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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園學古錄 (四部叢刊本)/卷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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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四 道園學古錄 卷第五
元 虞集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明刊本
卷第六

道園學古録卷之五   在朝藁五

             雍 虞集 伯生

  序

    雲南志序

京師西南行萬里爲雲南雲南之地方廣盖萬里在

憲宗時

丗祖帥師伐而取之守者弗能定旣即位奠海内使省臣賽

典赤往撫以威惠㳂其俗而道之善利塡以親王貴人者四

十年方是時治平日臻七大夫多材能樂事朝廷不樂外䆠

天子閔逺人之失牧也常簡法増秩優以命吏而爲吏者多

徼幸器名亡治術亡惠安遐荒之心禽獸其人而漁食之亡

以宣布德澤稱 㫖意甚者啓事造釁以毒害賊殺其人故

暴悍素不知教𡨚憤竊發𫝑則使然不然舎生樂死夫豈其

情也哉嗟夫簞壼迎傒之民日以老死且盡生者格於貪吏

虐率以自逺於恩化其吏士之見知者亡所建白馭於中者

不識察其情狀一隅之地常以爲中國憂而論治者卒未究

其故不亦悲乎河間李侯京繇樞廷奉使宣慰烏蠻烏蠻雲

南一部也始下車未及有所施㑹群蠻不靖廵行調發餽給

塡撫周履雲南悉其見聞爲略志四卷因報政上之集嘗按

而讀之考其生産風氣服食之宜人物材力之愚智勇怯山

川形勢之阨塞要害而

丗祖皇帝之神威聖略槩可想見未甞不俯伏而感歎也其

志曰張喬斬犴猾長吏九十餘人而三十六部尽降諸葛

明用其豪傑而財賦足以給軍囯史萬𡻕貪賂隨服隨叛梁

毗一金不取酋長感恱李知古以重賦僇尸張䖍陀以淫虐

致亂死者至二十餘萬中國卒不能有之此於事至較著明

白者也其術不甚簡易乎有志之士尚有所鑒觀焉至讀其

紀行諸詩必有悲其立志者矣

    槀城董氏丗譜序

維先王建囯邑命氏族以報功德之臣其功德有厚薄而子

孫有盛衰也不可以無維持之法故因其嫡庶親踈而等殺

之爲之大宗一以重其本爲之小宗四以聮其支然後本原

之深固者得以暢逹蕃衍而末流餘澤雖或小有間断者其

勢盤固錯互亦不可動此三代之際功臣丗德之家所以傳

代歷次至於數十百年與其囯家相爲終始者也然其法之

廢乆矣漢𥘉群臣未有無功而侯者及其見絶遂散爲民庶

降爲庸保後雖欲稍收合而封樹之往往又泯没而可續者

無幾是豈其澤固若是斬然哉亦維持者無其素耳魏晉下

逮隋唐徒以百官名臣之族姓家有譜諜官有簿狀昏因選

舉互爲考證子孫亦有所顧頼而丗系因得不失故雖丗代

促迫功烈不及於古後之君子猶有所徴焉故曰宗法立丗

系明則丗臣多而 朝廷之𫝑尊於乎有囯有家者可不思

古之成法而𥙷今之不足也與吾於囯家功臣之系得槀城

董氏功德事狀思見其子孫之能長父也乃爲録而序之以

附其家傳使其後之人猶有考於其本而知所維持焉則庻

幾先王之遺意也譜曰董氏出董父者以字爲氏出陸終之

子參胡者姓董以姓爲氏其在槀城者墓有遺石表曰御史

大夫然中更亂離不知何代人亦不知其所自氏今定譜自

其可知者丗别而備書之

    高唐李氏丗譜序

高唐李氏譜一篇李處㳟所自撰也維昔黄帝之子孫分囯

受姓尊宗别庻歴堯舜三代數千年見諸傳記叙次可覩而

漢隋唐之際名家臣族莫不有述盖古人之重譜諜如此嗚

呼由厥𥘉生民而至於化育繁殖無窮矣然傳緒由丗德故

多不齊或隱或著或㣲或盛或乆或近或廢或㒷時丗推遷

泯然中絶者何可勝數而獨於其中形蛻氣禅緜緜延延幾

千百傳得至於今日而得聞者殆非偶然之故或者昧於丗

德莫究所自始豈皆忽焉墜之亂離相仍不幸散軼而氏族

所因起固多不可強推者唐人实尚氏族而李氏之譜曰李

氏嬴姓自咎繇丗官大理爲理氏由利貞食李逃生爲李氏

盖難徵矣且唐有天下之日隴西之外别族尚多其以功賜

囯氏者又多至十數族分合之由乆而淆混雖有愽識精别

之士亦將若之何哉故甞感歎而爲之言曰夫人之生体性

一本也氣形一𥘉也而何别異之有然子孫之於祖考雖若

邈焉㝠漠而精神貫通魂氣之復肹蠁之交感應无間焉可

誣也是故前乎今而億萬年不可知矣後乎今而億萬丗亦

