝而不续者盖与囯家相为无穷

者也故后此者非有奇勲伟伐则未有能得与乎其间者矣

噫 国家之所以待之者不亦重乎囯子杨思睿进曰吾今

而后知武功之所以为重也思睿之所  孛完君之领军

江海之上𥨸以为未足乃今而后信其所得之远且久为可

贵也君以金源之贵族事

武宗皇帝於潜藩以治文书为聀事 武宗悯其勤劳书其

名封以金玺使枢府如而用之 皇太后及

今上皇帝之在潜邸也以君属枢府如 武宗之旨皇庆二

年始佩金符长千兵于怀孟之军而镇建徳焉当 武宗之

龙飞一时𬒳遇恩宠冨贵赫奕熏灼天地者何可胜计可谓

胜矣然或不能自久者物理当然耳非 上之恩意不足也

君以十馀年之后始即军事于外郡若不必为幸然久而传

之子孙可以无穷以彼视此所得果孰为多乎延祐𥘉元之

三月近臣以君入见 嘉禧殿 圣上顾而念之(⿱艹石)曰所佩

金符故敝何以示远人宠旧功更命尚方以新制者赐之天

下之长千兵者多矣宥府岁奏所当得者以百十数孰得此

于盛明之朝也哉君贤而楽善其𬒳遇固当异于常人也欤

请叙其言以遗之予曰人材者有囯者之珙璧重宝也贤而

乐善诚如君侯者其将传所授于其后而以才能见用于显

要无难矣吾固将望之岂徒曰送之云乎

    经丗大典序录

钦惟

钦天綂圣至徳诚功大文孝皇帝以上圣之资纂承大綂聦

明睿知度越古今至让之诚格于上下重登大宝天命以凝

于是辟延阁以端居守中心之至正慨念 祖宗之基业旁

𮗚载籍之传闻思辑典章之大成以示治平之永则廼天暦

二年冬有旨命奎章阁学士院翰林囯史院参酌唐宋会要

之体会稡 国朝故实之文作为成书赐名 皇朝经丗大

典明年二月以 国史自有著述命阁学士专率其属而为

之大师丞相荅刺罕大平王臣燕帖木儿緫监其事翰林斈

士承旨大司徒臣阿邻帖木儿奎章大学士臣忽都鲁笃尓

弥实奎章阁大学士中书右丞臣撒油奎章阁大斈士大禧

宗禋使臣阿荣奎章阁承制学士佥枢密院事臣朵来并以

𦒿旧近臣习于囯典任提调焉中书左丞臣张友谅御史中

丞臣赵丗安等以省䑓之重表率百官简牍具来供给无匮

至于执笔纂修则命奎章阁大学士中书平章政事臣赵丗

延而贰以臣虞集与学士院艺文监官属分局修撰又命礼

部尚书臣巙巙择文学儒士三十人给以笔札而缮写之出

内府之钞以充用是年四月十六日开局仿六典之制分天

地春夏秋冬之别用囯史之例别置𮐃古局于其上尊囯事

也其书悉取诸有司之掌故而修饰润色之通囯语于尓雅

去吏牍之繁辝上送者无不备书遗亡者不敢擅𥙷于是定

其篇目凡十篇曰君事四臣事六君临天下名号最重作帝

号第一 祖宗勲业具在史䇿心之精微用言以宣询诸故

老求诸纪载得其一二于千万作帝训第二风动天下莫大

于制诰作帝制第三大宗其本也藩服其支也作帝系第四

皆君事也蒙古局治之设官用人共理天下治其事者冝录

其成故作治典第五疆理广袤古昔未有人民贡赋囯用系

焉作赋典第六安上治民莫重于礼朝廷郊庙损益可知作

礼典第七肇基建业至于混一告成有绩垂远有规作政典

第八刑政之设以辅礼乐仁厚为本明慎为要作宪典第九

六官之职工居一焉囯财民力不可不慎作工典第十皆臣

事也以至顺二年五月一日草具成书缮写皇上臣集䓁皆

以空踈之斈谬叨委属之隆才识既凡见闻非广或踈远不

知于避忌或草茅不识于忧虞谅其具稿之诚实欲更求是

正踈略之罪所不敢逃窃𮗚唐会要始于苏冕续于崔铉至

宋王溥而后成书宋会要始于王洙续于王珪至汪大猷虞

允文二百年间三修三进窃惟祖宗之事业岂唐宋所可比

方而 国家万万年之基方源源而未巳今之所述粗立其

纲乃若国𥘉之旧文以至四方之续报更加搜访以待増修

重惟纂述之𥘉猷实出圣明之独断假之以岁月丰之以廪(“㐭”换为“面”)

