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台湾府志 (范志)
重修台湾府志
陈序
高序
明序
庄序
重修台湾府志姓氏
凡例(十四则)
福建台湾全图
卷一
卷二
卷三
卷四
卷五
卷六
卷七
卷八
卷九
卷十
卷十一
卷十二
卷十三
卷十四
卷十五
卷十六
卷十七
卷十八
卷十九
卷二十
卷二十一
卷二十二
卷二十三
卷二十四
卷二十五
陈序
海内郡国以千百计,其山川、险隘、风土、人物与夫往古事迹,载于史策、稗官、野乘,为类甚繁;作志者荟萃成编,其取材也既博、其修饰也易工。若乃遐荒外岛,自昔声教未通之地如台湾者,溯前则无稽、居今则难略;作者于此,盖不胜视止行迟焉。
我国家声灵赫濯,海隅日出罔不率俾。台湾自入版图垂今余六十年,卉服文身之域、茹毛饮血之俦,咸袭冠带、安耕凿,俗易风移,骎骎乎有中土之习;大化涵濡,于是为深且厚矣。郡之有志,自高、刘二君始。比岁给谏六公、侍御范公奉命巡视其地,宣布圣天子德意,抚绥民番,辑宁海疆;政理既已浃和,爰取旧志而重修之,勒成若干卷,属序于余。余惟东南环海之区,元、明以前率为逋逃薮;故事多荒略,而其地亦莫可考。澎湖之名,仅见于“隋史”。台湾,则明季始称其名;然不过为日本、荷兰停泊互市之地,既无历代废兴沿革、是非得失之概可资考镜,亦无文人词客游历寻览之迹可以感慨流连。故述之者,恒患不文。间有一二纪载,又涉于奇诞;人往往视若“齐谐”之志、“山海”之图,用广异闻而已。今观是书,体例严密、力大思精,凡旌别淑慝、区画井疆、戒饬武备诸大政,靡不条分缕晰而详着之;可谓识其大者矣。而山川之夷险、水土之美恶、番俗之淳顽、物产之丰啬,纤悉不遗;该洽典赡,斐然可观。以是上诸兰台,诚足资庙堂之采访;且使守土之吏得而习之,土俗、民风了然心目,所以承流宣化、奉职效官者,悉于是乎在。则是书岂徒作哉!
抑余闻之,台地幅员广远,东番各社禾黍芃芃,比户殷富;苦于野番间阻,不得列为王民。迩年以来,圣泽覃敷,野番输诚归化者络绎不绝,傀儡诸山凶番终于革面革心;则台地将东渐于海,而声教之所讫,必有踵事而增修之者。是又有俟于后之君子!
太子少保、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福建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祁阳陈大受撰。
高序
圣天子统御宇内,包含万有;虽遐荒绝岛、亘古未经向化者,无不举而怀柔之、教养之,使皆有以渐摩而成善俗。其遐荒绝岛之众,初犹草昧蚩蚩耳;乃自感于圣人之治,殆如风行草偃,翕然向治,遂臻一道同风之盛焉。台湾一域,为海外荒岛,“禹贡”之书不载、“职方”之纪无闻。始自有明天启朝为荷兰屯处,稍与中华通往还;后为郑成功窜踞,恃险负远,犹在四夷也。我朝定鼎,圣祖神武远播,收郑氏余孽而版图之;设官置镇,十年生聚、十年教养,由是台湾一域已渐非昔日之遐荒绝岛矣。
庚戌岁,予奉命巡察。重洋远渡,入其境,人民济济,无雕题卉服之状;盖浸润于教化、涵濡乎养育者,深且至也。按其户口,稽其财赋,考其山川、风俗、土物、人情,阅其城池、仓库、坛庙、学校、番社、官庄、兵农、水利,厘然举备;退而准之旧有志乘,则挂漏殊多。然旧志成于法制未备之初,不无因陋就简;越数十年,自不可同日而语矣,意欲即而修之。值顽民吴福生跳梁,捧节之使,守埤御暴、宣化抚绥之不暇,遑暇修志乘哉!期满复命,忽忽数载,意甚缺焉。
甲子春,旬宣闽地;见从前旧乘已为刘副使补葺,人有同心,猗欤!休哉!秋九月,奉旨赴台查勘武职官庄。逾澎渡海,巨浸惊涛、山川城郭,依然如旧;而民风之醇、人物之盛、辟土之广、利用之厚、簿书期会之繁,更不可与庚戌之岁同年而语矣:愈以征圣化之沦浃久而风俗移也。刘君所葺志乘,又觉未尽其要;曾语巡使给谏六公,而六公亦有雅意增损之说。迨侍御范公赴台,与六公参酌考订、谘讨厘正,逾一年志成。
丙寅冬,二公寓书予曰:‘重修志乘业已刊刻告竣,言之不文,乞为一序’。予不敏,何以序为!虽然,修台志者,予素志也;何敢以不敏辞。于是披览周环,得其所纪山川,则瀛洲岛屿,搜罗摭拾之无遗也;田赋,则纳总纳穗,供输经费之毕存也;风俗,则居处习尚、番社语言之悉载也;其奇节瑰行、风流俊雅者,录之“人物”之中;水陆戎行、班戍优恤之典,具于“武备”之内;若夫物产,则嘉谷花卉、珍禽怪兽之并呈;而诗文词赋,则天章云汉、光怪陆离之炫目;他如规制、典礼、职官、学校,则又事核而该、体严而备。其中有伦有脊、有目有纲,踵事增华,蔑以加矣。一画开而天地辟、二气运而岁功成;台志修而圣治彰,所系宁不重欤?他日辎轩采问,不第知荒岛之为邹、鲁,并以叹二公之用心有功于朝廷者不浅!乃援笔而为序。
乾隆十二年(岁次丁卯)三月谷旦,福建布政司高山拜序。
明序
闽地,为古无诸之国;而闽之台湾,本土番部族琉球之故壤。汉、唐开疆以来,皆以海外置之,地入于荷兰;其后郑成功逐荷兰,窃踞为巢。圣祖仁皇帝念天下一家,臣服其黎庶、郡县其土宇。数十年休养生息,日就蕃昌;土地、人民政事之大,不可以无志。古于前者,观察高公、副使刘公相继纂修,而规制事宜未尽洽备。今给事六公、侍御范公奉命巡视兹土,乃与副使庄君、太守褚君共采旧闻、旁搜众纪,为征引之据;于是取新旧二志增之、损之,有纲有目。
余观志之修也,与作史同;必汇从前之事、合数家之词,而裁以史才之手,然后条理明备、本末灿然。孟坚之于子长、刘昫之于韦述,半以为取材而加之斫削;欧公五代之史,原本于薛居正而删定之。是故必有相因之迹、相厘之功,相因则其事详、相厘则其文核。夫作史且然,至于修志,亦有不得不然者矣。颜师古曰:‘志,记也;积记其事也’。夫事日积而多,亦日积而废。由后数十年之所积,较之于前,其踵而增华者有加而于前事或久而放失;又或因传闻之谬,更为荒芜之词以杂之,不得其详且核焉,则其缺莫考。其文之不雅驯者,尤缙绅先生所难言也。今观台志之修,自封域、规制至于艺文、杂记,其间典礼之周、学校之设、武备之严,与夫山川之险易、户口之繁衍、赋役之殊科、生番熟番之顽驯强弱不同,人情风俗、土物产货,按志以稽,如指诸掌。且台郡孤悬海外,为各省之藩篱;是以于防海港口出入、水道纡回,言之尤详;必提其要害、纪其远近,使人因其形势以识控制之方。其视前志加详,而体要典则尤为加核;是有良史之才,而达于政体者也。
考之“周礼”“职方”所掌,辨及山薮川浸与男女之数、谷畜之宜,以周知其利害,使同其贯利。“王制”: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暖燥湿、广谷大川之异制,民生刚柔、轻重疾速之异宜,以修其教而齐其政。今是志之修,既熟悉全台之风土、人物,则其政治之宜民,条理本末,必有卓然可观者;不独其文之详核,可以方班、刘而匹欧阳也。谨序之。
乾隆丁卯春月,粮驿使者明福撰。
庄序
地理之有志也,自“禹贡”始。禹别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为九州岛,至殷则有幽、营而无青、梁,至周则无徐、梁而有幽、并,其见于“尔雅”、“周礼”者近是;然皆备列扬州。闽,扬州域。“禹贡”曰:‘淮海惟扬州’;“尔雅”曰:‘江南曰扬州’。则“夏书”之所谓‘东渐于海’、“王制”之所谓‘自东河至于东海’,即殷制;是台地实洪荒渺昧、芒芴扇煜而在其中。更考“周礼”“职方”:‘东南曰扬州’;虽其区三江五湖具载而未及海,然已明言七闽。台淡水距闽省水程四百余里,其间关潼、白畎形势蜿蜒,则台之隶闽,断可识矣。台始见于隋,洎明荷兰据其地;郑逆角逐之,立郡邑。我朝天威震詟,艛艓南指,遂纳款面向,附疆索焉。
伏荷列圣仁绥义抚,先之以噢咻拊畜,以驯化其历来犷鸷之习;俾黠者骜于工商、朴者安于陇亩、秀者泽于诗书彬雅之中,渐跻于声名文物,而易其狉獉咮■〈口离〉之弇陋。然则台之初辟,固不可以无志;而其在荒服无可沿考,则其为志也较难。曩之观察兹地者,尝留心斯举。康熙间,高公爰创辑之;继乾隆辛酉,刘公省斋复增补成书,可谓明且备矣。届兹化理沦浃又历年所,时物渐臻、风气益廓。巡方六、范二公廑念海邦文献,网罗苍粹,遐搜旧典、周访新知,因而按部就班,厘为纲十二、目九十有二;繁者汰之、缺者补之,袪其泛、遴其要。而又不径从简略,使后人失所依考;而又不随流附会,使旁观循其模棱。意匠心裁,洋洋乎蔚为瀛岛巨观已。且夫鹿耳、鲲身,台之门奥。南则沙马、猴林,北则鸡笼、鹿子;篁峦插汉,与鲸涛拍天角险;椎髻文身,与冠裳舄履交错。天与山海际、地与民番混。在闽则为锁钥,在江、浙、瓯、粤则为屏籓;虽僻介边徼,其带砺攸关,实视中区为险要。吁!是志也,其徒侈词华之庄雅、体制之醇备、考核之精详乎!盖其用意宏深矣。尝试按而考之,举凡庙谟之渊邃、奏疏之剀切、文武乂安之筹策、水陆防捍之隘冲,以及兴文讲武、通商辑番之周画,无不挦扯参核,规之详而虑之远。
今夫云雷草昧,君子以经纶。台之启疆,虽已距六十余载,诚有如文翁化蜀、昌黎治潮暨武侯之定猺蛮、伏波之抚交趾,迄今犹衣其德弗衰、服其教而畏其神弗辍。则兹土也,潮、惠、漳、泉之丛处,而诱以土物心臧;生熟番之呿呿于于,而潜率之就甄陶而乐化育,游惰向业。四民交励、五士迭兴,萑蒲弭、讼狱息、刑措兵偃,职官、人物炳炳烺烺而风俗齐美,斯山川、草木、鸟兽、虫鱼皆绘文明熙皞之象矣;则是志之所以导扬郅治、襄赞鸿谟,系苞桑而固盘石者,其有“豳风”、“无逸”之思乎!夫岂等“山经”、“水注”,侈乘槎之瑰奇、资操觚之博赡已哉。余猥厕铅椠之末,愧无能为役。爰书诸简端而特阐之。
乾隆十二年(岁次丁卯)孟春,署台湾道庄年谨序。
重修台湾府志姓氏
纂辑:巡视台湾户科给事中六十七(字居鲁,满洲镶红旗人)、巡视台湾兼提督学政监察御史范咸(字九池,浙江仁和人。癸卯进士)。
协辑:分巡台湾道按察使司副使庄年(字榕亭,江南长洲人。保举)、台湾府知府褚禄(字总百,江南娄县人。癸丑进士)。
参阅:诸罗学训导陈绳(字骝季,福建闽县人。岁贡)。
校辑:台湾府淡水同知曾曰瑛(字芝田,江西南昌人。例监)、澎湖通判汪天来(字溯潢,江南徐州人。监生)、台湾县知县李阊权(字衡宜,山西安邑人。教习)、凤山县知县吕锺琇(字集九,广东饶平人。举人)。署凤山县知县县丞赵轼临(字湘右,浙江萧山人。监生)、诸罗县知县周缉敬(字作侯,广东新会人。举人)、彰化县知县陆广霖(字用宾。江南武进人,己未进士)。
监刻:原任台湾府海防同知方邦基(字乐只,浙江仁和人。庚戌进士)、台湾府海防同知梁须楩(字大木,正白旗汉军。例监)、署台湾府海防同知漳州府同知张若霳(字树堂,江南桐城人。保举)。
校对:台湾府学教授吴应造(字钧大,福建闽县人。庚戌进士)、台湾县学训导伍兆崧(字符年,福建宁化人。优贡)。 凡例(十四则)
一、郡志初作于康熙三十三年,观察高君拱干成之。其后副使刘君良璧重修于乾隆六年。“高志”草创,多失之略;至“刘志”则加详矣。然“刘志”二十卷,“星野”、“建置”、“山川”外,更有“疆域”;而“物产”,即附“风俗”下,似为不伦。“高志”十卷,以“封域”、“规制”等为十纲,各附以目,序列有体。今合新、旧二志增损之,为纲十二、为目九十有二;庶几有条而不紊尔。
一、刘志大半摭拾“通志”。如“通志”首列“典谟”,盖以全省所奉谕旨,高文典册自宜弁冕简端;若郡邑志自不必复载。旧志将御制至圣赞及表章朱子上谕、“周易折衷”等序并行纂述,此岂专为台地而设耶?且四亚圣赞后,即继以赐靖海将军施琅碑文,尤为失次;故兹志不敢仍袭其旧。其有因台郡事宜特颁谕旨者,谨分载各条内,俾奉行者有所遵守勿失焉。
一、台湾入版图后,生聚教训虽历六十余年,然犹去荒昧未远。本地苦无文献可征,所见所闻不无异词。即以星野言之,旧志谓属牛女之分,“诸罗志”谓属翼九度,而“凤山志”辨其非;必并列之,以见统纲专主牛女之意。是志于各条下,俱列附考,似于作志体例别创一奇;亦以海外初辟之地,不得不互存以资参核云尔。
一、前志于台湾一邑,祗载寥寥数山;其罗汉门内外,概不之及。迨乙丑冬,巡历至其地,见山谷盘亘,极险仄幽峻;问之土人,则云朱逆作乱时,初皆盘踞于此。及阅“使槎录”,载罗汉门山甚详;且云‘峻岭深谷,丛奸最易;此守土者所不可不知也’。因采其语入“形胜”“附考”中;而详识其山之远近道里,补入“山州志”焉。
一、鹿耳门为全台门户,防缉奸宄,则台防同知之责为独重。前志不载“海防”事宜,今特为增入。凡海港出入之要口及船只之大小并一切见行则例,俱必条列;亦以见防海宜详也。
一、台湾田赋自归化后,累蒙列圣减则蠲除,优恤备至。惟杂税有沿郑氏旧名者,故征饷水、陆异科,与内地迥别。其牛磨、蔗车以及港湾、潭塭、罾𦈐、罟■〈罒上令下〉、■〈纟衮〉蚝之属,非详注则观者无由知;今特采诸书中言之雅驯者,列之“附考”。至养廉一项,尤圣朝体恤臣下之仁,亦宜备载,以志异数。
一、台郡分野扬州,习俗尚鬼,与荆、楚同。今“典礼”中祠庙,一遵“祀典”所颁,淫祠并黜。其寺观,则别载“杂记”。
一、闽省乡试,台郡分额取中,所以培养海外人才者备极隆至。余若粤人之附居者,亦增入学名额,尤为特典。前志未录,故于“学校”中详列其始末焉。
一、海外武备特重,凡分班遣戍之期、道里舟车之费,历圣加恩优恤,至为详备。而制田产以备吉凶赏恤,延及百世,尤我世宗宪皇帝格外殊恩也。旧志未载,兹特补入;并增列“义民议叙”一条,以见圣朝报功之典,虽小善必录焉。
一、番社不下数百种,生熟番驯顽不一,南北番亦强弱各殊。然熟番与士庶杂处,输赋、供役则亦民也;即生番归化,亦各输鹿皮饷。今考其服食、居处、性习、风尚,各番略有不同;因本黄玉圃先生“番俗六考”加以咨询所及,于“风俗”中分类详记。而其方言俚曲,亦载其大略焉。
一、台之物产,自百谷以至草木、虫鱼,类多中土所不常有。在土人既以臆名之,而士大夫考据又苦未得其真,故“附考”中征引诸书,有一物数见者。盖欲后人有所折衷,故采择不厌其详。至旧志所载,如薤则云有赤、白二种,蒜则云有大小种,桃则云花红、实可食,梅则云味酸,松则云松柏为百木长,梅则云百花魁,黄莺则云一名黄鹂、一名仓庚,萤则云腐草化生,蜻蜓则云六足四翼、翅薄等类:凡皆内地习见之物,不烦细注;今悉删去,以免载籍繁伙。
一、“灾祥”“附考”中,颇载伪郑逸事。以其始则驱逐荷兰、继则纳土归降,盖为我朝先驱者;故附录其兴亡之迹,以为台地之缘起,非敢仿“十国春秋”之例也。
一、台郡初辟,中土士大夫至止者,类各有著述以纪异;然多散在四方,岛屿固鲜藏书之府也。范侍御奉命巡方,自京师携黄玉圃先生“使槎录”以行;至武林,又得孙湘南先生“赤嵌集”;抵台商榷修志,于是“台湾志略”、“靖海纪”、“东征纪”、“台湾纪略”、“台湾杂记”、“稗海纪游”诸集,按藉搜索,并得全书。惟“沈文开集”,向时寓台诸公所艳称而未得见者,亦辗转觅诸其后人。凡得诗文杂作钞本九卷,半皆蠹烂;但字迹犹可辨识,既不忍没前人之苦心,故所征引较前志尤多。但志中所引,仅注书名;因特于“杂记”中另列“杂着”一条,备载作者姓氏,方知为某人之书,亦并以存海外之文章,令后来有据耳。
一、“艺文”内旧志将郑氏“归降表”采入,尤为不伦;若前明宁靖王术桂系监国鲁王所封,传中屡以“王”称之,亦非体矣。又“奏疏”首尾体例全载,此为册档之式,非是纪乘之文;况题目已经列明,更为屋上架屋。凡以上,概为删改。至荡平郑氏,施靖海之功为烈;其后辛丑恢复,则蓝总戎之功不让于施。今二家纪载之书,一则有“靖海纪”、一则有“东征记”,虽不必皆成于己手,然其功足传,则其文亦多可录。志中祗遴其半,已各得一卷。他如沈文开不忘羁旅之思、孙湘南独擅“丛笑”之什,是以采择尤多;盖是志于“艺文”之去取尤严也。余若咏物、咏景之作,则汇录入本条下,以见写生属情之妙。其不关此者,则统载“艺文”诗中云。
福建台湾全图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台湾府总图
台湾县图
凤山县图
诸罗县图
彰化县图
淡水厅图
澎湖厅图
台湾府总图
台湾县图
凤山县图
诸罗县图
彰化县图
淡水厅图
澎湖厅图
卷一
封域
星野建置山川形胜
海外苍茫岛屿,自古未有建郡县者。隋开皇中,略澎湖;至元末,置巡司。而北港、台湾,前明始见于简编;初为逋薮,继作倭巢。自伪郑拾荷兰之遗,城市室庐,颇近中土。迨入国朝版图,声教遐讫,经营而缔造之,历七十年;天献其祥、地不爱宝,千峰作镇、百川汇流,巍然为东南之保障。所谓圣人怀柔及河乔岳者,宁以海外异哉!志封域。
星野
建置
山川
形胜
星野
台湾,“禹贡”扬州之域;天文牛、女分野,星纪之次。
附考
福建,天文牛、女分野。按牛、女于辰为丑,银海之属、星纪之次。银海,元武象也;星纪,吴、越分也。说者谓台在泉州之穷南,去省会远矣,不宜为银海之属;又在漳州之极东,去吴、越更远矣,不宜为星纪之次。虽曰天覆罔极,而至穷南、极东,星土不无少异;遂有以台郡分野,当在女、虚之交者。虚,元枵之次,在子之辰;以台之稍迤而东,遽疑其越次、越辰,何异坐井之见?即以近事考之,明时澎岛统于泉,泉分野非从省会为牛、女乎?则台依泉为牛、女分,自可无处矣。更以近地考之,台海西界于漳、南邻于粤,而北则闽安对峙;漳分野视闽,而粤分野视漳。焉有台之错壤相接,独不属之牛、女乎?唐一行有云:‘星纪当云汉下流,百川归焉;故其分野,自南河下穷南纪之曲,东南负海为星纪’。则台郡宅东南,分野仍属牛、女;又与一行之说相符(“岛上附传”)。
闽分野,“史记”“天官书”、前汉“天文志”皆云属牵牛、婺女之分,“明一统志”谓属牛、女之分;刘向、蔡邕、皇甫谧谓属牛、女、斗三星之分。魏陈卓云:‘会稽入牛一度’;闽距会稽实在周天度数一千四百六里之内,谓九闽咸隶会稽牛一度。或云闽、越在南而星纪在北,于相配之义未协;或云晋史墨以得岁卜越,星纪在北而指于南,或闽、越亦从其所指而言。“天文志”云:‘东南负海为星纪。负海者,以其云汉之阴也’。“通志”云:‘疏星野者,大都指“禹贡”维扬,而以星纪之次属之,为会稽域内。则闽在东南,距扬州三千里,已在分度一千四百六里之外;况台在东南负海,距厦一十二更,水程何止一千余里哉’?集诸书之说,而折衷其意可耳(“旧志”)。
台湾海岛之地,其域不在九州岛之限。按古四译馆因外彝来贡,以外彝分方纪星。台湾原属岛彝,其次为鹑尾、其宿为翼、其辰为已。宋“天文志”云:‘鹑尾在翼、轸之交,居南方七宿之末;随南极而半入海,吕宋、淡水、台湾是也’。利玛窦云:‘鹑尾之次,于律仲吕,冈山分野’(台有大、小冈山)。“尔雅”云:‘鹑尾,轸、翼也’。郭璞注云:‘轸、翼,南方之倾、地势之下,翼已之间,火星所属;故谓之鹑尾’。至其分度,又往往不同。唐开禧起翼二十度,宋元会元起翼二十度杪,明授时书又起翼二十度;本朝钦天监所定时宪书,则止十七度整。吕宋居于巽已,入翼十度;日本在寅艮,入轸八度;台湾背接吕宋、右连日本,其值翼九度无疑。俗以附漳、泉分野,不知漳、泉系丑地牛、女之分,与已位无涉;故占验之家概以台湾同岛彝一体测验,而以里差详之。台湾为翼九度;诸罗在台北,角木远照,斜插隐见,属翼八度七分之三;凤山在台南,亦同属翼九度杪。牛女、星纪约略之见,不可从也(“诸罗志”)。
刘向曰:‘吴、越属斗、牛、女分’。晋、隋、元志:吴、越其辰在丑,伊古以来未有非之者。而说者曰:‘吕宋居巽已,入翼十度;日本在寅艮,入轸八度;台湾背接吕宋、右连日本,其值翼九度无疑’。夫台之去吕宋也,水道七十更有奇;其去日本也,水道亦七十更有奇。二岛不在九州岛之内,荒远难稽,星野实不足据。若由台开棹中流,至澎四更焉止矣;由澎至厦,七更焉止矣。澎旧隶同安,星野其能别异乎?澎不能别异,而谓台星野其能别异乎?且自省会达鸡笼,水道亦祗七更;浮屿如关童、白亩以及旗干石等处,似珠丝马迹,脉络昭然可寻。是凤山星野,当依郡乘从闽省牛、女,确乎其不可易也。倘谓凤山星野入翼九度、诸罗星野入翼八度,则同郡之地至差一度,而吕宋水道去台六、七千里而遥者,反谓其入翼十度;舍耳目之近而持渺茫无据之论,未敢以为信也(“凤山志”)。
建置
台湾府在东南大海中(北路淡水直对福州省城、南路赤山直对南澳),离福建福州府一千二百六十里(陆行自闽县至泉州同安县五百四十里,水行自厦门至澎湖水程七更、澎湖至鹿耳门水程五更。旧志以六十里为一更,计七百二十里),古荒服地。隋开皇中,遣虎贲陈棱略澎湖三十六岛。元末,置巡司。明洪武五年,徙其居民置漳、泉间。嘉靖四十二年,流寇林道干掠近海地,都督俞大猷征之,追至澎湖;道干遁入台,大猷不敢进,留偏师驻澎。道干旋遁占城,澎之偏师亦罢,设巡检以守澎湖。万历间,海寇颜思齐据有台湾,郑芝龙附之。寻弃去,荷兰取其地,因筑赤嵌城以居(即今安平镇城)。本朝顺治初,郑芝龙子成功叛据厦门。十六年,由海道犯江宁败归,逐荷兰据之,设郡县(成功死,传子经;经死,传子克塽)。康熙二十一年,总督姚启圣谋取台湾。二十二年,靖海将军施琅攻澎湖,克之;郑克塽降。二十三年,廷议设府一,曰台湾,隶福建布政使司;领县三,曰台湾、凤山、诸罗(康熙六十一年朱一贵作乱,踞府治;总督满保会提督施世骠、南澳总兵蓝廷珍以七日剿灭)。雍正元年,增设县一,曰彰化;并增设淡水厅。五年,增设澎湖厅。今领四县、二厅:台湾县、凤山县、诸罗县、彰化县、淡水厅、澎湖厅。
附考
“文献通考”云:‘琉球国在泉州之东,有岛曰澎湖,烟火相望,水行五日而至。旁有毘舍耶(一作那)国,语言不通;袒裸盱睢,殆非人类。喜铁器,临敌用镖;镖以绳十余丈为操纵,盖爱其铁,不忍弃’。按澎湖东南,即今台湾;其情状相似,殆即毗舍耶国也(“台海使槎录”)。
台湾于古无考,惟明季莆田周婴着“远游编”载“东番记”一篇称台湾为“台员”,盖南音也。然以为古探国,疑非是(“台湾随笔”)。
台湾,海中番岛。“名山藏”所谓“乾坤东港、华严婆娑洋世界”,名为鸡笼。考其源,则琉球之余种。自哈喇分支,近通日本、远接吕宋;控南澳、阻铜山,以澎湖为外援。明万历间,海寇颜思齐踞有其地,始称台湾。思齐剽掠海上,倚为巢窟。台湾有中国民,自思齐始(“蓉洲文稿”)。
明给事中何楷疏:‘台湾在澎湖岛外,水路距漳、泉约两日夜。其地广衍高腴,可比一大县;中国版图所不载。初,穷民至其处,不过规渔猎之利巳耳。其后见内地兵威不及,往往聚而为盗。近则红夷筑城其中,与奸民私相互市,屹然成大聚落矣(“春明梦余录”)。
台湾,古未隶中国版图。明宣德间,太监王三保(“通志”作郑和)舟下西洋,因风泊此。嘉靖四十二年,林道干寇乱边海,都督俞大猷逐道干入台;侦知港道纡回,不敢进,留偏师驻澎,时哨鹿耳门外。道干以台非久居所,遂咨杀土番,取膏血造舟,从安平镇二鲲身隙间遁去占城(占城属广南;今尚有道干遗种)。道干既遁,澎之驻师亦罢,因设巡检守之;寻裁。天启元年,汉人颜思齐为东洋国甲螺(东洋,即今日本;甲螺,即头目之类),引倭屯于台,郑芝龙附之;寻弃去。久之,荷兰红毛舟遭飓风飘此,爱其地,借居于土番不可,乃绐之曰:‘得一牛皮地足矣,多金不惜’!遂许之。红毛剪牛皮如缕,周围圈匝已数十丈;因筑台湾城居之(今安平城)。巳复筑赤嵌楼,与相望。设市于城外,而漳、泉之商贾集焉。国朝顺治七年庚寅,甲螺郭怀一谋逐红毛;事觉,被戮。辛丑,郑芝龙子成功自江南败归其势日蹙,孤军厦门。适甲螺何斌负债逃厦,诱成功取台地。舟至鹿耳门,乘大雾骈进。荷兰归一王以死拒战,成功告之曰:‘此地先人故物,今珍宝听而载归,地仍还我’。荷兰知不敌,乃遁去。成功遂入据之,改台湾为安平镇、赤嵌为承天府,总名东都。设县二:曰天兴、曰万年。成功死,子经改东都为东宁、二县为二州;设安抚司三:南北路、澎湖各一。康熙二十一年,福建总督姚启圣用间谍阴散其党,约伪宾客司傅为霖为内应;垂成事泄,为霖遇害。二十二年,水师提督施琅统舟师进征。六月,由铜山直抵澎湖八罩澳,取虎井、桶盘屿,戒军士毋得妄杀。军士苦水咸,岛岸突涌甘泉,遂无渴患。一战而澎湖平;克塽震慑,遂籍府库、纳地归诚(“旧志”)。
隋开皇中,常遣虎贲陈棱略澎湖地。其屿屹立巨浸中,环岛三十有六,如排衙。居民以苫茅为庐舍,推年大者为长,以畋渔为业。地宜牧牛羊,散食山谷间,各牦耳为记(“海防考”)。
洪武五年,汤信国经略海上。以澎湖岛民叛服难信,议徙近郭。二十一年,尽徙屿民,废巡司而墟其地。继而不逞者潜聚其中,倭奴往来停泊取水,亦必经此。嘉、隆以后,海寇曾一本等屡啸聚为寇(“赤嵌笔谈”)。
澎湖,一名彭蠡湖(“樵书”二编)。
山川
台湾府
台郡负山面海,台山自福省五虎门蜿蜒渡海,东至大洋中二山,曰关潼、白畎;是台湾诸山之龙起处也(“使槎录”云:‘此为郡治祖山’)。隐伏波涛,穿海渡洋,至台之鸡笼山,始结一脑;磅礴缭绕千余里,或山谷、或平地,诸山屹峙,不可纪极。大约台山背东溟、面西海,而郡邑居其中。木冈山为郡之少祖(台地祖山,自福州渡海从北而来,而郡治又近南,故以木冈山为少祖),在府治东北,长一百三十余里。巍峨特耸,其顶每有云雾,天气清则见。山南三十余里,为台湾县治。自木冈山南至沙马矶头山,在府治西南四百六十里。其西尽大海,其东北为凤山县治。自木冈山北至玉案山,其西北三十里为诸罗县治。自玉案山北至大武郡山,其西北四十里为彰化县治。自大武郡山北至鸡笼鼻头山,在府治东北六百三十里。其北尽大海,其西南三百五十里为淡水厅治。大海环绕台郡,为闽省外障,其山皆向内地。北路之后垄港,与兴化南日对峙;后垄而上有竹堑,与海坛对峙;竹堑而上有南嵌社,与福州闽安镇关潼对峙;自南嵌至上淡水,与北茭相望;淡水至鸡笼城,与沙埕烽火门相望。澎湖凭山环海,有五十屿。巨细相间,坡陇相望,回环五十五澳。
台湾县
木冈山:在县治东北三十三里。苍翠蜿蜒,耸峙云端;为邑少祖山。
卓猴山:在县治东北三十里。
番子湖大山:在县治东北五十三里。拔地而起,与木冈山相联属。
柳林山:在县治东北五十五里。列阜如屏,延亘绵邈。
南子仙山:在县治东七十里。
目猫徽山:在县治东六十五里。
东方木山:在县治东六十五里。内多旷土;以近生番,禁止开垦。
旗尾山:在县治东六十五里。与凤山县接界。
银锭山:在县治东六十里(二山以形似名)。
罗汉门山:在县治东六十里。四山环绕,有内门、外门。
小乌山:在县治东五十五里。
分水山:在县治东五十里。
土楼山:即大坪山。在县治东四十里。
角带围山:在县治东南二十六里。过此则冈山,属凤山县。
猴洞山:在县治东南三十五里。
香洋山:在县治东南四十三里。■〈山咅〉嵝络绎,若拥平畴。
猪母耳山:在县治东南五十八里。低小若邱陵然。
湖内山:在县治东南六十里。山势与猪母耳若远若近、若合若离。
虎头山:在县治东三十五里。
大崎越岭:在县治东六十二里。
内门岭:在县治东六十里。
雁门关岭:在县治东五十里。
七鲲身:在县治西南十里。一鲲身与安平镇接壤,自七鲲身至此,山势相联如贯珠,不疏、不密。虽在海中,泉甘胜于他处,多居民。距里许,为二鲲身;有居民。再里许,为三鲲身。又里许,为四鲲身。又里许,为五鲲身。又里许,为六鲲身。又里许,为七鲲身。自打鼓山下起,七峰宛若堆阜;风涛鼓荡,不崩不蚀。多生荆棘,望之郁然苍翠。外为大海、内为大港,采捕之人多居之。“赤嵌笔谈”云:‘康熙辛丑,我师与贼战于鲲身,正值炎歊,随地掘尺余皆甘泉’。
鹿耳门:在县治西,水程三十里。水中浮沙突起若隐若现,形如鹿耳,镇锁水口。港道窄隘,行船者以竹插标志之,名为“荡缨”。
北线尾:在县治西北一十二里,与鹿耳门接壤。其南即安平镇,中一港名大港;红毛时水深,夹板可入。今淤浅。
海翁线:在县治西北一十二里。海洋中浮长沙线一条,自南港口起、至淡水海外止,不知其几千里。其南有一港,港口大,澳甚深,号海翁窟,土名隙子洋;船多泊此候潮。
台江:在县治西门外。大海由鹿耳门入,各山溪之水汇聚于此。南至七鲲身,北至萧垄、茅港尾(旧志不载,今据沈文开“舆地图考”增入)。
二赞行溪:在县治南二十里。合冈山、红毛寮二溪,由喜树港入海。台、凤分界处;溪北属台湾、溪南属凤山。
冈山溪:在县治东南三十里。源出大冈山后。台凤二邑交界。
红毛寮溪:在县治东三十里。源出深沟。
咬狗溪:在县治东二十五里。源发湖内山。下流为许宽溪。
许宽溪:在县治东一十五里。由咬狗溪流入,径鲫鱼潭会茑松溪。
卓猴溪:在县治东三十里。发源于卓猴后山,合洋子港之水会于茑松溪。
大目降溪:在县治东北三十里。有南溪、中溪;合咬狗溪、鲫鱼潭径茑松溪入海。
茑松溪:在县治北一十里。咬狗溪、大目降溪、卓猴溪合洋子港之水并汇于此。
新港溪:在县治北一十五里。通木冈山溪,南出大目降、西过广储西里,又西至武定里、洲子尾,汇新港西入海。台、诸分界处;溪南属台湾、溪北属诸罗。
大桥港:在县治北五里。
小桥港:在县治北一十里。与大桥港合流。
加老湾港:在县治西北一十五里、鹿耳门之北。沙线一条,湾曲不堪,泊巨舟。其西南为大洋。
隙子港:在县治西北水程三十五里、鹿耳门外之北。北风时,可泊巨舟百余艘;南风不可泊。外为大洋。
安平镇港:在县治西一十五里。潮汐与鹿耳门、七鲲身相联。北至洲子尾,受新港溪流;西至濑口,受冈山溪流。港内宽衍,可泊千艘。
喜树港:在县治西南一十里。二赞行溪下流。
深沟:在县治东四十里;俗名深坑子。源出角带围内山,其水浅而长流。
石头沟:在县治北三里许;俗名石头坑。无水源,受众流经海会寺、过大桥由柴头港入海。
鲫鱼潭:在县治东北一十里。
大井:在西定坊。来台之人在此登岸,名曰大井头。开辟以来,生聚日繁、商贾日盛,填海为宅,市肆纷错。“旧志”云:‘开凿莫知年代。相传明宣德间,太监王三保到台,曾于此井取水。又传系红毛所浚;红毛筑赤嵌城,恐有火患,凿此井以制之’。
乌鬼井:在镇北坊。红毛所凿,水源甚盛,大旱不竭。南北商船悉于此取水,以供日用。
凤山县
凤山:在县治南三十里。横列邑治东南,形若飞凤,旁有二小峰如翅;故名。东北有数小峰,错落如凤卵,曰凤弹山;文庙案山也。西南小仑形如凤鼻,曰凤鼻山;又邑治之拱对案山也。
小滚水山:在县治南三十五里。与大滚水山相联,离十里许。
琅峤山:在县治南二百四十里,绵亘蜈蚶岭左。山高而险,下有生番。
朝华离山:在县治南二百七十里。
网翠山:在县治南二百八十里。
小琉球山:在县治南一百里。大海中突起一峰,苍郁葱翠。周围三十余里,中无人居。多产竹木、椰子。下多巉岩巨石,船湾泊甚难;为凤山水口。
卑南觅山:在县治南二百二十里。与崇爻山相联。
沙马矶头山:在县治南三百七十里。巃嵷磅礴,直抵海中。吕宋往来船,皆以此山为指南。
老佛山:在县治南三百八十里。与网翠山两峰并峙,皆自沙马矶回转而东。
观音山:在县治东南十五里。起伏盘曲,中一峰屹立若菩萨端坐,众小峰拱峙于侧;故名。
大龟文山:在县治东南七十里。与卑南觅山相连。
芋匏山:在县治东南七十里。与诸邑内优山连界。
大乌万山:在县治东南二百七十里。自朝华离至此山,皆背立于傀儡山后;与网翠、老佛山连络。
大柴高山:在县治东南三百里。
霄马干山:在县治东南三百三十里。
赤山:在县治东十里。由凤山过淡水溪,陂陁平衍,时有火出其上。又有自凤弹而联于东北者,亦名曰赤山。以土色赤,故名。
傀儡山:在县治东六十里。耸出重霄,常带云雾。上为野番所居,人迹罕到。内地舟至澎湖,即见此山。南为蜈蜞岭;过岭为山后矣。
崇爻山:在傀儡山后。不知道里远近。
弥浓山:在县治东七十里。
北叶山:在县治东八十里。傀儡山之分支也。
大滚水山:在县治东北二十里。
七星山:在县治东北三十里,联络于观音山之北。七峰上石圆,密如星。
尖山:在县治东北三十五里。孤峰秀削,势若玉笋;故名。
半屏山:在县治北七里。自冈山迤迤而南,近附邑治。形如列屏,故名。
龟山:在县治左近,接半屏山。中多乔木,繁阴密荫。
小冈山:在县治北三十里。
大冈山:在县治北三十五里,与小冈山相联,不甚高。大冈在北、小冈在南,两相对峙。小冈山头有巨石,圆秀如冠,为纱帽石。内地舟来台,过澎湖东,即见大冈山与台湾猴洞诸山、诸罗南马仙山相接处也。
漯底山:在县治西北一十五里。平原旷野,中浮一邱;顶宽平,有小窍出水,若霖雨泥淖。其深无底。
打鼓山:在县治西南七里。俗呼为打狗山。秀起海边,势若长蛇,故又名蛇山。在邑治右,隔海参差,远近浮沉而列于打鼓山左右者,西有石佛;石佛之北有石塔、石佛之南有凉伞礁。舟人经此,必鸣金焚纸钱。
旗后山:在县治西南十二里。
兰坡岭:在县北三十里。
蜈蜞岭:在县治南三十里。
石塔屿:在县治西七里。
石佛屿:在县治西十里。
凉伞屿:在县治西十五里(三屿皆屹立海中)。
巴六溪:在县治东南五十里(源发于山猪毛后山,其下为淡水溪)。
淡水溪:在县治东南三十里。源从巴六溪来,过大泽机社、搭楼社、阿猴社,受巴六溪之水,西出而为西溪。潆回数十里,与赤山之冷水沟合流入海。
浊水溪:在县治东北三十里。源出大滚水山;水出常浊,故溪流亦浊。南合小冈山之水,受鲫鱼潭流,会弥陀港入海。
大泽机西溪:在县治东北四十二里。源从大泽机西南山出,北过搭楼社东与北溪合,转而西北流入阿猴溪;西为淡水溪,会于东港入海。
大泽机北溪:在县治东北四十五里。源从大泽机内山,北出罗汉门社南,西流至搭楼社东转,而西北与阿猴溪合;西为淡水溪,会于东港入海。
冈山溪:在县治北三十五里。源出大冈山北,西流过嘉祥里、依仁里为二赞行溪;经长治里,合喜树港入于海。
力力溪:在县治西六十里。其源发于东南大山,会东港入海。
放■〈纟索〉溪:在县治西七十里。源出于东南大山,经放■〈纟索〉社,会关帝港、茄藤港,西出为鳖兴港,入海。
东港:在县治东南三十里。
中港:在县治东南五十里。潮过赤山北转而东,过上淡水,南受下淡水杂流入海。
关帝港:在县治东五十里。
茄藤港:在县治东五十里。
鳖兴港:在县治东六十里。
蛲港:在县治西北十五里。
弥陀港:在县治西北二十里。水逐大海出入。
万丹港:在县治西十里。其北为竹仔港,再北为蛲港。
打鼓港:在县治西南七里。港口有巨石,劈分水门成南北二支。南入为前镇港,又入为凤山港;北入为硫磺港。
冷水沟:在县治东南四十五里。俗名冷水坑。淡水溪会于此。
汤泉:有二:一在下淡水社;源出赤山,水流如汤,亦无定处。一在大滚水山;山不甚高,其上瀵涌出泉而温,故名。相去十余里。
龙目井:在阿猴林内竹仔寮;为小竹桥、观音山二庄交界。两井相连,状如龙目,故名。相传沉痾者饮其水,即愈。
诸罗县
大武峦山:在县治后东南。人迹罕至。为邑主山。
消离山:在县治东南八十五里。
鹿驭山:在县治东南一百里。
虎头山:在县治东南九十五里。
内加拔山:在县治东南一百里。
琅包山:在县治东南一百里。
乌山:在县治东南一百一十里。
东西烟山:在县治东南一百里。
畬米基山:在县治东南一百二十里。亦邑治左肩外辅。
玉案山:在县治东南三十里。山势东折而南,缭曲向北。亦邑治左臂;位踞离明,为学宫对山。
大石门山:在县治东南三十里。
小石门山:在县治东南三十五里。
大武垄山:在县治东南六十里。
火山:在县治东南二十五里。山多石,石隙泉涌,火出水中。
嵌头山:在县治东南四十里。
皂罗袍山:在县治东南一百八十里。人迹罕至。
笔架山:在县治东南九十里。
翁仔上天山:在县治东南八十里。山极峻险,竖脊挺步如老翁扶笻天际。
粪箕湖山:在县治东南三十里。
小龟佛山:在县治东南四十里。
赤山:在县治东南五十里。
枋岸山:在县治东十五里。
鹿楮山:在县治东六十里。
大利山:在县治东六十里。
鹿埔山:在县治东六十五里。与鹿楮大利山俱为邑治右肩外辅。
阿里山:在县治东十里。极辽阔,内有八社。
大龟佛山:在县治东三十一里。为邑治左肩。
大武膋山:在县治东一百二十里。
马椆山:在县治东南二十里。
五步练山:在县治东南八十里。
玉山:在县治东北,大武峦山之后障也;人迹罕至。三峰并列,终岁雪封,如纱笼香篆。冬日晴明,乃得见;有顷,则云雾复合矣。见时非风即雨,甚验。
大福兴山:在县治东北十里。一名大目根山。
覆鼎金山:在县治东北十里。与大福兴山俱为邑治右肩。
叶林山:在县治东北七十里。与大武峦山相接;自东旋北,为邑治右肩。
鼎盖梁山:在县治东北六十里。
梅坑山:在县治东北四十里。
奇冷岸山:在县治东北五十里。
尖山子山:在县治东北四十里。
牛朝山:在县治西北十里;为邑治作护沙。其下复自右旋左,蛇伏于草地。尾有小山,逆于水口;为邑治锁钥。
半月岭:在县治东南十五里。高耸天际,形似上弦之月;故名。
荷包屿:在县治西三十里。
北门屿:在县治西南五十里、沙马沟之右。
南北鲲身:在县治西南七十里。皆沙阜堆聚,与七鲲身同。
青鲲身:在县治西南八十五里。面临大海。
青峰阙:在县治西南八十五里。面临大海。
八掌溪:在县治南二十里。源发玉山;西入冬港,南由青峰阙入海。
上下急水溪:在县治南四十里。源发关仔岭内山,由内连桁口入海。
啯溪:在县治南三十里。源发大武垄山十八重溪北,汇于蚊港入海。
湾里溪:在县治南七十里。源出噍吧哖社内山;南过大武垄山,合卓猴山之流,径石仔濑过赤山、出欧汪溪入海。
新港溪:在县治南八十里。源出木冈山,流径洲仔尾入海。溪南为台湾界,溪北为诸罗界。
加拔溪:在县治东南六十里。
白水溪:在县治东北二十五里。源发玉案山。
三迭溪:在县治北二十里。发源阿里山南,历双溪口庄之南,为笨港。由楫仔寮庄入海。
石龟溪:在县治北二十五里。发源奇冷岸山;历他里雾庄,至双溪口,与三迭溪合。
阿拔泉溪:在县治北三十里。源出阿里山。过竹脚寮山,为阿拔泉渡;西合虎尾溪入于海。
虎尾溪:在县治北六十五里。源出水沙连内山;过水沙连社,合猫丹社之浊流,西过黄地仑布屿,出白沙墩之北,至台仔挖入海。溪南属诸罗界,溪北属彰化界。水浊而迅,泥沙滚滚。人马、牛车渡此疾行;稍缓,则有没腹埋轮之患。夏、秋水涨,有竟月不能渡者。
牛朝溪:在县治西五里。发源大武峦山;历大福兴山,为龟仔港。又西至猴树港,南出青峰阙入海。
九重溪:在县治西南五十里。
十八重溪:在县治西南六十里。有桥。
欧汪溪:在县治西南八十里。
铁线桥港:在县治南五十里;倒风港分入。有桥。
洋子港:在县治南。源出新港之南;东入为洋子港;新港之北,东入为湾港、竿寮港、直加弄港、西港仔、含西港。含西之支分为卓加港,西南入于海。
茅港尾港:在县治南六十里。有桥。
土地公港:在县治西北三十五里。
笨港:在县治西三十里;由三迭溪分入。
冬港:在县治西三十五里。
猴树港:在县治西南三十里。源从牛朝溪入,南出青峰阙入海。
盐水港:在县治西南四十里;由冬港东入。
井水港:在县治西南四十里;盐水港分支于此为是港。
蚊港:在县治西南六十里。西面临海,从青鲲身历南北鲲身;东旋青峰阙为蚊港。
倒风港:在县治西南六十里。分三支:北为铁线桥港、南为茅港尾港、西南为麻豆港。麻豆南曰湾里溪。
龟子港:在县治西南六十里;由猴树港东入。
湾港:在县治西南七十五里。
直加弄港:在县治西南八十五里。
西港:在县治西南八十五里。
竿寮港:在县治西南八十五里。
含西港:在县治西南八十五里。
卓加港:在县治西南八十五里;含西港之支也。西南为大海。
马沙沟:在县治西南八十五里。西临大海。
温泉:在玉山下。有土番至者云:‘于山深处得之;泉上涌,气蒸腾如沸。凡数处’。
红毛井:在县署左。凿自荷兰,因名。方广六尺、深二丈许;泉甘冽于他井。相传居民汲饮是井,则不犯疫疠。
彰化县
大武郡山:在县治东南四十里。由牛相触分支右出,横亘二十余里,结县治。
内木珊山:在县治东南六十里。
牛相触山:在县治东南六十五里。南北两峰由水沙连分支,如牛奋角相触。中隔一溪,溪南为诸罗斗六门界、溪北为彰化大武郡山界。
阿拔泉山:在县治东南六十五里。山麓之水发源阿里山西北,经竹脚寮山西转,即为诸罗之阿拔泉渡。
太平顶山:在县治东南四十里。
燕雾山:在县治东南十五里。
白沙墩山:在县治东南七里。
南投山:在县治东四十里。
北投山:在县治东五十里。
万丹山:在县治东五十里。
竹脚寮山:在县治东七十里。内有埔,汉人耕种其中。
筊荖山:在县治东四十五里。方言:“筊荖”,竹器也;因山形以名。
大吼山:在县治东四十五里、九十九峰下。
水沙连山:在县治东九十里。内有大湖,四面皆山;番社隔湖负山而居,路极峻险。
朴子篱山:在县治东九十里。
寮望山:在县治东三里、大武郡山之北。广漠平沙,孤峰秀出。其下为半线营垒,北为猫罗社。
猫罗山:在县治东二十五里。与诸罗玉案山南北斜照。
火焰山:在县治东七十里;夹猫罗、猫雾拺二山之东。
阿里史山:在县治东北四十五里。
登台山:在县治东北四十五里。
大谷埔山:在县治东北七十里。
黄竹坑山:在县治东北五十里。
猫雾拺山:在县治东北三十里。有旷埔,汉人耕种其中。
大肚山:在县治北十七里;与寮望山对峙。山后为猫雾拺社,护彰化县治。
沙辘山:在县治北三十五里。
牛骂山:在县治北四十五里。
九十九峰:在县治东七十里。玉笋瑶簪,排空无际。
直加连屿:在县治东南九十里。
东螺溪:在县治南四十里;分自虎尾溪。北折而西,过马辰、树仔脚、猫儿干,汇于海丰港入海。遵海而北,为三林港。
西螺溪:在县治南五十里。
猫罗溪:在县治东北二十里。由万斗六溪入,会于大肚溪。
万斗六溪:在县治东北二十里。发源于火焰后山,流入猫罗溪。
大肚溪:在县治北十里。溪阔水险,源发南投山。过北投猫罗社、柴坑仔社北,合水沙连九十九峰之流为草港,入海。草港之北,为水里溪。
蛤满溪:在县治北四十五里。即大甲溪中条,淡、彰交界处。
牛骂溪:在县治北四十五里。
大甲溪:在县治北四十里。溪面甚阔,险于大肚。源发岸里社内山;过朴仔篱山,南分于牛骂溪,西入海。
海丰港:在县治南六十里;海■〈氵义〉。商船到此,载芝麻、粟、豆。
鹿子港:在县治西十五里。港口有水栅,可容六、七十人。冬日,捕取乌鱼;商船到此,载芝麻、粟、豆。
三林港:在县治西南四十里;海■〈氵义〉。港口有网寮捕鱼;商船到此,载芝麻、粟、豆。港水入至二林社止。
水里港:在县治北二十里。
淡水厅
香山:在厅治南十里。
嘉志阁山:在厅治南六十里。
老衢山:在厅治南十五里。
大甲山:在厅治南一百里。
后垄山:在厅治南四十五里。
蓬山:在厅治东南一百里。
银锭山:在厅治东南九十六里。象形,旧名铁砧。
宛里山:在厅治东南八十五里。
南日山:在厅治东南九十四里。
猫盂山:在厅治东南九十里。
礁荖叭山:在厅治东南五十五里;亦名打那拔山。小峰错落,近海;在宛里山北。
猫里山:在厅治东南六十里。
交眉山:在厅治东南七十里。生番所居。
合欢山:在厅治东南六十里。生番所居。
南山:在厅治东十里。
三台山:在厅治东八十里。生番所居。
磺山:在厅治东一百八十里。其土生硫,故名。内有鸡柔山,外为北投社;西极港口,循港而东为关渡门。“稗海纪游”云:‘问番人硫土所产,指茅庐后山麓间。明日。坐蟒甲中,命二番儿操楫缘溪入;溪尽,为内北投社。呼社人为导,转东行半里,入茅棘中;劲茅高丈余,两手排之,侧体而入。炎日薄茅上,暴气蒸郁,觉闷甚。草下一径,逶迤仅容蛇伏;从者五步之内,已各不相见。虑或相失,各听呼应声为近远。约行二、三里,渡两小溪,皆履而涉。复入深林中,林木蓊翳,大小不可辨名;老藤缠结其上,若虬龙环绕。风过叶落,有大如掌者。树上禽声万变,耳所创闻,目不得睹其状。凉风袭肌,几忘炎暑。复越峻坡五、六,值大溪;溪广四、五丈,水潺潺巉石间,与石皆作蓝靛色。导人谓此水源出硫穴下,是沸泉也。余以一指试之,犹热甚。扶杖蹑巉石渡,更进二、三里,林木忽断,始见前山。又陟一小巅,觉履底渐热;视草色,萎黄无生意。望前山半麓,白气缕缕如山云乍吐,摇曳青嶂间;导人指曰:“是硫穴也”。风至,硫气甚恶。更进半里,草木不生,地热如炙。左右两山多巨石,为硫气所触,剥蚀如粉。白气五十余道,皆从地底腾激而出,沸珠喷溅出地尺许。余揽衣即穴傍视之,闻怒雷震荡地底,而惊涛与沸鼎声间之。地复岌岌欲动,令人心悸。盖周广百亩间,实一大沸镬;余身乃行镬盖上,所赖以不陷者,热气鼓之耳。右傍巨石间一穴独大,思巨石无陷理,乃即石上俯瞰之。穴中毒焰扑人,目不能视,触脑欲裂;急退百步,乃止。左傍一溪,声如倒峡,即沸泉所出源也。还就深林小憩,循旧路还,衣染硫气,累日不散’。
小龟仑山:在厅治东北一百里。
佑武乃山:在厅治东北一百里。山极高大,并合欢山障南日诸山之后。巃嵷盘礴,遥接关渡门诸社及查内山。
查内山:在厅治东北五十里。生番所居。
大鸡笼山:在厅治东北二百五十里。大海中一望巍然,日本洋船以为指南。
椰里历山:在厅治东北三十五里。
蛤子难山:在厅治东北五百里。
关渡门山:在厅治东北一百六十里。
海山:在厅治东北一百五十五里。
篷峙山:在厅治东北一百八十里。
鸡柔山:在厅治东北一百八十五里。
小凤山:在厅治北十里。路多崎岖,为厅治右臂。
岸里山:在厅治北五十五里。山险深峻,内有新附五社。
南嵌山:在厅治北一百里。
太平山:在厅治北一百四十里。
大遁山:在厅治北一百六十五里小鸡笼。蜿蜒而南,矗起屹立于淡水港东北,即奇独、龟仑山也。势趋内山,烟霏雾霭,峰峦不可枚举;诸山起祖于此。
八里岔山:在厅治北一百八十里。自关渡门穿港而西,雄伟杰出于淡水港东南;是为东南之镇山。
小鸡笼鼻头山:在厅治北二百一十里。山下有石,中空如门,为石门。
金包里山:在厅治北二百二十五里。
山朝山:在厅治北五百三十五里。自鸡笼山分支东渡八尺门港,双峰遥峙,高不可极。山南为蛤仔难三十六社;生番所居,人迹罕到。
虎头山:一名倒旗山。在厅治西南七十里。
买猪末山:在厅治东北二百一十里。
峰紫峙岭:在厅治东北二百三十五里。
大鸡笼屿:在厅治东北二百五十里。城与社皆在西面。又有福州街旧址,伪郑与日本交易处。上建石城,即郡城八景之“鸡笼积雪”也。台地无霜雪,独此屿极北寒甚,冬有积雪。今设汛防其地;以在大海中,欲至其地,必先举烽火,社番驶艋舺以渡。
狮球屿:在厅治东北二百四十里。滨海有大山如狮、小山如球,又名为“半月沉江”。与峰紫峙岭北连界。
桶盘屿:在厅治东北二百五十八里。屹立海中,离大鸡笼水程八里。此处可泊巨舰。
烛台屿:在厅治东北二百六十里海中。
香炉屿:在厅治东北二百六十五里海中。
鸡心屿:在厅治东北二百八十里。形如鸡心。
旗竿石:在厅治东北二百七十里。两石对峙海面,比烛台更高。离大鸡笼西北水程二十里。
罗汉石:在县治东北二百八十里。或立、或欹,形状奇古。
跳石:在厅治东北二百八十五里。乱石迭于水面,自八里坌至大鸡笼城跳石而行,计长四十五里;惟土番能之。
中港溪:在厅治南三十里。源发合欢大山;流于嘉志阁之北,出中港社,西入于海。
后垄溪:在厅治南四十五里。源发猫里山;过嘉志阁社之西,为后垄港,入海。
嘉志阁溪:在厅治南六十里。
礁哖叭溪:在厅治南五十五里。源发佑武乃山;出南日、礁哖叭二山之南,为礁哖叭港,西入于海。
大安溪:在厅治南九十二里。险如大甲溪而较狭;夏秋水涨,必待水落边海而行。源发水沙连内山。北过岸里、南日二山,支分于南日社之后者,曰房里溪;支分于银锭山之北者,曰猫盂溪。西汇于双寮海口而入于海。
蓬山溪:在厅治南一百一十里。分自大甲溪;西北过蓬山,又西为港,入海。
凤山溪:在厅治东北十里。源发查内山;西流于小凤山埔,入于海。
霄里溪:在厅治东北九十五里。
田厝溪:在厅治东北一百一十里。
茄冬溪:在厅治东北九十里。
长豆溪:在厅治东北一百四十里。源发八里坌山南,西入于海。八里坌山之北,为淡水港。
山朝溪:在厅治东北三百五十五里、八尺门之南。东为大海。
竹堑溪:在厅治北十五里。潮过竹堑社,受眩眩山水;又东行,受查内山水,西入海。
大溪:在厅治北五十里。源发自查内山北;又源发于合欢山者,咬吧里溪、田厝溪、茄冬溪,合北内山之流为霄里溪。过小龟仑山,汇于南嵌社,为南嵌港;西入于海。自大溪以下,五溪水底皆石。
磺溪:在厅治北一百八十五里。源发磺山;西过内北投,出关渡门入于海。东北为鸡笼港,港以东为八尺门港。
眩眩溪:在厅治西五里。源发眩眩内山;合邻仔叭荖山之流,为竹堑溪;西出为港,入于海。
吞霄溪:在厅治西南七十里。源发南日山;西出倒旗山之前,入海。
中港:在厅治南三十里。
劳施港:在厅治南一百里。台属小商船往来贸易。
蓬山港:在厅治南一百三十里。由蓬山溪径此入港;口多石,商船到此载芝麻。
蛤仔难港:在厅治东北五百五十里。有二;合诸山滩流与海潮汇。蛤仔难三十六社,散处于港之左右。
淡水港:在厅治北二百里。海口水程十里,至关渡门。内有大澳,分为二港:西南至摆接社止,东北至峰紫峙止。番民往来,俱用蟒甲。澳内可泊大舟数百,内地商船间亦到此。
八尺门港:在厅治北二百二十里、鸡笼港之东。隔港为山朝、黑沙晃诸山。
鸡笼港:在厅治北二百五十里。三面皆山,独北面瀚海。港口又有鸡笼、桶盘二屿,包裹周密;可泊商船。
造船港:在厅治西北十五里。
南嵌港:在厅治西北一百三十里。自竹堑至南嵌,俗云九十九溪;内多一溪十数弯折者。潮过小凤山至南嵌社,南受查内山水、东受关渡门水,西入海。
温泉:在山朝山内。
龙目井:在大鸡笼山之麓。下临大海,四周斥卤;泉涌如珠,𣸣地而起,独甘冽冠于全台。不知开自何时,大约荷兰所浚也。
澎湖厅
虎井屿:在厅治南水程二十里。
鸡笼屿:在厅治南水程八里。
桶盘屿:在厅治南,水程十二里。
金鸡屿:在厅治南,水程五十里。
南屿:在厅治南,水程一百里。亦称大屿。
布袋屿:在厅治南,水程五十里。
八罩山屿:在厅治南,水程八十里。居民稠密。
铁砧屿:在厅治南,水程七十里。上有石板三、四丈如攻铁之砧,故名。
头巾屿:在厅治南,水程七十里。以形似名。
将军屿:在厅治南,水程五十里。旧名尾薯田。上有将军庙。
马鞍屿:在厅治南,水程五十里。旧名鸡肾。
狗沙屿:在厅治南,水程五十里。有鱼名狗沙,此处独多。
船帆屿:在厅治南,水程五十里。一名船篷。
半坪屿:在厅治南,水程七十里。分东、西。
味银屿:在厅治南,水程七十里。相传红毛捆载过此,船击破,士人入水探银,故名。
钟仔屿:在厅治南,水程七十里。亦名磘子。
西吉屿:在厅治东南,水程八十里。
香炉屿:在厅治东,水程三十里。一名鼎湾屿。
林投屿:在厅治东十九里。
阳屿:在厅治东,水程四十五里。
阴屿:在厅治东,水程四十三里。
东吉屿:在厅治东,水程八十里。东、西二吉,渡海时必验此以定去向;乃入台之指南车也。
锄头增屿:在厅治东,水程八十里。
大山屿:在厅治东北二十五里。
碇齿屿:在厅治东北,水程四十三里。一名碇扚。
奎璧屿:在厅治东北二十五里。
北崎屿:在厅治北,水程五十里。或称后埭,或称尾虎,皆此屿也。
险礁屿:在厅治北,水程四十里。又名屈爪屿。
白沙屿:在厅治北,水程三十六里。有南、北二处。
篮笨屿:在厅治北,水程三十六里。即篮饭盖。
雁净屿:在厅治北,水程十九里。
员贝屿:在厅治北,水程二十三里。亦称湾贝。
吉贝屿:在厅治北,水程六十五里。
镇海屿:在厅治北六十里。
中墩屿:在厅治北三十五里。
大仓屿:在厅治北,水程十五里。
目屿:在厅治北,水程八十里。形如人眼,又名月眉。
姑婆屿:在厅治北,水程五十五里。
空壳屿:在厅治北,水程五十五里。不生一物,故名。
土地公屿:在厅治北,水程五十五里。
金山屿:在厅治北,水程三十六里。
鸟屿:在厅治北,水程三十八里。
丁字门屿:在厅治西北,水程三十里。即小门澳。
大猫屿:在厅治西,水程六十里。
小猫屿:在厅治西,水程六十里(二山多异石如猫;又名大烈、小烈)。
花屿:在厅治西,水程五十里。
草屿:在厅治西,水程八十里。
墨屿:在厅治西,水程八十里。
西屿:在厅治西,水程二十里。
四角仔屿:在厅治西南,水程五里。
天后澳:在澎湖中央,即妈宫澳;澎湖厅驻札处(澳者,就可泊船之处而言;各澳即在各屿中)。
案山仔澳:在厅治南七里。
鸡母湾澳:在厅治南十六里。亦称鸡母坞。四面皆山,商船多避风于此。又名■〈虫戚〉子湾。
风柜尾澳:在厅治南二十五里。可容小艇。
禅埯澳:在厅治南二十二里;即井仔埯。在风柜之东。捕鱼者居之。
嵵里澳:在厅治南二十里。
猪母落水澳:在厅治南十七里。与禅埯相邻,可以寄泊。
西埯澳:在厅治南,水程五十里;即网埯。在八罩之南。捕鱼者多在此。
挽毛潭澳:在厅治南,水程五十里;即挽门澳。在八罩东崖。
布袋澳:在厅治南,水程五十里;八军屿北。外狭内广,状如布袋。
水埯澳:在厅治南,水程五十里;八罩之西崖。上多人家。春夏行舟,从此地取水。
大花宅澳:在厅治南,水程五十里。旁有小花宅澳(以上五澳,总名八罩山)。
将军澳:在厅治南,水程五十里。
沙钩澳:在厅治南,水程五十里。澳狭水浅,巨舰不得进。
承质澳:在厅治南,水程一百里。越此而西,有壶内澳;冬春波浪少平,可以寄泊。
乌嵌澳:在厅治东南十五里。
双头挂澳:在厅治东十三里。亦名双头跨。可避北风。
文良港澳:在厅治东二十五里;即龙门港。居民颇多。
东西卫澳:在厅治东六里。可泊船者,惟东卫澳;西卫,则无澳而兼名之者也。
锁管港澳:在厅治东十六里。又名墨屿。
林投澳:在厅治东十九里。
间子澳:在厅治东十九里。
文澳:在厅治东北四里。即暗澳。
奎璧港澳:在厅治东北二十五里。
蚱脚屿澳:在厅治东北七里。与案山仔相邻。
尖山仔澳:在厅治东北二十二里。
红罗罩澳:在厅治北二十里。即红林罩。
红毛城澳:在厅治北二里、妈宫之后。
镇海澳:在厅治北六十里。
港尾澳:在厅治北六十里、镇海之西。南风可泊舟。
大赤嵌澳:在厅治北六十里。
小赤嵌澳:在厅治北五十八里。
城前澳:在厅治北四十里。亦名长岸仔。
瓦硐港澳:在厅治北五十二里。
后寮澳:在厅治北二十五里(以上七澳,名为水北山)。
吉贝澳:在厅治北,水程六十五里。此澳附于镇海。
沙港底澳:在厅治北二十二里(以下四澳,俱在大山屿)。
西溪澳:在厅治北十九里。
白猿坑澳:在厅治北二十五里。
青螺澳:在厅治北二十二里。
后窟潭澳:在厅治西北三里。一名潭边。
通梁港澳:在厅治西北五十里。
横礁澳:在厅治西北,水程三十里;西屿之东。
小门澳:在厅治西北,水程三十里。
小果叶澳:在厅治西,水程二十里。人烟颇密,小舟多聚泊焉。
新城澳:在厅治西一里。亦称烟墩脚。
竹篙湾澳:在厅治西,水程二十五里;西屿之北,南风泊船地。其西北有二处,曰南吼门、大吼门;波涛汹涌,舟楫罕通。
大果叶澳:在厅治西,水程二十六里。有石伏水,舟不敢犯。俗呼为师公礁。
牛心湾澳:在厅治西,水程二十里;即铁线澳。商船来台,多由于此。
缉马湾澳:在厅治西,水程十五里;西屿之南。北风可寄泊。
大池角澳:在厅治西,水程十八里。
小池角澳:在厅治西,水程十六里。
后湾澳:在厅治西,水程十八里。即后鼻,亦名合界头。
内堑澳:在厅治西,水程二十里。
外堑澳:在厅治西,水程二十二里(二堑在西屿之背,悬耸天半;为渡厦之标准)。
附考
台地诸山,似皆西向;“皇舆图”皆作南北向,初不解。后有闽人云:‘台山发轫于福州鼓山,自闽安镇官塘山、白犬山(与前关同、白亩字异音同)过脉至鸡笼山,故皆南北峙立。往来日本、琉球海舶,率以此山为指南’(“使槎录”)。
台地诸山,本无正名,皆从番语译出(“赤嵌集”)。
大海洪波,止分顺逆。凡往异域,顺势而行。惟台与厦,藏岸七百里,号曰横洋;中有黑水沟,色如墨,曰墨洋。惊涛鼎沸,险冠诸海。或言顺流而东,则为弱水;昔有闽船飘至弱水之东,阅十二年始得还中土(“赤嵌集”)。
由大嶝出洋,海水深碧,或翠色如靛。红水沟色稍赤,黑水沟如墨,更进为浅蓝色;入鹿耳门,色黄白如河水(“赤嵌笔谈”)。
泛海不见飞鸟,则渐至大洋;近岛屿,则先见白鸟飞翔(“赤嵌集”)。
海吼,俗呼海叫。小吼如击花羫鼓,点点作撒豆声,乍远乍近、若断若连。临流听之,有成连鼓琴之致。大吼如万马奔腾,钲鼓响震,三峡崩流、万鼎共沸;惟钱塘八月怒潮差可彷佛,触耳骇愕。余常濡足海岸,俯瞰溟渤;而静渌渊崩,曾无波灂,不知声之何从出。然远海云气已渐兴,而风雨不旋踵至矣。海上人习闻不怪,曰:‘是雨征也’。若冬月吼,常不雨;多主风(“稗海纪游”)。
厦门至澎湖,水程七更;澎湖至鹿耳门,水程五更。志约六十里为一更,亦无所据;按“樵书”二编云:‘更也者,一日一夜定为十更,以焚香几枝为度。船在大洋,风潮有顺逆、行使有迟速,水程难辨;以木片于船首投海中,人从船首速行至尾,木片与人行齐至,则更数方准。若人行至船尾而木片未至,则为不“上更”;或木片反先人至船尾,则为“过更”:皆不合更也。舟子各洋皆有秘本,云系明王三保所遗’。余借录,名曰“洋更”(“赤嵌笔谈”)。
玉山在万山中,其山独高,无远不见。巉岩峭削,白色如银,远望如太白积雪。四面攒峰环绕,可望不可即;皆言此山浑然美玉。番人既不知宝,外人又畏野番,莫敢向迩。每晴霁,在郡城望之,不啻天上白云也(“番境补遗”)。
大冈山之顶,蛎房壳甚多;沧海桑田,亦不知其何时物也。山上有湖,雨则水满。山阴有古石洞,莫测其所底;或以瓦掷之,窅然无声。相传其下通于海云(“旧志”)。
港西里赤山之顶,不时山裂,涌泥如火焰,随之有火无烟;取薪刍置其上,则烟起。名曰火山(“凤山志”)。
南仔仙山后,有火出石畔,扑之亦灭、吹之辄起(“台湾风土记”)。
仙人山,在沙马矶头。其顶常带云雾,非天朗气清不得见也。故老言:时有绛衣、缟衣者对奕;说近无稽。然生成之石棋盘、棋凳犹存(“凤山志”)。
诸罗猫罗、猫雾二山之东,山上昼常有烟、夜常有光;在野番界内,人迹罕到(“旧志”)。
玉案山后山之麓,有小山;其下水石相错,石罅泉涌,火出水中,有焰无烟。焰发高三、四尺,昼夜不绝。置草木其上,则烟生焰烈,皆化为烬(同上)。
入大武郡山行十余日,有石湖,其社曰茄荖网。湖大里许,天将雨,湖辄水涨丈余。或以为湖底有眼通海(同上)。
水沙连,四周大山。山外溪流包络,自山口入为潭。广可七、八里,曲屈如环,围二十余里;水深多鱼。中突一屿,番绕屿以居,空其顶;顶为屋,则社有火灾。岸草蔓延绕岸,架竹木浮水上,藉草承土以种稻,谓之浮田。隔岸欲诣社者,必举火为号,番划蟒甲以渡。屿圆净开爽,青嶂白波,云水飞动,海外别一洞天(同上)。
水涟潭,在半线。方广二丈余,形若井,崇山环列。天将风雨,则水涨发声如潮;番民以占阴晴(同上)。
八里坌潭,在八里坌山绝顶。形三角,类人力为之。周可数亩,清深莫测。土番间因逐鹿而至,汉人罕能陟也(“诸罗志”)。
剑潭,在北淡水大浪泵社二里许。番划艋舺以入水,甚阔。有树名茄冬,高耸障天,大可数抱;峙于潭岸。相传荷兰人插剑于树,生皮合,剑在其内;因以为名(“台湾志略”)。
关渡门,从淡水港东入,潮流分为两支:东北,由麻少翁、搭搭悠,凡四、五曲至峰紫峙;西南,由武𦛨湾至摆接。各数十里而止;包络原野,山环水聚;洋洋乎巨观也(“诸罗志”)。
凡水皆东流,邑治之水独西;台海在西,三邑攸同也。闽、粤间,水源自山汇流扬波,谓之溪。溪渐于海,潮汐应焉,谓之港;海汊无源,潮流而潴,随其所到以为远近,亦谓之港(同上)。
大冈山,状如覆舟。天阴埋影,晴霁则见。上有仙人迹、铁猫儿碇、龙耳瓮在焉。相传国有大事,此山必先鸣(“台湾纪略”)。
奇冷山,即奇岭社之山;高百丈。台湾最暖,此山独积雪,至春杪不化(同上)。
由斗六门东入,渡阿拔泉;又东入,为林■〈王冀〉埔,亦曰二重埔。土广而饶,环以溪山,为水沙连及内山诸番出入之口,险阻可据。有路可通山后哆啰满(“诸罗志”)。
形胜
台湾府,东抵罗汉门庄内门六十五里,是曰中路;西抵澎湖三百二十里(水程四更,计二百四十里;澎湖纵横皆八十里);南抵沙马矶头四百六十里,是曰南路;北抵鸡笼六百三十四里,是曰北路。东西广三百八十五里,南北袤一千九十四里。台湾县(附郭),东至罗汉门庄内门六十五里,西至海三里,南至二赞行溪凤山县界二十里(原至依仁里交界仅十里;雍正十二年改),北至新港溪诸罗县界二十里(溪以南有新港社、新化里,原属诸罗;雍正十二年,改溪南属台湾、溪北属诸罗)。广六十八里,袤四十里。凤山县,东至傀儡山五十里,西至打鼓港一十里,南至沙马矶头三百七十里,北至二赞行溪台湾县界七十里。广六十里,袤四百四十里;距府九十里。诸罗县,东至大龟佛山二十里,西至大海三十里,南至新港溪台湾县界八十里,北至虎尾溪彰化县界五十里。广五十里,袤一百三十里;距府一百里。彰化县,东至南北投大山二十里,西至大海二十里,南至虎尾溪诸罗县界五十里,北至大甲溪四十里。广四十里,袤九十里;距府二百里。淡水厅(驻竹堑),东至南山十里,西至大海七里,南至大甲溪一百一十九里,北至大鸡笼城二百七十五里。广十七里,袤四百八十四里;距府三百五十九里。澎湖厅,东至东吉屿八十里,西至草屿八十里,南至南屿一百里,北至目屿八十里。距府二百四十里(皆系水程,故不计广袤)。
台湾府处大海之中,坐东南、面西北,为江、浙、闽、粤四省之外界(“福建海防志”)。缘高邱之阻以作屏,临广洋之险以面势(“蓉州文稿”)。澎湖为门户,鹿耳为咽喉(“凤山县志”)。七鲲身毗连环护,三茅港汇聚澄泓(“客问”)。诚天设之险(“方舆纪要”),为海疆最要(“平台异同”)。郡中八景,曰“东溟晓日”、“西屿落霞”、“安平晚渡”、“沙鲲渔火”、“鹿耳春潮”、“鸡笼积雪”、“澄台观海”、“斐亭听涛”。
台湾县,东倚层峦,西迫巨浸(“岛上附传”)。木冈山高耸特拔,罗汉门局势弘敞(“台湾志略”)。外环大海,云涨霞平;内阻重山,沙迷雾列(“客问”)。极东南之奥(“诸罗杂记”),扼凤、诸之冲(“台湾风土纪”)。控南澳、阻铜山(“蓉州文稿”),四省藩屏,诸岛往来之要会(“澄台记”)。邑中八景,曰“木冈挺秀”、“莲湖飘香”、“北线回澜”、“赤嵌远眺”、“龙潭夜月”、“金鸡晓霞”、“井亭夜市”、“郡圃榕梁”。
凤山县,址因故镇(“鹿耳门即事”),僻处海边(“台湾风土记”)。葱郁弘开,离奇盘结(“客问”)。大冈、小冈,峣屼嵬崔;半崩、半屏,㟥嵯嵓崿(“台湾赋”)。矶耸沙马,林险阿猴(“台湾志略”)。傀儡高峰,近接天际;琉球孤屿,远映海中(“县志”)。所谓奇观胜概,约略如此(“旧志”)。邑中八景,曰“凤岫春雨”、“泮水荷香”、“琅峤潮声”、“冈山树色”、“翠屏夕照”、“丹渡晴帆”、“淡溪秋月”、“球屿晓霞”。
诸罗县,全台锁钥,径道蜿蜒(宋永清论)。南自新港,北至虎尾(“台湾风土记”)。迭岫参差,连冈撼戛(“客问”)。白玉山插翠青霄,大武陇深入邃海(“台湾志略”)。其嵷巃之回环者,不可纪极;其浩瀚之奔流者,无不朝宗(“旧志”)。千里之雄图,上游之要地(“县志”)。邑中八景,曰“玉山云净”、“龙目泉甘”、“檨圃风清”、“梅坑月霁”、“北香秋荷”、“水沙浮屿”、“月岭晓翠”、“牛溪晚岚”。
彰化县,迭嶂如屏,连峰插汉(“稗海纪游”)。山有火焰、姑婆之奇,溪有虎尾、大甲之险(“台湾志略”)。近防三林、鹿子,远控淡水、鸡笼(“通志”)。固海山之僻壤,亦宇宙之奥区(“客问”)。邑中八景,曰“焰峰朝霞”、“鹿港夕照”、“镇亭晴云”、“线社烟雨”、“虎溪春涛”、“海丰渔火”、“眉潭秋月”、“肚山樵歌”。
淡水厅,崇山大川,深林旷野(“台海使槎录”)。淡水江,北海之津梁(“客问”);小鸡笼蜿蜒而南,烟霏雾霭,峰峦不可枚举(“旧志”)。西通大海,东结层峦(“使槎录”)。圭心、石门、蓬山、后垄,重洋砥柱,攫浪搏潮(“客问”);洵扼要险区也(“赤嵌笔谈”)。
澎湖厅,五十屿巨细相间,坡陇相望(“旧志”)。险口不得方舟,内溪可容千艘(“方舆纪要”),为漳、泉南户(“海防志”);东则海坛、西则南澳,诚天设之险(“方舆纪要”)。
附考
台湾为土番部族,在南纪之曲,当云汉下流。东倚层峦,西迫巨浸。北至鸡笼城,与福州对峙;南则河沙矾,小琉球近焉。周袤三千余里,孤屿环瀛,相错如绣(“岛上附传”)。
自鹭门、金门迤逦东南以达于澎湖,可数千里;风涛喷薄,悍怒激斗,瞬息万状。子午稍错,北则坠于南风炁,南则入于万水朝东,皆有不返之忧。又东至鹿耳门,夹以七鲲身、北线尾,海道纡折,仅容数武;水浅沙胶,虽长年三老,不能保舟之不碎。余乃山罗嶕涌,无由以入。其险且不测如此(同上)。
鸡笼山岛野夷,亦谓之东番。万历四十四年,倭胁取其地。东番诸山,其人盛聚落而无君长;习镖弩,少舟楫,自昔不通中国(“方舆纪要”)。
台湾处大海之中,地形坐东南、面西北;自东北而至西南如列屏,为中国江、浙、闽、粤四省之外界。西北近海,多平地可耕,土番及人民聚落以百数。山背东南,一望洸洋,舟楫所不到,土番加唠使种类居焉。自红夷以至郑氏,皆不能绥附;闻中国盛德,悉来臣服,贽其方物。故我国家边陲极于海东数万里,置郡县为疆界,实亘古所未有(“福建海防志”)。