不可知矣不可知則亦末之知巳而孝子曽孫之處乎其間

者必有事焉則不可以不知也夫然則今之君子感傳緒之

在兹遡丗德之不易盍亦求知於孝子曽孫之所當知者乎

如此可謂知所重矣

    田氏先友翰墨序

女眞入中州是爲金囯凡百年 囯朝發迹大漠取之士大

夫死以十百數自古囯亡慷慨殺身之士未有若此其多者

也於乎中州礼楽文獻所在伏節死誼固出於性情也哉彼

其人固知天命所在寧輕一死而不顧吾知其感於中者深

矣及余來中州追其哀憤之遺意將次序其事以待來丗巳

七八十年故老莫有存者簡𠕋無所於徴未甞不爲之流涕

而大息也間從將相故家竊問

丗祖皇帝𥘉時事云當時豪傑不死者莫不起爲 丗祖用

不起者竟老死然其才皆足以用于丗於乎此其不輕於一

死者固亦非淺丈夫也盖以是知 丗祖之聖神無敵於天

下矣大德七年夏兵部貟外郎彰德田君師孟緝其先友手

翰爲一卷使余爲之序余讀其辭而悲之盖其憤欎哀壯稱

余所謂豪傑者多在是 楊弘道字淑能淄萊人 王盤字

文炳東平人 姚樞字公茂中書左丞謚文獻 徒單公履

字雲甫女眞人 髙鳴字雄飛大原人 張豸字義夫彰德

人 趙復字仁卿楚人 楊雲鵬字飛卿 橄舉字彦㪯関

東人不覊詩有律 劉百熈字善甫燕人 平玄字浩然眞

定人 郭可𢌿字仲通渾源人 楊果字正卿中山人 薛

玄字微之洛陽人 曹居一字通甫燕人 杜仁傑字善甫

済南人善謔 趙著字光祖燕人大俠 張朴字孝純 田

文鼎字仲德衍之先君子也 史噩者其鄰人詩文緫八十

衍師孟名六月庚戌西蜀虞某序

    游長春宫詩序

囯朝𥘉作大都於燕京北東大遷民实之燕城廢惟浮屠老

子之宮得不毁亦其侈䴡瑰偉有足以憑依而自久是故迨

今二十餘年京師民物日以阜繁而嵗時游觀尤以故城爲

盛獨所謂長春宮者壓城西北隅幽逈亢爽游者或未必窮

其趣而幽人竒士楽於臨眺往往得意乎其間大德八年

集與豫章周儀之四明𡊮伯長宣城貢仲章廣信刘自謙廬

陵曽益𥘉始得登於其宫之閣而觀之神京雄據之執瞭然

几席之間於是古昔之疆理近代之㒷廢因得指而論之信

可謂竒觀者矣嗟夫逺蹈幽隘者无與乎宏逹之觀近爲丗

用者何有於閒曠之適今吾六人者幸生明時以得從事於

斯也然而簡書責任之所不及廼得以其深懷逺志一肆夫

登臨覽觀之勝豈非天與古之能賦者其有哀樂虧成必托

歌詩以見志兹獨不可相與諷詠以待夫後之知者耶况乎

人生出處聚散不可常也解后一日之楽固有足惜者矣豈

獨感慨於陳迹而巳哉乃以蓬萊山在何處爲韻以齒叙而

賦之得古詩六首别因仲章所賦倡和又得律詩十有三首

稡爲一卷謹叙而藏之

    送許丗茂詩序

某甞言於𡊮伯長曰先王之澤及於人深且厚矣而𣏌宋文

獻之無徵則歴年乆而益忘之故也故囯之亡垂三十年而

百丗礼楽之淵懿淪落銷刻其存无幾者何也上之君子將

有事於制作或者求而訪焉則其所取徴不其微乎嗟夫斯

文之㒷䘮信非其人之所能爲而眇焉獨繭之緒𭔃諸其人

者焉可誣也且其獨然一丗之下毅然千古之上脩其事終

其身以俟不自棄亦不自獻者是盖故家遺族不忍以其積

委之乆遂就於湮㣲者也或者不察將以爲與持深挾高之

士計數於一日猶瞠然瞷之亦獨何心也哉伯長聞而解之

曰物之盛衰迭爲消息理則固然昔之著見於丗者甞盛矣

且子適當其㣲而何恠其然也及許君丗茂上計畢事將歸

于武昌乃謂某曰度德論丗同於舊者益寡而清愼雅厚若

丗茂者又當逺去而弗能相左右信乎㣲者之未遽振也率

周儀之貢仲章作詩以送之維吾蜀詩書之故家而近者十

數互有昏因師友之好而許與我今家江之西故某作送許

丗茂詩序

    李景山詩集序

古之人以其涵煦和順之積而發於詠歌故其聲氣明暢而

温柔淵静而光澤至於丗故不齊有放臣出子斥婦囚奴之

逹其情於辭者盖其変也所遇之不幸者也而後之論者乃

以爲和平之辭難美憂憤之言易工是直以其感之速而激

之深者爲言耳盍亦觀於水夫安流无波演迤萬里其深長

豈易窮也若夫風濤驚奔瀧石險壯是特其遇物之極於変

者而曰水之竒觀必在於是豈觀水之術也哉余讀景山之

詩而有感於此矣景山蚤𡻕即起家掌故樞府不數年遂長

其幙方驟用而遽坐廢盖五年而後宣慰雲南三年而報使

移病歸郷里者又二年矣二十年間爲詩凢數百篇而雲南

諸作尤爲丗所傳誦豈非感激於其変者然哉然余觀其樞

府所賦廼多在於西山玉泉之間其雲南之詩至自叙曰其

辭或傳幸得托於中州人士之末雖能悲宕動人察其意則

能深省順處无怨尤忿厉之氣其居郷諸作放曠平易又若

𥘉未始更憂楽之変者余因歷考其所遇而察其所立言者

有以見其所存者庻幾不繆於古之人矣而徒以雲南之作

知景山者特未尽窺景山者也景山於書無不讀而酷好老

子於古之人無不斈而獨慕白楽天然則其能廓然以自廣