饷给之以官府之书劳之以诸司之宴礼意优渥圣谟孔彰

而纂修臣寮贪冒恩私不称旨意下情兢惧之至惟

陛下矝而恕之谨序

    张师道文稿序

𮐃养先生文集若干卷者故翰林直斈士嘉兴张公讳伯淳

字师道之所著也公少年时与吴兴赵公子昻为中表人物

相望至元中子昻召拜兵部郎中而公用荐者言除闽宪幕

荐者又言所荐非为幕府求人也乃自海隅召至阙得见上

论事数十条皆当丗急务辝意剀切上为动容听之命就中

书与执政以次议举行其一曰罢冗官方条具其事而大官

贵人已不恱曰何物远人欲夺吾官使徤者候诸涂要诘之

几不得免而事巳浸罢公遂留翰林大德中 天子命近臣

修时祀于岳渎必老成慎重者公在遣中公以老病辝行久

之遂不起至大延祐之间赵公受知 圣明大见显用而公

已不及时论惜之自公之亡至于今二十有馀年中外大夫

士多能诵公所为 丗祖言者思见其议论而想其风采邈

乎几就泯没未尝不为之慨叹也今其孙炯辑其文而传之

使来者知公之才虽不及尽用而可见者犹在于此此固孝

子之心亦大夫士之意故为序其端云

    忠史序

忠史者畨易杨玄所著也玄之大父死于宋咸淳末玄伤其

事不著于丗故为是书列夏商以来未至宋而止得以忠可

书者八百馀人泰定𥘉元以其书来京师国史与学省皆是

之上送于朝有司不以闻凡三年不遇而归且行来求一言

以为识某曰於乎某尝读横渠张子之书以为事亲犹事天

也著文以为铭嗟乎事君亦犹是矣孔子谓子文忠矣未知

焉得仁而谓微子箕子比干为仁而不及忠也然则非善事

天者其孰能与于此乎而古今之言忠或以一事自见槩可

谓之忠矣必仁也然后无慊于斯乎予尝荐玄不报心窃愧

之姑推能忠之本原以广其著述之意云耳

    送宪部张乐明大夫使还海东诗序

高丽于 国家有甥舅之好是以王国得建官儗于天朝他

属国莫之敢也乐明为宪部盖秋官之长也考诸故实周有

大司寇鲁亦有司寇夫何慊乎乐明以其君之命请善毉于

尚方使事之间乃从士君子问文学以为乐不亦善乎于其

还也歌诗以送之而㒒题其卷首云昔箕子之以洪范告武

王也其畴九而政居其一焉政之为日八而司寇居其一焉

范之所陈凡开物成务之故天人之际事理之通盖无不备

焉刑也者有国家之所至慎重者也而仅及司寇之名者岂

说乎吾闻之矣彛伦叙则九畴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彜伦斁则天不𢌿之矣

彜伦叙矣则刑复何用哉虽然儆夫有位则亦有言矣若曰

惟辟作福作威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臣而有是凶害

随之刑之措不措良系于此乎东方之国有箕子之遗教在

焉而乐明又任其司寇之事故予得以为说而序之

    易启𮐃类编序

朱子之论传易者曰邵传羲画程衍周经盖欲求乎羲文周

孔之易舎邵子程子之学则莫之能进矣朱子著易本义多

𥙷塞程子之义又作易学启𮐃原图书卦画而先天之说

得而窥焉然独怪夫邵子程子并生一时居甚近也道同出

也年又不相远也而叔子注易传不闻与邵子有所讲明而