台湾在福建之东南,地隔重洋;形势延袤,可至者凡千六、七百里。外此则生番所居,与熟番阻绝;远望皆大山迭嶂,莫知纪极,可以置而不议。府治南北千有余里,越港即水师安平镇;又有七鲲身,沙线潮平,可通安平,港内为水师战艘、商民舟楫止宿之地。港名鹿耳门,出入仅容三舟,左右皆沙石浅淤焉。此台湾二内门户也。衡渡至澎湖,岛屿错落,有名号者三十六岛。澎湖沟底皆大石参错,凡港泊有南风、北风二者殊澳。此台湾之外门户也。然台湾之可通大舟者,尚有南路之打鼓及东港、北路之上淡水,凡三处;而惟上淡水可容多船,港门为正也。其可通小舟者,尚有南路之蛲港、北路之咸水港及八掌港、笨港、海丰港、鹿子港、大甲西、二林、三林、中港、竹堑、蓬山,凡十二处;而笨港并有小港可通鹿耳门内,即名马沙沟是也。总之,台湾三路俱可登岸,而惟鹿耳门为用武必争之地者,以入港即可以夺安平而抗府治也。夺安平,则舟楫皆在港内,所以断其出海之路;抗府治,则足以号令南北二路而绝依附之门。故一入鹿耳门,而台湾之全势举矣。或云:鹿耳门为天险门户,而又上设炮台,防亦密矣;万一攻之不入,兵法有攻坚而瑕者亦坚,其谓之何!不如由北路之上淡水进兵,所谓行师如过于衽席之上者;谋非不臧也。而不知由北路进兵,则其势主缓,缓则必以众而临寡、以强而并弱;由鹿耳门进兵,则其势主捷,捷则有以反主客之形、成控制之师。而且安平不据,澎湖尚孤,彼贼徒者急而扬帆,不无他虞也。是故觇台湾之形势,而必讲明于得入鹿耳门之要为最急(“理台末议”)。
台郡无形胜可据,四围皆海,水底铁板沙线横空布列,无异金汤。鹿耳门港路纡回,舟触沙线立碎;南嶕树白旗、北嶕树黑旗,名曰荡缨、亦曰标子,以便出入。潮长水深丈四、五尺,潮退不及一丈、入门必悬起后柁,乃进(“赤嵌笔谈”)。
鹿耳门内浩瀚之势,不异大海,其下实皆浅沙。深水可行舟处,不过一线,而又左右盘曲;非素熟水道者不敢轻入,所以称险(“稗海纪游”)。
台郡往来船只,必以澎湖为关津。从西屿头入,或寄泊峙内,或妈宫、或八罩、或镇海屿,然后渡东吉洋;凡四更,船至台湾,入鹿耳门。行舟者皆以北极星为准;黑夜无星可凭,则以指南车按定子午格巽向而行。倘或子午稍错,南犯吕宋或暹罗、或交趾,北则飘荡莫知所之。此入台者平险远近之海道也。至若台湾郡治之海道,自鹿耳门北至鸡笼,十九更;自鹿耳门南至沙马矶头,十一更。苟遇飓风,北则坠于南风炁,一去不可复返;南则入于万水朝东,皆极险。此又居台者之不可不知也(“旧志”)。
放洋全以指南针为信,认定方向,随波上下,曰针路。船由浯屿或大嶝放洋,用罗经向巽巳行,总以风信计水程迟速。望见澎湖西屿头、猫屿、花屿,可进;若遇黑水沟,计程应至澎湖,而诸屿不见,定失所向,仍收泊原处候风信。由澎湖至台湾,向巽力行。近鹿耳门隙仔,风日晴和,舟可泊;若有风,仍回澎湖(“赤嵌笔谈”)。
海洋汛舟固畏风,又甚畏无风。大海无橹摇、棹拨理,千里万里、祗藉一帆风耳。自大嶝放洋后,初渡红水沟、再渡黑水沟。台湾海道,惟黑水沟最险;自北流南,不知源出何所。海水正碧,沟水独黑如墨,势又稍洼,故谓之沟;广约百里,湍流迅驶,时觉腥秽袭人。又有红黑间道蛇及两头蛇绕船游泳,舟师时时以楮镪投之;屏息喘喘,惧或顺流而南,不知所之耳。红水沟不甚险,人颇泄视之。然二沟在大洋中,风涛鼓浪,与绿水终古不淆,理亦难明。渡沟良久,闻钲鼓作于舷间;舟师来告,望见澎湖矣。登鹢尾高处凭眺,祗觉天际微云一抹如线;徘徊四顾,天水欲连。一舟荡漾,若纤埃在明镜中(“稗海纪游”)。
独坐舷际,时近初更;皎月未上,水波不动。星光满天,与波底明星相映;上下二天,合成圆器。身处其中,遂觉宇宙皆空(同上)。
海上夜黑,不见一物,则击水以视。一击而水光飞溅,如明珠十斛倾撒水面;晶光荧荧,良久始灭,亦奇观矣(同上)。
离澎湖,海水自深碧转为淡黑。回望澎湖诸岛,犹隐隐可见;顷之,渐没入烟云之外。前望台湾诸山,已在隐现间;更进,水变为淡蓝,转而为白。而台郡山峦,毕陈目前矣(同上)。
海舶已抵鹿耳门,为东风所逆,不得入;而门外铁板沙又不可泊,势必仍返澎湖。若遇月黑,莫辨澎湖岛澳,又不得不重回厦门以待天明者,往往有之矣。海上不得顺风,寸尺为艰(同上)。
海风无定,亦不一例。常有两舟并行,一变而此顺彼逆,祸福攸分(同上)。
台湾至澎湖更,澎湖至厦门七更。厦门至上海四十七更,宁波近上海十更。俱由厦门经料罗至金门之南澳,可泊数百船。沿海行,至惠安之崇武澳,泊船可数十;经湄洲至平海澳,可泊船数百;至南日澳,仅容数艘。南日至古屿门,从内港行;古屿至珠澳,复沿海行。二地皆小港。南日、古屿东,出没隐见,若近若远,则海坛环峙诸山也。白犬、官塘,亦可泊船。至定海,有大澳,泊船百余。至三沙、烽火门、北关澳,亦如之。此为闽、浙交界。至金香、凤皇、三弁、石童、双门、牛头门,尽沿海行。至石浦所、乱嶕洋、崎头门、舟山、登厝澳,尽依内港。其登厝澳之东,大山迭出,即舟山地;赴上海、宁波,至此分■〈舟宗〉。从西由定海关进港数里,即宁波;从北由羊山放大洋至吴淞进港数里,即上海。九月后北风盛,尤利涉。自登厝澳从西北放小洋,四更至乍浦;海边俱石岸,北风可泊于羊山屿。向北过崇明外五条沙转西,三十四更入胶州口。过崇明外五条沙对北,三十二更至成山头;向东北放洋,十一更至旅顺口。由山边至童子沟岛向东,沿山七更至盖州;向北放洋,七更至锦州府(“赤嵌笔谈”)。
罗汉门在郡治之东;自猴洞口入山;崇冈复岭,多不知名。行数里,为虎头山;诸峰环列,树惟槺榔。过大湾崎、芦竹坑、咬狗坑,又东南经土楼山,壁平如削;上则弥猴跳掷,虞人张罗以捕。稍前,为迭浪崎;出茅草埔,度雁门关岭,回望郡治,海天一色。去关口里余,中为深堑,可数十丈。缘崖路狭,不堪旋马;一失足,便蹈不测。五里,至石头坑。四里,至长潭;清莹可鉴。潭发源于分水山后,由罗汉门坑入冈山溪,同注于海。自番子寮迤逦至小乌山后,入罗汉内门。峰回路转,眼界顿开;沃衍平畴,极目数十里。东则南仔仙山、东方木山,隔淡水大溪为旗尾山;西则小乌山,南为银锭山,北为分水山、目猫徽山。层峦迭𪩘,苍翠欲滴;暝色尤堪入画。民庄凡三:外埔、中埔、内埔;居民约二百余口。内埔汛兵五十名,分防猴洞口。狗匀昆诸地,则寥寥三十余人而已。先是,由长潭东南行,至夏尾蓝、脚帛寮,转北至外埔庄;后以逆党黄殿潜踪内埔,而瓮菜岑、鼓坛坑尤为奸匪出没之所,禁止往来。外埔东南,由观音亭、更寮仑、番子路头至大崎,越岭即为外门。去大杰巅社十二里,中有民居,为施里庄、北势庄。庄尽番地,往年代纳社饷,招佃垦耕;继以远社生番乘间杀人,委而去之。今则茀草不可除矣。自社尾庄、割兰坡岭可赴南路,由木冈社、卓猴可赴北路。外此羊肠鸟道,触处皆通;峻岭深谷,丛奸最易。土人运炭辇稻,牛车往来,径路逼狭,不容并轨;惟约昼则自内而外、夜则自外而内,因以无阻。夏秋水涨,坑堑皆平,则迷津莫度矣(“使槎录”)。
上淡水在诸罗极北,中有崇山大川、深林旷野。南连南嵌,北接鸡笼,西通大海,东倚层峦;计一隅可二百余里,洵扼要险区也。外为淡水港,八里坌山在港南、圭柔山(一作鸡柔)在港北。两山对峙,夹束中流。南北有二河:南河源出武𦛨湾,行四十余里;北河源出枫仔屿,行百余里。俱至大浪泵会流,出肩脰门(即关渡门)入淡水港,曲折委宛五十余里而归于海。圭柔山麓,为圭柔社。由山西下数里,有红毛小城高三丈、围二十余丈,今圯。城西至海口,极目平衍,名虎尾;今淡水营所驻也。两山南北,重冈复岭,灌莽丛翳。南则武𦛨湾、里末、摆接、秀朗诸社,北则麻少翁、外北投、内北投、大浪泵、麻里即吼、枫仔屿诸社。磺山在内北投滨河,山仅数仞,寸草不生。自淡水经枫仔屿上下十里,过港至鸡笼;山高多石,山下即鸡笼社。稍进为鸡笼港,港道狭隘。港口有红毛石城,非圆非方,围五十余丈、高二丈。远望为小鸡笼澳,番不之居,惟时于此采捕。循此而上,至山朝社。又上,至蛤仔难诸社;深箐鸟道,至者鲜矣。南路界尽沙马矶头,相传地脉直接吕宋。凡舟赴吕宋,必由此东放大洋;有澳名龟那秃,北风时大船可泊。沙马矶头之南,行四更至红头屿;皆生番聚处,不入版图。地产铜,所用杂物俱铜器(同上)。
竹堑过凤山崎,一望平芜;捷足者穷日之力,乃至南嵌,时有野番出没。沿路无村落,行者亦鲜;孤客必倩熟番持弓矢为护而后行。野水纵横,或厉、或揭,俗所云九十九溪也。遇阴雨,天地昏惨,四顾凄绝。然诸山秀拔,形势大似彰、泉;若碁村村落、设备御,因而开辟之,可得良田数千顷(同上)。
关渡门从淡水港东入,潮流分为两支:东北由麻少翁,搭搭悠,凡四、五曲至峰仔峙;西南由武𦛨湾至摆接,各数十里而止。包络原野,山环水聚,洋洋乎巨观也(同上)。
淡水至鸡笼,有东西两路:西由八里坌渡炮城,循外北投、鸡柔、大遁、小鸡笼、金包里诸山之麓至鸡笼内海,可一百二十里。沿路内山外海,多巨石巉岩碁■〈寺〉,相去数武;其下涧水浅深不一,行人跳石以渡,失足则坠于水。东由关渡门坐蟒甲乘潮循内北投、大浪泵至峰仔峙,港大水深,溯滩河可四十里而登岸。逾岭十里许,即鸡笼内海(同上)。
淡水者,台北西北隅尽处也。高山嵯峨,俯瞰大海,与闽之福州府闽安镇东西相望,隔海遥峙,计水程七、八更耳。山下临江陴■〈阝儿〉为淡水城,亦前红毛为守港口设者。郑氏既有台湾,以淡水近内地,仍设重兵戍守(“稗海纪游”)。
缘海东行百六、七十里至鸡笼山,是台之东北隅。有小山圆锐,去水面七里,孤悬海中;以鸡笼名者,肖其形也。过此而南,则为台湾之东面。东面之间,高山阻绝,又为野番盘踞,势不可通。而鸡笼山下,实近弱水,秋毫不载,舟至即沉。或云:名为“万水朝东”;势倾泻,卷入地底,滔滔东逝,流而不返。二说未详孰是(同上)。
淡水登舟半日,即望见官塘山(一作关童)。自官塘趋定海行大海中,五、六十里至五虎门。两山对峙,势甚雄险,为闽省门户。门外风力鼓荡,舟甚颠越。即入门,静渌渊渟,与门外回别。更进为城头(土音亭头),十里至闽安镇,数十里至南台大桥(“稗海纪游”)。
澎湖岛北起北山,南尽八罩澳。北山、龙门港、丁字门、西屿头,倭所必由,为最要地。妈宫前嵵里澳,为次要地。春汛以清明前十日为期,驻三个月;冬汛以霜降前十日为期,驻二个月。浯、铜二寨分兵为声援。汛毕,险要地各有兵船哨守,命曰小防(“漳州府志”)。
泉州顺风二昼夜至澎湖,沟水分东西流。一过沟水,则东流达于吕宋;回日过此沟,则西流达于漳、泉(同上)。
水至澎湖渐低,近流球谓之落漈。漈者,水趋下而不回也。凡西岸渔舟到澎湖以下,遇飓风发,漂流落漈,回者百无一(“续文献通考”)。
观澎湖诸岛,夏月正值南风,由妈宫澳入港,顺驶最易。惟出港逆风,未可时计;或收入八罩,从挽门潭上岸。登天后山四望,则三十六岛屿形势尽在目前(“赤嵌笔谈”)。
澎湖岛在琉球国,水行五日;地近福州、泉州、兴化、漳州四郡界。天气晴明,望若烟雾(“明一统志”)。
海中岛屿最险要而迂回,则莫如澎湖。盖其山周回数百里,险口不得方舟,内溪可容千艘。海中旧有三山之目,澎湖其一耳。东则海坛、西则南澳,诚天险之设,何可弃以资敌(“方舆纪要”)。
福州海中有澎湖岛,相去三千里,晴日髣佛可见;有参将领兵驻之。自福州顺风而往,不半日至也(“玉堂荟记”)。
澎湖僻在兴、泉外海,其地为漳、泉南户;日本、吕宋、东西洋诸国皆所必经。南有港门,直通西洋(“福建海防志”)。
郑成功窃踞台湾,用澎湖为外薮。康熙二十二年六月,将军施琅统兵自铜山攻破,据之。八月,遂克台湾(“诸罗杂识”)。
澎湖为漳、泉之门户,而北港即澎湖之唇齿。失北港,则唇亡齿寒;不特澎湖可虑,即漳、泉亦可忧也。北港在澎湖东南,亦谓之台湾(“方舆纪要”)。
澎湖妈宫、西屿头、北港、八罩四澳,北风可以泊舟。若南风,不但有山有屿可以寄泊,而平风静浪,黑沟、白洋皆可暂寄,以俟潮流。洋大而山低,水急而流回。北之吉贝沉嶕一线,直至东北,一目未了;内皆暗嶕布满,仅存一港蜿蜒。非熟习深谙者,不敢棹至(“海国闻见录”)。
卷二
规制
城池公署仓库坊里番社街市桥梁水利海防邮传养济院义冢
规海外千里以为郡,凡城郭、宫室、都鄙、庐井、津梁,皆王政所必经也;旱潦丰凶有备欤?鳏寡孤独有养欤?长民者布宣天子德意,相其缓急而先后之,毋以地为荒远、毋以官为传舍,必使人官各得其则、物曲各得其宜,是之谓政本;徒精心于簿书、钱谷,抑末矣。志规制。
城池
公署
仓库
坊里
番社
街市
桥梁
水利
海防
邮传
养济院
义冢
城池
台湾府城:雍正元年,台湾县知县周锺瑄创建。以木栅为城,周二千一百四十七丈;设东、西、南、北大门四,东、南、北小门三。雍正十一年,周植刺竹。乾隆元年,易七门,以石雉堞钉铁皮,楼护女墙;为窝铺十有五。
台湾镇城:即台镇营。乾隆五年,总镇何勉筑土堡,内外砌以灰砖;高一丈一尺,周三百三十丈。
台湾县:附郭。
凤山县城:在兴隆庄。康熙六十一年,署县刘光泗始筑。周八百一十丈、高一丈三尺,东、西、南、北设四门。后倚龟山、蛇山尾,外浚濠沟。雍正十二年,环植刺竹。
诸罗县城:在诸罗山。康熙四十三年,始建木栅,东、西、南、北四门。雍正元年,知县孙鲁改建土城。周围七百九十五丈二尺、基阔二丈四尺,城上马道广一丈四尺。浚沟,离城四丈、深各一丈、广各三丈;水涵六。雍正五年,知县刘良璧重建门楼、砌水涵;东曰襟山、西曰带海、南曰崇阳、北曰拱辰。雍正十二年,于土城外环植刺竹。
彰化县城:在半线保。雍正十二年,环植刺竹。周围七百七十九丈三尺,设东、西、南、北四门。
淡水厅城:在竹堑。雍正十一年,环植刺竹。周围四百四十丈,设东、西、南、北四门,俱建门楼。
淡水城:在淡水八里坌山北脚下。红毛时建。雍正二年,设东、西大门二,南、北小门二。
澎湖城:康熙五十六年,总督觉罗满保、巡抚陈瑸、布政使沙木哈建。
附考
台湾府无城:别有城在其西南,曰红毛城。郑氏僭窃时,宫殿在焉。今设副将一员,统兵三千驻之。距台湾二十里(“居易录”)。
台地初辟,原卜筑城于永康里,后不行。凤、诸二县各筑土堡,郡治居民亦欲仿而行之。西南临海,议自南下林子、土墼埕、鬼子山、春牛埔、上帝庙坑、中营埔、万寿亭、中楼子、北教场直至北海尾,将南北东三面围筑堡墙,约高一丈,底宽一丈八尺、上宽一丈。每丈用土十四方;墙顶高三尺、宽一尺五寸,用土半方,共土十四方半。每丈八层,每层用茅竿草四担,共三十二担。墙长一千七百八十丈,每丈约费银六两八钱零,计共需银一万二千二百四十六两有奇(“赤嵌笔谈”)。
雍正十一年,上谕:‘从前鄂弥达条奏:台湾地方僻处海中,向无城池;宜建筑城垣、炮台,以资保障;经大学士等议覆,令福建督、抚妥议具奏。今据郝玉麟等奏称:“台湾建城,工费浩繁,臣等再四思维,或可因地制宜,先于见定城基之外,买备刺竹,栽植数层,根深蟠结,可资捍卫;再于刺竹围内,建造城垣,工作亦易兴举”等语。朕览郝玉麟等所奏,不过虑其地滨大海,土疏沙淤,工费浩繁,城工非易,故有茨竹籓篱之议。殊不知城垣之设,所以防外患;如必当建城,虽重费何惜?而台湾变乱,率皆自内生,非御外寇比;不但城可以不建,且建城实有所不可也。台郡门户曰鹿耳门,与府治近,号称天险。港容三舟,旁皆巨石,峰棱如剑戟,舟行失尺寸,顷刻沉没;内设炮台,可恃以为固,其法最善。从前平定郑克塽、朱一贵,皆乘风潮,舟行入港,水高港平,众艘奔赴,无所阻碍;大兵一入,即获安平港之巨舟,贼无去路,而抚其府市人民。南北路商贾一闻官军至,络绎捆载而来,相依以自保。物力既充,军民自倍;贼进不能胜、退无可守,各鸟兽散,终无所逃遁,故旬日可以坐定。向使贼众有城可据,收府市人民财物以自固,大兵虽入,攻之不拔;坐守安平,旷日相持,克敌不易。盖重洋形势,与内地异;此即明效大验,固未可更议建制也。若谓台湾筑城,即以御台湾外寇,是又不然。从前两征台湾,皆先整兵泊舟于澎湖之南风澳,以候风潮之便;岁不过一时,时不过数日。若盗贼窃发或外番窥伺,泊舟澎湖,则夕至而朝捕之。至南、北二路可通之地虽多,然如南路之蛲港、北路之八掌溪、海丰港、鹿子港、大甲、二林、三林、中港、竹堑、蓬山,惟小舟可入;其巨港大舟可入者,不过南路之打鼓、东港、北路之上淡水。其次,则北路之笨港、咸水港去府治较远,纵有外寇,亦不取道于此;备设炮台、派拨汛兵朝夕巡视,自足以资控御。今郝玉麟等请于见定城基之外,栽种刺竹,藉为籓篱;实因地制宜,甚有裨益。其淡水等处炮台,务须建造;各属并应增修,不可惜费省工,或致潦草。应如何举行之处?着郝玉麟、赵国麟妥协定议具奏。钦此’。续据该督郝玉麟等题准:台湾府治自小北门起、至南水门止,俱属沙土,堪以栽种刺竹;其西面一带迫临海滨,潮汐往来,难以种竹,应建大炮台两座,设立敌台、城门、望楼等项。至府治西北一方,见有镇营驻札营盘,惟东南一处并未设立;议于大东门内设立营盘一处、小南门边设立营盘一处,仍与各营盘一体围植刺竹。并南路之茄藤港等处,建炮台十座;府治西面一带炮台空隙处所,设立木栅,以资捍蔽(咨稿)。
公署
满、汉两察院:在府治东安坊凤山县公馆旧址,南向。大堂、川堂各一座,左右建满、汉察院住宅各二进,旁列厢房各十余间。大堂前为仪门,又前为大门。门外为木栅、照墙、东西辕门;两旁建鼓亭,外为挂号房、为官厅。雍正元年建。乾隆元年,满察院白起图辟左旁旷地为射圃,构草亭三间。
校士院:在东安坊县学之左。
分巡道:在府治西定坊,西向。凡三座,每座三进。由大门、仪门入而厅事,颜曰“敬事堂”。堂之右为斋阁、为住宅,堂左则掾吏处之,堂下左右廨舍舆隶居之。大门内,左为福德祠、右有官厅。其外为照墙、为鼓亭、为辕门;照墙外为巡捕厅。署后有台曰“澄台”,亭曰“斐亭”,巡道高拱干建。雍正三年,巡道吴昌祚于署之东南隅建关帝庙、观音堂、魁星阁、妈祖庙。雍正十二年,巡道张嗣昌添建官厅。乾隆五年,巡道刘良璧建丰亭于署后东南隅。十年,巡道庄年建妈祖庙于澄台侧。
台湾府:在东安坊,南向。旧系伪宅,两座毗连;后左畔一署倾圯,惟存右署,规制稍隘。雍正七年,知府倪象恺即左畔基址恢廓重建,大堂、川堂、二堂、东西斋阁、厢房以及大门、仪门悉具。大门之内,左为土地祠、右为官厅。大堂下两旁为六房,外环以木栅;前列照墙,规模轩敞。贡生黄国英董其事,五十余日落成。雍正九年,知府王士任建三堂一座,又置四层住屋一所,为东宁新署。
海防厅:一在西定坊,西向;一在鹿耳门。
经历司:在府署东南,南向。
儒学:教授,在府学明伦堂后。训导,在学宫左。
台湾县:在东安坊,西向。前为大堂,后为川堂;堂后为斋阁、为住宅。仪门外,左为土地祠、右为狱。雍正八年,知县冷岐晖重修。乾隆五年,知县朱岳楷建六房。
县丞:在罗汉门。原在府署之东,雍正九年移驻。
典史:在县治左。
新港巡检司:在府治东,即县丞旧署。
儒学:教谕,在县学明伦堂后。训导,在明伦堂左。
凤山县:在城内兴隆庄东,南向。康熙四十三年,知县宋永清建;五十七年,知县李丕煜重修。大堂、川堂、后堂、公廨,悉如制。〔乾隆〕五年,知县程芳建六房。
县丞:在万丹。雍正九年移驻。
典史:在县东。原在县西偏,康熙二十三年建,后废。雍正十二年,知县钱洙移建。
淡水巡检司:在大昆麓。雍正九年移驻。
儒学:教谕,在崇圣祠右、明伦堂侧。训导,在明伦堂后;乾隆十年,知县吕锺琇建。
公馆:在府治宁南坊。
诸罗县:在县治城内。原在佳里兴里,康熙四十三年移驻今所。四十五年,摄县篆同知孙元衡始建大堂、川堂、仪门。五十五年,知县周锺瑄增建后堂及内廨、左右两廊;库在大堂右、狱在仪门右。五十九年,署县事通判孙鲁重修。雍正六年,知县刘良璧再葺。乾隆五年,知县何衢重建六房;又于县左,添置社番往来纳饷公所二间。
县丞:在笨港。雍正九年添设。
典史:在县署右。
佳里兴巡检司:在盐水港。
儒学:教谕,在明伦堂左侧。训导,在明伦堂。
公馆:在府治东安坊。
彰化县:在半线保。雍正六年,知县汤启声建。四层,前为大堂,后为川堂、为后堂、为库房、为厢房;左侧厨房,右侧小轩。乾隆五年,知县许廷璠重建六房。
典史:在县署南。
鹿子港巡检司:在鹿子港。
猫雾拺巡检司:在猫雾拺。
儒学:教谕,在县学。训导,在县学。
公馆:在府治镇北坊。
淡水厅:在竹堑士林庄。乾隆七年,升任同知庄年建;大堂、二堂、内署、厢房以及大门、仪门、内署门悉具。监狱二所。
竹堑巡检司:在竹堑。
八里坌巡检司:在八里坌。
澎湖厅:在大山屿西澳原巡检旧署。
仓库
台湾府库:在府署右。
台湾县仓廒四所:一在县治左,计九十一间;一在红毛楼,计九十八间;一在安平镇,计二间;一在罗汉门,计四间。社仓一所:在镇北坊。计四间。康熙五十年,台厦道陈瑸建。
凤山县仓廒五所:一在府治钱局,计三十二间;一在府治东安坊,计二十二间;一在府治大埔,计二十一间;一在安平镇,计二十五间;一在兴隆庄,计三十八间。社仓三所:一在观音山,计一间;一在下坡头,计一间;一在万丹街,计二间。八社社仓:一在放■〈纟索〉社,计一十七间;一在茄藤社,计二十四间;一在力力社,计三十六间;一在下淡水社,计一十六间;一在上淡水社,计九间;一在搭楼社,计一十四间;一在武洛社,计八间;一在阿猴社,计七间。
诸罗县仓廒五所:一在府治东安坊,计一百三十六间;一在笨港,计六十九间;一在县治,计五十九间;一在斗六门,计九间;一在盐水港,圯于水。社仓未建。
彰化县仓廒三所:一在半线,计一十五间;一在鹿子港,计一十六间;一在猫雾拺,计三间。社仓未建。
淡水厅仓廒:无。
澎湖厅仓廒一所:在妈宫澳,计一十二间。
坊里
台湾县(四坊、二十里、一保、二庄)
东安坊、西定坊、宁南坊、镇北坊。
永康里、长兴里、归仁南里、归仁北里、永丰里、新丰里、保大东里、保大西里、永宁里(原属凤山县,雍正十二年改归)、仁和里、新昌里(原属凤山县,雍正十二年改归)、依仁里(原属凤山县,雍正十二年改归)、文贤里、仁德里、崇德里、武定里、广储西里、广储东里、新化里(原属诸罗县,雍正十二年分半改归)、效忠里(即安平镇,康熙六十一年改今名)。
土墼埕保(原属凤山县,雍正十二年改归)。
大穆降庄、罗汉门庄(原属凤山县,雍正十二年改归)。
凤山县(八里、七庄)
长治里一图、长治里二图、维新里、仁寿里、嘉祥里、观音山里、淡水港东里、淡水港西里。
兴隆里庄、半屏山庄、观音山庄、赤山庄、大竹桥庄、小竹桥庄、凤山庄。
诸罗县(四里、七保、十七庄)
开化里、善化里、新化里、安定里。
赤山保、佳里兴保、善化里东保、善化里西保、新化里西保、安定里东保、安定里西保。
诸罗山庄、北新庄、大小槺榔庄、井水港庄、茅港尾庄、土狮子庄、鹿仔草庄、龟佛山庄、南势竹庄、大丘田庄、龟仔港庄、大龟璧庄、旧啯庄、新啯庄、下加冬庄、打猫庄、他里雾庄。
彰化县(十保,管一百一十庄)
半线保(管下):登台庄、快管庄、柴坑仔庄、恶马庄、大吼庄、加黎庄、阿束庄、砖仔窑庄、本县庄、南北投庄、柳树滥庄。
猫雾拺保(管下):义学庄、王田庄、龟山庄、加投庄、水里庄、沙辘庄、牛骂庄、横山子庄、岸里社口庄、枫树脚庄、北势庄、蓝张兴庄、凉伞树脚庄、新兴庄、乌日庄、镇平庄、刘厝庄、阿里史庄。
燕雾保(管下):垓坮庄、秀水庄、佳锡庄、买林子庄、镇平庄、内湾庄、白沙坑庄。
马芝遴保(管下):马明山庄、埔盐仑庄、埔盐庄、大滥庄、南势庄、北势庄、大有庄、打廉庄。
东螺保(管下):旧社庄、三条圳庄、打马辰庄、侯心霸庄、大段庄、十张犁庄、兴化庄、睦宜庄、埔心庄、眉里庄、埤头庄、斗六甲庄、麻园寮庄。
大武郡保(管下):旧社庄、仑仔庄、崁顶庄、枋桥头庄、陈厝庄、红毛社庄、油车店庄、火烧庄、滥港东庄、西成庄、柴头井庄、马光厝庄、新庄子庄、卓乃潭庄、桥头庄。
西螺保(管下):檨子脚庄、大加冬庄、鹿场庄、大北园庄、何厝庄、埔心庄、下滥庄、张厝庄、加冬仔庄。
布屿禀保(管下):二仑庄、港尾庄、沟子墘庄、南势底庄、马攻厝庄、龙岩厝庄、埔姜仑庄、大坪庄、大庄、萧垄厝庄、猫儿干庄。
二林保(管下):大突庄、旧社庄、火烧庄、七夕厝庄、火烧厝庄、西势庄、垓庄、过沟子庄、文厝厝庄、西庄、芦竹塘庄、土库庄。
深坑子保(管下):深坑子沟庄、大排沙庄、丈八堵庄、土垄厝庄、犁头厝庄、八人庄。
淡水厅(二保,管三十五庄)
淡水保(管下):八里坌庄、沪尾庄、大屯庄、竿蓁林庄、关渡庄、北投庄、八芝连林庄、奇里岸庄、瓦笠庄、兴仔武𦛨湾庄、大佳腊庄、圭母子庄、大湾庄、水兴庄、兴直庄、加里珍庄、摆接庄、山脚庄、八里坌仔庄、海山庄、坑子庄、虎茅庄、奶笏庄、涧仔历庄、甘棠庄。
竹堑保(管下):南庄、北庄、芝巴里庄、大溪墘庄、翠丰庄、猫儿碇庄、中港庄、永安庄、猫盂印斗庄、吞霄庄。
番社
台湾县
大杰巅社(原隶凤邑,雍正九年改归)、新港社(与卓猴社原隶诸邑,雍正九年改归)、卓猴社。以上三社熟番。
凤山县
武洛社(一名大泽机)、大搭楼社、阿猴社、上淡水社、下淡水社、力力社、茄藤社、放■〈纟索〉社。以上八社熟番。
加六堂社、山猪毛社、小毛孩社、万里笃社、山无仑社(以上三社附山猪毛)。俱归化生番。
八丝力社、礁老其难社、加少山社、加蚌社、加无朗社、施汝腊社、北叶安社(一名心武里)、山里留社、锡干社、加走山社、拜律社、毛丝丝社、柯律社、施率腊社、礁网易氏社、七脚亭社、加无朗社、加笼雅社、陈阿修社、礁𦛨加物社、益难社、加泵社、务期逸社、陈阿难社、加者惹也社、勃朗锡干社、望仔立社。以上二十七社,傀儡山归化生番。
琅峤社、猫仔社、绍猫厘社、猪𦛨束社(一名地蓝松)、合兰社、上哆啰快社、蚊率社、猴洞社、龟𦛨律社、猫笼逸社、猫里毒社、滑思滑社、加锥来社、施那隔社、新蛲牡丹社、下哆啰快社、德社、栗留社。以上十八社,琅峤归化生番。
治本社、射马干社、吕加罔社、拔望社、百马以力社、礁𦛨那狡社、里踏里社、八搭礼社、八丝阄社、老郎社(以上一十社,在卑南觅西)、募陆社、大龟文社、闷闷社、里立社、朝猫篱社、加那打难社、哆啰网曷氏社、嘪屡里奶社、礁里亡社、那作社、吗𦛨的社、加留难社、龙鸾社、搭祺文社、■〈虫间〉仔仑社、哆啰觅则社、屡们社、猫美葛社、大狡社、礁猫里力社、搭琳搭琳社、大德讫社、射巳宁社、射腊眉社、𦛨北社、大板陆社、柯末社、罔雅社、大里力社、七脚亭社、大枣高社、𦛨哈社、确仔弼社、确只零社、大乌万社(以上三十五社,在卑南觅南)、本湾社、米箕社、新八里罔社、旧八里罔社、加里房曷社、郎也郎社、干也猫嗌社、须那载社、株嘪烟社、株粟社、窝律社、甘武突社、瓮■〈纟索〉社、邦也遥社、丁也老社、礁𦛨社、加洛社、加那突社、巴鸠郁社、沙别社(以上二十社,在卑南觅北)。凡六十五社,即卑南觅七十二社。
诸罗县
目加溜湾社、麻豆社、萧垄社、哆啰啯社、诸罗山社、打猫社、他里雾社、斗六门柴里社。以上八社,平地熟番。
大武垄头社、二社、噍吧哖社、木冈社、芋匏社。以上五社,倚山熟番。
纳纳社、芝舞兰社、芝密社、薄薄社、竹仔宣社、多难社、水辇社、筠椰椰社。以上为崇爻八社生番,在傀儡大山东;雍正二年归化。
内湾社、米笼社、邦尉社、墩社、望社、墩社。以上为内优六社,皆归化生番。
大圭佛社、皂罗婆社、干仔务社、卢麻产社、踏枋社、猫丹社、鹿楮社、奇冷岸社。以上为阿里山八社,皆归化生番。
彰化县
西螺社、东螺社、眉里社、大武郡社、半线社、中大肚社、南大肚社、北大肚社、水里社、迁善社(旧名少辘)、感恩社(旧名牛骂)。以上十一社,平埔熟番。
水沙连社、夬里社、毛卒社、射仔社、大基猫丹社、木叩社、木武郡社、子黑社、佛仔希社、倒咯社、恋恋社、挽兰社、田仔社、猫难社、田头社、恩顺社、外挽兰社、蛤里难社、外猫里眉社、内猫里眉社、平了万社、斗截社、致雾社、哆啰郎社、福骨社。自夬里社至此二十四社,在水沙连山内,为归化生番。
柴坑子社、猫罗社、南投社、北投社、猫雾拺社。以上五社,东附内山。
岸里社、乌牛栏社、拺拺社、阿里史社、朴仔篱社、沙里兴社、巴荖远社、狮头社、狮尾社。以上九社,半居内山,俱熟番。
南社、猫儿干社、二林社、大突社、马芝遴社、阿束社。以上六社,边海熟番。
淡水厅
德化社(旧名大甲西社)、大甲东社、南日社、双寮社、猫盂社、房里社、宛里社、吞霄社。以上为蓬山八社。
后垄社、中港社、新港仔社、猫里社、嘉志阁社。以上为后垄五社,俱平埔熟番。
眉加腊社(新归化)、眩眩社、霄里社、龟仑社、坑子社。以上为南嵌四社。
竹堑社、淡水社、大屯仔社、武劳湾社、雷里社、了匣社、秀朗社、摆接社、内北投社、麻少翁社、大浪泵社、答答悠社、奇武卒社、里族社、麻里鸡口社、大鸡笼社、外北投社、鸡柔山社、小鸡笼社、金包里社。以上皆熟番。
麻着社、岸里旧社。二社旧隶彰化,雍正九年拨归。
礁辘轩社、宇马氏社、八厨美简社、𦛨拔丹社、知买驿社、基密丹社、期班女懒社、礁仔龙岸社、抵密抵密社、礁𦛨苗社、期来益社、期瓦笠社、期沓沓社、颁老员社、奇玉暖社、申也罕社、申也罗罕社、八陈雷社、麻里陈辂社、佳笠宛社、巴𦛨辛也员社、奇武流社、触龟满社、陈卢女简社、污泥肴社、猫𦛨府偃社、母罕母罕社、礁𦛨密社、削骨削骨社、歪也歪也社、奇底放社、宾也猫也社、巴荖郁社、宾也知懒社、征也难懒社、猴猴社。以上为蛤仔难三十六社,皆山后生番。
山朝社、哆啰满社、合欢社、攸吾乃社。以上四社生番,乾隆二年归化。
街市
台湾县
岳帝庙街:在东安坊。
岭后街:在东安坊。
枋桥头街:在岭后街下。
元帝庙街:在枋桥头街下。
十字街:界于四坊。即大街。
帽子街:在十字街西。
南势街:在大平桥西门内。
北势街:在水仙宫右。
镇渡头街:在新南势街下。
大井头街:在西定坊。
鱼市:在西定坊。鬻贩鲜鱼之所。
菜市:在宁南坊。蔬菜瓜果之属毕集于此。
市仔:在宁南坊。贩卖海鲜多集于此。
总爷街:在镇北坊。
禾寮港街:在镇北坊。
暗街:在西定坊。
大埔街:在东安坊小南门。
春牛埔街:在永康里。
山川台街:在东安坊。
东门街:在东门内。
中楼子街:在永康里。
旧社街:在归仁北里。系中路。
嵌下街:在长兴里。
茑松街:在永康、武定、广储三里交界。系北路。
凤山县
大湖街:在长治里。
半路竹街:在维新里。
阿公店街:在仁寿里。
小店子街:在仁寿里。
楠子杭街:在仁寿里。
兴隆庄街:在县治城内。
下坡头街:在竹桥庄。
阿猴街:在阿猴社。
新园街:在港西里。
万丹街:在港西里。
坎顶街:在港东里。
诸罗县
十字街:在县治。
下加冬街:在下加冬庄。
急水溪街:在溪南。
铁线桥街:在铁线桥。
茅港尾街:在开化里。
麻豆街:在开化里麻豆社。
湾里溪街:在善化里。
湾里社街:在善化里。
木栅子街:街南属新化里、街北属安定里。
新港街:在新化里。
莲池潭街:在善化里。
萧垄街:在安定里。
笨港街:在笨港。为大市镇。
土狮子街、猴树港街:在外九庄。
井水港街:在外九庄。
盐水港街:在大奎璧。为大市镇。
彰化县
半线街:在县治。
鹿子港街:在鹿子港。水陆马头,谷米聚处。
员林子街:距县治南三十里。
海丰港街:距县治西南八十里。
三林港街:距县治西南五十里。
东螺街:距县治南四十里。
西螺街:距县治南四十里。
大肚街:距县治北一十五里。
犁头店街:距县治东北三十里。
淡水厅
竹堑街:在竹堑城内。
八里坌街:在上淡水。
桥梁
台湾县
大枋桥:在东安坊岭后。通衢往来,架枋为之;伪时所建。康熙二十三年,知府蒋毓英修;乾隆十年,台防同知方邦基重修。
砖子桥:在西定坊。荷兰所筑,砌砖和灰而成。
县口桥:随坏,随修,不知何年所建。
乐安桥:在东安坊。架木为之。今圯。
德行桥:在坑子底。
济津桥:在镇北坊。通衢往来之所,架木为之。随坏随修。
永安桥:在西定坊。
太平桥:在水仙宫后。乡人架木为之。
安澜桥:在西门外镇渡头。架木为之。康熙五十九年,知府王珍重建。中竖大木,旁筑以栏;扁曰“安澜”。
大桥头桥:在南门外。南路往来路头。今圯。
大桥:在永康里。北路往来路头。
小桥:在永康里。洪水冲崩。
乌鬼桥:在永康里。乡人架木为之。
斗米桥:在广储西保。架木为之。今被水冲圯。
马鞍桥:在新化里新港。架木为之。形如马鞍,故名。康熙五十五年里民修。
安平镇渡:在西定坊。水程六、七里过渡,即安平镇。
大井头渡:在西定坊。今移在镇路头。
二赞行渡:在文贤里。夏秋水大,以小船济人;春冬则架竹桥。
塭岸渡:在州子尾。以小舟济人。
冈山溪渡:在崇德里。以竹筏渡人。
凤山县
二赞行桥:在长治里。桥北属台湾,桥南属凤山。前参将吴三锡建。今桥坏,以舟济人。
二桥子桥:在长治里。
冈山溪桥:在嘉祥里。
鲫子潭桥:俗呼二滥桥。此处水最大,前参将吴三锡建,被水漂去;居民林鼎再建,复漂去。今夏秋以筏渡人;冬春架竹桥,覆土其上,以通舆步。
中冲崎桥:在中冲庄。参将吴三锡建。
小店子桥:在礁巴司戎。俗呼桥子头。
楠子坑桥:在观音山里。参将吴三锡建。
竹子港桥:在竹桥庄。
万丹桥:在竹桥庄。
攀桂桥:在攀桂汛。
赤山子桥:在赤山庄。
坑子口桥:在下淡水。
凤山港桥:在凤山庄。
蛲港渡:在仁寿里。
硫磺水渡:在硫磺港。以竹筏渡人。
万丹港渡:在下陂头。
下陂头渡:在下陂头。
新园溪渡:在新园庄。
阿猴溪渡:在阿猴社。
淡水溪渡:阔数里;夏秋水涨,非船莫济。
诸罗县
铁线桥、茅港尾桥:俱属开化里。二桥各为一港,相去十里,为县治往郡必由之路。冬春架竹为之,上覆以土;夏秋水涨漂去,设渡以济行人。时坏时修。
盐水港桥:在大奎璧。架木为之。乾隆五年,知县何衢重修。
二重沟桥:在他里雾庄。架木为之(以上数桥。俱可通车舆)。
他里雾桥、笨港桥:以上二桥,俱木为之。冬春之间,始建以通行人。
牛椆溪渡:在诸罗山庄。
小龟佛山渡:以竹筏渡人。在外九庄。
井水港渡:在外九庄。
石子濑渡、湾里渡、欧汪溪渡:在安定里。
阿拔泉渡:在斗六门。
黄地仑渡:在外九庄。
湾港渡、竿寮渡、直加弄渡、西港子渡、含西港渡:以上五渡,俱在鹿耳门内。
彰化县
虎尾溪渡:诸、彰交界处。冬春水涸,沙草茫茫;夏秋雨多溪涨,非舟不渡。
打马辰渡、树子脚渡、猫儿子渡、双条圳渡:以上四渡,俱在东螺溪。
苦零脚渡、大仑脚渡、上渡头渡:以上三渡,俱在西螺。
溪心霸渡、柴坑子渡、中渡头渡、恶马渡、下渡头渡:以上五渡,俱在大肚溪。
淡水厅
北港塘渡、八里坌渡、关渡门渡、剑潭渡、沙猫树渡、摆接渡。
水利
台湾县
甘棠潭:在保大东里。乡民合筑。以潭水多生甘棠树,故名。
无源潭:在永丰里。
莲花潭:在文贤里。源深,水旱不涸,可以灌田。
王有潭:在仁和里。乡民王有所筑以灌田者。
参差陂:在文贤里二图。红毛时,王参差筑以灌田,故名。
月眉池:在文贤里一图。形如半月。
鸳鸯潭:在文贤里。两潭相连。
鲫鱼潭:在永康、广储西、长兴三里之界,延流三十余里。多生鲫鱼,年有征税;三里借此灌田。
嵌下陂:地势卑下,乡人筑堤蓄水以灌田。
公爷陂:在新丰里。伪时筑,蓄水以灌田。
弼衣潭:在新丰里香洋子。
鼎济洼:在新港社。产鱼虾。
新港西陂:在新化里。
新港东陂:在新港社。
凤山县
将军陂:在凤山下庄。提督施琅筑。改名曰新陂。
竹桥陂:在竹桥庄。水源自阿猴林来。
三镇陂:在维新里。
大湖陂:在长治里。
赤山陂:在赤山庄。周围百余丈,注水灌田。
乌树林陂:在维新里。
北领旗陂:在维新里。
中冲崎陂:在仁寿里。
新园陂:在长治里。
硫矿陂:在硫矿港。有泉可灌田。
草潭:在观音山里。蓄水甚多,灌溉甚广。
石螺潭:在仁寿里。
莲池潭:在兴隆庄。即学宫泮池;多莲花,故名。
井水港:在半屏山。水源自观音山出。
菱角港:东灌嘉祥里田,西灌长治、维新二里之田。
红毛寮坑:在依仁里。坑广而流长,大旱水源不竭。
诸罗县
诸罗山大陂:即柴头港陂。源出八掌溪,长可二十余里。大旱不涸。
柳子林陂:源由八掌溪分流,长十余里。大旱不涸。
埔姜林陂:源由八掌溪分流,长可十余里。
马椆陂:源由内山土地公崎流出。
枫子林陂:在下加冬庄东。源出白水溪。
佳走林陂:源由草潭出。
安溪寮陂:源由白水溪分流,长可十余里。灌本庄及涂库子、后镇、上帝庙、竹围后等庄。
王公庙陂:下加冬东南。源由白水溪分流。
新营等庄陂:源由白水溪分流,长可三十里许。
哆啰啯大陂:源出内山九重溪,长二十余里。灌本庄及龙船窝、埤子头、秀才等庄。大旱不涸。
大脚腿陂:在哆啰啯南。源出十八重溪,长可十里许。
新陂:在北新庄。源由诸罗山番子坑流出,长十余里。大旱不涸。
大溪厝陂:在县治西南三蒲竹。源由诸罗山番子坑分流,长十余里。
朱晓陂:在外九庄大丘田。源由荷包屿大潭出。
树林头陂:在外九庄。源由八掌溪尾,长五、六里许。
牛挑湾陂:在外九庄。源由龟子港头出。
土狮子陂:在外九庄。源由牛椆溪出,南灌六加佃庄、北灌土狮子庄。
狗咬竹陂:源由牛椆山坑流出,长二十余里。灌本庄及番婆庄、月眉潭、土狮子、北势等庄。庄民合筑。
打猫大潭陂:有泉;淋雨时,新庄、柴头港、打猫一带坑水注焉。灌本庄及青埔仔二庄。庄民合筑。
打猫山脚大陂:源出三迭溪,长十余里。灌本庄及火烧庄、南路厝等庄。庄民合筑。
虎尾寮陂:在打猫庄北。源由三迭溪分流。
双溪口大陂:在打猫仑仔庄。源由三迭溪分流。
西势潭陂:在打猫庄西北。源由三迭溪分流,灌西势潭、柴林脚二庄。庄民合筑。
阿陈庄大陂:在他里雾东南。源有二:一由石龟溪分出,一由庵石坑出。
粪箕湖陂:在他里雾社。源由虎尾溪出。
洋子庄陂。在茅港尾东。原有旧陂址,庄民重修。
番子桥沟陂:在茅港尾。灌佳里兴、茅港尾二庄。庄民合筑。
乌山头陂:即龙船窝陂。乌山头二镇、龙船窝等庄庄民合筑。
北社尾陂:在县治西北。灌北社尾、水牛厝二庄。
白斗坑陂:在县治北。康熙四十五年筑。
大目根陂:在县治东北牛椆溪。
槺榔庄陂:在外九庄。灌大、小槺榔二庄。庄民合筑。
头桥陂:在打猫庄东。
中坑子陂:在打猫庄东北。
他里雾番子陂:在他里雾社。
埔姜仑陂:在他里雾社西。
猴闷陂:在他里雾社北。
尖山庄陂:在柴里社东南。
柴里社陂:在柴里社。
斗六庄陂:在斗六门防汛后。
大竹园陂:在斗六门防汛前。
走猪庄圳:源由石龟溪分入,灌走猪、排仔路头二庄。
荷包连圳:在走猪庄北。源由石龟溪分入。
加冬脚庄圳:在他里雾社南。源由小龟溪分入,灌加冬脚、殿仔林二庄。
石龟溪庄圳:源由石龟溪分入。
北香湖:在县治北二里许。泉深地广,盘曲三、四里,县治东北一带之水归焉。大旱不涸。康熙三十四年,番民合筑陂于下流,名番子陂(详见“艺文”)。
龙湖:即赤山庄大潭;在龙湖岩前(别见“杂记”)。
彰化县
鹿场陂:在虎尾溪墘。源由虎尾溪分流。
打马辰陂:在西螺社东。源由虎尾溪分流。
西螺引引庄陂:在西螺社西。
打廉庄陂:在东螺社西北。
燕雾庄陂:在半线社南。
马龙潭陂:在猫雾拺。潭有泉,源合内山之主流,长二十余里。陂流四注,大旱不涸;所灌之田甚广。
鬼面潭:在半线山内。水所渟潴,夏秋则益,多春则涸。居民土番,取其鱼虾为食。
水涟潭:在水沙连社(详见“山川”)。
海防
台湾县:鹿耳门港(自厦至台大商船及台属小商船往诸、彰、淡水贸易,俱由此出入)、大港(台属小商船往凤山贸易由此出入)。
凤山县:打鼓港、东港、茄藤港(以上俱无大商船停泊。惟台属小商船往来贸易)。
诸罗县:笨港、蚊港、盐水港、猴树港(以上惟台属小商船往来贸易)。
彰化县:鹿子港(惟台属小商船往来贸易)。
淡水厅:海丰港、三林港(以上二港,地属彰邑。至小商船往来贸易,归淡防厅查验)、劳施港、蓬山港、后垄港、中港、竹堑港、南嵌港(以上俱无大商船停泊。惟台属小商船往来贸易)、淡水港(自厦至港大商船十只,名为社船,于此出入。台属小商船自三月东南风发,往来贸易;至八月止)。
附考
定例:海船出洋,其置船时,先赴各该县报明购料在厂;成造竣日,仍赴县禀请验量梁头长短、广深丈尺,填明印烙,取具澳里族邻行保结状给照,听其驾驶出洋贸易。
商船自厦来台,由泉防厅给发印单,开载舵工、水手年貌并所载货物,于厦之大嶝门会同武汛照单验放。其自台回厦,由台防厅查明舵水年貌及货物数目换给印单,于台之鹿耳门会同武汛点验出口。台、厦两厅各于船只入口时,照印单查验人货相符,准其进港。出入之时,船内如有夹带等弊,即行查究。其所给印单,台、厦二厅彼此汇移查销。如有一船未到及印单久不移销,即移行确查究处。
商船自台往厦,每船止许带食米六十石,以防偷越。如敢违例多带米谷,严加究处。
台属之■〈舟彭〉仔、杉板头、一封书等小船,领给台、凤、诸三县船照,周年换照;三邑各设有船总管理。惟彰化县止有大肚溪,小船仅在该港装载五谷货物;系鹿子港巡检查验,按月造册申报台防厅查核。台、凤、诸三县各船若往南路,俱由台邑之大港汛出入;系新港司巡检挂验,仍报台防厅查考。如赴北路,俱由鹿耳门挂验出入。其各船往南北贸易,船总、行保具结状一纸,填明往某港字样;同县照送台防厅登记号簿,给与印单;以水途之远近,定限期之迟速。该港汛员查验,盖戳入口。在港所载是何货物及数目填明单内,查对明白盖戳,听其出口。回郡到府之日,将印单呈缴鹿耳门文、武汛查验单货相符,盖戳听其驾进。府澳各港汛员,仍将出入船只每五日折报,听台防厅稽查。如违限未回,严比行保;并行各港汛员挨查,以防透越之弊。
淡水旧设社船四只,向例由淡水庄民佥举殷实之人详明取结,赴内地漳、泉造船给照;在厦贩买布帛、烟茶、器具等货来淡发卖,即在淡买籴米粟回棹,接济漳、泉民食。雍正元年,增设社船六只。乾隆八年,定社船十只外,不得再有增添。每年自九月至十二月止,许其来淡一次;回棹,听其带米出口。其余月分,止令赴鹿耳门贸易。九年,定台道军工所办大料,由社船配运赴厦,再配商船来台交厂。自九月至十二月止,不限次数,听其往淡。
商船拨运内地兵米及采买平粜米谷,俱照梁头丈尺分派。该船梁头一丈七尺六寸至一丈八尺者为大船,配载三百石;梁头一丈七尺一寸至一丈七尺五寸者为次大船,配载二百五十石;梁头一丈六尺至一丈七尺者为大中船,配载二百石;梁头一丈五尺六寸至一丈六尺者为次中船,配载一百五十石;梁头一丈四尺五寸至一丈五尺五寸者为下中船,配载一百石。其梁头一丈四尺五寸以下之小商船,例免配载。每石脚价,定银六分六厘六毫五丝;自厦载往他处,水程每百里加银三厘。遇奉文起运之时,将入口船只,计梁头之丈尺、配米谷之多寡。至交卸处所,水程有近远之不同;将交卸地方写入阄内,当堂令各船户公同拈阄。阄值何处,即照拈配运。若水途较远,如至福州府属及南澳等处交卸者,给与免单二张;其余兴、漳、泉等属则水途较近,给与免单一张。俟该船下次入口,将免单呈檄,免其配运。至台湾小船往各港运载到府交卸者,每石脚价银三分,着船总雇拨小船运载。
流寓台民有祖父母、父母、子女以及子之妻与幼孙、幼女先在内地,有愿往台及欲来台探望者,许其呈明给照渡海。乾隆五年停止。
海洋禁止偷渡,如有客头在沿海地方引诱包揽、索取偷渡人银两,用小船载出复上大船,将为首客头比照大船雇与下海之人分取番货例,发边卫充军。为从者减一等,杖一百、徒三年。澳甲、地保及船户、舵工人等知而不举者,亦照为从例,杖一百、徒三年,均不准折赎。其偷渡之人,照私渡关津律,杖八十,递回原籍。乾隆元年,水师提督王郡奏准:偷渡船户照为首客头例,发边卫充军;所得赃银,照追入官。该地方官弁疏纵偷渡人数至十名以上者,专管官罚俸一年、兵役各责二十;至疏纵偷渡人数至数十名者,专管官降一级、兵役各责三十(以上并见行“则例”)。
北路米,由笨港贩运;南路米,由打鼓港贩运。壬寅六月,台邑存仓稻谷无几,每日减粜数百石;不敷民食,暂借凤山仓谷支放。自东港运至台邑进大港,不由鹿耳门;每石船价八分。陆运每牛车止五、六石,溪涨难行,脚价数倍水运。雍正癸卯,浙江饥,运米一万石;甲辰,补运四万石。每商船载米五百石,运费每石二钱;未去之船,尚有贴费(“赤嵌笔谈”)。
偷渡来台,厦门是其总路。又有自小港偷渡上船者,如曾厝埯、白石头、大嶝、南山边、镇海、岐尾,或由刘武店至金门料罗、金龟尾、安海、东石,每乘小渔船私上大船。曾厝埯、白石头、大嶝、南山边、刘武店系水师提标营汛,镇海、岐尾系海澄营汛,料罗、东石、金龟尾系金门镇标营汛,安海系泉州城守营汛,各汛亦有文员会同稽查(同上)。
近海港口哨船可出入者,只鹿耳门、南路打鼓港(打鼓山南岐后水中有鸡心礁)、北路蚊港、笨港、淡水港、小鸡笼、八尺门。其余如凤山、大港、西溪、蚝港、蛲港、东港(通淡水)、茄藤港、放■〈纟索〉港(冬月沙淤,至夏秋溪涨,船始可行)、大昆麓、社寮港、后湾子(俱琅峤地)、诸罗马沙沟、欧汪港、布袋澳、茅港尾、铁线桥、盐水港、井水港、八掌溪、猴树港、虎尾溪港、海丰港、二林港、三林港(二林亦多沙线,水退,去口五、六里)、鹿子港(潮长,大船可至内线,不能抵港。外线水退,去口十余里。不知港道,不敢出入)、水里港、牛骂、大甲、猫盂、吞霄、房里、后垄、中港、竹堑、南嵌、八里坌、蛤仔难,可通杉板船;台湾州仔尾、西港子、湾里、凤山喜树港、万丹港、诸罗海翁堀、蓬山港,只容■〈舟古〉仔小船。再,凤山岐后、枋寮、加六堂、谢必益、龟璧港、大绣房、鱼房港、诸罗■〈鱼逮〉仔穵、象领,今尽淤塞,惟小鱼船往来耳。山后大洋,北有山名钓鱼台,可泊大船十余;崇爻之薛坡兰,可进杉板(同上)。
邮传
台湾县铺四:府前铺、南路铺、北路铺、新港铺。铺兵各四名。
凤山县铺七:县前铺、下淡水铺、楠子坑铺、中冲崎铺、鲫鱼潭铺、冈山铺、府前铺。铺兵各四名。
诸罗县铺一十五:新港铺,铺兵四名;目加溜湾铺、麻豆铺、佳里兴铺、茅港尾铺、大路边铺、赤山铺、新啯铺、哆咯啯铺、诸罗山铺、打猫铺、他里雾铺、猴闷铺、柴里铺、草埔铺,铺兵各三名。
彰化县铺七:草埔铺、西螺铺、埔姜林铺、小冈铺、大武郡铺、半线铺、大肚铺。铺兵各三名。
淡水厅铺一十一:大甲铺、猫盂铺、吞霄铺、后垄铺、中港铺、竹堑铺、南嵌铺、淡水铺、鸡柔铺、鸡笼铺、金包里铺。铺兵各三名。
养济院
台湾县养济院:在镇北坊。康熙二十三年,知县沈朝聘建。乾隆十二年,台湾县知县李阊权增建普济堂一所,在县城城隍庙侧。内有药王庙、栖流所。
凤山县养济院:在土墼埕保。康熙二十三年,知县杨芳远建。
诸罗县养济院:在善化里东保。康熙二十三年,知县季麒光建。
附考
直省各州、县,并设普济、育婴二堂。台郡以在海外,独阙。顾台地土著者少,户口未繁,婴孩从无弃者;惟流移孤独,恒不免转死沟壑。乾隆十一年,巡使六十七、范咸特命台湾县知县李阊权创建普济堂一所,计二十间,费千余金。有新建普济堂启,其文曰:‘自昔有虞氏重养老之典,而西伯发政施仁以鳏寡孤独为先务。盖深念穷而无告之民,为惠鲜怀保者所尤宜加意也。国家气运昌隆,列圣相承,教养备举;重以我皇上仁心仁政,继五朝之积累,普四海之恩膏,固已举斯世之民,莫不措诸衽席矣。惟是台郡僻在海隅,地本殷富;是以恤民之典,间有所缺。比年以来,户口既盛而地不加辟,内地流民日聚;本院检阅四县文移,穷黎以贫病转沟壑者不一而足。用是恻然心伤,与诸官寮熟筹;念国家令典,凡直省州、县各设有普济堂安集流移,立法至善。东瀛一方,是典独阙,所宜急为举行者。同城文武诸公,悉以为然,余二人首先捐俸。今择地创建有日,但事须集腋而后成、政必图久方可继;是举也,近则物料有需、工匠有费,远则计日授粮、按月给发,其疾病医药、死亡赈恤之资,皆当一一筹及。苟非合赀共襄,曷克有济?且夫台之俗,贫难相恤、有无相济,风土之善,载在郡志。台之绅士趋善急公,固无俟余二人之言也。爰道余二人补偏救弊之心,以为奉使职者分宜如是。彼都人士,要当共悉斯意耳(“使署闲情”)。
义冢
台湾县义冢:在宁南坊魁斗山(俗呼鬼子山)。历年久远,邱冢垒塞。康熙五十九年,监生陈土俊买园地数甲于新昌里,与此山毗连,以广其地。
凤山县义冢:在台湾县魁斗山后。
诸罗县义冢:在县治东牛朝山。康熙五十五年,知县周锺瑄置。
卷三
职官
官制官秩列传
通冉駹为郡县,俄辄弃之;比邛笮于内臣,频劳使者。岂果远方之难柔欤?任匪其人也。台自建置以来,有监司、守令、郡属、邑属之官,并同内地。至若巡视特简绣衣、抡才专拥绛帐,宣威布化,权独隆焉。前乎此者,姓氏班班可考;而某也贤、某也否,舆论不容没矣。无旷厥职,敬尔有官,宁为黔之祝、勿为晰之诅也。志职官。
官制
官秩
列传
官制
巡视台湾监察御史满、汉各一员,康熙六十年设。提督学政,旧系台湾道兼摄。雍正五年,改归汉御史兼理。
分巡台湾道一员,兼督船政。旧为台厦兵备,雍正六年改。
知府一员,总汇四县刑名、钱谷,兼支放兵饷、经理鹾政。
台防同知一员,专司稽查鹿耳门海口,兼督台、凤、诸三县捕务。淡水同知一员,雍正元年添设;稽查北路,兼督彰化捕务。雍正九年,割大甲溪以北并刑名、钱谷悉归管理。
澎湖通判一员,稽查船只,管理钱谷。遇刑名事件,仍归台府审结。旧系巡检所辖,雍正五年改设。
台湾知县一员,凤山知县一员,诸罗知县一员;彰化知县一员,雍正元年新设。
府首领官经历一员,兼司狱务。
台湾县县丞一员,雍正九年分驻罗汉内门,稽查地方。凤山县县丞一员,雍正九年新设;分驻万丹,稽查地方。诸罗县县丞一员,雍正九年新设;分驻笨港,稽查地方,兼查船只。
台湾县新港巡检一员,稽查地方,兼查大港口船只。凤山县淡水巡检一员,稽查地方,兼查东港船只。诸罗县佳里兴巡检一员,分驻盐水港,稽查地方,兼查船只。彰化县鹿仔港巡检一员,雍正九年新设;稽查地方,兼查船只。彰化县猫雾拺巡检一员,雍正九年新设;稽查地方。淡水竹堑巡检一员,雍正九年新设;稽查地方,兼司狱务。淡水八里坌巡检一员,雍正九年新设;稽查地方。
台湾县典史一员,凤山县典史一员,诸罗县典史一员;彰化县典史一员,雍正九年新设。以上四员,俱随堂司捕狱事务。
台湾府学教授一员,训导一员(雍正十一年添设)。台湾县学教谕一员,训导一员(雍正十一年添设)。凤山县学教谕一员,训导一员(雍正十一年添设)。诸罗县学教谕一员,训导一员(雍正十一年添设)。彰化县学教谕一员,训导一员(雍正十一年添设)。
附考
康熙三十年,奉旨:‘台湾各官自道员以下、教职以上,俱照广西南宁等府之例,将品级相当现任官员内拣选调补。三年俸满,即升。如无品级相当堪调之员,仍归部选。着为令’。
康熙六十年议准:嗣后文武大小各官,不许携带眷属。
雍正七年议准:台湾道、府、同知、通判、知县到任一年,令该督、抚于闽省内地拣选贤能之员,乘北风之时令其到台,与旧员协办;半年之后,令旧员乘夏月南风之便回至内地补用。政绩优著者,准其加二级;称职者,准其加一级,以示鼓励。
雍正八年,奉旨:‘台湾地方关系紧要,巡察御史新旧并用,始为有益。希德慎已留任一年,这差着御史柏修去;高山再留巡视一年’。又奏准:嗣后调台各员到任二年,该督、抚另选贤能赴台协办;半年之后,将旧员调回。
雍正十一年覆准;台湾道员,准其照镇协之例,三年报满;知府、同知、通判、知县,准其照参将等官之例,二年报满。俟协办人员到台半年之后,令各该员交代清楚,回至内地;该督、抚照例察核,分别具题。如果实心办理、地方宁谧,俱准其以应升之缺即用。再查道、府应升之缺,俱系特旨补用;应令该督、抚给咨赴部引见,候旨升用。其同知、通判、知县俱留于本省,遇有应升缺出,该督、抚即行具题升补。
雍正十二年,总督郝玉麟奏准:调台官员年逾四十无子者,准其挈眷过台。
乾隆七年议准:台湾知府缺出,倘所属知府内实无合例可调之员,其任内有督催钱粮未完一分以下者,吏部于本内声明(?)。其台湾知县缺出,仍令该督、抚将应行调补之员调补;如实无可以调补之官,于应升人员内拣选调补。
乾隆八年,奉上谕:‘外省佐杂等官,朕俱巳赏给养廉,各就该省公项所余,以分多寡之数。查福建一省,每员止给银二十两,未免用度不敷,可为轸念。着从本年为始,将通省大使、佐杂等一百九十八员,每员加倍赏银二十两,以资养赡;在盐道库盈余项下支给’。又议准:台湾训导三年报满,准其调回内地即升。遇应升月分,以县丞、府经等官升用。如该员俸次应升学正、教谕之时,吏部截定俸次,令该督、抚挨次论俸升用。又议准:嗣后台湾府、厅、县,准其照道员、佐杂、教职等官一体三年期满,报明该督、抚照例具题分别升用,免其留台协办。
官秩
钦命巡视台湾御史
吴达礼:满洲正红旗人。康熙六十一年任。留任一年。
黄叔璥:顺天大兴人,己丑进士。康熙六十一年任。留任一年(有传)。
禅济布:满洲镶蓝旗人。雍正二年任。留任一年。
丁士一:山东日照人,丙戌进士。雍正三年任。转本省按察使。
景考祥:河南汲县人,癸巳进士。雍正三年任。在差改补吏科,转本省盐运使。
汪继燝:浙江秀水人,戊子举人。雍正四年任。在差改补吏科,未满丁艰去。
索琳:满洲镶红旗人。雍正四年任。留任一年。
尹秦:云南蒙自人,庚午解元。雍正五年任。
赫硕色:满洲正红旗人。雍正六年任。留任一年。
夏之芳:江南高邮州人,癸卯进士。雍正六年任。留任一年。主岁、科两试(有传)。
希德慎:满洲正红旗人。雍正八年任。留任一年。
李元直:山东高密人,癸巳进士。雍正八年任。未满解任。
高山:山东历城人,癸卯进士。雍正八年任。留任一年。主岁、科两试。
觉罗柏修:满洲镶红旗人。雍正十年任(有传)。
林天木:广东潮阳人,癸卯进士。雍正十一年任。主岁、科两试(有传)。
图尔泰:满洲正黄旗人。雍正十二年任。
严瑞龙:四川阆中人,戊戌进士。雍正十三年任。
白起图:满洲正蓝旗人。乾隆元年任。
单德谟:山东高密人,丁未进士。乾隆二年任。转江南盐驿道。
诺穆布:满洲正蓝旗人,丁酉举人。乾隆三年任。
杨二酉:山西太原人,癸丑进士。乾隆四年任。主岁、科两试(有传)。
舒辂:满洲正白旗人。乾隆五年三月任。
张湄:浙江钱塘人,癸丑进士。乾隆六年任。主岁、科两试(有传)。
书山:满洲镶黄旗人,刑科给事中。乾隆七年四月任。升吏科掌印给事中。
熊学鹏:江西南昌人,庚戌进士。乾隆八年四月任。升太常寺少卿。
六十七:满洲镶红旗人,户科给事中。乾隆九年三月任。留任二年。
范咸:浙江仁和人,癸卯进士。乾隆十年四月任。
分巡台湾道(本台厦兵备道,兼理学政。康熙六十年,改为台厦道。雍正五年,学政归汉察院。雍正六年,改为台湾道)。
周昌:奉天人,进士。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五年解任。
王效宗:正白旗人。康熙二十六年任。
高拱干:陕西人,荫生。康熙三十一年任;秩满,升浙江按察使。
常光裕:浙江人。康熙三十六年任。
王之麟:镶黄旗人,贡生。康熙三十八年任;四十三年,调补湖北粮道。
王敏政:正黄旗人。康熙四十四年任(有传)。
陈瑸:广东海康人,进士。康熙四十九年任;五十四年,升偏沅巡抚。崇祀名宦(有传)。
梁文科:正白旗举人。康熙五十四年任;五十七年,升广东按察使。
梁文煊:正白旗监生。康熙五十七年任;六十年台变被议。
陈大辇:湖广江夏人,进士。康熙六十一年任;雍正二年,卒于官(有传)。
吴昌祚:正黄旗人,监生。雍正二年任;六年,升山东按察使。
孙国玺:正白旗人,进士。雍正六年任;七年,调本省盐驿道。
刘藩长:山西洪洞人,贡生。雍正七年任;九年丁忧,寻升福建按察使。
倪象恺:四川荣县人,举人。雍正八年任;十年解任。
张嗣昌:山西浮山人,贡生。雍正十年任;调补四川盐驿道。
尹士俍:山东济宁州人,监生。雍正十三年任;调补湖北郧襄道。
鄂善:满洲正蓝旗人,监生。乾隆四年任;五年,调补本省延建邵道。
刘良璧:湖南衡阳人,甲辰进士。乾隆五年任。
庄年:江南长洲人,由监生保举。乾隆八年七月任。
台湾府知府
蒋毓英:锦州人,官生。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八年,升江南按察使(有传)。
吴国柱:奉天人,荫生。康熙二十九年任;秩满,升江西赣南道。
靳治扬:奉天人,荫生。康熙三十四年任;升广东肇高廉罗道(有传)。
卫台揆:山西曲沃人,荫生。康熙四十一年年任;四十五年,升广东盐道(有传)。
周元文:正黄旗监生。康熙四十六年任;五十一年,升湖广辰沅靖道(有传)。
冯协一:江南人。康熙五十二年任;五十四年致仕。
王珍:山西长治人,辛酉副榜。康熙五十五年任;六十年台变被议。
高铎:镶黄旗汉军,监生。康熙六十年任;升本省汀漳道。
范廷谋:浙江鄞县人,监生。雍正三年任;调回京内用。
孙鲁:河南祥符人,监生。雍正四年任。
俞存仁:顺天大兴人,岁贡。雍正五年任。
倪象恺:四川威远人,举人。雍正七年任;八年升本道。
王士任:山东威海人,癸卯进士。〔雍正〕九年任;升本省盐道。
尹士俍:山东济宁人,附监。雍正十一年任;十三年,升本道。
徐治民:浙江山阴人,岁贡。雍正十三年任;被议。
刘良璧:湖广衡阳人,甲辰进士。乾隆二年任;五年,升本道。
钱洙:浙江义兴人,荫生。乾隆五年任;七年,卒于官。
范昌治:浙江鄞县人,监生。乾隆七年任;十年被议。
褚禄:江苏青浦人,癸丑进士。乾隆十年四月任。
台湾海防同知
梁尔寿:镇安人,贡生。康熙二十四年任;二十九年,升兵部职方司员外。
齐体物:正黄旗人,进士。康熙三十年任。
龙光:望江人,进士。康熙三十六年任。
赵纯禧:奉天人,监生。康熙三十八年任。
孙元衡:江南桐城人。康熙四十年任(有传)。
洪一栋:湖广应山人。康熙四十八年任;卒于官(有传)。
王礼:顺天宛平人,监生。康熙五十八年任;六十年台变被议。
孙鲁:河南祥符人,监生。康熙六十年署。
杨毓健:湖广长阳人,贡生。康熙六十一年任;雍正元年十二月离任。
王作梅:河南河内人,己丑进士。雍正二年任;以告终养离任(有传)。
刘浴:直隶枣强人,监生。雍正六年署。
尹士俍:山东济宁人,附监。雍正七年任;十一年,升本府知府。
李珍:山东诸城人,贡生。雍正十年任;卒于官。
徐林:浙江钱塘人,贡生。雍正十三年任。
魏素:直隶蔚州人,禀监。乾隆二年任。
郝霔:直隶霸州人,甲辰进士。乾隆五年任。
方邦基:浙江仁和人,庚戌进士。乾隆七年十一月任。
梁须楩:正白旗汉军,例监。乾隆十一年任。
张若霳:江南桐城人,保举漳州府同知。乾隆十一年七月署。
淡水海防同知
王汧:山西乡宁人,贡生。雍正二年任;六年休致。
刘浴:直隶枣强人,监生。雍正七年任。
张弘章:江南丹徒人,监生。雍正九年任;十年,以大甲西番变解任。
尹士俍:山东济宁人,监生。雍正十一年任。
徐治民:浙江山阴人,岁贡。雍正十一年任;乾隆元年,升本府知府。
赵奇芳:广东潮州人,丁未进士。乾隆元年任。
载大冕:江南上元人,监生。乾隆三年任。
庄年:江南长洲人,保举。乾隆六年十一月任;七年,升建宁府知府。
郝霔:直隶霸州人,进士。俸满台防同知,乾隆七年署。
曾曰瑛:江西南昌人,监生。乾隆十年二月任。
澎湖通判
王仁:顺天大兴人,吏员。雍正六年任;九年离任。
梁樟:陕西威宁人,辛丑进士。雍正九年任。
周于仁:四川安岳人,戊子举人。雍正十一年任。
曹显庚:浙江嘉兴人,监生。雍正十三年任。
胡格:湖广江夏人,丁酉举人。乾隆三年署;五年离任。
王鹗:江南昆山人,监生。乾隆五年十月任
陆鹤:浙江海盐人,丁酉举人。乾隆八年六月任。
汪天来:江南砀山人,监生。乾隆十年四月任。
〔台湾府〕经历
林起元:江南上元人。
方逢月:浙江桐乡人。
王道弘:江南上元人。
尹复:浙江山阴人。
孙琰:顺天宛平人。
汪元任:湖广京山人。
张天铨:浙江山阴人。
陶宣:顺天宛平人。
王士勷:湖广武陵人。
左懋源:顺天大兴人,吏员。康熙六十年任。
褚天纬:江南吴江人,吏员。雍正七年任;十年离任。
郭士谦:江南旌德人,供事。雍正十一年任。
王嗣彦:顺天宛平人,吏员。雍正十三年任。
朱士显:浙江萧山人,监生。乾隆四年任;七年离任。
金文英:直隶通州人,吏员。乾隆七年任。
台湾府儒学教授
林谦光:长乐人。
张士昊:福州人。
林庆旺:晋江人。
蔡登龙:同安人,举人。
林华昌:晋江人,举人。
施德馨:南靖人,举人。
曾辉缵:福州人,举人。
杜成锦:侯官人,举人。
张应聘:晋江人,举人。
蔡时升:晋江人,举人。
丁莲:晋江人,癸巳进士。
吴启进:南安人,举人。
郑拔进:南安人,甲辰进士。
薛士中:闽县人,甲辰进士。雍正十年任;十二年丁忧。
吴开业:海澄人,甲辰进士。雍正十二年任;乾隆三年,升徽州祁门县知县。
郭美:闽县人,癸卯进士。乾隆三年任;四年丁忧。
薛士中:闽县人,甲辰进士。乾隆五年再任。
吴应造:福清人,庚戌进士。乾隆九年二月任。
〔台湾府儒学〕训导
袁弘仁:建阳人,廪贡。雍正十二年任,多置书籍存学宫。乾隆三年,升山东巨野县丞。
李琼林:汀州人,岁贡。乾隆三年任;五年,以病告休。
杨友竹:连江人,廪贡。乾隆五年任。
李长芳:永安人,廪贡。乾隆九年四月任。
台湾县知县
沈朝聘:奉天人。康熙二十三年任;以丁艰去(有传)。
蒋相:奉天人。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七年,以清理旗员去。
王兆升:通州人,举人。康熙二十七年任;三十年,升兵部职方司主事。
钱巍业:江南人。康熙三十一年任;三十二年,以劾去。
李中素:湖广麻城人,贡生。康熙三十四年任;卒于官(有传)。
卢承德:镶黄旗人,官生。康熙三十六年任;三十九年,升湖广衡州府同知。
陈瑸:广东海康人。进士。康熙四十一年任;秩未满,钦取以吏部用(有传)。
王仕俊:镶红旗人,监生。康熙四十三年任;卒于官(有传)。
张宏:江南上海人,贡生。康熙四十七年任;五十二年,升西城兵马司正指挥。
俞兆岳:浙江海宁人,贡生。康熙五十三年任。
吴观域:浙江钱塘人,进士。康熙五十九年任;六十年台变被议。
周锺瑄:贵州贵筑人,甲子举人。康熙六十一年任。
徐琨:正黄旗人,举人。雍正四年任。
张廷琰:江南桐城人,贡生。雍正五年任。
唐孝本:江南武进人,举人。雍正七年任。
冷岐晖:江南嘉定人,举人。雍正八年任。
路以周:山东招远人,辛卯举人。雍正十年任。
林兴泗:湖广孝感人,保举。雍正十二年任;乾隆二年离任。
冯绍立:四川宜宾人,戊子人。乾隆二年任;三年离任。
殷凤梧:江南金山人,生员。乾隆三年任;四年卒于官。
袁本濂:直隶阜平人,例监。乾隆四年任;以忧去。
朱岳楷:浙江上海人,监生。乾隆五年任;卒于官。
杨允玺:广东大埔人,甲辰举人。乾隆七年四月任。
李阊权:山西安邑人,贡生。乾隆九年十二月任。
台湾县县丞
赵行可:陕西永昌卫人,贡生。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升四川成都县知县。
陈嘉:浙江仁和人,监生。康熙二十八年任;三十年以忧去。
张元英:奉天人。康熙三十三年任;升山西蒲县知县。
蒋以选:浙江山阴人,功贡。康熙三十五年任;升江南宿迁县知县。
辛祖祺:浙江山阴人,功贡。康熙三十九年任;升河南新郑县知县。
汪立忠:江南歙县人,监生。康熙四十四年任;升湖广江陵县知县。
张琮:云南河阳人,贡生。康熙四十八年任;升湖广黄梅县知县。
陈亮采:浙江海盐人,贡生。康熙五十三年任;五十六年,升四川庆符县知县。
冯迪:江南宣城人,贡生。康熙五十六年任;六十年台变被议。
吴睿英:浙江山阴人,监生。康熙六十一年任。
马麟趾:正红旗人,官生。雍正二年任;罢职去。
徐涛:顺天大兴人,附贡。雍正八年任;九年,罢职去。
叶文炳:浙江慈溪人,监生。雍正九年任。
邓梓森:浙江人,监生。雍正十三年任。
潘毓贤:浙江山阴人,吏员。乾隆三年任。
虞荫南:浙江仁和人,监生。乾隆七年四月任。
台湾县典史
张元初:直隶涿州人,吏员。康熙二十三年任。
高烺:山东曹县人,吏员。康熙二十八年任。
刘蛟祚:江南人,吏员。康熙三十二年任。
娄克仁:浙江会稽人,吏员。康熙三十五年任。
孙日升:山东莒州人,吏员。康熙四十年任。
李建贵:江南桐城人,吏员。康熙四十四年任。
陈茂文:浙江余杭人,吏员。康熙四十八年任。
杨天锡:顺天人,吏员。康熙五十二年任。
周尚志:直隶天津人,吏员。康熙五十四年任。
王定国:顺天人,吏员。康熙五十八年任;六十年台变被议。
徐履谦:顺天大兴人。
徐霖:浙江钱塘人。
王咸英:浙江萧山人,吏员。
李俊:湖广巴陵人,吏员。
唐裔镜:浙江山阴人,吏员。
李道源:浙江会稽人,吏员。乾隆七年四月任。
赵大有:顺天大兴人,书吏。乾隆十年八月任。
新港巡检
纪文远:陕西泾阳人,吏员。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升河南府照磨。
常文谟:山东馆陶人,吏员。康熙二十八年任;三十一年,升直隶东光县主簿。
孙礼棠:江南滁州人,吏员。康熙三十二年任。
冯志超:江南长洲人,吏员;内阁供事。康熙三十六年任。
蒋复新:江西赣州人,吏员。康熙三十九年任。
张知:江南休宁人,监生。康熙四十八年任;五十二年,升河南裕州吏目。
李唐宗:山西太平人,吏员。康熙五十二年任,五十八年,升江西广信府照磨。
查克成:顺天大兴人,吏员。康熙五十九年任;雍正三年,升江西袁州府照磨。
张鼎:江南吴县人,监生。雍正四年任。五年,以忧去。
罗开勋:湖广江夏人,吏员。雍正五年任;八年离任。
涂逢年:直隶平谷人,吏员。雍正八年任。
张世荣:顺天大兴人,吏员。雍正十一年任;乾隆元年离任。
冯五美:浙江山阴人,吏员。乾隆五年任。
徐夔:浙江仁和人,内阁供事。乾隆九年四月任。
澎湖巡检(雍正五年裁)
姚法唐:河南祥符人,吏员。康熙二十三年任;卒于官。
朱缙:浙江钱塘人,吏员。康熙二十七年任;升河南府照磨。
胡廷凤:江南含山人,吏员。康熙三十二年任。
林开彦:直隶抚宁人,吏员。康熙三十五年任。
李慧仁:直隶安肃人,吏员。康熙四十一年任。
耿胡:河南柘城人,承差。康熙四十五年任。