脫然以自處者殆有由來也景山年未甚高而道斈方力後

此而有作余將不足以窺之也夫景山姓李氏名京河間人

鳩巢其自號也故其詩緫題曰鳩巢澷槀虞某序

    女教書序

女教之書者相人許獻臣之所輯録也古之王者理陽教以

治外后理隂教以治内未有無教而可以爲治者也其教之

之具男子則王宫囯都閭巷之斈礼楽射御書數之文是也

女子則織紝組紃之工宗室籩豆之奠姆師之訓誦詩正事

之聞是也其事則見乎日用常行之間父子兄弟之倫男女

夫婦之别飲食衣服之制冠昏䘮𥙊之礼者矣曰女子處乎

閨門之内從乎人而無所專制者也其教之也亦若是其備

耶嗚呼盍亦觀於周南召南之風乎本乎后妃逹乎諸侯之

夫人大夫士之妻以至閭巷田野之婦人女子皆有以涵泳

乎深仁美化處乎身而發乎言者從容動合乎禮法此先王

之盛所以後丗莫之及也語治道者豈有遺於此哉先儒君

子所以示吾學者大綱細目罔有遺軼然猶有不能致知而

力行者言女教者近幾絶響自非詩礼之家見聞之習與夫

天資之本美者其不䧟溺於流俗者幾希此固知治者之所

憂也獻臣之書六篇略倣朱子小學之書𩔖例本之經以端

其原因乎礼以道其别摭先儒之言以極其理叅傳記之事

以適其変而女事備矣君子之立言貴乎有益於風教此書

其殆庶幾乎獻臣學正學行正行居親䘮以能䘮聞居官以能官聞有子

進士高第爲時聞人其成教於家者可見矣書豈空言云乎

    送文子方之雲南序

自昔著作之廷職在討論文學材藝之士處之無所與乎有

司之事也而文君子方之在是官前旣出受交趾方貢今又

分典選事於雲南何其賢勞也廷議甞以子方爲刑部主事

辭不就意若避劇要也而特無惮逺於是行何也子方之言

丗祖皇帝之集大統也实先自逺外始故親服雲南而郡縣

之鎭之以親王使重臣治其事自人民軍旅賦役獄訟繕脩

政令之属莫不緫焉獨不得承 制署置屬吏耳凡其仕者

服冠帶治文書内地之人與土著豪傑參伍而雜處使其皆

受命于 朝而後仕也則道里遼逺將不勝其往來毎三𡻕

輙遣使者往即而臨定焉比於閩蜀二廣祖宗制法之意㣲

矣且選調之法自中書吏部才得擬其七品以下其上者固

造命於 朝廷今使者之出雖三品之貴猶得按資格擬所

宜居官以聞其下者如使者所命即治其事歸報出成命授

之其重如此是以甞遣大官若精強吏以往自有成法以來

行之四五十年未甞使踈逺文人以館閣之職行也而執政

者選擇而使之然則有不得而辭之矣嗚呼可謂知所重輕

也哉或曰古之仕者不出其囯命於天子才一二人耳其餘

皆其囯之人也故其察之也審而用之也當後丗雖小官必

命於京師而期集者衆選曹不復能察其賢否徒以𡻕月先

後多寡以爲差次此丗之通患也然猶以吏部之官數人攷

覈討論而後其文具乃始論定以官之盖亦宻矣今逺方雖

曰姑俟闕略然使者馳萬里乃至直取其姓名貟闕而聞焉

亦暇於詢攷而聽察其人乎苟比而録之則一利刀筆一日

治之有餘矣何足以勞吾子方也耶曰不然古之言使乎使

乎者天下之逹材也逺險之囯玩於承平乆矣風俗移易之

漸政令張施之故利害之消長險易之通塞治忽之联兆情

僞之幾㣲與夫竒材偉器之當以名聞者至者有弗能知也

知者有弗能察也察者有弗能言也言者有弗能逹也囯家

所以明見萬里之外而制之者將何以哉子方知足以周事

慮足以及逺辯足以逹情勇足以致用是行也使邊鄙之吏

民聽其議論而觀其施設悚然驚愕以爲雖一乗之使其風

采才略如此莫不充然而歆羡恬然而厭服知 朝廷之有

人也非子方其孰能與於此乎同朝之士以其行之逺也慕

囬路相贈之誼皆爲歌詩以遺之嗚呼殆亦難爲言哉將言

其設施之方與則子方素慮已定不侍於人言也將言其山

川風物之美與則子方將親歴之固能賦者也則果難爲言

矣雖然跋渉之餘公事之暇能無少休乎試取而詠之亦足

以   之深導 性情之正矣於是察所以期望之意其

亦有發於小知大受之辯矣哉

    題史秉文資陽故譜序

某甞聞父兄言二百年間眉山史氏之盛也方其盛時盖一

時兄弟至數百房而四明諸史丗相封王富貴之極東南無

與並者其稍後眞定之史際遇 國朝推其所自大抵皆本

太史佚之後云其族三處羅各極一時之盛尤它族之所無

也秉文氏出其資陽故譜石刻固亦眉之分也資陽之族猶

二百房則散在它郡者可推而知已今資陽譜惟秉文一人以

文學仕于朝又能追求先丗墳墓譜系於故郷湮翳之後誠

可尚也今蜀史之在東南甞見㒷化史君葯房翁諱孝祥則

學齋祕監先生諱绳祖之令子也㒷化與先蜀侯兄弟也㒷

化之子以䕃官江西州縣而嘉㒷路經歴繩武正翁者則通

鑑釋文之曾孫也近有台孫景星者嘗歴浙東帥府掾教官

也來求誌其五丗祖母出蜀時殺身存後之事其它以儒學

教授田里及浮湛民間尚多不及僂數而某不及知者亦多