伯子尝谓邵子之学为加倍法后问之则又以为忘之矣及

闻其讲风天小畜与天附地地附天之说廼叹曰向尝闻此

于茂叔矣噫岂非三君子之易学莫逆于心而无所问辨故

无以传闻于后丗也欤是以朱子有易学启𮐃之书者盖言

𮐃者之始求于易不可不自此而启其端也某尝𥨸学是书

而未之有得及与今国子𥙊酒鲁公同司业成均为学者互

相发明此书以为教数年之后友朋之间亦独闻鲁公以此

为意而叹其不倦不厌也新安程璹以所著类编相示则盖

取朱子与门人平日之语有及于此者则彚而附焉予深叹

其知学于此也夫立言以著书则其辞精而约师友之问荅

则其言辨而博精而约者必深思而后得辨而博者则快然

而通畅此善学者所以读古人之书而便作今日耳闻者也

璹年齿方壮其进未可量也又安得不叹美于此乎新安朱

子之阙里也闻其山林之间犹有缙绅先生黄发之士相与

授受使遗言绝学犹有存者璹固多见之已乎某老矣得徜

徉江湖之上尚当从璹求见其人而受教焉

    送杜立夫归西蜀序

天暦建元诏书播告中外天下翕然同心逹顺蜀帅以丗臣

𪧐将廼执狂悖阻险为暴潼川杜岩肖一布衣远方书生能

言国家綂绪之正天命人心之归在我 今上皇帝明诏忠

厚之至也省臣奈何迷不知复䧟吾蜀以不义之名而致杀

毒于无辜者哉遂𬒳重罪其得不死者特幸免而巳蜀事定

省起杜生为⿰扌⿱彐𧰨 -- 掾行御史䑓与蜀宪交章论杜生事宜见表异

宪䑓誊状朝廷未报也杜生以⿰扌⿱彐𧰨 -- 掾进奏京师事已即西还

人或谓生小留朝议必有处忠义先见之士者生曰吾以使

事来当归报耳不知其他也呜呼君子之所为惟其义之当

而已矣当慷慨论逆顺去就时惟知义之所在当如是耳𥘉

岂有假此望荣进之意哉不然非有肉食之奉职事之系也

而甘以七尺之身自试于必死不测之危祸哉今日之事御

史言之 朝廷知之天下壮之学士大夫韪之为杜生者可

无憾也忠义必见用自系朝廷弗系杜生矣㒒执笔太史若

生之事敢轶而弗书乎非特为郷里之有生也

    送朱仁卿赴安庆教授序

国学之俊秀与贵游久处者岁贡八人于吏部前四人部𥙷

令史后四人除郡教授其自江南来者名虽在前不得𥙷吏

惟得为教授习俗移人乐吏之操权而速化以为重不知教

授之所系不轻也趍走以事人与专席以讲学者孰尊尚书

侍郎书一札呼而使之与宰相命以 天子之敕者孰贵苟

以为易进取也教授未必尽沉沦部吏未必皆显逹然则教

授岂相薄哉虽然是犹以利害较也明道先生欲取天下之

贤者聚而教之京师其学成也则以分教天下一道德而同

风俗其法莫(⿱艹石)焉今自 国家教之而出一郡其法良是巳

而其效不然者非法之罪也其学也修巳之道或未尽其仕

也治人之道𥘉弗知伥伥然徒以苟且尺寸豪末为意宜其

不足于教授之行知学者之有感于斯言已乎盰江朱仁卿

在上庠十馀年师友所共爱敬乃为安庆教授来求一言以

为别某在成均时尝书厅壁䚰曰今吾学之所讲其书易诗

书春秋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其道则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