陆鉴:顺天人,吏员。康熙四十七年任;升云南腾越州吏目。
乔杰:顺天人,吏员。康熙五十二年任。
李振宗:江南江都人,吏员。康熙五十八年任。
朱唯彰:顺天宛平人,供事。雍正元年任;三年,以忧去。
郑奎聚:直隶通州人,吏员。雍正四年任;以劾去。
台湾县儒学教谕
傅廷璋:南安人,举人。康熙二十六年任;卒于官。
林宸书:莆田人,岁贡。康熙三十年任;升广东归善县知县。
陈铨:漳州人,岁贡。康熙三十四年任;三十七年,升河南嵩县知县。
黄世杰:龙溪人,拔贡。康熙三十九年任;四十三年,升山西广灵县知县。
陆登选:瓯宁人,举人。康熙四十三年任;四十七年,升浙江分水县知县。
康卓然:龙溪人,岁贡。康熙四十八年任;五十二年,升京卫武学教授。
郑长济:福清人,岁贡。康熙五十二年任;五十六年,升四川兴文县知县。
魏藻:福清人,举人。康熙五十七年任;卒于官。
吴应异:侯官人,举人。康熙五十八年任。
葛炆:闽县人,附贡。雍正元年任;三年离任。
张寿介:南靖人,乙酉副榜。雍正三年任;七年,升国子监学录。
洪淳英:同安人,甲午举人。雍正六年任;十年,升江苏宜兴县知县。
陈士恭:漳州人,辛卯举人。雍正十年任;十三年,升广东乐会县知县。
陈霄九:南靖人,乙酉举人。雍正十三年任;卒于官。
徐弘祚:将乐人,戊子举人。乾隆三年任。
李锺德:安溪人,戊子举人。乾隆六年任。
吴光祖:福清人,丙辰举人。乾隆九年九月任。
〔台湾县儒学〕训导
薛云:瓯宁人,岁贡。雍正十二年任。
黄文璇:侯官人,岁贡。乾隆三年任。
吴昙:宁洋人,岁贡。乾隆七年任;卒于官。
伍兆崧:宁化人,优贡。乾隆十年任;卒于官。
凤山县知县
杨芳声:直隶万全左卫人,岁贡。康熙二十三年任;秩满,升户部江南司主事。
闵达:江西南昌人,己酉举人。康熙二十九年任;秩满,升行人司行人。
朱绣:陕西凤翔人,己丑进士。康熙三十四年任;以忧去。
刘国辅:奉天正红旗人,岁贡。康熙三十八年任;秩满,升湖广知府。
宋永清:奉天正红旗人(原籍山东莱阳),监生。康熙四十三年任;秩满,升直隶延庆府知府。
时惟豫:奉天镶蓝旗人,贡生。康熙五十一年任;秩满,升厦门海防同知。
李丕煜:直隶滦州人,岁贡。康熙五十六年任。
靳树畹:奉天镶黄旗人,己酉副榜。康熙六十一年任;卒于官。
萧震:湖广潜江人,丙戌进士。雍正元年任。
熊琴:四川安县人,戊子举人。雍正四年任。
钱洙:浙江嘉善人,荫生。雍正七年任。
林鹏飞:广东潮阳人,庚戌进士。雍正十三年任。
方邦基:浙江仁和人,庚戌进士。雍正十三年任;秩满,以忧去。
程芳:江南休宁人,贡生。乾隆三年任。
邹承垣:江南无锡人,癸丑进士。乾隆六年十月任。
吕锺琇:广东饶平人,丙午举人。乾隆九年十一月任。
凤山县县丞
叶维荣:河南商邱人,监生。雍正十年任。
刘长善:陕西华州人,生员。乾隆元年任。
李国桐:广东揭阳人,贡生。乾隆四年任。
余坤:江西靖安人,监生。乾隆七年十二任。
凤山县典史
王辂:直隶北山人,吏员。康熙二十三年任;秩满,升湖广汉中府照磨。
刘麟趾:山东济宁人,吏员。康熙二十九年任;秩满,升湖广潜江县主簿。
戚嘉灿:直隶通州人,吏员。康熙三十三年任。
鲁论:直隶房山人,吏员。康熙三十七年任;秩满,升江西赣州府照磨。
章寿昌:直隶涿州人,吏员。康熙四十二年任;秩满,升刑部司狱。
阎瓒:山西宁乡人,吏员。康熙四十五年任;卒于官。
叶廷献:直隶大城人,吏员。康熙四十五年任。
侯天福:河南密县人。康熙五十二年任。
周起渭:直隶通州人,吏员。康熙五十六年任。
叶绍文:顺天大兴人,吏员。康熙六十一年任;罢职去。
张九鼐:直隶三河人,捐纳。雍正元年任。
冯五美:顺天籍、浙江山阴人,吏员。雍正七年任;秩满,升本省晋江县雒阳司巡检。
张玉生:山东济东人,吏员。雍正十年任;秩满,升本省同安县灌口司巡检。
沈大荣:直隶安肃人,吏员。乾隆元年任;秩满,升广东嘉应州丰顺司巡检。
柴续祖:山西闻喜人,吏员。乾隆五年任。
孙之震:浙江仁和人,捐纳。乾隆八年七月任。
下淡水巡检
袁玟:直隶右卫人,吏员。康熙二十三年任;病卒。
谢宁:浙江会稽人。康熙二十五年任;病卒。
楼鸿基:浙江义乌人,吏员。康熙二十七年任;病卒。
高崇游:江南山阳人,吏员。康熙三十三年任;病卒。
沈翔升:直隶右卫人,吏员。康熙三十三年任;以老去。
孙朝聘:直隶香河人,吏员。康熙三十八年任;病卒。
郭培桂:直隶金乡人,吏员。康熙三十九年任;病卒。
徐志弼:山东登州人,吏员。康熙四十一年任;病卒。
赵文秀:直隶保定人,吏员。康熙四十二年任;病卒。
冯吉:直隶大名人,吏员。康熙四十六年任;以忧去。
赵元凯:直隶安肃人,吏员。康熙五十年任;秩满,升河南府照磨。
王国兴:顺天大兴人,吏员。康熙五十五年任;六十年台变被议。
魏如玉:直隶玉田人,吏员。康熙六十年任;升江西南安府照磨。
钱中选:直隶顺义人,吏员。雍正四年任;六年,以病告休。
戴兴:山东长清人,吏员。雍正七年任;卒于官。
秦辉:浙江会稽人,书吏。雍正八年任。
桑元杰:浙江余姚人,吏员。雍正十一年任;升山东高唐州吏目。
张尔信:贵州石阡人,捐纳。乾隆三年任。
李宗芳:广东嘉应州人,吏员。乾隆六年任。
朱鼎:顺天大兴人,典史。乾隆九年十一月任。
凤山县儒学教谕
黄赐英:晋江人,癸卯举人。康熙二十六年任;秩满,升直隶乐平县知县。
黄式度:晋江人,庚申举人。康熙三十年任;秩满,升山西临县知县。
丁必捷:平和人,岁贡。康熙三十五年任;以忧去。
郑占春:福清人,岁贡。康熙三十七年任;秩满,升山东栖霞县知县。
吴周祯:晋江人,岁贡。康熙四十二年任;秩满,升京卫武学教授。
施士岳:晋江人,岁贡。康熙四十七年任;秩满,升四川遂宁县知县。
郭涛:福清人,岁贡。康熙五十一年任;秩满,升直隶永年县知县。
富鹏业:晋江人,乙酉举人。康熙五十六年任。
朱竟成:永安人,戊子副榜。康熙六十年任;升直隶成安县知县。
林正泰:侯官人,戊子举人。雍正四年任;五年卒。
郭际谋:晋江人,辛卯举人。雍正七年任;秩满,升山西天镇县知县。
张应渭:闽县人,庚子举人。雍正十年任;秩满,升山西武乡县知县。
徐文炳:建阳人,恩贡。雍正十三年任;秩满,升河南渑池县知县。
周元:长乐人,拔贡。乾隆三年任。
何奕奇:福清人,辛卯举人。乾隆六年任。
庄元:龙溪人,壬子举人。乾隆十年三月任。
〔凤山县儒学〕训导
江冰鉴:侯官人,贡生。雍正十二年任;秩满,升浙江东阳县县丞。
曾景洙:闽县人,岁贡。乾隆二年任。
王世茂:晋江人,岁贡。乾隆六年任。
吴升:宁洋人,廪生。乾隆九年五月任。
诸罗县知县
季麒光:江南无锡人,丙辰进士。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四年,以忧去(有传)。
樊维屏:山西蒲州人,岁贡。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七年被劾。
朱道中:江南休宁人,例监。康熙二十八年任;卒于官。
张■〈王尹〉:山西崞县人,岁贡。康熙二十九年任;升河南彰德府同知(有传)。
董之弼:奉天人,监生。康熙三十四年任。
毛凤伦:奉天人,监生。康熙三十九年任;四十三年,升江西吉安府同知。
毛殿扬:广东博罗人,甲戌进士。康熙四十四年任;卒于官。
李镛:正黄旗人,监生。康熙四十五年任。
刘作楫:江西庐陵人,庚辰进士。康熙四十八年任。
刘宗枢:正白旗人,监生。康熙五十一年任;以忧去。
周锺瑄:贵州贵筑人,丙子举人。康熙五十三年任。
朱夔:镶白旗人,监生。康熙五十八年任;六十年台变被议。
孙鲁:河南阳武人,监生。康熙六十一年任;雍正四年,升本府。
刘良璧:湖广衡阳人,甲辰进士。雍正五年任;八年,调补龙溪县。
冯尽善:陕西陇西人,举人。雍正七年任。
姚孔针:江南桐城人,附贡。雍正十年任。
陆鹤:浙江海盐人,丁酉举人。雍正十一年任;以忧去。
戴大冕:江南上元人,监生。乾隆元年任;三年,升淡水同知。
何衢:四川广元人,庚子举人。乾隆四年任。
严暻:浙江乌程人,庚戌进士。乾隆六年任。
林菼:广西永福人,丁酉举人。乾隆十年四月任;罢职去。
周缉敬:广东新会人,己酉举人。乾隆十年十二月任。
诸罗县县丞
胡光祖:山西洪洞人,监生。雍正十年任。
周天福:顺天大兴人,监生。雍正十三年任。
刘洵:陕西高陵人,生员。乾隆三年任。
姚国兴:奉天正蓝旗人,副榜。乾隆七年任。
贾赐桓:陕西洛川人,附生。乾隆十年三月任。
诸罗县典史
杨辅业:陕西富平人,吏员。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升江南和州吏目。
朱应龙:直隶新乐人,吏员。康熙二十八年任;三十一年,升刑部司狱。
严时泰:浙江钱塘人,吏员。康熙三十二年任。
蒋复新:江南顈州人,吏员。康熙三十六年任。
杨永祚:陕西华州人,吏员。康熙四十年任。
田诏尹:陕西人。康熙四十二年任;升广东五斗口巡检。
何栋:直隶安州人,吏员。康熙四十七年任。
杨云龙:顺天大兴人,吏员。康熙五十三年任;五十六年,升江南靖海马驮巡检。
张青远:顺天宛平人。
赵大章:顺天大兴人,吏员。康熙六十一年任。
方文焕:直隶武清人,吏员。雍正八年任。
屠玢:直隶通州人,攒典。雍正十一年任。
陈上达:顺天宛平人,内阁供事。乾隆三年任。
倪景济:浙江会稽人,吏员。乾隆七年二月任。
李凤鸣:江南长洲人,捐纳。乾隆十年七月任。
佳里兴巡检
孙寅:山东禹城人,吏员。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升山西潞安府照磨。
周彦:浙江钱塘人,吏员。康熙二十八年任;三十二年,升湖广安陆府照磨。
陈治国:河南禹州人,吏员。康熙三十二年任。
郑惟哲:直隶盐山人,吏员。康熙三十七年任。
张弘宗:浙江会稽人,吏员。康熙四十一年任;升江南松江府照磨。
马起羲:直隶人,吏员。康熙四十八年任。
刘廷元:陕西兰州卫人,吏员。康熙五十一年任。
陈祚桢:顺天大兴人,内阁供事。康熙五十五年任。
翁起贵:保定左所人,吏员。康熙六十年任。
吴宪:浙江钱塘人,吏员。雍正四年任;七年离任。
钱得位:浙江山阴人,典吏。雍正七年任;十年离任。
马良焕:山东蓬莱人,典吏。雍正十年任。
朱衣客:顺天大兴人,吏员。乾隆元年任。
王尚速:顺天大兴人,吏员。乾隆三年任。
鲍一元:顺天大兴人,吏员。乾隆五年十一月任。
范大章:顺天大兴人,吏员。乾隆八年十月任。
诸罗县儒学教谕
陈志友:长乐人,岁贡。康熙二十六年任;秩满,升云南蒙自县知县。
谢汝霖:长乐人,己酉举人。康熙三十年任;升陕西延川县知县。
林弼:莆田人,壬子拔贡。康熙三十四年任。
施士岳:晋江人,岁贡。康熙三十九年任;以忧去。
丁必捷:平和人,岁贡。康熙四十一年任;升国子监学录。
孙襄:晋江人,岁贡。康熙四十五年任;卒于官。
陈声:长泰人,丁卯举人。康熙四十九年任;升广东平和县知县。
陈文海:永安人,岁贡。康熙五十三年任。
施松龄:古田人,壬午举人。卒于官。
蔡芳:晋江人,己卯举人。康熙六十年任;雍正二年,升陕西清涧县知县。
黄献:侯官人,戊子举人。雍正三年任;七年,升江南娄县知县。
李倪昱:晋江人,庚子举人。雍正七年任;十年,升浙江上海县知县。
李元善:安溪人,辛卯举人。雍正十年任;秩满,升四川德阳县知县。
蓝国佐:漳浦人,辛卯举人。雍正十三年任;乾隆三年,升山东禹城县知县。
陈振甲:浦城人,癸卯拔贡教习。乾隆三年任。
陈光绪:泰宁人,庚子举人。乾隆六年任;卒于官。
林达:福清人,乙卯举人。乾隆九年九月任。
〔诸罗县儒学〕训导
江誉:漳浦人,岁贡。雍正十二年任。
李时升:莆田人,岁贡。乾隆元年任;卒于官。
李嘉仕:建阳人,岁贡。乾隆二年任。
锺紫帏:武平人,岁贡。乾隆五年任。
陈绳:闽县人,廪生。乾隆九年三月任。
彰化县知县
谈经正:湖广远安人,庚午举人。雍正二年任;三年离任。
张缟:正黄旗人,荫生。雍正四年任;六年离任。
汤启声:江南江都人,丙子举人。雍正六年任;七年离任。
张与朱:山东高唐人,癸巳举人。雍正七年任;八年离任。
路以周:山东招远人,辛卯举人。雍正八年任。
张弘章:江南丹徒人,监生。雍正九年摄县事。
陈同善:陕西三原人,丁酉举人。雍正九年任;秩满,升福宁府通判。
秦士望:江南宿州人,己酉拔贡。雍正十二年任。
刘埥:河南许州人,庚子副榜。乾隆二年任。
许廷璠:广西临桂人,辛卯举人。乾隆五年任。
费应豫;湖广巴陵人,己酉选拔教习。乾隆六年任。
陆广霖:江南武进人,己未进士。乾隆九年四月任。
彰化县典史
李成林:顺天大兴人,宗人府供事。雍正二年任,八年离任。
王起龙:顺天宛平人,工部书吏。雍正八年任。
邢继周:河南淇县人,吏员。雍正十一年任。
张维周:顺天大兴人,吏员。乾隆二年任。
唐云汉:浙江山阴人,捐纳。乾隆五年任。
王兆基:顺天大兴人,刑部书吏。乾隆九年三月任。
鹿子港巡检
王洪仁:直隶沧州人,内务府供事。雍正十年任。
沈钊:直隶东安人,吏员。乾隆元年任。
鲁弘经:顺天宛平人,吏员。乾隆五年任。
沈佳瑞:浙江余姚人,吏员。乾隆八年七月任。
猫雾拺巡检
杭国荣:顺天大兴人,吏员。雍正十年任。
吴文龙:湖广麻城人,吏员。雍正十三年任。
吴宜厚:山西人,吏员。乾隆三年任。
耿允谦:山西绛州人,翰林院供事。乾隆五年任。
陈晋琇:山西绛州人,翰林院供事。乾隆八年十一月任。
竹堑巡检
董正学:顺天大兴人,内阁供事。雍正十年任。
王心棠:顺天大兴人,吏员。乾隆元年任。
胡卓:顺天宛平人,吏员。乾隆二年任。
徐垣:浙江分水人,监生。乾隆六年任;卒于官。
章日照:顺天大兴人,吏员。乾隆七年十二月任。
八里坌巡检
鲁浩:顺天宛平人,吏员。雍正十年任。
张锦:顺天大兴人,吏员。乾隆元年任。
潘绍显:顺天大兴人,吏员。乾隆元年任。
杭可畏:顺天大兴人,吏员。乾隆五年任。
虞文桂:奉天承德人,吏员。乾隆九年十二月任。
彰化县儒学教谕
陈霞翥:福清人,戊子举人。雍正三年任;七年,升山东临淄县知县。
陈芳濂:宁德人,辛卯举人。雍正七年任;九年,升山东朝城县知县。
林炯:莆田人,癸巳举人。雍正十年任。
萨学天:侯官人,辛卯举人。雍正十三年任。
邹熊:清流人,癸卯举人。乾隆三年任。
范正国:上杭人,庚子举人。乾隆六年任。
蓝孙璇:古田人,己酉举人。乾隆八年三月任。
董天工:崇安人,癸卯拔贡。乾隆十一年六月任。
〔彰化县儒学〕训导
陈梯:建宁人,廪贡。雍正十年任。
康岳:龙溪人,廪贡。乾隆元年任。
胡檀生:永定人,廪贡。乾隆六年任。
朱韶武:顺昌人,贡生。乾隆十年二月任。
列传
姚启圣,号忧庵;浙江绍兴人。康熙癸卯,以汉军籍登乡荐第一。初任香山知县,以诖误去。甲寅耿逆作乱,朝廷知其有干济才,起为台州郡佐。寻擢温处道。十五年,随和硕康亲王入闽,为福建布政使。时海氛未靖,启圣每自备衣粮募壮勇,有澄清海外之志。尝曰:‘国家声教无外,今逆藩虽已削平,而以台湾一弹丸廑宵旰忧,使沿海居民不遑宁处,罪将谁归会’?总督郎廷相罢去,以启圣代之。于是得为所欲为,而平台之计决矣。
十八年,移驻漳州。漳与台迩,间谍可施;乃大开招来馆,使随征参议道黄性震董其事。贼降者,无真伪皆纳之;高宴华轩,焜煌于道。令福州同知苏良嗣督造战船,委随征同知林升督粮运。既数月,贼稍有降者,即厚赐与,宠以礼貌,使闻者心动。先是,伪将军朱天贵来归,启圣知其勇,且熟海道、谙贼形势,特疏请朱天贵参军事。至则引入帐中,相与卧起;器用供帐,侈于自奉。天贵感激,竭诚致命,得其死力。遂增置火炮、军器,买上游米石,以图大举。会苏良嗣战船亦报竣,乃夜驰三百里至闽安镇之五虎门,亲自配舟,调遣精炼水师。随又赴漳,使兴化知府卞永誉、泉州知府张仲举往说贼降。而伪行人傅为霖虽约为内应,实心持两端。及为霖见杀,乃作急遽状,从数骑招摇城市;见大屋辄扃之,榜其门曰“某镇公馆”、“某将军行台”,各盛陈供具。得贼侦,则佯曰:‘若非某将军人乎?归语而主,某日之期不可爽’。予酒食,遣之归。得他侦,亦如之。海上喧传,自相猜忌,继踵纳款;郑氏心腹,皆人人自危矣。
十九年二月癸未,乘贼懈,遣兵攻破陈洲、马洲、观音山、石码等十九寨。甲申,复遣随征游击张定国、都司张玺等引兵直抵海澄城下,招伪总兵苏侃为内应,攻拔之,降其众二千二百六十七人,遂复海澄。是夜,遣随征知县黄金从等乘潮分渡,直入海门等处,降其伪统领郑元堂、伪都督黄瑞、伪将军陈珍、伪总兵张雄、伪将军张治等水陆兵一万二千八百八十一人。丁亥,遂复金门、厦门;贼势穷蹙,退保澎湖。
二十年,启圣自以北人乘舟终非素习,军中不可无帅;具疏上请天子,以内大臣伯施琅为水师提督。既至,与之筹兵料敌,经画方略,于二十二年六月乙酉从平海进兵。癸巳,克澎湖。七月丙申,郑克塽率众归诚,海外悉平。
启圣制闽数载,前后议剿台湾,独握胜算;一切文移、条教悉出己手,虽溽暑盛寒不倦。每有议论指授,英气激发,义形于色。遇有功将弁及降将,皆开诚奖励,捐金宴犒无少吝。惜推功让能,劳谦不伐。其定谋推毂,亦一时之能臣也。
陈瑸,号眉川;海康人。康熙甲戌进士。
初为古田令,调知台湾县;清操绝俗,慈惠利民。暇即引诸生考课,以立品敦伦为先。夜躬自巡行,询父老疾苦。闻读书纺绩,则重予奖赏;有群饮高歌者,严戒谕之。念商艘水丁重困穷黎,详请豁免。岁祲,设法赈贷,发仓平粜。旱则日食脱粟饭,去盖步祷,甘霖立至。会水涨溃堤,势逼仓廒,躬自负土石;士民无不争先趋役。
寻行取铨曹。后由四川督学调台厦道,兼理学政。民闻其再至也,扶老携幼,欢呼载道如望岁焉。瑸镇以廉静,两科、岁试土,矢公矢慎,作育人材;士风丕振。凡官庄岁入,悉以归公,秋毫不染。始建万寿宫中殿,奉龙亭,以肃朝贺。捐俸修郡邑文庙大成殿、棂星门、泮池,建启圣祠、明伦堂、朱子祠、文昌阁,规制宏敞。设立十六斋,教士子;置学田,以资师生膏火。诸凡创建,亲董其事,终日不倦。廉明正直,茹水洁清,善政善教见诸实行。
旋擢湖广偏沅巡抚,调抚本省。一老苍头幞被自随,单骑之任。一切章奏、檄移,尽出己手。起居止一厅事,昧爽治政,夜分乃罢。草具蔬粝,日啖老姜少许。五十六年奉命巡海,自赍行粮,屏绝供亿。凡所经营学宫、祠庙及桥梁、道路、坝闸之类,次第
毕举。
以劳,卒于官。当属纩,一绨袍、覆以布衾而已。属员入视,莫不感涕;民有相向哭于途者。特赐帑金归葬,赠礼部尚书,谥“清端”。至今邑治左有去思碑,颜曰“尚书亭”。诞日,台人犹张灯鼓乐以祝,为海疆治行第一。崇祀名宦,又塑像于文昌阁,以志不朽。
蒋毓英,字集公;奉天锦州人。由官生,知泉州府。康熙二十二年,台湾归命,督、抚会疏交荐,调台湾。始至,见井里萧条,哀鸿未复;躬历郊原,披荆斩棘,经界三县封域,相土定赋,罢不急之役;安抚土番、招集流亡、咨询疾苦,进父老子弟,教以孝弟之义。振兴文教,捐俸创立义学,延师课督。
任满,迁湖广盐驿道、士民重茧诣大中丞告留。会江右观察使缺,特降旨调补。百姓立碑纪绩,于所建书院塑像祀之。
沈朝聘,辽东人。初任晋江县,迁四川茂州知州。康熙二十三年,以才能移知台湾县。为人方平廉介,不可干以私。初抵任,不费民间供应;催科抚字,调剂得宜。治奸吏、莠民,法不少贷。以忧去,民醵金资其行,立碑志遗爱马。
季麒光,无锡人;康熙丙辰进士。二十三年,知诸罗县事。时县治初设,人未向学。麒光至,首课儒童,拔尤者而礼之;亲为辨难,士被其容光者,如坐春风。博涉群书,为诗文清丽整赡,工临池。在任逾年,首创“台湾郡志”,综其山川、风物、户口、土田、厄塞;未及终编,以忧去。三十五年,副使高拱干因其稿纂成之。
张■〈王尹〉,山西崞县人;岁贡生。康熙二十九年,知诸罗县事。性恬淡,寡言笑。尝知漳浦,去之日,士民抱马足,不得行。及再知诸罗,见邑治新造,多旷土,招徕垦辟,抚绥有方,流民归者如市。三十一年蝗,■〈王尹〉日巡行阡陌间,忧形于色,竭诚祭禳,虽灾不为害。莅诸四年,未尝轻笞一人、慢辱一士。其在位也,无赫赫名;去后,尝令人思。迁河南彰德郡丞,邑人肖其像于郡治竹溪寺。
靳治扬,镶黄旗人。由笔帖式,历漳州知府。康熙三十四年,知台湾府。抵任,荡涤草窃,招抚土番;捐赀修文庙,详免崩陷田课。尤雅意作人,番童有未知礼义者,立社学延师教之。台人请祀名宦。
李中素,字鹄山;楚黄之西陵人。以湘乡教谕卓异,擢知闽县。催科不扰,治行着闻。膺荐,调台湾。善听断,遇有冤狱,必竭力申救;至顽梗不驯者,一绳以法,不少贷。尝摄郡学篆,教诸生,谆谆以孝弟为先。长于诗歌,旁及字画,自成一家。以勤职卒于官,台人思之。
卫台揆,号南村;山西曲沃人。由荫生,知漳州。康熙四十年,以廉能,调知台湾府。每月延诸生分席讲艺,亲定甲乙;建义学,置田三十七甲以资膏火,多士奋兴。四十四年岁饥,详请蠲免本年租课。性廉静,不事烦苛,三年之内民安衽席。秩满,升广东盐法道;以病乞归。
王敏政,字九经;正黄旗人。由监察御史,外转兴泉道。康熙四十三年,移节台湾。仁厚不苛,事悉就理。尤加惠番民,凡通事、社商有脧削者,严禁之;番车之有滥派者,惩创之。遇岁荒歉,申请赈恤,民赖生全。秩满,升广东雷琼道。寻以病卒,民建祠祀之。
孙元衡,字湘南;江南桐城人。由贡生,知四川汉州知州。康熙四十二年,迁台湾府同知。性温厚,于物无忤;而秉志刚正,不屈权势。诸不便民者,悉除之。会岁旱,令商船悉运米,多者重其赏;否则有罚。于是南北艘云集,台人得饱而歌。数摄诸县篆,署府符,所在有善政。秩满,迁东昌知府。在台湾所作诗,有“赤嵌集”;深为王新城所赏。
王仕俊,镶红旗监生。康熙四十三年,知台湾县事。前任陈清端公倡修文庙甫兴工,被命内召;仕俊一至,即捐俸踵成之。复建立义学,延师课士。至听断精明,每多平反。有吴姓者,仇家诬以命案;仕俊讯多疑窦,反复详谳,辨其冤。旧令李中素卒于任,因浥烂仓谷,羁留家属赔补;事逾十载,仕俊恻然代为补苴,旅榇始得归。莅任四年,劳心抚字,清厘夙弊,日不遑给;竟以病卒于官。
周元文,字洛书;正黄旗人。康熙四十六年,由延平府调知台湾。方正廉洁,佥壬畏若神明。置义学田,以赡寒士。岁荒,详免租课十之三。一切措注,悉本实心。台民至今,犹思其德。
洪一栋,字石臣;应山人。康熙四十八年,由监生同知台湾府。革除水口积弊,以利商人;豁除逃亡丁赋。值荒旱,多方设法运米,以活饥者。台民感念不置。
觉罗满保,号凫山;满洲人,康熙甲戌进士。五十年,巡抚福建;饬纪陈纲,综烦治剧,有干济才。未几,总制闽浙。五十二年,奉命巡海,复游塞、置烟墩,相度机宜,绸缪孔固。
六十年,台匪朱一贵作乱,满保密疏告变;谓抚臣吕犹龙曰:‘厦门为控制全台咽喉,当亲往以安人心,为恢复计;绥辑会城,拨济粮饷,请以相属’。五月庚午,由省城疾趋泉州;值澍雨连绵,乘竹兜,从数骑,行泥淖中,人莫知其为制府也。至厦门,严申军令,市肆晏然。已而舟师云集,乃酿酒誓众,声言分路进剿;密授诸将锦囊,戒以开洋后启视,则令其合攻鹿耳门,盖欲散贼党以分其势也。贼果分兵拒战,旬日恢复府治,南、北二路以次讨平捷闻。随调遣能吏安辑流亡,慰抚各庄社民番,台湾遂定。
后以疾,卒于官。
陈大辇,江夏人,字子京;康熙丙戌进士。初知粤西永定州。迁福建盐运分司,厘剔鹾政;奉委清丈闽田,平允得民。
岁辛丑,台匪作乱,大辇督造平底小艘飞渡台港,多所裨助。寻擢分巡台厦道,至则安辑流亡、抚绥部落,生番归化者接踵。会余孽跳梁未靖,大辇悉捕获正法,台民始获衽席之安。校士公慎,拔取单寒。重修海东书院,立课士规程,悉心作养;所得士;登贤书选拔者若干人。雍正二年,以疾卒于官。
黄叔璥,字玉圃;顺天大兴人,己丑进士。康熙六十一年,初设巡察台湾御史;公首膺是命。既至,安集哀鸿,措置时务,多得当。所著有“赤嵌笔谈”、“番俗六考”,采摭最富;后之修郡志者,率取资焉。
王作梅,河南河内人;己丑进士。雍正二年,任海防同知。时厦门有商艘往来澎岛,与台湾小船偷运接盘米谷,名曰“短摆”。作梅廉知,急捕之;并得官弁交通状,竟举发治其罪。自是,接盘之风遂息。提标哨船二十余艘络绎来台贸易,号为自备哨;凡出入海口,不由查验。作梅详请禁革。其它客头勾引偷渡,久成锢弊;作梅密擒首恶詹望、黄老二人痛惩之,积习为改。其勇于有为如此。至于律己爱民,台之士民至今犹传颂不衰云。
夏之芳,字荔园,号筠庄;江南高邮州人。登癸卯恩科进士,充内廷教习。以御试第一入史馆,寻转谏垣。
雍正六年,巡视台湾,兼理学政。至则以澄叙官方、振兴文教为己任。主岁、科两试,公慎明敏,栽培士类悉本至诚。按巡南、北二路,鸡犬不惊,民番咸悦。生平廉介,苞苴永杜。而接物复乐易冲和,绝少崖岸,尤为僚属所敬服。着有“海天玉尺”二编,至今学者宗之。
林天木,字荔山;广东潮洲人。性冲和慎默,不苟言笑,动履以宋名儒为范。生平作字必楷正;虽属稿,未尝为行草书。康熙庚子,举乡荐第二。雍正癸卯,登进士;以需次知县引见,擢部主事,寻迁兵科掌印给事中。
雍正十一年,巡察台湾,兼理学政。主岁、科两试,取士以品行为先。生童卷帙殊繁,手自评阅;迨发案,士服其公。素不能恚,即僮仆有过,不闻斥詈声;接僚属,端严中有和气,人多敬爱之。秩满,寻丁祖母忧,哀毁逾礼。以疾卒于家。
觉罗柏修,镶红旗人;以御史奉命巡台。雍正十年,北路大甲西社番肆逆,趋赴军营,筹划饷运。事平,以一等军功议叙。还京,晋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
杨二酉,字学山;太原人。癸丑进士,入翰林。旋以御史巡台,奏建海东书院以造士。南门内秀峰塔,亦其所规画也。
张湄,字鹭洲;钱塘人,癸丑进士。由词垣改御史,巡台湾。严稽冒籍,校士公明。所著有“珊枝集”、“瀛壖百咏”,行于时。 卷四
赋役(一)
土田租赋
“禹贡”三壤、“周官”九赋,凡以民生攸系而国储出焉。台属闽之海东郡,昔患土满、今患人满,地不加辟、赋不加增,所入恒至不敷。军需岁靡帑金十数万,取之内郡。此台民生计无日不上廑宸虑也。夫纳总、纳秸,不责于要荒;而一易、再易,酌轻于硗瘠:古治尚矣。我皇上仁恩优渥,加意怀柔,履亩区方,爰照轻则,以定章程;更严经界,以御强暴。杂税既酌其平,养廉独处其厚。海外臣民,胥安衽席;抑何幸欤!志赋役。
土田
租赋
土田
台地田园,十分曰一甲。每甲东西南北四至各二十五戈,每戈长一丈二尺五寸。其坵段之方圆、曲直、宽狭不等,则计尺寸折算。雍正九年定:凡七年以后,新垦田园援照同安下沙则例,比甲为亩。每甲折内地弓步,计一十一亩。
台湾府
旧额田园,实在共一万八千四百五十三甲八分六厘零;田七千五百三十四甲五分七厘零(内上则二千六百七十八甲八分零、中则一千九百零一甲九分九厘五毫零、下则二千九百五十三甲七分七厘零),园一万零九百一十九甲二分八厘零(内上则二千五百六十五甲四分零、中则三千三百四十七甲二分九厘零、下则五千零六甲五分九厘零)。
国朝康熙二十四年起、至雍正十三年止,增垦田园共三万四千四百零八甲六分一厘零。连前通府合计,旧额、新垦田园,共五万二千八百六十二甲四分七厘零;田一万四千七百七十四甲零一厘零(上则二千九百五十二甲八分八厘、中则二千二百九十八甲九分四厘零、下则九千五百二十二甲一分九厘零),园三万八千零八十八甲四分五厘零(上则三千一百四十一甲一分三厘零、中则四千零七十二甲四分六厘、下则三万零八百七十四甲八分六厘零)。
乾隆五年起、至九年止,增垦田园二千八百五十甲零一分八厘三毫零;田八百四十甲九分四厘六毫零(下则),园二千零九甲二分三厘七毫零(下则)。
康熙三十七年,豁免水灾崩陷田园一百六十甲四分二厘零;田中则九分、下则一甲,园上则二甲四分二厘零、中则一十六甲八分、下则一百三十七甲三分。
康熙六十一年,禁革生番地界新垦下则园二十一甲。
雍正五年,豁免水冲沙压田园三百二十二甲七分七厘零;田上则四十一甲六分九厘零、中则一十九甲一分三厘零、下则一百零九甲六分九厘零,园上则二十七甲零一厘零、中则三十八甲六分六厘零、下则八十六甲五分五厘四毫零。
雍正八年,豁免水冲崩陷田园五十五甲三分九厘零;田上则四分三厘,中则一甲六分一厘零、下则二十一甲五分三厘零,园上则一甲八分六厘零、中则二甲三厘零、下则二十七甲九分零。
乾隆二年,豁免水冲沙压田园一千七百八十五甲四分七厘零;田上则一十四甲五分三厘零、中则二十五甲二分六厘零、下则四百六十二甲零三厘零,园上则七甲六分、中则一十一甲八分、下则一千二百六十四甲二分三厘零。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园二百八十九甲六分一厘零;田四十二甲一分一厘零(上则八甲零七厘、中则一十五甲七分三厘、下则一十八甲六分一厘零),园二百四十七甲一分零(上则五甲三分一厘、中则一十八甲四分二厘零、下则二百二十三甲四分六厘零)。
通府合计,实在田园共五万三千一百八十四甲九分六厘零;田一万四千八百七十四甲八分一厘零(上则二千八百八十八甲一分四厘七毫、中则二千二百三十六甲二分九厘七毫、下则九千七百五十甲零二分五厘七毫),园三万八千三百一十甲零一分五厘零(上则三千一百零二甲六分一厘五毫八丝四忽九微、中则四千零三甲一分五厘四毫二丝六忽二微、下则三万一千二百三十四甲三分八厘)。
又,澎湖地种三百八十石零一斗零三合零。
台湾县
旧额田园,实在共八千五百六十一甲八分二厘零;田三千八百八十五甲六分四厘零(内上则八百五十七甲二分一厘零、中则七百八十七甲五分九厘零、下则二千二百四十甲八分三厘零),园四千六百七十六甲一分七厘零(内上则二百零五甲三分五厘零、中则一千三百六十七甲八分二厘零、下则三千一百零二甲九分九厘零)。
国朝康熙二十四年,新垦田园共四百一十八甲二分一厘零;田三百三十八甲六分六厘零(内上则一百零一甲五分四厘零、中则一百二十二甲三分六厘、下则一百一十四甲七分六厘零),园七十九甲五分四厘零(内上则一十九甲六分三厘、中则二十五甲三分,下则三十四甲六分一厘零)。
康熙二十五年,新垦田园共一百一十六甲二分八厘零;田一十五甲三分五厘零(内上则三分五厘零、中则二甲五分一厘零、下则一十二甲四分八厘零),园一百零一甲零三厘零(内上则一甲五分零、中则一十四甲九分零、下则八十四甲六分二厘零)。
康熙二十七年,新垦田园共三百三十二甲零四厘零;田三十七甲零三厘零(内中则三甲零八厘零、下则三十三甲九分五厘零),园二百九十五甲零一厘零(内上则三甲七分二厘零、中则三十六甲四分八厘、下则二百五十四甲八分一厘零)。
康熙二十八年,新垦田园共九十六甲九分三厘零;田二十六甲九分四厘零(内上则一分五厘、中则二甲四分、下则二十四甲三分九厘零),园六十九甲九分九厘(内中则一十三甲五分五厘零、下则五十六甲四分三厘零)。
康熙二十九年,新垦田园共二百一十一甲八分三厘零;田一十二甲二分八厘零(内中则六分三厘零、下则一十一甲六分五厘零),园一百九十九甲五分五厘零(内上则七分、中则一十六甲五分七厘零、下则一百八十二甲二分七厘零)。
康熙三十年,新垦田园共八十七甲八分三厘零;田五甲六分一厘零(内上则五分一厘、中则八分四厘零、下则四甲二分五厘零),园八十二甲二分一厘零(内上则三甲八分、中则一十甲零九分一厘零、下则六十七甲五分零)。
康熙三十一年,新垦田园共一百九十甲一分三厘零;田五甲二分五厘零(内中则二分四厘零、下则五甲一厘零),园一百八十四甲八分七厘零(内中则四甲四分一厘、下则一百八十甲四分六厘零)。又各里自实新垦田园,共三百零三甲三分四厘零;田一十甲五分(俱下则),园二百九十二甲八分四厘零(内中则二十五甲八分五厘零、下则二百六十六甲九分八厘零)。
康熙三十二年,新垦田园共二十六甲三分零;田一甲二分五厘(俱下则),园二十五甲零五厘零(俱下则)。
康熙三十五年,新垦田园共三十三甲七分一厘;田九甲九分二厘(俱下则),园二十三甲七分九厘(俱下则)。
康熙三十六年,新垦田园共一百零四甲一分六厘零;田八甲九分三厘(俱下则),园九十五甲二分三厘零(内中则二分、下则九十五甲零三厘零)。
康熙三十九年,新垦田园共一十一甲一分四厘;田三分(下则),园一十甲八分四厘(俱下则)。
康熙四十年,新垦田园共九甲九分六厘;田三分(下则),园九甲七分六厘(俱下则)。
康熙四十一年,新垦田园共一十三甲七分;田二分(下则),园一十三甲五分(内中则二甲、下则一十一甲五分)。
康熙四十五年,新垦田园共七甲六分;田一甲七分(俱下则),园五甲九分(俱下则)。
康熙四十六年,新垦下则园三甲五分五厘。
康熙四十七年,新垦下则园二十八甲八分零。
康熙四十八年,新垦下则园一甲一分三厘。
康熙五十一年,新垦下则园一甲五分。
雍正三年,诸邑拨归本邑管辖下则园七甲。
雍正六年,新垦田园共一百零六甲三分一厘零;田一百甲零七分五厘零(俱下则),园五甲五分六厘零(俱下则)。
雍正七年,里民报垦田园共六十四甲二分八厘零;田三甲八分(俱下则),园六十甲四分八厘零(俱下则)。
雍正八年,里民报垦田园共四十七甲六分三厘零;田二十八甲三分五厘零(俱下则),园一十九甲二分八厘零(俱下则)。
雍正九年,凤邑拨归本邑管辖田园共七百八十四甲七分六厘零;田一百六十六甲四分八厘零(内上则五十三甲八分零、中则三十二甲六分零、下则八十甲零七厘零),园六百一十五甲八分三厘零(内上则六十甲零六分四厘零、中则六十四甲六分三厘零、下则四百九十甲零五分五厘零)。又新垦下则园二甲四分四厘零。
雍正九年,诸邑拨归本邑管辖田园共一千二百四十二甲四分五厘零;田二百七十二甲零七厘零(内中则二百五十六甲一分五厘零、下则一十五甲九分二厘零),园九百七十甲三分七厘零(内上则三百零四甲二分三厘零、中则九十甲零七分九厘零、下则五百六十四甲五分八厘零)。又新垦下则园八甲七分六厘零。
雍正十一年,新垦下则田二甲七分五厘零。
雍正十二年,续垦下则园七甲三分。
乾隆五年,升科下则田园五十甲八分零;田一十九甲二分九厘零,园三十一甲五分一厘零。
以上自康熙二十四年起、至乾隆五年止,新垦并拨归田园共四千三百一十一甲五分一厘零;田一千零六十七甲五分七厘零(内上则一百五十六甲二分六厘零、中则四百二十甲零八分四厘零、下则四百九十甲零四分七厘零),园三千二百四十三甲八分三厘零(内上则三百九十四甲一分四厘零、中则三百零五甲六分二厘零、下则二千五百四十四甲零七厘零)。连前共计,旧额、新垦田园一万二千八百七十三甲四分三厘零;田四千九百五十三甲三分一厘零(内上则一千零一十三甲五分八厘零、中则一千二百零八甲四分三厘零、下则二千七百三十一甲三分零),园七千九百二十甲零一分零(内上则五百九十九甲五分九厘零、中则一千六百七十三甲四分五厘零、下则五千六百四十七甲零六厘零)。
雍正五年,豁免水冲沙压田园三百二十二甲七分七厘零。
雍正八年,豁免崩陷田园五十五甲三分九厘零。
雍正九年,拨归凤邑管辖田园七十八甲三分一厘零。
乾隆二年,豁免崩陷田园一百二十一甲八分二厘零。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园九十一甲四分五厘。
以上共豁免并拨归,共上、中、下则田园六百六十九甲七分五厘零;田三百零七甲七分九厘零(内上则六十三甲零二厘零、中则五十二甲八分三厘零、下则一百九十一甲九分二厘零),园三百六十一甲九分五厘零(内上则四十一甲七分九厘零、中则六十三甲三分七厘零、下则二百五十六甲七分八厘零)。
通县合计,除豁免、拨归外,实在田园共一万二千二百零三甲六分七厘零;田四千六百四十三甲五分九厘零(内上则九百五十甲零五分四厘零、中则一千一百五十五甲五分九厘零、下则二千五百三十七甲四分九厘零),园七千三百六十一甲九分五厘零(内上则五百五十七甲八分一厘零、中则一千六百零三甲二分一厘零、下则五千二百甲零八分七厘零)。
旧有澎湖地种一百五十九石三斗五升七合八勺,雍正五年拨归澎湖通判管辖。
凤山县
旧额田园,实在共五千零四十八甲六分零;田二千六百七十八甲四分九厘零(内上则一千八百零四甲三分八厘零、中则一百八十七甲二分二厘零、下则六百八十六甲八分八厘零),园二千三百六十九甲七分一厘零(内上则七百三十八甲五分一厘零、中则二百二十九甲二分一厘零、下则一千四百零一甲九分八厘零)。
国朝康熙二十四年,新垦田园共五百二十五甲五分六厘零;田二百六十六甲五分六厘零(内上则八十三甲九分七厘、中则九十甲零五分二厘、下则九十二甲零七厘零),园二百五十九甲零(内上则九十一甲一分六厘、中则七十六甲五分、下则九十一甲三分四厘零)。
康熙二十五年,新垦田园共一百七十甲八分九厘零;田三十九甲六分(内上则九甲二分、中则七甲三分、下则二十三甲一分),园一百三十一甲二分九厘零(内上则四十甲零九分一厘、中则二十九甲二分、下则六十一甲一分八厘零)。
康熙二十七年,新垦田园共一百八十六甲八分八厘零;田八十五甲零六厘七毫零(内上则一十三甲、中则三十八甲六分、下则三十三甲四分六厘七毫零),园一百零一甲八分一厘零(内上则五甲、中则一十六甲、下则八十甲零八分一厘零)。
康熙二十八年,新垦田园共二百七十七甲八分二厘零;田三十三甲九分五厘(俱下则),园二百四十三甲八分七厘零(内中则五甲、下则二百三十八甲八分七厘零)。
康熙二十九年,新垦田园共四百六十三甲三分三厘;田一百三十六甲三分(俱下则),园三百二十七甲零三厘(内中则一甲、下则三百二十六甲零厘)。
康熙三十年,新垦田园共一百零四甲零四厘;田八甲(俱下则),园九十六甲零四厘(俱下则)。
康熙三十一年,新垦田园共一百九十五甲六分五厘;田一十六甲四分九厘(俱下则),园一百七十九甲一分六厘(俱下则)。又新垦田园共二百五十甲三分三厘零;田六十二甲七分三厘零(俱下则),园一百八十七甲五分九厘零(俱下则)。
康熙三十二年,新垦田园共二十六甲四分五厘;田四分(下则),园二十六甲零五厘(俱下则)。
康熙三十三年,新垦田园共四十一甲二分二厘;田七甲四分二厘(俱下则),园三十三甲八分(俱下则)。
康熙三十四年,新垦田园共一百一十甲九分三厘零;田五甲二分(俱下则),园一百零五甲七分三厘零(俱下则)。
康熙三十五年,新垦田园共二百八十五甲八分七厘零;田二十三甲六分五厘(俱下则),园二百六十二甲二分二厘零(俱下则)。
康熙三十六年,新垦田园共一百五十三甲五分;田七十九甲二分(俱下则),园七十四甲三分零(俱下则)。
康熙三十七年,新垦田园共一百二十六甲一分九厘;田七分三厘(下则),园一百二十五甲四分六厘(俱下则)。
康熙三十八年,新垦田园共四百一十二甲一分一厘零;田一十九甲八分二厘零(俱下则),园三百九十二甲二分八厘零(俱下则)。
康熙三十九年,新垦田园共二百七十甲四分九厘零;田二甲六分四厘(俱下则),园二百六十七甲八分五厘零(俱下则)。
康熙四十年,新垦下则园六十甲零五分二厘。
康熙四十一年,新垦下则园一十二甲三分。
康熙四十三年,新垦下则园六甲五分。
康熙六十一年,新垦下则园一十四甲八分八厘。又新垦下则园七十六甲四分。
雍正元年,新垦下则旱园六甲八分零。
雍正五年,新垦下则旱园二十三甲一分六厘零。
雍正六年,新垦田园九百九十六甲一分四厘零;田六甲八分四厘零(俱下则),园九百八十九甲三分零(俱下则)。
雍正七年,新垦田园共二百七甲六分五厘零;田四甲零三厘零(俱下则),园二百三甲六分一厘零(俱下则)。
雍正八年,新垦田园共一千五百四十六甲五分八厘;零田二百二十四甲五分四厘零(俱下则),园一千三百二十二甲四厘零(俱下则)。又新垦下则园三十甲七分六厘零,又新垦下则园一十四甲六分,又新垦下则园三十一甲三分二厘。
雍正九年,台湾县拨归凤邑新、旧垦田园七十八甲三分一厘零;田二十三甲三分一厘零(内中则三甲六分六厘零、下则一十九甲六分四厘零),园四十三甲七分九厘零(俱下则)。新垦下则园一十一甲二分。
雍正十年,新垦下则园三甲三分。
雍正十二年,新垦田园三十甲三分七厘;田一十三甲五分(俱下则),园一十六甲八分七厘(俱下则)。
以上自康熙二十四年起、至雍正十二年止,新垦并收台邑田园共六千七百四十甲九分一厘零;田共一千六十甲零(上则一百六甲一分七厘、中则一百四十四甲一分二厘零、下则八百九甲七分一厘零),园共五千六百八十甲九分一厘零(上则一百三十七甲七厘、中则一百二十七甲七分、下则五千四百一十六甲一分四厘零)连前通计,共田园一万一千七百八十九甲五分二厘零。
雍正九年,拨归台湾县旧额、新垦田园七百八十四甲七分六厘零(旧额上则田五十三甲八分零、中则田三十二甲六分零、下则田八十甲七厘零、上则园六十甲六分四厘零、中则园六十四甲六分三厘零、下则园四百九十甲五分五厘零,新垦下则园二甲四分四厘零)。
乾隆三年,豁免崩陷田园六十甲四分七厘零(上则田一甲七分、中则田一甲三分、下则田二甲四分五厘、中则园七分、下则园五十四甲三分二厘零)。
乾隆五年,新垦下则田五甲六分。
乾隆九年,新垦下则园一十甲零四分二厘。
通县合计,实在田园共一万零九百六十甲零四分零;田共三千五百七十二甲一分六厘零(内上则一千八百五十五甲五厘零、中则二百九十七甲四分四厘零、下则一千四百一十九甲六分六厘零),园共七千三百八十八甲一分三厘零(上则八百一十五甲三分二厘零、中则二百九十一甲五分七厘零、下则六千二百八十一甲二分二厘零)。
诸罗县
旧额田园四千八百四十三甲八分二厘零;田九百七十甲四分三厘零(内上则一十七甲二分零、中则九百二十七甲一分七厘零、下则二十六甲五厘零),园三千八百七十三甲三分八厘零(内上则一千六百二十一甲五分二厘零、中则一千七百五十甲二分四厘零、下则五百零一甲六分一厘零)。
国朝康熙二十四年,新垦田园共一千六百二十四甲四分三厘零;田二百甲六分零(内上则六十五甲三分四厘零、中则七十三甲五分六厘、下则六十一甲七分零),园一千四百二十甲零八分二厘零(内上则三百七十甲零六分七厘、中则三百零四甲三分八厘零、下则七百四十五甲七分六厘零)。
康熙二十五年,新垦田园共二百九十三甲九分七厘;田二十甲四分八厘(内中则一十二甲零一厘、下则八甲四分七厘),园二百七十三甲四分九厘(内上则二十一甲八分三厘、中则六十二甲一分三厘、下则一百八十九甲五分三厘)。
康熙二十七年,新垦田园共二百五十七甲三分九厘零;田四十九甲八分七厘零(内中则四甲八分四厘零、下则四十五甲零三厘),园二百零七甲五分二厘零(内上则一十甲二分、中则六甲一分五厘、下则一百九十一甲一分七厘零)O
康熙二十八年,新垦田园共三百一十一甲六分九厘零;田六十九甲四分(内中则二十六甲、下则十三甲四分),园二百四十二甲二分九厘零(内中则九甲六分零、下则二百三十二甲六分八厘零)。
康熙二十九年,新垦田园共二百九十三甲九分四厘;田九甲二分(内中则六甲二分、下则三甲),园二百八十四甲七分四厘(内上则一甲二分、中则一十一甲、下则二百七十二甲六分四厘)。
康熙三十年,新垦田园共一百九十六甲六分八厘零;田三甲一分八厘(内中则一甲八分、下则一甲三分八厘),园一百九十三甲五分零(内上则二甲五分、中则五甲五分、下则一百八十五甲五分零)。
康熙三十一年,新垦田园共四百一十六甲七分五厘零;田四甲八分(俱下则),园四百一十一甲九分五厘零(内上则一甲、中则五甲五分、下则四百零五甲四分五厘零)。各里新垦园五百二十五甲五分九厘零(俱下则)。
康熙三十二年,新垦园一百四甲六分八厘零(俱下则)。
康熙三十三年,新垦园一十一甲六分三厘(俱下则)。
康熙三十四年,新垦田园共一十五甲七分五厘;田一甲六分(俱下则),园一十四甲一分五厘(俱下则)。
康熙三十五年,新垦田园共一百一十六甲五分二厘;田五甲三分(俱下则),园一百一十一甲二分二厘(俱下则)。
康熙三十六年,新垦下则园一百八十三甲九分一厘。
康熙三十七年,新垦下则园一百八十七甲。
康熙三十八年,新垦田园共三百二十五甲五分零;田五分四厘(俱下则),园三百二十四甲九分六厘零(俱下则)。
康熙三十九年,新垦田园共四百一十八甲四分五厘零;田二分五厘(下则),园四百一十八甲二分零(俱下则)。
康熙四十年,新垦园三百三十一甲五分九厘(内上则二甲、中则三甲、下则三百二十六甲五分九厘)。
康熙四十一年,新垦园七十六甲五分五厘(内中则四十甲、下则三十六甲五分五厘)。
康熙四十二年,新垦下则园二十二甲九分五厘。
康熙四十三年,新垦下则园一十三甲五分四厘。
康熙四十四年,新垦下则园四十一甲五分。
康熙四十五年,新垦下则园四十九甲八分五厘。
康熙四十六年,新垦下则园四十九甲四分二厘。
康熙四十七年,新垦下则园三十二甲九分。
康熙四十八年,新垦下则园五十八甲五分。
康熙四十九年,新垦下则园一十九甲七分二厘。
康熙五十一年,新垦下则园一十九甲三分。
康熙五十二年,新垦下则园九十三甲一分九厘零。
康熙五十三年,新垦田园共三十一甲三分;田三甲五分(俱下则),园二十七甲八分(俱下则)。
康熙五十四年,新垦下则园一十二甲五分。
康熙五十五年,新垦下则园一百零二甲六分二厘。
康熙五十六年,新垦田园共一百二十九甲二分三厘;田四十二甲九分(俱下则),园八十六甲三分三厘(俱下则)。
康熙五十七年,新垦下则园四甲五分五厘。
康熙五十八年,新垦下则园二十八甲四分。
雍正元年,新垦下则园二十甲。
雍正二年,新垦田园共一百五十六甲四分一厘零;田六十二甲零八厘(俱下则),园九十四甲三分二厘零(俱下则)。
雍正五年,新垦下则园一百零六甲八分三厘。
雍正六年,新垦下则园九百四十五甲五分六厘零。又新垦下则园三千一百五十一甲一分九厘零。又新垦下则园八百五十五甲八分。
雍正七年,新垦下则田七甲七分。又新垦下则田五百五十一甲九分九厘零。
雍正八年,新垦下则园六十七甲四分一厘零。
雍正九年,新垦下则园一十甲二分。
以上自康熙二十四年起、至雍正九年止,新垦田园共一万二千二百七十一甲零五分二厘零;田共一千零三十三甲三分八厘零(内上则六十三甲三分四厘零、中则一百二十四甲四分一厘零、下则八百四十三甲六分三厘零),园共一万一千二百三十八甲一分三厘零(内上则四百零九甲三分、中则四百四十七甲二分七厘零、下则一万零三百八十一甲五分六厘零)。通县合计,旧额、新垦田园共一万七千一百一十五甲三分四厘零;田共二千零三甲八分二厘零(内上则八十二甲五分五厘零、中则一千零五十一甲五分八厘零、下则八百六十九甲六分八厘零),园共一万五千一百一十一甲五分二厘零(内上则二千零三十甲八分二厘零、中则二千一百九十七甲五分二厘零、下则一万八百八十三甲一分七厘零)。
康熙三十七年,水灾崩陷田园一百六十甲四分二厘零;田一甲九分(内中则九分、下则一甲),园一百五十八甲五分二厘零(内上则二甲四分二厘五毫、中则一十六甲八分、下则一百三十七甲三分)。
雍正二年,拨归彰化县管辖旧额下则园一百四十甲零一分五厘零、新垦上中下则园二百五十一甲五分四厘零,康熙六十一年禁垦生番地界下则园二十一甲,实拨归园三百七十甲六分九厘零(内上则二甲九分七厘、中则一十甲五分四厘、下则三百五十七甲一分八厘零)。
雍正三年,拨归台邑管辖下则园七甲。
雍正九年,拨归台邑管辖田园一千二百四十二甲四分五厘零;田二百七十二甲零七厘零(内中则二百五十六甲一分五厘零、下则一十五甲九分二厘零),园九百七十甲零三分七厘零(内上则三百零四甲二分三厘零、中则九十甲七分九厘零、下则五百六十六甲五分八厘零)。又新垦下则园八甲七分六厘零。
乾隆二年,豁除水冲崩陷田园二百零四甲八分三厘;田九十甲六分七厘(内中则一十一甲二分七厘、下则七十九甲四分),园一百一十四甲一分六厘(俱下则)。
以上拨归并豁免田园共二千六甲四分零;田三百六十四甲六分四厘零(内中则二百六十八甲三分二厘零、下则九十六甲三分二厘零),园一千六百二十甲七分五厘零(内上则三百零九甲六分二厘零、中则一百一十八甲一分三厘零、下则一千一百六十四甲二分三厘零)。新垦下则园二十八甲七分六厘零。
乾隆六年,新垦下则园五甲五分九厘零。
乾隆九年,新垦下则园一百二十二甲零三厘零。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园一百九十八甲一分六厘零;田一甲八分九厘零(下则),园一百九十六甲二分七厘零(内中则六甲八分五厘零、下则一百八十九甲四分一厘零)。
通县合计,实在田园共一万五千零三十八甲四分七厘零;田一千六百三十七甲二分八厘零(内上则八十二甲五分五厘零、中则七百八十三甲二分五厘零、下则七百七十一甲四分七厘零),园一万三千四百零一甲二分零(内上则一千七百二十一甲一分九厘零、中则二千零七十二甲六分三厘零、下则九千六百零七甲三分八厘零)。
彰化县
旧额下则园一百四十甲零(雍正二年诸罗县拨归管辖)、新垦上中下则园二百五十一甲五分四厘零(雍正二年诸罗县拨归管辖),康熙六十一年禁垦生番地界下则园二十一甲。以上实拨归旧额、新垦园共三百七十甲零六分九厘零(内上则二甲九分七厘、中则一十甲零五分四厘、下则三百五十七甲一分八厘零)。
雍正六年,报垦田园共一万零二百八十三甲三分三厘零;田二千三百七十四甲三分一厘零(俱下则),园七千九百零九甲零九毫零(俱下则)。
雍正七年,报垦田园共二千五百一十九甲一分零;田一千七百九十四甲三分一厘零,园七百二十四甲七分八厘零。
雍正九年,报垦田园共五十八甲一分八厘零;田五甲三分二厘零(俱下则),园五十二甲八分六厘零(俱下则)。
雍正九年,报垦田八甲九分七厘零。
雍正十年,报垦田三甲四分(下则)。
雍正十一年,报垦田一百六十三甲三分六厘(下则)。
雍正十二年,报垦田一百四十一甲四分五厘(下则)。
以上自雍正元年起、至十二年止,新垦田园共一万三千一百七十七甲七分九厘零。连前拨归新垦田园共一万三千五百四十八甲四分九厘零。
雍正九年,大甲溪以北拨归淡防厅管辖旧额、新垦田园共四百八十五甲四分二厘零;田一百四十九甲二分九厘(俱下则),园三百三十六甲一分三厘零(俱下则)。
雍正九年,豁免水冲沙压旧额、新垦田园共一千三百九十八甲三分四厘零;田三百五十五甲八分六厘零(俱下则),园一千零四十二甲四分七厘零(俱下则)。
乾隆五年,新升下则田三百七十六甲二分零。
乾隆七年,新升下则园二百一十五甲六分三厘零。
乾隆八年,新升下则园一百六十七甲一分。
乾隆九年,新升下则园三百五十六甲三分六厘零。又新升下则田园二百五十甲零三分零;下则田一百五十三甲五分四厘零,下则园九十六甲七分六厘零。
通县合计,实在田园共一万三千零三十甲零三分一厘零;田四千五百一十五甲七分二厘零,园八千五百一十四甲五分九厘零(内上则二甲九分七厘、中则一十甲零五分四厘、下则八千五百零一甲零八厘零)。
淡水厅
旧额田园共四百八十五甲四分二厘零(雍正九年彰化县拨归管辖);田一百四十九甲二分九厘(俱下则),园二百八十三甲零一厘零(俱下则)。
雍正九年,报垦田园共一十四甲七分;田一十三甲四分(俱下则),园一甲三分(俱下则)。
雍正十三年,报垦下则田五十五甲。
乾隆五年,新升下则园三十二甲八分。又新升下则田三百一十甲九分二厘。
乾隆九年,新升下则园九百二十甲零一分。
通淡水合计,实在田园共一千八百一十八甲九分四厘零;田五百二十八甲六分一厘(俱下则),园一千二百九十甲零三分三厘零(俱下则)。
澎湖厅
旧额地种一百五十九石二斗五升七合零(雍正五年台湾县拨归管辖)。
雍正六年,报垦地种二十七石五斗八升六合零。
雍正七年,报垦地种一十一石三斗五升。
乾隆二年,报垦地种三十五石九斗八升。
乾隆四年,报垦地种一十四石四斗六升。
乾隆九年,新升地种一百三十一石四斗六升(折亩共九百八十二亩七分三厘零)。
以上雍正六年起、至乾隆九年止,共新垦地种二百二十石零八斗四升六合零。通澎湖合计,实在地种三百八十石零一斗零三合零。
租赋
台、凤、诸、彰四县及淡水厅征粟,惟澎湖厅地种征银。旧额,通台赋役规则:上则田每甲征粟八石八斗,园每甲征粟五石;中则田每甲征粟七石四斗,园每甲征粟四石;下则田每甲征粟五石五斗,园每甲征粟二石四斗。乾隆九年,奉上谕:‘台湾七年以后升垦田园,钦奉皇考谕旨:“照同安则例升科”;后经部议:以同安科则过轻,应将台地新垦之田园按照台湾旧额输纳。朕念台民远隔海洋,应加薄赋之恩,以昭优恤。除从前开垦田园照依旧额毋庸减则外,其雍正七年以后报垦之地,仍遵雍正九年奉旨之案办理。其已照同安下则征收者,亦不必再议加赋。至嗣后垦辟田园,令地方官确勘肥瘠,酌量实在科则,照同安则例分别上、中、下定额征收,俾台民输纳宽舒,以昭朕加意边方之至意’。
上则田:照同安民米例,每亩征银八分五厘三毫四丝,另征秋米六合九抄五撮。以一米、二谷折算。
中则田:照同安盐米例,每亩征银六分五厘八毫八丝四忽,另征秋米三合八抄七撮。以一米、二谷折算。
下则田:照同安官米例,每亩征银五分七厘五毫五丝,不征秋米。
上则园:照中田盐米例,每亩征银六分五厘八毫八丝四忽,另征秋米三合八抄七撮。以一米、二谷折算。
中则园:照下田官米例,每亩征银五分七厘五毫五丝,不征秋米。
下则园:照同安盐米不征盐折例,每亩征银五分六厘一毫八丝,不征秋米。
台湾府
旧额田园,实征粟共九万二千一百二十七石九斗八升七合零。
国朝康熙二十四年起、至雍正十三年新垦田园,起科粟八万零七十五石九斗六升九合零。
乾隆五年升科田园,实征粟一百四十三石六斗八升零。又新升田征粟一千一百七十四石八斗五升一合零。
乾隆六年新升园,征粟九石六斗一升零。
乾隆七年新升园,征粟三百七十石零一斗六升三合零。
乾隆八年新升园,征粟二百八十六石八斗四升五合零。
乾隆九年新升田园,征粟二千五百零六石五斗九升七合零。
连前旧额,共征粟一十七万六千六百九十五石七斗一升三合零。
康熙三十七年,豁免崩陷田园无征粟四百二十五石七斗九升五合。
康熙六十一年,开除禁革生番地界新垦园粟五十石四斗。
雍正五年,豁免水冲沙压田园无征粟一千六百零九石三斗九升八合零。
雍正八年,豁免崩陷田园无征粟二百一十八石六斗六升二合零。
乾隆三年,豁免崩陷田园无征粟三千九百二十四石三斗六升八合零。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园无征粟九百二十六石三斗六升二合零。
以上共豁免粟七千一百五十四石九斗八升六合零。
通府合计实在田园,共征粟一十万零五千一百五十四石七斗二升七合零。
又澎湖地亩,实征银一百五十九两六钱一分。
又番社实征糯米七石六斗六升六合零(原额征糯米二十三石。乾隆二年,豁免一十五石三斗三升三合零)。
台湾县
旧额田园,实征粟三万九千六百四十一石五斗五升七合零。
国朝康熙二十四年新垦田园,应于二十五年起科粟二千七百一十二石六斗九升零。
康熙二十五年新垦田园,应于二十六年起科征粟三百六十石六斗三升六合零。
康熙二十七年新垦田园,应于二十八年起科粟九百八十五石六斗三升七合零。
康熙二十八年新垦田园,应于二十九年起科粟三百四十二石八斗九升九合零。
康熙二十九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年起科粟五百七十六石零四升八合零。
康熙三十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一年起科粟二百五十八石八斗一升九合零。
康熙三十一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二年起科粟四百八十石一斗四升三合零。又报垦田园,应于三十二年起科粟八百零一石九斗三升五合零。
康熙三十二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三年起科粟六十七石零一合零。
康熙三十五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六年起科粟一百一十一石六斗五升六合。
康熙三十六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七年起科粟一百七十七石九斗九升一合零。
康熙三十九年新垦田园,应于四十年起科粟二十七石六斗六升六合。
康熙四十年新垦田园,应于四十一年起科粟二十四石五斗二升四合。
康熙四十一年新垦田园,应于四十二年起科粟三十六石七斗。
康熙四十五年新垦田园,应于四十六年起科粟二十三石五斗一升。
康熙四十六年新垦田园,应于四十七年起科粟八石五斗二升。
康熙四十七年新垦田园,应于四十八年起科粟六十九石一斗四升三合零。
康熙四十八年新垦田园,应于四十九年起科粟二石七斗一升二合。
康熙五十一年新垦田园,应于五十二年起科粟三石六斗。
雍正三年诸罗县拨归本县管辖下则园七甲,粟一十六石八斗。
雍正六年报垦田园,应于七年起科粟一百八十六石七斗二升七合零。
雍正七年报垦田园,应于本年起科粟一百一十石五斗一升一合零。
雍正八年新垦田园,应于本年起科粟八十二石九斗六升三合零。
雍正九年凤邑拨归本邑管辖田园,该征粟二千八百九十八石四斗六升零。
雍正九年诸邑拨归本邑管辖田园,该征粟五千二百四十二石三斗三升四合零。
雍正十一年报垦田,应于十年升科粟四石八斗四升七合零。
雍正十二年报垦园,应于十三年起科粟一十二石五斗三升一合零。
雍正十三年报垦田园,应于乾隆九年起科粟八十八石零二升五合零。
以上自康熙二十四年起、至雍正十三年止,新垦并收凤、诸二县田园,起科共征粟一万五千八百一十五石零三升六合零。连前通计,共征粟五万五千四百五十六石五斗九升四合零。
雍正五年,豁免崩陷田园无征粟一千六百九石三斗九升八合零。
雍正八年,豁免崩陷田园无征粟二百一十八石六斗六升二合零。
雍正九年,拨归凤邑管辖田园该征粟二百五十九石五斗二升三合零。
乾隆三年,豁免崩陷田园无征粟五百四十一石四斗八升三合零。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园无征粟四百三十三石九斗二升八合。
通县合计,实在田园共征本色粟五万二千三百九十三石五斗八升二合零。
旧有澎湖地种一百五十九石二斗五升七合零,征银六十六两八钱八分八厘。雍正五年,拨归澎通判管辖。
凤山县
旧额田园,实征粟二万九千零一十八石一斗二升二合零。
国朝康熙二十四年新垦田园,应于二十五年起科粟二千八百九十六石一斗九升九合零。
康熙二十五年新垦田园,应于二十六年起科粟七百三十石零二斗三升一合零。
康熙二十七年新垦田园,应于二十八年起科粟八百六十七石零六升八合零。
康熙二十八年新垦田园,应于二十九年起科粟七百八十石零一升七合零。
康熙二十九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年起科粟一千五百三十六石一斗二升二合。
康熙三十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一年起科粟二百七十四石四斗九升六合。
康熙三十一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二年起科粟五百二十石六斗七升九合。
康熙三十二年报垦田园,于本年起科粟七百九十五石二斗八升六合零。又报垦田园,应于三十三年起科粟六十四石七斗二升。
康熙三十三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四年起科粟一百二十一石九斗三升。
康熙三十四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五年起科粟二百八十二石三斗五升七合零。
康熙三十五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六年起科粟七百五十九石四斗零九合零。
康熙三十六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七年起科粟六百一十三石九斗二升零。
康熙三十七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八年起科粟三百零五石一斗一升九合。
康熙三十八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九年起科粟一千零五十石五斗二升八合零。
康熙三十九年新垦田园,应于四十年起科粟六百五十七石三斗八升零。
康熙四十年新垦田园,应于四十一年起科粟一百四十五石二斗四升八合。
康熙四十一年新垦田园,应于四十二年起科粟二十九石五斗二升。
康熙四十三年新垦田园,应于四十四年起科粟一十五石六斗。
康熙六十一年新垦田园,应于六十一年起科粟三十五石七斗一升二合。
康熙六十一年新垦田园,应于雍正元年起科粟一百八十三石三斗六升。
雍正元年新垦旱园,应于雍正十年起科粟一十六石三斗二升一合零。
雍正五年新垦田园,应于乾隆元年起科粟三十九石七斗七升二合零。
雍正六年新垦田园,应于雍正七年起科粟一千七百一十石二斗七升五合零。
雍正七年报垦田园,应于雍正七年起科粟三百五十七石九斗三升一合零。
雍正八年新垦田园,应于雍正九年起科粟二千六百六十四石二斗八升零。又报垦田园,应于雍正八年起科粟五十二石八斗一升五合零。又新垦田园,应于雍正八年起科粟二十五石六升二合零。
雍正九年台湾县拨归新旧田园,征粟二百五十九石五斗三升三合零。
雍正十年升科园,于雍正八年起科粟五十三石七斗六升四合零。又新垦园,于本年起科粟五石六斗六升四合零。
雍正十二年报垦田园,应于十三年起科粟五十二石六斗九升八合零。
乾隆五年升科田,应征粟九石八斗四升七合零。
乾隆九年升科园,应征粟一十七石八斗八升七合零。
以上自康熙二十四年起、至乾隆九年止,新垦报升及收台邑拨交田园,起科征粟共一万七千九百三十石零七斗六升一合零。连前通计,共征粟四万六千九百四十八石八斗八升五合零。
雍正九年,拨归台湾县新旧垦田园减征粟二千八百九十八石四斗六升零。
乾隆二年,豁免崩陷田园减征粟一百七十一石二斗四合二合零。
通县合计,实在田园共征本色粟四万三千八百七十九石一斗八升三合零。
诸罗县
旧额田额,共征粟二万三千四百六十八石三斗零七合零。
国朝康熙二十四年新垦田园,应于二十五年起科粟六千三百一十九石四斗九升二合零。
康熙二十五年新垦田园,应于二十六年起科粟九百四十八石一合。
康熙二十七年新垦田园,应于二十八年起科粟八百一十七石九斗一升一合零。
康熙二十八年新垦田园,应于二十九年起科粟一千二十七石九斗七升三合零。
康熙二十九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年起科粟七百六十六石二斗一升六合。
康熙三十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一年起科粟五百石六斗一升四合零。
康熙三十一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二年起科粟一千零二十六石四斗九升六合零。
康熙三十二年报垦田园,于本年起科粟一千二百六十一石四斗三升二合零。
康熙三十二年新垦园,应于三十三年起科粟二百五十一石二斗三升三合零。
康熙三十三年新垦园,应于三十四年起科粟二十七石九斗一升二合。
康熙三十四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五年起科粟四十二石七斗六升。
康熙三十五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六年起科粟二百九十六石七升八合。
康熙三十六年新垦园,应于三十七年起科粟四百四十一石三斗八升四合。
康熙三十七年新垦园,应于三十八年起科粟四百四十八石八斗。
康熙三十八年新垦田园,应于三十九年起科粟七百八十二石八斗八升三合零。
康熙三十九年新垦田园,应于四十年起科粟一千零五石六升二合零。
康熙四十年新垦园,应于四十一年起科粟八百零五石八斗一升六合。
康熙四十一年新垦园,应于四十二年起科粟二百四十七石七斗二升。
康熙四十二年新垦园,应于四十三年起科粟五十五石零八升。
康熙四十三年新垦园,应于四十四年起科粟三十二石四斗九升六合。
康熙四十四年新垦园,应于四十五年起科粟九十九石六斗。
康熙四十五年新垦园,应于四十六年起科粟一百一十九石六斗四升。
康熙四十六年新垦园,应于四十七年起科粟一百一十八石六斗零八合。
康熙四十七年新垦园,应于四十八年起科粟七十八石九斗六升。
康熙四十八年新垦园,应于四十九年起科粟一百四十石四斗。
康熙四十九年新垦园,应于五十年起科粟四十七石三斗二升八合。
康熙五十一年新垦园,应于五十二年起科粟四十六石三斗二升。
康熙五十二年新垦园,应于五十三年起科粟二百二十三石六斗七升零。