也葯房家在江隂正翁家長沙而景星遂眞爲湖州人矣嗚

呼以數千百房之子孫而某所知者僅若此不亦悲夫某外

祖楊侍郎亦眉山人當其盛時不减諸史而仕䆠𩔰著者尤

多今外祖惟有孫一人與某兄弟同寓江西族人甚少因

  所題族望益重感慨云

    送集賢周南翁使天壇濟源序

先王之礼莫嚴於事天矣 囯朝大德十年始雜采周漢唐

宋儒者之說爲壇於囯南門外曰圜丘以祀天甞以大臣攝

事 囯有大典禮當請命則於是告焉而竊聞 祖宗之制

天子與后親祀天必更服服甚質禮甚簡執事者非丗族其

先祖甞與祀事者不敢與今道家方士之爲祀也爲壇於其

宫中設祠具用致上帝治文書檄凡鬼神之可名者以多爲

貴用其弟子行事盡七日若九日乃成然後範金爲龍形負

以玉刻符凡二一曰山簡寘之名山深穴一曰水簡即大川

沉之曰將通信於上帝盖近沉瘞者云至大四年辛亥四月

壬寅朔有 㫖命大長宫道家方士用其法爲祠旣祠將致

其所謂簡者於天壇之山濟水之瀆而集賢周君南翁寔受

命以行君甞事 上青宫爲文學之臣天子事天尊神之礼

肇見於此其尚克敬致之於戯礼樂之制作大備極大平之

盛典將在今日矣使且復命當受𨤲用漢文召賈生故事得

使對從容論說庶幾原理之本推致其節文之宜而陳之也夫

    送彰徳經歷韓君赴官序

木之爲噐以利民用者非生而成形也欲圓者取以爲規欲

方者取以爲矩居者取以爲屋室行者取以爲舟車揉之爲

弧矢屈之爲桮棬惟其有是材也因夫人之所急定之爲噐

以致用焉人亦猶是矣其生也𥘉未有士農賈吏之名儒墨

名法之習也時有所尚則群趍之時尚黄老則趍黄老時尚

申韓則趍申韓時尚儀秦則趍儀秦尚風節則有黨錮尚標

致則多清談非生而然也時之所尚人之所趍則豪傑者必

爲之先故尚黄老則人材出黄老尚申韓則人材皆申韓尚

儀秦則人材多儀秦黨錮之禍多竒節清談之流俱雅人非

此數者之能爲人材也豪傑者趍其所尚而表表然出乎其

間矣 囯朝之始定中原也其先離亂傷殘之日乆矣老儒

學士幾如晨星末之爲⿰糹⿱𢆶匹 -- 繼而天下𥘉定圗籍文書之府户口

阨塞之数律令章程之故㑹期征役之當趍赴奉承之勞盖

必有足其用者焉而操它業者不得与於此也於是貴冨之

資公卿之選胥此焉出矣然則豪傑之士舎此奚進哉豪傑

由是而進則名是業者沛然足以周當丗之用也無疑矣迩

者 聖上嘉尚儒斈而爲儒者或以迂緩巽懦取訾𥬇嗟夫

非儒者之不足用也儒之名乆不振非有特立獨行之識量

不足以究其至而丗之所謂豪傑有貴冨公卿之噐以足用

夫丗者不屑有是名故也誠使一日表章之則向之所謂豪

傑有貴冨公卿之噐以足用夫丗者必折而從此矣果折而

從乎此則其業之所講志之所存術之所操豈不益有可𮗚

者哉故愚甞以爲人非生而有習業之專名也時尚有以駈

之耳必也端其尚而正其趍使夫人繇經術道𧨏以逹其才

而廣其用則未必徒見表於書計便給而巳也京師自昔稱

浩繁而今尤盛爲吏者素號精敏猶或不給然府緫其大而

巳身親治之者廼在所謂警廵使使之佐曰判官尤責任之

藂委者也衛輝韓君守敬自刑曹以明法成名來爲之恢恢

乎其有餘也政成選爲中都開寕尹又選爲彰徳路緫管府

經歴余甞𮗚其材盖練於事而敏於成功者也使賛晝諾於

䑓省猶優爲之况一郡乎信乎人材之不徒見也余爲成均

愽士時其子豫繇囯子生選爲監學典籍從余且乆君之適

相也來求序其事以徴詩於大夫君子能賦者必有以賛其

行矣延祐甲寅九月辛未虞某序

    送蘇子寕北行詩序

士大夫出處貴乎知所重輕義命是也而人知者鮮矣是故

有合乎此者可不識哉和林城控制要害北边重藩往時

朝廷𡻕出金繒布幣餱糧以实之轉輸之事月日相継猶以

爲未足又捐󠄂数倍之利募民入粟其中亦不可勝計由是遂

爲殷富又甞有大臣鎮抚經理之安庻比於都㑹仕有不次

之擢賈有不貲之獲而僥倖之民争趍之矣迩者一旦边警

遽至非亡則随䘮失其所主守緩急無一可頼者何也人素

不知義不守法故也延祐丁巳眞定⿱⺾⿰𩵋禾 -- 蘇君自樞庭出長其幙

府受命之日不復内顧其家廷議壯之方是時使往者多惮

行使蘇君計其資非不足於美䆠京師也然毅然當隆冬衝

犯寒雪逺出萬里無所避非所謂知重輕者乎蘇君昔從御

史按事北边將竟其法或謂边冝少寛假蘇君持之曰不可

逺人素無教漸不可長何得以苟徇免當使明知囯法凡爲

臣子之義後不敢犯乃所以假之也予甞聞其言而識之郷

使後君往者皆持法守令其吏民知分義黒白豈至如今日

哉今此行其能有所設施矣或曰方無事時常人饜其利少

值艱艱則君子當之不亦偏乎予應之曰理固然矣且蘇君

之志决矣第𮗚其還報成功于 天子可也朝賢送之者皆

以歌諸而蜀郡虞某爲之序

    送李亨赴廣州教授詩序