子所以明其道者颜曽思孟周程张邵朱之言也仁卿在此

则遵是而学之往彼则循此而教之勿为新奇以取名勿为

昏诞以徇俗贤而知者修此以善导之愚不肖者准此而砭

订之使贤而知者据而立愚不肖有所化而改敦敦笃笃自

信既成又力行之三年䆠成父兄子弟必有可望者慎勿自

薄为也仁卿齿业俱进虑事甚周巽顺勤敏其于事上接下

之密勾稽钱榖之严缮修屋舎器物之备时人以为能者在

仁卿为馀事故特举所以为教者为仁卿言之噫亦尝言耳

易曰君子思不出其位随其所在而致力焉而已耳他非所

计也

    送赵茂元序

百十年前吾蜀郷先生之教学者自论语孟子易诗书春秋

礼皆依古注䟽句读授之正经日三百字为率若传注史书

文章之属必尽其日力乃止率晨兴至夜分不得休以为常

持身以尚孝友惇忠信厉节义为事其为紊尚左氏苏子瞻

说及稍长而后专得从于周程之学焉故其学者虽不皆

博治而亦无甚空䟽及其用力于穷理正心之学则古圣

贤之书帝王之制度固已先著于胸中及得其要则触类无

所不通矣此其大槩也集与舎弟未髫齓先君携之避地岭

海诸书皆先亲口授十岁至长沙始就外传从祖父秘监

必使求诸郷人教之犹守此法也弱冠至临川郷人惟二人

在焉一人为故宋乐安县丞黄某予同县人也江西帅臣黄

弃疾以临川内附檄至乐安县丞独不肯传檄者国人义而

不忍杀之去入深山中忍卧不至死教其子读春秋而巳其

一人故宋崇仁县丞范大冶成都人㓜时尝及从学沧江书

墪中宋亡亦贫不仕时时来与先君先舅语举书传常连卷

数千百言不遗一字天文地理律历姓氏职官一问累千百

言不止先亲常朂某曰读书当如范公之博立身当如黄公

之严斯言犹在耳也于是稍从侍侧问郷里文献之在东南

者则知临卭魏氏子孙在吴都眉山平舟杨氏在天台或在

武陵桂芝程氏在安吉学斋史氏在江阴同郡牟氏亦在安

吉集仕京师历年遂多皆不能于此有所考问而士友之至

自蜀者从而问之则遗老旧书多不存矣不亦悲夫至治壬

戌集既免先君䘮省墓吴门而赵君茂元在焉盖与予皆眉

山杨氏之外孙也以杨氏之学论之平舟公为朱氏张氏之

学以道学自任其议论政事必出于此而见山公与其弟吏

部公以春秋尝为太学师陈义甚正非特文学而巳宋亡五

十年其门人学者皆尽诸舅氏亦已物故遗书存者无几独

茂元犹能有所诵而传之庶几遗风流韵之可见者乎至顺

辛未茂元来调官京师急于亲养乞远方一巡徼以去集知

其情不敢以馆阁荐留也将行求一言以叙别念无足为茂

元言者独以昔者蜀人为学之说而陈之庶乎其郷人昆弟

子孙之在东南者因集之言亦有以推其先丗之学而有立

焉则区区恭敬桑梓之微意也集老矣茂元尚有以朂予也

    送熊太古诗序

昔者周公孔子之为教盖莫大于礼焉千数百年以来其书

阙轶多矣汉儒即所闻而缀辑之因所言传会之先王制作

之绪馀赖其记载而有可知者亦不可诬也伊洛诸君子因

遗言而得其心发真识以广其义行焉而安乎其躬道焉而

信乎其人学者得以推见三代之上岂不盛哉昔横渠张子

与两程子并起一时张子专以执礼佐持敬之教可遵而行

也丗俗之弊乐放肆而忽检束之常狃见闻而失性情之正

迂鄙其行事而莫肯从繁厌其绪言而不知讲于是纲沦而

法斁所由来之渐吁可畏哉䂊章先生独知忧之因进士之

设科嘅斯经之鲜学其意远矣先生之子太古承遗训于指

授又力究之有年儒林望之为日久矣荐书来上乃弗偶焉

非惟朝之学士大夫缙绅先生惜之虽主司与偕贡之士亦

莫不共惜之也夫学古者言淡而意深固不足以逞夫衒鬻

之场多识而搏援亦不足以较夫渉猎之次抱器善藏夫何

慊哉于是仆与一二同志欲相率而留之太古曰不可如是

则有所不安者矣故作诗以送之其辞田风从阊阖兴花向

上阳开白日如逝波迟子殊未来雨雪载远道卞生献其宝

驾之千金车藉以五色缫意重翻成失弃捐󠄂将奈何先哲犹

待贾归哉聊永歌

道园学古录卷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