康熙五十三年新垦田园,应于五十四年起科粟八十五石九斗七升。
康熙五十四年新垦园,应于五十五年起科粟三十石。
康熙五十五年新垦园,应于五十六年起科粟二百四十六石二斗八升八合。
康熙五十六年新垦田园,应于五十七年起科粟四百四十三石一斗四升二合。
康熙五十七年新垦园,应于五十八年起科粟一十石零九斗二升。
康熙五十八年新垦园,应于五十九年起科粟六十八石一斗六升。
雍正二年报垦田园,于本年起科粟五百六十七石八斗五升一合零。
雍正五年报垦园,于七年起科粟一百八十三石三斗八升五合零。
雍正六年报垦园,于雍正七年起科粟一千六百二十三石一斗七升三合零。又报垦园,于雍正九年起科粟五千三百九十四石三斗二升七合零。
雍正七年起科田,征粟一十三石五斗四升零。又雍正七年起科田园,粟五千零八十九石七斗六升零五合零。
雍正八年报垦园,应于十年起科粟一百一十五石七斗二升六合零。
雍正九年报垦园,应于十年起科粟一十七石五斗零九合零。
乾隆六年升科园,应征粟九石六斗一升零。
乾隆九年升科园,应征粟二百零九石四斗九升三合零。
以上自康熙二十四年起、至乾隆九年止,新垦起科粟三万二千零八十八石七斗五升二合零。连前旧额,通共粟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七石零五升七合零。
康熙三十七年,豁免崩陷田园粟四百二十五石七斗九升五合。
雍正二年,拨归彰化县旧额粟三百三十六石三斗六升六合零,新垦园粟五百二十九石八斗八升九合零;又拨归台邑额粟一十六石八斗。
雍正九年,拨归台邑额粟五千二百四十二石三斗三升四合零。
乾隆三年,豁免崩陷田园粟七百九十四石零八升二合。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园粟四百九十二石四斗三升四合零。
以上拨归并豁免,共粟七千八百三十七石七斗零。
通县合计实在田园,共征本色粟四万七千七百一十九石三斗五升七合零。
彰化县
旧额园,征粟三百三十六石三斗六升六合零(雍正二年诸罗县拨归管辖);新垦园,征粟五百七十七石八斗八升九合零(雍正二年诸罗县拨归管辖)。以上拨归新、旧垦园实征粟九百一十四石二斗五升五合零。
雍正六年新垦田园,于七年起科粟一万七千七百五十石零四斗九升三合零。
雍正七年新垦田园,于七年起科粟四千三百九十九石四斗四升二合零。
雍正九年新垦田园,于九年起科粟一百石零八升七合零。
雍正九年新垦田,于乾隆元年起科粟一十五石七斗八升八合零。
雍正十年新垦田,于乾隆二年起科粟五石九斗七升八合零。
雍正十一年新垦田,于乾隆三年起科粟二百八十七石二斗六升四合零。
雍正十二年新垦田,于乾隆四年起科粟二百四十八石七斗三升五合零。
乾隆五年升科园,征粟八十七石三斗七升五合零;又升科田,征粟六百六十一石五斗五升三合零。
乾隆六年升科园,征粟三百七十石一斗六升三合零。
乾隆八年升科园,征粟二百八十六石八斗四升五合零。
乾隆九年升科园,征粟六百一十一石七斗三升七合零。又报垦下则田园,征粟四百三十六石一斗一升零。
以上自雍正六年起、至乾隆九年止,新垦田园起科粟二万五千二百六十一石五斗七升二合零。连前截归新垦田园通计,共征粟二万六千一百七十五石八斗二升七合零。
雍正九年,拨归淡防厅管辖新、旧垦田园粟八百七十五石八斗三升零。
乾隆二年,豁免水冲沙压新、旧垦田园粟二千四百一十七石五斗六升零。
通县合计实在田园,共征本色粟二万二千八百八十二石四斗三升七合零。又,水沙连社征糯米七石六斗六升六合零。
淡水厅
旧额园,征粟三十三石八斗四升六合零(雍正九年彰化县拨归管辖);新垦园,征粟八百四十一石九斗八升三合(雍正九年彰化县拨归管辖)。以上拨归新、旧垦田园,共额征粟八百七十五石八斗三升零。
雍正九年新垦田园,于九年起科粟二十五石七斗九升五合零。
雍正十三年新垦田,于十三年起科粟九十六石七斗一升五合零。
乾隆五年升科园,征粟五十六石三斗四合零;又升科田,征粟五百零三石四斗五升零。
乾隆九年升科园,征粟一千五百七十九石四斗五升二合零。
以上自雍正九年起、至乾隆九年止,新垦田园起科粟二千二百六十一石七斗一升八合零。通淡水合计旧额、新垦,共征本色粟三千一百三十七石五斗四升八合零。
澎湖厅
旧额地种,征银六十六两八钱八分八厘零(雍正五年台湾县拨归管辖)。
雍正六年新报垦地种,征银一十一两五钱八分六厘零。
雍正七年新垦地种,征银四两七钱六分七厘。
乾隆二年新垦地种,征银一十五两一钱一分一厘零。
乾隆九年新垦地种,征银六两零四分八厘。
乾隆九年新垦地种,征银五十五两二钱一分零。
通澎湖合计旧额、新垦,共征银一百五十九两六钱一分。
附考
台湾田赋,与中土异者三:中土止有田,而台湾兼有园(有陂塘贮水者为田、旱种者为园);中土俱纳米,而台湾止纳谷;中土有改折,而台湾止纳本色。盖自红夷至台,就中土遗民令之耕田输租;以受种十亩之地名为一甲,分别上、中、下则征粟。其陂塘堤圳修筑之费、耕牛、农具、耔种,皆红夷资给。故名曰“王田”;亦犹中土之人受田耕种而纳租于田主之义,非民自世其业而按亩输税也。及郑氏攻取其地,向之王田皆为“官田”;耕田之人,皆为官佃。输租之法,一如其旧;即“伪册”所谓官佃田园也。郑氏宗党及文武伪官与士庶之有力者招佃耕垦,自收其租而纳课于官,名曰“私田”;即“伪册”所谓文武官田也。其法,亦分上、中、下则。所用官斗,较中土仓斛每斗仅八升。且土性浮须,三年后则力薄收少,人多弃其旧业,另耕他地。故三年一丈量,蠲其所弃而增其新垦,以为定法。其余镇营之兵,就所驻之地自耕自给,名曰“营盘”。及归命后,官私田园悉为民业,酌减旧额按则匀征。既以伪产归之于民而复减其额,以便输将,诚圣朝宽大之恩也(“诸罗杂识”)。
内地之田论亩,二百四十弓为一亩,六尺为一弓。台郡之田论甲,每甲东西南北各二十五戈,每戈长一丈二尺五寸。计一甲,约内地十一亩三分一厘零。内地上则田一亩,各县输法不一,约征折色自五、六分至一钱一、二分而止。一甲为地十一亩三分零,不过征至一两三钱零。今上则征八石八斗,即谷最贱每石三钱,已至二两六钱四分零;况又有贵于此者。而民不以为病,地力有余,上者无忧不足、中者绝长补短,犹可借漏卮以支应。若履亩勘丈,便难仍旧贯矣(“赤嵌笔谈”)。
雍正九年,定自七年开垦及自首升科者,改照同安则例,化一甲为十一亩三分零(田甲戈数另载田园),计亩征银,仍代纳以粟。上田每亩征银八分五厘三毫四丝(以银三钱六分折粟一石)、米六合九抄五撮(一米纳二粟),合计每甲输粟二石七斗四升有奇;中田每亩征银六分五厘八毫八丝四忽、米三合八抄七撮,合计每甲输粟二石八升有奇;下田每亩征银五分七厘五毫五丝(不征秋米),合计每甲输粟一石七斗五升有奇;上园照中田,中园照下田;下园每亩征银五分六厘一毫八丝,合计每甲输粟一石七斗一升有奇,照下田少差。新则较轻旧则不啻数倍,统计岁征正供额粟一十六万九千二百六十六石九斗九升零(例系十月开征)。每粟一石征耗粟一斗,折纳银五分。其正供额粟,支给全台十五营兵米四万四千八百五十一石八斗,折粟八万九千七百三十石六斗。又例运福、兴、泉、漳四府平粜额粟并兵眷金、厦兵米一十六万六千五百石,又例运督标兵米折粟一万五千五百七十石。计台郡征收粟数不敷起运,每年将运粜四府粟价发台分给四县籴补足额。其耗粟所折之银与人丁、饷税、官庄各耗羡暨并封戥头,皆解充各衙门养廉及津贴船工公费。以上六项银粟,惟综核现在之数,并统计两厅四县之额。至或多或寡,各属之因地制宜有定规焉(“台湾志略”)。
拨运督标兵米:台湾县年拨运粟五千一百九十石、凤山县年拨运粟五千一百九十石、诸罗县年拨运粟五千一百九十石:以上共运督标兵米粟一万五千五百七十石。每石原给脚费银一钱二分八厘,今核减一分二厘。
拨运金、厦兵米:台湾县年运粟七千九百八十四石三斗二升、凤山县年运粟七千九百八十四石三斗二升、诸罗县年运粟七千九百八十四石三斗二升:以上共运金、厦兵米粟二万三千九百五十二石九斗六升。每石给海船脚费银八分。其凤、诸、彰三邑南北各港运粟至郡城,每石给小船户脚费三分;于大船脚费八分内扣给小船一分三厘三毫,又于存县采买盈余内给一分六厘六毫零。
拨运班兵眷米:台湾县年运谷四千九百零九石八升、凤山县年运谷六千一百五十三石一斗一升、诸罗县年运谷七千七百八十三石九斗一升、彰化县年运谷三千四百一十三石九斗:以上共运班兵眷米谷二万二千二百六十石。脚费与运金、厦兵米同。
拨运福、兴、泉、漳四府平粜米:台湾县原运粟二万四千三百八十六石六斗七升零,今改运一万四千一百零六石二升零;凤山县原运粟三万二千一百三十四石二斗一升零,今改运一万八千七百零六石五斗一升零;诸罗县原运粟四万一千五百二十八石五斗五升零,今改运二万四千二百四十二石零五升零;彰化县原运粟二万二千二百三十七石六斗,今改运一万三千二百三十二石四斗四升零:以上四县原运四府平粜粟一十二万二百八十七石零,嗣于乾隆六年奏准改运七万二百八十七石零。每石原发价银四钱,乾隆九年奏准每石加增银五分。
卷五
赋役(二)
户口盐课水饷陆饷
户口
盐课
水饷
陆饷
户口
康熙二十三年题准:台湾每丁征银四钱七分六厘。五十二年恩诏:以五十年丁册定为常额,滋生人丁永不加赋。乾隆元年,上谕:‘朕爱养元元,凡内地百姓与海外番民皆一视同仁,轻征薄赋,使之各得其所。闻福建台湾丁银一项,每丁征银四钱七分再加火耗,则至五钱有零矣。查内地每丁征银一钱至二钱、三钱不等,而台湾加倍有余,民间未免竭蹶。着将台湾四县丁银,悉照内地之例酌中减则,每丁征银二钱,以纾民力。从乾隆元年为始,永着为例’。二年,上谕:‘闻台地番黎大小计九十六社。有每年输纳之项,名曰“番饷”,按丁征收,有多至二两、一两有余及五、六钱不等者。朕思民番皆吾赤子,原无歧视,所输番饷即百姓之丁银也;着照民丁之例。每丁征银二钱,其余悉行裁减。该督、抚可转饬地方官出示晓谕,实力奉行,务令番民均沾实惠。又闻澎粮厅、淡防厅均有额编人丁,每丁征银四钱有零,从前未曾裁减;亦着照台湾四县之例行’。
台湾府
旧额:户一万二千七百二十七、口一万六千八百二十,征银八千零六两三钱二分。又八社土番口三千五百九十二(在凤山县属)。
康熙三十年编审,新增口六百三十(户仍前)。
康熙三十五年编审,新增口三百二十三。
康熙四十年编审,新增口二百九十九。
康熙四十五年编审,新增口四百九十。
康熙五十年编审,新增口二百六十五(以上户俱仍前)。
以上自康熙三十年、至五十年,共新增民丁二千零七,共征银九百五十五两三钱三分二厘。通府合计新、旧户一万二千七百二十七、口一万八千八百二十七,共征银八千九百六十一两六钱五分二厘。乾隆元年,奉旨减则(每丁征银二钱),共征银三千七百六十五两四钱。
又八社番丁三千五百九十二口:教册公廨番丁九十七(每丁征米一石,共征米九十七石),壮番一千三百九十五丁(每丁征米一石七斗,共征米二千三百七十一石五斗),少壮番二百五十六丁(每丁征米一石三斗,共征米三百三十二石八斗),壮番妇一千八百四十四口(每口征米一石,共征米一千八百四十四石):以上八社番丁口,共征米四千六百四十五石三斗,折粟九千二百九十石六斗。
雍正四年,定豁免番妇一千八百四十四口;其番丁一千七百四十八口,旧征粟五千六百零二石六斗,将每石改征折价银三钱六分,共征银二千一十六两九钱三分六厘。
乾隆二年,奉旨番丁照民丁例(每丁征银二钱),共征银三百四十九两六钱。又番社大小八十九社(每社征银不算),共征银七千八百零八两零二分七厘零。
雍正十年,豁免大肚社饷银一百六十八两,实征社饷银七千六百四十两二分七厘八毫。
乾隆二年,额征社饷改照民丁例,番社大小八十九社计番丁五千零九十,共征银一千零一十八两。又土番四社,共征社饷银一百七十九两二钱二分二厘零。生番归化共六十一社,共折征鹿皮价银八十三两二钱八分;乾隆二年,减征鹿皮价银五十三两零四分,实征鹿皮一百四十四张(每张折征银二钱四分)共折征银三十两二钱四分。
台湾县
旧额:户七千八百四十六、口八千五百七十九。又澎湖口五百四十二。
康熙三十年编审,新增口四百四十一(户仍前)。
康熙三十五年编审,新增口一百八十。
康熙四十年编审,新增口一百三十九。
康熙四十五年编审,新增口三百零二。
康熙五十年编审,新增口一百零三。
以上自康熙三十年起、至五十年止,共新增民丁一千一百六十五(户仍前)。新、旧合计,户七千八百四十六、口一万二百九十。
雍正五年,拨归澎湖通判管辖民丁六百七十二。
雍正九年,凤山县拨归本县管辖户八百九十七、口八百九十七;又诸罗县拨归本县管辖民丁三百四十二。又本县拨归凤山县管辖户一百一十九、口一百一十九。
乾隆二年,诸罗县拨归本县管辖民丁一百二十七。
通县实在共计,户八千六百二十四、口一万零八百六十五(康熙五十五年至乾隆二年编审,共增出滋生人丁三百八十五,不加赋)。
凤山县
旧额:户二千四百四十五、口三千四百九十六。又八社土番,口三千五百九十二;男丁一千七百四十八、妇女一千八百四十四。
康熙三十年编审,新增口一百一十八(户仍前)。
康熙三十五年编审,新增口九十八。
康熙四十年编审,新增口一百一十九。
康熙四十五年编审,新增口一百二十三。
康熙五十年编审,新增口一百二十四。
以上自康熙三十年起、至五十年止,共新增民丁五百八十二(户仍前)。新旧合计,户二千四百四十五、口四千零七十八。
雍正九年,拨归台湾县管辖户八百九十七、口八百九十七;又台湾县拨归本县管辖户一百一十九、口一百一十九。
通县实在共计,户一千六百六十七、口三千三百(康熙五十五年至乾隆二年编审,共增出滋生人丁三百四十一,不加赋)。
诸罗县
旧额:户二千四百三十六、口四千一百九十九。
康熙三十年编审,新增口七十一(户仍前)。
康熙三十五年编审,新增口四十五。
康熙四十年编审,新增口四十一。
康熙四十五年编审,新增口六十五。
康熙五十年编审,新增口三十八。
以上自康熙三十年起、至五十年止,共新增民丁二百六十(户仍前)。新、旧合计,户二千四百三十六、口四千四百五十九。
雍正二年,拨归彰化县管辖人丁三十五。
雍正九年,拨归台湾县管辖人丁三百四十二。
乾隆二年,拨归台湾县管辖人丁一百二十七。
通县实在,户二千四百三十六、口三千九百五十五(康熙五十五年至乾隆二年编审,增出滋生人丁三百零七,不加赋)。
彰化县
口三十五,雍正二年诸罗县拨归管辖。
雍正九年,拨归淡防厅管辖口一十一。
通县实在,口二十四(雍正五年至乾隆二年编审,共增出滋生人丁一百二十五,不加赋)。
淡水厅
口一十一,雍正九年彰化县拨归管辖(雍正十年至乾隆二年编审,共增出滋生人丁一十四,不加赋)。
澎湖厅
口六百七十二,雍正五年台湾县拨归管辖(雍正六年至乾隆二年编审,共增出滋生人丁一百二十八,不加赋)。
台湾县
旧额:民丁八千五百七十九(每丁征银四钱七分六厘),共征银四千零八十三两六钱零四厘。澎湖旧额:民丁五百四十六,共征银二百五十九两八钱九分六厘。
康熙三十年起、至五十年止编审,新增民丁共一千一百六十五,共征银五百五十四两五钱四分(内澎湖新增民丁一百二十六)。
雍正九年,凤山县拨归本县管辖民丁八百九十七,共征银四百二十六两九钱七分二厘;又诸罗县拨归本县管辖民丁三百四十二,共征银一百六十二两七钱九分二厘。
雍正五年,拨归澎湖管辖民丁六百七十二,共减征银三百一十九两八钱七分二厘;又拨归凤山县管辖民丁一百一十九,共减征银五十六两六钱四分四厘。
乾隆元年改则(每丁征银二钱),实征银二千一百四十七两六钱。
乾隆二年,诸罗县拨归本县管辖民丁一百二十七,共征银二十五两四钱。实在民丁万零八百六十五,共征银二千一百七十三两。
雍正三年,诸罗县拨归本县管辖大杰巅番社年征饷银一百九十两五钱一分二厘;乾隆二年,改征番丁一百二十,照民丁例,共征银二十四两。
雍正九年,诸罗县拨归本县管辖卓猴番社年征饷银六十三两;乾隆二年,改征番丁七十,照民丁例,共征银一十四两。又,新港番社年征饷银三百九十五两四钱五分六厘;乾隆二年改征番丁一百七十五,共征银三十五两。
凤山县
旧额:民丁三千四百九十六(每丁征银四钱七分六厘),共征银一千六百六十四两零九分六厘。
康熙三十年起、至五十年止编审,新增人丁共五百八十二,共征银二百七十七两零三分二厘。
雍正九年,拨归台湾县民丁八百九十七,共减征银四百二十六两九钱七分二厘;台湾县拨归本县管辖民丁一百一十九,共征银五十六两六钱四分四厘。实在民丁三千三百,乾隆元年改则(每丁征银二钱),实征银六百六十两。
下淡水八社番丁,旧额年征粟石折征银二千零一十六两九钱三分六厘。
乾隆二年,额征社饷改照民丁例,八社番丁共计一千七百四十八,共征银三百四十九两六钱(下淡水社番丁二百九十二,力力社番丁一百六十,茄藤社番丁二百八十,放■〈纟索〉社番丁二百八十六,上淡水社番丁二百三十七,阿猴社番丁一百六十一,搭楼社番丁二百三十四,大泽机社番丁九十八)。土番社四社,共征银一百七十九两二钱二分二厘四毫(加六堂社征银四十九两三钱九分二厘,琅峤社征银五十一两一钱五分六厘,琉球社征银九两八钱七分八厘零,卑南觅社征银六十八两七钱九分六厘)。归化生番十社,共输鹿皮五十张,折征银一十二两(山猪毛社、八丝力社、加蚌社、加无朗社、礁磱其难社、加少山社、北叶安社、山里留社、施汝腊社、锡干社)。
雍正二年,归化生番一十八社,共输鹿皮九十张,折征银二十一两六钱(加走山社、施率腊社、拜律社、礁网曷氏社、毛丝丝社、七脚亭社、柯律社、加无朗社、加笼雅社、加泵社、陈阿修社、务期逸社、礁磱加物社、陈阿难社、益难社、加者惹也社、勃朗锡干社、望仔立社)。
雍正三年,归化生番一十九社,共输鹿皮九十五张,折征银二十二两八钱(猫仔社、绍猫厘社、猪𦛨束社、合兰社、上哆啰快社、蚊率社、猴洞社、龟𦛨律社、猫笼逸社、猫里毒社、滑思滑社、加锥来社、施那隔社、新蛲牡丹社、下哆啰快社、德社、栗留社。尚有二社,前志失载)。
乾隆二年,定每社实征鹿皮二张。通计生番四十七社,共征鹿皮九十四张(每张折征银二钱四分)实共征银二十二两五钱六分。
诸罗县
旧额:民丁四千一百九十九(每丁征银四钱七分六厘),共征银一千九百九十八两七钱二分四厘。
康熙三十年起、至五十年止,新增民丁二百六十,共征银一百二十三两七钱六分。
雍正二年,拨归彰化县民丁三十五,共减征银一十六两六钱六分。又雍正九年,拨归台湾县民丁三百四十二,共减征银一百六十二两七钱九分二厘。
乾隆元年改则(每丁征银二钱),共征银八百一十六两四钱。
乾隆二年,拨归台湾县民丁一百二十七,共减征银二十五两四钱。实在民丁三千九百五十五,共征银七百九十一两。
旧额:土番社三十四社(每社征银不等),共征银七千五百七十三两一钱六分三厘(诸罗山社征银六十五两二钱六分八厘,哆咯啰社征银三百一十三两九钱九分二厘,大武垄社并附噍吧哖、木冈、芋匏、内优等四社合征银九百一十四两八钱一分零,麻豆社征银一百七十二两八钱七分二厘,目加溜社并附新社仔二社合征银一百一十三两二钱四分八厘零,萧垄社征银四百五十二两二钱八分九厘零,新港社并附卓猴社合征银四百五十八两四钱五分六厘,大杰巅社征银一百九十两零五钱一分二厘,阿里山社并附踏枋、鹿楮、唣啰婆、卢麻产、干仔务等五社并三十四年新附崇爻、芝舞兰、芝密、猫丹、筠椰椰、多难、水辇、薄薄、竹脚宣等九社共十四社合征银一百五十五两二钱三分二厘,奇冷岸社征银一十二两九钱零,大圭佛社征银一十七两九钱八分二厘零,他里雾社征银五十两零八钱三厘零,猴闷社征银四十九两三钱九分二厘,柴里斗六社征银三百五十二两八钱,西螺社征银二百零四两六钱二分四厘,东螺社并附眉里二社合征银三百七十两零四钱四分,南社征银八百零六两五钱零,二林社征银四百二十五两一钱二分四厘,大突社征银一百零五两八钱四分,猫儿干社征银二百四十六两九钱九分,大武郡、牛相触、二重坡社征银一百六十五两四钱六分三厘零,南北投社并附猫罗社合征银五百零一两三钱二分八厘零,马芝遴社征银二百一十五两九钱一分三厘零,半线大肚社并附柴坑仔、水里二社合征银三百三十一两四钱四分二厘,阿束社征银七十两零九钱一分二厘零,猫雾拺社征银二十九两六钱三分五厘零,沙辘、牛骂社征银二十三两二钱八分四厘零,蓬山社并附大甲东、大甲西、宛里、房里、南日、双寮、猫盂、吞霄等八社合征银一百三十四两四钱一分六厘零、新港仔并附后垄社、猫社、嘉志阁、中港仔等四社合征银九十八两七钱八分四厘,竹堑社征银三百七十八两,南嵌社并附坑仔、龟仑、霄里等三社合征银九十八两七钱八分四厘,淡水社并附北投、麻少翁、武劳湾、大浪泵、摆接、鸡柔等六社合征银二十二两五钱七分九厘零,鸡笼社并附金包里等二社合征银二十二两五钱七分九厘零)。
康熙三十二年,新附土番六小社,共征银九十八两五钱(内木武郡赤嘴社征银三十九两,水沙连思麻母社征银一十二两,麻咄目靠社征银一十二两,挽麟倒咯社征银一十一两五钱,杵里蝉蛮蛮社征银一十二两,干那雾社征银一十二两)。
康熙五十四年,新附土番五小社,共征鹿皮五十张,折征银一十二两(内岸里社、扫拺社、乌牛难社、阿里史社、朴仔篱社)。
雍正二年,新归化生番本禄等四社,年纳鹿皮折饷银四两八钱。
雍正二年,拨归彰化县管辖东螺等二十二社饷银三千六百五十两一钱七分二厘(东螺、西螺、大突、马芝遴、南北投、猫罗、二林、猫儿干、阿束、大武郡、牛骂、沙辘、猫雾拺、水里、水沙连、蓬山、后垄、大肚、南社、竹堑、淡水、蛤仔难)。
雍正三年,拨归台湾县管辖大杰巅一社,减征银一百九十两五钱一分二厘。
雍正九年,拨归台湾县管辖新港、卓猴二社,减征银四百五十八两四钱五分六厘。
实在番社一十四社,共额征饷银三千五百二十五两六钱八分七厘八毫。
乾隆二年额征社饷改照民丁例,十社番丁共计一千零八十二,共征银二百一十六两四钱(内目加溜湾社番丁一百一十七,萧垄社番丁一百二十三,麻豆社番丁一百一十六,大武垄社并附噍吧哖、木冈、芋匏、内优等社番丁一百九十三,哆咯啰社番丁七十,诸罗山社番丁六十二,打猫社番丁六十二,他里雾社番丁五十九,柴里社番丁一百零八,阿里山社并附踏枋、大圭佛、干仔雾、卢麻产、猫丹、奇冷岸、鹿楮、唣啰婆、崇爻、芝舞兰、芝密、薄薄、竹仔宣、筠椰椰、多难、水辇等社番丁一百七十二)。
乾隆二年,本禄等四社改征本色鹿皮八张(每张变价该银二钱四分),共银一两九钱二分。
彰化县
雍正二年,诸罗县拨归本县管辖人丁三十五(每丁征银四钱七分六厘),共征银一十六两六钱六分。雍正九年,拨归淡防厅管辖人丁一十一,共减征银五两二钱三分六厘。实在人丁二十四,共征银一十一两四钱二分四厘。乾隆元年改则(每丁征银二钱),共征银四两八钱。
又诸罗县拨归管辖土番大社二十二社(内附小社五十一社),额征银三千六百五十两一钱七分二厘。雍正九年,拨归淡防厅管辖土番大社五社(内附小社二十四社),减征银一千二百五十八两一钱三分六厘。实额征土番大社一十七社(内附小社二十七社),额征银二千三百九十二两零三分六厘。
雍正十年,豁免大肚社饷银一百六十八两,实征饷银二千二百二十四两零三分六厘。
乾隆二年改则,额征社饷改照民丁例(每丁征银二钱),实在土番社一十七社(内附小社二十七社),共番丁二千三百一十八(每丁征银二钱),共征银四百六十三两六钱(内西螺社番丁一百零一,东螺社番丁一百零二,眉里社番丁九十七,大突社番丁九十一,马芝遴社番丁一百零四,南北投社并附猫罗社番丁共一百七十三,二林社番丁八十四,猫儿干社番丁九十四,阿束社番丁一百零七,大武郡社番丁九十七,感恩社番丁四十六,迁善社番丁五十五,半线社并附柴坑仔社番丁共一百一十四,猫雾拺社番丁四十五,大肚社并附水里社番丁共一百一十八,南社番丁二百零二,水沙连社并附决里社、毛卒社、射仔社、大基猫丹社、木叩社、木武郡社、子黑社、佛仔希社、倒咯社、恋恋社、田仔社、猫难社、田头社、恩顺社、挽兰社、蛤里难社、外挽兰社、外猫里眉社、内猫里眉社、平了万社、斗截社、致雾社、哆啰郎社、福骨社番丁共六百八十八)。又诸罗县拨归生番归化岸里等番社大小共五社,输纳鹿皮价银一十二两。
雍正四年,新收生番归化巴荖远等四社,输纳鹿皮价银七两二钱。雍正十二年,新收生番归化沙里兴等一社,输纳鹿皮价银二两四钱。雍正九年,拨归淡防厅管辖生番归化麻箸旧社,折纳鹿皮价银三两六钱八分。实征生番归化番社大小共九社,折纳鹿皮价银一十七两九钱二分。
乾隆元年,减征鹿皮价银一十三两六钱;实在生番归化大小番社共九社,定以年输鹿皮一十八张(每张价银二钱四分)共银四两三钱二分(岸里社并附扫拺社、乌牛栏社、阿里史社、朴仔篱等社共输鹿皮一十张价银二两四钱,巴荖远社并附狮头、狮尾等社共输鹿皮六张价银一两四钱四分,沙里兴社输鹿皮二张价银四钱八分)。
淡水厅
雍正九年,彰化县拨归管辖人丁一十一(每丁征银四钱七分六厘),共征银五两二钱三分六厘。
乾隆元年改则(每丁征银二钱),共征银二两二钱。
雍正九年,彰化县拨归管辖土番大社五社(内附小社二十四社),额征银一千二百五十八两一钱三分六厘。
乾隆二年,社饷改照民丁例(每丁征银二钱),实征土番大社五社(内附小社二十四社),共番丁一千三百二十五(每丁征银二钱),共征银二百六十五两(内蓬山社并附大甲东、宛里、南日、猫盂、德化、房里、双寮、吞霄等社番丁共三百五十,后垄社并附新港仔、猫里、嘉志阁、中港等社番丁共三百零七,竹堑社番丁八十九,淡水社并附南嵌、龟仑、南北投、大浪泵、摆接、霄里、坑仔、武劳湾、鸡柔山、鸡笼、金包里等社番丁共五百七十九。蛤仔难社并附哆啰满社原征饷银三十两,该社淡水通事于四、五月间南风盛发,率各社番买置货物舟载往社内贸易,年认输饷银三十两。今奉文减免征丁)。又雍正九年,彰化县拨归管辖生番归化麻箸旧社折纳鹿皮价银三两六钱八分。
乾隆二年,减征鹿皮价银二两七钱二分,实征生番归化番社定以年输鹿皮四张(每张价银二钱四分),共征银九钱六分(内麻箸社输纳鹿皮二张变价银四钱八分,旧社输纳鹿皮二张价银四钱八分)。新收生番归化各番社,输纳鹿、獐皮各一张变价银四钱八分。
澎湖厅
雍正五年,台湾县拨归管辖人丁六百七十二(每丁征银四钱七分六厘),共征银三百一十九两八钱七分二厘。
乾隆元年改则(每丁征银二钱),共征银一百三十四两四钱。
盐课
台湾府
盐埕二千七百四十四格,共征银二千四百三十六两一钱四分三厘零(诸罗、彰化、淡水、澎湖均无盐埕)。
台湾县
盐埕一千四百二十二格(每格大小不等,计算一千五百四十三丈一尺五寸;每丈征银四钱九分),共征银七百五十六两一钱四分三厘零。埕有二:其一在洲南场、一在洲北场。
凤山县
盐埕一千三百二十三格,共征银一千六百八十两。埕有二:其一在濑北场、一在濑南场。
附考
台地自入版图之后,盐皆归于民晒民卖。其盐埕饷银,由台、凤两邑分征批解。缘民晒民卖,价每不平;雍正四年四月内,归府管理。其盐场分设四处:洲南、洲北二场,坐落台邑武定里;濑南一场,坐落凤邑大竹桥庄;濑北一场,原坐落凤邑新昌里,今割归台邑管辖。四场晒丁计三百三十五名;洲南场设巡丁八名、洲北场设巡丁十名、濑南场设巡丁四名、濑北场设巡丁六名,昼夜巡逻。每场设管事一人,派家丁一人,寻司稽查,以防透漏。夏、秋恒多雨水,盐埕泥泞不能晒盐;惟春、冬二季天气晴爽,方可收晒。四场盐埕,共二千七百四十四格。每埕所出之盐,尽数用制斛盘量收仓,每月照数给价晒丁收领。洲南、洲北、濑北三场,每交盐一石,给定价番广银一钱二分;濑南一场所出之盐粒碎色黑,逊于他场,每交盐一石,给定价番广银一钱。计四场收入仓盐,每年约九万、十万、十一万石不等。府治内设盐馆一处,听各县贩户庄民赴馆缴课领单。每盐一石,定课价番广银三钱、脚费银三分,执单赴场支盐各处运卖。每年约销八、九万石不等。所卖盐银,除每月支发盐本及各场、馆办事人役工食外,余悉存贮府库,按月造册申报(“台湾志略”)。
台、凤两邑,原额征盐埕饷银二千四百三十六两一钱四分零,岁支公费银一千四百八十九两二钱八分,如数归款,俱实折纹库,同余银候文划兑兵饷。至各县贩户庄民运卖盐斤,水载以船、陆载以车,视路程远近以定价值。既绝私煎、私贩之弊,复无忽低、忽昂之患;裕课便民,诚胥善焉(同上)。
各省盐或煎、或晒,台地止于海岸晒盐。南社冬日海岸水浸,浮沙凝而为盐;扫取食之,不须煎晒。所产不多,渍物易坏。崇爻山有咸水泉,番编竹为镬,内外涂以泥,取其水煎之成盐(“赤嵌笔谈”)。
水饷
台湾府
采捕并渡船:共征银一千三百五十三两二钱八分五厘零(旧额:七百七十六只,计载梁头一万六千六百七十六担七十五斤,每担征银七分七厘,共征银一千二百八十四两一钱一分。雍正六年,报升梁头银一十四两五钱八分六厘。雍正七年,报升梁头银五十四两五钱八分九厘)。
尖艚并杉板船:共四百九十九只,共征银二百二十三两零二分(尖艚三十二只,每只征银八钱四分;杉板并尖艚四百六十七只,每只征银四钱二分)。
港潭:二十四所(每所征银不等),共征银一千二百六十四两五钱九分五厘二毫。
塭:六口(每口征银不等),共征银一百一十六两五钱。
罟、罾、■〈罒上令下〉、𦈐、蚝、■〈纟衮〉等项:共一百二十九张、条(每张、条征银不等),共征银六百二十六两二钱八分。雍正六年,续报罟、缯尾溢升科银三钱三分三厘六毫。乾隆五年,续报新升小罾共五张(每张征银八钱四分),共征银四两二钱。乾隆五年,续报新升大网二张(每张征银三两五钱),共征银七两。乾隆八年,新升大网一张,征银三两五钱。
网、箔、沪等项:共一百三十八张、口半(每张、口征银不等),共征银一百九十两零五钱四分。
采捕乌鱼:给旗九十四枝(每枝征银一两零五分),共征银九十八两七钱。
以上通共征银三千八百八十七两九钱五分三厘八毫。
台湾县
采捕小船:二百八十九只,计载梁头七千六百七十六担(每担征银七分七厘),共征银五百九十一两零五分二厘。雍正七年,报升梁头饷银五十四两五钱八分九厘。
旧有尖艚船五只每只征银四钱二分,共征银四两一钱;于雍正五年拨归澎湖通判管辖。杉板头船九十七只(每只征银四钱二分),共征银四十两零七钱四分;于雍正五年拨归澎湖通判管辖。
港潭:六所,共征银四百二十五两六钱二分四厘(旧有大鲲身港一所,雍正九年拨归凤山县管辖)。
风柜门塭一口,征银七两零五分六厘。喜树仔小塭一口,征银一两(雍正九年,凤山县拨归管辖)。盐埕小塭一口,征银五钱(雍正九年,凤山县拨归管辖)。雍正十三年,报升风柜门塭饷银七两九钱四分四厘。
罟:六张(每张征银一十一两七钱六分),共征银七十两五钱六分。
罾:三张(每张征银四两二钱),共征银一十二两六钱。小罾九张(每张征银二两二钱),共征银一十九两八钱(雍正九年,凤山县拨归管辖)。
■〈罒上令下〉:三条(每条征银五两八钱八分),共征银一十七两六钱四分。
𦈐:九条(每条征银五两八钱八分),共征银五十二两九钱二分。
蚝:九条(每条征银五两八钱八分),共征银五十二两九钱二分。
旧有澎湖大网一十六张(每张征银三两五钱),共征银五十六两;箔网二张(每张征银一两二钱六分),共征银二两五钱二分;大沪二口(每口征银八钱四分),共征银一两六钱八分;小沪二十口(每口征银四钱二分)共征银八两四钱。雍正五年,拨归澎湖通判管辖。
以上通共征银一千三百一十四两二钱零五厘。
凤山县
安平镇渡船:三十四只,计载梁头九百八十九担(每担征银七分七厘),共征银七十六两一钱五分三厘。
采捕小船:二百五十六只,计载梁头五千零三十八担,共征银三百八十七两九钱二分六厘。雍正六年,报升梁头银一十四两五钱八分六厘零。
港潭:四所(竹沪、打鼓、蛲港、万丹),共征银二百一十两九钱七分四厘零。(旧尚有港塭一所,征银七两零五分六厘;雍正九年,拨归台湾县管辖)。
石螺潭一口,征银一十二两。鲲身港一所,征银二百二十两(雍正九年,台湾县拨归管辖)。
旧有喜树仔盐埕塭二口,征银一两五钱;雍正九年,拨归台湾县管辖。
罟:一十一张(每张征银一十一两七钱六分),共征银一百二十九两三钱六分。
罾:二张(每张征银四两二钱),共征银八两四钱。(旧有小缯九张,征银一十九两八钱;雍正九年,拨归台湾县管辖)。又,罟罾尾溢升科银三钱三分三厘六毫(雍正六年续报)。
■〈罒上令下〉:一条,征银五两八钱八分。
𦈐:一十一条(每条征银五两八钱八分),共征银六十四两六钱八分。
蚝:八条(每条征银五两八钱八分),共征银四十七两零四分。
箔:二条(每条征银五两八钱八分),共征银一十一两七钱六分。
采捕乌鱼旗:九十四枝(每枝征银一两零五分),共征银九十八两七钱。
以上通共征银一千二百八十七两七钱九分三厘。
诸罗县
采捕大小鱼船:一百九十五只,共载梁头二千九百四十三担七十五斤(每担征银七分七厘),共征银二百二十六两六钱六分九厘。
鱼塭:二只,共征银一百两。
新港并目加溜湾一所,征银二十七两一钱六分五厘六毫。直如弄西港仔含西港一所,征银九十七两三钱七分二厘八毫。茄藤头港一所,征银一百六十九两三钱四分四厘。南鲲身港一所,征银三十五两二钱八分。猴树并礁巴屿潭、蚝嗌港、笨港一所,征银二十二两二钱九分六厘四毫(旧有海丰等四港,雍正二年拨归彰化县管辖)。
罾:二张(每张征银四两二钱),共征银八两四钱。
𦈐:五条(每条征银五两八钱八分),共征银二十九两四钱。
罟:一张,征银五两八钱八分(旧有罟一张,征银一十一两七钱六分;雍正二年,拨归彰化县管辖)。
■〈纟衮〉:二条(每条征银五两八钱八分),共征银一十一两七钱六分。
蚝:八条(每条征银五两八钱八分),共征银四十七两零四分。
以上通共征银七百八十两零七厘八毫。
彰化县
小■〈舟古〉船:二只,共征银二两三钱一分。
旧额港四所,共征银三十八两七钱三分八厘(海丰港一所,征银二十四两八钱四分;鹿仔港一所,征银一十二两四钱九分八厘;三林港一所,征银一两;港仔尾一所,征银四钱。雍正二年,诸罗县拨归管辖)。新升港三所,共征银五两八钱(水里港一所,征银三两;番仔桥港一所,征银一两四钱;大突沟港一所,征银一两四钱。雍正二年,诸罗县拨归管辖)。
罟:一张,征银五两八钱八分。
旧有罟一张,征银一十一两七钱六分;雍正七年,拨归淡水厅管辖。
以上通共征银五十二两七钱二分八厘。
淡水厅
罟:一张,征银一十一两七钱六分(雍正九年,彰化县拨归管辖)。
澎湖厅
尖艚船:三十四只(每只征银八钱四分),共征银二十八两五钱六分(旧额五只,雍正五年台湾县拨归管辖。六年,增二十七只;八年,增二只)。杉板船:四百六十三只(每只征银四钱二分),共征银一百九十四两四钱六分(原额九十七只,共征银四十两零七钱四分。雍正五年,台湾县拨归管辖。六年,新增二百零七只,共征银八十六两九钱四分;七年,新增一百二十一只,共征银五十两八钱二分。八年,新增一十五只,共征银六两三钱;十年,报升三只,共征银一两二钱六分;雍正十三年,报升一十二只,共征银五两零四分;乾隆四年,报升八只,共征银三两三钱六分)。
大网:二十六张(每张征银三两五钱),共征银九十一两(雍正五年,台湾县拨归大网一十六张,征银五十六两;七年,报升大网四张,征银一十四两;十三年,报升大网一张,征银三两五钱;乾隆四年,报升二张,征银七两;五年,报升二张,征银七两;八年,报升一张,征银三两五钱)。小网:三十六张(每张征银一两七钱五分),共征银六十三两(原额二十五张,征银四十三两七钱五分。雍正十三年,报升六张,征银一十两五钱;乾隆四年,报升五张,征银八两七钱五分)。
箔网:二张(每张征银一两二钱六分),共征银二两五钱二分。小箔网:一张,征银六钱三分。
大沪:三口(每口征银八钱四分),共征银一两六钱八分。小沪:七十二口半(每口征银四钱二分),共征银三十两零四钱五分(原额二十口,征银八两四钱。雍正六年,报升三十四口,征银一十四两二钱八分;八年,报升半口,征银二钱一分;十三年,报升一十八口,征银七两五钱六分)。
小罾:三十四张(每张征银八钱四分),共征银二十八两五钱六分(原额一十张,征银八两四钱。雍正七年,报升六张,征银五两零四分;八年,报升二张,征银一两六钱八分;十年,报升二张,征银一两六钱八分;十三年,报升八张,征银六两七钱二分;乾隆四年,报升一张,征银八钱四分;五年,报升五张,征银四两二钱)。
以上通共征银四百四十两零八钱六分。
附考
乾隆二年,上谕:‘朕查闽省澎湖,地系海中孤岛,并无田地可耕。附岛居民,咸置小艇捕鱼,以餬其口。昔年提臣施琅倚势霸占,立为独行,每年得规礼一千二百两。及许良彬到任后,遂将此项奏请归公,以为提督衙门公事之用;每年交纳,率以为常。行家任意苛求,渔人多受剥削,颇为沿海穷民之苦累。着总督郝玉鳞宣朕谕旨,永行禁革。其现在捕鱼船只,饬令该地方官照例编号,稽查办理。此项陋规既经裁除,若水师提督衙门有公用必不可少之处,着郝玉麟将他项银两酌拨数百金补之’。
捕鱼处所,有蚝、潭、港、塭之分。蚝者,指海坪产蚝之处而言;驾小船用铁钯于水底取之。潭者,平埔开窝,积水甚深,鱼虾多蓄其中。港者,海水支流之处。塭者,就海坪筑岸纳水蓄鱼而名(“台湾志略”)。
捕鱼器具,有罟、罾、𦈐、藏、■〈罒上令下〉、箔之目。网有大小,而用法各别。每罟一张,驾船二只先放海底,后用四、五十人两头牵挽,围拢海边,得鱼最多。罾有车罾、举罾、摇罾等属:车罾永挂海坪,岸搭高寮;下罾时,渔人在寮上将罾索用车牵起,有鱼则捕之。举罾止用一人,于港、潭、沿海皆可采捕。摇罾必需五、六人驾龙艚船,带小穵仔船,捕鱼外海。𦈐于冬、春二时,在外海捕涂魠等大鱼用之。藏则专于隆冬以捕乌鱼,故又名“讨乌”。■〈罒上令下〉者,网上有荡,能浮水面;下系网袋无数,每袋各挂铅坠沉入水底。鱼入袋中,辄蔽不能出。大■〈罒上令下〉置诸外海,小■〈罒上令下〉置诸内港。箔者,乘潮将满,插在海坪,杂罗水族;水汐则取之,无一遗者(同上)。
澎湖有大网,口阔尾尖,即北地之畬也。每口用大杉木二枝坚竖港口长流之所,名曰网桁。以网挂于桁上,凡有鱼虾之属尽藏其中;潮退举起,解网尾出之(同上)。
沪用石块围筑海坪之中,水满,鱼藏其内;水汐,则捕之(同上)。
乌鱼旗罟者,结网长百余丈、广丈余;驾船载出,常数十人,曰牵罟(“赤嵌笔谈”)。
罾者,树大竹棚于水涯,高二丈许,曰水棚;置罾以渔。𦈐小于罟,■〈罒上令下〉又小于𦈐;网长可数十丈,广五、六尺,曰牵𦈐、曰牵■〈罒上令下〉(同上)。
蚝,蛎房也;即以为取之之名。用竹二,长丈余,各贯铁于末如剪刀;于海水浅处钩致蛎房(同上)。
■〈纟衮〉,垂饵以钩鱼也。大绳长数十丈,系一头于岸,浮舟出海;每尺许拴数钩,大小不一,绳尽则返棹而收,曰放■〈纟衮〉(同上)。
乌鱼于冬至前后盛出,由诸邑鹿子港先出,次及安平镇大港,后至琅峤海脚,于石罅处放子,仍回北路。或云自黄河来。冬至前所捕之鱼,名曰正头乌;则肥。冬至后所捕之鱼,名曰倒头乌;则瘦。渔人有自厦门澎湖伺其来时,赴台采捕(同上)。
大小沪箔者,削竹片为之;绳缚如帘,高七、八尺,长数十丈。就海坪处所竖木杙,趁潮水未满,缚箔于木杙上,留一箔门,约宽四、五尺;潮涨时,鱼随水入,以网截塞箔门,潮退鱼不得出,采取之。沪者,于海坪潮涨所及处,周围筑土岸高一、二尺,留缺为门;两旁竖木柱,挂小网柱上,截塞岸门。潮涨淹没沪岸,鱼蛤随涨入沪;潮退,水由沪门出,鱼蛤为网所阻。宽者为大沪,狭者为小沪(同上)。
凤山杂饷,给乌鱼旗九十四枝。旗用白布一幅,刊刷“乌鱼旗”字样,填写渔户姓名,县印钤盖;插于船头,带网采捕(同上)。
船制大小,咸资水利,名目各异。一曰澎仔船:平底单桅,今多双桅者;可装谷四、五百石至七、八百石。一曰杉板头船:亦有插双桅者;可装三、四百石至六七百石。一曰一封书船:双桅,■〈木盛〉盖平铺,前后无舱;可装二、三百石。一曰头尾密船:单桅,无舱,中有拱篷;可装百余石至二百石。皆往来南北各港贸易所乘。一曰大■〈舟古〉仔船:单桅、拱篷,即大镇渡船(从府治渡往安平为大镇渡);可装百余石,亦或驾驶内港拨载。一曰小■〈舟古〉仔船:在嵌脚渡人、载货登岸。一曰渔船:即龙艚船;亦镇渡船之类。一曰穵仔船:每船止容三人;往各港采捕。一曰当家船(俗讹为蛋家船):渔人眷属悉住其中,无登岸结庐者;盖浮家也。皆往来各港采捕并鹿耳门、安平镇生理(“台湾志略”)。
贌社者,招捕鹿之人;贌港者,招捕鱼之人。俱沿山海盖草为寮,时去时来,时多时少。虽为赋税所从出,实亦奸宄所由滋(“赤嵌笔谈”)。
陆饷
台湾府
街市瓦、草店厝:共五千三百五十间(每间征银不等),共征银一千四百六十六两六钱九分五厘零。
牛磨:五十首(每首征银五两六钱),共征银二百八十两。雍正八年,报升牛磨月饷五十七两二钱零四厘。
蔗车:三百四十九张半(每张征银五两六钱),共征银一千九百五十七两二钱。乾隆二年,豁免蔗车一张,减征银五两六钱;九年,豁免蔗车一张八分零,减征银一十两一钱零。实征蔗车三百四十六张,共征银一千九百四十一两五钱零。
番檨槟榔:共四十四宅(每宅征银不等),共征银一百三十六两。
瓦窖:五座,共征银一十二两五钱。
菜园:三所,共征银三两。
新升当税:银五十两。
以上通共征银三千九百四十六两八钱九分九厘。
台湾县
街市瓦厝:二千六百九十四间(每间征银三钱零三厘八毫),共征银八百一十八两四钱三分七厘零。草厝:一千七百七十八间(每间征银二钱一分七厘),共征银三百八十五两八钱二分六厘。雍正九年,凤山县拨归本县管辖土墼埕瓦厝五十二间(每间征银三钱零三厘八毫),共征银一十五两七钱九分七厘零;又草厝七十二间(每间征银二钱一分七厘),共征银一十五两六钱二分四厘;又安平镇瓦厝一百六十六间(每间征银一钱六分九厘三丝三忽),共征银二十八两零五分九厘零;又草厝二十九间(每间征银八分四厘五毫一丝六忽),共征银二两四钱五分零。
牛磨:饷银二百二十五两二钱零四厘(牛磨旧额二十首,每首征银五两六钱,共征银一百六十八两。雍正八年,报升牛磨盈溢银五十七两二钱零四厘)。
蔗车:四十九张(每张征银五两六钱),共征银二百七十四两四钱(原额四十五张,共征银二百五十二两。雍正八年,报升蔗车三张半,征银一十九两六钱;雍正九年,凤山县拨归蔗车二张半,征银一十四两。又拨归凤山县蔗车一张,减征银五两六钱。乾隆二年,豁免蔗车一张,减征银五两六钱)。
番檨:〔一十九〕宅,征税银七十两(雍正七年报升)。
当税:银五十两(乾隆四年,报升五两;五年,报升一十两;六年,报升五两;八年,报升一十两;十年,报升二十两)。
以上通共征银一千八百八十五两七钱九分七厘。
凤山县
蔗车:八十四张半(每张征银五两六钱),共征银四百七十三两二钱(原额蔗车九张,征银五十两零四钱。康熙三十二年,新升二十张,征银一百一十二两;雍正六年,新征二十九张半,征银一百六十五两二钱;七年,新升六张半,征银三十六两四钱;八年,新升一张,征银五两六钱;九年,台湾县拨归本县管辖一张,征银五两六钱;十三年,新升六张,征银三十三两六钱;乾隆三年,新升八张,征银四十四两八钱;八年,新升六张半,征银三十六两四钱。雍正九年,拨归台湾县管辖二张半,减征银一十四两;乾隆九年,豁免半张,减征银二两八钱)。
番檨:一宅,征税银六两。
以上通共征银四百七十九两二钱。
诸罗县
笨港市厝:五百九十九间(每间征银不等),共征银二百两零五钱。
蔗车:一百五十四张六分九厘零(每张征银五两六钱),共征银八百六十六两三钱零(旧额蔗车二十五张,征银一百四十两。雍正二年,拨归彰化县管辖四张,减征银二十二两四钱;又新升一百三十五张,共征银七百五十六两。乾隆九年,豁免一张三分零,减征银七两二钱零)。
槟榔:二十四宅,共征银六十两。
瓦■〈石屚〉窑:五座,共征银一十二两五钱。
菜园:二所,共征银三两。
旧有牛磨一首,征银五两六钱;雍正二年,拨归彰化县管辖。
以上通共征银一千一百四十二两三钱。
彰化县
蔗车:五十七张半(每张征银五两六钱),共征银三百二十二两(雍正二年,诸罗县拨归管辖四张,征银二十二两四钱;新升二十八张半,征银一百五十九两六钱。乾隆七年,新升九张半,征银五十三两二钱;九年,新升一十五张半,征银八十六两八钱)。
牛磨:一十九首(每首征银五两六钱),共征银一百零六两四钱(雍正二年,诸罗县拨归管辖一首,征银五两六钱;新升一十八首,征银一百两零八钱)。
以上通共征银四百二十八两四钱。
淡水厅
牛磨:一首,征银五两六钱(乾隆九年新升)。
廍饷:一张,征银五两六钱(乾隆九年新升)。
以上通共征银一十一两二钱。
附考
台邑额载厝饷、磨饷二项,俱始于伪郑。志载:瓦厝、草厝共征银一千二百四两零。数十年来,有片瓦寸草俱无、子姓零落及孤寡不能自存者,亦必按册拘追;而大井头一带行店碁布,终岁不出分文。雍正元年五月,所司查验府治房店,将破坏瓦厝、草厝悉为开除。凡得大瓦厝七千零七十四间、小瓦厝一千七百零三间;小者每间折半科算,共七千九百二十五间半。额饷匀摊,每间一钱五分一厘九毫有奇。每户给以饷单;如倒坏无存者,许执单缴验注销,另查新屋顶补。磨三十首,共额征银一百六十八两;除磨坏人亡者无从追比,现征十九首,官年赔解十一首。即十九首内,实在开市者不及十首,余皆牛磨倒坏。按册问赋,与厝饷等。而近年新开磨户,悉投营弁;以开则完银,不开即止。今各户给以照单,按月照数匀征,将前项变为活饷,可以足额(“赤嵌笔谈”)。 卷六
赋役(三)
存留经费养廉官庄
存留经费
养廉
官庄
存留经费
台湾府
正杂饷税、盐课,额征银共一万五千七百四十六两一钱七分六厘零。内除盐埕税银二千四百三十六两一钱四分三厘零归盐道衙门奏销外,又充兵饷银四千五百三十四两四钱零七厘,实存支应银八千七百七十五两六钱二分六厘(支给款目详见各县)。
台湾县
正杂饷税,共额银六千一百九十六两五钱四分七厘零。除盐埕税银七百五十六两一钱四分三厘零归入盐道衙门奏销外,实额银五千四百四十两零四钱零四厘零。内解充兵饷银二千八百七十三两八钱三分五厘零,实支应银二千五百六十六两五钱六分九厘零。又就解充兵饷银内协济淡防厅、彰化县不敷俸工银共八百八十八两五钱二分五厘零,实存解充兵饷银一千九百八十五两三钱一分零。支给款目:
分巡台湾道:俸银六十二两零四分四厘(旧闰年加银五两一钱七分零,今裁)。门子四名(每名工食银六两)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轿、伞、扇夫七名,共银四十二两(闰年加银三两五钱,年匀给银一两四钱),实给银四十三两四钱;铺兵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
本府知府:俸银六十二两四分四厘(闰年加银五两一钱七分零,今裁)。门子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轿、伞、扇夫七名,共银四十二两(闰年加银三两五钱,年匀给银一两四钱),实给银四十三两四钱;步快一十六名,共银九十六两(闰年加银八两,年匀给银三两二钱),实给银九十九两二钱;禁卒一十二名,共银七十二两(闰年加银六两,年匀给银二两四钱),实给银七十四两四钱(旧有灯夫四名,每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今裁)。
本府同知:俸银四十二两五钱五分六厘(闰年加银三两五钱四分六厘零,今裁)。门子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轿、伞、扇夫七名,共银四十二两(闰年加银三两五钱,年匀给银一两四钱),实给银四十三两四钱;步快八名,共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旧有灯夫二名,每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今裁)。
本府经历:俸银二十四两二钱二厘(闰年加银二两零一分六厘零,今裁)。门子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皂隶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
本府儒学:教授俸银四十五两、训导俸银四十两,共银八十五两(旧教授与训导同食一俸;乾隆元年,定各员照品级给与全俸)。廪生二十名(每名连闰廪粮银二两八钱九分三厘零),共给银五十七两八钱六分六厘零。膳夫二名(每名工食连闰银六两六钱六分六厘零),共给银一十三两三钱三分三厘零。
本县知县:俸银二十七两四钱九分(闰年加银二两二钱九分零,今裁),薪凑俸银一十七两五钱一分(闰年加银一两四钱五分九厘零,今裁)。门子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皂隶一十六名,共银九十六两(闰年加银八两,年匀给银三两二钱),实给银九十九两二钱;轿、伞、扇夫七名,共银四十二两(闰年加银三两五钱,年匀给银一两四钱),实给银四十二两四钱;马快八名,共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禁卒八名,共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库子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斗级四名(每名工食银六两),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旧有灯夫四名,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民壮五十名,实给银三百一十两。今俱裁)。本县铺司兵共一十二名(每名工食银七两二钱、火把银一两五钱三分六厘零),共银一百零四两八钱三分九厘零(闰年加银八两七钱三分六厘零,年匀给银三两四钱九分四厘零),实给银一百零八两三钱三分三厘零。
本县县丞:俸银二十四两三钱二厘(闰年加银二两零二分五厘零,今裁),薪凑俸银一十五两六钱九分八厘(闰年加银一两三钱零八厘零,今裁)。门子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皂隶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马夫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民壮八名(每名工食银一十二两),共银九十六两。
本县儒学:教谕俸银四十两、训导俸银四十两,共银八十两(旧止三十一两五钱二分,教谕与训导同食一俸。乾隆元年,定各员照品级给与全俸)。斋夫三名,共银一十八两(闰年加银一两五钱,年匀给银六钱),实给银一十八两六钱。廪生一十名(每年连闰廪粮银二两八钱三厘零),共给银二十八两九钱三分三厘零。膳夫二名(每名工食连闰银六两六钱六分六厘零),共给银一十三两三钱三分三厘零;门斗三名,共银一十八两(闰年加银一两五钱,年匀给银六钱),共给银一十八两六钱。
本县典吏:俸银一十九两五钱二分(闰年加银一两六钱二分六厘,今裁),薪凑俸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今裁)。门子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皂隶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马夫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民壮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
新港巡检:俸银一十九两五钱二分(闰年加银六钱二分六厘零,今裁),薪凑俸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今裁)。皂隶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一两七钱六分六厘零),共银三十一两八钱(闰年加银二两六钱五分,年匀给银一两零六分),实给银三十二两八钱六分。铺司兵四名(工食、火把),共银二十七两三钱六分(闰年加银二两二钱八分,年匀给银九钱一分二厘),实给银二十八两二钱七分二厘(旧隶诸罗县,雍正九年改)。
两察院:吏役春季工食银六十八两二钱(书吏六名、门子四名、承差四名、旗牌二名、听事二名、健步八名、皂隶八名、军牢十六名,每名每季给银一两三钱六分四厘)。
本府进表合用绫袱纸张:年额银三两。
府学圣庙香灯:年额银二两五钱二分;县学圣庙香灯:年额银二两五钱二分。春、秋二祭府县学崇圣祠、文庙、山川、社稷、邑厉等坛祠:年额银二百三十二两;一年三次致祭关帝祭品:银二十四两。
乡饮:二次,年额银一十五两零三分。
习仪、拜贺、救护香烛:年额银六钱;祈晴、祷雨、谢神香烛:年额银三两。
修理府县学文庙、城隍、社稷等坛祠:年额银四十两。
新中举人花币旗匾:年额银一两三钱三分三厘零;会试举人盘费:年额银三十两;进士花币旗匾:年额银二两;府学岁贡生旗匾:年额银二两五钱;县学岁贡生旗匾:年额银一两二钱五分。
存恤孤贫夏、冬衣布(本县属孤贫六十三名口,每名年给银一两五钱八分七厘零);实给银一百两;孤贫六十三名口(旧每名月给银二钱三分零,乾隆二年定每名日给银一分),实给银二百二十六两八钱(小建每口扣存银一分,逢闰加给开销)。
囚犯口粮:银三十两。
凤山县
正杂饷税,共额银四千六百三十七两零七分六厘。内除盐埕饷银一千六百八十两归入盐道衙门奏销外,又除解充兵饷银九百九十六两六钱六分八厘零,实存支应银一千九百六十两零四钱八厘零。支给款目:
分巡台湾道:薪凑俸银四十二两九钱五分六厘(闰年加银三两五钱七分九厘零,今裁)。皂隶一十二名,共银七十二两(闰年加银六两,年匀给银二两四钱),实给银七十四两四钱;快手一十二名,共银七十二两(闰年加银六两,年匀给银二两四钱),实给银七十四两四钱;听事吏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
本府知府:薪凑俸银四十二两九钱五分六厘(闰年加银三两五钱七分九厘零,今裁)。库子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
本府经历:民壮八名,共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
府学:斋夫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
本县知县:俸银二十七两四钱九分(闰年加银二两二钱九分零,今裁),薪凑俸银一十七两五钱一分(闰年加银一两四钱五分九厘零,今裁)。门子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皂隶一十六名,共银九十六两(闰年加银八两,年匀给银三两二钱),实给银九十九两二钱;轿、伞、扇夫七名,共银四十二两(闺年加银三两五钱,年匀给银一两四钱),实给银四十三两四钱;马快八名,共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禁卒八名,共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库子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斗级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旧有灯夫四名,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民壮五十名,实给银三百一十两。今俱裁)。铺司兵共二十八名(每名工食银六两、火把银八钱四分),共银一百九十一两五钱二分(闰年加银一十五两九钱六分,年匀给银六两三钱八分四厘),实给银一百九十七两九钱四厘。
本县县丞:俸薪银四十两。民壮八名,共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门子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皂隶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马夫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
本县典史:俸银一十九两五钱二分(闰年加银一两六钱二分六厘,今裁),薪凑俸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今裁)。门子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皂隶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马夫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民壮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
本县儒学:教谕俸银四十两、训导俸银四十两,共银八十两(旧止三十一两五钱二分,教谕与训导同食一俸。乾隆元年定,各员照品级给与全俸)。斋夫三名,共银一十八两(闰年加银一两五银,年匀给银六钱),实给银一十八两六钱。廪生一十名(每名连闰廪粮银三两八钱九分三厘零),共给银二十八两九钱三分三厘零。膳夫二名(每名工食连闰银六两六钱六分六厘零),共给银一十三两三钱三分三厘零;门斗三名,共银一十八两(闰年加银一两五钱,年匀给银六钱),实给银一十八两六钱。
下淡水巡检司:俸银一十九两五钱二分(闰年加银一两六钱二分六厘零,今裁),薪凑俸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今裁)。皂隶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银一两七钱六分六厘零);共银三十一两八钱(闰年加银二两六钱五分,年匀给银一两零六分),实给银三十二两八钱六分。
两察院:吏役夏季工食银六十八两二钱。
本府进表合用绫袱纸张:年额银二两五钱二分八厘零。
本县圣庙香灯:年额银二两五钱二分;春、秋二季崇圣祠、文庙、山川、社稷、邑厉等坛:年额银一百四十八两;一年三次致祭关帝祭品:银一十八两。
乡饮:二次,年额银六两。
习仪、拜贺、救护:年额银六钱;祈晴、祷雨、谢神香烛:年额银一两二钱。
修理文庙、城隍、社稷、无祀等坛祠:年额银一十两三钱五分七厘。
新中举人花币旗匾:年额银一两三钱三分三厘零;会试举人盘费:年额银三十两;进士花币旗匾:年额银二两;本县学岁贡旗匾:年额银一两二钱五分。
存恤孤贫夏、冬衣布:年额银九十五两二钱三分八厘;孤贫六十名口(旧系每名月给银三钱三分零,乾隆三年定每名日给银一分),实给银二百一十六两(小建每口扣存银一分,逢闰加给开销)。
囚犯口粮:银二十两。
诸罗县
正杂饷税,共额银二千九百三十二两二钱一分八厘零。除解府充饷银八百零三两五钱五分一厘零,实存支应银二千一百二十八两六钱六分七厘零。支给款目:
本府同知:薪凑俸银三十七两四钱四分四厘(闰年加银三两一钱二分零,今裁)。皂隶一十二名,共银七十二两(闰年加银六两,年匀给银二两四钱),实给银七十四两四钱。
本府皂隶:一十六名,共银九十六两(闰年加银八两,年匀给银三两二钱)实给银九十九两二钱;本府马快:一十名,共银六十两(闰年加银五两,年匀给银二两),实给银六十二两;本府斗级:六名,共银三十六两(闰年加银三两,年匀给银一两二钱),实给银三十七两二钱。
本府经历:薪凑俸银一十五两七钱九分八厘(闰年加银一两三钱一分六厘零,今裁)。马夫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
本府儒学:门斗三名,共银一十八两(闰年加银一两五钱,年匀给银六钱),实给银一十八两六钱。
澎湖通判:民壮二十名,共银一百二十两(闰年加银十两,年匀给银四两),实给银一百二十四两。
本县知县:俸银二十七两四钱九分(闰年加银二两三钱三分六厘,今裁),薪凑俸银一十七两五钱一分(闰年加银一两四钱五分九厘零,今裁)。门子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皂隶一十六名,共银九十六两(闰年加银八两,年匀给银三两二钱),实给银九十九两二钱;轿、伞、扇夫七名,共银四十二两(闰年加银三两五钱,年匀给银一两四钱),实给银四十三两四钱;马快八名,共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禁卒八名,共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库子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斗级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旧有灯夫四名,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民壮五十名,实给银三百一十两。今俱裁)。铺司兵共四十二名(每名工食银六两、火把银八钱四分),共银二百八十七两二钱八分(闰年加银二十三两九钱四分,年闰给银九两五钱七分六厘),实给银二百九十六两八钱五分六厘。
本县县丞:俸薪银四十两。门子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皂隶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马夫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民壮八名,共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
本县典史:俸银一十九两五钱二分(闰年加银一两六钱二分六厘,今裁),薪凑俸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今裁)。门子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皂隶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马夫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民壮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
本县巡检:俸银一十九两五钱二分(闰年加银一两六钱二分六厘,今裁),薪凑俸银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今裁)。皂隶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银一两七钱六分六厘零),共银三十一两八钱(闰年加银二两六钱五分,年匀给银一两零六分),实给银三十二两八钱六分。
本县儒学:教谕俸银四十两、训导俸银四十两,共银八十两(旧止三十一两五钱二分,教谕与训导同食一俸。乾隆元年定,各员照品级给与全俸)。斋夫三名,共银一十八两(闰年加银一两五钱,年匀给银六钱),实给银一十八两六钱。廪生一十名(每名连闰廪粮银二两八钱九分三厘零),共给银二十八两九钱三分三厘零。膳夫二名(每名工食连闰银六两六钱六分六厘零),共给银一十三两三钱三分三厘零;门斗三名,共银一十八两(闰年加银一两五钱,年匀给银六钱),实给银一十八两六钱。
两察院:吏役秋季工食银六十八两二钱。
本府进表合用绫袱纸张:年额银二两五钱二分八厘零。
本县圣庙香灯:年额银二两五钱二分;春秋二祭崇圣祠、文庙、山川、社稷、邑厉等坛祠:年额银一百四十八两。一年三次致祭关帝祭品:银一十八两。
乡饮:二次,年额银六两。
习仪、拜贺、救护:年额银六钱;祈晴、祷雨、谢神香烛:年额银一两二钱。
修理文庙、城隍、社稷、无祀等坛祠:年额银一十一两三钱五分七厘。