明道先生甞欲聚賢能於大學而教之使以分教天下此誠

一道德以同風俗之成法也許文正公𥘉教囯子精擇名家

高材者以爲伴讀如仐翰林承㫖姚公故按察副使白公彦

隆其人皆傑然有以表襮於丗于後伴讀之選拘於例然旣

受教囯學嵗乆即以次出教外郡則庻幾明道先生之遺意

而其效之淺深則又係諸其人非法之罪也番陽李生亨入

學數年㑹同舎生欵者爲大常礼儀院判官得幸 今上於

東宮以生苦斈薦擢爲伴讀三年得授廣州教授苦志敏學

在囯學之日乆其所講明者固將推以行諸一郡也廣爲極

南一大都㑹昔者儒先人之轍迹猶有可識而其郡之人亦

甞有大名法節具見於丗者幸母以逺而忽之也官成而歸

君子將有徴焉教授勉之矣將行之日自大司成以下皆有

詩餞之愽士虞某爲之序

    送廉充赴浙西憲司照磨序

國朝建學之𥘉以許文正公爲之師其弟子往往鉅公名卿

才大夫也及門者猶藉其門得美仕至于今不絶囯學旣立

人才由此出爲時用者相望也然特起驟爲大官者常因其

族而不盡以諸生選而其人猶曰吾甞受教囯學云耳其由

諸生選者三𡻕一貢貢凡六人其𥘉受官上不過七品今

天子即位始特詔嵗貢六人而子官自六品以下皆有差於

是取材甚急責效甚嚴矣䑓臣体 聖上之意察於諸生之

中得廉生焉以爲浙西憲司属生系出西方之貴族自平章

公以英材雄略清節重望事

丗祖皇帝得以廉爲氏其子孫皆貴近𩔰用出入中外天下

無不知者生之來學也其兄今中丞公甞实与䑓之長貳親

致 天子之命焉而生也不矜不揚退然就列執經問義𡻕

無曠日友生服其敏師資許其通而生之名著矣此䑓臣所

以取而用之也然生之家丗若此則生以貴官起人孰曰不

可今憲幕八品官耳而君子楽道之者以其由諸生選而非

常貢也以䑓臣之取於諸生者前所未有也以生之族貴而

得小官兢兢然若弗勝無自足之容無不足之意也生之行

其友皆歌以餞之而請序於僕僕曰子行矣及子之還君子

曰是能不倍其學以無負於教育者則庻幾勉之哉

    送李擴序

國家之置肇自許文正公文正以篤实之資得朱子数書於

南北未通之日讀而領㑹起敬起畏及𬒳

丗祖皇帝純乎儒者之道諸公所不及也

丗祖皇帝聖明天縱深知儒術之大思有以変化其人而用

之以爲斈成於下而後進於上或䟽逺未即自逹莫(⿱艹石)先取

侍御貴近之特異者使受教焉則效用立見故文正自中書

罷政爲之師是時風氣渾厚人材樸茂文正故表章朱子小

學一書以先之勤之以𤂢掃應對以折其外𫿞之以出入游

息而養其中掇忠孝之大綱以立其本發礼法之㣲𫞐以通

其用於是数十年彬彬然號称名卿材大夫者皆其門人矣

嗚呼使囯人知有聖賢之學而朱子之書得行於斯丗者文

正之功甚大也文正没囯子監始立官府刻印章如典故其

爲之者大抵踵襲文正之成跡而巳然余甞𮗚其遺書文正

之於聖賢之道五經之學盖所志甚重逺焉其門人之得於

文正者猶未足以盡文正之心也子夏曰君子之道孰先傳

焉孰後傳焉程子曰聖賢教人有序非是先教以近者小者

而不教之逺者大者也夫天下之理無窮而斈亦無窮也今

日如此明日又如此止而不進非學也天下之理無由而可

窮也故使文正復生於今日必有以發理義道徳之藴而大

啓夫人心之精㣲天理之極致未必止如前日之法也而後

之随声附影者謂修詞申義爲玩物而從事於文章謂辯疑

荅問爲躐䓁而始困其師長謂無猷爲爲涵養徳性謂深中

厚貌爲変化氣質是皆假美言以深護其短外以聾瞽天下

之耳目内以蠱晦斈者之心思此上負囯家下負天下之大

者也而謂文正之斈果出於此乎近者呉先生之來爲監

也見 聖丗休明而人材之多美也慨然思有以作新其人

而學者翕然歸之大小如一於是先生之爲教也辯傳註之

得失而逹群經之㑹同通儒先之戸牖以極先聖之閫奥推

SKchar神之用以窮物理之変察天人之際以知經綸之本礼楽

制作之具政刑因革之文考據援引愽極古今各得其當而

非夸多以穿鑿靈明通変不滯於物而未甞析事理以爲二

使斈者得有所據依以爲日用常行之地得有所標指以爲

歸𪧐造詣之極噫近丗以來未能或之先也惜夫在官未乆

而竟以病歸嗚呼文正与先生斈之所至非所敢知所敢言

也然而皆聖賢之道則一也時与位不同而立教有先後者

𫝑當然也至若用丗之乆速及人之淺深致效之逺近小大

天也非人之所能爲也僕之爲斈官与先生先後而至斈者

天資通塞不斉聞先生言或略解或不能尽解或暫解而旋

失之或解而推去漸逺退而論集於僕僕皆得因其材而逹

先生之說焉先生雖歸祭酒刘公以端重正大臨其上監

齊君嚴條約以身先之故僕得以致其力焉未幾二公有他

除近臣以先生薦於上而議者曰吳㓜清陸氏之斈也非朱

子之斈也不合於許氏之斈不得爲囯子師是將率天下而

爲陸子静矣遂罷其事嗚呼陸子豈易言哉彼又安知朱陸