新中举人花币旗匾:年额银一两三钱三分三厘零;会试举人盘费:年额银三十两;进士花币旗匾:年额银二两;本县学岁贡生旗匾:年额银一两二钱五分。
存恤孤贫夏、冬衣布:年额银七十三两零一分五厘零;孤贫四十六名口(旧系每名月给银二钱三分零,乾隆二年定每名日给银一分),实给银一百六十五两六钱(小建每名扣存银一分,逢闰加给开销)。
囚犯口粮:银二十两。
彰化县
正杂饷税,共额银九百五十三两八钱四分八厘,不敷支应;台湾县起运钱粮项下,移解银四百八十两三钱二分五厘零协济支给。二共支应银一千四百三十四两一钱七分三厘零。支给款目:
本县知县:俸银二十七两四钱九分(闰年加银二两二钱九分零,今裁),薪凑俸银一十七两五钱一分(闰年加银一两四钱五分九厘零,今裁)。门子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皂隶一十六名,共银九十六两(闰年加银八两,年匀给银三两二钱),实给银九十九两二钱;轿、伞、扇夫七名,共银四十二两(闰年加银三两五钱,年匀给银一两四钱),实给银四十三两四钱;马快八名,共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禁卒八名,共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库子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斗级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旧有民壮五十名,实给银三百一十两;今裁);铺司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银六两、火把银八两四钱),共银一百二十三两一钱二分(闰年加银一十两零二钱六分,年匀给银四两一钱零),实给银一百二十七两二钱二分四厘。
本县儒学:教谕俸银四十两、训导俸银四十两,共银八十两。斋夫三名,共银一十八两(闰年加银一两五钱,年匀给银六钱),实给银一十八两六钱。廪生一十名(每名连闰廪粮银二两八钱九分三厘零),共银二十八两九钱三分三厘零。膳夫二名(每名工食连闰银六两六钱六分六厘零),共给银一十三两三钱三分三厘零;门斗三名,共银一十八两(闰年加银一两五钱,年闰给银六钱),实给银一十八两六钱。
本县典史:俸银一十九两五钱二分(闰年加银一两六钱二分一厘,今裁),薪凑俸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今裁)。门子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皂隶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马夫一名,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民壮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
鹿子港巡检:俸银一十九两五钱二分(闰年加银一两六钱二分二厘零,今裁),薪凑俸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今裁)。皂隶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银一两七钱六分六厘零),共银三十一两八钱(闰年加银二两六钱五分,年匀给银一两零六分),实给银三十二两八钱六分。
猫雾拺巡检:俸银一十九两五钱二分(闰年加银一两六钱二分二厘零,今裁),薪凑俸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今裁)。皂隶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银一两七钱六分六厘零),共银三十一两八钱(闰年加银二两六钱五分,年匀给银一两零六分),实给银三十二两八钱六分。
两察院:吏役冬季工食银六十八两二钱。
本府进表合用绫袱纸张:年额银二两五钱二分八厘零。
本县圣庙香灯:年额银二两五钱二分;春秋二祭崇圣祠、文庙、山川、社稷、邑厉等坛祠:年额银一百四十八两;一年三次致祭关帝祭品:银一十八两。
乡饮:二次,年额银六两。
习仪、拜贺、救护:年额银六钱;祈晴、祷雨、谢神香烛:年额银一两二钱。
修理文庙、城隍、社稷、无祀等坛祠:年额银一十一两三钱五分七厘。
新中举人花币旗匾:年额银一两三钱三分三厘零;会试举人盘费:年额银三十两;进士花币旗匾:年额银二两;本县学岁贡生旗匾:年额银一两二钱五分。
存恤孤贫夏、冬衣布:年额银七十三两零一分五厘零;孤贫四十六名口(旧系每名月给银二钱二分零,乾隆三年定每名日给银一分),实给银一百六十五两六钱(小建每名扣存银一分,逢闰加给开销)。
囚犯口粮:银二十两。
淡水厅
正杂饷税,额银二百九十一两六钱,不敷支应;就台湾县起运钱粮项下,移解银四百零八两二钱协济支给。二共支应银六百九十九两八钱。支给款目:
本同知:俸银四十二两五钱五分六厘,薪凑俸银三十七两四钱四分四厘。门子二名(每名工食银六两,匀闰银二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皂隶十二名(每名工食银六两,匀闰银二钱),实给银七十四两四钱;轿、伞、扇夫七名,共银四十二两(闰年加银三两五钱,年匀给银一两四钱),实给银四十三两四钱;步快八名,共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禁卒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铺司兵三十名(每名工食银六两、火把银八钱四分),共银二百零五两二钱(闰年加银一十七两一钱,年匀给银六两八钱四分),实给银二百一十二两零四分(旧隶彰化县,今改)。
竹堑巡检:俸银一十九两五钱二分,薪凑俸银一十二两。皂隶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银一两七钱六分六厘零),共银三十一两八钱(闰年加银二两六钱五分,年匀给银一两零六分),实给银三十二两八钱六分;民壮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
八里坌巡检:俸银一十九两五钱二分,薪凑俸银一十二两。皂隶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银一两七钱六分六厘零),共银三十一两八钱(闰年加银二两六钱五分,年匀给银一两零六分),实给银三十二两八钱六分;民壮四名,共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
澎湖厅
地种正杂饷税,共额银七百三十四两八钱七分八厘零。除解充兵饷银四百七十七两零七分八厘零,实存支应银二百五十七两八钱。支给款目:
通判:俸薪共银六十两。门子二名,共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皂隶一十二名,共银七十二两(闰年加银六两,年匀给银二两四钱),实给银七十四两四钱;轿、伞、扇夫七名,共银四十二两(闰年加银三两五钱,年匀给银一两四钱),实给银四十三两四钱;步快八名,共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
一年三次致祭关帝祭品:银一十八两。
养廉
巡视两察院:每年养廉银二千四百两(初给银一千六百两;雍正九年定,增给银八百两。台湾县解银四百两、又代彰化县解银三百两,凤山县解银四百两、又代彰化县解两一百两,诸罗县解银四百两,府征盐价项下解银八百两)。
分巡台湾道:每年养廉银一千六百两(台湾县解银四百两,凤山县解银四百两,诸罗县解银八百两)。
台湾镇挂印总兵官:每年养廉银七百两(台湾县解银一百两、又代彰邑解银一百两,凤山县解银二百两,诸罗县解银二百两,彰化县解银一百两)。
台湾府:每年养廉银一千六百两(台湾县解银二百两、又代彰邑解银一百两,凤山县解银四百两、又代彰邑解银一百两,诸罗县解银八百两)。
台防厅:每年养廉银五百两(凤山县解银二百两,诸罗县解银三百两)。
淡防厅:每年养廉银五百两(本厅额征耗羡支给银一百九十八两一钱零八厘零,彰化县解银三百一两八钱九分一厘零)。
澎粮厅:每年养廉银五百两(本厅额征耗羡支给银八十七两五钱二分二厘零,彰化县解银四百一十二两四钱七分七厘零)。
台湾县:每年养廉银一千两(在本县征收耗羡银内支给)。
凤山县:每年养廉银八百两(在本县征收耗羡银内支给)。
诸罗县:每年养廉银八百两(在本县征收耗羡银内支给)。
彰化县:每年养廉银八百两(在本县征收耗羡银内支给)。
台湾府经历:每年养廉银四十两(初给养廉二十两;乾隆八年定,台湾县耗羡项下支给银二十两,府征盐价项下支给银二十两)。
台湾县县丞:每年养廉银四十两。
台湾县新港司巡检:每年养廉银四十两。
台湾县典史:每年养廉银四十两(以上,并与府经历支给同)。
凤山县县丞:每年养廉银四十两(初给二十两;乾隆八年定,本县征收耗羡项下支给银二十两,府征盐价项下支给银二十两)。
凤山县下淡水巡检:每年养廉银四十两。
凤山县典史:每年养廉银四十两(以上,并与县丞支给同)。
诸罗县县丞:每年养廉银四十两(该县征收耗羡银内支给银二十两,府征盐价项下支给银二十两)。
诸罗县佳里兴巡检:每年养廉银四十两。
诸罗县典史:每年养廉银四十两(以上,并同前支给)。
淡防厅辖竹堑巡检:每年养廉银四十两(诸罗县耗羡项下支给银二十两,府征盐价项下支给银二十两)。
淡防厅辖八里坌巡检:每年养廉银四十两(支给并同前)。
彰化县鹿子港巡检:每年养廉银四十两(本县征收耗羡项下支给银二十两,府征盐价项下支给银二十两)。
彰化县猫雾拺巡检:每年养廉银四十两。
彰化县典史:每年养廉银四十两(支给并同前)。
官庄
台湾府
官庄一百二十五所,年征青白糖、租粟、芝麻、糖廍、蔗车、牛磨、鱼塭等项,共两三万零七百三十九两九钱六分六厘零。
雍正七年,报升糖、粟共征银一百九十七两七钱七分。
雍正八年,豁免崩陷无征白糖银二十四两六钱。
雍正十年,豁免崩陷园地无征银一百八十七两五钱九分九厘零。
乾隆二年,豁免水冲无征糖银四两七钱五分二厘零。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园无征银一百五十二两五钱四分一厘零。
通府合计,实征官庄糖、粟、芝麻、糖廍、蔗车、牛磨、鱼塭共银三万零五百六十八两二钱四分二厘零。
台湾县
官庄八所,年征白糖、糖廍、蔗车、租粟,共征银一千二百零九两七钱六分九厘零。
雍正二年,诸罗拨归本邑管辖蔗车银二两八钱。
雍正九年,凤山拨归本邑管辖白糖、糖廍、园租共银五百一十八两七钱八分六厘零;又豁免崩陷园地无征银一百六十一两二钱三分九厘零。又诸罗拨归本邑管辖白糖、租粟、蔗车共银二百四十两零二分八厘零。
雍正九年,拨归凤邑管辖白糖、糖廍共银三百一十九两二钱。
乾隆二年,豁免水冲无征糖银四两七钱五分二厘零。
通县合计,实征官庄糖、粟、糖廍、蔗车共银一千四百八十六两一钱九分二厘零。
凤山县
官庄五十二所,年征青白糖、租粟、蔗车、糖廍,共征银九千九百二十五两八钱零。
雍正七年,报升糖、粟共征银一百九十七两七钱七分。
雍正九年,台湾县拨归本县管辖官庄白糖、糖廍共征银三百一十九两二钱;又本县拨归台湾官庄白糖、糖廍并匀征前金庄租粟共银五百一十八两七钱八分六厘零。
雍正十年,豁免减征白糖银二十六两三钱六分零。
雍正十一年,豁免崩陷无征银二十四两六钱。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园无征银一百五十二两五钱四分二厘零。
通县合计,实征官庄糖、粟、糖廍、蔗车共银九千七百二十两零四钱八分二厘零。
诸罗县
官庄六十五所,年征租粟、青白糖、芝麻、糖廍、蔗车、牛磨、鱼塭等项,共征银一万九千六百零四两三钱九分六厘零。
雍正二年,拨归彰化县官庄三所租粟、白糖银四百七十三两三钱六分六厘;又拨归台湾县管辖蔗车银二两八钱。
雍正九年,拨归台湾县管辖蔗车、租粟、白糖银共二百四十两零二分八厘零。
通县合计,实征官庄糖、粟、芝麻、糖廍、蔗车、牛磨、鱼塭,共银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二钱零一厘五毫三忽。
彰化县
官庄三所,归民征输白糖、租粟、糖廍,共银四百七十三两三钱六分六厘。 卷七
典礼
庆贺接诏迎春耕耤祭社稷救护乡饮酒乡约祠祀
国家车书同轨,礼乐昭明,祀事备矣。我皇上建中立极,震迭加以怀柔,岛屿亦河岳之余也。夫礼以定民志,合道德风俗之同,而敬寓焉,非徒肃观瞻也;祀以事神致福,有崇德报功之义,而诚感焉,非徒荐馨香也。敬共执事,其可忽诸?志典礼。
庆贺
接诏
迎春
耕耤
祭社稷
救护
乡饮酒
乡约
祠祀
庆贺
旧遇行庆贺礼,皆在郡学明伦堂。康熙五十年,台厦道陈瑸始择地于永康里,建万寿亭;前立午门,旁列朝房,亭后为祝圣殿。五十六年,台厦道梁文科重修;环以墙,东西辟门曰敷文、振武。六十年■〈风贝〉风,圯。雍正元年重建;后置僧舍,奉香灯。有香灯田五十甲,在彰化赤涂崎庄,年收租粟一百石;康熙五十五年,诸罗令周钟瑄置。又园二十五甲,在诸罗西港仔,年纳廍饷半张,本前总镇欧阳凯官庄;雍正五年,巡道吴昌祚同总兵官林亮移置僧舍。
凡遇万寿圣节、元旦、冬至,文武各官于前一日斋沐,率所属赴明伦堂习仪。至期,四鼓穿朝服,齐到万寿亭。文武分东西班,行三跪九叩礼;同知为纠仪官。至若万寿圣节前后三日,文武各官俱穿朝服,五鼓到万寿亭坐班。至期,行庆贺礼。
进表仪注:万寿圣节、元旦、冬至,每于二月前涓吉拜进贺表。前一日,本官结彩于门,合属皆斋沐。本日清晨,设龙亭于大堂正中,设仪仗于露台上(东西),设鼓乐于露台(南东、西北向),设表案于龙亭前,设香案于表案前。鼓初严,率属具朝服。次严,礼生引班首诣香案前涤印;用印讫,以表置于案。鼓三严,各官入班。司班唱:‘班齐’;司礼唱:‘跪,叩首,……(行三跪九叩礼);兴、平身,乐止’。司礼引班首升自东阶,诣香案前;唱:‘跪’,传唱:‘众官皆跪’。执事者以表跪授班首,捧置彩亭中;即于露台下跪送,由海船赍送至福建总督衙门附进。
表笺式(历年加上徽号并一应庆贺表笺,俱由内阁临期撰拟;不备载)
皇上万寿、元旦、冬至表式
福建某衙门某官某等诚欢诚忭,稽首顿首上言:伏以德统干元,首正六龙之位;建用皇极,宏开五福之先。恭惟皇帝陛下,率育苍生,诞膺景命。抚时出政,八风顺而嘉谷蕃昌;受箓敷猷,万国宁而俊民乐育。太平有象,历服无疆。臣等恭遇熙朝,欣逢圣诞(或正旦、长至);身羁职业,心恋阙廷。伏愿玉烛长调,庆雍熙于九牧;金瓯永固,登仁寿于万年。臣等无任瞻天仰圣,踊跃欢忭之至!谨奉表称贺以闻。
接诏
总督遣官赍送诏书,舟进鹿耳门,随传报各文武官员具龙亭、彩舆、仪仗、鼓乐出西关外接官亭迎接。捧诏书置龙亭中,南向,文武官员具朝服,北向跪迎,鼓乐前导。至明伦堂,文武各官分东西序立。赍送官东立、西向。礼生唱:‘排班’;乐作,行三跪九叩礼。赍送官捧诏授展读官跪受,诣开读案前宣读,众官跪听。读毕,展读官捧诏授赍送官捧置龙亭中。众官行三跪九叩礼,毕,皆退。将诏交知府分送各县衙门,宣读颁布。
迎春
有司预期塑造春牛并芒神于东郊外春牛亭。立春前一日,府、厅、县率属俱穿蟒袍补服,至春牛亭。通赞导至拜位,唱:‘就位(各官俱就拜位)。上香,鞠躬、拜,兴;拜,兴’。初献爵、再献爵、三献爵,读祝文。读毕,通赞又赞两拜。礼毕,簪花(各官俱簪花)。上席,酒三巡。属官先行、长官次之,春牛随后;迎至府、厅、县头门外,土牛南向、芒神西向。
鞭春仪注:本日清晨,备牲醴、果品,府、厅、县率属俱朝服。通赞导至拜位,唱:‘就位,鞠躬、拜,兴;拜,兴’。初献爵、再献爵、三献爵,读祝文。读毕,通赞又赞两拜,兴。导至土牛前,各官执彩仗排立两旁。通赞赞:‘长官击鼓’(凡三击);遂擂鼓(鼓手自擂)。赞:‘鞭春’,各官击牛者三;揖,平身。通赞导至芒神前;揖,平身。礼毕。
土牛式
土牛胎骨用桑拓木,身高四尺(按四时)、长三尺六寸(按三百六十日);头至尾长八尺(按八节)、尾长一尺二寸(按十二时)。鞭用柳枝,长二尺四寸(按二十四气)。牛色以本年为法:头、角、耳用本年天干,身用本年地支,蹄、尾、肚用纳音(天干甲、乙属木,色青;地支亥、子属水,色黑;纳音,如甲子年立春纳音属金,用白色。余仿此)。笼头、拗、索,以立春日日干为笼头色,拗用桑柘木;索孟日用麻(谓寅、申、巳、亥日)、仲日用苎(谓子、午、卯、酉日)、季日用丝(谓辰、戌、丑、未日)。造牛以冬至节后辰日,于岁德方取水土(甲年东方甲位、乙年西方庚位、丙年南方丙位、丁年北方壬位、戊年东南方戊位、己年东方甲位、庚年西方庚位、辛年南方丙位、壬年北方壬位、癸年东南方戊位)。
芒神式
芒神服色用立春日支辰受克为衣色,克衣为系腰色(如立春子日属水,衣取土克水,用黄色;系腰取木克土,用青色。余日仿此)。头髻用立春日纳音为法(金日平梳两髻,在耳前;木日平梳两髻,在耳后;水日平梳两髻,右髻在耳后、左髻在耳前;火日平梳两髻,右髻在耳前、左髻在耳后;土日平梳两髻,在顶直上),罨耳用立春时为法(从卯至戌八时,罨耳用手提,阳时左手提、阴时右手提;从亥至寅四时,罨耳或揭、或掩,寅时揭从左边、亥时揭从右边,子、丑二时全戴。盖寅、亥时为通气,故揭一边;子、丑时为严凝,故全戴),鞋、裤、行缠以立春纳音为法(逢金、木系行缠、鞋、裤,金行缠左阙,悬在腰左;木行缠右阙,系在腰右。水日俱全。火日俱无。土日着裤,无行缠、鞋子)。老、少以立春年为法(寅、申、巳、亥,老;子、午、卯、酉,壮;辰、戌、丑、未,幼。身高三尺六寸,按一年三百六十日)。
耕耤(照雍正五年颁行)
耤田坛位:京师先农坛高四尺二寸、宽五丈。台湾坛制,高二尺一寸、宽二丈五尺。先农牌位高二尺四寸、宽六寸;座高五寸、宽九寸五分。红牌金字,填写“先农之神”。坛后正房三间,配房各一间。正房中间供奉先农神牌,东间收贮祭器、农具,西间收贮耤田米谷。配房东间置办祭品,西间令看守农民居住。坛庙耤田之外,周围筑土为墙,开门南向。
耕耤日期:每年十月初一日,礼部颁时宪书,预择日期奏闻,行文各省督、抚转饬所属同日一体遵行。前期,致斋二日。
祭品:帛一(青色)、羊一、豕一、铏一、簠一、簋一、笾一、豆四。
器具:农具赤色,牛黑色,耔种箱青色。所盛耔种,照本省土宜。择勤谨农夫二名,免其差役、给以日粮,令看守坛宇、灌溉耤田,敬谨收贮所收米粟,以供各该处祭祀之粢盛。
仪注:祭日,巡台满汉御史、总镇、巡道、知府率所属俱穿朝服到坛。通赞生导诣盥洗所,盥手毕,通赞唱:‘执事者各司其事。主祭官就位(就拜位),陪祭官各就位。瘗毛血’。迎神,通赞生导主祭官升坛就位(就神位前),唱:‘上香’;又上三块香。通赞唱:‘跪,……(行三叩礼)兴,复位’(复拜位)。安神,行三跪九叩礼,兴;进帛、进爵。行初献礼,通赞唱:‘诣酒尊所’;主祭官诣酒尊所。通赞唱:‘司尊者举幂酌酒,诣先农神位前,就位,跪’。通赞唱:‘陪祭官皆跪。献帛、献爵,叩首;兴,诣读祝位,跪。读祝文(读毕);三叩首,……兴,复位’。行亚献礼,通赞唱:‘诣酒尊所’;主祭官诣酒尊所。通赞唱:‘司尊者举幂酌酒,诣先农神位前,就位,跪’。通赞唱:‘陪祭官皆跪。献爵,叩首;兴,复位’。行终献礼,仪同亚献。彻馔、送神,行三跪九叩礼,兴。读祝者捧祝、司帛者捧帛;通赞生导诣燎所,焚祝、帛,复位。礼毕。午时行耕耤礼,知府秉耒、佐贰执青箱、知县播种外,州、县正印官秉耒、佐贰执青箱,播种。耕时,耆老一人牵牛、农夫二人扶犁,九推九返。农夫终亩耕毕,各官率属暨耆老农夫望阙谢恩,行三跪九叩礼。
祭社稷
凡府、州、县,皆有社稷坛。春、秋二祭,俱用仲月上戊日。主祭官前三日斋戒,将祭之前一日省牲、治祭物、洁笾豆,扫除坛上下及设幕次中门(是夕献官以下就幕次宿)。本日,献官以下俱夙兴。执事者陈设,其坛坐南、向北;设社位于稷之东、设稷位于社之西。每位羊一(用匣盛贮,未启盖。居左,在笾之北)、豕一(用匣盛贮,未启盖。居右,在豆之北);笾四,盛枣、栗、形盐、薧鱼(居左,在羊之南);豆四,盛韭菹、醓醢、〔菁菹〕、鹿醢(居右,在豕之南);簠二,盛黍、稷(居笾之左);簋二,盛稻、粱(居豆之右);铏一,盛和羹(居中左,笾、豆之南);帛一(黑色,长一丈八尺;用筐装贮。未上)。别设一小案(阁祝版、香炉,居坛正中)。献官具祭服,执事者捧祝版,至幕次佥名(佥毕,捧置案上)。执事者取毛血盘,置神位前牲案下;实酒于尊,加幂(在坛下东北)。置水于盆,加帨(在坛下西北)。焚香,燃烛明炬。通赞唱:‘执事者各就位,陪祭官各就位,献官就位’。引赞引献官就拜位。通赞唱:‘瘗毛血’,执事者以毛血瘗于坎(在西北隅),启牲匣盖。通赞唱:‘迎神。跪,叩首、叩首、叩首;兴,平身’。献官以下俱一跪三叩;兴,平身。又唱:‘奠帛,行初献礼’。司帛者捧帛、司爵者捧爵,各立以俟。引赞赞:‘诣盥洗所’。献官诣盥洗所。执事酌水进巾,献官盥手。赞:‘诣酒尊所’。献官诣门尊所。司尊者举幂酌酒,注酒于爵。赞:‘诣社神位前’。献官升自左阶,至神位前。赞:‘奠帛’。捧帛者自右进于献官,献官受而举之;仍自左授于执爵者,奠于神位前。赞:‘俯伏;兴,平身’。献官俯伏;兴,平身。赞:‘诣稷神位前’……(仪同前)。赞:‘诣读祝位’。献官诣读祝位。赞:‘跪’。献官跪。赞:‘众官皆跪’。赞:‘读祝’。读祝者取祝跪读于献官之左。读毕,通赞唱:‘俯伏;兴,平身’。献官以下俱平身。唱:‘复位’。引赞引献官降自右阶,复原位。通赞唱:‘行亚献礼’。……仪同初献;但不奠帛、不读祝。通赞唱:‘行终献礼’。……仪同亚献。通赞唱:‘饮福、受胙’。执事者设饮福位(在坛中稍北),执事者先于社位前割取羊左脚置于盘,及于酒尊所酌酒于爵,同立于饮福位之右以俟。引赞引献官诣饮福位;赞:‘跪’。献官跪。赞:‘饮福酒’。一人自右跪进爵于献官,献官饮毕,一人自左受。赞:‘受胙’。一人自右跪进胙于献官,献官受讫,一人自左跪接,捧由中门以退。赞:‘俯伏;兴,平身’。献官俯伏;兴,平身。通赞唱:‘复位’。献官降自右阶,复位。唱:‘跪;叩首、叩首、叩首;兴,平身’。献官以下,俱一跪三叩;兴,平身。通赞唱:‘彻馔’。执事者各诣社位前,稍移动笾、豆。通赞唱:‘送神’。唱:‘跪’;叩首、叩首、叩首;兴,平身’。献官以下俱一跪三叩;兴,平身。通赞唱:‘读祝者捧祝、进帛者捧帛,各诣瘗所’。献官、陪祭官离位,分东西班立,俟捧祝、帛者由中道而过。通赞唱:‘望瘗’。引赞赞:‘诣望瘗位’。引献官至望瘗位。执事者以帛焚于坎中;焚毕,以土实坎。通赞唱:‘礼毕’(祭风云、雷雨、山川、城隍坛仪注同)。
雍正十年覆准:各直省府、州、县、卫、所,其社稷坛暨风云、雷雨、山川、城隍坛俱依定例修建如式,一体遵行,以崇报享。乾隆三年议准:直省府、州、县社稷、风云、雷雨、山川等坛每逢祭祀日,省会之地,督、抚、将军、都统、副都统率领司道文武等官,各按品级,照例文员列东班、武职列西班行礼;布政司系地方正印官,仍令主祭。其府、州、县地方,如有提镇、道员,亦令各按品级,分东西两班行礼;府、州、县系地方正印官,仍令主祭。祭祀前期,仍令主祭之员于教职内派出监礼官二员,佐贰杂职内派出监视官一员、监宰官一员,令其虔诚执事。
陈设祭物图见下:
陈设祭物图
救护
凡日、月薄蚀,钦天监推算分秒及圆复时刻,颁行到省转行各府、县行救护礼。护日前期,结彩于大堂及仪门。设香案于露台上,设金、鼓于仪门内两旁,设乐人于露台下,设各官拜位于露台上下,俱向日,传集僧道。至期,阴阳官报日初食,各官具朝服;通赞唱:‘排班’;班齐,唱:‘跪;叩’。乐作,各官行三跪九叩礼;毕,乐止。班首官上香;毕,通赞唱:‘跪’。各官俱跪。班首官击鼓三声,众鼓齐鸣。再上香,乐作,各官俱暂起立。阴阳官报食甚(食及所推分秒),各官仍排班;乐作,行三跪九叩礼如前仪。阴阳官报复圆,鼓声止。通赞唱:‘跪;叩’。乐作,各官又行三跪九叩礼;乐止,礼毕(月食救护仪同)。
乡饮酒
顺治初,令京府及直省府、州、县每岁举行乡饮酒礼。设宾、僎、介、主酒席,于存留钱粮内支办。
仪注:京府及直省府、州、县每岁正月十五日、十月初一日,于儒学行乡饮酒礼。前一日,执事者于儒学之讲堂,依图陈设坐次;司正率执事习礼。至日黎明,执事者宰牲具馔。主席及僚属、司正先诣学,遣人速宾、馔以下。比至,执事者先报曰:‘宾至’;主席率僚属出迎于庠门之外以入。主居东、宾居西,三让三揖而后升堂,东西相向立。赞两拜,宾坐。执事又报曰:‘僎至’;主席又率僚属出迎,揖让、升堂、拜坐如前仪。宾、僎、介至,既就位;执事者唱:‘司正扬觯’;执事者引司正由西阶升,诣堂中,北向立。执事者唱:‘宾、僎以下皆立’。唱:‘揖’;司正揖,宾、僎以下皆揖。执事者以觯酌酒授司正,司正举酒曰:‘恭维朝廷,率由旧章,敦崇礼教;举行乡饮,非为饮食。凡我长幼,各相劝勉;为臣尽忠,为子尽孝;长幼有序,兄友弟恭;内睦宗族,外和乡里。无或废坠,以忝所生’。读毕,执事者唱:‘司正饮酒’;饮毕,以觯授执事。执事者唱:‘揖’;司正揖,宾、僎以下皆揖。司正复位,宾、僎以下皆坐。唱:‘读律令’;执事者举律令案于堂之中,引礼引读律令者诣案前,北向立。唱:‘宾、僎以下皆立’。行揖礼如前。读毕,复位。执事者唱:‘供馔案’;执事者举馔案至宾前,次僎、次介、次主,三宾以下各以次举讫。执事者唱:‘献’;宾、主起席北面立,执事者斟酒以授主,主受爵诣宾前,置于席,稍退。赞两拜;宾答拜讫,执事者又斟酒以授主,主受爵诣僎前,置于席,交拜如前仪。毕,主退复位。执事者唱:‘宾酬酒’;宾起、僎从之,执事者斟酒授宾,宾受爵诣主前,置于席,稍退。赞两拜,宾、僎、主交拜讫,各就位坐,执事者分左右立。介、三宾、众宾以下以次斟酒于席讫,执事者唱:‘饮酒’。或三行、或五行,供汤。又唱:‘斟酒、饮酒、供汤’。三品毕,执事者唱:‘彻馔’。候彻饮案讫,唱:‘宾、僎以下皆行礼’;僎、主、僚属居东,宾、介、三宾、众宾居西,赞两拜讫。唱:‘送宾’;以次下堂,分东西行,仍三揖,出庠门而退。
凡乡饮酒礼,高年有德者坐席居上,余以次序齿而列。其有违犯科条者,不许干良善之席;违者,罪以违制。敢有喧哗失礼者,扬觯者以礼责之。主:府知府、州知州、县知县,如无正印官,佐贰官代;位于东南。大宾:以致仕官为之,位于西北。僎、宾:择乡里年高有德之人,位于东北。介:以次长,位于西南。三宾:以宾之次者为之,位于宾、主、介、僎之后。除宾、僎外,众宾序齿列坐,其僚属则序爵。司正以教职为之,主扬觯以罚。赞礼者,以老成生员为之。
乡饮酒方位图见下:
乡饮酒方位图
乡约
顺治九年,颁行“六谕”卧碑文于直隶各省。十六年,议准令直省府、州、县皆举行乡约,责成乡约人等于每月朔望日聚集公所宣讲。
康熙九年,颁上谕十六条:一、敦孝弟以重人伦;一、笃宗族以昭雍睦;一、和乡党以息争讼;一、重农桑以足衣食;一、尚节俭以惜财用;一、隆学校以端士习;一、黜异端以崇正学;一、讲法律以儆愚顽;一、明礼让以厚风俗;一、务本业以定民志;一、训子弟以禁非为;一、息诬告以全善良;一、诫匿逃以免株连;一、完钱粮以省催科;一、联保甲以弭盗贼;一、解仇忿以重身命。康熙二十五年,覆准上谕十六条,令直省督、抚转行提、镇等官晓谕各该营伍将弁兵丁并颁发土司各官,通行讲读。
雍正元年,钦定“圣谕广训”十六章(共计万言),刊刻颁行府、州、县乡村,令生童诵读;每月朔望,地方官聚集公所逐条宣讲。
乾隆五年十月二十九日,内阁奉上谕:‘士为四民之首,而太学者教化所先,四方于是观型焉。比者,聚生徒而教育之,董以师儒,举古人之成法规条,亦既详备矣。独是科名声利之习深入人心,积重难返。士子所为汲汲皇皇者,惟是之求,而未尝有志于圣贤之道。不知国家以经义取士,使多士由圣贤之言、体圣贤之心,正欲使之为圣贤之徒;而岂沾沾焉文艺之末哉?朱子同安县谕学者云:“学以为己。今之世,父所以诏其子、兄所以勉其弟、师所以教其弟子、弟子之所以学,舍科举之业则无为也。使古人之学止于如此,则凡可以得志于科举,斯已尔。所以孜孜焉爱日不倦以至乎死而后已者,果何为而然哉?今之士惟不知此,以为苟足以应有司之求矣,则无事乎汲汲为也。是以至于惰游而不知返,终身不能有志于学。而君子以为非士之罪也,使教素明于上而学素讲于下,则士者固将有以用其力,而岂有不勉之患哉?诸君苟能致思于科举之外,而知古人之所以为学,则将有欲罢不能者矣”。观朱子言此,洵古今通患。夫“为己”二字,乃入圣之门。知为己,则所读之书,一一有益于身心,而日用事物之间,存养省察,暗然自修;世俗之纷华靡丽无足动念,何患词章、声誉之能夺志哉!况即为科举,亦无碍于圣贤之学。朱子云:“非是科举累人,人累科举。若高见远识之士读圣贤之书,据吾所见为文以应之,得失置之度外,虽日日应举亦不累也。居今之世,虽孔子复生,也不免应举;然岂能累孔子耶’?朱子此言,即是科举中为己之学。诚能为己,则四书、五经皆圣贤之精蕴。体而行之,为圣贤而有余。不能为己,则虽举经义治事而督课之,亦糟粕陈言,无裨实用,浮伪与时文等耳。故学者莫要于辨志:志于为己者,贤肾之徒也;志于科名者,世俗之陋也。国家养育人材,将用以致君泽民、治国平天下;而囿于积习,不能奋然求至于圣贤,岂不谬哉?朕膺君、师之任,有厚望于诸生。适读朱子书,见其言切中士习流弊,故亲切为诸生言之,俾司教者知所以教而为学者知所以学’。乾隆十年,议准将乾隆五年钦颁太学训饬士子文通行颁发直省学宫,令教官于朔望一体宣讲,永远遵行。
祠祀
台湾府
社稷坛:在永康里。
风云、雷雨、山川坛:在永康里。
先农坛:在长兴里。雍正五年建。前有耤田四亩九分。
郡厉坛:在郡城小北门外。
--以上各祭仪〔注〕,详载前;惟祭厉坛仪注,见后。台湾县附郭,不别为坛。
文庙:在郡城宁南坊(规制详“学校”)。
崇圣祠:在文成殿后。
名宦祠:在学宫门外左侧。
乡贤祠:在学宫门外右侧。
朱文公祠:在郡学左侧。康熙五十一年,台厦道陈瑸建。春、秋有司致祭。
施将军祠:在宁南坊。郡人以其入台不戮一人,且奏请“留台勿弃”,民免迁徙,建祠以报功德。康熙五十九年地震,圯(今未建)。
吴将军祠:在东安坊。平台有功德于民,建祠以报。中有楼,曰“仰止”。
城隍庙:在郡署之右。凡府、县官新任入境,先谒城隍,然后到任;朔、望俱行香。春、秋无专祭,与风云、雷雨、山川并坛而祀。祀毕,神主置于庙。凡祈祷水旱,必先牒告于庙而后祷于坛。
关帝庙:一在镇北方。伪时建;康熙二十九年,台厦道王效宗修。后殿为三代祠。五十五年,台厦道陈瑸重修。五十六年,里人鸩众就原址重建。明宁靖王书扁额,曰“古今一人”。雍正五年,奉旨春、秋祀以太牢;仍追封三代,祠在后殿。又一在西定坊港口、一在土墼埕、一在安平镇、一在道署左侧、一在许厝甲、一在保舍甲、一在长兴里、一在新丰里、一在保大东里。
天后庙:一在西定坊,即宁靖王故居;康熙二十三年,靖海将军施琅改建为庙(有碑记)。雍正四年,御赐扁曰“神昭海表”。乾隆二年,敕封“护国庇民、妙灵昭应、弘仁普济、福佑群生天后庙”。有香灯园二十一甲,在安定里,年得租粟一百二十五石;诸邑令季麒光置,交庙僧掌收。一在水仔尾、一在西郭外海边砻米街、一在船厂、一在砖仔桥、一在鹿耳门、一在安平镇渡口。
龙王庙:在宁南坊。康熙五十五年,台厦道梁文科建;乾隆四年,知府刘良璧修。
田祖庙:一在镇北坊。康熙五十五年,台厦道梁文科建(有记,载“艺文”)。一在广储西里、一在保大西里。
文昌阁:在朱文公祠后。台厦道陈瑸建。高出祠宇,窗棂四辟(有记,载“艺文”)。乾隆五年,提学杨二酉再塑像于小南门楼。
魁星堂:在道署左侧。台厦道吴昌祚建。乾隆五年,提学杨二酉再塑像于大南门楼。
风神庙:在西关外接官亭后。乾隆四年,巡道鄂善倡建。
火神庙:在小南门外法华寺内。凤山知县宋永清建。
台湾县
文庙:在东安坊(有碑记,载“艺文”。规制详“学校”)。
崇圣祠:在大成殿后。
名宦祠:在学宫内。
乡贤祠:在学宫内。
城隍庙:在镇北坊。知县张宏建(有碑记,载“艺文”)。
忠义孝悌祠:在学宫内左侧。雍正元年,奉旨建。祀总兵官欧阳凯、副将许云、游击孙文元、游崇功、守备胡忠义、千总蒋子龙、林文煌、赵奇奉、把总林彦、李茂吉、石琳、千总林文煌之弟林文甲。以上十二人,俱康熙六十年台变殉难。有司春、秋致祭。
烈女节妇祠:在镇北坊。雍正元年,奉旨建。祀烈女纪氏险娘、节妇余氏预娘、节妇袁氏、孝行张氏、节妇赵氏、节妇郭氏、孝行林氏、节妇陈氏、烈女黄器娘。以上俱奉旨旌表,有司春、秋致祭。另有贞节坊二座:一在禾寮港街;伪时为谢灿妻郑宜娘建。一在十字街;康熙六十年,为陈越琪妻黄器娘建。
凤山县
社稷坛:在兴隆庄县治北门。
风云、雷雨、山川坛:在县治北门。
先农坛:在县治东门外。
邑厉坛:在兴隆庄(列“祀典”)。又一在淡水港东。伪时安置罪人所,鬼频为厉;康熙五十八年,知县李丕煜令淡水司巡检王国兴建祠祀之,以后不复为厉。岁时,俱乡人祀。
文庙:在兴隆庄北门外。
崇圣祠:在大成殿后。康熙四十三年,知县宋永清建。
名宦祠:在学宫。
乡贤祠(未建)。
城隍庙:在县治北门外。
关帝庙:在县治东门内。一在半屏山大湾、一在大竹桥。
天后庙;在县治北门内龟山之顶。一在兴隆庄左营;康熙二十二年奉旨建。
八蜡祠:在兴隆庄龟山之阴。康熙四十五年蝗炎,知县宋永清建祠祷祝。
忠义孝悌祠:在学宫左。雍正元年,奉旨建。祀守备马定国、千总陈元、把总林富、领旗王奇生;俱康熙六十年殉难。有司春、秋致祭。
烈女节妇祠:在县治北门。祀阮氏荫娘、郑氏月娘、黄氏叶娘。康熙四十八年,知县宋永清建坊;雍正元年,奉旨建祠。春、秋致祭。
诸罗县
社稷坛:在县治东南隅。
风云、雷雨、山川坛:在县治东南隅。
先农坛:在县治东南隅。
邑厉坛:在县治北隅。
文庙:在县治西隅(有碑记,载“艺文志”)。
崇圣祠:在大成殿后。
名宦祠、乡贤祠(俱未建)。
城隍庙:在县署左。
关帝庙:在县署东北隅。后殿为三代祠。康熙五十二年,参将翁国桢建;五十四年,参将阮蔡文、守备游崇功成之。一在善化里目加溜湾。
天后庙:在县署左。康熙五十六年,知县周锺瑄募众建。又一在外九庄笨港街;三十九年居民同建。一在盐水港;五十五年居民同建。
忠义孝悌祠:在学宫内。雍正元年,奉旨建。祀参将罗万仓、革职把总江光达;俱康熙六十年台变殉难。有司春、秋致祭。
烈女节妇祠:在学舍傍。祀罗万仓妾蒋氏;系台变殉难,奉旨建。有司致祭。
彰化县
社稷坛:在县治东郊。
风云、雷雨、山川坛:在县治东郊。
先农坛:在县治东郊。
邑厉坛:在县治北门外。
文庙:在县治东北隅。
崇圣祠:在大成殿后。
名宦祠、乡贤祠(并未建)。
城隍庙:在县治东门内。
关帝庙:在县治南门内。后殿为三代祠。
天后庙:在北门内。
忠义孝悌祠、烈女节妇祠(俱未建)。
淡水厅
关帝庙:在竹堑城东门内。
天后庙:在竹堑城北门外。乾隆七年,同知庄年、守备陈士挺建。
澎湖厅
天后庙:在妈祖澳。康熙二十二年,水师提督施琅克澎湖,入庙见神像面有汗,衣袍俱湿;知为神助。事闻,特遣礼部郎中雅虎致祭,祭文镌额悬于堂。各澳皆有庙。
将军庙:在将军澳(神无考)。
关帝庙:在妈祖宫西侧。
祭关帝仪注:岁凡三祭。五月十三日,前殿用帛一、牛一、羊一、豕一、果品五盘;后殿不用牛,余如前殿。其春、秋二祭,前殿用帛一、牛一、羊一、豕一、笾十、豆十;后殿帛各一、羊各一、豕各一、笾各八、豆各八。祭日,引赞引承祭官进左旁门,赞:‘诣盥洗所’;盥手帨巾。毕,通赞唱:‘执事者各司其事’。引赞赞:‘就位’;引承祭官就位。通赞唱:‘迎神’。司香者捧香盒立香炉左;引赞引承祭官诣香炉前。司香者跪;引赞赞:‘上香’;承祭官将炷香接举,插炉内。又上块香三次。毕,引赞赞:‘复位’;承祭官复位。引赞赞:‘跪……(承祭官行三跪九叩礼);兴,平身’。通赞唱:‘奠帛,行初献礼’。捧帛、执爵者将帛、爵捧举,各就神位前。引赞赞:‘奠帛’;奠帛官跪献。毕,行一跪三叩礼,退。赞:‘献爵’;献爵官文献。毕,退。赞:‘诣读祝位’;读祝者至祝案前行一跪三叩礼,将祝文捧起,立承祭官之左。引赞赞:‘跪’;承祭官及读祝者俱跪。赞:‘读祝’。读祝毕,捧至神位前,安盛帛盒内;行一跪三叩礼,退。引赞赞:‘叩,……(承祭官行一跪三叩礼);兴,平身’。通赞唱:‘行亚献礼’。……(仪同初献,但不奠帛、不读祝)。通赞唱:‘行终献礼’。……(仪同亚献)。通赞唱:‘彻馔’;执事者诣神位前,将笾、豆等各少举。通赞唱:‘送神’;引赞赞:‘跪,……(承祭官行三跪九叩礼);兴,平身’。通赞唱:‘读祝者捧祝、进帛者捧帛、司馔者捧馔,恭诣燎位’;引赞引承祭官退至西边立,俟捧祝、帛过毕,复位。引赞赞:‘诣望燎位’;引承祭官至燎炉前。赞:‘焚祝、帛’;赞:‘礼毕’。引承祭官退。后殿仪注:祭日,引赞引承祭官进中门,赞:‘诣盥洗所’;盥手帨巾。毕,通赞唱:‘执事者各司其事’。引赞赞:‘就位’;引承祭官就位。通赞唱:‘迎神’;司香者捧香盒,立香炉左。引赞引承祭官诣光昭公香炉前,司香者跪;引赞赞:‘上香’;承祭官将炷香接举,插炉内。又上块香三次。毕,引赞引承祭官诣裕昌公香炉前,同前上香。毕,引赞引承祭官诣成忠公香炉前,同前上香。毕,引赞赞:‘复位’;承祭官复位。引赞赞:‘跪,……(承祭官行二跪六叩礼);兴,平身’。通赞唱:‘奠帛,行初献礼’;捧帛、执爵者将帛、爵捧举,各就神位前。引赞赞:‘奠帛’;赞:‘献爵’……(仪俱同前殿)。先光昭、次裕昌、次成忠各献毕,赞:‘读祝’;诣读祝位(在光昭公前);……(仪同前殿)。通赞唱:‘行亚献礼’。……(仪同初献,但不奠帛、不读祝)。通赞唱:‘行终献礼’。……(仪同亚献)。通赞唱:‘彻馔’(仪同前殿)。通赞唱:‘送神’;引赞赞:‘跪,……(承祭官行二跪六叩礼);兴,平身’(余悉同前殿)。
祭龙神仪注:祭日,清晨各官齐集庙侧。鼓三严,引赞引承祭官进中门。赞:‘诣盥洗所’。盥毕,通赞唱:‘执事者各司其事’。引赞赞:‘就位’;引承祭官就位。通赞唱:‘迎神’;司香者捧香盒,立香炉左。引赞引承祭官诣香炉前,司香者跪。引赞赞:‘上香’;承祭官将炷香接举,插炉内。又上块香三次。毕,引赞赞:‘复位’;承祭官复位。引赞赞:‘跪,……(承祭官行二跪六叩礼);兴,平身’。通赞唱:‘奠帛,行初献礼’。捧帛、执爵者将帛、爵捧举,就神位前。引赞赞:‘奠帛”;……。赞:‘献爵’;……。赞:‘读祝’;读祝毕。赞‘行亚献礼’。……。赞:‘行终献礼’。……。赞:‘彻馔’(俱仪同前殿)。通赞唱:‘送神’;引赞赞:‘跪,……(承祭官行二跪六叩礼);兴,平身’。引赞赞:‘诣望燎位’;引承祭官至燎炉前。赞:‘焚帛’;焚毕,赞:‘复位。礼毕’。
祭厉坛仪注:每岁凡三祭:春祭清明日、秋祭七月十五日、冬祭十月初一日。每祭用羊三、豕三、饭米三石、香烛酒纸随用。先期三日,主祭官斋沐更衣(用常服),备香烛、酒果牒告本处城隍。通赞唱:‘行一跪三叩礼。……兴,平身’。诣神位前跪,进爵、献爵、奠爵,俯伏;兴,平身,复位。又行一跪三叩礼;兴,平身。焚告文,礼毕。本日设城隍位于坛上,祭物羊一、豕一;设无祀鬼神坛于坛下左右(书曰“本府境内无祀鬼神),祭物羊二、豕二,盛置于器,同羹饭等铺设各鬼神位前。陈设毕,通赞唱:‘执事者各就位,陪祭官各就位,主祭官就位’。赞:‘行一跪三叩礼。……兴,平身’。主祭官诣神位前跪,三献酒,俯伏;兴,平身,复位。读祭文;读毕,又行一跪三叩礼,焚祭文并纸钱,礼毕。
祭旗纛仪注:每岁霜降前一日,镇标暨城守及三营将士盛装铠仗,迎请旗纛到教场,张幕札营。至霜降日,五鼓,以帛一(白色)、羊一、豕一,行三献礼。礼毕,放炮扬威,撤幕束装整伍回营,归纛于庙。各营皆然。 卷八
学校
学宫书院社学土番社学学田
自三代以来,化民成俗,莫不以学为先。我国家菁莪造士,声教覃敷;薄海人文,蒸蒸蔚起。台虽外岛,作育数十年,沐浴涵濡,骎骎乎海东邹鲁矣。廷议谓重洋之险,士子远涉维艰,圣恩特增解额;并允学臣所请,建立书院。恩波浩荡与声教同流,岛屿文明因之日盛。而且番社有学,文身者亦习弦歌。岂特在野之俊秀有德、有造巳哉!志学校。
学宫
书院
社学
土番社学
学田
学宫
台湾府儒学:在宁南坊。中为大成殿,东西两庑;前为戟门、又前为棂星门、泮池;后为崇圣祠。祠左右,建十二斋。东庑下,为斋宿房;西庑下,为藏器库、庖湢所。左为名宦祠,右为乡贤祠。祠外为礼门、义路,又外为大成坊、泮宫坊。明伦堂在殿之左,两傍斋舍为诸生肄业所。学廨在明伦堂后。康熙二十四年,巡道周昌、知府蒋毓英因郑氏旧址创建。三十九年,巡道王之麟初建明伦堂。五十一年,巡道陈瑸重修;创立斋舍,又于学宫之左建朱子祠、文昌阁(详碑记)。乾隆十年,台湾道摄府事庄年重修。
入学定额:康熙二十五年,总督王新命、巡抚张仲举题准:岁进文、武童各二十名,科进文童二十名、廪膳二十名,增广如之。岁贡以廪生食饩浅深为先后,一年贡一人。雍正元年,特恩广额一次,加进七名。乾隆元年,特恩广额一次,名数如前。雍正五年,总督高其倬题准:台地文风渐盛,嗣后岁、科两试,饬令该地方官查明现在台地之人有田、有屋入籍既定者,取具里邻结状,方准考试。乾隆五年,巡视台湾御史兼提督学政杨二酉奏准:粤民流寓在台年久入籍者,台属四邑均有户册可稽;缘系隔省流寓,恐占闽童地步,是以攻击维严。现在粤童堪以应试者计七百余名,准其另编为新字号应试。其取进额数照小学例,四邑通校,共取进八名,附入府学。嗣后有续出应试者,总以八名为额。俟岁、科数次之后,取进人数渐多,再将应设廪、增并出贡之处,题请定议。至乡试,不便附入台字号,应暂附闽省生员内乡试;俟数满百名,再行题请另编字号,取中一名。乾隆八年,巡视台湾兼理学政熊学鹏奏准:台郡孤悬海外,乡试额中举人二名。其录送科举,许于定例二百名之外,酌量宽余录送;亦不得将文理荒疏之人,普收送考。
台湾县儒学:在东安坊。中为大成殿,东西两庑;前为泮池,后为崇圣祠。祠左为名宦祠,右为乡贤祠。明伦堂在右,后为学廨。康熙三十三年,知县王兆升修。四十二年,知县陈瑸重修;创建明伦堂。五十四年,巡道陈瑸重建崇圣祠,两旁创斋舍。五十九年,署县同知王礼重修;知县俞兆岳、教谕郑长济开浚泮池。雍正元年,知县周锺瑄重加修葺。十二年,贡生陈应魁倡修,并建土地祠及棂星门、礼门、义路。
入学定额:康熙二十五年,题定岁进文、武童各十二名,科进文童十二名、廪膳十名,增广如之;岁贡二年贡一人。雍正元年,特恩广额一次,加进五名。乾隆元年,特恩广额一次,名数如前。
台湾府、县儒学(续编)
乾隆十四年,巡台杨开鼎从廪生侯世辉等之呈请捐修,札商制抚抚军潘思榘据札入奏,得邀恩旨:于工竣时,核其捐数之多寡,议叙奖赏;遂彻底兴造,焕然改观。府学东北一带地界,向为居民侵占者俱清出,移拓墙基三尺七寸;墙外仍余四尺五寸,为往来通巷。五王祠基移后一丈六尺,文昌阁易木柱为石。明伦堂后之教谕学舍移后一丈六尺,训导学舍移建于文昌阁后。官厅前增卷廊三楹,棂星门前增建石坊。自大成殿至大成坊地径,尽易石板。其它一切规制,皆仍旧址而增损之。计费金一万两。县学,大成殿基增高八寸,东西两庑退后三尺许。五王祠前增设屏以蔽内外,明伦堂前增建三楹,训导学舍移建于五王祠后。自大成殿至礼门地径,尽易石板。其它一切规制,皆仍旧址而增损之。计费金二千七百两。两学祭器铸以铜而备其数,乐器仿成式而更新之。维时巡台书昌、杨开鼎、台道金溶为之鼓舞作兴,以襄盛举(始末详巡台杨开鼎两碑记)。
乾隆十四年九月捐修学宫公呈云:为请修泽宫,仰祈垂鉴以光俎豆事。窃惟文庙崇奉先圣之所,云汉为章;奋扬后学之区,菁莪是育。文风丕盛,学宫端赖锺祥;忠孝挺生,泮水以之生色:故乐观其巍峨,而不敢听其倾圮者也。台僻海外,入我版图。郡邑旧有学宫,规制本属粗略。兼以年湮日久,祗得罅漏之补苴;迩者兔穴乌巢,愁见庙貌之废坠。祠阁斋库,风飘而欹斜;殿庑门垣,雨浸而朽败。且羽钥干戚,莫耀春、秋之二时;其樽俎豆笾,或缺初、终之三献。泽虽流于頖辟,难睹式玉而式金;日固丽乎宫墙,空言如天而如地。恭逢皇上尊师重道、稽古右文,悬木铎于寰中,欣承化雨;振钟镛于海外,咸沐休风。辟书院之宏规,泽敷多士;广乡闱之文运,额中二名。特命𬨎轩,宣扬德教;不屏樗栎,普被甄陶。当兹雨旸时若,四境有秋;幸荷天地生成,万世永赖。凡此沐浴于圣明之教养,奚敢自辜于庠序之栽培。目击先圣弗妥其灵,将令后学难安其意。欣值大宗师学严三惑,共瞻北斗之高;清凛四知,咸依泰山之重。乘骢马而扬斾耀日,冠獬豸而捧简生风。辖兵且以治民,闾阎永奠;监官兼以抡秀,桃李维新。马获顾则称良,置牝牡、骊黄而相赏;丹在炉以点化,何铅铁、砂汞之不灵。志切明伦,望上阶而惆怅;典隆禋祀,见瓦缶而旁皇。是上体圣天子崇文之深衷,不廑薄海外作人之至意也。辉等议众共举,鸠青衿于数十之中;集腋以成,糜白金约八千上下。度材制器,须凭巨手之经营;改旧谋新,仍藉实心之筹运。其庭、其楹、其正,次第程工;救之、度之、筑之,后先庀事。辉煌金碧,影出重霄;灿烂丹青,光浮天汉。考箫韶于美善,恍开玉振金声;求法物于几筵,不减鸡彝龙勺。车服礼器,焕乎映奎璧之光;宗庙百官,灿然壮宫墙之色。诚巨观于海外,开景运于天东。则岂非前人之所心许、后贤之所计得也哉。合情呈请宗师大老爷慧眼婆心,垂鉴恩准;益施作养之则,更隆造就之方。斯文幸甚,通台幸甚。切呈。
余于乾隆己巳夏,奉命巡台。慨然于府、县学之日就倾圯,乐器、祭器简陋巳甚,有志新之而绌于力。廪生侯世辉等呈请输金,遂商制抚入奏;兴工于十四年十月、告竣于十六年四月,计糜金万二余缗,而庙貌改观、礼器略备,诚盛举也。生等于工竣时,请余详叙始末,增入郡乘,虑久之舛失难稽也。予因郡乘之修不数年,未便率尔摭拾;而又不得不记载以昭定制而严法守,爰撮其概于学校编之末,以俟后之修志者之采择云。
钦命巡视台湾兼提督学政河南道监察御史杨开鼎谨记于乾隆十五年十一月上浣。
凤山县儒学:在县治北门外。中为大成殿,东西两庑;前为戟门,又前为棂星门;后为崇圣祠。康熙二十三年,知县杨芳声始建。四十三年,知县宋永清重建;五十八年,知县李丕煜重修。乾隆二年,本学拔贡生寿宁教谕施世榜倡修。庙前有天然泮池,荷花芬馥,香闻数里。凤山拱峙、屏山插耳,龟山、蛇山绕护;形家以为人文胜地。
入学定额:康熙二十五年题定:岁进文、武童各十二名,科进文童十二名、廪膳十名,增广如之;岁贡二年贡一人。雍正元年,特恩广额一次,加进五名;乾隆元年,特恩广额一次,名数如前。
诸罗县儒学:在县治西门内。中为大成殿,东西两庑;前为戟门,又前为棂星门;后为崇圣祠。康熙四十五年,署县同知孙元衡建大成殿、棂星门;四十七年,署县宋永清建崇圣祠及东西两庑;五十四年,知县周锺瑄增修东西庑,始建戟门、明伦堂、名宦、乡贤、文昌三祠。雍正八年,知县刘良璧、冯尽善、教谕李倪昱重修。
入学定额:康熙二十五年题定:岁进文、武童各十二名,科进文童十二名、廪膳十名,增广如之;岁贡二年贡一人。雍正元年,特恩广额一次,加进名;乾隆元年,特恩广额一次,名数如前。
彰化县儒学:在县治东北。中为大成殿,东西两庑;崇圣祠、棂星门、明伦堂俱如制;学廨在明伦堂后。
入学定额:雍正元年议准;岁进文、武童各八名,科进文童八名。雍正十三年题准:设廪、增各十名,俟十年后出贡;嗣后四年贡一人。乾隆元年,特恩广额一次,加进三名。
文庙祭仪
祭期:春、秋二祭,月用仲、日用上丁(月用仲,取时之正也;日用丁,取文明之象也)。
斋戒:祭前三日,献官、陪祭官及执事者皆沐浴更衣,散斋;二日,各宿别室,致斋;一日,同宿斋所。散斋,仍理庶务,惟不饮酒、不茹荤(谓葱、韭、葫、薤、蒜)、不吊丧、不问疾、不听乐、不行刑、不判署刑杀文字、不与秽恶事;致斋,惟理祭事。
省牲:祭前一日,执事者设香案于牲房外,献官常服。赞者唱:‘诣省牲所’;唱:‘省牲’(牛、羊、豕、鹿、兔。省之谓,看牲数有无齐足、肌体有无肥腯、毛色有无纯正)。省毕,唱:‘省牲毕’;乃退。
宰牲:凡宰牲,必取血以告杀、取毛以告纯,以盆盛毛血少许入置神位下。
视祭器(祭器,康熙五十四年台厦道陈瑸捐置。雍正七年,知府倪象恺修;乾隆六年,巡道刘良璧重修):牲匣(以木为之,所以盛牲者。底盖朱髹,各高六寸、长三尺三寸、广二尺二寸。两傍钉铜环四、两端二)、豋(范金为之,所以荐太羹者)、爵(范金为之,所以荐和羹者)、笾(以竹为之,所以荐枣、栗、菱、芡、榛、脯、盐、鱼、饼、糗者)、豆(以木为之,所以荐菹醢、胓析、豚胉者)、簠(范金为之,所以盛黍者)、簋(范金为之,所以盛稷者)、篚(编竹为之,朱髹;所以盛帛者)、爵(范金及磁为之,所以受酒者)、尊、勺、幂巾(尊所以盛酒者、勺所以酌酒者、幂巾所以幂酒者)、盥洗尊、盆、勺帨(尊用磁、盆铜锡随用)、案(祝案一,高一尺二寸、广二尺三寸、长三尺,朱髹;置正殿中,以阁祝版。尊案一,高二尺七寸、广一尺五寸、长五尺,案面剜孔三,下盛以木版,朱髹;置丹墀,以阁酒尊。爵、帛案一,尺四寸;与酒尊同置丹墀,以阁爵、帛)、香案、香炉、香盒、牲盘、祝版(以梓楸木或柏木为之,高八寸、广一尺二寸;别作一架阁之。用白纸,书文贴版上。祭毕,揭焚之;藏版与架再用)、烛龙(即“满堂红”;俱用铜铁线结龟网,不用糊纸及纱绢,其底裹以铁叶,皆防焚灼之虞)。
治祭物:大羹(“周礼”:注‘煮肉汁不和’)、和羹(“周礼”注:‘肉汁加以五味’)、黍(结穗如稻,散垂而不毛;高而似芦者非)、稷(“礼”谓‘明粢’;乃粢之不糯者)、稻(今水田所种粳米)、粱(似粟而大,有青、黄、白三种。以上四品,俱拣择圆好,滚汤泡涝成饭)、形盐(“周礼”:‘盐人掌形盐、散盐’。注谓:‘形盐,刻为虎形之类’)、薧鱼(“周礼”:‘■〈鱼攵〉人为鱻薧’。注谓:‘鱻,生鱼;薧,干鱼’。今制:用鲜鱼薄腌干之;临用,温水洗酒浸片时)、枣、栗、榛(俱陆果)、菱、芡(俱水果。菱,即今菱角;芡,即今鸡头。以上水、陆诸果,皆拣择洁净圆好者)、韭菹(“周礼”‘七菹’,谓腌菜为之菹。今制:截去本末,取中三寸;淡用)、醓醢(醢,肉酱也;菱,醢之多汁者。今制:皆细切猫膂肉,拌油、盐、葱、椒、莳、萝、茴香为之)、菁菹(菁,蔓菁菜头,似萝葡,色微青。今制:用汤瀹过作长段,淡用)、鹿脯(“周礼”:‘腊人掌干肉’。脯,即肉之干者。今制:切鹿肉作块,酒腌、炙干用之)、鹿醢(切鹿肉作小块,用油、盐、葱、椒、莳、萝、茴香拌匀为醢)、兔醢(制法同上)、芹菹(芹,水菜也;如治菁菹法)、笋(干笋。今制法:煮熟拣净,切作长段用)、鱼醢(如造鹿醢法)、白饼(用小麦面造)、黑饼(用荞麦面造。以上俱用沙糖为馅,印作圜饼子)、糗饵(用粳米捣粉、栀子水浸之,蒸熟;印作饼子)、粉糍(用糯米捣粉蒸熟,杵成糍,为大方块;待冷,切作小块用)、■〈拖,饣代扌〉食(用糯米饭以和羊膏及蜜同熬)、糁食(用白粳米饭,细切牛、羊、豕肉同熬)、帛(官制:每段各长一丈八尺,旁织“礼神制帛”四字。“礼”谓‘量帛’;谓量度其短长为之制也)。
献官员数:正献官(专祀中位及四配位)、分献官(分祀东、西哲位及两庑位)。先期二日,将各献官员数及各执事人数书名榜挂(各献官亲自署名)。
执事人数:监宰(凡牛、羊、豕为正牲,鹿、兔为脯醢。宰杀之时,务使洁净其毛血。先存少许,以告于神。其余及肠胃,皆以净桶盛之;置诸库房,以俟埋瘗)、盐洗(凡锅釜、罍爵、边豆之属与夫一应器皿,俱监临洗涤洁净)、监造膳羞(为饼、■〈饣臭〉及制造脯醢之属)、收发祭器(凡祭器一发一收,皆检视明白,不可遗漏)、提调幂次、通赞、引赞、司罍爵香烛、司爵、司帛、读祝、饮福受胙执事(捧酒一、捧胙一。胙肉先令宰夫割取之)。
陈设:正殿:制帛一端(白色)、白磁爵三、牛一、豕一、羊一、豋一、铏二、簠二、簋二、笾十、豆十、酒尊一、香、烛。四配(每位一案):制帛一端(白色)、白磁爵三、豕一、羊一、铏一、簠二、簋二、笾八、豆八、酒尊一、香、烛(每位同)。东哲:制帛一端(白色)、白磁爵各一、豕一、铏各一、簠各一、簋各一、笾各四、豆各四、豕首一、香、烛。西哲:与东哲同。东庑:制帛一端(白色)、铜爵各一、豕三、每案簠一、簋一、笾四、豆四、香、烛。西庑:与东庑同。崇圣祠(五案):制帛五端(白色)、白磁爵各三、羊各一、豕各一、铏各一、簠各二、簋各二、笾各八、豆各八、酒各一尊、香、烛。四配(每位一案):制帛二端(白色)、豕首一、铜爵各三、簠一、簋一、笾四、豆四、豕肉一方、香、烛。东庑:制帛二端(白色)、铜爵各三、簠一、簋一、笾四、豆四、豕肉一方、香、烛。西庑:与东庑同。设酒尊所、盥洗所于丹墀之东南(尊实酒施幂、盥置水施帨,各有司之者),设埋瘗所于庙之西北。丹墀东西及露台上,各设炬;两庑长廊,各设灯。
崇圣祠致祭仪注:凡祭文庙,先必祭崇圣祠。夜四鼓,众官毕集祠中。鼓一通,陈设备具;鼓二通,庭燎毕举;鼓三通,引赞各引献官至。通赞唱:‘执事者各司其事’。唱:‘分献官就位’;唱:‘正献官就位’。唱:‘瘗毛血’;执事捧毛血出,正祀由中门、配祀由侧门。通赞唱:‘迎神’;引赞赞:‘跪,叩首……(献官行三跪九叩礼);兴,平身’。通赞唱:‘捧帛’;捧帛者正祀由中门入、配祀由侧门入,诣各神位之左。通赞唱:‘奠帛,行初献礼’。引赞赞:‘诣盥洗所’;献官盥手。毕,通赞唱:‘诣酒尊所,司尊者举幂酌酒’;执事者注酒于爵;捧爵者在正献官前行,正祀由中门入、配祀由侧门入,诣各神位前。引赞导献官进殿左门,赞:‘诣肇圣王神位前’;赞:‘跪。……(献官行一跪一叩头礼);兴,平身’。唱:‘奠帛’;献官接帛拱举立献毕,执事者跪接帛,进于神前案上。司爵者进爵于献官,引赞赞:‘献爵’;献官接爵拱举立献毕,执事者跪接帛,进于神前案上。引赞赞:‘跪。……(献官行一跪一叩头礼);兴,平身’。引赞赞:‘诣裕圣王神位前’;赞‘跪。……’(如前仪)。引赞赞:‘诣诒圣王神位前’;赞‘跪。……’(如前仪)。引赞赞:‘诣昌圣王神位前’;赞‘跪。……’(如前仪)。引赞赞:‘诣启圣王神位前’;赞:‘跪。……’(如前仪)。引赞赞:‘诣读祝位’;献官至香案前。引赞唱:‘跪’;通赞唱:‘众官皆跪’;唱:‘读祝文’。读祝者取祝版跪读。祝曰:‘维乾隆某年岁次某干支,二(八)月某干支朔,越某日某干支;某官、某名敢昭告于肇圣王、裕圣王、诒圣王、昌圣王、启圣王孔氏之神曰:惟王积厚流光,诞生至圣;五代褒封,千秋鼎盛。今兹仲春(秋),谨以牲帛、醴粢、庶品,式陈明荐;以先贤颜氏、先贤曾氏、先贤孔氏、先贤孟孙氏配。尚飨’。读毕,捧祝版跪安案上帛盒内。通赞唱:‘叩首……(献官行三叩礼);兴,平身’。引赞赞:‘诣东配先贤颜氏神位前’;赞:‘跪’。赞:‘奠帛’;赞:‘献爵,叩首;兴,平身’(如仪)。引赞赞:‘诣西配先贤曾氏神位前’;赞:‘跪。……’(如仪)。引赞赞:‘诣东配先贤孔氏神位前’;赞:‘跪。’(如仪)。引赞赞:‘诣西配先贤孟孙氏神位前’;赞:‘跪。’(如仪)。引赞赞:‘复位’;引献官从西角门出,至原位朝上立。通赞唱:‘行分献礼’。引赞引分献官至盥洗所,盥洗毕,引赞赞:‘诣先儒周氏神位前’;赞:‘跪’;赞:‘奠帛’;赞:‘献爵,叩首;兴,平身’(如仪)。
引赞赞:‘诣先儒张氏神位前’;赞:‘跪’(如仪)。引赞赞:‘诣先儒程氏神位前’;赞:‘跪’(如仪)。引赞赞:‘诣先儒朱氏神位前’;赞:‘跪’(如仪)。引赞赞:‘诣先儒蔡氏神位前’;赞:‘跪’(如仪)。引赞赞:‘复位’;引分献官从西角门出,至原位朝上立。通赞唱:‘行亚献礼’。引赞引献官从东角门入,不用诣盥洗所。引赞赞:‘诣酒尊所,司尊者举幂酌酒’。先诣肇圣王、次裕圣王、次诒圣王、次昌圣王、次启圣王、次配位(仪同初献,但不奠帛、不读祝),复位。通赞唱:‘行终献礼’。……(仪同亚献)。通赞唱:‘饮福、受胙’。引赞赞:‘诣饮福、受胙位’(位在读祝所);进福酒者捧酌、进胙者捧盘,立于读祝案之东;又二执事,立于案之西。引赞赞:‘跪;饮福酒’。东执事捧福酒,跪进于献官;西执事跪接爵,置于案上。引赞赞:‘受胙’。东执事取羊肩置盘上,跪进于献官;献官受胙讫,西执事跪接,由中门捧出。引赞赞:‘叩首;兴,平身,复位’。通赞唱:‘跪;叩首……(献官行三跪九叩礼,众官皆同);兴,平身’。通赞唱:‘彻馔’;执事者各于神案前,品物略移动。通赞唱:‘送神’;引赞赞:‘跪;叩首……(献官行三跪九叩礼);兴,平身’。通赞唱:‘读祝者捧祝、司帛者捧帛,诣瘗所’;执事捧帛、捧祝,正祀由中门出、配祀由边门出。通赞唱:‘诣望瘗位’;引赞引献官各诣望瘗位。赞:‘望瘗’;赞:‘焚祝、帛’。引赞赞:‘复位。礼毕’。
文庙致祭仪注(乐谱、舞谱,闽省“通志”已详载,不复列):崇圣祠祭毕,文庙中鼓初严,殿上、两庑诸执事者各燃烛焚香,丹墀及露台上皆明炬;各官俱朝服。鼓再严,歌生、乐舞生各序立丹墀两边。鼓三严,各执事者荐羹及启牲匣盖,以汤浇牲体,使气上升。各引赞引各献官至戟门下,北面立。通赞唱:‘乐舞生各就位’。乐生随司麾者入殿内,各就所执乐位;舞生各随司节者上露台,分东西班立,司节者就西立。通赞唱:‘执事者各司其事’。司罍洗者各执罍洗、司瘗毛血者俟瘗毛血,凡有司者各司其事。通赞唱:‘陪祭官各就位’;各照官衔、品级就拜位(康熙四十九年,诏天下武员把总以上皆得入庙陪祭);‘分献官各就位,正献官就位’。随引赞就拜位。通赞唱:‘瘗毛血’。执事者捧毛血,正祀由中门、四配东西哲由左右门出、两庑随之,瘗于坎。通赞唱:‘迎神’。麾生举麾,唱:‘乐奏咸平之章’。乐作,舞生执钥(未舞)。通赞唱:‘跪;叩首……(正献、分献、陪祭官俱行三跪九叩礼);兴,平身’。麾毛偃麾,㧰敔止乐。通赞唱:‘捧帛’。执事者捧帛盘,正祀由中门进、配哲由左门进,两庑分东西进,诣各神位之左,鞠躬旁立。通赞唱:‘行初献礼’。引赞二人导正献官行。通赞赞:‘诣盥洗所’。献官盥手。毕,通赞赞:‘诣酒尊所,司尊者举幂酌酒’。执事者注酒于爵,捧爵者在献官前行,正祀由中门入、余由左门入,诣各神位前,鞠躬旁立。引赞赞:‘诣至圣先师孔子神位前’;献官随引赞由左偏门入,至神位前朝上立。麾生举麾,唱:‘乐奏宁平之章’。击柷作乐,舞生按节而舞。引赞赞:‘跪。……’。随作乐、随行礼。引赞赞:‘奠帛’。捧帛者西跪进帛,献官拱举,执事者接置神案上。引赞赞:‘献爵’。司爵者西跪进爵,献官拱举,执事者接置神案上。引赞赞:‘叩首;兴,平身’。赞:‘诣读祝位’。献官至香案前。引赞唱:‘跪’。通赞唱:‘众官皆跪’;唱:‘读祝文’。读祝者取祝版跪读。祝曰:‘维乾隆某年,岁次某干支,二(八)月某干支朔,越某日某干支。正献官某、分献官某敢昭告于至圣先师孔子之神曰:维师道冠古今,德配天地;删述六经,垂宪万世。今兹仲春(秋),谨以牲帛、醴粢,祗奉旧章,式陈明荐;以复圣颜子、宗圣曾子、述圣子思子、亚圣孟子配。尚飨’。读毕,麾生举麾,乐续作(初读祝时,麾生偃麾,乐暂止;至是,接奏未终之曲),读祝者将祝版复置神案上。通赞唱:‘叩首……(献官行三叩礼);兴,平身’。引赞唱:‘诣复圣颜子神位前’。赞:‘跪’;赞:‘奠帛’;赞:‘献爵’(俱如正祀仪)。引赞唱:‘叩首;兴,平身’。赞:‘诣宗圣曾子神位前’。赞:‘跪’(如前仪)。引赞赞:‘诣述圣子思子神位前’。赞:‘跪’(如前仪)。通赞唱:‘行分献礼’。另引赞各引分献官,十二哲、两庑俱如正祀仪。引赞赞:‘诣亚圣孟子神位前’。赞:‘跪’(如前仪)。引赞赞:‘复位’。麾生偃麾,㧰敔止乐。引赞引献官及分献官由西角门出,复于原位朝上立。通赞唱:‘行亚献礼’(俱如前仪,惟不盥洗、不奠帛、不读祝文)。麾生举麾,唱:‘乐奏和平之章’。击柷作乐,舞生按节而舞。献毕,唱:‘复位’。麾生偃麾(如前仪)。通赞唱:‘饮福、受胙’。引赞赞:‘跪;饮福酒’。东执事进爵,献官饮讫,西执事接置神案上。引赞赞:‘受胙’。东执事进胙,献官受讫,西执事接胙由中门出。引赞赞:‘叩首;兴,平身,复位’。通赞唱:‘跪;叩首……(正献、分献、陪祭各官俱行三跪九叩礼);兴,平身’。通赞唱:‘彻馔’。麾生举麾,唱:‘乐奏咸平之章’。乐作、舞止。‘彻讫’。将神案上品物略移动。通赞唱:‘送神’。麾生举麾,唱:‘乐奏咸平之章’。乐作、舞止。引赞赞:‘跪;叩首……(正献、分献、陪祭各官俱行三跪九叩礼);兴,平身’。麾生偃麾(如前仪)。通赞唱:‘读祝者捧祝、司帛者捧帛,各诣瘗所’。正祝由中门、左右配哲由左右门、两庑各随班,俱诣瘗所。通赞唱:‘诣望瘗位’。各献官诣瘗位。麾生举麾,唱:‘乐奏咸平之章’。有乐、无舞(乐章同送神)。通赞唱:‘望瘗’;唱:‘焚祝、帛’;唱:‘复位’。麾生偃麾,乐止。通赞、引赞同唱:‘礼毕’。各官俱退。
文庙祭毕,乃祭朱文公祠,帛一、羊一、豕一、簠一、簋一、笾四、豆四。次祭名宦祠、次祭乡贤祠,品物俱同(台“乡贤”尚缺)。朱文公祠主祭官,台湾府知府或委员。其盥、瘗、奠献,俱如仪;迎神、送神,俱一跪三叩(乾隆十年议准:每逢朔望,直省文武大员于文庙行香后,即亲诣崇圣祠行礼。或有事,则委教官代)。
文庙神主位次:正殿:至圣先师孔子神位,正中南向。四配:复圣颜子、述圣子思子,在殿内东傍,西向;宗圣曾子、亚圣孟子,在殿内西傍,东向。十二哲:先贤闵子(名损)、先贤冉子(名雍)、先贤端木子(名赐)、先贤仲子(名由)、先贤卜子(名商)、先贤有子(名若。乾隆三年,自东庑升),在殿内次东,西向;先贤冉子(名耕)、先贤宰子(名予)、先贤冉子(名求)、先贤言子(名偃)、先肾颛孙子(名师)、先贤朱子(名熹。康熙五十一年自西庑升),在殿内次西,东向。东庑:先贤蘧瑗、先贤澹台灭明、先贤原宪、先贤南宫适、先贤商瞿、先贤漆雕开、先贤司马耕、先贤梁鳣、先贤冉孺、先贤伯虔、先贤冉季、先贤漆雕徒父、先贤漆雕哆、先贤公西赤、先贤任不齐、先贤公良孺、先贤公肩定、先贤邾鄡、先贤罕父黑、先贤荣旗、先贤左人郢、先贤郑国、先贤原亢、先贤廉洁、先贤叔仲会、先贤公西舆如、先贤邽巽、先贤陈亢、先贤琴张、先贤步叔乘、先贤秦非、先贤颜哙、先贤颜何、先贤县亶、先贤乐正克、先贤万章、先贤周敦颐、先贤程颢、先贤邵雍、先儒谷梁赤、先儒伏胜、先儒后会、先儒董仲舒、先儒杜子春、先儒范宁、先儒韩愈、先儒范仲淹、先儒胡瑗、先儒杨时、先儒罗从彦、先儒李侗、先儒张栻、先儒黄干、先儒真德秀、先儒何基、先儒赵复、先儒吴澄、先儒许谦、先儒王守仁、先儒薛瑄、先儒罗钦顺、先儒陆陇其(东庑共六十二位)。西庑:先贤林放、先贤宓不齐、先贤公冶长、先贤公哲哀、先贤高柴、先贤樊须、先贤商泽、先贤巫马施、先贤颜辛、先贤曹恤、先贤公孙龙、先贤秦商、先贤颜高、先贤壤驷赤、先贤石作蜀、先贤公夏首、先贤后处、先贤奚容蒧、先贤颜祖、先贤句井疆、先贤秦祖、先贤县成、先贤公祖句兹、先贤燕伋、先贤乐欬、先贤狄黑、先贤孔忠、先贤公西蒧、先贤颜之仆、先贤施之常、先贤申枨、先贤左邱明、先贤秦冉、先贤牧皮、先贤公都子、先贤公孙丑、先贤张载、先贤程颐、先儒公羊高、先儒孔安国、先儒毛苌、先儒高堂生、先儒郑康成、先儒诸葛亮、先儒王通、先儒司马光、先儒欧阳修、先儒胡安国、先儒尹焞、先儒吕祖谦、先儒蔡沈、先儒陆九渊、先儒陈淳、先儒魏了翁、先儒王柏、先儒许衡、先儒金履祥、先儒陈澔、先儒陈献章、先儒胡居仁、先儒蔡清(西庑共六十一位)。
崇圣祠神主位次:正殿:肇圣王木金父公、裕圣王祈父公、诒圣王防叔公、昌圣王伯夏公、启圣王叔梁公。东配:先贤颜无繇、先贤孔伯鱼、先儒周辅成、先儒程珦。西配:先贤曾晰、先贤孟孙激公宜、先儒朱松、先儒张迪、先儒蔡元定。
书院
海东书院:在府学西。康熙五十九年,巡道梁文瑄建;后为岁、科考棚。乾隆四年,督学单德谟奏请别建考院。五年,督学杨二酉奏准照直省书院例,以府学教授为师,选诸生肄业其中。贡生施士安捐田一千亩充膏火。题额曰“海天云汉”(有记载“艺文)。
台湾道刘良璧海东书院学规
书院之设,原以兴贤育才。台地僻处海表,数十年来沐我圣天子涵濡教养之恩,人文蔚起,不殊内地。今提学杨公奏请特立书院,延请师儒,端为生童肄业;俾成人有德,小子有造。所有规条如左,愿诸生遵守勿违。
一、明大义。圣贤立教,不外纲常;而“君臣”之义,为达道之首,所以扶持宇宙为尤重。台地僻处海表,自收入版图以来,秀者习诗书、朴者勤稼穑。而读书之士知尊君亲上,则能谨守法度、体国奉公,醇儒名臣由此以出。虽田夫野老,有所观感兴起;海外顽梗之风,何至复萌?
一、端学则。程、董二先生云:‘凡学于此者,必严朔望之仪、谨晨昏之令,居处必恭、步立必正、视听必端、言语必谨、容貌必庄、衣冠必整;饮食必节、出入必省;读书必专一、写字必楷敬;几案必整齐、堂室必洁净;相呼必以齿、接见必有定;修业有余功、游艺有适性;使人庄以恕,而必专所听’。此白鹿书院教条与鳌峰书院学规并刊,工夫最为切近。
一、务实学。古之大儒,明体达用、成己成物,皆由为诸生时明于内重外轻,养成深厚、凝重气质;故出可以为国家效力宣猷,入亦不失为端方正直之士。家塾党庠术序,胥由此道也。诸生取法乎上,毋徒以帖括为工。
一、崇经史。“六经”为学问根源,士不通经,则不明理;而史以记事,历代兴衰、治乱之迹,与夫贤佞、忠奸,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者,罔不备载。学者肆力于经史,则有实用;而时文之根柢,亦胥在焉。舍经史而不务,虽诵时文千百篇,不足济事。
一、正文体。自明以帖括取士,成、弘为上,隆、万次之,启、祯又次之。我朝文运昌明,名公巨篇,汗牛充栋;或兼收博采、或独宗一家,虽各随风气为转移,而理必程、朱,法则先正,不能易也。夫不仰泰山,误止狙猊之高;不穷典谟,妄夸诸子之陋。诸生取法宜正,立言无陂。
一、慎交游。读书之士,敬业乐群,原以讲究诗书,切磋有益;故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若少年聚会,不以道义相规而以媟亵相从,德何以进、业何以修?稂莠嘉禾,不可不察。诸生洗心涤虑,毋蹈前习。
崇文书院(即府义学):在东安坊。康熙四十三年,知府卫台揆建。置田在诸罗县芦竹角海丰仑,年收租粟为学中膏火。乾隆十年,台湾道摄府事庄年重修。
白沙书院(即彰化县义学):在学宫右。乾隆十年,摄彰化县淡水同知曾曰瑛建。
社学
台湾县社学:在东安坊二;康熙二十二年,知府蒋毓英建。在镇北坊一;康熙二十八年,巡道王效宗建。
凤山县社学:在土墼埕。康熙二十八年,知府蒋毓英建。
诸罗县社学:一在县内红毛井、一在新化里、一在善化里、一在开化里、一在安定里、一在打猫后庄、一在斗六门庄。以上七所,康熙四十八年,知县刘作揖奉巡抚张伯行命建。
彰化县社学:在半线庄。
土番社学
雍正十二年,巡道张嗣昌建议:各置社师一人,以教番童;令各县学训导按季考察。
台湾县土番社学:一在新港社口、一在新港社内、一在隙仔口、一在卓猴社、一在大杰巅社。
凤山县土番学社:一在力力社、一在茄藤社、一在放■〈纟索〉社、一在阿猴社、一在上淡水社、一在下淡水社、一在搭楼社、一在武洛社。
诸罗县土番社学:一在打猫后庄、一在斗六门庄、一在目加溜湾〔社〕、一在萧垄社、一在麻豆社、一在诸罗山社、一在打猫社、一在哆啰啯社、一在大武垄头社、一在大武垄二社、一在他里雾社。
彰化县土番社学:一在半线社、一在马芝遴社、一在东螺社、一在西螺社、一在猫儿干社、一在大肚社、一在大突社、一在二林社、一在眉里社、一在大武郡社、一在南社、一在阿束社、一在感恩社、一在南北投社、一在柴坑仔社、一在岸里社、一在猫罗社。
淡水厅土番社学:一在淡水社、一在南崁社、一在竹堑社、一在后垄社、一在蓬山社、一在大甲东社。
学田
台湾府学田:一在凤山县■〈鱼逮〉港庄:一百五十八甲一分六厘七毫。除管事辛劳田十五甲、甲头田五甲、本庄土地祠香灯田二甲、给赏孤老田二甲,实田一百三十四甲一分六厘七毫。年输正供一十九石九斗二升,折实粟二十四石道斗;实收租粟七百八十一石道斗。一在台湾县二赞行:七甲七分一厘八丝五忽。年输正供谷三十八石五斗二升九合七勺三撮,学租粟四十四石道斗。一在凤山县荆蓁林:四甲二分。年输正供粟一十八石八斗,学租二十四石道斗。康熙四十九年,巡道陈瑸置。乾隆三年,定每年拨给台湾县学粟八十石,余为文庙、各祠香灯、祭祀以及月课、修葺诸费。
海东书院田:在彰化县大武郡保社北庄内二抱竹庄。水田九十一甲七分三厘,折一千零九亩九厘零。每年除完正供粟一百六十石六斗六升六合八勺五抄外,实收租粟五百七十三石二斗二升三合五抄,充为书院膏火。贡生施士安置。
台湾府义学田:在诸罗县芦竹角海丰仑。三十七甲一分四厘四毫。每甲纳租粟八石道斗,年共收粟二百九十七石一斗五升二合。除纳正供并运载船脚工费粟一百一十五石五斗六升,实存粟一百八十一石五斗九升二合道斗,以为师生膏火之资。康熙四十五年,知府卫台揆置。
台湾县学田:在永康里嵌顶。下则园一片,年输正供外,存粟二十一石有奇。
凤山县学田:一在赤山庄:下则园十甲。康熙三十六年,教谕黄赐英置。一在硫磺水土番园:中则园九十甲六分零。康熙四十八年,知县宋永清置。一在兴隆庄:下则园四甲三分。康熙四十八年,知县宋永清置。
诸罗县学田:在目加溜湾。康熙四十五年,摄县同知孙元衡拨置洲园四十甲为义学膏火。后被水冲陷;乾隆五年,知县何衢清出,止存园六甲六分七厘五毫二丝,充为文庙香火。
彰化县学田:在猫雾拺保上脚(土名凹饼庄)。计田五十一甲六分二厘,每甲年征租粟六石,共粟三百九石七斗二升。照官庄折银,每石折番银三钱六分,共银一百一十一两四钱九分九厘二毫。内除折纳正供耗羡、车载等费共四十四两七钱七分七厘二毫外,余银六十六两七钱二分二厘为义学师生东修、膏火之费。雍正六年,知县汤启声置。 卷九
武备(一)
营制营署恤赏
国家升平百年,德威遐播,武备不因修文而废;凡以固疆圉、辑民人,薄海内外有备无患矣。台湾为东南数省藩篱,规制尤为严密。既更班以分戍,而操练弥勤、赏赉更渥;水陆戎行屯云集鹢,义勇间奋起于乡闾、舟楫并精严于规画。其所以讲习于无事之时、防维于太平之日者,制称盛焉;岂曰山海敉宁,武备可以或弛耶?志武备。
营制
营署
恤赏
营制
台湾镇标中、左、右三营:挂印总兵官一员(雍正十一年,议准照山西、陕西沿边之例,为挂印总兵;给方印,驻札台湾府城。康熙六十年,兵部议移台镇驻澎湖,台湾请改设副将;巡台御史黄叔璥奏准,仍如旧制)。中营中军游击一员(驻防台湾府中路口)、守备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步战守兵九百一十名(内地按班拨戍);左营游击一员(驻防台湾府北路口)、守备一员、千总二员(内一员,雍正十一年添设)、把总四员(内一员,雍正十一年添设),步战、守兵九百三十名(内地按班拨戍);右营游击一员(驻防台湾府南路口)、守备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步战、守兵九百三十名(内地按班拨戍)。
台湾城守营左、右二军(雍正十一年添设):参将一员(驻防台湾府城)。左军守备一员(驻防冈山汛,兼辖山头、山腰、山尾、狗匀昆、南安店等塘)、千总一员(与驻台把总递年轮防罗汉门,兼辖猴洞口汛)、把总二员(一员与千总递年轮防罗汉门,兼辖猴洞口汛;一员驻防冈山汛,兼辖山头、山腰、山毛、狗匀昆、南安店等塘),步战、守兵五百名(内地按班拨戍。内以一百八十名,分防冈山汛及山头、山腰、山尾、狗匀昆、南安店等塘;以八十名,分防罗汉门及猴洞口汛;以五十名,拨防康篷林汛大湖、半路竹等塘;以五十名,拨防盐水埔汛港冈、角带围、濑口、涂墼埕等塘);右军守备一员(驻防下加冬汛,兼辖哆啰啯汛乌山头、八桨溪、急水溪、铁线桥等塘)、千总一员(驻防府治)、把总二员(一员驻防下加冬汛,兼辖哆啰啯汛乌山头、八桨溪、急水溪、铁线桥等塘;一员分防佳里兴汛及茅港尾、水堀头、茇仔林等塘),步战、守兵五百名(内地埯班拨戍。内以一百三十三名分防下加冬汛及哆啰啯汛乌山头、八桨溪、急水溪、铁线桥等塘;以二十七名拨防佳里兴汛及茅港尾、水堀头、茇仔林等塘;以五十名,分防加溜湾及溪边、木栅、柴头港、水仔尾等塘;以五十名,拨防大穆降汛茑松、小桥等塘,以五十名,拨防旧社汛大湾、嵌下等塘)。
南路营:参将一员(驻防凤山)、都司一员(雍正十一年添设。分防下淡水,驻札山猪毛口,堵截生番兼防阿里港等汛)、守备一员(驻札凤弹,分防下埤头等汛)、千总三员(内一员,雍正十一年添设。一员驻防凤山县,一员分防新园等汛,一员分汛防守游巡南路地方)、把总六员(内二员,雍正十一年添设。一员驻防凤山县;一员驻札凤弹,分防下埤头汛;一员驻札山猪毛口,堵截生番兼防阿里港等汛;一员防守万丹等汛,二员分汛防守游巡南路地方),步战、守兵一千五百名(内地按班拨戍。原一千名,雍正十一年添五百名。内以五百名,驻防凤山县汛;以二百五十名,驻札凤弹,分防下埤头等汛;以三百名,分防下淡水驻札山猪毛口,堵截生番兼防阿里港等汛;以一百五十名,分防新园等汛;以五十名,防守万丹等汛;以二百五十名,分汛防守游巡南路地方)。
北路协标中、左、右三营(原止一营,雍正十一年分设):副将一员(原系参将,雍正十一年改设。驻札彰化县)、中军都司一员(驻扎彰化县)、左营守备一员(驻札诸罗县)、右营守备一员(驻札竹堑)、千总六员(内四员,雍正十一年添设。一员驻札猫雾拺汛,一员分防南北投汛,一员分防斗六门等汛,一员分防笨港汛,一员驻札竹堑,一员分守后垄)、把总十二员(内八员,雍正十一年添设。三员驻札彰化县治;一员分防蓬山等汛,兼游巡牛骂、沙辘、大肚等处;二员驻札诸罗县治,一员分防石榴班汛,一员分防盐水港,二员驻札竹堑,一员分防中港,一员分防南嵌、淡水等处),步战、守兵二千四百名(内地按班拨戍。原止一千一百二十名,雍正十一年添一千二百八十名。以五百四十名,驻札彰化县治;以一百六十五名,驻札猫雾拺汛;以八十五名,分防南北投汛;以一百名,分防蓬山等汛,兼游巡牛骂、沙辘、大肚等处;以四百七十名,驻扎诸罗县治;以一百名,分防斗六门等汛;以三十名,分守石榴班汛;以一百五十名,分防笨港汛;以六十名,分防盐水港;以五百名,驻札淡水厅治;以五十名,分防中港;以一百名,分防后垄;以五十名,分防南嵌、淡水等汛)。
淡水营:都司一员(驻防淡水港)、千总一员(驻防淡水港)、把总二员(内一员,雍正十一年添设。一员分防炮台汛,兼辖港北、小鸡笼等塘;一员分防大鸡笼城,兼辖大鸡笼港、金包里塘),步战、守兵共五百名(内地按班拨戍。内以二百九十名,驻防淡水港;以五十名,分防炮台汛,兼辖港北、小鸡笼等塘;以一百六十名,分防大鸡笼城,兼辖大鸡笼港、金包里塘)。战般六只(淡水港四只;大鸡笼城二只;波一、波二、波三、波四、定七、定八)。
安平水师协标中、左、右三营:副将一员(驻札安平镇汛)。中营游击一员(分巡鹿耳门外中路洋面)、守备一员(轮防内海鹿耳门汛)、千总二员(内一员分防内海安平镇汛;一员分防外海蚊港汛,兼辖外海北门屿、马沙沟、青鲲身等汛)、把总四员(内一员分防内海安平镇汛;一员轮防内海安平鹿耳门汛,一员分防内海盐水港汛;一员分防外海大港汛,兼辖外海鲲身头、蛲港等汛),步战、守兵八百五十名(内地按班拨戍。以四十名,随防安平镇;以八十五名,分防内海安平镇汛;以一百五十名,轮防内海鹿耳门汛;以一百二十名,分防内海盐水港汛;以九十五名,分防外海蚊港汛,兼辖外海北门屿、马沙沟、青鲲身等汛;以六十名,分防外海大港汛,兼辖外海鲲身头、蛲港等汛;以九十名,拨随副将出洋总巡;以一百六十名,分巡鹿耳门外中路洋面;以五十名,贴防北路营半线汛)。战船一十九只(内海安平镇汛七只,鹿耳门汛三只,外海蚊港汛二只,大港汛一只,拨随副将出洋总巡二只,分巡鹿耳门外中路洋面四只;平一、平二、平三、平四、平五、平六、平七、平八、平九、平十、平十一、平十二、平十三平十四、平十五、平十六、平十七、平十八、波七)。炮架八座(鹿耳门汛)、炮台七座(外海蚊港汛四座、大港汛三座)、烟墩十一座(外海蚊港汛六座、大港汛五座);左营游击一员(驻防安平镇汛)、守备一员(分防内海笨港汛)、千总二员(内一员,雍正十一年添设。一员驻防安平镇汛;一员分防内海安平镇汛,兼辖内海水域海口)、把总四员(内一员,十一年添设。一员分防内海笨港汛,一员分防内海三林港汛;一员分防内海鹿子港汛,兼辖鹿子港炮台),步战、守兵八百名(内地按班拨戍。内以一百名,驻防安平镇汛;以七十名,随防安平镇城;以一百三十名,分防内海安平镇汛,兼辖内海水域海口;以一百三十名,分防内海笨港汛;以十名,拨防内海猴树港汛并海丰港炮台;以五十名,分防内海三林港,兼辖三林港炮台;以九十名,分防内海鹿子港汛,兼辖鹿子港炮台;以四十名,拨随副将出洋总巡;以一百八十名,拨巡本汛洋面)。战船一十八只(安平镇汛七只,笨港汛三只,三林港汛一只,鹿子港汛二只,拨随副将出洋总巡一只,拨巡木汛洋面四只;定一、定二、定三、定四、定五、定六、定九、定十、定十一、定十二、定十三、定十四、定十五、定十六、定十七、定十八、波五、波六)、炮架八座(安平镇汛内有铜炮一座,伪郑所遗)、炮台七座(安平镇汛三座、笨港汛一座、海丰港汛一座、三林港一座、鹿子港一座)、烟墩十一座(安平镇汛七座、笨港汛一座、海丰港一座、三林港一座、鹿子港一座);右营游击一员(驻防安平镇汛)、守备一员(分巡本汛洋面)、千总二员(一员驻防安平镇汛,一员分防打鼓、岐后、西溪、东港、淡水港汛洋面)、把总四员(内一员,雍正十一年添设。一员随防安平镇城,一员轮防鹿耳门汛;一员分防外海打鼓汛,兼辖岐后、万丹、西溪、东港、淡水港、茄藤港、放■〈纟索〉、大昆麓等汛),步战、守兵八百五十名(内地按班拨戍。内以一百名,驻防安平镇汛;以七十名,随防安平镇城;以一百五十名,轮防内海鹿耳门汛;以一百三十名,分防外海打鼓汛,兼辖岐后、万丹、西溪、东港、淡水港、茄藤港、放■〈纟索〉、大昆麓等汛;以一百二十名,分防打鼓、岐后、西溪、东港、淡水港汛洋面;以五十名,拨随本标左营游击出洋总巡;以一百八十名,分巡本汛海面;以五十名,贴防北路营半线汛)。战船一十九只(安平镇汛六只,鹿耳门汛三只,打鼓汛二只,分防打鼓、岐后、西溪、东港、淡水港汛洋面三只,拨随本标左营游击出洋总巡一只,分巡本汛洋面四只;澄一、澄二、澄三、澄四、澄五、澄六、澄七、澄八、澄九、澄十、澄十一、澄十二、澄十三、澄十四、澄十五、澄十六、澄十七、澄十八、波八)、炮架十四座(鹿耳门汛七座、安平镇汛七座)、炮台五座(打鼓汛)、烟墩二十一座(安平镇汛十座、打鼓汛十一座)。
澎湖水师协标左、右二营:副将一员(驻札澎湖)。左营游击一员(驻防内海妈宫汛)、守备一员(分巡八罩洋面)、千总二员(一员驻防妈宫汛;一员分防外海嵵里汛,兼辖双头跨、风柜尾、文良港、龟鼊港等汛)、把总四员(二员驻防妈宫汛,一员轮防妈宫澳、新城内海港口;一员分防外海八罩汛,兼辖外海八罩、挽门、水埯、将军澳等汛,并将军澳炮台),步战、守兵一千名(内地按班拨戍。内以二百二十七名,驻防内海妈宫汛;以二十八名,轮防内海妈宫澳、新城内海港口;以七十八名,拨防内海妈宫澳、新城、东港并港口;以二百八十四名,分防外海八罩汛,兼辖外海八罩、挽门、水埯、将军澳等汛,并将军澳炮台;以一百三十五名,分防外海嵵里汛,兼辖双头跨、风柜尾、文良港、龟鼊港等汛;以一百一名,拨随副将出洋总巡;以一百四十七名,分巡八罩洋面)。战船一十八只(妈宫汛七只,拨防内海妈宫澳、新城、东港并港口一只,分防外海八罩汛二只,分防外海嵵里汛二只,拨随副将出洋总巡二只,分巡八罩洋面四只;绥一、绥二、绥三、绥四、绥五、绥六、绥七、绥八、绥九、绥十、绥十一、绥十二、绥十三、绥十四、绥十五、绥十六、绥十七、绥十八)、炮台六座(妈宫澳一座、八罩汛三座、嵵里汛二座)、烟墩六座(八罩汛三座、嵵里汛三座);右营游击一员(驻防内海妈宫汛)、守备一员(分巡西屿头洋面)、千总二员(一员驻防妈宫汛;一员分巡外海大北山、瓦硐港、赤嵌澳、通梁港等汛)、把总四员(二员驻防妈宫汛,一员分防妈祖湾港口;一员分巡外海西屿头、内外堑,兼辖竹篙湾、缉马湾、小门等汛),步战、守兵一千名(内地按班拨戍。内以三百三十三名,驻防内海妈宫汛;以五十六名,拨防妈祖澳、新城并内海新城西港;以五十名,分防内海妈祖澳港口;以一百七十三名;分巡外海西屿头、内外堑,兼辖竹篙湾、缉马湾、小门等汛;以一百名,分巡外海大北山、瓦硐港、赤嵌澳、通梁港等汛;以九十名,拨随副将出洋总巡;以一百九十八名,分巡西屿头洋面)。战船一十八只(妈宫汛九只,妈祖澳港口一只,分巡外海西屿头、内外堑等汛一只,分巡外海大北山、瓦硐港等汛一只,随副将出洋总巡二只,分巡西屿头洋面四只;宁一、宁二、宁三、宁四、宁五、宁六、宁七、宁八、宁九、宁十、宁十一、宁十二、宁十三、宁十四、宁十五、宁十六、宁十七、宁十八)、炮台三座(外海西屿头)、烟墩六座(外海西屿头五座,大北山、瓦硐港一座)。
武职共一百一十四员,战、守兵一万二千六百七十名。战船九十八只。
附考
康熙二十二年,上谕吏、兵二部:‘向来海寇窜踞台湾,出没岛屿、窥伺内地,扰害生民。虽屡经剿抚,余孽犹存;沿海地方,烽烟时警。迩者滇、黔底定,逆贼削平;惟海外一隅,尚梗王化。爰以进剿方略咨询廷议,咸谓海洋险远、风涛莫测,长驱制胜,难计万全。朕念海氛不靖,则沿海兵民弗获休息;特简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前往相度机宜,整兵进征。该提督忠勇性成、韬钤夙裕,兼能洞悉海外形势,力任克期可奏荡平。遂训练水师、整顿战舰,扬帆冒险,直抵澎湖鏖战力攻,大败贼众、克取要地,立奏肤功,余众溃遁。台湾慑服兵威,乞降请命,已经纳土听候安插。自明朝以来,逋诛贼寇,始克殄除;濒海远疆,自兹宁谧。此皆该提督矢心报国,大展壮猷,筹划周详、布置允当,建兹伟伐,宜沛殊恩。施琅着加授靖海将军,封为靖海侯,世袭罔替;以示酬庸。前进剿云南官员各加一级,兵丁赏赉一次;顷因该提督所统官兵出海进剿,勤劳堪念,已经照云南例加级赏赉。复思官兵远抵台疆,冒险剿寇,非滇、黔陆地用兵可比;在事官员着再各加一级,兵丁再赏一次,以示特加优渥至意’。
雍正元年,上谕:‘台湾地方,自古未属中国;皇考以圣略神威取之,载入版图。逆贼朱一贵等倡乱,占据台地;皇考筹划周详,指授地方官员遣调官兵,七日之内剿灭数万贼众,克复全台。皇考当春秋高迈,威扬海外,功德峻伟;官兵感戴皇考教养之恩,奋勇攻取,甚属可嘉!固不必援引前例,后亦不得为例;兹仰副皇考从优议叙之旨,官员现行议叙功加之外,着概行各加一等。总督满保,虽有失陷地方之罪,但一闻事发,即亲往厦门抚慰众心,遵依皇考指示调遣官兵,七日之内克复台湾;满保着兼兵部尚书衔。提督施世骠,统领大兵径渡海洋,鼓励将士,屡经大战,击败贼众,七日之内克复台湾,厥功甚大;施世骠着给与世袭头等阿达哈哈番。总兵蓝廷珍,曾协助施世骠;蓝廷珍着给与世袭三等阿达哈哈番。水师营副将许云,失陷台湾非关伊罪,奋勇前进,多杀贼众,身又阵亡;着给与拜他拉布勒哈番。参将罗万仓、游击游崇功,俱系阵亡;罗万仓、游崇功着给与拖色拉哈番。欧阳凯,着追赠太子少保’。又,上谕兵部:‘进藏及克复台湾有功人员,其现任者俱已邀恩议叙,惟已经身故者未得议叙;同为国家立功之人,乃以身故之后不得均沾恩恤,朕心深为悯恻。尔部着即酌加议叙,着为定例,以副朕褒录有功之至意。钦此’。遵旨议准:将立功身故之副将、游击、守备、千总、把总二十一员,均准荫一子监生,给与执照。其官兵阵伤者,头等伤给银三十两、二等伤给银二十五两、三等伤给银二十两、四等伤给银十五两、五等伤给银十两。其兵丁身故者,照阵亡例给与祭葬银两。
雍正二年,上谕:‘前往台湾换班之兵丁,守戍海外岩疆,粮饷在台湾支给。伊等所留家口,若无力养赡,则当差之兵丁必致分心苦累;朕甚为轸恤。每月着户给米一斗,以资养赡。内地米少,则动支台湾所贮米石,合计船价雇募,运至厦门交与地方官躬亲按户给发,务使均沾实惠’。
雍正五年,上谕:‘台湾防汛兵丁,例由内地派往更换;而该营将弁,往往不肯将勤慎诚实营伍中得力之人派往,是以兵丁到彼不遵约束,多放肆生事。此乃历来积弊,朕知之甚悉。嗣后台湾换班兵丁,着该管官弁将勤慎可用之人挑选派往。倘兵丁到彼有生事不法者,或经发觉、或被驻台官员参出,将派往之该管官一并议处。如此,则各营派拨兵丁不敢苟且塞责,而海疆得防汛之益矣’。
雍正六年,上谕:‘台湾总兵王郡奏称:“台湾换班兵丁,例由内地派拨;而其中有字识、柁工、缭手、斗手、碇手等人,向来多系雇募本地之人冒顶姓名,并非实有兵丁更换。至字识、柁、缭、斗、碇等务,换班兵丁不能通晓;请照随丁之例,就地招募,给以粮饷”等语。此事从前总兵俱未经陈明,王郡能据实奏明,甚为可嘉。但朕思海洋操练水师,惟柁、缭、斗、碇关系最为紧要。凡在船兵丁之身命,皆操于数十人之手;若不更换内地兵丁,而常令彼地之人执司其事,似有未便。朕意柁、缭、斗、碇等务兵丁虽未能骤熟,但未尝不可学习而能。应于换班之内挑选兵丁,随现今雇募之人学习--如雇募有三十名,即于兵丁内挑选三十名随彼学习;三年换班之时,将雇募之人裁省,留此习熟之三十名兵丁教习后班之兵丁。此所留兵丁至六年,然后换班;后班兵丁,皆照此例留换。则新旧更番迭相传习,皆可熟知柁、缭、斗、碇诸务矣。此事着史贻直会同高其倬、刘世明妥议具奏。又王郡奏称:“赴台兵丁,向例俱将一营之数十人分散数处戍守,难以训练。嗣后请匀拨一处”等语;所奏甚是。但从前何以分散防守?或有别故,亦未可定;亦着史贻直会同高其倬等查明奏闻。钦此’。遵旨议准:‘嗣后台湾各水师营碇、缭、斗三项拣选兵丁学习,更换以六年为期;着为定例。如各营将弁不勤加查管训练,以致操驾生疏及仍有隐瞒不换者,一经察出,将该管将、备、千、把照溺职例革职,总督、提督、总兵官交部严加议处。其柁工尤关紧要,各船正柁准以九年为满,令其更换。再有杉板工一项专管驾驶杉板小船,亦照碇、缭、斗一例教习更换。其字识,仍照旧例三年为满。但内地各营送往更换时,令水师提督亲加考验;如各营将不能书写之人充数,即会同总督将该管将、备参处。其旧时字识,总兵、副将卫门暂留二人,参、游以下暂留一人;再限六个月,令将各项旧案粮册详细交代明白,方令各回内地。至台湾十一营兵丁俱从内地五十二营派拨,其更换之时,必令一营之兵丁分散防御,不令彼此私相联络;立法之初,实有深意。应仍照旧例遵行’。又,上谕:‘驻台兵丁军器,诚为紧要。但此项军器悉系各营自行制备,是以易于破坏;然将内地精良之器给与台军,亦非善策。嗣后换台兵丁军器,着该督、抚于存公银内动支制造,务必坚利精良,该督、抚验看给发。俟兵丁至台之日,该巡视御史会同该镇查验点收;倘有不堪使用者,巡视御史等即据实题参,将该督、抚及承办官交部议处。如三年之内有应更造者,亦令该督、抚制造给送’。
雍正七年,上谕:‘福建台湾戍守之兵丁,其父母妻子留在内地,前已加恩每月给与米粮,以为养赡之资。闻台兵向例,每月将所领钱粮扣留钱,于内地为养赡家口之用。朕思兵丁远涉海洋,所得饷银又复扣除以养家口,恐本身用度或有不敷;今沛特恩,于驻台之兵丁每年赏银四万两,为内地养赡家口之用。着总督等均匀分派,按期给发;俾兵丁本身食用既得宽舒,而父母妻子之在内地者又得养赡,以示朕恤兵赏劳之至意’。
乾隆五年,上谕:‘福建台湾换班兵丁远戍重洋,向蒙皇考圣心轸念,于本身应领月饷外,添赏伊家口留住内地者每月米一斗、银二钱八分零,以资养赡,诚为格外之恩。今朕闻得班兵更换之时,一切行李、衣装不能无费,甚为拮指,每于本营私派帮贴而后启行,是行者、居者均有未便。可寄信与总督德沛,令其将闽省生息银两查算余剩之数,每年共计若干;即于此项内分别班兵路途远近,赏给往来盘费,永禁营中帮贴之弊;庶于内外兵丁,均有裨益’。
乾隆九年,上谕:‘外省镇将等员,不许在任所置立产业,例有明禁。在内地且然,况海外番黎交错之地?武员置立庄田、垦种取利,纵无占夺民产之事,而家丁、佃户倚势凌人、生事滋扰,断所不免。朕闻台湾地方,从前地广人稀、土泉丰足,彼处镇将大员无不创立庄产,召佃开垦,以为己业。且有客民侵占番地,彼此争竞,遂投献武员因而踞为己有者;亦有接受前官已成之产,相习以为固然者。其中来历总不分明,是以民、番互控之案络绎不休。若非彻底清查、严行禁绝,终非宁辑番民之道。着该督、抚派高山前往,会同巡台御史等一一清厘。凡历任武职大员创立庄产,查明并无侵占番地及与民、番并无争控之案者,无论系本人子孙及转售他人,均令照旧管业外,若有侵占民、番地界之处,秉公清查,民产归民、番地归番。不许仍前朦混,以启争端。此后,台郡大小武员创立庄产、开垦草地之处,永行禁止。倘有托名开垦者,将本官交部严加议处,地亩入官;该管官通同容隐,并行议处’。
定例:总兵官三年俸满,请旨陛见;副将三年限满,给咨引见;参将、游击、都司、守备二年限满,咨部推补;干总、把总三年限满,赴省候文推补。其兵丁,由内地三年按班抽换,不准就地推补。又新例:武职四十无子者,亦准搬眷,与文职同。
雍正十一年,总督郝玉鳞奏准:台属民壮俱系无赖流寓之人,每多滋事,扰害良民。除原拨澎湖通判、台湾府经历、台凤诸彰四系典史民壮共四十四名照旧存留供役外,其道、府、同知、知县共民壮三百五十六名,悉行革退,编入保甲。将原给器械,追缴贮官。即于镇标营兵内酌量拨给道员二十四名、知府二十名、台同知十五名、淡同知二十四名、台凤诸彰四县各二十名,以资护卫巡查。
乾隆三年奏准:嗣后台地如有民人不法等事,许令武员移送地方官究治;如兵丁生事滋扰,许文员关会营伍责惩。如有彼此推诿者,照例罚俸一年。并饬令各该地方官、汛防员弁实力奉行,彼此按月稽查,取具并无兵民滋扰印结,转报该上司查核。如或有意徇纵,将该地方官照徇庇例议处。
前此覆辙,患在兵虚将惰。而虚兵之原,皆由台地招兵换名顶替。盖兵从内地抽拨,逃亡事故不为申报,每至放饷,即留饷以饱私橐;即有召募,强半市井亡赖,空名挂籍,含混欺朦,则主帅、大府之过也。当责总兵不时清厘,使随丁悉照定制,空粮悉行拨补。无籍之人,一名不得妄招;到伍之兵,一名不得顶替:则虚冒之弊可除。兵既充伍,而训练尤所当亟讲者。拨换入班,即宜配明队伍,将统弁、弁统队、队统卒;清查器械,不足者补之、不精良者淬砺之,按期操演。各营将操期并演何技勇逐月汇报,务使兵与将习、手与器习而后可。而分汛又当斟酌变通:台地辽阔,大汛驻兵一、二百名或数十名,究之官多离汛、兵多聚赌,有汛防之名、无守望之实,多兵亦奚益乎?防汛分作几处、匀作几班?统以该汛弁目于本汛乡庄、市镇、山口、港隘分地划界,巡哨侦探;有事则飞报本营酌量调遣追捕,无事则远者一月一换、近者半月一换。歇班之兵,归营操练。更番戍守,人无偏劳,声息可以时通;庶卖汛旧弊,自此绝矣。巡哨海口,责之水师。远近岛屿,必明港澳险易、业杂交错之区;上下风涛,必察湾泊向背、取水候风之所。善其舟楫械器、习其行阵击刺,定其游巡往来,毋潜伏内港,空文申报;驾驶既熟,乘风自易。则整练平时,可资备御;出师剿捕,可成劲旅。宁有兵虚、将惰之患哉(“赤嵌笔谈”)?
万历二十年,倭犯朝鲜。二十五年,增设澎湖游兵。四十五年,倭犯龙门港,增冲锋游兵。其地环衍可二百余里,地斥卤、水咸涩,常燠多风,稼樯差艰。峙正中者,曰娘宫屿。从西屿入,二十里为茶盘,又十里即娘宫屿矣。波平浪息,无淜奔激射之势。其状如湖,因曰澎湖;宽可泊船。面为案山、右为西安,各置小城;列铳为守,名曰铳城。又左为风柜山,高七、八尺;红毛凹其中,上垒土若雉堞。今毁其城,仍分军戍守,与案山、西安相犄角。东为莳上澳、猪母落水,最当南之冲;由陆趋娘宫,三十余里。旧有舟师戍守,今更筑铳城以防横突。又东南向,为锁管港、林投仔、龙门、青螺诸澳。龙门有原泉,旧为居民聚落。万历三十五年,倭突犯,泊此屿。西为西屿头;有果叶澳,泉甚冽可饮。稍北,为竹篙湾。又西,为■〈虫咠〉仔湾。又西北,为丁字门、水吼门,今皆有兵戍守。屿北,为北山墩。又北太武稍卑,为赤嵌。循港而进,为镇海港;垒城于此。又西北,为吉贝屿。又北太武与中墩,称两太武;俱最高,便于瞭望。娘宫稍后二里有稳澳山;颇平坦。自万历三十七年,红毛一舟阑入澎湖,久之乃去;天启二年,高文律乘戍兵单弱,以十余船突掳澎岛。遂因山为城、环海为池,破浪长驱,肆毒漳、泉。总兵俞咨皋移红毛于北港(即台湾),乃复澎湖。议于稳澳山开筑城基,大石垒砌,高丈有七、厚丈有八,东西南留三门、北设铳台一座;内盖衙宇营房,凿井一口。戍守于此,以控制娘宫(“方舆纪要”)。
澎湖出洋巡哨,由妈宫澳开驾,向西至西屿头,经内堑、外堑,复收泊西屿头内大果叶登岸。大果叶二里,左为缉马湾、右为小果叶。南四里,至内堑。按季轮拨千、把各一员;澳口炮台一、东山顶烽台三。内堑西南三里,左为堑澳口;炮台一、西山顶烽台三。再北,经缉马湾、小果叶,八里至小池角。西北四里,至大池角;十五里,至小门。炮台一、烽台一。四里,至鸽界头横礁;三里,至竹篙湾,仍回至大果叶。十里,登舟,由内港驾至北山瓦硐港寄泊。登岸四里,至通梁;三里,至后寮;二里,至大北山。山顶瞭望,北为吉贝屿、姑婆屿、土地公屿、铁砧屿、目屿、白沙仔屿、险礁,东为湾目屿蓝笨仔屿、鸟屿、鸡膳屿、碇齿屿。欲赴吉贝各屿,须出吼门往北;若逆流逆风,未可驾驶。瓦硐港四里,至大赤嵌社。南有塘汛,按季轮拨千、把各一员。一里,革小赤嵌;三里,至港仔;东二里,即崎头;东南二里,至镇海;三里,至港尾;二里,至城前,仍至瓦硐港。登舟从吼门出洋,哨巡由西屿头外收入内埯寄泊,回妈祖宫澳。再,妈祖宫澳开船出哨,由西往南,经鸡笼屿、四角仔、桶盘屿、虎井,直抵八罩金鸡澳,入挽门汛(南、北风可泊五、六船)。按季轮拨千、把各一员;汛后山顶炮台一。由塘口往西南一里,至网埯。南为半坪屿、头巾礁、铁砧屿、磘仔屿,西南为大屿,西北为花屿、猫屿、草屿。西北半里,至瓮菜堀;北四里,至花宅。四里,至水埯;埯口北炮台一(南风时可泊船)。复回挽门汛。东隔半里,为将军澳;与挽门汛对峙(立冬后可泊四、五船)。东临海,有石山,名船帆屿;山顶炮台一。向北,为金鸡屿(南、北风俱可泊船),在将军澳后;北有马鞍屿。由挽门登舟出金鸡屿口往东南,至东吉、西吉、锄头精屿,至文良港。驾回,经过锁管港、猪母落水、虎井、嵵里、风柜尾、鸡笼屿、四角仔,回妈祖宫澳。陆巡由妈祖宫澳四里,至暗澳;有巡检司。三里,至东卫。五里,至大城。北三里,至隘门仔。一里,至林头仔、埯南、香炉屿、鼓架礁。四里,至尖山仔。一里,至文良港、东鼻头,烽台一,可望阳屿、阴屿。北五里,至果叶仔。二里,至奎璧港。北三里,即奎璧港山。西三里,白湾坑。二里,至湖东。二里,至湖西。五里,至红罗罩。北三里,至青螺仔。红罗罩半里,至西溪仔。南三里,至太武仔。西三里,至港底。北一里,至东石。六里,至沙港头。南三里,至鼎湾。西北三里,至中墩屿;潮退可通。西南二里,至潭边。南二里,至港仔尾。三里,至蚱脚屿。二里,至东卫。四里,至西卫。三里,至后堀潭。四里,至妈租宫澳。再,陆巡用大杉板往嵵里山后登岸,嵵里澳口炮台一、山顶烽台一。五里,至风柜尾;澳口炮台一、烽台一。东二里,至井子埯。东南四里,猪母落水。东北二里,锁管港。西北一里,鸡母坞。北三里,至铁线尾。八里,至乌嵌。五里,至双头挂,与大城北相对。三里,至菜园。三里,至暗澳,回妈祖宫澳(“赤嵌笔谈”)。
澎湖远在海外,内澳可容千艘。周遭平山为障,止一隘口进,不得方舟。令贼得先据,所谓“一夫守险,千人不能过”者也。矧山水多礁、风信不常。吾之战舰难久泊矣;而曰可以攻者否也。往民居恃险为不轨,乃徙而虚其地;今不可以民实之,明矣。若分兵以守,则兵分为弱、远输为贫。且绝岛孤悬,混茫万顷,脱输不足而援后时,是委军以予敌也;而曰可以守者,否也。亦尝测其水势,沈舟则不尽其深、输石则难捍其急;而曰可以塞者,亦非也。惟峻接济之防,而敷陈整旅以需其至,则贼既失其所恃,讵能为久顿谋哉(“图书编”)?
南路自大冈山以下,至下淡水琅峤社;北路自木冈山以上,至上淡水鸡笼城。其间如凤山、傀儡山、诸罗山、半线山,皆扼野番之冲,为陆汛所必防;如下淡水、硫磺溪、大线头、鹿仔港,皆当入海之道,为水汛所必守。至鸡笼、淡水,乃台湾极北之岛,突处海中,毗连番社。后垄一游,与南日对峙(即兴化港口也);后垄而上,一百二十里为竹堑社,对海坛镇;竹堑而上,一百五十里为南嵌社,对峙关■〈山童〉(即福州闽安港口)。自南嵌至上淡水七十里,对北胶;淡水至鸡笼三百里,对沙埕烽火门:皆浙江省界也。大洋之外,红夷出入之路,而又远隔郡城,港道四达往来,一帆直上,伪郑设重兵于彼;虽曰远御红夷,实恐我师从福、兴分出以袭其后也。鸡笼至闽安不过七、八更水程,若闽安、兴化等港听商人往来贸易,非止利源通裕;万一意外之警,则厦门、澎湖之师以应其前,福、泉、兴化之船以应其后,首尾呼应,缓急可恃(“东宁政事集”)。
台湾环海依山,欲内安必先守山,欲外宁必重守水。守山之法劳而易,守海之法逸而难。盖陆地之防,惟在严斥堠、慎盘诘,实心卫民,勿以扰民,不过得其人以任之而已。水地之防,必资于船;多设船,则有篷、桅、缆、碇修葺之工费,岁需不赀,是在主计者之持策也。盖台湾善后之计,莫急于增兵;增兵,自不得不增饷。若仅驻镇于郡、驳协于安平,南北两路兵单汛薄,恐未雨之忧不在鹿耳而在海港山社之间矣(“诸罗杂识”)。
台湾水陆制兵盈万,费綦重矣。乃澎湖、安平之兵居其半,水师汛重,不容以核减;台湾之兵居其半,陆路汛广,又不得不议增。然有可节省之道、至便之术,亦持筹者所必讲也。台湾原有官庄,即可为屯田,其佃即可为屯兵;不过加以训练,明其节制。或仿古者耕七调三,或立在要地屯守,寓兵于农之中;非特兵无跋涉,岁免度支巳也。历观名臣奏议,所用守边之众,多取土著。以土著宜于水土、明于地势,而又欲自保其身家,则守御必周。且闻名将用兵,有取农人,号为生力兵;则以性质椎鲁、手足强健,虽风雨奔驰,可无倦乏耳。今议:旧设制兵仍用内地更代、增设之兵就台另立屯田,可以相资;则兵力愈强,而巡防弥周矣(“理台末议”)。
陆师重马力、水师重舟力,战阵之时,务争上风。而运转不灵,不能占居上风;压持不重,或反退居下风。此虽人力,全在良舟。然匠人为舟固守绳尺,及驾中流,而快利迟钝之用乃见。
同时发棹,而前后入港之日顿殊者,何也?盖木之本质不类(如盐木为柁,遇波涛乃不摇动;余则否),轻重亦异(木老则坚而重,否则轻)。必得良材轻重配合,如人一身筋骨相配,然后善于运动也。故水师必讲于造舟者,此其一也。水师之湾泊,犹陆师之安营。凡水师不能于外洋觅战,皆于近港交锋;所以湾泊之处,即是战争之场。我舟先至,利在居要以争上风;然风信难凭,透发之后往往转变,先要泊稳。倘一澳中有南风澳、北风澳不同,则宁泊南风澳以待。此又老将之持重,不可执一而论也。故水师必明于湾泊者,此其一也。水师之入港,犹陆师之克城。凡港门为贼所守,而险隘尤为贼所持。兵法有“挟制其险而攻其虚”之说,以险处多虚,故险可制而虚可攻耳。故水师必详于入港者,此其一也。此水师之大概也。而其要在机,曰扼要、曰伺隙、曰察变、曰虚中四者。夫扼要则握其权矣,伺隙则分其力矣,察变则夺其守矣,虚中则避其害矣;此所以能于衽席之上以过我师,克期取敌无疑也。要而言之,师之用在舟,舟之用在水,水之用在风。舟与师相习、风与水相遭,其用在于变而通之以尽利;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同上)。
营署
镇守台澎挂印总兵官:在府治镇北坊,西南向。由大门入,仪门、大堂、二堂、西廊厢房、东为花厅,又东为箭道,有箭亭。大门外,栅栏、辕门、鼓亭俱备。较场在北门外。中军中营游击:在府治永康里。中军守备:在中营署右。左营游击:在府治镇北坊。中军守备:在镇北坊。右营游击:在府治东安坊。中军守备:在府城东门内。乾隆元年新建。
台湾城守营参将:在府城北门内。左军守备:在冈山。右军守备:在下茄冬。
南路营参将:在凤山县兴隆庄县治之后。都司:在下淡水。中军守备:在参将署后。较场在北门外。
北路营副将:在彰化县治。中军都司:在猫雾拺。较场,在南门外。左营守备:在诸罗县治。较场在西门外。右营守备:在竹堑。较场在南门内。
淡水都司:在八里坌。
台湾水师副将:在安平镇,北向。头门内,大堂、二堂;门外,鼓亭、辕门俱备。乾隆五年,协镇王清建右畔花厅一座;七年,协镇林荣茂改为二座。中营游击:在安平镇。中军守备:在本营内。左营游击;在安平镇。中军守备:在本营内。右营游击:在安平镇。中军守备:在安平镇。
澎湖水师副将:在澎湖大山屿妈宫澳。左营游击:在妈宫澳。中军守备:在游击署东。右营游击:在妈宫澳。中军守备:在妈宫东。
恤赏
雍正八年,台澎总镇王郡奏准:恩给营中恤赏银两。台、澎二处领到本银,概就台郡购置田园、糖廍、鱼塭等业,各协营遴员经理,于冬成征收租谷、糖斤、税银。其应纳各县正课,仍依民间则例交纳。所获租息,以六分存留营中,赏给兵丁游巡及有病革退并兵弁拾骸扶榇等盘费;以四分解交台湾府划兑藩库,备赏戍兵眷属吉凶事件。所截六分租息,每年除赏恤外,所有盈余存贮赏给期满换回班兵盘费。其出入数目,按年造册送督、抚、提督、藩司核查。
镇标三营兵二千七百七十名,共领帑银五千五百四十两。
城守营兵一千名,共领帑银二千两。
南路营兵一千五百名,共领帑银三千两。
北协三营兵二千四百名,共领帑银四千八百两。
淡水营兵五百名,共领帑银一千两。
安平水师三营兵二千五百名,共领帑银五千两。
澎湖水师二营兵二千名,共领帑银四千两。
恤赏则例
一、兵丁娶妻及子女婚嫁,各赏银三两。
一、兵丁父母、本身及妻亡故,各赏银四两。
一、故弁扶柩回籍,照依每员名下支食养廉名粮计算,每名赏银四两。如系十名,赏银四十两;照此类。
一、故兵遗骸班满,队目拾运回籍安葬,分上、下游给赏运费。上游赏银三两,下游赏银一两五钱。如同标营一起拾运三名以上者,各减赏银三钱。水师有营船可以带运,每名止赏银一两。
一、病兵辞退革伍回籍者,照站给赏盘费,每站赏银四分。游巡兵丁,每名每日赏银一分五厘。
一、期满班兵换回内地,分上、中、下游给赏盘费。上游赏银二两,中游赏银一两五钱,下游赏银一两。 卷十
武备(二)
官秩
官秩
官秩
台湾总镇
杨文魁:奉天人,正黄旗参领。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六年,升本旗副都统。
王化行:陕西咸宁人,庚戌武进士。康熙二十七年任;秩满,调湖广襄阳镇。
穆维雍:奉天人,镶黄旗参领。康熙三十年任。
王国兴:陕西宁夏人,行伍。康熙三十四年任。
王万挥:陕西会宁人,行伍。康熙三十六年任;升本省陆路提督。
张玉麟:陕西榆林卫人,世袭阿达哈哈番。康熙三十七年任;秩满,改调福宁镇。
李友臣:陕西安定人,行伍。康熙四十一年任;改调漳州镇。
王杰:易州人,正白旗荫生。康熙四十四年任。
王元:晋江人,行伍。康熙四十六年任;卒于官。
崔相国:河南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
姚堂:山东人,福建籍。康熙五十一年任。
欧阳凯:漳浦人,功加左都督。康熙五十七年任;六十年殉难(有传)。
陈策:泉州人。六十年任;卒于官。
蓝廷珍:漳浦人,行伍。康熙六十年任;雍正二年,升福建水师提督(有传)。
林亮:漳浦人,行伍。雍正二年任;四年,调舟山镇。
陈伦炯:同安人,荫生。雍正四年任;六年,调广东琼州镇。
王郡:陕西人,行伍。雍正六年任;十年,升福建水师提督(有传)。
吕瑞麟:福建人,行伍。雍正九年任;十一年,调金门镇。
苏明良:海澄人,行伍。雍正十一年任;初挂印。十三年,升福建陆路提督。
马骥:陕西宁夏人,行伍。乾隆元年任;二年,调汀州镇。
章隆:福州人,行伍。乾隆三年任;五年,调广东左翼镇。
何勉:福州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张天骏:杭州人,行伍。乾隆八年五月任;十一年,升福建水师提督(有传)。
施必功:泉州人,行伍。乾隆十一年署。
陈汝键:龙溪人,蓝翎侍卫,世袭骑都尉。乾隆十一年七月任。
北路营副将(雍正十一年新设)
马骥:宁夏人,行伍。
靳光瀚:山西潞安人,行伍。
雷泽远:湖南常德人,武举。乾隆五年任;到任一月,升本省福宁镇总兵。
江化龙:广东番禺人,行伍。乾隆五年四月任。
梁峙楹:陕西西安人,行伍。乾隆八年八月任。
台湾城守营参将
张永龙:陕西榆林卫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岳廷瑞:广东人,行伍。乾隆二年十二月任;三年三月卸事。
王继禹:直隶清苑人,行伍。乾隆三年十二月任;五年六月卸事。
孙士彪:陕西张液人,武进士,侍卫。乾隆六年正月任。
吴成玉:陕西宁夏府人,行伍。乾隆九年四月任;十年四月,升广东督标左营参将。
刘汉杰:直隶遵化人,行伍。乾隆十年署;十一年,升陆路提标中营参将。
马龙图:广东潮阳人,行伍。乾隆十一年闰三月任;七月,升兴化协副将。
台湾水师协镇
林葵:漳浦人。康熙二十三年任。
李日:安溪人,武生。康熙二十五年,升湖广永州镇。
唐希顺:凉州人,行伍。康熙三十一年任;三十二年,升贵州总镇。
卫圣畴:洪洞人,京卫籍;庚子武举。康熙三十二年任。
张宪载:临洮人,行伍。康熙三十六年任。
董大功:奉天人,行伍。康熙四十年任。
张应金:太原人。
张得功:瑞昌人。
许云:海澄人。康熙五十七年任;六十年殉难(有传)。
倪兴:海澄人。
林亮:漳州人。
魏大猷:同安人,原籍台湾。
康陵:福建人。
祁进忠:晋江人,行伍。雍正六年任;十年卒于官。
陈伦炯:同安人,侍卫。雍正十年七月任;十二年十二月,升江南苏松镇。
高得志:江南崇明人,行伍。乾隆四年二月任,调本省闽安副将。
王清:广东海阳人,武进士。乾隆四年二月任;六年正月,卒于官。
林荣茂:海澄人,世袭云骑尉。乾隆六年任。
施必功:泉州人,行伍。乾隆九年四月任。
澎湖水师协镇
詹六奇:海澄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升江西赣南镇。
张旺:山西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升江西赣南镇。
王国兴:宁夏人,行伍。康熙三十年任;三十三年,升台湾镇。
陈国任:长安人,行伍。康熙三十七年任。
王三元:甘州人,行伍。康熙三十九年任。
尚宣:腾骧卫人,兵部效力。康熙四十三年任;四十五年,改调三屯营副将。
赵呈烜:安定人。康熙四十五年任。
叶国鼎:闽县人,功加左都督。康熙四十六年任。
张进:漳州人,行伍。康熙五十年任;改调福州将军标副将。
朱杰:顺天人,武举。康熙五十三年任;调兴化城守副将。
许云:海澄人。康熙五十六年任;五十七年,调台湾水师副将。
蓝廷珍:漳浦人。康熙五十七年任;本年升南澳镇。
罗光干:天城卫人。康熙五十八年任。
戴宪宗:太平卫人。
陈伦炯:同安人。
董方:同安人。
吕瑞麟:兴化人。
陈勇:海澄人。
章隆:延平人。
顾元亮:广东番禺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利瓦伊扬:广东高州人,武榜眼。乾隆三年四月任;四年八月休致。
高得志:江南崇明人,行伍。乾隆五年四月任。
杨瑞:广东潮州人,行伍。乾隆九年五月任。
南路营参将
田朝弼:陕西米脂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杨懋绂:江南宝应籍,奉天义州人;将材。康熙五十五年任。
熊成秀:山东历城人,行伍。康熙二十九年任;三十年革职。
吴三锡:浙江绍兴人,将材。康熙三十一年任。
赵文璧:浙江人,癸丑武探花。康熙三十五年任。
林云汉:直隶通州人,戊辰武榜眼。康熙四十年任;升副将。
何肇彩:同安人,行伍。康熙四十四年任。
魏平:
马建邦:陕西宁夏人,行伍。康熙五十四年任;五十八年,升北直独石路参将。
苗景龙:陕西人。康熙五十八年任,六十年朱逆倡乱,被害。
陈伦炯:同安人,侍卫。康熙六十年任。
李郡:陕西人,复姓王;行伍。雍正二年任。
林子龙:福建人,行伍。雍正四年八月任;五年十月卸事。
祁进忠:晋江人,行伍。雍正六年八月任;本年升台协副将。
黄有才:福建人,行伍。雍正七年正月任;八年十月,升浙江瑞安副将。
侯元勋:大同人,武进士。雍正九年六月任。
李科:湖广人,行伍。雍正十一年九月任;十三年十一月,卒于官。
雷泽远:湖广人,武举。乾隆元年八月任;升北路副将。
董文宗:浙江人,行伍。乾隆五年二月任。
郝琮:山东济南人,行伍。乾隆七年任;十年,升广东督标右营参将。
陈廷桂:直隶天津人,武举。乾隆十年四月任。
北路营参将(驻诸罗。雍正十一年改设副将,驻札彰化;以左营守备驻诸罗、右营守备驻竹堑)
王国宪:湖广衡山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五年,升山东文登副将。
袁廷芝:顺天大兴人,壬子武举。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九年,升两广水师营参将。
吕得胜:江南江宁人,行伍。康熙三十年任。
陈贵:广东博罗人,功加。康熙三十四年任;三十七年,升云南腾越副将。
白道隆:山东济宁人,功加。康熙三十八年任;四十二年,升四川永宁副将。
焦云:陕西人,行伍。康熙四十三年任;卒于官。
张国:泉州人,功加。康熙四十四年任;四十八年,升福州城守副将。
翁国祯:诏安人,功加。康熙四十九年任。
阮蔡文:漳浦人,庚午科文举人。康熙五十四年任。
张彪:江南徐州人,行伍。康熙五十六年任。
罗万仓:陕西宁夏人。康熙五十八年任;六十年殉难(有传)。
朱文:南安人,行伍。康熙六十年七月任。
何勉:福州人。雍正二年任。
靳光瀚:山西潞安人。雍正七年任。
台湾镇标中营游击
王嘉禄:山东曲阜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刘化儒:陕西固原人,行伍。康熙二十八年任;升兴国营参将。
王五琅:长乐人,行伍。康熙三十二年任;卒于官。
李培芳:直隶河间人,行伍。康熙三十四年任;升汾州营参将。
储埙:浙江钱塘人,已未武探花。康熙三十九年任。
徐进才:直隶人,行伍。康熙四十三年任。
张彪:江南徐州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升督标左营参将。
张国裕:陕西庆阳人,行伍。康熙五十二年任;升邵武营参将。
罗万仓:陕西宁夏人,行伍。康熙五十七年任;五十八年,升北路营参将。
刘得紫:直隶人,侍卫。康熙五十九年任;六十年卸事。
许■〈犭俞〉:诸罗人,癸巳武进士,侍卫。康熙六十年任。
吕瑞麟:兴化人,行伍。雍正元年任;三年,升浙江太平营参将。
汤忠:福州人,行伍。雍正三年任;五年卒于官。
靳光瀚:山西潞安人,行伍。雍正六年任;八年,升北路营参将。
马铭勋:陕西巩昌人,行伍。雍正八年任;九年卸事。
黄贵:陕西张掖人,行伍。雍正九年任;十一年,调罗源游击。
李贵:直隶任邱人,行伍。雍正十一年任;乾隆二年,调广东将军标右营游击。
范荣:山西大同人,行伍。乾隆二年任;五年,调贵州抚标右营游击。
许方度:海澄人,台协镇许云之子;功加。乾隆五年任;六年卒于官。
罗世正:陕西宁夏人,行伍。乾隆七年任。
茅魁:江南安庆人,行伍。乾隆十年二月任。
台湾镇标左营游击
韩又琦:陕西宁夏人,己酉武举。康熙二十三年任;升抚标游击。
陈致远:台湾人。康熙二十七年任(有传)。
宋皞世:京卫人,武进士。康熙三十年任;以疾休致。
王荣遴:直隶真定人,行伍。康熙三十三年任;三十五年卒于官。
安定相:陕西宁夏人,行伍。康熙三十七年任;卒于官。
曹公捷:江西宁都人,行伍。康熙三十七年任;升均房营参将。
丁𬭎:京卫人,武进士。康熙四十三年任;升四川永宁协右营游击。
钱世龙:陕西宁夏人。康熙四十七年任;升陕西白士路游击。
李斯援:山东长山人,武进士。康熙五十二年任;升襄阳城守营参将。
罗万仓:陕西宁夏人,行伍。康熙五十六年任;五十七年,升本标中营游击。
孙文元:云南人。康熙六十年台变入海死(有传)。
李祖:漳州人。
李之栋:陕西宁夏人,行伍。雍正七年,升延平副将。
王臣:泉州人,功加。雍正十一年,调广东左翼镇游击。
岳廷瑞:广东番禺人,侍卫。乾隆二年,升台湾城守营参将。
董文宗:浙江台州人,行伍。乾隆三年,升泉州城守营参将。
石良臣:湖广武昌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林梦熊:广东海阳人,武进士。乾隆七年任。
金相:浙江宁波人,侍卫。乾隆十年三月任;十一年卒于官。
台湾镇标右营游击
马升:陕西临洮人,行伍。康熙二十二年任。
宰调元:山西平阳卫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六年,军政裁革。
林孺:漳州人,行伍。康熙二十八年升;升两广总督前营参将。
李达:陕西甘州人,行伍。康熙三十六年任;升山西新平路参将。
崔应麟:奉天镶红旗人。康熙四十四年任;升江西吉安营参将。
丁廷植:山西安邑人,武举。康熙四十八年任;卒于官。
倪兴:海澄人,行伍。康熙五十年任。
周应龙:福州人。
洪继龙:晋江人。
范志远:浙江人。
王辉:干州人。
王世禄:湖广兴山人,行伍。雍正十一年任。
孙濂:奉天正黄旗人,武进士。乾隆二年任;四年七月,调汀州镇中营游击。
李成邦:江南亳州人,行伍。乾隆五年十一月任。
蔡元:漳州人,行伍。乾隆八年闰四月任;卒于官。
黄世桓:漳州人,世袭。乾隆十年五月任;十一年,升湖广抚标参将。
台湾水师协标中营游击
许毅:漳州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王进禄:陕西榆林卫人,行伍。康熙二十七年任。
达养栋:陕西凉州卫人,行伍。康熙三十三年任。
严进朝:湖广荆州人。
焦云:陕西榆林卫人。
葛岳:直隶正定人。
宋成功:直隶人。
张彦贤:晋江人。
林亮:漳浦人。
薄有成:湖广武陵人。
蔡征温:漳浦人。
胡增茂:闽县人。
林荣茂:南靖人,世袭。雍正十年任;十三年,调海坛右营,升烽火门参将。
施大英:晋江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王作兴:晋江人,功加。乾隆四年八月任;十月卒于官。
施必功:晋江人。乾隆五年任;六年,升提标中营参将。
林洛:晋江人,行伍。乾隆七年任;十一年,调水师提标前营游击。
林竿:同安人,行伍。乾隆四十一年任。
台湾水师协标左营游击
吴辉:福清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升山东福宁营参将。
张行:湖广永州人,行伍。康熙二十七年任;三十一年,升山西得胜路参将。
乔瀚:陕西榆林卫籍,延安府武生。康熙三十二年任。
曹建龙:直隶遵化人。
卓尔坛:江南江都人。
于化龙:山东掖县人。
张伏:陕西平凉人。
陈祖训:海澄人。
游崇功:漳浦人。康熙六十年台变战死(有传)。
陈汝键:龙溪人。
王雄:晋江人。
祁进忠:晋江人。
王振:江南通州人,行伍。雍正五年任。
郑良达:闽县人,行伍。雍正八年任。
林元:同安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陈林每:莆田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蔡功:海澄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王养:海澄人,行伍。乾隆六年任。
姚德:漳州人,行伍。乾隆十年正月任。
台湾水师协标右营游击
徐德济:京卫人,戊戌武进士。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升山东青州参将。
林芳:海澄人,行伍。康熙二十八年任;三十三年,升山西汾州营参将。
金殿龙:河南归德府籍,浙江东阳人;将材。康熙三十三年任。
常太:陕西榆林人。
余震:顺天大兴人。
黄富:福建人。
王鼎:同安人。
魏大猷:同安人。
游全兴:莆田人。
蔡添略:同安人。
蔡国骏:海澄人。
解李荣:江南丹徒人。
高地:晋江人。
文际高:广东琼山人,行伍。乾隆元年任。
梁国助:同安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欧阳敏:漳州人,由难荫功加。乾隆八年七月任;十一年,缘事解任。
薛存中:莆田人,行伍。乾隆十一年六月任。
澎湖水师协标左营游击
陈简:福清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李大训:河南人,四川籍。康熙二十四年任。
康运昌:陕西广阳人,行伍。康熙三十年任。
杨明锦:直隶天津人,功加。康熙三十六年任;升水师提标中营参将。
高天位:陕西西宁人,武进士。康熙三十九年任。
王贵:浙江西安人,功加。康熙四十二年;卒于官。
洪德:福建人,功加。康熙四十五年任;升江西吉安营参将。
巩廷瑞:陕西盩厔人,武进士。康熙四十九年任。
陈国瑸:晋江人,行伍。康熙五十四年任;五十八年,告病休致。
陈国星:同安人。康熙五十八年任。
谢希贤:龙溪人。
蔡高:龙溪人。
任文龙:浙江人。
黄晓:漳浦人。
柳圆:山东登州人。
杨瑞:广东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高省:安溪人,行伍。乾隆六年任。
郑李嘉:广东揭阳人,行伍。乾隆十年任。
澎湖水师协标右营游击
胡恺:顺天宛平人,行伍。康熙三十三年任。
方冰:福清人,行伍。康熙二十六年任。
张锦:陕西榆林卫人,行伍。康熙二十九年任;三十三年,以病去。
薛奎:奉天人,行伍。康熙三十四年任。
翁国祯:诏安人,行伍。康熙四十八年任;升北路营参将。
林秀:漳州人,行伍。康熙五十年任;调水师提标前营。
王之印:陕西宁夏卫人。康熙五十四年任;五十五年,卒于官。
叶纪:浙江人。康熙五十六年任;五十八年,以病去。
张駥:江南江都人,行伍。康熙五十八年任。
洪平:泉州人。
杨恩:同安人。
李燕:漳浦人。
高得志:江南人。
邱有章:晋江人。
张吉:福建人,行伍。
林如锦:广东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吴昭:广东高州人,行伍。乾隆八年三月任。
郑李信:闽县人,行伍。乾隆十一年任。
南路营都司(雍正十年新设,驻札山猪毛口)
林君卿:福建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欧平:兴化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李馧:山西大同人,甲辰武进士。乾隆二年任。
翁邦祥:广东潮阳人,康戌武进士。乾隆五年任。
张盛:江南常州人,行伍。乾隆八年任;九年五月,升兴化右营游击。
陈邦伟:漳州人,行伍。乾隆十年四月任。
北路中营都司(原分防猫雾拺汛,后改随标驻彰化县)
朱虎:浙江宁波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李高耀:晋江人,行伍。乾隆三年任。
黄成绪:山东历城人,武进士。乾隆六年任。
卢仁勇:广东广州人,武进士。乾隆九年六月任。
刘宗源:浙江永嘉人,行伍。乾隆十年任。
北路淡水营都司(康熙五十七年新设)
黄曾荣:台湾人。康熙五十八年任;卒于官。
陈策:晋江人,行伍。康熙五十九年任;六十一年,升台湾镇,卒于官。
谢周:漳州人,行伍。康熙六十年任,卒于官。
陈宏烈:诏安人,行伍。雍正元年任;卒于官。
戴日升:漳州人。雍正三年任;缘事去。
杨豹:泉州人,行伍。雍正六年任。
苏鼎元:同安人,行伍。雍正十年任。
王三元:江南华亭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胡楷:沙县人,行伍。乾隆三年任。
王定国:湖广辰州人,行伍。乾隆七年十月任;卒于官。
庄瑞发:泉州人,行伍。乾隆九年八月任。
王国正:镶白旗人。乾隆十一年六月署。
台湾镇标中营守备
黄富:龙溪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符文煌:奉天盖州卫人,丙午武举。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九年,升山东督标游击。
吕黄锺:直隶宁津人,行伍。康熙二十九年任;三十三年,升同安游击。
陈鹗立:江南江宁人,庚戌武进士。康熙三十三年任;卒于官。
王禄:直隶保定人,行伍。康熙三十五年任;升陕西提标左营游击。
廖腾煌:奉天人,荫生。康熙四十年任;升衢州都司。
李永春:浙江平阳人,行伍。康熙四十八年任;卒于官。
陈才:福清人。康熙四十八年任;卒于官。
梁凤:长泰人,行伍。康熙五十年任。
林凤:平和人,行伍。康熙五十五年任。
范志远:福宁人,行伍。雍正五年任。
陈君赞:福宁人,行伍。雍正七年任。
王璋:直隶大兴人,行伍。雍正八年任。
李武:长乐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黄正纲:罗源人,荫生。乾隆三年任。
张舜:晋江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马英:浙江钱塘人,行伍。乾隆七年任。
马鈵:河南开封人,武进士。乾隆十年四月任。
台湾镇标左营守备
韩进忠:漳浦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孟大志:江南上元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九年,升太原镇右营游击。
叶廷桂:山西人,癸卯武举。康熙三十年任;三十一年,卒于官。
马怀仁:河南怀庆人,行伍。康熙三十二年任;三十三年休致。
沈长禄:江南吴江人,行伍。康熙三十三年任;升湖广提标后营游击。
杨文旃:山西前卫人,行伍。康熙三十七年任;升贵州凯里营都司佥事。
李青:陕西人,武举。康熙四十一年任;升湖广沅州中军都司佥事。
庞可奉:浙江宁波人,行伍。康熙四十六年任;以升衔留任,五十三年另补。
薛陈朝:永春人,武举。康熙五十三年任;升湖州协中军都司。
胡忠义:陕西长安人。康熙五十七年任。
胡增:晋江人,行伍。雍正四年任。
蔡彬:同安人,行伍。雍正六年任。
陈之𬭎:顺天人。雍正九年任。
叶开国:湖北江夏人,行伍。乾隆二年任。
陈铣:兴化人。乾隆五年任。
许王榜:长汀人,行伍。乾隆六年任。
马成龙:泉州人,行伍。乾隆十年二月任;十一年五月,卒于官。
台湾镇标右营守备(康熙二十二年,拨归道标;六十年道标裁,改归)
薛元会:陕西西安人,武举。康熙二十三年,任为道标中军。
继薛元会者李作舟:河南祥符人,武举。康熙二十七年任。崔文禧:山东堂邑人,武进士。康熙三十二年任。马光宗:山东历城人,行伍。康熙三十六年任;卒于官。张元礼:江南武进人。康熙三十八年任。娄广:京卫人,武进士。康熙四十四年任。李友德:陕西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秩满,升四川重庆左营游击。许华:同安人,行伍。康熙五十一年任。金作砺:陕西西安人,行伍。康熙五十二年任;秩满,升云霄营游击。王国祥:陕西人,行伍;康熙五十八年任。
赵国柱:漳浦人,行伍。康熙六十年十月莅道标任,旋改归镇标右营。
林天爵:江南上元人,行伍。雍正五年八月任。
彭捷:南安人,行伍。雍正九年六月任。
黄龙:诏安人,行伍。雍正十二年十一月任。
何廷灿:诏安人,行伍。乾隆三年十二月任。
潘士:漳浦人,行伍。乾隆七年任。
黄圣麟:兴化人,行伍。乾隆八年十一月任。
柯国栋:广东海阳人,武进士。乾隆十一年四月任。
台湾水师协标中营守备
蔡斌:泉州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姜明旺:直隶天津人,将材。康熙三十年任。
皇甫鉴:陕西宁夏人,行伍。康熙三十四年任。
彭之彦:直隶任邱人,武举。康熙三十八年任。
张天心:山西长治人,武举。康熙四十二年任。
朱国:漳州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
郑顺:漳州人,行伍。康熙五十一年任。
李殿臣:莆田人,武举。康熙五十四年任。
凌进:康熙五十九年任。
陈玉:同安人,行伍。康熙六十年任。
吴昆:平和人,行伍。康熙六十一年任。
陈玉:同安人,行伍。雍正四年任。
洪就:同安人,行伍。雍正六年任。
田晋:闽县人,行伍。雍正十年任。
纪朝升:晋江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乾隆元年,卒于官。
陈廉:同安人,行伍。乾隆二年任。
叶报:同安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林金勇:广东潮州人,行伍。乾隆七年十二月任。
陈洪建:同安人,行伍。乾隆十一年闰三月任。
台湾水师协标左营守备
宋邦杰:顺天大兴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董缵绪:直隶青县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九年,升陕西宁夏武营游击。
王善宗:山东诸城人,已未武进士。康熙二十九年任。
马虎:陕西宁夏人,行伍。康熙三十四年任。
刘克圣:直隶邯鄣人,武举。康熙三十八年任。
潘溶:浙江昌化人,武进士。康熙四十二年任。
张駥:江南江都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
文元:湖广麻阳人,行伍。康熙五十一年任。
刘国俊:广东揭阳人,武举。康熙五十五年任。
万奏平:晋江人,行伍。康熙五十九年任。
董芳:同安人,行伍。康熙六十年任。
谭兆:广东南海人,行伍。雍正四年任。
韩大雄:长乐人,行伍。雍正八年任;十一年休致。
李信:闽县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郑连:晋江人,侍卫。乾隆五年任。
李名魁:河南南阳人,行伍。乾隆八年四月任。
许清鉴:晋江人,世袭。乾隆十一年闰三月任。
台湾水师协标右营守备
方冰:福清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升澎湖右营游击。
高天凤:浙江仁和人,行伍。康熙二十七年任;三十一年,升广东万州营游击。
李祯:山西汾阳人,壬戌武进士。康熙三十一年任。
丁𬭎:顺天人,武进士。康熙三十五年任。
陈举安:京卫人,武进士。康熙三十九年任。
强藩:江南无锡人,武进士。康熙四十三年任。
班傊超:直隶固安人,武举。康熙四十七年任。
刘延:江南丹徒人,行伍。康熙五十二年任。
范继瑞:直隶滦州人,武进士。康熙五十五年任。
杨进:晋江人,行伍。康熙五十九年任。
柯荫:仙游人,行伍。康熙六十年任。
陈胜:惠安人,行伍。雍正元年任。
阮弘:福建人,行伍。雍正元年任。
陈玉:同安人,行伍。雍正二年任。
朱仁:泉州人,行伍。雍正四年任。
何期有:漳浦人,行伍。雍正八年任;十年降调。
吴昭:广东吴川人,行伍。雍正十年任。
沈廷耀:诏安人,行伍。乾隆二年任。
陈士祥:闽县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庄施泽:泉州人,行伍。乾隆八年八月任。
澎湖水师协标左营守备
王祖:兴化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赵广:河南商邱人,己未武进士。康熙二十七年任。
褚国柱:直隶宣化人,行伍。康熙三十年任。
叶得禄:江南霍邱人,将材。康熙三十四年任。
张成准:陕西渭南人,武举。康熙三十九年任。
张得胜:山东济宁人,行伍。康熙四十三年任。
谭士瑍:湖广江陵人,武进士。康熙四十七年任。
洪文:晋江人,行伍。康熙五十二年任。
陈本昭:长乐人,行伍。康熙五十六年任。
朱文:南安人,行伍。康熙五十七年任。
邱延祚:浙江人,原姓宋,名士朝;行伍。康熙五十九年任。
刘使:泉州人,行伍。雍正二年任。
林如锦:广东人,行伍。雍正五年任。
姚德:龙溪人,行伍。雍正十年任。
薛存忠:莆田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聂国贤:莆田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张勇:泉州人,行伍。乾隆七年六月任。
曾志忠:海澄人,行伍。乾隆十年十一月任。
澎湖水师协标右营守备
原尔怀:连江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刘奇:山西平阳人,行伍。康熙二十六年任。
陈蛟:山西阳曲人,行伍。康熙三十年任。
沈鹤:陕西宁夏人,行伍。康熙三十五年任。
达养栋:陕西凉州卫人,行伍。康熙三十九年任。
郑瑸:河南祥符人,武举。康熙四十三年任。
喻义:陕西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
鲍世纶:江南人,武生。康熙五十一年任。
陈国星:同安人,行伍。康熙五十五年任。
林亮:漳浦人,行伍。康熙五十七年任。
尹日和:福州人,行伍。雍正二年任。
张标:福建人,行伍。雍正五年任。
蔡启:漳浦人。雍正六年任。
施必功:晋江人,行伍。雍正十年任。
李嘉:广东揭阳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施凤俫:晋江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蔡忠:漳州人,行伍。乾隆八年三月任。
郑捷:龙溪人,行伍。乾隆十一年闰三月任。
北路营守备
魏进升:陕西蓝田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休致。
李胜:陕西绥德人,行伍。康熙二十七年任;三十一年,升江南江北漕标右营游击。
赵振:直隶大名人,壬戌武进士。康熙三十二年任。
徐曦:山东益都人,武举。康熙三十八年任;四十一年,升贵州都匀都司。
程万里:山东人,武举。康熙四十一年任。
黄元骧:漳浦人,行伍。康熙四十四年任。
张胜:广东高州人,行伍。康熙四十八年任;卒于官。
游崇功:漳浦人,行伍。康熙五十三年任;五十六年,升海坛镇标右营游击。
周应龙:河南洛阳人,行伍。康熙五十六年任。
刘锡:镶红旗人,监生。康熙五十八年任。
李郡:延平人,行伍。雍正元年任。
杨钤:顺天宛平人,行伍。雍正二年任。
杨樊:泉州人。雍正六年任。
顾秉忠:江南崇明人,行伍。雍正十年任。
朱虎:浙江鄞县人,行伍。雍正十年任。
左营守备(雍正十二年添设)
王世俊:浙江宁波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十三年卒于官。
王得耀:连江人,行伍。乾隆二年八月任。
张盛:江南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柯辉:漳浦人,行伍。乾隆六年任。
詹世科:湖广宜昌人,武举。乾隆八年五月任。
张世英:山东邹平人,行伍。乾隆十一年正月任。
右营守备(雍正十二年添设)
袁钺:陕西宁夏人,武进士。雍正十二年任。
周宏祚:四川成都人,难荫。乾隆二年任。
陈士挺:闽县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王逢:漳州人,行伍。乾隆八年四月任;十二月,升湖北蕲州营都司。
王国正:镶白旗人。乾隆九年八月任。
姚林:浙江钱塘人,壬子武举。乾隆十一年六月署。
南路营守备
许祥:浙江诸暨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陈斌:莆田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九年,升河南南汝左营游击。
张光星:山西夏县人,已未武进士。康熙二十九年任。
戴坤:山东人,行伍。康熙三十四年任。
张龙贵:山西襄垣人,行伍。康熙三十六年任。
谢时晟:江南昆山人,癸丑武进士。康熙四十年任。
陈平:泉州人,行伍。康熙四十四年任。
高必华:福州人,行伍。康熙四十五年任。
李应源:江南华亭人,甲戌武进士。康熙四十九年任;五十四年,升湖广夷陵镇标左营游击。
秦简瑞:广东广州人,行伍。康熙五十四年任。
马定国:陕西人。康熙六十年台变殉难。
戴日升:福建人,行伍。
柯连英:福建人,行伍。雍正六年任。
张王:山西人,行伍。
黄耀华:广东人,行伍。
张禄:直隶人,行伍。
欧平:福建人,行伍。
范衍:福建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林勋:福宁人,行伍。乾隆七年四月任。
张渊:泉州人,行伍。乾隆十年三月任。
吴俊:漳浦人,行伍。乾隆十一年四月任。
城守营左军守备(雍正十二年新设,驻防冈山汛)
王三元:江南华亭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陈元美:闽县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黄升:龙溪人,行伍。乾隆三年任。
安宛:直隶献县人,武进士。乾隆六年任。
周龙:泉州人,行伍。乾隆十年三月任。
赖星:长汀人,行伍。乾隆十一年闰三月任。
城守营右军守备(雍正十二年新设,驻防下加冬汛)
刘灏:江南上元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张朝元:浙江金华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马龙图:广东潮阳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臧正伟:浙江分水人,武进士。乾隆六年任。
陈起鹏:泉州人,行伍。乾隆十年三月任。
卷十一
武备(三)
列传义民船政
列传
义民
船政
列传
施琅,号琢公,晋江人。明崇祯时,为游击将军。及明亡,闽、粤事亦相继败,琅挈家属入海依郑氏。成功忌其能,因衅执之;会得脱,遁归,家属皆被害。
顺治丙申,制府李率泰荐授副总兵,驻同安;薄厦门贼垒,擒其骁将数十辈,所招降万余人。晋同安总兵,擢福建水师提督;平金、厦沿海诸岛。康熙六年,以“边患宜靖疏”请捣台湾,得旨赴京面陈。寻以议裁浙、闽、粤三省水师提督,留京;晋爵内大臣伯。
康熙二十年,朝廷从姚启圣请,特命琅征台。琅至闽,选舟师练习三载,以二十二年六月己酉由铜山进兵入八罩,直抵澎湖。澎为台门户,贼之精锐悉在焉;有众二万余、艘二百余,集于鸡笼等屿。伪镇国公刘国轩亦拥精兵二万屯于风柜尾、牛心湾等处,环设炮城,以陆兵守之。其余沿海贼舟,星罗棋布。琅令大小船于风帆上,大书坐将姓名,以知进退、定赏罚。丁亥昧爽,鼓角喧腾,两师将合,琅先令曾成、蓝理、吴启爵、张胜、许英、阮钦为、赵邦试七艘冲锋破浪,直入贼师,焚杀无遗。值潮自南至,前锋为急流分散,贼艘复合。琅知其深入,挺身冲杀贼■〈舟宗〉,收入八罩,独驾小舟潜侦贼寨动静。癸巳,与各镇誓师,分为八队;每队七舟,各三其迭。琅自统一队,居中调度;留八十余舟为后援。又分遣五十余舟从东畔嵵内截寇归路,以五十舟从西畔牛心湾、内外堑为疑兵牵制。忽北风骤发,势相逆,三军股栗;琅巡师大呼曰:‘无畏!惟天、惟皇帝之灵实式临之’。须臾,雷震风反,将士贾勇而前。贼舟发火矢交攻,烟焰迷天;官兵乘势夹击。自辰至申,贼艘被焚,覆溺投水者无算。刘国轩遁入小舟从吼门出,仅以身脱。既破澎湖,琅思以恩信给台人,凡降伪镇营弁,奖赏有差。给士卒粮米,焚伤覆溺未死者以医药救治之,有欲归见妻子者给舟送之;降卒相谓曰:‘是直生死而骨肉也’。归相传述,贼众解体,望王师如时雨。方驻师澎岛时,士卒数万乏水;随地凿井,甘泉涌出。于是军声大振,郑克塽始决计归顺;遣裨将冯锡珪、陈梦炜赍献延平王金印一、招讨大将军金印一、公侯伯将军银印五,来乞降。时七月二十七日也。八月壬子,琅统舟师临台地受降,令人民土番剃发。官民有仇怨者,悉为捐释。抚残孽、籍府库兵仗,恤阵亡之杀伤者;鸡犬不惊,壶浆载道。
捷书至阙,上解所御龙袍驰赐,载褒以诗。加授琅为靖海将军,封靖海侯;予世袭。琅复念海外初平,所在土番杂处,为善后计,特疏详陈台湾弃留利害,请设郡县以为东南数省藩篱;诏报可。版图式廓,海波不扬;江、浙、闽、粤四省数十年鲸鲲久靖,琅之功为多。
朱天贵,莆田人。初为郑氏将;后归诚。授平阳总兵。
康熙二十一年,以总督姚启圣荐,奉旨调回闽省,协剿台湾。二十二年六月二十二日,攻克澎湖;天贵率舟师奋勇追击,斩获、溺死者无算。会中炮,死。姚启圣上其功,诏赠太子少保,谥“忠壮”;荫一子知州。
时会剿台湾有功者,兴化总兵吴英、海坛总兵林贤、金门总兵陈龙、铜山总兵陈昌、厦门总兵杨嘉瑞、副将蒋懋勋、林葵、詹六奇、参将罗邦试、二等侍卫吴启爵、笔帖式常在。
施世标,琅子。初以外委、守备,随父战澎湖有功。后累官至水师提督,驻厦门。
康熙六十年,朱一贵倡乱。世骠闻变,集诸将议曰:‘台寇猖獗,六、七日全郡俱陷;此非小贼也。今台湾数百艘逃入内地,脱有奸徒混迹,乘虚鼓煽,厦岛一摇,势不可制;咎将谁执’?乃按兵观衅。而总督觉罗满保羽檄飞促世骠出师赴澎湖,以慰众心。迨满保至厦门,而世骠已登舟出港两日矣。抵澎湖,与南澳镇总兵蓝廷珍谋克复安平。时朱一贵悉众攻安平,世骠与廷珍遣将分攻,直捣台郡,朱一贵等后先就擒。世骠即于军中疏平台郡状,值南风正驶,捷书到阙,赐世骠东珠、朝帽、蟒袍,异数有加。
时元凶虽擒,余党散匿。世骠复与廷珍分遣大兵,廓清南、北二路,以除残孽。会风雨大作,屋瓦皆飞,人民震动;世骠终夜露立,疾作,卒于军。
蓝廷珍,南澳总兵官。朱一贵倡乱,总督觉罗满保飞檄召赴厦门,商略机务。廷珍以海外豕突残魂,必重臣坐镇以安人心、消反侧;乃遣人陈请满保驻厦门,就近督师。满保得所指陈,喜曰:‘蓝总兵所见,事事与吾吻合;吾无忧矣’。遂自会城兼程疾趋至厦,而廷珍亦单骑率所部舟师继至。满保令总统征台水陆大军赴澎湖,会提督施世骠进剿。六月朔,出厦门港;二日,至青水沟。时飓风骤起,军士相顾失色;廷珍亲自操舟驭风,漂至铜山。风定,由铜山至澎湖。世骠大喜,与议进兵。廷珍慷慨言曰:‘群盗乌合,一攻即靡。但其众至三十万,不可胜诛。以某所见,止歼渠魁;余令自新,且安反侧’。乃戒将弁,无得妄杀。翌日进兵,廷珍亲率诸将奋击,贼众败走,克复安平。贼复率二万众,列牛车夹牌盾为阵,蜂拥蚁附攻安平。廷珍发大炮,四面环击;贼大溃,退保府治。越数日,廷珍督大兵南下,复败贼众,追杀至茑松溪。一贵遁去,遂复府治;驻万寿亭,提督世骠屯北较场;分遣大兵廓清南、北二路,以除残孽。一贵及余党先后就俘,台郡悉平。
欧阳凯,漳浦人;台湾镇总兵。
朱一贵倡乱,竖旗于南路冈山。凯拨官兵前剿,贼势猖獗。〔四月〕二十八日,凯亲率众驻春牛埔,战连日。五月朔,贼党数万云集,凯奋身血战,跃马冲突;贼四面围攻,势穷力困,中枪坠马。贼刃交下,截其首去。
事闻,诏赠太子少保,予恤、赐祭葬;荫子弟一人以守备用,祀忠义祠。
许云,漳州海澄人;台湾水师副将。
朱一贵倡乱,南路被陷,逆贼环攻府治;云不以水陆分歧,于四月三十日率次子方度、家丁吴国珍等赴春牛埔,援总兵欧阳凯。时镇标官兵俱陷,云冲突血战,杀贼数千人;贼退走。翌日,贼众十余万拥至,云率游击游崇功、千总林文煌、赵奇奉、把总李茂吉,自黎明战至日中,矢穷炮尽。云重创遍体,坠马步战,犹手刃数十贼,势孤无援。贼众愈甚,弁兵俱殁,厉声命次子方度曰:‘贼势猖獗,我分当捐躯报国。尔速突围出,将安平、鹿耳门各炮位封钉,无遗贼用;即赍印信,赴提督乞师复仇’。方度号泣,奔突出围。云左臂被贼砍,犹奋勇血战;厉声曰:‘吾生不能尽杀尔等,死必来歼灭尔’!贼怒,寸磔之。
事闻,赠拜他拉布勒哈番世职。予恤、赐祭葬,荫子弟一人以守备用,崇祀忠义祠。安平百姓悯其捐躯殉国,为立五忠祠以祀焉。
次子方度随参将王万化征剿朱逆,攻入鹿耳门,克复安平镇,杀贼七鲲身、西港仔、苏厝甲,底定台湾。以军功,补台湾镇中营游击。
罗万仓,陕西人;台湾北路参将。朱一贵之乱,总兵欧阳凯战死,府治失陷;万仓鼓励将士坚守。贼攻北路,连发大炮击之,仆贼旗。贼四面猬集,万仓突围拒战;兵孤无援,逾沟坠马。贼以竹篙截其喉,犹挥刀杀贼而死。妾蒋氏,闻兵败,亦自缢。事闻,诏赠拖色拉哈番,世袭。赐祭葬,荫子弟一人以守备用。妾蒋氏,诏赐旌表。
孙文元,云南人;台湾镇左营游击。朱一贵窃发,欧阳凯等战殁,贼攻府治。文元兵少势孤,于鹿耳门内望北叩首毕,跃入海死。
游崇功,漳浦人;台湾水师左营游击。台寇之乱,崇功奉调援剿,同副将许云并力击败贼众。闻镇营围急,率兵赴春牛埔,而欧阳凯已阵殁;崇功手持大刀,左右冲突,杀贼三十余人,中创坠马死。事闻,与游击孙文元俱赠拖色拉哈番;予恤,赐祭葬,各荫子弟一人以守备用。
胡忠义,陕西人;台湾镇标左营守备。台寇之乱,随欧阳凯率师于春牛埔拒敌。冲锋力战,中炮坠马死。
马定国,陕西人;台湾镇标左营守备。朱一贵攻南路营,定国督兵拒守。贼势猖獗,定国奋力血战,势不能支;大呼曰:‘我朝廷命官,岂可遭擒取辱’!遂拔佩刀自刎死。事闻,与胡忠义俱予恤,赐祭葬;荫一子以卫千总用。
蒋子龙,闽县人;台湾镇标中营千总。台寇倡乱,随总兵欧阳凯拒敌春牛埔,大破贼众。次日,贼势复张;子龙奋身疾战,被贼刀断一臂而死。
陈元,侯官人;台湾镇标左营千总。朱一贵倡乱,元率师同本标右营游击周应龙于南路冈山御贼;奋勇扼击,贼败走。明日,直进赤山。又明日,贼悉众四面围攻,元与力战数次,中创被获;逼降,不屈死。
赵奇奉,广东人;台湾水师协标右营千总。台寇环攻南路,奇奉随协镇许云率水师援剿,连败贼众。次日,贼悉众攻春牛埔,奇奉力战死。
林文煌,侯官人;台湾水师协标千总。台寇作乱,文煌随协镇许云率兵援镇军,连日力战于山川台。文煌冲锋杀贼,殁于阵。其弟文甲从师,亦死焉。事闻,与千总蒋子龙、陈元、赵奇奉俱予恤,赐祭葬;荫一子以卫千总用。
李茂吉,漳浦人;台湾水师协标中营把总。台寇之乱,茂吉自请为先锋,随副将许云率兵援镇军。力战于春牛埔,为贼所执,不屈;劝之降,茂吉瞋目厉声曰:‘我朝廷职官,岂肯降汝草贼耶’?举足翻其几案,夺贼刀杀贼。贼共斮之,头破裂,骂不绝口而死。
林彦,闽县人;台湾镇标中营把总。台寇之乱,随总镇剿贼于春牛浦。贼悉众来攻,彦争先临阵死之。
林富,长汀人;台湾镇南路营把总。台匪窃发,奉委率兵为游击周应龙前队。引路至赤山,与贼战,贼稍却;富乘胜深入,贼后阵围之,劗刺而死。时有削职把总江先达、镇标右营领旗王奇生,俱力战殁于阵。
石琳,永定人;汀洲镇标中营把总。康熙六十年,奉差领汀镇兵至台湾换班。适遇台变,琳力请助战;为贼所围,殁于阵。事闻,与把总李茂吉、林彦、林富俱予恤、赐祭;荫一子以卫千总用。
以上十三员暨林文甲、江先达、王奇生,俱奉旨祀忠义祠。
王郡,字建侯;干州人。初冒李姓入伍。康熙六十年,以千总从蓝廷珍收复台湾有功,后为南路参将,始复姓。
雍正六年,升台湾总兵。七年,讨平凤山山猪毛番。九年,彰化大甲西番林武力聚众作乱,凤山流棍吴福生亦乘间为变。郡时已授水师提督,乃先遣游击李荣引兵应援;继侦知福生与商大概等攻陴头甚急,遂决策率兵夜发,与参将侯元勋、守备张玉等三路夹攻,败其前锋。贼复集,自辰至未战数合,贼大溃,各奔窜潜匿;生擒萧田等八人,枭于营门。越日,福生、大概等三十余贼悉就擒。南路既平,而新镇吕瑞麟剿大甲西番,为所围;征兵府中,总督郝玉麟复檄郡讨之。郡师至鹿仔港,遣参将李荫越、游击黄贵等合兵围阿束社;参将靳光瀚、游击林黄彩等各扼隘口,绝其去路。遂渡大甲溪追杀,直抵生番悠吾界,屡有杀获。贼遁南日内山,峭壁峻绝;谍知樵径仅一线,督师攀援而登,炮声震山谷。贼负创走,捣其巢穴、焚其积聚。于是各社望风皆降,缚献渠凶林武力等;北路亦平。十余年来镇台者,郡之功为优云。
张天骏,字鸣佩;仁和人。以千总,留京营效用。检发福建水师,出洋捕贼有功,累升至广东提督。条奏停止采矿,部议革职。旋奉特旨,补湖广常德总兵;调崇明,奉命海运漕粟至闽平粜,遂受台镇。莅任二年余,恩威并济,兵辑民安,台以无事。
天骏为人质直而存心忠厚,识大体,勤于其职。升福建水师提督,去之日,兵民倾城趋送,至有泣下者。今风神庙,立有去思碑。
义民
康熙六十年,总督满保题准:朱一贵等倡乱台湾,占踞郡县、侵犯南路,义民李直三、侯观德、涂文煊、邱永月、黄思礼、刘魁才、林英泰、锺国虬、林文彦、赖君奏等密谋起义,誓不从贼;于四月二十二日,先遣艾凤礼、涂华煊等赴府请兵。五月初一日,府治失陷。各义民随于五月初十日纠集十三大庄、六十四小庄,合粤之镇平、平远、程乡、大埔、闽之永定、武平、上杭各县之人,共一万二千余名,于万丹庄竖立“大清”旗号,连营固守。又以八社仓廒贮粟一十六万余石,遣刘怀道等又带领乡社番民固守仓廒。各义民纠众拒河,严守一月余,不容贼一人南渡淡水。六月十八日巳时,贼从西港口偷渡新园,刘庚甫、陈展裕、锺贵和等统众与贼合战两次,复纠同侯欲达、梁元章、古兰伯与贼战于小赤山;至晚,复战一次,各有损伤。十九日,贼犯万丹,刘庚甫、陈展裕、侯欲达、古兰伯率众拒敌,且战且守,诱贼至滥滥庄。锺沐纯等统众出贼人之后从北面杀入,刘庚甫、梁元章、古兰伯、刘怀道等统众从南面杀入,陈展裕、侯欲达、涂定恩等统众从东面杀出,三面合攻,大败贼众,追至淡水河边;有邱若赡、艾凤礼等拦河截杀,贼众无船可渡,溺死及杀死者数千余人。义民为首之涂文煊及乡壮被贼杀伤死者,一百一十二人。夺得大铳四位、砂炮四位,伪札、伪印旗号、军器甚多。奉旨从优议叙,给台地守土义民札付一百一十五张、引兵杀贼义民札付三十六张、擒贼义民刮付二十三张。
乾隆元年,总督郝玉麟题准:台湾北路大甲西等社凶番肆逆不法,旋即平定;其阵亡、伤亡、受伤之义民、随丁、壮丁、通事人等,照乡勇之例赏给。册开一等、二等、三等军功之义民人等,酌量分别等次赏给。
乾隆五年,总督德沛题准:雍正十年,北路凶番不法,南路吴福生等乘机纠众;义民侯心富等先于康熙六十年朱一贵窃发案内已经立功,至雍正十年,复行率众九百余人渡河应援,贼众奔溃;又经水师提督王郡调赴军前备充向导,出力用命,应予以优叙。均照部册有名外委例,各加一等授为千总,给与札付。
乾隆十年,总督马尔泰、巡抚周学健议准:剿捕匪犯吴福生等并北路凶番案内立功册报有名之义民,毋论已未请给功札,许赴地方官陆续具呈查明档册,唤同里正、副等当堂确讯。如果无顶冒影射情弊,即会同营员秉公考验,加具印结,详送台湾镇道覆验,转送督、抚会同亲加考察。倘有年力壮健、才技出群者、列为一等;即予考拔外委、把总。如或人材汉仗去得而技艺未能娴熟,列为次等;准予分发内地各标营食粮效力,另侯考拔。若有假冒顶替情弊事发,依律治罪。其材技平常、不愿赴考者,听其自便;功册注销。
附考
台湾始入版图,为五方杂处之区,而闽、粤之人尤多。先时,郑逆窃踞海上,开垦十无二、三。迨郑逆平后,招徕垦田报赋。终将军施琅之世,严禁粤中惠、潮之民,不许渡台;盖恶惠、潮之地,数为海盗渊薮而积习未忘也。琅没,渐弛其禁,惠、潮民乃得越渡。虽在台地者,闽人与粤人适均;而闽多散处、粤恒萃居,其势常不敌也。康熙辛丑,朱一贵为乱。始事,谋自南路粤庄中。继我师破安平,甫渡府治,南路粤庄则率众先迎,称为义民。粤庄在台,能为功首,亦为罪魁。今始事谋乱者既巳伏诛,则义民中或可分别录用,以褒向义。加以严行保甲,勤宣圣谕,使食毛践土之众,一其耳目、齐其心志,则粤民皆良民也。何以禁为(“理台末议”)?