異同之所以然直妄言以欺丗拒人耳是時僕亦孤立不可

留未数月移病自免去鄧文原善之以司業召至㑹科詔行

善之請改斈法其言曰今 皇上責成成均至切也而因循

度日不惟疲庸者無所𭄿而英俊者摧敗無以見成效議不

合亦投劾去於是紛然言呉先生不可鄧司業去而投劾爲

矯激而僕之謗尤甚悲哉歸徳李擴事呉先生最乆先生之

書皆得授而讀之先生又甞使來授古文故於僕尤親近去

年以囯子生㪯令年有司用科斈法依條試之中選將命以

官間來謁曰比得官猶𡻕月間且歸故郷治田畆益得温其

舊斈請一言以自警㑹僕將歸江南故略叙所見以授之使

時𮗚之亦足以有所感而興起矣

    送孛完赴建徳緫管序

國朝右武而尚功將帥之家以丗相継下至部曲禆佐無異

制也雖有卿相之貴賢勞之著延賞各有分限不得而並焉

昔在

丗祖皇帝混一海内布爪牙干城於内外遐迩星列棋置聮

絡相承定其武功綂率之大小衆寡以次受聀其子子孫孫

勿俾廢墜非有大故未有絶而不續者盖与囯家相爲无窮

者也故後此者非有竒勲偉伐則未有能得与乎其間者矣

噫 國家之所以待之者不亦重乎囯子楊思睿進曰吾今

而後知武功之所以爲重也思睿之所  孛完君之領軍

江海之上𥨸以爲未足乃今而後信其所得之逺且乆爲可

貴也君以金源之貴族事

武宗皇帝於潜藩以治文書爲聀事 武宗憫其勤勞書其

名封以金璽使樞府如而用之 皇太后及

今上皇帝之在潜邸也以君属樞府如 武宗之㫖皇慶二

年始佩金符長千兵於懷孟之軍而鎭建徳焉當 武宗之

龍飛一時𬒳遇恩寵冨貴赫奕熏灼天地者何可勝計可謂

勝矣然或不能自乆者物理當然耳非 上之恩意不足也

君以十餘年之後始即軍事於外郡若不必爲幸然乆而傳

之子孫可以無窮以彼視此所得果孰爲多乎延祐𥘉元之

三月近臣以君入見 嘉禧殿 聖上顧而念之(⿱艹石)曰所佩

金符故敝何以示逺人寵舊功更命尚方以新製者賜之天

下之長千兵者多矣宥府𡻕奏所當得者以百十数孰得此

於盛明之朝也哉君賢而楽善其𬒳遇固當異於常人也欤

請叙其言以遺之予曰人材者有囯者之珙璧重宝也賢而

樂善誠如君侯者其將傳所授於其後而以才能見用於𩔰

要無難矣吾固將望之豈徒曰送之云乎

    經丗大典序録

欽惟

欽天綂聖至徳誠功大文孝皇帝以上聖之資纂承大綂聦

明睿知度越古今至譲之誠格于上下重登大宝天命以凝

於是闢延閣以端居守中心之至正慨念 祖宗之基業旁

𮗚載籍之傳聞思輯典章之大成以示治平之永則廼天暦

二年冬有㫖命奎章閣學士院翰林囯史院参酌唐宋㑹要

之体㑹稡 國朝故实之文作爲成書賜名 皇朝經丗大

典明年二月以 國史自有著述命閣學士專率其属而爲

之大師丞相荅刺罕大平王臣燕帖木兒緫監其事翰林斈

士承㫖大司徒臣阿隣帖木兒奎章大學士臣忽都魯篤尓

弥实奎章閣大學士中書右丞臣撒油奎章閣大斈士大禧

宗禋使臣阿榮奎章閣承制學士僉樞宻院事臣朶來並以

𦒿舊近臣習於囯典任提調焉中書左丞臣張友諒御史中

丞臣趙丗安等以省䑓之重表率百官簡牘具來供給無匱

至於執筆纂脩則命奎章閣大學士中書平章政事臣趙丗

延而貳以臣虞集与學士院藝文監官属分局脩撰又命礼

部尚書臣巙巙擇文學儒士三十人給以筆札而繕冩之出

内府之鈔以充用是年四月十六日開局倣六典之制分天

地春夏秋冬之别用囯史之例别置𮐃古局於其上尊囯事

也其書悉取諸有司之掌故而脩飾潤色之通囯語於尓雅

去吏牘之繁辝上送者無不備書遺亡者不敢擅𥙷於是定

其篇目凡十篇曰君事四臣事六君臨天下名號最重作帝

號第一 祖宗勲業具在史䇿心之精㣲用言以宣詢諸故

老求諸紀載得其一二於千萬作帝訓第二風動天下莫大

於制誥作帝制第三大宗其本也藩服其支也作帝系第四

皆君事也䝉古局治之設官用人共理天下治其事者冝録

其成故作治典第五疆理廣袤古昔未有人民貢賦囯用係

焉作賦典第六安上治民莫重於礼朝廷郊廟損益可知作

礼典第七肇基建業至于混一告成有績垂逺有規作政典

第八刑政之設以輔礼樂仁厚爲本明愼爲要作憲典第九

六官之職工居一焉囯財民力不可不愼作工典第十皆臣

事也以至順二年五月一日草具成書繕冩皇上臣集䓁皆

以空踈之斈謬叨委属之隆才識旣凡見聞非廣或踈逺不

知於避忌或草茅不識於憂虞諒其具藁之誠实欲更求是

正踈略之罪所不敢逃竊𮗚唐㑹要始於蘇冕續於崔鉉至

宋王溥而後成書宋㑹要始於王洙續於王珪至汪大猷虞

允文二百年間三脩三進竊惟祖宗之事業豈唐宋所可比

方而 國家萬萬年之基方源源而未巳今之所述粗立其

綱乃若國𥘉之舊文以至四方之續報更加搜訪以待増脩

重惟纂述之𥘉猷实出聖明之独断假之以𡻕月豐之以廪(“㐭”換為“面”)