船政
修造哨船工料:大吉木(长七丈余,围五尺余)、中吉木(长六丈余,围四尺余)、浮溪木(长五丈余,围三尺余。俱衫木名)、高洋木(杉木之略小者)、柁、碇、龙骨(每船头、尾、中共三节,长短配桅之丈尺;系松木所制)、大桅(赶缯长八丈五、六尺,围七、八尺;篷艍长六、七丈,围五、六尺不等;按艍之长短配用)、头桅(赶缯长六丈余,围四尺八、九寸;篷艍内有改造加长、加阔,桅长五丈余,围三尺七、八寸:俱照船身长短配用)、大橹、小橹、大小风篷、大小桅饼(大木圈。或十余、或数个,用套大桅,便于起篷)、大小无底升(亦木圈。风篷挂于桅上,用木圈以动之。赶缯一千三百个、双篷艍七、八百个)、樟梁头、梁座、大桅座、头桅座(头尾)、托浪板、斗盖、水柜、头禁水(镶船头木)、尾禁水(镶船尾木)、上金(尾楼边高起木)、下金(在船尾水内,用以拴柁)、招(船顶上招子,便于头起也)、撑面(舱盖)、扛罩(舱口直木。此木自官厅口起、至大桅兜止,所罩舱之撑盖,俱扛于此;故名。隔舱板木,乃横木也。在大桅处,名曰含檀,又曰梁头;在各舱,则名堵经)、披枋(杉木板,隔船两边水)、笨枋(船顶板,在战棚枋之下)、占柜(铺官厅顶盖)、覆竹(船两旁所钉樟木)、车战棚(杉木板,重铺笨枋上)、车耳(扯篷、起碇,■〈纟索〉缚于此)、■〈稳,木代禾〉仔(水蛇下湾木)、缭牛(系大篷脚■〈纟索〉)、湾极、直极、头尾八字极(俱樟木。用以镶船)、屈手极(妈祖堂前两湾樟木。大赶缯用,双篷艍无)、番人耳(船头木)、头含檀(树头桅木)、大含檀(树大桅木。凡船身长阔、满汉字号,俱于此印烙)、大转水(附大仓檀木)、含檀鞋(削成方木,镶含檀内)、木里鞋(镶桅座内方木)、转水鞋(船梢上两边方木)、车档(扯篷、起碇绞棍木)、大鹿耳(夹大桅木)、头鹿耳(夹头桅木)、夹车挡(靠车木棍)、金楦(下金内木棍)、软箸(船尾中间镶木,用以夹舵)、橹椽(放橹架。一作橹床)、上下秤(拴风篷木头。尾在上者名上秤、在下者名下秤)、尾穿梁(船尾柱)、通梁(舱口上木)、下株梁(船底木)、舵牙(夹舵木)、水蛇、猴楦、桅猪(见下)、铁钉(赶缯一千八百斤、篷艍七百斤)、茅铁(四、五百斤)、櫆藤(十斤)、张篷水藤(百余斤)、黄麻(为绳■〈纟索〉之用。其名有大律■〈纟索〉、小律■〈纟索〉、篷踏■〈纟索〉、小踏■〈纟索〉、大母■〈纟索〉、小母■〈纟索〉、大千斤坠、小千斤坠、篷尾吊、小篷尾吊、鸡贯、流浪■〈纟索〉之属)、棕(亦为■〈纟索〉绳之用。其名有篷头根、篷尾根、舵吊、虎尾、碇奴、碇■〈纟索〉、摘尾、腰边秦、出尾秦之属。二项,赶缯一千数百斤,篷艍八、九百斤)、篾碇■〈纟索〉(二条。每条篾三担、草四担)、桐油(赶缯一千五百斤,篷艍五、六百斤。每油百斤,配灰三百斤、钉一百斤、网纱一百斤)、网纱(破鱼网炼入油灰内,用以补缝)、灰、草饼(舂灰用)、炭(千二百斤至千八百斤)、勒肚(拴舵■〈纟索〉。自船底贯于碇前结紧,舵乃得有力;水浅放去松,便可悬起)。杉板船、尾楼灯、金鼓各一。其余颜料、旗布、匠役、工价,大修、小修为数不等。
附考
凡大吉木、中吉木、浮溪木、高洋木、柁、碇、龙骨、大桅、头桅、大橹、小橹、松板(作梁头炮架并锯作捋路用)、棕苓竹(篷上用。有大小二种)、檬榜(系柯木,榜大桅用)、连转木(做篷、碇等车并开板做柁用,系杉木。长二丈三尺,围三、四尺不等;头尾如一,并无粗细)、松筒(对锯开,作龙骨三节)各项,产自省城,委员采办;铁钉、茅铁、桐油、山城板(系小杉木锯开,铺舱并猫狸内垫板用)、网纱、櫆藤、尾楼灯、旗布、颜料、锣、鼓、大小风篷、无底升、桅饼、桨各项,产自漳州,端人采买。其余各项,虽产台属,地近生番,深山溪涧,挽运维艰(“旧志”)。
“台海使槎录”云:‘台、澎各标营船,初俱分派通省内地厅员修造。康熙三十四年,改归内地州县。其尚可修整而不堪驾驶者,内地之员办运工料,赴台兴修。迨按粮议派,台属三县亦分修数只。此非偏庇台属,以内地各厂员多力分,工料俱便;不烦运载,可以克期报竣。后定在近道、府监修。统计闽省船只,匀派通省道、府,乃将台、澎九十八船内派台湾道、府各十八只,余俱派入内地。既而,仍归内地修造;惟未至朽烂而不堪驾驶者,留台修补。至康熙四十四、五年间,仍俱改归台属。而派府船数倍于道,令其与福州府分修;议于部价津贴运费外,每船捐贴百五十金,续交盐粮厅代修其半,道、镇、协、营、厅、县共襄厥事。迨后专责知府,并将道船亦归于府。雍正三年,两江总督查弼纳题准:设立总厂于通达江湖之所,百货聚集,鸠工办料均属省便。每年派道员监督,领银修造;再派副将或参将一员,公同监视,务节浮费,均归实用。部价不敷银两,历来州县协贴;仍应如旧。复经总督满保会题:将台、澎战船九十八只,于台湾设厂,委令台道、台协监督修造。于是各船尽归台厂,而道、协之责任独重矣(同上)。
余所坐海船,桅木之值数百金。柁师云:得之外域者任重,当风不稍屈曲;长可八丈,通身无节,名“打马木”。明监察御史路振飞“按闽摘略”云:‘崇祯六年,遣户科给事中杜三策、行人司司正杨仑册封琉球。先期,采木造舟,大桅屡求未获;嗣于宁化县方得应用。独铁力木柁,产自广南;差官采买,回大鹏所被贼焚劫。复支银五百五十两,前往海澄县采买二门,运到副用’云云。今盐木柁尚值数十金,亦广南所产(“赤嵌笔谈”)。
每船载杉板船一只,以便登岸;出入悉于舟侧,名山仙门。碇凡三,正碇、副碇、三碇(正碇一名将军碇,不轻下),入水数十丈;棕藤草三緪,约值五十金。寄碇先用铅锤试水深浅,绳六、七十丈;绳尽犹不至底,则不敢寄。铅锤之末涂以牛油,沾起沙泥,柁师辄能辨至某处。有占风望向者,缘篷桅绳而上,登眺盘旋,了无怖畏;名曰“亚班”(同上)。
南北通商,每船出海一名,即船主。柁工一名、亚班一名、大缭一名、头碇一名、司杉板船一名、总铺一名、水手二十余名或十余名。通贩外国,船主一名。财副一名,司货物钱财。总捍一名,分理事件。火长一正、一副,掌船中更漏及驶船针路。亚班、柁工各一正、一副,大缭、二缭各一,管船中缭■〈纟索〉。一碇、二碇各一,司碇。一迁、二迁、三迁各一,司桅■〈纟索〉。杉板船一正、一副,司杉板。及头缭押工一名,修理船中器物。择库一名,清理船舱。香公一名,朝夕焚香楮祀神。总铺一名,司火食。水手数十名(同上)。
海船按十二支命名:船头边板,曰鼠桥;后两边栏,曰牛栏;柁绳,曰虎尾;系碇绳木,曰兔耳;船底大木,曰龙骨;两边另钉湾杉木,曰水蛇;篷击绳板,曰马脸;船头横覆板插两角,曰羊角;镶龙骨木,曰猴楦;抱桅篷绳,曰鸡冠;抱碇绳木,曰狗牙;拄桅脚杉木段,曰桅猪(同上)。 卷十二
人物
举人乡贡例贡武进士武举列传列女流寓
邱文庄破琼山之荒、海忠介系中州之望,地以人传,何论绝岛。台屹处海洋,蛮天菁岭,求其青编夙汗者不少概见。自归国朝版图,声教远讫,易狉獉以文明,科名后先辉映。其间瑰行奇节、闺门闾巷,代不乏人;以至间关栖止,亦萃名流。则勿谓蜑烟蜃雨间,佳气蜿蜒,鲜所钟灵也。若乃沐久道之化成,涵育蒸濡,当必有植名教而开风气者,挺然杰出为第一流人;则采风者,有厚望焉。志人物。
举人
乡贡
例贡
武进士
武举
列传
列女
流寓
举人
康熙二十六年,福建提督张云翼奏准:台湾于闽省乡试另编字号,中额一名。三十六年,总督郭世隆奏准:撤去另号,通省一体匀中。雍正七年,巡察台湾兼理学政御史夏之芳奏准:台湾贡监、生员仍照旧例另编台字号,于闽省中额内取中一名。雍正十三年,巡抚卢焯奏准:于本省解额之外,不论何经,加增台湾中额一名。乾隆元年,巡抚卢焯奏准:恩科福建加中三十名,内台湾于原额外加中一名。四年,巡视台湾御史诺穆布等奏准:会试之期,台郡士子照乡试例于福省中额内编台字号,取中一名。部议:台郡士子来京至十名以上,再行奏闻,恭请钦定。
康熙二十六年丁卯科乡试(萧弘梁榜):苏莪(凤山附生)。
二十九年庚午(潘金卣榜):邑星灿(凤山附生)。
三十二年癸酉(郑基生榜):王璋(府学附生。有传)。
三十五年丙子(余正健榜):王际慧(凤山附生。龙溪教谕)。
四十四年乙酉(施鸿纶榜):王茂立(台湾附生。龙岩教谕)。
五十年辛卯(许斗榜):杨阿捷(府学附生。惠安教谕)、王锡祺(诺罗附生)。
五十二年癸巳(江日升榜):杨朝宗(台湾附生)。
五十三年甲午(林廷选榜):陈飞(台湾附生。本姓张)。
雍正元年癸卯(廖学信榜):王世臣(府学附生。本姓陈)。
四年丙午(吴士拔榜):庄飞鹏(府学附生)。
七年己酉(陆祖新榜):陈文苑(凤山拔贡)。
十年壬子(叶有词榜):廖殿魁(凤山拔贡)。
十三年乙卯(黄元宽榜):陈邦杰(府学拔贡)、石国球(台湾附生)。
乾隆元年丙辰(蔡云从榜):张岳(府学附生)蔡朝英(台湾附生)、李树滋(凤山廪生)。
三年戊午(出科联榜):陈辉(台湾增生)、王宾(台湾廪生)。
六年辛酉(邱鹏飞榜):陈连榜(府学附生)、李如松(凤山廪生)。
九年甲子(朱任琇榜):张简拔(诸罗增生)、黄师琬(彰化廪生)。
乡贡
康熙二十七年:王喜(府学。手辑“台志”;旧志创始,多采其语)。
二十八年:陈天机(府学)、王弼(台湾。松溪训导。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曾联镳(凤山)、蒲世趾(诸罗。古田教谕)。
二十九年:吴蕖(府学)。
三十年:蔡复旦(府学。闽清训导,升永安教谕)、冯昆玉(台湾。寿宁训导)、黄巍(凤山。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周盛(诸罗)。
三十一年:陈澜(府学)。
三十二年:苏知宜(府学)、陈逸(台湾。福安训导。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五十八年分修“诸罗志”)、何则鸣(凤山)、马廷对(诸罗。南安训导。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四十三年董建诸罗学宫)。
三十三年:庄一煝(府学。延平训导)。
三十四年:柳梦和(府学。龙岩训导,升沙县教谕)、郑萼达(台湾。永福训导。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蔡邦彦(凤山。宁洋训导)、许汝舟(诸罗。寿宁训导)。
三十五年:王日登(府学。泰宁训导)。
三十六年(是年恩、拔、岁并举行):郑光基(府学。恩)、郑国对(台湾。恩)、郭允豪(凤山。恩)、卢贤(诸罗。恩。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苏一鸣(府学)、黄位思(府学。拔。原籍闽县。其孙元宽,雍正乙卯科解元)、郭光萃(府学。拔)、陈绍美(台湾)、王联魁(台湾。拔)。梁六善(凤山。闽县训导)、施世榜(凤山。拔。寿宁教谕,升兵马司副指挥)、林中桂(诸罗)、杨以仁(诸罗。拔)。
三十七年:黄元倬(府学。尤溪训导,升尤溪教谕)。
三十八年:张铨(府学。归化训导。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辜南金(台湾)、张祚(凤山。南平训导)、薛维英(诸罗)。
三十九年:蔡恺兰(府学)。
四十年:许士骐(府学)、林虞良(台湾)、王蕙冈(凤山)、林中騋(诸罗)。
四十一年:陈道南(府学。长泰训导)。
四十二年:陈腾祥(府学)、陈尚最(台湾。宁洋训导)、叶朝弘(凤山)、方宗伟(诸罗)。
四十三年:江琳(府学。莆田训导)。
四十四年:叶昕(府学。武平训导)、施玮(台湾。侯官训导)、李为泽(凤山)、陈志(诸罗。福清训导)。
四十五年:林彦瑛(府学。大田训导)。
四十六年:陈文达(府学。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五十八年分修台、凤二邑志)、颜我扬(台湾。归化训导)、郑其炳(凤山)、吴一鸣(诸罗)。
四十七年:胡琛(府学。恩)、林萃冈(府学。兴化训导)、陈圣彪(戊子副榜)。
四十八年;叶道坦(府学。训导)、郭必捷(台湾。宁洋训导)、陈宗达(凤山)、林缵(诸罗)。
四十九年:蔡光座(府学。长汀训导)。
五十年:张应时(府学。沙县训导)、张缵绪(台湾。同安教谕)、吕世昂(凤山)、苏克缵(诸罗。崇安训导)、许宗岱(辛卯副榜。代州判)。
五十一年:许冈(府学。泰宁训导)。
五十二年:洪登瀛(府学。恩。罗源教谕)、林璲(台湾。恩。永福教谕)、郑应球(凤山。恩)、林中梅(诸罗。恩)、蔡振声(府学。长乐训导)、蔡梦弼(台湾)、吴台成(凤山)、洪成度(诸罗)。
五十三年:蔡应新(府学)。
五十四年:蔡邦俊(府学。长汀训导)、金继美(台湾。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郑其灼(凤山。长泰训导)、郑隆彤(诸罗。南平训导)。
五十五年:董大章(府学)。
五十六年:杨文定(府学)、张天佐(台湾)、蔡骏声(凤山)、许琇(诸罗。闽清训导)、王元辉(丁酉副榜)。
五十七年:粘敏求(府学)。
五十八年:刘荣衮(府学)、陈鹏南(台湾。连江训导)、蔡缵烈(诸罗。光泽训导)。
五十九年:郑基岳(府学)。
六十年;黄必第(府学)、石锺英(台湾)、李钦文(凤山。南靖训导。康熙五十八年分修台、凤、诸三邑志)、庄特远(诸罗)。
六十一年:辜经(府学。恩)孙文振(府学)。
雍正元年(是年恩、拔、岁并举行):张从政(台湾。恩。拣选州判)、詹捷(凤山。恩)、陈浚发(诸罗。恩)、李清时(府学)、谢飞鹏(府学附。拔。本姓陈)、陈洪言(府学附,拔)、洪大初(台湾)、石云路(台湾附,拔)、张开铣(凤山)、陈文苑(凤山附,拔。己酉中式)、陈桧堂(诸罗)、林中莱(诸罗附,拔。拣选州判。本姓马)。
二年:薛烈(府学。本姓王)。
三年:陈鹏飞(府学)、颜宗文(台湾)、许士丽(凤山)、欧阳达(诸罗)。
四年:郑国庆(府学)。
五年:叶其苍(府学)、洪亦缨(台湾。本姓李)、林起鹏(凤山)、洪绩(诸罗。本姓陈)。
六年:陈云从(府学)。
七年:吴滋灿(府学。本姓陈)、陈邦杰(府学廪,拔。乙卯中式)、张方升(府学廪,拔)、李栖凤(台湾)、洪际春(凤山)、廖殿魁(凤山廪,拔。壬子中式。是年拔三人)、陈慧(诸罗。分修“诸罗县志”)。
八年:陈杏元(府学)。
九年:黄名臣(府学)、林长春(台湾)、王凤池(凤山)、陈必第(诸罗)。
十年:张士箱(府学。漳州训导。康熙五十九年分修“台湾县志”)。
十一年:柯德玉(府学)、余修(台湾)、施士燝(凤山。兴化训导)、许明健(诸罗)。
十二年:王思兴(府学)、林邦彩(府学廪,拔)。黄佺(台湾廪,拔。乾隆元年拣选,以州判用)、陈王选(凤山附,拔)、蔡开春(诸罗廪,拔。是年拔四年)。
十三年:刘元相(府学。恩)、余奋乡(台湾。恩)、张好瑛(凤山。恩)、陈任文(诸罗。恩)、谢国球(府学)、王邦俊(台湾)、陈璇(凤山)、林诸冠(诸罗)。
乾隆元年:陈奎(府学)。
二年:黄之猷(府学。本姓袁)、郭朝宗(台湾)、李树乔(凤山)、陈衷和(诸罗)。
三年:许元珪(府学)。
四年:陈云龙(府学)、杨廷栋(台湾)、杨清时(凤山)、周日灿(诸罗)。
五年:王大猷(府学)、黄继业(府学廪,拔)、蔡培(府学增,拔)、施士膺(台湾廪,拔)、卓肇昌(凤山廪,拔)、林玉书(诸罗廪,拔)、丁鸣蜚(彰化廪,拔)。
六年:范学洙(府学)、杨邦望(台湾)、林皋(凤山)、颜仲凤(诸罗)、郑联芳(辛酉副榜)。
七年:林名世(府学)。
八年:蔡锺岳(府学)、林日高(台湾)、吴际元(凤山)、金鸣凤(诸罗)。
九年:王立新(府学)。
例贡
雍正二年以后,例贡非由廪生者,不得以教职用;现任教职,俱罢去。
吴元之(归化训导,呈请终养)、林廷芳(沙县训导)、李士敏(延平训导)、陈君锡、张方高(建宁县训导)、张导升(俱廪)、王凤来(漳平训导,升开州府同知;刑部员外郎,升怀庆知府)、王纯(上杭训导,升庐州同知、刑部员外)、吴振经(训导,升开封府同知、署开封府知府)、林长盛、卢芳型、黄师韩、施士安、李国祯、郭邦英、陈国栋、郑勋业、陈应魁、刘荣遴、傅汝梅、李雰、李桃、林怀西、王麟、林其蕡(泰宁训导)、饶嗣珍(大田训导)、廖中起、李廷撰、陈焜、陈汝楫、王应选、蔡文达、林怀瑾、李明廷、陈附柏(本姓林)、郑应捷、王朝𨱅、王良佐、黄振昌、陈奇典、陈应光、丁宸、郑大枢、陈方升、江日照、石国珠、黄国英(即用州同)、黄长青董廷英、施士成、吴振统、吴振纶、李朝玺、蔡必昭、蔡壮器、陈天明、陈鸣鸾(俱由附生)、蔡维新(由增生)、李明选(由监生)。
武进士
康熙三十三年甲戌:阮洪义(联捷)。
四十五年丙戌:叶弘桢(联捷)。
四十八年己丑:柯参天。
五十一年壬辰:林大瑜(联捷)。
五十二年癸巳:许■〈犭俞〉(侍卫。授镇标中营游击,转延平府游击)。
五十七年戊戌:范学海(甲辰殿试,授山东衮州寿张营中军守备,署本营游击。雍正十一年,以母老病,请假终养)。
乾隆四年己未:蔡庄鹰(侍卫。五年,请假省亲,卒于姑苏旅次)。
武举
康熙二十九年庚午:林逢秋(凤山)。
三十二年癸酉:阮洪义(台湾)。
三十五年丙子:许仪凤。
三十八年己卯:王之彪(台湾)。
四十一年壬午:陈进元(府学)、王臣、洪国珠(俱台湾)、吴有声、曾国翰(俱凤山)。
四十四年乙酉:叶弘桢、洪奇英、黄继捷、黄应魁、施世黻(俱府学)、李清运、蔡志雅、萧凤来、黄彩(俱台湾)、柯参天、张化龙(俱凤山)、许■〈犭俞〉(诸罗)。
四十七年戊子:吴朝佐(府学)、薛宝珠、周良佐、许兆昌(俱台湾)、蔡一聪、蔡朝凤、翁士俊、谢希元(俱凤山)、许兴(诸罗)。
五十年辛卯;林大瑜(府学)、林培(府学)、陈士成(台湾)、颜士骏(凤山)、余立赞(诸罗。本姓蔡)。
五十二年癸巳:黄廷魁(台湾)、林中顈(诸罗)。
五十三年甲子:王元功(府学)、洪壮猷(诸罗)、苏学海(诸罗)、曾天玺(府学文生)、许庄威、苏时亨(俱台湾)。
五十六年丁酉:王桢镐(解元。本姓李)、范学海(亚魁)、李明德、黄彦彰(俱台湾)、赵奇遇、李行可(俱凤山)、洪奇猷(诸罗)。
五十九年庚子:汪玉润(府学)、曾英杰、萧凤求(俱台湾)。
雍正元年癸卯(恩科):蔡联芳、洪秉彝(俱府学)、李朝龙(凤山文生)。
二年甲辰:刘大瑸(府学)、施世爵(台湾)。
四年丙午:杨逢春(台湾)。
十年壬子:郑和泰(凤山)、张光国(诸罗)、刘长青(彰化)。
十三年乙卯:许志刚(台湾)、苏惟豫(凤山文生)、黄绍辉(诸罗)、颜振云(彰化)。
乾隆元年丙辰:吴志超(府学)、蔡庄鹰(府学)、韩克昌(文生)、邱世质(诸罗)。
三年戊午:范学山(府学)、林日茂(府学)、王振业(台湾)、许日文(凤山)、欧阳谷(诸罗)、林长春(彰化)。
六年辛酉:许大勋(府学)、吴景福(彰化)。
列传
萧明灿,隶籍台湾,本泉之安海人。生逾岁而孤。顺治十一年,伪郑掠泉州,明灿甫五岁,与母林氏相失,号泣道左。其叔祖某携之至台,以为己子。迨明灿稍长,始稔遭寇失母之故;行求内地不获,积有年所。最后,与家人诀,誓不见母不复生还。继遇延平族人,知其母依倚以居;欢迎以归,备极孝养,人比之朱寿昌云。明灿子凤来、凤求,并举武乡试。
王璋,字昂伯;台湾人。康熙癸酉举人。三十四年,分修“台湾郡志”。初为云南宜良令,洁己爱民。丁母艰,百姓数千吁留于云抚。璋素服,从间道旋家。服阕,起知湖广房县。寻升主事,迁监察御史。卒于官。
陈远致,字子静;台湾人。康熙二十二年,以军功署参将,协赞水师提督施琅平台。冲锋陷阵,攻克澎湖;前后赏银一千三百。平台后,留远致安插居民;将所给银两,募佃开垦田园二万余亩。升左都督,管台湾镇标左营游击事;给拖沙喇哈番,纪余功二次。寻升瑞安副将陛见,以年老准原品休致。子应橙、天杓,六十年随征平朱一贵功,加署都司;由把总,累升守备。
吴振生,台湾人;勇于为善。郡治有十二街为通衢,振生出己赀,悉砌以石;至今行人便之。其子有声,康熙壬午举武乡试。
林黄彩,字符质,台湾人;有智力。康熙六十年朱一贵作乱,制府满保移驻厦门;彩走兴化,具陈平台策,制府令随大军征讨。事平,以把总升守备,累升厦门游击。十一年,随征大甲西,以功擢参将。寻迁澄海副将,署碣石总兵。卒于官。父宸昌,年八十余受封。本为良医,雅好施药,不受谢,能力行善云。
黄曾荣,字焕文;台湾人。初为诸生,弃而从戎;补把总,升千总。台厦道陈瑸尝命往上淡水捕郑尽心;荣至,则相山川形势,绘图以进,请于其地设一营。后瑸升偏沅巡抚,特疏荐荣,奉旨记名。既而调抚福建,遂与总督满保合疏,请添设淡水营;以荣为本营都司。相度营地,创盖兵房,经理三月而竣。以积劳,卒于官。
陈友,台湾人。生长海滨,熟悉水务。六十年,水师提督施世骠统舟师五百余艘征台,令先驾小舟鹿耳门插标,为向导。台平后,上其功;授把总,累升至金门镇标游击。
王作兴,安平人;谙熟水务。六十年,提督施世骠征台,作兴泅水至鹿耳门插标,引大师进港。以功加署都司佥书,授把总,累升南澳游击。乾隆四年,调安平中营。卒于官。
郭张文,台湾人。素娴弓马,由把总升陆路提标千总。六十年朱一贵窃发,总督满保拨随参将林政征台。数进剿贼,卒于军。
黄广,诸罗人;事母孝。雍正八年居屋遭回禄,广与母妻俱出走,惟少妹在内。母怜女复反,广惧,急随入救母。妻虑夫同焚,力挽止广;广辄推妻于港,遂与母同死火中。妻为舟人急拯得不死,痛姑与夫俱丧,仍投港;复为乡人救苏,有司给银优恤之。
陈仕俊,字子庆;台湾监生。诚心好善。康熙五十七年,旱,米价腾涌;仕俊出粟二千五百石,分四坊以赈,存活甚多。又尝建桥梁、施棺木,置园地为义冢。其子贡生应魁,复出镪四百,请修台湾县学文庙;亦能继行善事云。
施世榜,字文标;凤山拔贡生。乐善好施,闾党姻族贫者多所周恤。尝建敬圣楼于南门外,以拾字纸。由寿宁教谕,授兵马司副指挥。令长子贡生士安捐资二百两,修葺凤邑文庙;又置田千亩,充海东书院膏火。令五子拔贡生士膺捐社仓谷一千石,皆其义行也。
陈鹏南,字云垂;台湾人。笃志力行,与兄定国、安国、柱国四世同居,家百余口无间言。雍正十年,以岁贡司训连江;除陋规、勤考课,与诸生论文,尤以实践为谆谆。乾隆二年,连邑风灾,文庙倒塌殆尽;南自倾橐竭力修建,费白镪二千四百余。又采买谷石平粜贫士及开河,输银六百两。制抚上其事,奉旨加一级。
黄孟深,其先龙溪人,幼随父瑞章至台诸罗。伯兄与季弟早卒,深抚侄如己子。男女四十人,同居合爨;以耕读为业,人无间言。又有王求、李次者,亦诸罗人;四世同居,先后有司皆旌其行。
黄国英,字逊卿;凤山贡生。淡水都司曾荣子也;世居台邑。小顈异。好施予,有求辄应;戚属贫乏者,月给银米以赡之。雍正七年,佐郡守倪象恺建郡署,咄嗟立办;三月而落成,人皆善之。盐水港淤塞,英有龙沟潭庄西槺榔塭截其半,更捐千金,别浚一港以济舟楫。仍增置营房,请于总镇王郡拨兵防守,至今便之。以州同即用。卒于漳。
侯瑞珍,台湾人。性淳厚。少孤,善事母。举乡饮大宾。母终时,珍年六十六;庐于墓侧。子孙多入庠食饩,庭无间言。
列女
郑氏,郑斌女;配续顺公沈瑞。辛酉,傅为霖反间谋泄,株连及瑞;囚其眷属,独氏发归。氏泣谓父曰:‘儿既适沈,生死与共。今罹重祸,儿安可独生?愿遣儿同系’。斌从其请,羁之别室。及瑞将缢,使人持一带别氏。氏自结缳,其弟泣挽之,氏曰:‘生为沈家人,死为沈家鬼;姊从此辞矣’。遂投缳死。
黄氏弃娘,台湾人;黄堂壮女。年十九,适伪宾客司傅为霖次子璇。为霖以反间谋泄,父子俱置极刑,家属发配;氏兄铨为氏营救,得免。方璇之被系也,氏犹日望其生;及父子遇害,遂决意身殉。其兄多方慰之,氏泣曰:‘今日之事,子为父死、妻为夫亡,于理甚顺;妹复何憾’!遂自缢。闻者哀之。
陈氏,郑克■〈臧上土下〉妻、陈永华女。少知书守礼。克■〈臧上土下〉者,郑经螟蛉子也。经西寇,委政于永华,请立克■〈臧上土下〉为监国。经败东还,永华亦殁,即以国事付克■〈臧上土下〉。无何,经病亡。诸弟于丧次扬言曰:‘彼非郑氏子,孰肯为之下’?环诉于经母董氏,董氏命幽克■〈臧上土下〉,收监国印;克■〈臧上土下〉自缢死。当克■〈臧上土下〉之被执也,语陈曰:‘事变矣,恐不能相保’。陈曰:‘夫在与在、夫亡与亡,无相负也’。董氏以永华故,礼遇陈;陈曰:‘昔为箕帚妇,今为罪人妻;愿出居,待亡夫百日后即从地下耳’。许之。乃处陈别室,置克■〈臧上土下〉柩其中,旦暮哭奠。既卒哭,沐浴整衣,缢于柩侧;与克■〈臧上土下〉合葬台之武定里洲仔尾。
郑氏宜娘,漳郡人。年十八,适台邑谢灿。灿远贾,三载始归;寻病卒。氏朝夕号泣,誓以死殉。邻妪慰之曰:‘姑老家贫,且无兄弟;若何’?氏曰:‘妇人从一而终;余惟知“从一”之义耳’。遂投缳死。伪天兴州为建坊表之,即今下寮港街“贞节”坊是也。
阮氏荫娘,台湾人。年十六,归王寻,居安平镇。未有出,抚夫伯兄遗腹子,备极鞠育。已而夫殁,其仲兄来哭;殡毕,氏请所抚侄为夫立后,许之。遂欲自缢,仲嫂急救,且慰之曰:‘叔死不可复生,姒何自苦乃尔’?氏曰:‘夫死,誓不独生;得同归,愿足矣’。仲使人防之密,氏醉以酒,即严妆洁服从容就缳。雍正五年,祀节烈祠。
郭氏益娘,台邑曾国妻。年十八,未有出;国溺海死。氏日夜哀哭,誓不欲生。已而白所亲曰:‘夫亡,义不独存;愿相从地下’。劝弗止,遂自缢。雍正五年旌表,祀节烈祠。
赵氏,台之镇北坊人;归李宋。年二十有二,宋病侍药,不梳洗、不解衣。俄宋死,氏哀恸凄惨,誓与同穴。迨卒哭,遂自经死。台之士民高其节,争吊祭之。雍正五年,祀节烈祠。
郑氏月娘,台湾人;哲光女。年十九,归凤山王曾儒。逾年,儒卒;翁以贫故,欲速葬。月娘乞稍缓,愿死同穴。翁嘱邻媪劝止之,月娘曰:‘夫病剧时,吾以死许之矣;义不可移’。投缳而死。绅士竞挽以诗。知县宋永清高其节,亲祭氏坟,扁其庐曰“百年今日”;盖宋挽诗有“百年今日乾坤老”之句也。雍正五年,祀节烈祠。
纪氏险娘,台湾人;纪惠女。少许字吴使。年十八,未嫁而使病;氏闻之,寝食俱废。寻使殁,氏遂自经以殉。夫家移使柩,与纪合葬武定里州仔尾。雍正五年,祀节烈祠。
王氏德娘,台湾安平镇人;适杨轸。轸捕鱼溺水死,氏年二十二,家惟老翁、幼女。将卒哭,夜四鼓,设祭筵哭奠毕,即入房自缢。林封君宸昌白协镇张国,拜而敛之。宸昌及台人士赋诗以挽,有“惜女怜翁尽节难”之句,盖纪实也。
王氏■〈毛上灬下〉娘,诸罗人;欧预妻。年二十适预,逾年而预卒。王氏哀毁悲号,治丧尽礼。即卒哭,白内外诸亲,沐浴更衣自缢而死;合葬善化里北仔店。雍正五年,祀节烈祠。
黄氏器娘,黄勉女;台邑武定里人。幼许陈越琪;闻琪病,即为减膳祈祷。迨琪死,父母秘不与言;氏密察得实,遂自缢。夫家舁琪柩与氏柩会于路,合葬魁斗山。康熙六十一年旌表,建坊十字街。
庄氏珠娘,台湾人;庄连女。少许配陈景昭。年十八,未婚而景昭病故。珠娘闻讣,脱簪珥、更素服。家人虑其殉也,防之密;乃佯谈笑。越旬日,入室自扃;母呼寂然,急破扉视,已投缳矣。因附窆景昭墓右。先是,连有弟宗,聘高氏金娘;年十八,未婚而宗卒。金娘闻讣,即削发为尼。又有妹劝娘,未嫁以母病笃,祷天割股和羹以进,母食而愈;即珠娘胞姑也。人以为节孝贞烈,萃于庄氏一门,诗以挽者累卷帙焉。
蒋氏,北路参将罗万仓妾。朱一贵之变,贼犯诸罗城,万仓出与战,为贼所殪。氏见万仓所乘马逸归署带血,曰:‘吾夫其死矣’!遂自缢以殉。事闻,旌表,祀节烈祠。
袁氏顺娘,台湾人;袁权女。年十六,适鲁定公。甫六月而定公殁,袁哀恸凄惨。越七日,白内外诸亲,自缢以殉;合葬魁斗山西。雍正五年旌表,祀节烈祠。
林氏,台湾人;辜纯汤妻。汤卒,林年二十二;无子,抚其媵二子为己子。事姑孝;姑病笃,刲股和药,吁天减算以益姑寿。病果痊,延五年乃卒。里闬称为辜孝妇。雍正五年,祀节烈祠。
张氏,台湾人;洪之廷妻。年十八,归洪生一女,之廷殁。舅姑怜其年少,使妪微讽之。氏曰:‘吾所以不死者,为舅姑也’。于是勤纺绩以终养,冰操四十年如一日;台人称其节孝焉。雍正五年,祀节烈祠。
余氏,台湾人;杨茂仁妻。生子三而茂仁卒,氏年二十二;痛绝复苏。环顾三子,长者甫离褓褓,幼者未满二旬;乃泣曰:‘与其舍生以殉,曷若抚孤存祀’?织纴度日,荼苦自甘;守节六十三岁而卒。孙五人,俱为诸生。
王氏,诸罗人;陈仲卿妻。卿卒,王年十九。嫡早丧,有遗孤子应选,甫八岁;王抚嫡子如所生,延师课督。应选长,入泮。
朱氏,故明鲁王女也。幼聪慧,知书、工针绣。适南安儒士郑哲飞,生一男、三女。哲飞殁,扶姑、挈子女寄养父家。父卒,渡台依宁靖王。康熙癸亥,我师克澎湖,宁靖王将自尽,氏欲从死;宁靖王以姑存、子幼为谕。氏涕泣,奉姑携儿别居。勤女红,忍饥养姑、抚儿十余年。女嫁、姑亡,子继殁;遂持长斋。孀居五十余载,冰操无玷。年八十余,终。
黄明娘,凤山人。年十七,归金仁。越三年而仁卒无嗣,夫弟尚幼,忍死以养舅姑七载。姑亡,舅老且病,氏奉养备至,久而不懈。舅亡,氏寻病笃,母家欲为延医;氏却之曰:‘吾不即从夫死而延此十载残喘者,为舅姑也。舅姑往矣,吾何以生为’!遂不药而卒。
陈氏,莆田人;归郑斌升,移家台湾。年十八而寡,遗孤甫周岁。苦节勤女红以资生,抚其子至成立;娶媳生孙,游郡庠。雍正五年,入节烈祠。
萧氏爱娘,台湾人;武举凤求女。少许配洪思齐。未娶而思齐殁,爱娘年十九,矢志守节。白其父归洪,养族子为息,十二年未尝归宁。乾隆四年病卒,合葬齐坟武定里。
银娘者,黄声集侧室好官婢也。声集将终,予好官百金,令别嫁,不从;以其金养族人子为嗣,同银娘抚之。既所养子殁,好官悲愤欲绝;银娘劝慰,愿服事终身。遂各削发,持长斋念佛四十余年。好官卒,银娘亦寻死。
林氏,鹭江人。年十六,归台湾范文质。姑性严急,氏孝,能得其欢。二十五而文质殁,仅遗六岁男学海。已而夫之仲弟夫妇继殁,子女皆幼;氏抚育如己出。课督学海成进士,授山东兖州寿张营守备。后请假终养,七载而氏卒,年六十有四。
蔡氏惜娘,台湾人;陈邦栋妻。年十九而邦栋卒,时男甫周月。氏哀恸,誓不独生。舅姑苦劝,谕以抚孤愈于死;遂承命节哀。勤纺绩,养翁姑,抚孤子至成立;闾里称其节孝。
刘氏尾娘,台湾人;侯孟富妻,生二男、一女。孟富卒,氏年二十有八;男女俱幼,门无戚属。矢志守孤,勤女红以供衣食。子瑞珍成立,眼见五代孙;年八十有五卒。女罔娘,适林妙;妙早卒,亦能完节。刘苦操,子瑞珍以孝称,女罔娘又以节着;人以为“侯之门,节孝存”云。
汪门双节者,彰化县民汪家姑妇也。姑刘氏、妇余氏,素慈孝。雍正九年大甲西番作乱,焚杀居民;姑急告妇曰:‘义不可辱,当各为计’。语毕,遂自刎。妇方抱姑尸而泣,逆番猝至,遂触垣死。乾隆三年旌表,勒碑县东门。
蔡氏偕娘,台湾人;蔡丁女,许张金生为妻。年二十五岁于归,甫五月而金生即卧病。氏奉侍汤药,朝夕无倦容。迨病危,多方延医调治,愿以身代,目不交睫、食不下咽者两月。乾隆九年三月初六日,金生死;氏泣谓其母曰:‘儿上无姑嫜、下无子嗣,义不得独生’。视殓毕,即于是夜从容自缢;死后,颜色如生。
番妇大南蛮,诸罗目加溜湾社番大治赋妻。生一男,大治赋死,妇年二十;愿变番俗,不更适人,自耕以抚其男。至五十六岁,知县陆鹤为请旌奖。
流寓
前明宁靖王名术桂,字天球,别号一元子;太祖九世孙辽王后,长阳郡王次支也。
始授辅国将军。崇祯壬午,流寇破荆州,术桂偕惠王暨藩封宗室避湖中。甲申,京城陷,庄烈帝殉社稷,福王嗣立于建业。术桂与长阳王入朝,晋镇国将军;令同长阳守浙之宁海县。
乙酉夏,浙西郡邑尽归国朝;长阳率眷属至闽中,术桂尚留宁海。而郑遵谦从绍与迎鲁王监国,时传长阳入闽存亡莫测,监国封术桂为长阳王。郑芝龙据闽,又尊唐王为帝,建号隆武;术桂奉表称贺,隆武亦如监国所封。后闻其兄尚存、已袭辽王,术桂具疏请以长阳之号让兄次子承之;隆武不允,改封宁靖,仍依监国督方国安军。
丙戌五月,大兵渡钱塘;术桂乃涉曹娥江奔避宁海,觅海艇出石浦。监国亦由海门来会,同至舟山。十一月,郑彩率舟师北来,因芝龙与隆武不洽,知越州不守、监国出奔,故遣迎之。术桂与监国乘舟南下,岁杪抵厦门,而芝龙已先归命北行矣。
是时,郑鸿达迎淮王于军中,请宁靖监其师;合芝龙子成功兵攻围泉州,经月不下,鸿逵乃载淮王与宁靖同至南澳。值粤东故将李承栋奉桂王之子称帝肇庆,改元永历,宁靖因入揭阳,永历令居鸿达师中,月就所在地方支膳银五十两。戊子春,命督鸿逵、成功师。庚寅冬,粤事又溃;辛卯春,宁靖仍与鸿逵旋闽,取金门。
及成功取台湾,宁靖辄东渡,就竹沪垦田数十甲以赡朝晡。既而元妃罗氏卒,遂葬焉。
戊午,闻靖海将军调集水军楼船进讨,郑氏诸臣燕雀处堂,晏如也;宁靖独蒿目忧之。常言:‘台湾有变,我再无他往,当以身殉’。癸亥六月,大师克澎湖。二十六日,郑兵败回,宁靖谓姬媵曰:‘我之死期已至,汝辈听自便’。佥云:‘王既能全节,妾等宁甘失身?王生俱生、王死俱死,请先赐尺帛,死随王所’。宁靖曰:‘善’!姬袁氏、王氏(或云蔡,误也)、媵妾秀姑、梅姐、荷姐俱冠笄被服,同缢于堂。宁靖乃大书曰:‘自壬午流贼陷荆州,携家南下,甲申避乱闽海,总为几茎头发,保全遗体,远潜外国。今四十余年,已六十有六岁;时逢大难,全发冠裳而死,不负高皇、不负父母。生事毕矣,无愧无怍’!次日,校役舁主人柩至。宁靖视之,无他言;但曰:‘未时’。即加翼善冠、服四团龙袍,束玉带、佩印绶;将宁靖王麟钮印送交郑克塽,拜辞天地、祖宗。耆士老幼俱入拜,宁靖答拜。又书绝命词曰:‘艰辛避海外,总为几根发;于今事毕矣,不复采薇蕨’!书罢,结帛于梁自经;且曰‘我去矣’!遂绝。众扶之下,颜色如生。越十日,稿葬于凤山县长治里竹沪,与元妃合焉;不封、不树。妾媵五棺埋于魁斗山,去其墓之十里;时称为五烈墓。
宁靖无嗣,继益王裔宗位之子名俨𨱅为后;时年七岁,安置河南开封府杞县。
沈瑞,袭封续顺公,镇潮州。其仲曰珽。逆耿之变,郑经附之。经寇粤,以瑞家属及珽迁台,居永康里;经遇之厚,妻以郑斌女。辛酉,傅为霖谋叛郑,事觉被戮;以瑞与谋,囚其家属。珽告瑞曰:‘我家蒙国厚恩,奈何受制于郑?宜早为计’!瑞曰:‘吾志决矣’。命珽结缳毕,瑞不能及,珽扶之就缳;珽拜于地。瑞气绝,扶之下,亦自投缳。瑞妻妾三人闻瑞死,皆自尽。有同母女弟年十六,闻之大恸曰:‘一家俱亡,留此无益也’。亦就缳死。
王忠孝,字愧两;泉之惠安人。登明进士,以户部主事榷关。劾太监忤旨,廷杖下狱。后戍边,士卒千余赴都门泣留;三年,乃免。国变,家居杜门不出。康熙三年,偕卢若腾入台;不图宦达,日与流寓诸人肆意诗酒,作方外客。居四年,卒。
辜朝荐,字在公;粤之潮州揭阳人。登明崇祯戊辰进士。始任江南安庆推官,历掌谏垣,晋京卿;与黄奇遇、罗万杰、郭之奇号为四骏。初栖浯岛,继入台,卒。生一子文麟;长回潮州,登进士,为安溪令。
沈佺期,字云又,号复斋;泉之南安人。登明崇祯癸未进士,官右副都御史。明亡,绝意仕途;后至厦门,谢客。嗣入台,以医药济人,遇病辄疗。壬戌秋,卒于台。
沈光文,字文开,号斯庵,浙之鄞县人;文恭公一贯之族孙也。明副榜;由工部郎中晋太仆少卿,奉差广东监军。顺治辛卯,自潮州航海至金门。总督李率泰闻其名,阴使以书币招之;不赴。后将入泉州,舟过围头洋遇飓风,飘至台;郑成功以客礼见,不署其官。及经嗣,光文以赋寓讽,几罹不测;乃变服为僧入山。旋于目加溜湾社教读,以医药活人。及台湾平,文开与姚制府有旧,将资遣回籍;姚死,竟不能归,因家焉。所著有“台湾赋”、“东海赋”、“檨赋”、“桐花芳草赋”、“草木杂记”。卒,葬于善化里东保。
卢若腾,字闲之,同安人;明进士。庄烈召对称旨,授兵部主事。疏劾督师杨嗣昌,升本部郎中兼总京卫武学。三上疏劾定西侯蒋惟禄,有恶其太直者。外迁宁绍兵备道;濒行,劾兵备陈国兴。既至浙,兴利革弊,两郡士民有“卢菩萨”之谣。鼎革后,遁迹澎湖,杜门著述,诗文甚富。
李茂春,字正青;漳之龙溪县人。登明末乡荐,富著述。风神秀整,跣足岸帻,旁若无人。居于台之永康里,题其茅亭曰“梦蝶处”。日诵佛经自娱,人称“李菩萨”云。卒,葬新昌里。
张士■〈木郁〉,惠安人;万历丙辰进士,张矿之孙。八岁补弟子员,登崇祯癸酉科副榜。康熙十三年耿逆之变,避难于浯、厦、漳、澄之间。二十八年,遁迹来台,居于东安坊,杜门不出;持长斋,焚香烹茗,日以书史自娱,飘然于世俗之外。辟谷三年,惟食茶果。年九十九,卒。
张灏,字为三;同安县人。由进士,官兵部职方司郎中。初隐于大嶝,庚申自厦门至台。康熙癸亥,施将军拨舟送回;至澎湖,病卒。时年九十五矣。
张瀛,字洽五;为三之弟。登壬午贤书,未受职;同其兄处大嶝。庚申自厦门至台,辛酉以病卒。时年八十四。
郁永阿,字沧浪;浙江仁和诸生。好远游,意兴甚豪,遍历闽幕。康熙丁丑,以采磺来台。着“稗海纪游”一书,多摭拾台中逸事;所赋诗,亦有可传者。
陈梦林,字少林;漳浦诸生。性好学,多从诸名士大夫游。诸罗令周锺瑄修“县志”,贝书币迎至台,总其成。时朱逆兆未萌;而梦林修志,忧深虑远,若预见其未然者。其后参蓝总戎廷珍幕府,为计擒数巨魁。其深沈多知略如此(见廷珍所为“东征志序”)。
蓝鼎元,字玉霖,漳浦诸生;南澳总兵廷珍之族弟也。长身、美须髯,善言论。参廷珍戎务,指挥并中要害;决胜擒贼,百不失一。当羽檄交驰,裁决如流,倚马立办;廷珍视若左右手。所著“平台纪略”、“东征记”并传于时。 卷十三
风俗(一)
习尚岁时气候潮信风信占验
台阳僻在海外,旷野平原,明末闽人即视为瓯脱。自郑氏挈内地数万人以来,迄今闽之漳泉、粤之潮惠相携负耒,率参错寄居,故风尚略同内郡。我国家生聚教养,六十年于兹。雕题黑齿,且习衣冠;水土天时,渐移风气。其何以进庶富之风,咸登仁让哉?是在操转移之权者。志风俗。
习尚
岁时
气候
潮信
风信
占验
习尚
台湾府:山海秀结之区(“海天玉尺”),其地广衍膏腴(“春明梦余录”)。西北近海,多平地可耕,土番及人民聚落以百数(“海防志”)。其民五方杂处,里无一姓,人不小心。其番喜酒好杀,无冠履衣服之仪、无婚嫁丧葬之礼(“蓉洲文稿”)。商旅辐辏,器物流通(“赤嵌笔谈”)。晚稻丰稔,千仓万箱,资赡内地;所以,户鲜盖藏(“台海使槎录”)。
台湾县:台地窄狭,又迫郡邑,开垦年久而地硗(“县志”),每岁不能再熟(旧“省志”)。民非土著(“赤嵌笔谈”),俗尚华侈(“县志”)。五谷狼藉,物货毕充(“理台未议”)。男有耕而女无织,以刺绣为工(“旧志”)。视疏若亲,穷乏疾苦相为周恤(“台海使槎录”)。
凤山县:平原沃野,有竹木果植之饶(“县志”);近水陂田,可种早稻(“赤嵌笔谈”)。治埤蓄泄,灌溉耕耨,颇尽力作(“使槎录”)。服贾则用舟楫,任载必需车牛(“县志”)。由县治南至金荆潭,稍近乔野。自淡水溪以南,番汉杂居,客庄尤伙;好事轻生,健讼乐斗(“旧志”)。
诸罗县:土壤肥沃,种植后,听其自生,不事耘锄(“赤嵌笔谈”)。好訾毁,喜斗轻生(“县志”)。衣饰僭侈,婚姻论财;其敝俗也(“旧志”)。兄弟同居,或至数世;邻里诟谇,片言解纷。通有无、济缓急;失路之夫望门投止,解闭而不纳者(“县志”)。
彰化县:邑新设未久,而愿耕于野、愿藏于市者,四方纷至。故街衢巷陌,渐有可观;山海珍错之物,亦无不集。但价值稍昂,其风颇彷郡城(“旧志”)。
淡水厅:厅所属为竹堑、淡水二保,市廛渐兴、人烟日盛。淡水内港户颇繁衍,风俗朴实,终年鲜斗殴、争讼之事。所产稻谷独贱,一切布帛、器皿价昂数倍(“旧志”)。
澎湖厅:屹立巨浸中(“海防考”),土瘠不宜禾稼;产胡麻、绿豆(“元志”)。居民以苫茅为庐,畋渔为业(“海防考”);煮海为盐,酿秫为酒,采鱼虾、螺蛤以佐食;土商兴贩以广利(“元志”)。布帛菽粟,取资于台(“旧志”)。
附考
婚礼,倩媒送庚帖,三日内家中无事,然后合婚;间有误毁器物者,期必改卜。纳采,簪珥绸帛,别具大饼、豚肩、糖品之属,谓之“礼盘”;无力者,止烦亲属女眷送银簪二,名曰插簪子。及笄送聘,或番钱一百圆,或八十、六十、四十圆;绫绸数十疋,以至数疋;礼书二函,则收一回一;羊豕、香烛、彩花、荖叶,各收其半。礼榔双座,以银为槟御形;每座四圆,上镌“二姓合婚、百年谐老”八字。收“二姓合婚”一座,回“百年谐老”一座。贫家则用干槟榔,以银薄饰之。福寿万字糖,或百余圆、或数十圆;回以大饼。其余鹿筋、鹿脯、糖果留三、四种,各以稻谷麦豆置于盘内。又回礼锡盆二,如大碗式:一植石榴一株,用银石榴三、四颗及银桂花数朵缠绕枝头,名曰“榴桂”;一植莲蕉花一株,取“连招贵子”之义(土人“蕉”“招”同音)。此纳币之礼也。亲迎,先期送择日仪番钱或四十圆以至十二圆,名曰“乞日”。至期,不论贵贱,乘四人舆,鸣金鼓吹,彩旗前导;亲朋送灯,少年子弟分队擎执,沿途点放爆竹。婿至女家,驻轿庭中,连进酒食三次;饮毕,外弟携盘于轿前索爆竹,婿随取赠,名曰“舅子爆”。新人出厅拜祖先,次拜父母;父兄把酒三盏,覆以手帕上轿。妆奁同行,丰俭不一。花轿后悬竹筛,上画八卦;到门,新郎擎盖新妇头上。三日庙见,以次拜公姑、伯叔婶姆,谓之“拜茶”。是日外弟来,名曰“探房”。午燕新妇及外弟;妇之父兄,请而后至,不轻造也。四日或七日,外父母请婿及女,名曰“旋家”。外家亲属,婿各备贽仪;惟外弟纳之。饮毕,婿偕新妇同归。五日,外家再请诸亲相陪,名曰“会亲”。女先往,婿近午始至。饮毕婿回,女留三日后始回。冠、笄,或于亲迎日、或在数日前。诗书之家,女子既笄,则居于房内,不复外出;常人则无论矣(“赤嵌笔谈”)。
丧礼,七日内成服,五旬延僧道礼佛、焚金楮,名曰“做功果”、“还库钱”(俗谓人初生欠阴库钱,死必还之)。既毕,除灵;孝子卒哭谢吊客。家贫,或于年余择日“做功果”,除灵。小祥,致祭如礼。大祥,竟有先三、四月择吉致祭除服;此则悖礼之尤者。若夫居丧,朔望哭奠。柩无久停;则又风俗之美者矣(同上)。
生辰,为红面食团,彼此馈祝。神佛诞日,亦用以为献。娶妇之家,亲友制白面饼或二十圆、或十圆及簪珥肘酒为贺(同上)。
台鲜聚族,鸠金建祠宇,凡同姓者皆与,不必其同枝共派也。祭于春仲、秋仲之望,又有祭于冬至者。祭则张灯结彩作乐,聚饮祠中,尽日而罢。常人祭于家则不然。忌辰、生辰有祭,元宵有祭,清明有祭(或祭于墓)中元祭、除夕祭;端午则荐角黍,冬至则荐米圆。泉人日中而祭,漳人质明而祭;泉人祭以品羞,漳、潮之人则有用三牲者。此之谓祭祀之俗(“台湾县志”)。
俗尚演剧,凡寺庙佛诞,择数人以上主其事,名曰“头家”;敛金于境内,演戏以庆。乡间亦然。台俗尚王醮,三年一举;取“送瘟”之义也。附郭、乡村皆然。境内之人鸠金造木舟,设瘟王三座,纸为之。延道士设醮,或二日夜、三日夜不等;总以末日盛设筵席演戏,名曰“请王”。执事俨恪,跪进酒食。既毕,将瘟王置船上,凡百食物、器用、财宝,无一不具;送船入水,顺流扬帆以去。或泊其岸,则其乡多厉,必更禳之。每一醮动费数百金,省亦近百焉。虽穷乡僻壤,莫敢吝者(同上)。
俗尚巫,疾病辄令禳之。又有非僧、非道名曰客子师,携一撮米往占病者,谓之“米卦”;称说鬼神。乡人为其所愚,倩贴符、行法而祷于神,鼓角喧天,竟夜而罢。病未愈,费巳三、五金矣(同上)。
衣服不衷,裤露衣衫外者,曰“龙摆尾”;袜不系带,脱落足面者,曰“凤点头”。农夫舆隶云履绸衫,服劳任役,殊不雅观也(“台海使槎录”)。
卖肉者吹角,镇日吹呼,音甚凄楚。冬来,稻谷、糖、靛,各邑辇致郡治,车音脆薄,如哀如诉,时与吹角若相和然。“广东志”:‘顺德之容奇、桂州、黄连村,吹角卖鱼;其北水、古粉、龙渚、马齐村,则吹角卖肉’。相传黄巢屯兵其地,军中为市,以角声号召;不知此于何起也(同上)?