餉給之以官府之書勞之以諸司之宴礼意優渥聖謨孔彰

而纂脩臣寮貪冒恩私不称㫖意下情兢惧之至惟

陛下矝而恕之謹序

    張師道文藁序

𮐃養先生文集若干卷者故翰林直斈士嘉興張公諱伯淳

字師道之所著也公少年時与吳興趙公子昻爲中表人物

相望至元中子昻召拜兵部郎中而公用薦者言除閩憲幙

薦者又言所薦非爲幙府求人也乃自海隅召至闕得見上

論事數十條皆當丗急務辝意剴切上爲動容聽之命就中

書與執政以次議舉行其一曰罷冗官方條具其事而大官

貴人已不恱曰何物逺人欲奪吾官使徤者候諸塗要詰之

幾不得免而事巳浸罷公遂留翰林大德中 天子命近臣

修時祀於嶽瀆必老成慎重者公在遣中公以老病辝行乆

之遂不起至大延祐之間趙公受知 聖明大見顯用而公

已不及時論惜之自公之亡至于今二十有餘年中外大夫

士多能誦公所爲 丗祖言者思見其議論而想其風采邈

乎幾就泯没未甞不爲之慨嘆也今其孫炯輯其文而傳之

使來者知公之才雖不及盡用而可見者猶在於此此固孝

子之心亦大夫士之意故爲序其端云

    忠史序

忠史者畨易楊玄所著也玄之大父死於宋咸淳末玄傷其

事不著於丗故爲是書列夏商以來未至宋而止得以忠可

書者八百餘人泰定𥘉元以其書來京師國史與學省皆是

之上送于朝有司不以聞凡三年不遇而歸且行來求一言

以爲識某曰於乎某甞讀横渠張子之書以爲事親猶事天

也著文以爲銘嗟乎事君亦猶是矣孔子謂子文忠矣未知

焉得仁而謂㣲子箕子比干爲仁而不及忠也然則非善事

天者其孰能與於此乎而古今之言忠或以一事自見槩可

謂之忠矣必仁也然後無慊於斯乎予甞薦玄不報心竊愧

之姑推能忠之本原以廣其著述之意云耳

    送憲部張樂明大夫使還海東詩序

高麗於 國家有甥舅之好是以王國得建官儗于天朝他

属國莫之敢也樂明爲憲部盖秋官之長也攷諸故實周有

大司㓂魯亦有司㓂夫何慊乎樂明以其君之命請善毉于

尚方使事之間乃從士君子問文學以爲樂不亦善乎於其

還也歌詩以送之而㒒題其卷首云昔箕子之以洪範告武

王也其疇九而政居其一焉政之爲日八而司㓂居其一焉

範之所陳凡開物成務之故天人之際事理之通盖無不備

焉刑也者有國家之所至愼重者也而僅及司㓂之名者豈

說乎吾聞之矣彛倫叙則九疇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彜倫斁則天不𢌿之矣

彜倫叙矣則刑復何用哉雖然儆夫有位則亦有言矣若曰

惟辟作福作威玉食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臣而有是凶害

隨之刑之措不措良系于此乎東方之國有箕子之遺教在

焉而樂明又任其司㓂之事故予得以爲說而序之

    易啓𮐃𩔖編序

朱子之論傳易者曰邵傳羲畫程衍周經盖欲求乎羲文周

孔之易舎邵子程子之學則莫之能進矣朱子著易本義多

𥙷塞程子之義又作易學啓𮐃原圗書卦畫而先天之說

得而窺焉然獨怪夫邵子程子並生一時居甚近也道同出

也年又不相逺也而叔子註易傳不聞與邵子有所講明而

伯子甞謂邵子之學爲加倍法後問之則又以爲忘之矣及

聞其講風天小畜與天附地地附天之說廼歎曰嚮甞聞此

於茂叔矣噫豈非三君子之易學莫逆於心而無所問辨故

無以傳聞于後丗也歟是以朱子有易學啓𮐃之書者盖言

𮐃者之始求於易不可不自此而啓其端也某甞𥨸學是書

而未之有得及與今國子𥙊酒魯公同司業成均爲學者互

相發明此書以爲教數年之後友朋之間亦獨聞魯公以此

爲意而歎其不倦不厭也新安程璹以所著𩔖編相示則盖

取朱子與門人平日之語有及於此者則彚而附焉予深嘆

其知學於此也夫立言以著書則其辭精而約師友之問荅

則其言辨而愽精而約者必深思而後得辨而愽者則快然

而通暢此善學者所以讀古人之書而便作今日耳聞者也

璹年齒方壯其進未可量也又安得不歎美於此乎新安朱

子之闕里也聞其山林之間猶有縉紳先生黄髪之士相與

授受使遺言絶學猶有存者璹固多見之已乎某老矣得徜

徉江湖之上尚當從璹求見其人而受教焉

    送杜立夫歸西蜀序

天暦建元詔書播告中外天下翕然同心逹順蜀帥以丗臣

𪧐將廼執狂悖阻險爲暴潼川杜巗肖一布衣逺方書生能

言國家綂緒之正天命人心之歸在我 今上皇帝明詔忠

厚之至也省臣奈何迷不知復䧟吾蜀以不義之名而致殺

毒於無辜者哉遂𬒳重罪其得不死者特幸免而巳蜀事定

省起杜生爲⿰扌⿱彐𧰨 -- 掾行御史䑓與蜀憲交章論杜生事宜見表異

憲䑓謄狀朝廷未報也杜生以⿰扌⿱彐𧰨 -- 掾進奏京師事已即西還

人或謂生小留朝議必有處忠義先見之士者生曰吾以使

事來當歸報耳不知其他也嗚呼君子之所爲惟其義之當

而已矣當慷慨論逆順去就時惟知義之所在當如是耳𥘉

豈有假此望榮進之意哉不然非有肉食之奉職事之繫也

而甘以七尺之身自試於必死不測之危禍哉今日之事御

史言之 朝廷知之天下壯之學士大夫韙之爲杜生者可

無憾也忠義必見用自繫朝廷弗繫杜生矣㒒執筆太史若

生之事敢軼而弗書乎非特爲郷里之有生也

    送朱仁卿赴安慶教授序

國學之俊秀與貴游乆處者𡻕貢八人於吏部前四人部𥙷

令史後四人除郡教授其自江南來者名雖在前不得𥙷吏

惟得爲教授習俗移人樂吏之操權而速化以爲重不知教

授之所繫不輕也趍走以事人與專席以講學者孰尊尚書

侍郎書一札呼而使之與宰相命以 天子之勑者孰貴苟

以爲易進取也教授未必盡沉淪部吏未必皆顯逹然則教

授豈相薄哉雖然是猶以利害較也明道先生欲取天下之

賢者聚而教之京師其學成也則以分教天下一道德而同

風俗其法莫(⿱艹石)焉今自 國家教之而出一郡其法良是巳

而其效不然者非法之罪也其學也脩巳之道或未盡其仕

也治人之道𥘉弗知倀倀然徒以苟且尺寸豪末爲意宜其

不足於教授之行知學者之有感於斯言已乎盰江朱仁卿

在上庠十餘年師友所共愛敬乃爲安慶教授來求一言以

爲别某在成均時甞書㕔壁䚰曰今吾學之所講其書易詩

書春秋論語大學中庸孟子其道則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

子所以明其道者顔曽思孟周程張邵朱之言也仁卿在此

則遵是而學之往彼則循此而教之勿爲新竒以取名勿爲

昏誕以狥俗賢而知者修此以善導之愚不肖者准此而砭

訂之使賢而知者據而立愚不肖有所化而改敦敦篤篤自

信旣成又力行之三年䆠成父兄子弟必有可望者慎勿自

薄爲也仁卿齒業俱進慮事甚周巽順勤敏其於事上接下

之宻勾稽錢榖之嚴繕脩屋舎器物之備時人以爲能者在

仁卿爲餘事故特舉所以爲教者爲仁卿言之噫亦甞言耳

易曰君子思不出其位隨其所在而致力焉而已耳他非所

計也

    送趙茂元序

百十年前吾蜀郷先生之教學者自論語孟子易詩書春秋

禮皆依古注䟽句讀授之正經日三百字爲率若傳註史書

文章之属必盡其日力乃止率晨興至夜分不得休以爲常

持身以尚孝友惇忠信厲節義爲事其爲紊尚左氏蘇子瞻

說及稍長而後專得從於周程之學焉故其學者雖不皆

愽治而亦無甚空䟽及其用力於窮理正心之學則古聖

賢之書帝王之制度固已先著於胸中及得其要則觸𩔖無

所不通矣此其大槩也集與舎弟未髫齓先君携之避地嶺

海諸書皆先親口授十嵗至長沙始就外傳從祖父祕監

必使求諸郷人教之猶守此法也弱冠至臨川郷人惟二人

在焉一人爲故宋樂安縣丞黄某予同縣人也江西帥臣黄

棄疾以臨川内附檄至樂安縣丞獨不肯傳檄者國人義而

不忍殺之去入深山中忍卧不至死教其子讀春秋而巳其

一人故宋崇仁縣丞范大冶成都人㓜時甞及從學滄江書

墪中宋亡亦貧不仕時時來與先君先舅語舉書傳常連卷

數千百言不遺一字天文地理律歴姓氏職官一問累千百

言不止先親常朂某曰讀書當如范公之愽立身當如黄公

之嚴斯言猶在耳也於是稍從侍側問郷里文獻之在東南

者則知臨卭魏氏子孫在呉都眉山平舟楊氏在天台或在

武陵桂芝程氏在安吉學齋史氏在江隂同郡牟氏亦在安

吉集仕京師歴年遂多皆不能於此有所考問而士友之至

自蜀者從而問之則遺老舊書多不存矣不亦悲夫至治壬

戌集旣免先君䘮省墓呉門而趙君茂元在焉盖與予皆眉

山楊氏之外孫也以楊氏之學論之平舟公爲朱氏張氏之

學以道學自任其議論政事必出於此而見山公與其弟吏

部公以春秋甞爲太學師陳義甚正非特文學而巳宋亡五

十年其門人學者皆盡諸舅氏亦已物故遺書存者無幾獨

茂元猶能有所誦而傳之庻幾遺風流韻之可見者乎至順

辛未茂元來調官京師急於親養乞逺方一廵徼以去集知

其情不敢以館閣薦留也將行求一言以叙别念無足爲茂

元言者獨以昔者蜀人爲學之說而陳之庻乎其郷人昆弟

子孫之在東南者因集之言亦有以推其先丗之學而有立

焉則區區恭敬桑梓之㣲意也集老矣茂元尚有以朂予也

    送熊太古詩序

昔者周公孔子之爲教盖莫大於禮焉千數百年以來其書

闕軼多矣漢儒即所聞而綴輯之因所言傳㑹之先王制作

之緒餘頼其記載而有可知者亦不可誣也伊洛諸君子因

遺言而得其心發眞識以廣其義行焉而安乎其躬道焉而

信乎其人學者得以推見三代之上豈不盛哉昔横渠張子

與兩程子並起一時張子專以執禮佐持敬之教可遵而行

也丗俗之弊樂放肆而忽檢束之常狃見聞而失性情之正

迂鄙其行事而莫肯從繁厭其緒言而不知講於是綱淪而

法斁所由來之漸吁可畏哉䂊章先生獨知憂之因進士之

設科嘅斯經之鮮學其意逺矣先生之子太古承遺訓於指

授又力究之有年儒林望之爲日乆矣薦書來上乃弗偶焉

非惟朝之學士大夫縉紳先生惜之雖主司與偕貢之士亦

莫不共惜之也夫學古者言淡而意深固不足以逞夫衒鬻

之塲多識而搏援亦不足以較夫渉獵之次抱器善藏夫何

慊哉於是僕與一二同志欲相率而留之太古曰不可如是

則有所不安者矣故作詩以送之其辭田風從閶闔興花向

上陽開白日如逝波遟子殊未來雨雪載逺道卞生獻其寶

駕之千金車藉以五色繅意重翻成失棄捐󠄂將奈何先哲猶

待賈歸哉聊永歌

道園學古録卷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