郡中𫛞舌鸟语,全不可晓;如刘呼“涝”、陈呼“淡”、庄呼“曾”、张呼“丢”。余与吴侍御两姓,吴呼作“袄”,黄则无音,厄影切;更为难省(同上)。
台人虽贫,男不为奴、女不为婢;臧获之辈,俱从内地来。此亦风之不多觏者(“台湾县志”)。
台郡东阻高山、西临大海,虽沿海沙岸,实平壤沃土。但土性轻浮,风起扬尘蔽天,雨过流为深沟。然宜种植,凡树艺芃芃郁茂,稻米有粒大如豆者。露重如雨,旱岁遇夜转润。又近海无潦患,秋成纳稼倍内地。更产糖蔗、杂粮,有种必获。故内地穷黎,襁至辐辏,乐出于其市(“稗海纪游”)。
郡中富庶,百物价倍,购者无吝色。贸易之肆,期约不愆。佣人计日百钱,趑趄不应召。屠儿牧竖,腰缠常数十金;每遇樗蒲,浪弃一掷间,意不甚惜(同上)。
岁时
正月元旦,家制红白米糕以祀神。于四、五鼓时,拜贺亲友。
上元节,未字之女偷折人家花枝竹叶,为人诟詈,谓异日必得佳婿;平民有毁伤他家墙垣或窃豕槽、鸡栏,辱及父母,亦谓一年大利。街头花灯箫鼓,镇夜喧闹;至二十五、六日方罢。十六日,各市廛竞餍酒肉,名曰“头压”;自是,月以为常。腊月既望,踵而行之,名曰“尾压”(赤嵌笔谈”)。
四日,家家备牲醴、烧纸礼神,是谓“接神”之礼。
十五日,人家多延道士讽经,谓之诵三界经;亦有不用道士,而自备馔盒以烧纸者。是夜元宵,家家门首各悬花灯。别有善歌曲者,数辈为伍,制灯如飞盖状;一人持之前导,行游市中,丝竹杂奏,谓之“闹伞”。更有装故事,向人家有吉祥事作观庆之歌,主人多厚为赏赉。大抵数日之间,烟花火树,在在映带。
二月二日,各街社里逐户鸠金演戏,为当境土地庆寿。张灯结彩,无处不然,名曰“春祈福”。
三月三日,采鼠曲草合米粉为粿,以祀其先,谓之“三月节”。
清明日,祀其祖先,祭扫坟墓;邀亲友同行,舆步壶浆络绎郊原。祭毕,藉草衔杯,递为酬劝;薄暮乃归。
四月八日,僧童舁佛,奏鼓作歌,沿门索施,谓之“洗佛”。
五月五日,清晨燃稻梗一束,向室内四隅熏之,用楮钱送路旁,名曰“送蚊”。门楣间艾叶菖蒲,兼插禾稗一茎,谓可避蚊蚋;榕一枝,谓老而弥健。彼此以西瓜、肉粽相馈遗。祀神用诸红色物。自初五至初七,好事者于海口浅处,用钱或布为标,杉板鱼船争相夺取,胜者鸣锣为“得采”;土人亦号为“斗龙舟”。午时,为小儿女结五色缕,男系左腕、女系右腕,名曰“神𨱈”(三月尽、四月朔望、五月初一至初五日,各寺庙及海岸各船鸣锣击鼓,名曰“龙船鼓”;谓主一年旺相。以上并“旧志”)。
六月一日,各家杂红曲于米粉为丸,名曰“半年丸”。
七夕,呼为巧节。家供织女,称为七星娘。纸糊彩亭,晚备花粉、香果、酒醴、三牲、鸭蛋七枚、饭七碗,命道士祭献;毕,则将端阳男女所结丝缕剪断,同花粉掷于屋上。食螺蛳,以为明目。黄豆煮熟洋糖拌裹及龙眼芋头相赠贻,名曰“结缘”(“赤嵌笔谈”)。士子以七月七日为魁星诞日。多于是夜为魁星会,备酒肴欢饮。村塾尤盛(“旧志”)。
七月十五日,亦为盂兰会。数日前,好事者醵金为首,延僧众作道场;将会中人生年月日时辰开明疏内,陈设饼饵、香橼、柚子、蕉果、黄梨、鲜姜,堆盘高二、三尺,并设纸牌、骰子、烟筒等物,至夜分同羹饭施焰口,谓之“普度”。更有放水灯者,头家为纸灯千百,晚于海边燃之。头家几人则各手放第一盏,或捐中番钱一或减半,置于灯内,众灯齐燃;沿海渔船争相攫取,得者谓一年大顺。沿街或三五十家为一局,张灯结彩,陈设图画、玩器,锣鼓喧杂,观者如堵。二日事毕,命优人演戏以为乐,谓之“压醮尾”;月尽方罢(“赤嵌笔谈”)。
中秋,祭当境土地。张灯演戏,与二月二日同;“春祈而秋报”也。是夜,士子递为燕饮赏月。制大月饼,名为“中秋饼”;朱书“元”字,掷四红夺之,取“秋闱夺元之兆。山桥野店,歌吹相闻,谓之“社戏”。更有置笔墨、纸研、香囊、瓶袋诸物,罗列市廛,赌胜夺采,负则偿值。
重阳,士人载酒为“登高会”。童子制风筝如鸢、如宝幢、如八卦河洛图,竞于高原因风送之,以高下为胜负;夜或系灯其上,远望若炯炯巨星。
十一月冬至日,家作米丸,祀先祭神,合家皆食之,谓之“添岁”;即古所谓“亚岁”也。门扉、器物各黏一丸,谓之“饷耗”。是日长幼祀祖、贺节,略如元旦。
十二月二十四日,前数日各家扫尘。凡宫庙人家,各备茶果、牲醴,印幡幢舆马仪从于楮,焚而送之,谓之“送神”。至来岁孟陬四日,具仪如前,谓之“接神”。
二十五日,各家斋戒焚香,莫敢狎亵;俗传谓天神下降之日(以上并“旧志”)。
除夕前数日,以各种生菜沸水泡瓮中,以供新岁祭祀之用。余则待发变后食之,名曰“来年菜”(“赤嵌笔谈”)。
除夕,杀黑鸭以祭神,谓其压除一岁凶事;为纸虎,口内实以鸭血或猪血、生肉于门外烧之,以禳除不祥(同上)。
气候
台僻东南隅,地势最下,四面环海,遥隔重洋数千里,其气候与内郡悬殊。大约暑多于寒,锺鼎之家,狐貉无所用之;细民无衣无褐,亦可卒岁。花卉则不时常开,木叶则历年未落;瓜蒲蔬茹之类,虽穷冬亦华秀。此寒暑之气候不同也。春频旱,秋频潦;东南云蒸则滂沱,西北密云鲜润泽。所以云行雨施,必在南风盛发之时。此雨旸之气候不同也。四时之风,南飓居多。七、八月间,因风击浪,檝为摧、樯为倾;其涛沙之声,远闻数百里外。晓东、暮西,风之所自,与中土顿殊。此风𩙪之气候不同也。且一郡之中,而穷南、极北,气候亦迥不侔。自府治至凤山,渐南渐热。凤山至下淡水等处,冬少朔风,土素和暖。蕴隆之气,昼为特甚;入夜转寒。未晡而露降,日出而雾消。自府治至诸罗、彰化,渐北渐寒。彰化至八里坌、鸡笼城等处地愈高、风愈烈,寒凉愈甚。每朔风起,飞沙拔木。山岚海气,交酿为露。值夜霏霏如霰,村舍山林,咫尺莫辨;茅檐日高,尚溜余滴。常阴风细雨,或骤雨如注;人日在烟雾中,瘴毒尤甚。此穷南、极北之气候不同也(“旧志”)。
“广东志”云:‘岭南阴少阳多,故四时之气辟多阖。一岁间温暑过半,元府常开,毛腠不掩;每因汗溢,即致外邪。盖汗为病之媒、风为汗之本,二者一中,寒疟相乘,其疾往往为风淫’。又云:‘盛夏士庶出入,率以青布裹头。盖南风为厉,一侵阳明,则病不可起’。此地正相同(“赤嵌笔谈”)。
天气四时皆夏,惜苦郁蒸,遇雨成秋。比岁渐寒,冬月有裘衣者。至霜霰,则无有也(“稗海纪游”)。
洋船至澎湖,则另一气候。未至,则尚穿棉;一至,则穿葛(“漳州府志”)。
淡水在磺山之下,日出磺气上腾,东风一发,感触易病;雨则磺水入河,食之往往得病以死。七、八月芒花飞扬,入水染疾益众。风候与他处迥异,秋、冬东风更盛(“赤嵌笔谈”)。
潮信
月临卯酉,潮涨东西;月临子午,潮平南北。潮涨多在春夏之中,潮大每在朔望之后。海滨皆然,台亦无异。但台地属东南,月常早上;十七、八之夜,月值初昏,即临卯酉。故潮长退,视同安金、厦亦较早。同安金、厦,初一、十六潮长子午而退卯酉,初八、二十三潮长卯酉而退子午;台则初一、十六潮长已亥而退寅申,初八、二十三潮长寅申而退已亥:所差竟至一时。半线以下,潮流过北、汐流过南,与澎湖同;半线以上,潮流过南、汐流过北。或云自鹿耳门至打鼓港,潮汐较内地早四刻,水长五、六尺;打鼓至琅峤,潮汐较内地早一时,水只三、四尺;自三林港北至淡水,潮汐与内地同,水丈余。盖台潮每月初一、十六日,巳初四、亥初四;初二、十七日,巳正三、亥正三;初三、十八日,午初三、子初三;初四、十九日,午正一、子正一;初五、二十日,午正四、子正四;初六、二十一日,未初三、丑初三;初七、二十二日,未正三、丑正三;初八、二十三日,申初二、寅初二;初九、二十四日,申初四、寅初四;初十、二十五日,申正三、寅正三;十一、二十六日,酉正一、卯正一;十二、二十七日,酉正四、卯正四;十三、二十八日,戍初三、辰初三;十四、二十九日,戌正二、辰正二;十五、三十日,戌正四、辰正四。此潮信之候也(“使槎录”)。
风信
台海风信,与他海迥异。风大而烈者为飓,又甚者为台。飓倏发倏止,台常连日夜。正、二、三、四月发者为飓,五、六、七、八月发者为台;九月则北风初烈,或至连月为九降。过洋,以四、八、十月为稳;以四月少台、八月秋中、十月小春,天气多晴暖故也。六月多台,九月多九降,最忌;台飓俱多挟雨,九降多无雨而风。凡飓将至,则天边断虹先见一片如船帆者,曰“破帆”;稍及半天如鲎尾者,曰“屈鲎”。飓之多以时而异:正月初四日曰接神飓,初九日曰玉皇飓。九月有飓,则各飓皆验;否则,至期或有飓、或无飓,靡所准也。十三日曰刘将军飓,十五日曰上元飓,二十九日曰乌狗飓。二月二日曰白须飓。三月三日曰元帝飓,十五日曰真人飓,二十三日曰妈祖飓。真人多风,妈祖多雨。三春共三十六飓,此其大者。四月八日曰佛子飓。五月五日曰屈原飓,十三日曰关帝飓。六月十二日曰彭祖飓,十八日曰彭婆飓,二十九日曰文丞相飓。七月十五日曰中元飓。八月初一日曰灶君飓,十五日曰魁星飓。九月十六日曰张良飓,十九日曰观音飓。十月初十日曰水仙王飓,二十六日曰翁爹飓。十一月二十九日曰普庵飓。十二月二十四日曰送神飓,二十九日曰火盆飓。自二十四日至二十九日,凡有南风,则应来年有台;如二十四则应四月、二十五则应五月、二十九则应九月,俱不爽。又内地之风,早西晚东;惟台地早东午西,名曰“发海西”,四时皆然。船出鹿耳门,必得东风方可扬帆;澎湖来船,必俟西风才可进港。设早西、晚东,则去船过日中始能放洋,来船昏暮不能进口。此风信有天造地设之奇也。又五、六、七月间,舟人视天上有一点黑云,则收帆严柁以待,风雨瞬息即至;若少迟,则收帆不及,有覆舟之患(“旧志”)。
飓风或先期即至、或逾期始作,总不出七日之内。正月初三日真人飓(前已载者不在列),二十四日小妾飓,二十八日洗炊笼飓。二月初八日张大帝飓,十九日观音飓,二十五日龙神朝天飓(一云是二十九日)。三月初七日阎王飓,十八日后土飓,二十八日东岳飓(又曰诸神朝天飓)。四月初一日白龙飓,十三日太保飓,十四日纯阳飓,二十五日龙神太白飓。五月初一日南极飓,初七日朱太尉飓,十六日天地飓,二十九日威显飓。六月初六日崔将军飓,十九日观音飓,二十三日小姨飓,二十四日雷公飓;此最狠。二十六日二郎神飓,二十八日大姨飓。七月初七日乞巧飓,十八日王母飓(又曰神煞交会飓),二十一日普庵飓。凡六、七月多主台,海上人谓六月防初、七月防半;虽未必尽然,有时而验。八月初五日九皇飓,二十一日龙神大会飓。九月初九日重阳飓,十七日金龙飓,二十七日冷风飓。九月自寒露至立冬止,常乍晴乍阴,风雨不时;谓之九降(又曰九月乌)。十月初五日风信飓,初六日天曹飓,十五日下元飓,二十日东岳朝天飓。十一月十四日水仙飓,二十九日西岳朝天飓。此时朔风司令,无日无风;然南风尽绝,凡背北处皆可泊船(“稗海纪游”)。
台风乃天地之气交逆,地鼓气而海沸、天风烈而雨飘,故沉舟倾樯。若海不先沸,天风虽烈,海舟顺风而驰,同鲲鹏之徙耳。六月有雷则无台;谚云:‘六月一雷止三台,七月一雷九台来’。澎湖湾船之澳,有南风、北风之别。时当南风误湾北风澳、时当北风误湾南风澳,则舟必坏。癸亥兴师,正当盛夏南风大作之候,伪都督刘国轩将战舰尽泊南风澳;时我师到澎,舟尽误泊北风澳。国轩得计,谓可弗战而胜也;岂知天眷,忽北风大作,我师舟楫无损而伪敌连■〈舟宗〉覆没,因得乘时进攻,克取澎湖(“海外纪略”)。
飓之尤甚者曰台。台无定期,必与大雨同至。至必拔木坏垣、飘瓦裂石,久而愈劲。舟虽泊湾,常至虀粉;海上人甚畏之。惟得雷声即止。占台风者,每视风向反常为戒。如夏月应南而反北,秋、冬与春应北而反南(三月二十三日妈祖飓后,便应南风;白露后至三月,皆应北风。惟七月北风多主台),旋必成台;幸其至也渐,人得早避之。或曰风四面皆至曰台;不知台虽暴,无四方齐至理。譬如北风台,必转而东、东而南、南又转西,或一二日、或三五七日,不四面传遍不止;是四面递至,非四面并至也。飓骤而祸轻,台缓而祸久且烈。春风畏始,冬风虑终。又非常之风,常在七月。而海中鳞介诸物游翔水面,亦风兆也(“稗海纪游”)。
占验
海上天无时无云;虽浓云叆叇,但有云脚可见,必不雨。云脚者,如画家绘水口石,其下横染一笔为水石之界者是也。无脚之云,如画远山,但见山头、不见所止(“稗海纪游”)。
日色被体如灼,三日内必雨(同上)。
日出时有云蔽之,辰刻后云渐散,必大晴。日初出即开朗,是日必不晴;暑月久晴则不拘(同上)。
日落时,西方有云气横亘天上,或作数十缕各不相属,日从云隙中度过,是谓“日穿经纬”;来日大晴。或云色一片相连,其中但有一二点空窦得现红色,是谓“金鸟展睛”;亦主晴(同上)。
日落时,西方云色黯淡,一片如墨、全无罅窦,又不见云脚者,主来日雨。若云色浓厚,当夜必雨(同上)。
日落时,西北方云起如层峦复嶂,重迭数十层各各矗起,主大风雨,山崩水溢之征也;应在七日之内。余三睹此云,三遭大水矣。处近山及江浒水涯,宜防之(同上)。
昧爽时雨,俗呼“开门雨”;是日主晴(昧爽,是初明时也)(同上)。
五更雨、鸡初鸣雨、天未明雨、天明已久雨,皆主是日苦雨不辍。晨起雾遮山脚,主晴;云罩山头,主雨(同上)。
初雨如雾,虽沉晦,至午必晴(同上)。
久雨后暂辍,犹见细雨如雾,纵令开朗,旋即雨至。谚曰:‘雨前蒙蒙终不雨,雨后蒙蒙终不晴’(同上)。
久雨夜忽开霁,星月朗洁,主来日大雨。若近暮,经见红光然后见月,则晴(同上)。
久雨后,近暮遍天红色,来日必晴。俗云:‘火烧薄暮天’(同上)。
虹霓朝见西方,辰巳必雨;虹霓申酉见东方,必晴。又断虹两头不连者,俗呼“破篷”;虽见东方,来日不免风雨(同上)。
诸山烟霭苍茫,若山光透露,便为风雨之征。又饥鸢高唳、海雀惊飞,则逾日必风。春日晚观西、冬日晚观东,有黑云起,主雨。谚云:‘冬山头,春海口’(“赤嵌笔谈”)。
台邑春日雨泽独少,铁线桥以北大雨滂沱,桥南无一滴。梁观察文科恶其限于南也,改名通济桥(同上)。 卷十四
风俗(二)
番社风俗(一)
番社风俗(一)
台湾县
--大杰巅社、新港社、卓猴社
居处作室名囤。先以竹木结成椽桷,编竹为墙,盖以茅草,为两大扇;中竖大梁,备酒、豕邀请番众,举上两扇合为屋。状如覆舟,宽二丈余、长数丈;前后门户疏通。夫妻、子女同聚一室。门两旁上下丹艧采色,灿然可观;舍内地净无尘。前廊竹木铺设如桥俯栏,颇亦有致;凿木板为阶梯。木极坚韧,或以相思木为之;又一种木,文理樛结如檀梨状,从内山采出,番亦不名何木,高可五、六尺。入室者拾级而入。
饮食饭凡二种:一占米煮食,一篾筒贮糯米置釜上蒸熟。手团食,日三餐,出则裹腰间。酒凡二种:一舂秫米使碎,嚼米为曲置地上,隔夜发气,拌和藏瓮中。数日发变,其味甘酸;曰“姑待”。婚娶、筑舍、捕鹿,出此酒沃以水,群坐地上,用木瓢或椰碗汲饮之;酒酣歌舞,夜深乃散。一将糯米蒸熟拌曲,入篾篮、置瓮口,津液下滴;藏久,色味香美。遇贵客,始出以待;敬客,必先尝而后进。凡捕鱼,于水清处见鱼发发,用三叉镖射之或手网取之。小鱼熟食;大则腌食,不剖鱼腹,就鱼口纳盐藏瓮中,俟年余生食之。捕鹿,名曰“出草”。或镖、或箭,带犬追寻;获鹿即剥割,群聚而饮。脏腑腌藏瓮中,名曰“膏蚌鲑”;余肉交通事贸易、纳饷。
衣饰衣黑白不等,俱短至脐;名“笼仔”。用布二幅,缝其半于背,左右及腋而止;余尺许,垂肩及臂,无袖,披其襟。衣长至足者,名“■〈衤曼〉”。暑则围二幅半乌布,寒则披■〈衤曼〉。近亦有仿汉人衣裤者。番妇衣短至腰,或织茜毛于领、或缘以他色。腰下围幅布,旁无襞积为桶裙。膝以下用乌布十余重,坚束其腓至踝。头上珠饰,名曰“沙其落”;玛瑙珠,名曰“卑那苓”。颈挂银钱、约指、螺贝及红毛钱,璎珞累累,盘绕数匝,名曰“夏落”。臂钏,东洋镯、铜起花镯;或穿玛瑙为之手圈,名曰“龟老”。若遇种粟之期,群聚会饮,挽手歌唱,跳踯旋转以为乐;名曰“遇猫堵”。麻达走递公文,插雉尾于首,手背系“萨豉宜”;以铁为之,状如卷荷,长三寸许。展足斗走,脚掌去地尺余,扑及其臀;沙起风飞,手镯与萨豉宜相击,丁当远闻,瞬息数十里。习红毛字者,曰“教册”;用鹅毛管削尖,注墨汁于筒,醮而横书自左而右,登记符檄、钱谷数目。暇则将鹅管插于头上,或贮腰间。
婚嫁婚姻名曰“牵手”。订盟时,男家父母遗以布。麻达(番未娶者)成婚,父母送至女家,不需媒妁;至日,执豕酌酒,请通事、土官、亲戚聚饮贺新婚,名曰“描罩佳哩”。夫妇反目,即离异。男离妇,罚酒一瓮、番银三饼。女离男或私通被获,均如前例。其未嫁娶者不禁。若配合已久,造高架,坐妇于上,舁迎诸社中;番众赠遗色布,归宴同社之众,则永无离异。
丧葬番死曰“马歹”。不论贫富,俱用棺埋厝内;以平日衣服、器皿之半殉之。丧家衣,俱着皂色,以示不变;父母、兄弟之丧俱一年。夫死,一年后改适;必自为择定,告前失父母及所生父母而后嫁。
器用耕种如牛车、犁耙,与汉人同。厝内器皿各殊:汲水用匏,饭贝用椰碗、螺觳,捕鹿用镖箭。炊饭用铁铛,亦用木扣、陶土为之;圆底缩口,微有唇起以承甑。以石三块为灶,置木扣于上以炊。近亦筑灶,间置桌椅及五彩瓷器;非以资用,为观美耳。螺钱皆汉人磨礲而成,圆约三寸,中一孔,以洁白者为上。每圆值银四、五分,如古贝式;各社皆然。
附考
大杰巅社在罗汉门,无差徭。新港旧属诸罗,改隶首邑,社大番饶;卓猴逊之(“台湾志略”)。
土番初以鹿皮为衣,夏月结麻枲,缕缕挂于下体。后乃渐易幅布,或以“达戈纹”(番自织布名)为之。数年来,新港社番衣裤半如汉人,各装棉;诸罗山诸社亦有仿效者(“杂记”)。
罗汉内门、外门田,皆大杰巅社地也。康熙四十二年,台、诸民人招汀州属县民垦治。自后往来渐众,耕种采樵,每被土番镖杀或放火烧死,割去头颅,官弁诘捕。而相近者为木冈、武洛、大泽机,远之为内幽诸社,生番环聚,缉治为艰;立界绝其出入,可以杜患矣(“番俗六考”)。
庄秀才子洪云:‘康熙三十八年,郡民谢鸾、谢凤偕堪舆至罗汉门卜地;归家俱病,医疗罔效。后始悟前曾乞火于大杰巅番妇,必为设向。适郡中有汉人娶番妇者,因求解于妇;随以口吮鸾、凤脐中各出草一茎,寻愈。番妇自言:“初学咒时,坐卧良久;如一树在前,卧而诵向,树立死,方为有灵”’。“诸罗志”:‘作法诅咒,名“向”。先试树木立死,解而复苏,然后用之;不则,恐能向不能解也。入舍,无敢胠箧探囊。擅其技者,多老番妇。田园阡陌,数尺一杙,环以绳;虽山豕麋鹿,弗敢入。汉人初至,摘啖果蓏,唇立肿;求其主解之,转瞬平复如初。近年附郭诸社畏法不敢为:稍远,则各社皆有。或于笭箵中取鹅卵石置于地,能令飞走;喝之则止’(同上)。
新港、加溜湾、欧王(即萧垄)、麻豆,于伪郑时为四大社;令其子弟能就乡塾读书者蠲其徭,欲以渐化之。四社番亦知勤稼穑、务蓄积,比户殷富;又近郡治,习见城市居处礼让,故其俗于诸社为优。欧王近海,不当孔道,尤富庶(“稗海纪游”)。
各社终身依妇以处,皆以门楣绍瓜瓞,父母不得有其子;故一、再世而孙且不识其祖矣。番人皆无姓氏,有以也(同上)。
新港、加溜湾二社,为一邑孔道。凡奉差至者,将照身一出,练保人等不知何事,并不知何名;昼则支给酒食,夜则安顿馆舍,然灯进馔,折勒规例。临行供应夫车,一人必坐一乘。日拨数起(“东宁政事集”)。
新港四社地边海空阔,诸番饶裕者,中为室,四旁列种果木;廪囷圈圉,次第井井,环植刺竹至数十亩(“诸罗志”)。
郡中造船,出水最艰;所司檄四社番众牵挽,岁以为常。闻金一鸣,鼓力并进。事毕,官酬以烟、布、糖丸(“使槎录”)。
新港、萧垄、麻豆各番,昔住小琉球,后迁于此(“番俗六考”)。
凤山县(一)
--武洛社(一名大泽机)、搭楼肚、阿猴社、上淡水社(一名大木连)、下淡水社(一名麻里麻仑)、力力社、茄藤社(一名奢连)、放■〈纟索〉社(一名阿加)
居处屋名曰“朗”。筑土为基,架竹为梁,葺茅为盖,编竹为墙,织蓬为门。每筑一室,众番鸠工协成;无工师匠氏之费、无斧斤锯凿之烦,用刀一柄可成众室。正屋起脊,圈竹裹草标左右如兽吻状,名曰“律”(武洛名曰“打蓝”):示观美也。社四围,植竹木。贮米另为小室,名曰“圭茅”;或方、或圆,或三五间、十余间毗连。亦以竹草成之,基高倍于常屋。下木上簟,积谷于上,每间可容三百余石;正供收入,递年轮换。夜则鸣锣巡守,虽风雨无间也。
饮食种粳稻、黍糯、白豆、菉豆、番薯;又有香米倍长大,味醇气馥,为饭逾二、三日香美不餲。每岁种植只供一年自食,不交易;价虽数倍不售也。岁时宴会,鱼肉鸡黍,每味重设。大会则用豕一,不治别具。饮酒不醉,兴酣则起而歌而舞。舞无锦绣被体,或着短衣、或袒胸背,跳跃盘旋如儿戏状;歌无常曲,就见在景作曼声,一人歌、群拍手而和。捕鹿,除鹿脏外,筋肉悉呈土官;近番以鹿易酒。将捕鹿,先听鸟音占吉凶。鸟色白、尾长,即荜雀也(番曰“蛮在”);音宏亮吉,微细凶。食物馁败生虫,欣然食之。酒以味酸为醇。汉人至,则酌以待;欢甚,出番妇侑酒,或六七人、十余人各斟满碗以进。客逐碗皆饮,众妇欢然而退;倘前进者饮、后进者辞,遂分荣辱矣。客惟尽辞不饮为善。
衣饰男裸全体,女露上身。自归版图后,女着衣裙,裹双胫。男用鹿皮蔽体,或毡披身,名“卓戈纹”;青布围腰下,即桶裙也,名“抄阴”(武洛曰“阿习”)。俱赤脚,土官有着履者。男女喜簪野花,围绕头上,名“蛤网”;插鸡羽,名“莫良”(武洛曰“伊习”、力力曰“马甲奴葛”),犹汉言齐整也。性好洁,冬、夏男女日一浴。赤体危立,以盂水从首淋下,拭以布;或浴于溪。用鹿、豕脂润发,名“奇马”。恐发散垂,各以青布缠头、或以草,冬、夏不除;近亦有戴帽者、剃头编辫者。拔髭须,名“心力其莪莪”;爱少恶老,长须者虽少亦老,至头白不留一须。每日取草擦齿,愈黑愈固。项悬螺钱,名“兴那”;手带铜镯或铁环,名“圭留”(力力社曰“劳拔”);脚带铁镯,名“石加来”:皆以饰美,故男女并带之。又麻达用“咬根任”(即萨豉宜)击镯鸣声,另用铁片系腰间以助韵,传送文移,行愈疾、声愈远;谓暮夜有恶物阻道,恃以不恐。穿耳,惟茄藤、放■〈纟索〉、力力三社;或以本贯之,名“劳宇”。
婚嫁不择婚,不倩媒妁。女及笄,构屋独居,番童有意者弹嘴琴逗之。琴削竹为弓,长尺余,以丝线为弦,一头以薄篾折而环其端,承于近弰,弦末迭系于弓面,咬其背、爪其弦,自成一音,名曰“突肉”。意合,女出而招之同居,曰“牵手”。逾月,各告于父母,以纱帕、青红布为聘(富者用纱帕、贫惟青红布);女父母具牲醪,会诸亲以赘焉。谓子曰“阿郎”,婿亦同之。既婚,女赴男家洒扫屋舍三日,名曰“乌合”;此后,男归女家,同耕并作,以谐终身。夫妇反目,夫出其妇、妇离其夫;不论有无生育,均分舍内杂物,各再牵手、出赘。近日番女多与汉人牵手者,媒妁聘娶,文又加烦矣。
丧葬土官故,挂蓝布旛竿,鸣锣轝尸,遍游通社,名曰“班柔少里堂敖敖”;通社闭户。尸游归家,用板合成一盝,置尸于内,殓以平日衣服、杂物各半;诸亲各送青蓝布一丈、或鹿皮一张,同杂物与盝葬所卧床下,妻子迁居别室。本家及亲友各酹以酒,奠毕,锢其尸归。无论老少,仍别牵手。其子孙则胸背披蓝布二片,谓之“挂孝”;约及期年去之。余番有丧,悉如土官;惟不敢游尸耳。
器用饮食用椰瓢,名“奇麟”;不用箸,以手攫取。近亦用粗碗,名“其矢”;竹箸,名“甘直”。灶支三木,泥以土或用石甃,名曰“六难”;锅曰“巴六”。汲水用大葫芦,曰“大蒲仑”;近亦用木桶。坐皆席地,或藉鹿皮。饮食宴会,蹲踞而食;近始制桌椅以待客,番众仍架竹为凳,而蹲踞席地之风少减矣。衣粮,多贮葫芦内,远出亦担以载行装;近行用竹筒名“斗笼”,贮香米饭以御饥。又编竹为霞篮,其制圆,小者容一、二斗,大者可三、四石;番无升斗,以此概米粟黍豆多寡,与北路大肚诸社同。藤笼以藤为之,有底有盖;或方或圆、或似猪腰形,用以贮物。至弓矢、镖槊,亦与北路同。刀长止尺许,或齐头、或尖叶,函以木鞘;男妇外出,系于腰间。以坚木为木牌,高三尺余、阔二尺,绘画云鸟以蔽身。
附考
土官有正副,大社五、六人,小社三、四人,各分公廨(管事头目亦称公廨),有事则集众以议。能书红毛字者,号曰“教册”,掌注销入之数;削鹅毛管濡墨横书,自左而右。由淡水入深山,番状如猿猱,长仅三、四尺;语与外社不通,见人则升树杪,人视之则张弓相向(“凤山志”)。
凤山一邑,仓谷多于淡水各社堆贮。修盖仓廒,悉令土番缮治,已属派累。至司纳出入,有社房、有对差或经管仆役,诸番原不与闻;及遇霉■〈黑贞〉,兼之猴鼠侵耗或官吏侵盗缺少,俱责令各番赔补。从前有司总利番民蚩愚,剥削侵吞,苦累实甚。余饬所司,仓廒祗许令土番在外协同看护;至仓内谷石及修理仓房,不得混派一草一木,稍知警惕(“使槎录”)。
小琉球社对东港,地广约二十余里;久无番社,饷同琅峤、卑南觅,皆邑令代输。山多林木,采薪者乘小艇登岸;水深难于维系,将舟牵拽岸上,结寮而居。近因侦缉余擘,所司绝其往来矣(同上)。
武洛社,八社中最小;性鸷悍,逼近傀儡山。先是,傀儡生番欺其社小人微,欲灭之;土官纠集社番往斗,大败生番,戮其众无算。由是傀儡慑服,不敢窥境。其子孙,作歌以颂祖功;冬春捕鹿、采薪,群歌相和,音极亢烈。生番闻之,知为武洛社番,无敢出以撄其锋者(“番俗六考”)。
凤山县(二)
--山猪毛四社、傀儡山二十七社(社名见前“番社”下)
居处于山凹险隘处,以小石片筑为墙壁;大木为梁、大枋为桷,凿石为瓦。不虑风雨,惟患地震。大枋、大石为床,番布为裀。
饮食种薯芋、黍米以充食。种时,男妇老幼偕往,无牛只、犁耙,惟用铁锥锄凿栽种。芋熟,置大竹扁上,火焙成干,以为终岁之需;外出,亦资为糇粮。土官畜鸡犬,却不食;余番则以竹木及豢豕捕兽为活。天旱亦祈祷,通社男女五日不出门,不举火、不食烟,惟食芋干。得雨后,亦不出门。五日谢雨,名曰“起向”。酒以黍米合青草花同舂,草叶包煮;四、五日外,清水漉之,贮瓮一、二日即有酒味。聚饮,以木碗盛酒;土官先酌,次及副土官、公廨、众番相继而饮。山前、山后诸社,例于五年,土官暨众番百十围绕,各执长竹竿,一人以藤球上掷,竞以长竿刺之,中者为胜,番众捧酒为贺,名曰“托高会”。酒酣,各矜豪勇,以杀人头多者为雄长。岁时,以黍米熟为一年,月圆为一月。〔凡所辖〕社,小番栽种黍米、薯芋,土官抽取十分之二;至射猎獐鹿、山猪等兽,土官得后一蹄。
衣饰披发裸身,下体乌布围遮。隆冬以野兽皮为衣;熊皮非土官不敢服。天雨,则以槺榔叶为衣、为笠。各社头皆留发,剪与眉齐,草篐似帽。以野草黑齿。两耳穴孔,用篾圈抵塞。土官、副土官、公廨至娶妻后,即于肩背、胸膛、手臂、两腋以针刺花,用黑烟文之。正土官刺人形,副土官、公廨祗刺墨花而已;女土官肩臂手掌亦刺墨花,以为尊卑之别。农事之暇,男则采藤编篮、砍木凿盆。女则绩苎、织布;惟土官家织红蓝色布及带头织人面形,余则不敢。各社生番持与熟番交易珠、布、盐、铁,熟番出与通事交易。
婚嫁未婚时,男女歌唱相合,男随女肩水负薪;意既投,始告父母聘之。反目,实时分离;男再娶,女别嫁。土官彼此结姻,不与众番婚娶。归化番女,亦有与汉人为妻室者,往来倍亲密。土官无论男女,总以长者承嗣。长男则娶妇、长女则赘婿,家业尽付之;甥即为孙,以衍后嗣。无姓氏,三世外即互相嫁娶。孙祖或至同名,子多者或与伯叔同。凡嫁娶,则以鼎珠、刀布为聘,土官取其半。番妇俱以秋千为戏;各社户前因大树缚藤,纵送为乐,日夕歌唱不绝口。亲朋相见,以鼻彼此相就一点;小番见土官,以鼻向土官项后发际一点。
丧葬父母兄弟故,家业、器用一家均分,死者亦一分。埋葬,于屋内挖穴,四围立石。先后死者,次第坐葬穴中。无棺木,只以番布包裹,其一分物件置尸侧。大石为盖,米粥和柴灰粘石罅,使秽气不泄。妇产死,山顶另开一堀埋之。本社有丧,通社男女为服二十余日,亲属六月。土官死,则本社及所属各社老幼亦服六月。其服,身首缠披乌布,通社不饮酒、不歌唱。父母之服,长男、长女身披乌布、头荷斗笠,谓不敢见天也。服满,射鹿饮酒,除乌布,谓之“撤服”。
器用食用器具,以藤蔑为筐、为碗、为钵、为杓、为箸。捕鹿射猎,以鹿皮为裤、为履,镖刀、弓矢皆所自制。最喜鼎铛、铜铁、米珠、盐布、哔吱、梳枇。下山,则腰佩短刀,手执镖槊、竹箭、木牌等械,背负网袋,内贮薯芋、衣物,行戴于首。社番间有角口,无相殴者;有犯,土官令公廨持竹木横击,将其器物尽为弃掷。卑南觅社有犯及获兽不与豚蹄,以背叛论;即杀之。
附考
傀儡生番,动辄杀人割首以去;髑髅用金饰以为宝。被杀之番,其子嗣于四个月释服后,必出杀人,取首级以祭。大武、力力尤鸷悍,以故无敢轻历其境。饮食居处,传说不一。有云:若辈在深山中,首蒙鹿皮,胸背间用熊皮蔽之。喜食大龟,用火炙熟,力劈啖之,以觳为杂器;龟卵剥去软皮,和盐少许而食。獐鹿取其肉,用石压去血水;晒干出山,易盐布、米珠。遇铁及铅子、火药,虽倾其所有以易,不顾也。芋极长大而细腻,番以为粮;熟后阴干,每食少许,以水下之,可终日不食(“使槎录”)。
雍正癸卯秋,心武里女土官兰雷为客民杀死。八歹社、加者膀眼社率领番众数百暗伏东势庄,杀死客民三人,割头颅以去;文武宣示兵威,勒缉凶番,两社遁逃,仅得二髑髅以归。维时附近生番加走山社、礁网曷氏社、系率腊社、毛系系社、望仔立社、加笼雅社、无朗逸社、山里目社呈送番豕、卓戈纹、番蓝盖愿来归化,计七百余口,各社岁输鹿皮五张。不衣、不裤,惟于私处以布围绕;土官衣状如毠■〈沙上毛下〉,风吹四肢毕露。毛系系社女土官弟劳里阮头戴竹方架,四围用红雨缨织成,中有黄花纹,远望如锦缠竹上,名“达拉吗”;亦有饰以孔雀毛者。云非土官,不敢加首(同上)。
甲辰四月,旧归化山里留社土官珍里觅挈佳者惹叶社公廨兰朗、则加则加单社公廨礁鹿子卓、摆律社副土官彩文、柯觅社公廨余基卯等献送户口册共五百二十名口,附贡“迦喇巴”(篾蓝盖)八、“咿洞”(即卓戈纹)四、番豕二;据称圣天子爱养黎元,下逮番庶,闻风归化。土官有戴豹皮帽者,名力居楼大罗房;如豹头形,眼中嵌玻璃片,周围饰以朱英,帽后缀以豹尾。亦有戴头箍者,名粤曼;插以鸟羽十余枝,参差排列,垂发二缕,云系其妻之发;衣熊豹皮,名曰“褚买”,内披短衣,曰“鸽觅”,下体尽露,惟于私处围乌布一片,名曰“突勿”。亦有胸前搭红绿卓戈纹者,名曰噶拉禄;用红哔吱折碎,间以草丝,番妇用口染成青绿,经纬错综,颇为坚致。各佩一刀,名曰“夺佳”;另有网袋名“细敲”,皮袋名“落丹”,皆以贮行装者(同上)。
凤邑东南一带,崭岩参嵯,足迹不至。山前则加蚌、山猪毛、望仔立等七十二社,上连诸罗之务来优、下及凤山之谢必益。山后则卑南觅七十二社,北通崇爻、南极琅峤,悉为傀儡番巢穴。每社各土官一,仍有副土官、公廨;小社仅一土官。大社辖十余社、或数社不一,共五十四社(“番俗六考”)。
番贫莫如傀儡;而负嵎蟠踞,自昔为然。红毛、伪郑屡思剿除,居高负险,数战不利;率皆中止。近则种类渐多,野性难驯;且幼习镖刀、拈弓矢,轻禽狡兽,镖箭一发无逸。凶顽嗜杀,实为化外异类(同上)。
凤山县(三)
--琅峤十八社(社名见前“番社”下)
居处筑厝于岩洞,以石为垣,以木为梁,盖薄石板于厝上;厝名“打包”。前后栽植槟榔、蒌藤。至种芋艺黍时,更于山下竖竹为墙,取草遮盖,以为栖止;收获毕,仍归山间。
饮食诸番傍岩而居,或丛处内山,五谷绝少。斫树燔根以种芋,魁大者七、八斤,贮以为粮。收芋时,穴为窖,积薪烧炭,置芋灰中,仍覆以土。聚一社之众,发而啖焉;甲尽则乙,不分彼此。日凡三餐,不食鸡。有传红毛欲杀生番,俱避祸远匿,闻鸡声知其所在,逐而杀之;番以为神,故不食。深山捕鹿,不计日期。饥则生姜嚼水,佐以草木之实,云可支一月;或以煨芋为粮。无火,则取竹木相锯而出火。海边多石,各番于空洞处倾晒海水成盐。收米三次为三年,则大会;束草为人头掷于空中,各番削竹为枪迎而刺之,中者为“麻丹毕”,华言好汉也。各番以酒相庆,三日乃止;与傀儡略同。
衣饰男妇用自织布围绕,曰“张面”;妇短衣曰“鸽肉”,男短衣曰“琅袍”。剪纸条垂首,曰“加笃北”;或为草箍束发,曰“腊”。手足亦用铜烛,曰“打腊”;或以鹿尾束胫,曰“打割”。出入负鹿皮,日藉以坐、夜则寝之。
婚嫁各番结婚,不问伯叔之子,自相配偶;惟土官,则不与众番为婚。男女于山间弹嘴琴,歌唱相和,意投则野合,各以佩物相贻;归告父母、土官,另期具豕酒会土官、亲戚,赘入妇家。反目,男再娶,妇将所生子女别醮。其俗重母不重父,同母异父俱为同胞,同父异母直如陌路。呼父曰“阿妈”,称叔伯、母舅如之;呼母曰“惟那”,称婶母及妗亦如之。夫妇相称以名。产后同所生子浴于溪中;与北路同。一产二男为不祥,将所产子缚于树梢至死,并移居他处。琅峤一社,喜与汉人为婚,以青布四疋、小铁铛一口、米珠斤许为聘;临期,备牲醪,白之所亲及土官成婚。番无姓名,以父名为姓、以祖名为名;如祖名甲、父名乙,即以乙为姓、甲为名。众番呼曰“乙礁巴”、“甲礁巴”者,番人口吻语。
丧葬番死,厝内筑石洞以葬;石板封固,生者不别迁。丧服,则衣白袿、围白布;与别社以乌布为服又不同。
器用社内有制床者,名曰“笃笃”;亦设而不用。与汉人交易铁器、火药,以为捕鹿之具。镖曰“武洛”,刀曰“礁杰”,弓箭曰“木拉”,锅曰“巴六”,鱼网曰“下来”。
附考
琅峤各社,俱受小麻利番长约束;代种薯芋、生姜为应差。小麻利,即琅峤一带生番也。番长及番头目,男女以长承袭。所需米珠、乌青布、铁铛,汉人每以此易其鹿脯、鹿筋、鹿皮、卓戈纹。路多险阻,沿海跳石而行;经傀儡山,非数十人偕行,未敢轻践其境。琅峤诸社隙地,民向多种植田亩;今有司禁止,悉为荒田。沿海如鱼房港、大绣房一带,小船仍往来不绝。或云十八社外,尚有高士港社、是人杰社、佳诸来社、怀里社、咬人土社、滑事滑社(“番俗六考”)。
卑南觅,系番社总名;在傀儡山后沿海一带。地与傀儡山相连,中有高山耸起。相传七十二社贌社贸易,每在山脚沿海处所;约行程四、五日,始穷其境。自卑南觅而北,有老郎社、美基社、八里扪社、农仔农社(一名南仔郎)、须唠宰社、独马烟社、株栗社、猫武骨社、佳唠突社、猫蛮社、白逸民社、佳落社、瓮■〈纟索〉社,离北路崇爻社地界百有余里,人烟断绝。而卑南觅而南,有吕家莽社、谢马干社、知本社、朝猫篱社、咬■〈口留〉兰社、宁峦社、谢巳宁社、干仔弼社、干仔仑社、觳只■〈罒上令下〉社、打早高社、大鸟万社,离琅峤地界六、七十里,亦鲜人迹。货则鹿脯、鹿筋、鹿皮、獐皮、麂皮、苎、藤,果则蕉实、菠萝、蔗、檨、柑柚、槟榔、毛柿。土番日食薯芋、黍秫、金瓜。盐自曝用。鹿、豕、鱼、酒,则上珍矣。服饰,富者乌布为衣,哔吱为抄阴、为方,如平埔熟番之制;衣着更短。贫者以鹿皮、苎衣蔽体。耕作无牛,亦无铫耨;仅用一锄阔三寸、柄长一尺,屈足伏地而锄。捕鹿,用猎犬、弓矢、镖力、网罗。婚嫁,男女十余岁时,男以镖为定,迄成婚略无聘礼。反目,男女各择匹偶方离。产儿,用冷水俗;双胎为不吉,委道旁,即徙居。父母亡,视若路人;惟为兄弟姨妹服,亦仅除草珠而巳。赴社水路,仅容杉板船;悬崖石壁,无可泊处。农仔农社有深沟一道,船至,土番群立岸上,船梢抛索,土番接索挽进,即泊沟内;若无接挽,沟外无可泊处。大龟文、谢必益诸社,俱有路可通。或云自粪箕湖入傀儡山,行二日可至;鸟道盘旋,跋履匪易。外此,则穿荆度莽、越岭攀藤,尤难施步矣(同上)。
红头屿番,在南路山后。由沙马矶放洋,东行二更至鸡心屿,又二更至红头屿。小山孤立海中,山内四围平旷。傍岸皆礁,大船不能泊,每用小艇以渡。山无草木,番以石为室,卑隘不堪起立。产金,番无铁,以金为镖镞、枪舌。昔年台人利其金,私与贸易;因言语不谙,台人杀番夺金。后复邀琅峤番同往,红头屿番尽杀之;今则无人敢至其地矣(同上)。
或云:琅峤山后行一日至猫丹,又二日过丹哩溪口至老佛,又一日至大鸟万社,又三日过加仔难社、朝猫篱社,至卑南觅社。番长名文吉,辖达里、武甲等七十二社,岁输正供银六十八两零;南仔郎港可以泊船。由卑南觅一日至八里扪,又一日至加老突;文吉所属番界止此。至打水安一日,又二日至芝母兰,共五社;又行五日,至直加宣社:俱系北路山后生番(同上)。
诸罗县(一)
--目加溜湾社、萧垄社、麻豆社、诸罗山社、哆啰啯社(一作倒咯啯)、打猫社、他里雾社、斗六斗社(一名柴里)
居处结室曰“必堵混”。每兴工,纠合众番互相为力。目加溜湾番屋甚佳,连串十余间,中排大柱,两旁俱开双门,粉饰可观。各社不事绘画。举家同室而居,仅分衽席而已。
饮食酒二种:一用未嫁番女口嚼糯米藏三日后,略有酸味为曲;舂碎糯米,和曲置瓮中。数日发气,取出搅水而饮,亦名“姑待酒”。一种与新港等社同。饭亦如之。每年以二月二日为年,一社会饮;虽有差役,不遑顾也。
衣饰番妇头带小珠,曰“宾耶产”。盘发以青布,大如笠。颈项围绕白螺钱,曰“猫打腊”。男妇衣服黑白,俱短至脐;掩蔽下体及束腓,专用皂布。每换年,男女艳服,簪野花或缠以金丝藤,相聚会饮;手带铁镯环,名曰“沙玺卑”。将散,麻达手腕缚草垂地,斗走而归,日“劳罗束”;随插此草户上三日,以为大吉。他里雾以上,多为大耳。其始,先用线穿耳,后用蚝觳灰漆木、或螺钱或竹围用白纸裹之,塞于两耳,名曰“马卓”。“裸人丛笑篇”云:‘番造大耳,幼钻囷,实以竹圈;自少至壮,渐大如盘,污以土粉,取饰观云’。或曰:番妇最喜男子耳垂至肩,故竞为之。社中亦间有效汉人戴帽、着靴者。
婚嫁婚姻曰“带引那”。幼番名“搭觅玺”,初订姻,男家赠头箍,以草为之,名“搭搭干”;或以车螯一盂为定。将成婚,男妇两家各烦亲属,引男至女家婚配,通社饮酒相庆,名曰“马女无夏”;男家更以铜铁手钏及牲醪送女家。或夫妇离异,男离妇者罚粟十石,妇离男者亦如之。男未再娶,妇不得先嫁;反是,罚番钱二圆。私通被获,投送土官罚酒、豕,鸣于众,再罚番钱二圆;未嫁娶之男女不计也。哆啰啯社成婚后,男女俱折去上齿各二;彼此谨藏,以矢终身不易。
丧葬家有丧,曰“描描产”。置死者于地,男女环绕,一进、一退,抵掌而哭。用木板四片,殓葬竹围之内;盖一小茅屋,上插鸡毛并小布旗,以平生杂物之半悬死者屋内。丧服,披乌布于背,或绊乌带于肩;服三月满。夫死,妇守丧亦三月。即改适,先告父母,后自择配;与新港等社期年除服先后择配不同。
器用捕鹿弓箭及镖,俱以竹为之。弓无弰,背密缠以藤;苎绳为弦,渍以鹿血,坚韧过丝革。射,搭箭于左。箭舌长二寸至四寸不等,傅翎略如汉制而剪其梢。镖杆长五尺许,铁镞锋铦长二寸许,有双钩,长绳系之;用时始置箭端。遇鹿麂,一发即及;虽奔逸,而绳挂于树,终就获焉。亦用以防夜,于竹寮高望巡哨;持挨牌以蔽身,木皆斜纹,箭不能入。诸番与汉人贸易。家中杂物,亦有窑器、釜铛之属;近亦间置桌椅。又制葫芦为行具,大者容数斗;出则随身,旨蓄、毯衣悉纳其中;遇雨不濡,遇水则浮。寝以竹片铺地,藉以鹿皮;富者列木床于舍,以为观美,夜仍寝于地。枕木如小凳。
附考
孙元衡“过他里雾”诗:‘翠竹阴阴散犬羊,蛮儿结尾小如箱。年来不用愁兵马,海外青山尽大唐(番称内地为唐)’。‘旧有唐人三两家,家家竹径自回斜;小堂盖瓦窗明纸,门外槟榔新作花’。“还过他里雾”诗:‘林黑涧逾响,天青山更高。诸番能跪拜,前队肃弓刀。卧簟惟功狗(番人最珍猛犬),喧枝尽伯劳(林无他鸟,惟伯劳争鸣)。不因程计日,待猎看风毛’(“赤嵌集”)。
斗六门旧有番长能占休咎、善射,日率诸番出捕鹿;诸番苦焉,共谋杀之。血滴草,草为之赤,社草皆赤;诸番悉以疫死,无噍类。今斗六门之番,皆他社来居者(“诸罗志”)。
斗六门旧社,去柴里十余里,在大山之麓;数被野番侵杀,乃移出。令旧社竹围甚茂,因以为利;逐年土官派拨老番数人,更番轮守(“使槎录”)。
黄玉圃侍御“过斗六门”诗:‘墙阴蕉叶依然绿,垄畔桃花自在红;冬仲何殊春候暖,蛮娘嬉笑竹围东’(同上)。
诸罗县(二)
--大武垄头社、二社、噍吧哖社、木冈社、芋匏社
居处住室曰“达劳”。平地筑土作基,大木为梁,锉竹结椽桷为盖;众擎而覆之。落成,全室欢饮。
饮食饭,渍米水中,经宿鸡鸣蒸熟。食时,和以水。糯少,则兼食黍米。酒用糯米炊熟,烧禾草作曲;搅米饭,藏瓮中,过六日取出,沃水而饮。鱼虾、鹿麂俱生食。
衣饰番男以布八尺围身,曰“罗翁”。腰以下用四尺围蔽,或以达戈纹缘领。番妇项带珠串,曰“麻海译”;手足腕俱束以铜圈,曰“堵生声”。遇吉事,则衣皆白色,群聚饮啖;醉后,歌唱跳舞以为乐。
婚嫁娶妻曰“匏冶需”,未娶妇曰“佳老歪”,贺新婚曰“备力力其搭学”。其俗,先通后娶。将娶,则送珠子为定,名曰“毛里革”;用木柜置布疋达戈纹,送至女家。三日后,置酒大会;女家亦邀会饮。夫妇相离,曰“放手”。男未再娶,女不敢嫁,先嫁者罚牛、豕不等;通奸被获,鸣众声罪,罚以酒、豕。未嫁娶男女,罚依前例。
丧葬番死名“麻八歹”。当未葬时,在社鸣锣。丧家披发,皂布裹头,面止露两目;亲属酹死者以酒,哭尽哀。以大窑缸作棺,瘗本厝内。夫死一月服满,妇告父母他适。
器用饮食无碗箸。用匏斗,状如葫芦,口小腹大,可藏米数斗;各社皆有,大武垄、礁吧哖二社尤多。贮物,用筐及藤篮。耕种,则用刀斧砍伐树根,栽种薯芋;亦有填筑薄岸为田,播插稻秧者。
附考
大武垄南为八里打难、东为达里打猿,俱生番;与傀儡番通。
诸罗县(三)
--内优六社(一作内幽)、崇爻八社、阿里山八社(社名见前“番社”下)
居处倚山堀土,状若穴居。以沙石版代砖瓦,或用木及茅竿草为之。阔不一式,高不盈丈;牲畜俱养于内。子女嫁娶,则另筑之。
饮食迭𪩘深溪,树木蓊蘙,平原绝少。山尽沙石,种黍秫、薯芋,俱于石罅凿孔栽植。黍秫熟,留以作酒。先以水渍透,番妇口嚼成粉,置瓮中,或入竹筒;亦用黍秆烧灰,搅成米曲,发时,饭或黍秫和入,旬日便成新酒。客至,漉糟,番轮饮之。远出则开凿地穴,置芋薯于中;火煨,以土覆之。随手取食,可代糇粮。射生禽、镖麋鹿,炙而食之,生亦不厌也。
衣饰男女多着鹿皮。或织树皮、苎麻为布,极粗厚,日以作■〈衤曼〉,夜以覆体;今与汉人交易布疋。男以布尺余遮前,后体毕露。以皮为帽,不畏荆棘。吉事,则以鸟羽为饰。妇俱以布裹头。
婚嫁男女私合,父母知之,则会饮议婚。同饮者倩一人为媒,遂定偶。工作之暇,两家订期酿酒成婚;或娶、或赘不等。
丧葬男妇弥留,将生平所有之衣尽着于体;既死,衣尽脱去,裸葬厝内,哀哭数日。无居丧仪节。
器用耕田用小锄;或将坚木炙火为凿,以代农器。短刀、镖箭,与众社同。
附考
内优之邦尉社,绝壑深崖,鸟道三十里。陟其巅,入其社。磊石为穴,高五尺许,内如洞;地光洁,木瓦器具悉藏其中,鸡犬同处。夜入,则以石抵门。煨芋为粮!捕鹿为生;茹毛饮血,不知稼穑、不辨春秋。番妇头插野花,犒以烟布、针线,嘻然而受。俯视众山,万籁无声;幽境寂历,不知身在尘世也(“番俗六考”)。
阿里山离县治十里许,山广而深峻。番剽悍,诸罗山、哆啰啯诸番皆畏之,遇辄引避。崇爻社饷附阿里山,然地最远。越蛤仔难以南有猴猴社,云一、二日便至。其地多生番,汉人不敢入。各社夏、秋划蟒甲,载鹿脯、通草、水藤诸物顺流出近社,与汉人互市。汉人亦用蟒甲载货以入,滩流迅急,船多覆溺破碎;虽利可倍蓰,必通事熟于地理,乃敢孤注一掷(“诸罗志”)。
或云:崇爻山有九社:崇爻社、竹脚宣社(一作即加宣)、描丹社、薄薄社、芝舞兰社、多难社(一作倒咯满)、芝密社、水辇社、筠椰椰社。又云:八社之外,有礁那女吗社、打马郎社、吗老因笼社、巴只力社、龟窑社、伊碎摆社。有至崇爻社者,自倒咯啯用土番指引,盘山逾岭、涉涧穿林,计程五日夜方至。由民仔里武三日可至蛤仔难;但峻岭深林,生番错处,汉人鲜至(“番俗六考”)。 卷十五
风俗(三)
番社风俗(二)
番社风俗(二)
彰化县(一)
--大武郡社、西螺社、东螺社、二林社、南社、阿束社、大突社、眉里社、马芝遴社
居处自新港、萧垄、麻豆、大武郡、南社、湾里以至东螺、西螺、马芝遴,填土为基,高可五、六尺;编竹为壁,上覆以茅。檐颇深邃,垂地过土基方丈,雨旸不得侵。其下可舂、可炊、可坐、可卧,以贮笨车、网罟、鸡埘、豕栏。架梯入室,极高耸宏敞,门绘红毛人像。他里雾、斗六门,亦填基为屋;较此则卑狭矣。麻达夜宿社寮,不家居;恐去社远,致妨公务也。
饮食饭,一曰占米;清晨煮熟,置小藤篮内名“霞篮”,或午、或晚,临食时沃以水。一糯米;炊蒸为饭。制酒,与哆啰啯社同。每年以黍熟时为节,先期定日,令麻达于高处传呼,约期会饮;男女着新衣,连手蹋地,歌呼呜呜。捕鹿、采鱼,自新港以到淡水俱相等。各社俱不敢食犬。东、西螺食猪肉,连毛燔燎;肝则生食,肺、肠则熟而食之。二林捕鱼,番妇或十余、或数十于溪中用竹笼套于右胯,众番持竹竿从上流驱鱼,番妇齐起齐落,扣鱼笼内,以手取之。
衣饰衣,达戈纹用苎织成,领用茜毛织以红纹为衣;长只尺余,钉以排扣。下体用乌布为蔽,长二尺余;炎天则结麻片为之,缕缕四垂,围绕下体,以为凉爽,且便于渡水。二林不为大耳,皆带铜锡坠,长衣。麻达顶发分两边梳结两髻,曰“对对”。东、西螺番,幼时剃发,约十余岁留发;待成婚后,剃去周围之发,所留顶发较辫稍大。臂腕束以铁钏,有两手用五、六十者;或用蛤钏,或缚手腕以草,长垂至地,如尘拂状,曰“下侯落”。编篾束腹,以图就细。凡差役皆麻达所任,束腹奔走,倍为趫捷;成婚则去之。马芝遴番,头带木梳,或插竹簪、或插螺簪、鹿角簪,名曰“夏基网”。
婚嫁自幼订姻用螺钱,名“阿里扪”。及笄,女家送饭与男家,男家亦如之。定婚期,番媒于五更引婿至其家;天明告其亲,燕饮称贺。亦有不用定聘;薄暮,男女梳妆结发,遍社戏游,互以嘴琴挑之,合意遂成夫妇。琴以竹为弓,长可四寸,虚其中二寸许,钉以铜片,另系一小柄;以手为往复,唇鼓动之。其俗,惟长男娶妇于家,余则出赘。南社番,夫妇虽反目,终不离异;下四社,任意离合。东螺社,幼时两家倩媒说合,男家用螺钱三、五枚为定;娶时,再用数钱。或姊妹、妯娌迎新妇入门,男女并坐杵臼上,移时而起。女戴“搭搭干”,用篾为之;嵌以蛤圈及烧石珠、插以雉尾为饰。三日后,新妇随姑请母氏会饮。
丧葬父母死,服皂衣,守丧三月。尸瘗厝边,富者棺木、贫者草席或鹿皮衬土而殡;生前杂物,俱殉其半。
器用出入必佩小刀。舍中置鹿头角;有疾者沐发,用以击之即瘥。夜无灯,用松木片植石上然之,名“搭贮屡”。番妇用圆木挖空为机,围三尺许,函口如槽,名“普鲁”。以苎麻捻线,纬用犬毛为之;横竹木杆于机内,卷舒其经,线缀为综,掷纬而织,名“达戈纹”。又织麻布,名“老佛”。鼻箫长可二尺,亦有三尺者;截竹窍四孔,通小孔于竹节之首,用鼻横吹之,或如箫直吹,名“独萨里”。又“打布鲁”以木为之,如唢呐状;声亦相似。皆麻达游戏之具。
附考
大武郡之女,时以细砂砺齿,望若编贝(“外纪”)。
大武郡社文身者愈多,耳轮渐大如碗;独于发加束,或为三叉、或为双角。又以鸡尾三羽为一翿,插髻上,迎风招台,以为观美(“稗海纪游”),
东西螺以北,番好饲马,不鞍而驰骤;要狡兽、截轻禽,丰草长林屈曲如意。择牝之良者,倍价而易之,以图孳息(“诸罗志”)。
孙元衡“西螺北行”诗:‘私阴近午喜妍和,绿野空明霁色多。云尽山低应到海,沙奔水乱各成河。蛮陬蠢蠢妻和子,舌语醒醒啸且歌。未解卜居何地好,略关形胜有干戈’(“赤嵌集”)。
东螺、猫儿干间,有读书识字之番。有能背诵“毛诗”者,口齿颇真;往来牌票,亦能句读(“番俗六考”)。
旧阿束社,于康熙五十七年大肚溪涨,几遭淹没;因移居山冈。今经其地,社寮就倾,而竹围尚郁然葱蒨也。过此,则极目丰草,高没人身;中有车路,荒榛埋轮。涉大肚溪,行山麓间,竹树蔽亏,远岫若屏;几不知为文身之乡矣(同上)。
南社、猫儿干二社番,其祖兴化人,波海遭飓风,船破漂流到台;娶番妇为妻。今其子孙婚配,皆由其父母主婚;不与别番同(“番社采风图”)。
彰化县(二)
--南投社、北投社、猫罗社、半线社、柴仔坑社、水里社
居处屋曰“夏堵混”。以草为盖,或木、或竹为柱;厝盖葺茅编成,邀众番合于脊上。大小同居一室;惟未嫁者另居一舍,曰“猫邻”。
饮食食米二种:一占米,一糯米。每晨淘净入篮筐内,置釜蒸食。外出,裹腰间,手取食之。为酒,亦如内优等社。鱼虾、鹿肉等物,先炙熟,再于釜内煎煮。半线以北,取海泥卤曝为盐,色黑、味苦,名“几鲁”;以腌鱼虾。
衣饰衣用达戈纹,或衣皂布、白布;俱短至脐。每年二月间力田之候,名“换年”。男女俱衣杂色绸纻红袄,曰“包练”;或妆蟒,锦绣为之。番妇头带纱头箍,名“答答悠”;用白狮犬毛作线,织如带宽二寸余,嵌以米珠。饮酒、嫁娶时,载之。番最重此犬,发纵指示,百不失一;或以牛易之,尚有难色。项挂“衣堵”(玛瑙珠名)、“眉打喇”(螺钱名)。数十人挽手而唱,歌呼蹋蹄,音颇哀怨。麻达两耳如环,实以木板、螺觳;已娶者曰“老纤”,则去塞耳以分别长幼。半线以上,多揉树皮为裙,白如苎;晓行以御湛露,晞则褪之。
嫁婚婚姻曰“绵堵混”,未娶妇曰“打猫堵”。男家父母先以犬毛纱头箍为定,或送糯饭;长则倩媒。娶时,宰割牛、豕,会众叙饮。男赘女家,亦如之。如有两女,一女招男生子,则家业悉归之;一女则移出。如无子,仍同居社寮。夫妇反目,男离妇,必妇嫁而后再娶;妇离男,必男娶而后再嫁。违则罚牛一只、车一辆。通奸被获,男女各罚牛车;未嫁娶者不禁。半线社,多与汉人结为“副遁”(“副遁”者,盟弟兄也)。汉人利其所有,托番妇为媒,先与本妇议明以布数疋送妇父母,与其夫结为副遁,出入无忌。猫儿干、东螺、大武郡等社,亦踵此恶习,但不似半线太甚耳。
丧葬番死,老幼裹以草席,瘗本厝内;平生衣物为殉。亲属葬毕,必浴身始入厝。丧家不为丧服,十日不出户;众番呼为“马邻”。夫亡妇改适,必逾两月,告知父母、舅姑,许诺乃择配。
器用耕种、捕鹿,俱与众番同;惟采鱼兼用篾篙。炊以三石块为灶,螺蛤觳为碗,竹筒为汲桶。
附考
山有野牛,民间有购者。众番乘马追捕售之,价减熟牛一半(“番俗六考”)。
黄侍御玉圃“晚次半线作”:‘忆昔历下行,龙山豁我情;今兹半线游,秀色欲与争。林木正蓊蘙,岚光映晚晴;重冈如回抱,涧溪清一泓(北为大肚溪)。里社数百家,对宇复望衡。番长罗拜跪,竹彩儿童迎(麻达用双竹结红彩以迎)。女娘齐度曲,烦首款噫鸣(番歌先以“款噫”发声);璎珞垂项领,跣足舞轻盈。斗捷看麻达,飘飖双羽横;萨豉声铿锵,奋臂为朱英(红布悬竹竿为帜,麻达先至者夺之)。王化真无外,裸人杂我氓;安得置长吏,华风渐可成’(“使槎录”)!
彰化县(三)
--水沙连二十五社“社名见前“番社”下)
居处筑室曰“浓密”。架木为梁,凿松石片为墙(松石,内山所出;凿之成片);上以石片代瓦,亦用以铺地,远望如生成石室。比屋相连,如同内地街衢;与外社迥殊。男女未婚嫁,另起小屋曰“笼仔”、曰“公廨”;女住笼仔、男住公廨。
饮食内山多麦豆,少米谷。芋薯,则掘地为穴,积薪然火,置芋灰中,仍覆以土;饥则出而食之。黍米为酒,曰“老勿”;酿制、会饮,与别社同。鱼为醢,俟有臭味乃食。凡物生食居多,惟盐取给于外。
衣饰衣用鹿皮、树皮,横联于身,无袖;间有着布衫者。捕鹿时,以鹿皮搭身,皮帽、皮鞋,驰逐荆棘中。番妇衣自织达戈纹,又名“府律武”。挂青红南把珠于项,亦汉人所制。收粟时,则通社欢饮歌唱,曰“做田”;携手环跳,进退低昂唯意所适。
婚嫁婚姻曰“闵言”。未娶曰“胡仔辖”,亦曰“麻达”;未嫁曰“麻里氏冰”。不待父母媒妁,以嘴琴挑之;相从,遂拥众挟女以去,势同攘敓。后乃以刀斧、釜铛之属为聘,女家以杂、豕、达戈纹酬之。通社群聚欢饮,与外社男赘女家不同。夫妇离异,女将原聘归还,听其它适。北港女将媒时,两颐用针刺如网巾纹,名“刺嘴箍”;不刺,则男不娶。
丧葬凡遇父母、兄弟、夫妇之丧,头裹皂布,号哭;十日不言、不笑、不履门外。葬用石板四片,筑四方穴;屈曲尸膝,坐埋于中。上盖以石板,覆以土。
器用耕种,用小锄、短刀掘地而种。行则货物贮皮囊,戴于头上。炊用木扣以代铛。
附考
水沙连虽在山中,实输贡赋。其地四面高山,中为大湖;中复起一山,番人聚居山上,非舟莫节。番社形胜,无出其右。自柴里社转小径,过斗六门崎岖而入;阻大溪三重,水深险,无桥梁,老藤横跨溪上,往来从藤上行。外人至,辄股栗不敢前;番人惯行不怖也。其番善织罽毯,染五色狗毛,杂树皮为之;陆离如错锦,质亦细密。四方人多欲购之,常不可得。番妇亦白晢妍好,能勤稼穑,人皆饶裕(“番境补遗”)。
四周大山,山外溪流包络。自山口入为潭,广可七、八里,曲屈如环;围二十余里,水深多鱼。中突一屿,番绕屿以居,空其顶;顶为屋,则社有火灾。岸草蔓延,绕岸架竹木浮水上,藉草承土以种稻,谓之“浮田”。隔岸欲诣社者,必举火为号;社番划“蟒甲”以渡。屿中圆净开爽,青嶂白波,云水飞动,海外别一洞天(“番俗六考”)。
水沙连过湖,半日至加老望埔,一日至描里眉,一日至眉加堞,一日至望加腊,一日至福骨,一日半至买槽无老。又一日半至民仔里武,二日至蛤仔难社。由描里眉二日至斗截,半日至倒咯啯;过大山数重,四日夜可抵崇爻社。路极崎岖,坑堑险阻;难于跋涉;若阴雨水涨,更难计程。由淡水从山后行,路稍平易(同上)。
社地处大湖之中,山上结庐而居,山下耕凿而食。湖水萦带,环湖皆山,层峦险阻。属番二十余社,各依山筑居。山谷𪩘岩,路径崎岖。惟南北两涧沿岸堪往来,外通斗六门、竹脚寮,乃各社总路隘口;通事筑室以居焉。水沙连、集集、决里、毛碎、恋恋木靠、木武郡(又子黑社、佛子希社,亦木武郡辖)、挽鳞、倒咯、大基、描丹、蛤里烂等社,名为南港。加老望埔、描里眉、斗截、平了、万致务、倒咯哖、眉加碟、望加腊、福骨、描里、八描里、旺买、槽无老等社,名为北港;或云:北港尚有买薛买、唐于老二社。南港之番,居近汉人,尚知有法;而北港之番,与悠武乃等社野番接壤,最为凶顽。巴老完、问仔眉、触甲描、楮江四社,昔属水沙连统辖;今移于巴老完合伙同居,与民仔里武俱通于悠武乃生番矣。通事另筑寮于加老望埔,拨社丁,置烟布、糖盐诸物以济土番之用;售其鹿肉皮筋等项,以资课饷。每年五月吊社、七日进社,共计十个月可以交易、完课;过此,则雨多草茂,番无至者(同上)。
康熙六十年,阿里山、水沙连各社乘乱杀通事以叛。六十一年,邑令孙鲁多方招徕,示以兵威火炮、赏以烟布、银牌。十二月,阿里山各社土官毋落等、水沙连南港土官阿笼等就抚。雍正元年正月,水沙连北港土官麻思来等亦就抚(同上)。
彰化县(四)
--大肚社,感恩社(旧名牛骂)、迁善社(旧名沙辘)、猫雾拺社(一作麻雾拺)、岸里社、阿里史社、朴仔篱社、扫拺社、乌牛栏社
居处大肚诸社,屋以木为梁,编竹为墙,状如覆舟;体制与各社相似。猫雾拺诸社,凿山为壁,壁前用木为屏,覆以茅草。零星错落,高不盈丈;门户出入,俯首而行。屋式迥不同外社。
饮食酒、饭各二种。饭不拘粳、糯,炊而食之;或将糯米蒸熟,舂为饼饵,名“都都”。酒用黍米浸水,越宿舂碎,和以草曲;三、五日发气,水浸饮之。一将糯米炊饭,拌曲置桶中,逾三日,澄汁蒸酒;番极珍之。鱼虾、獐鹿,与南北投等社无异;惟沙辘、牛骂不食牛,牛死委于道旁。
衣饰男妇头贯骨簪,曰“打拉”;所挂之珠曰“立项带”,玛瑙珠曰“牙堵”,螺牌曰“夏力什素”。衣服不论皂白,俱短至脐;与各社同。嫁娶俱着红衣。猫雾拺、岸里以下诸社俱衣鹿皮;并以皮冒其头面,止露两目。
婚嫁婚姻曰“三问”。男女先私通投契,男以银锡约指赠女为定,曰“猫六”;女倩媒告之父母,因为主配。或娶、或赘,届期会众设牲醪相庆。不谐即离;妇不俟夫再娶先嫁,罚酒一瓮。私通被获,鸣通事、土官罚牛一;未嫁娶者勿论。岸里各社,完婚三、五日,男往女家、女往男家,各以酒物相馈;不则,绝往来。
丧葬番死,丧葬及浴身入室,与南北投等社同。守服十二日,不出户,亲戚送饭;十二日后,请番神姐祈禳除服。妇服满,任自择配,父母、兄弟不过问。岸里五社,丧葬与水沙连、阿里史同。
器用收贮禾黍,编竹为筐,大小不一式;出作,则置饭于中。无升斗;以篾篮较准与汉人交易。近亦置床榻、鼎铛、碗箸,以为雅观。
附考
过沙辘至牛骂社,社屋隘甚。假番室牖外设榻,缘梯而登;虽无门阑,喜其高洁。余榻面山,霾雾障之;凡五日,苦不得一睹其麓。忽见开朗,殊快。不知山后深山当作何状,将登麓望之;社人谓野番常伏林中射鹿,见人则矢镞立至,慎毋往!予策杖披荆拂草而登;既陟巅,荆榛樛结,不可置足。林木如猬毛,联枝累叶,阴翳画暝;仰视太虚,如井底窥天,时见一规而已。虽前山在目前,而密树障之,都不得见。惟有野猿跳踯上下,向人作声,若老人咳;又有老猿,如五尺童子箕踞怒视。风度林杪作■〈敕〉■〈敕〉声,肌骨欲寒。瀑流潺潺,寻之不得;而修蛇乃出踝下,心怖遂返。越日大雨,岚气甚盛,衣润如洗;阶前泞泥,足不得展。徘徊怅结,赋诗曰:‘番舍如蚁蛭,■〈矛〉檐压路低。岚风侵短牖。海雾袭重绨;避雨从留屐,支床更着梯。前溪新涨阻,徙倚欲鸡栖’。顷之,有番妇至,蕡首瘠体,貌不类人;与手指画,若有所欲,余探得食物与之。社人望见,亟麾之去;曰:‘此妇有术,善祟人;毋令得近也’(“稗海纪游”)!
岸里、内幽、礁吧哖、茅匏、阿里史诸社,磴道峻折,溪涧深阻。番矬健嗜杀,虽内附,罕与诸番接;种山射生以食。缝韦作帻,鹿皮作衣,脐下结以方布,聊蔽前体;露臂跣足。茹毛饮血。登山如飞,深林邃谷能蛇钻以入。举物皆以负戴。居家则裸,惟不去方布。周身顽癣班驳,腥臊特甚。番女亦目白晰;绕唇吻皆刺之,点细细黛起,若塑罗汉髭须。共相称美(“诸罗志”)。
朴仔篱、乌牛栏等社,有异种狗,状类西洋;不大而色白,毛细软如绵长二、三寸。番拔其毛,染以茜草,合而成线,杂织领袖、衣带,相间成文,朱殷夺目。数社之犬,惟存其鞹(同上)。
由诸罗山至后垄,番女多白晰;牛骂、沙辘、水里为最。唯装束各异,发皆散盘(同上)。
岸里、朴仔篱、阿里史、扫拺、乌牛栏五社,不出外山,惟向猫雾拺交易。朴仔篱逼近内山,生番眉里啯、猫堵猫堵两社间出杀人(“番俗六考”)。
过半线往大肚,则东北行矣。大肚山形,远望如百雉高城。昔有番长名大眉。志谓:每岁东作,众番争致大眉射猎,于箭所及地,禾稼大熟,鹿、豕无敢损折者;箭所不及,辄被蹂𨅬,木亦枯死。其子斗肉、女阿巴里、婿大柳望,各社仍然敬礼,获鹿必先贻之。沙辘番原有数百人为最盛;后为刘国轩杀戳殆尽,只余六人,潜匿海口;今生齿又百余人。辛丑七月大风,糯黍歉收,间为别番佣工以糊口。土官嘎即,目双瞽;能约束众番,指挥口授无敢违。社南地尽膏腴,可种水田。汉人有欲售其地者,嘎即佯许之;私谓众番曰:‘祖公成遗,祗此尺寸土可耕可捕,藉以给饔飧、输课饷;今售于汉人,侵占欺弄,势必尽为所有,阖社将无以自存矣。我与某素相识,拒其请,将构怨;众为力阻,无伤也’。卒不如其请。余北巡至沙辘,嘎即率各土官妇跪献“都都”;番妇及猫女为戏,衣锦纻、簪野花,一老妪鸣金以为进退之节。聚薪然火,光可烛天。番妇拱立,各给酒三大碗,一吸而尽;朱颜酡者绝鲜。挽手合围,歌唱跳舞;继复逐队蹋地,先作退步、后则踊跃直前,齐声歌呼,惟闻“得得”之声。次早,将还郡治,土官远送,妇女咸跪道旁;俯首高唱,如诵佛声。询之通事,则云“祝愿步步得好处”。一社攀送,有恋恋意。抵郡后,闻将社名唤作回马社,以余与吴侍御北巡至此回也(同上)。
淡水厅(一)
--蓬山八社、后垄五社(社名详前“番社”下)、竹堑社
居处营屋,先竖木为墙,用草结盖;体制与别社同,稍卑隘。合家一室;惟娶妇、赘婿,则另室而居。
饮食番地少播粳稻,多种黍、芝麻。饭皆黍米。又蒸熟置罂缶中,俟发变晒干,舂为曲,拌黍饭藏于瓮;数日后试其味,则投以水,蒸其液为酒。鱼虾腌为鲑,鹿麂腌为脯,余物皆生食。
衣饰各社番皆束发,未娶者或分梳两髻于额角;惟此数社,则剪发至额。戴竹节帽;竹取其里白反而为之,高寸许,以红丝带缠绕,又以乌丝线缚之。以白螺觳为方块,可寸许,名曰“蛤达”;围于项。或用螺觳,间用玛瑙珠串束于手。以善走为雄;麻达编五色篾束腹至胸,以便奔走。穿耳实以竹圈,圈渐舒则耳渐大;垂至肩,乃实以木板,或嵌以螺钱。娶妇,则去其束箍、摘其耳实。衣名“几辘”,长至腰;以布及达戈纹为之。下体围布二幅,亦名“遮阴”。间有衣鹿皮者。会饮,土官多用优人蟒衣、皂靴、汉人绒帽;番妇衣几辘、围遮阴,耳穿五孔,饰以米珠名“鹤老卜”,颈挂玛瑙珠名“玺忽因耶那”,数十人连手顿足,歌唱为乐。
婚嫁嫁娶曰“诸猫麻哈呢”。娶妇先以海蛤数升为聘;竹堑间用生鹿肉为定。蛤大如拇指,觳有青文,生海边石壁间;尽力采取,日不过数升,甚珍之。及嫁娶时,用海蛤一搭纪(搭纪用竹篾编成,大口小腰,高尺余,可容数斗),杀牛饮酒,欢会竟日。父母娶妇,或一二年、三五年分居,视其妇孝与否耳;无一世同居者。一女则赘婿,一男则娶妇。男多则听人招赘,惟幼男则娶妇终养;女多者听人聘娶,惟幼女则赘婿为嗣。夫妇服必逾年,而后嫁娶。不和或因奸则离;夫未娶,妇不敢先嫁,嫁则罚妇及后夫并妇之父母各玛瑙珠一串或牛一只以归。后夫不受罚,则纠集亲众负弓矢、持镖刀,至后夫之家拆毁房屋、仓囷,土官、通事不能禁。私通亦然,强者将其妇及奸夫立杀死;或与麻达通,祗罚妇酒一瓮,麻达不问。女与麻达通,亦不问。
丧葬番死,男女老幼皆裸体用鹿皮包裹,亲属四人舁至山上,用鹿皮展铺如席,将平生衣服覆身,用土掩埋。服尚白色。既葬,本家及舁丧人三日不出户,不舂、不歌,番亲供给饭食;一月后,赴园耕种。通社亦三日不赴园,以社有不吉事也。居丧,父母、兄弟半月,夫妇一月;一月后,妇不带耳珠、着艳服;改适,方如常。
器用耕种犁耙诸器,均如汉人。食器,亦有铁铛、甆椀。阿里山、水沙连内山诸番,尚用木扣;平埔诸社多仿汉人。
附考
渡溪后,过大甲社(即蓬山)、双寮社,至宛里社。御车番人貌甚陋,胸皆雕青为豹文。男女悉剪发覆额作头陀状,规树皮为冠。番妇穴耳为五孔,以海螺、文贝嵌入为饰;捷走先男子。经过番社,求一勺水不可得,得见一人辄喜。自此以北,大概略同。至中港社,见门外一牛甚腯;囚木笼中,俯首局足,体不得展。社人谓是野牛初就靮,以此驯之。又云:前路竹堑、南嵌山中,野牛千百为群,土番能生致之,候其驯用之。今郡中挽车牛,强半皆是。自竹堑迄南嵌八、九十里,不见一人一屋;求一树就阴不得。途中,遇麋鹿麏麚逐队行甚伙。既至南嵌,入深箐中,披荆度莽,冠履俱败;直狐貉之窟,非人类所宜至也(“稗海纪游”)。
康熙壬戌,伪郑守鸡笼,凡需军饷,值北风盛发,船不得运,悉差土番接递。男女老稚,背负供役;加以督运弁目酷施鞭挞,相率作乱,杀诸社商往来人役,新港仔、竹堑等社皆附焉。郑克■〈臧上土下〉令左协陈绛率兵擒剿,土著尽遁入山;丛林迭涧,无从捕缉,仍不时出没剽掠。议就要道,竖栅防守困之(“海上事略”)。
蓬山番,皆留半发。传说:明时林道干在澎湖,往来海滨,见土番,则削去半发以为碇绳。番畏之,每先自削,以草缚其余(“番俗六考”)。
蓬山八社所属地,横亘二百余里;商阜居多,低下处少。番民择沃土可耕者,种芝麻、黍、芋;余为鹿场,或任抛荒,不容汉人耕种。竹堑、后垄交界隙地中有水道,业户请垦无几,余皆依然草莱。故往年自大甲溪而上,非县令给照,不容出境。大甲西社离港十里、双寮社离港六里、后垄社离港三里、竹堑社离港十里、南嵌社离港二十里、淡水社则直临大海,各有通事,往来郡治。货物自南而北者,如盐、如糖、如烟、如布疋衣线;自北而南者,如鹿脯、鹿筋、鹿角、鹿皮、芝麻、水藤、紫菜、通草之类(同上)。
近竹堑为汝绿生番,名猴社(同上)。
参将阮蔡文咏“大甲妇”诗:‘大甲妇,一何苦!为夫馌饷为夫锄,为夫日日绩麻缕。绩缕须净亦须长,捻匀合线紧双股;斫木虚中三尺围,凿开一道两头堵;轻圆漫卷不支机,一任元黄杂成组。间彩颇似虹霓生,绽花疑落仙姬舞。吾闻利用前民有圣人,一器一名皆上古;况兹抒轴事机丝,制度周详供黻黼。土番蠢尔本无知,制器伊谁远近取!日计苦无多,月计有余缕;但得稍闲余,轧轧事伛偻。番丁横肩胜绮罗,番妇周身短布裋。大甲妇,一何苦’!“竹堑”诗:‘南嵌之番附淡水,中港之番妇后垄;竹堑周环三十里,封疆不大介其中。声音略与后垄异,土风习俗将无同。年年捕鹿邱陵比,今年得鹿实无几。鹿场半被流民开,蓺麻之余兼蓺黍。番丁自昔亦躬耕,铁锄掘土仅寸许;百锄不及一犁深,那得盈宁畜妻子!鹿革为衣不贴身,尺布为裳露双髀。是处差徭各有帮,竹堑一茕茕社耳。鹊巢偬忽尔为鸠居,鹊尽无巢鸠焉徙’!阮系庚午举人(同上)。
淡水厅(二)
--南嵌四社、淡水十四社、大鸡笼五社、山朝四社(社名详前“番社”下)
居处淡水地潮湿,番人作室,结草构成,为梯以入,铺木板于地;亦用木板为屋如覆舟,极狭隘,不似近府县各社宽广。前后门户式相类。
饮食番多不事耕作,米粟甚少,日三飧俱薯芋;余则捕鱼虾、鹿麂。采紫菜、通草、水藤交易为日用,且输饷。亦用黍米嚼碎为酒,如他社。志谓:淡水各社不艺圃,无葱韭生菜之属。鸡最繁,客至杀以代蔬。俗尚冬瓜,官长至,抱瓜以献,佐以粉糍;鸡则以犒从者。鸟兽之肉傅诸火,带血而食。麋鹿,刺其喉,吮生血至尽;乃剥割腹草将化者绿如苔,置盐少许即食之。
衣饰番妇头无妆饰,乌布五尺蒙头,曰“老锅”。项上挂玛瑙珠、螺钱、草珠,曰“真仔赞”。耳钻八、九孔,带汉人耳环。每至力田之候,男女更新衣,曰“换年”;会众饭酒,以示更新。
婚嫁既娶曰“麻民”,未娶曰“安辘”。自幼倩媒以珠粒为定;及长而娶,间有赘于妇家者。届期,约诸亲宰割牛、豕,以黍为粿状如婴儿,取“叶兆熊罢”之意。夫妇相聚,白首不易。妇与人私,则将奸夫父母房屋拆毁,倍罚珠粒分社番,以示教家不严;未嫁娶者不禁。
丧葬番亡,用枋为棺,瘗于厝边;以常时杂物悬墓前。三日外,合家澡身除服;又与别社期年、三月、十日者不同。
器用无田器,耕以锄。平时所佩,镖刀、弓箭之属;厝内所用,木扣、螺碗之类。
附考
鸡笼、淡水夷在泉州澎湖屿东北,名北港;又名东番。永乐中,郑和入海谕诸酋,番独不听约束。和贻之家一铜铃,使颈之;盖狗之也(“名山藏”)。
自南嵌越小岭,在海岸间行;巨浪卷雪拍辕下,衣袂为湿。至八里坌社,有江水为阻;即淡水也。水广五、六里,港口中流有鸡心礁,海舶畏之。乘蟒甲由淡水港入,前望两山夹峙,曰关渡门;水道甚隘。入门水忽广,漶为大湖,渺无涯俟。行十许里,高山四绕,周广百余里,中为平原;惟一溪流水,麻少翁等三社缘溪而居。甲戌四月,地动不休;番人怖恐,相率徙去,俄陷为巨浸。距今不三年,再指浅处,犹有竹树梢出水面,三社旧址可识。麻少翁、内北投在磺山左右,毒气蒸郁,触鼻昏闷;诸番常以糖水洗眼。隔关渡门,巨港依山阻海;划蟒甲以入,地险固,数以睚眦杀汉人,官军至则窜。淡水以北诸番,此最难治。武劳湾、大浪泵等处,地广土沃,可容万夫之耕。八里坌社,旧在淡水港西南之长豆溪;荷兰时,后垄最悍,歼之几无遗种,乃移社港之东北。淡水各社土官,有正副头目之分(“稗海纪游”)。
哆啰满产金,淘沙出之,与瓜子金相似。番人镕成条,藏巨甓中;客至,每开甓自炫,然不知所用。近岁,始有携至鸡笼、淡水易布者。斗尾、龙岸番,皆伟岸多力,文身文面,状同魔鬼;出则焚掠杀人。土番闻其出,皆号哭走避。郑经统兵往剿,深入不见一人;时亭午酷暑,军士皆渴,竞取甘蔗啖之。刘国轩守半线,率数百人至;见经,大呼曰:‘何为至此’?令三军速刈草为营,乱动者斩。言未毕,四面火发,文面五、六百人奋勇挑战,互有杀伤;余皆窜匿深山,竟不能灭,仅毁其巢而归。阿兰番近斗尾、龙岸,状貌亦相似。鸡距番足趾楂朴如鸡距,性善缘木,树上往来跳踯,捷同猴狖;食息皆在树间,非种植不下平地。其巢与鸡笼山相近,常深夜独出,至海边取水;遇土番,往往窃其首去。土番亦追杀不遗余力,盖其足趾楂朴不利平地,多为土番追及;既登树,则穿林度棘,不可复制矣(“番境补遗”)。
鸡笼山土著,种类繁多;秉质骁勇,概居山谷。按其山川则形胜奇秀,论其土地则千里饶沃,溪涧深远,足以设立州县;惟少人工居址,荒芜未辟,皆为鸟兽蛇龙之窟。惜哉!伪郑时,上淡水通事李沧愿取金自效,希受一职。伪监纪陈福偕行到淡水,率宣毅镇兵并附近土著未至卑南觅社,土番伏莽以待曰:‘吾侪以北为活,唐人来取,必决死战’!福不敢进。回至半途,遇彼地土番泛泛别贩,福率兵攻之,获金二百余,并系其魁令引路,刀锯临之,终不从。按出金乃台湾山后,其地土番皆傀儡种类,未入声教,人迹稀到。自上淡水乘蟒甲从西徂东,返而自北而南,溯溪而进,匝月方到。其出金之水,流从山后之东海,与此溪无异。其地山枯水冷,巉岩峻峭,泄水下溪直至返流之处,住有金沙。土番善泅者从水底取之,如小豆粒巨细;藏之竹簏,或秘之瓿甊,间出交易。彼地人虽能到,不服水土,生还者无几(“海上事略”)。
龟仑、霄里、坑仔诸番,体尽矲■〈矢亚〉,趋走促数;又多班癣,状如生番(“番俗六考”)。
康熙壬寅五月十六至十八三日大风,漳州把总朱文炳带卒更戍,船在鹿耳门外为风飘至南路山后;历三昼夜至蛤仔难,船破登岸。番疑为寇,将杀之;社有何姓者素与番交易,力为谕止。晚宿番社,番食以彘;朱以片脔饷番,辄避匿不食。借用木罂、瓦釜,番恶其污也,洗涤数回。所食者生蟹、乌鱼,略加以盐;活嚼生吞,相对驩甚。文炳临行,犒以银钱,不受;与以蓝布旧衣,欣喜过望,兼具蟒甲以送。蟒甲,独木挖空,两边翼以木板,用藤缚之;无油灰可艌,水易流入,番以杓不时挹之。行一日至山朝,次日至大鸡笼,又一日至金包里(同上)。
蛤仔难三十六社,八知美简社一作把女简,八知买驿社一作巴抵马悦,礁仔垄岸社一作礁礁人岸,麻里陈辘社一作猫里藤角,辛也罕社一作新仔罗罕,须老员社一作思老完,抵密密社一作芝密,佳笠宛社一作交里苑,未知孰是(同上)?
陈湄川中丞“淡水各社纪程”:‘淡水港水路十五里至关渡门。南港水路四十里至武劳湾,此地可泊船。内鸡心礁陆路六里至雷里,六里至了阿,八里至秀朗,三十里至里末,三里至摆接。北港水路十里至内北投,四里至麻少翁,十五里至大浪泵,此地可泊船;三里至奇武仔,十五里至荅荅悠,五里至里族,六里至麻里即吼,二十里至峰仔屿,上滩水路七十里至岭脚,上岭下岭十里、渡海十二里至鸡笼。又淡水港北过港,坐蟒甲上岸至八里坌,十五里至外北投,十二里至鸡柔山,十五里至大屯,三十里至小鸡笼,七十里至金包里,跳石过岭八十里至鸡笼社’(同上)。 卷十六
风俗(四)
番语番曲番俗通考
番语
番曲
番社通考
番语(各社音多不同,略举其概)
天为务临。日为咿喇哈。月为咿达。夕为务阑。星为萨哈阑、为暧萨拏夕。风为麻哩。雨为唎麻拏、为乌达。云为喇漠。雷为临萨哈。电为力吧力吧。虹为打唎包该。霜为乌弗打。露为喇漠哈。雾为萨喇吗、为吗喧。天明为吗喇吗蛤。日午为喇丹。入夜为煞火。寒为吗哈喇夕。暑为吗喇辣。旱为猫勺唎麻拏。久雨为乌屯者唎麻拏。
地为乌吻。山为嵂为木艮。水为喇淋。海为地淋、为麻滃。溪为包、为阿汪。潭为阿煞。陂为达漠。圳为噶哈噶。井为潦哈。泉为思吗潦喇。淋为务扪。火为喇步。
耶妈,父也;一曰阿兼。摆奄,母也、姑也;母一曰儿喇。麻箕,祖父也。雾雾,祖母也。茅撒哩,伯也、叔也。喇由喇补,伯叔母也。若佳,兄也;一曰撒哩麻撒(句)。迷老,弟也;一曰撒哩麻奴喇(句)。阿己,夫也;一曰媚家。歹喇,妇也;一曰鸡家奴(句)。喇补麻撒,姊也。喇补吧一,妹也。茅摆,堂上翁也、岳父也。阿夕瓜,堂上姑也、岳母也。猫喇补,母舅也。阿实瓜,母姨也。妇吧哩,嫂也。妇吧哩吧一,弟妇也。阿六江,子也、女也;子一曰阿喇、女一曰阿喇歹拏(句)。打喇连,女婿也、儿媳也;婿一曰佳喇六(句)。阿喇撒哩,侄也。阿喇雾雾,孙也。阿呶喇补,外甥也。阿己己亡,男子也。女曰摆摆。土官曰甲必丹。
叙麻格者谜路,士人也。临吗哈,农夫也。吻奴哩补,工匠也。吗哩拏阿哻,客商也。曰妈嫫(句。下仿此)、曰麻煞者,稍老人也。曰阿喇喇、曰佳喇歪,少年也。吗哈吧者稍,长人也。吧若,矮人也。曰妈仁、曰妈良、曰麻目底六,美妇也。曰么呵、曰妈古癞,丑妇也。曰万拿者稍、曰麻毒鸡角姑笼,人众也。老里,我也。呶,汝也。扪喇打因拿,成婚也。妈姥者谜苏,怀孕也。黑麻拿,生子也。仳哩哩(句),召客会饮也。妈萨萨,祖先也。打打害稍稍,神也。麻夫阑,鬼也。吗嘶,病也。死曰吗歹、曰吧吧潺。死而复生曰麻苏哈。
嫌吗鲁哈鲁,拜也。他都君(君依士音),跪也。密衮,坐也。曰临马秣、曰马打郎,行也。曰黑马轳、曰石跟,跑也。吟吻,言语也。吗哈吧沙(句),訾骂也。斗,殴也;斗殴一曰麻吧吧台(句)。拿把喇(句),强有力也。乌弗临(句),柔弱也。曰麻喇夕、曰麻哩古,睡也。猫雾箕勿箕,醒也。路买(句),度曲也。番自赛戏曰事戏。
身曰麻哻。头曰乌。颅曰蒙峨。目曰麻撒。面曰撒密。鼻曰律、曰昂峨斯。耳曰撒哩喇。口曰务哩。吻曰摹突。唇曰务分。齿曰哩本。舌曰喇哩喇。喉曰卓考。肩曰歹一八。手曰利马、曰谜喇夕。乳曰都都。心曰阿穆、曰阿目(目依土音)。腹曰务驿、曰谜苏。脐曰务夕。膝曰希鲁遁。足曰阿撒、曰丁丁。发曰物夕。眉曰甲八。须曰喇律、曰呓呓。
一曰阿打。二曰利撒。三曰直鲁。四曰咿吧。五曰哩骂。六曰咿临。七曰秘都。八曰打卢。九曰阿舍(舍依土音)。十曰猫歹矢。百曰谜阿打哈苏。千曰谜阿打沙力。万曰谜阿打漫。有曰咿拿。无曰猫勺。多曰漫拿。少曰吧译士牙。是曰阿哈。非曰谜阿呢。
庄谓之阿喇哈。社谓之萨鲁屯。屋谓之都粉、谓之打咯。门谓之麻勿。墙谓之麻哻都粉。田谓之鸟妈。桥谓之达踏。船谓之阿满、谓之阿纲。花谓之衣袭、谓之都喇喇。草谓之哈没噶、谓之吧夕。竹谓之乌虾。木谓之衙截。
册籍谓之谜路。字谓之苏喇。纸谓之吧力吧、谓之龙阿蒙。笔谓之苏力。墨谓之麋奴。扇谓之吧吧译。弓谓之务格儿。箭谓之吧哈。矢谓之茅必希。刀谓之试落、谓之乌律。车谓之箕辚、谓之打哩吉。
银谓之麻哩毒。钱谓之咯吗呢。铁谓之麻哩。铜谓之麻哩务哩。锡谓之都哀。
布谓之衣幕。绸缎谓之如噶噶。帽谓之打喇独、谓之噶姑母。衣谓之姑喇袭。裤谓之加水。袜谓之霎霎务。鞋谓之达打毕、谓之霎屏。被谓之霎霎呼。帐谓之哈哈产。床谓之喇丹。
谷谓之独独。米谓之新沙、谓之博。酒谓之醳、谓之务哈、谓之打喇酥。饭谓之罗漠、谓之开生。粥谓之务。
蔬谓之辣辛。槟榔谓之阿迷希。荖谓之阿辣噶。烟谓之打吗啯。饮酒谓之迷底打。食饭谓之麻目吉打。锅谓之打泥溺。
马谓之哈阿麻。牛谓之鸾。羊谓之优。鸡谓之卓爪、谓之孤甲。狗谓之阿都。猪谓之猫雾。豹谓之阑里阑。鹿谓之门阑、谓之没。鱼谓之试干、谓之腾。鹅谓之打姑麻一。鸭谓之哈拿哈拿。捕鹿谓之麻噶阿喇哈。捕鱼谓之银米落试干。骑马谓之没阿吧。骑牛谓之麻吧历(以上并出“诸罗志”)。
番曲
大杰巅社祝年歌(以下并出“番俗六考”)
临临其斗寅(今过年),寻■〈口耶〉唭什剥格唭圭甲(为粉糍杀鸡),施里西奇文林(祭天地)。匏打邻其斗寅麻亮其斗寅(祝新年胜去年),嗒学嗄葛唭唹因(倍收获,食不尽)!
新港社别妇歌
马无艾几唎(我爱汝美貌),唷无晃米哰(不能忘),加麻无知各交(实实想念)。麻各巴圭里文兰弥劳(我今去捕鹿),查美狡呵呵孛沉沉唷无晃米哰(心中辗转愈不能忘);奚如直落圭哩其文兰(待捕得鹿),查下力柔下麻勾(回来便相赠)。
武洛社颂祖歌
嘻呵浩孩耶嗄(此句系起曲之调)!乜连纠(先时节),镇唎乌留岐跌■〈口耶〉(我祖先能敌傀儡),那唎平奇腰眉(闻风可畏);镇仔奇腰眉(如今傀儡尚惧),唭耳奄耳罩散嗄(不敢侵越我界)!
下淡水社颂祖歌
巴干拉呀拉呀留(请尔等坐听)!礁眉■〈口迦〉■〈口迦〉汉连多罗我洛(论我祖先如同大鱼),礁眉呵干洛呵连(凡行走必在前),呵吱妈描歪呵连刀(何等英雄)!唹吗礁卓举呀连呵吱吗(如今我辈子孙不肖),无罗嗄连(如风随舞)!巴干拉呀拉呀留(请尔等坐听)。
搭楼社念祖被水歌
咳呵呵咳呵嗄(此系起曲之调)!加斗寅(祖公时),吗搏唭唠浓(被水冲击),搭学唭施仔捧(众番就走),磨葛多务根(走上山内);佳史其加显加■〈口幽〉(无有柴米),佳史唭唹吗(也无田园),麻踏堀其搭学(众番好艰苦)!
阿猴社颂祖歌
咳呵呵咳仔滴唹老(论我祖),振芒唭纠连(实是好汉);礁呵留的乜乜(众番无敌),礁留乜乜连(谁敢相争)!
上淡水社力田歌
咳呵呵里慢里慢那毛呵埋(此时系耕田之候),唭唹老唭描嗄咳(天今下雨);唭吧伊加圭朗烟(及时耕种),唭麻列唭呵女门(下秧锄草)。唭描螺螺嗄连(好雨节次来了),唭麻万列其嘻列(播田明白,好来饮酒)!
力力社饮酒捕鹿歌
文唠唭哑奢(来赛戏)!丹领唭漫漫(种了姜),排里唭黎唉(去换糯米),伊弄唭唠力(来酿酒)。麻骨里唭唠力(酿成好酒),匏黍其麻因刃临万唭唠力(请土官来饮酒)。妈良唭唠力(酒足后),毛丙力唭文兰(去捕鹿);毛里居唭丙力(捕鹿回),
文唠唭哑奢(复来赛戏)。
茄藤社饮酒歌
近呵款其歪(请同来饮酒)!礁年临万临万其歪(同坐同饮),描呵那哆描呵款(不醉无归)!代来那其歪(答曰:‘多谢汝’)!嘻哆万那呵款其歪(如今好去游戏),龟描呵满礁款其歪(若不同去游戏,便回家去)。
放■〈纟索〉社种姜歌
粘粘到落其武难马凉道毛呀其唹吗(此时是三月天,好去犁园),武朗弋礁拉老歪礁吗嗼(不论男女老幼),免洗温毛雅觅刀吗林唭万万(同去犁园好种姜);吗米唭万万吧唎阳午凉蔼米唭唎呵(俟姜出后,再来饮酒)。
琅峤社待客歌
立孙呵网直(尔来琅峤),六甲呵谈眉谈眉(此处不似内地);那鬼呵网直务昌哩呵朗耶(尔来无佳物供应),吗疏吗疏(得罪得罪)!
萧垄社种稻歌
呵搭■〈口甬〉其礁(同伴在此),加朱马池唎唭麻如(及时播种)。包乌投乌达(要求降雨),符加量其斗逸(保佑好年冬)!勿叶搭着礁斗逸(到冬熟后),投满生唭■〈口迦〉佥蓝(都须备祭品),被离离带明音免单(到田间谢田神)。
麻豆社思春歌
唉加安吕燕(夜间难寝),音那马无力圭吱腰(从前遇着美女子);礁吗圭礁劳音毛(我昨夜梦见伊),没生交耶音毛夫(今寻至伊门前),孩如未生吱连(心中观喜难说)!
诸罗山社丰年歌
麻然玲麻什劳林(今逢丰年大收),蛮南无假思毛者(会约社众),宇烈然■〈口与〉沙无嗄(都须酿美酒);宇烈唠来奴毛沙喝嘻(齐来赛戏),麻什描然麻什什(愿明年还似今年)!
哆啰啯社麻达递送公文歌
喝逞唭苏力(我递公文),麻什速唭什速(须当紧到);沙迷其呵奄(走如飞鸟),因忍其描林(不敢失落);因那唭嚂包通事唭洪喝■〈〈止白匕〉上儿下〉(若有迟误,便为通事所罚)!
打猫社番童夜游歌
麻呵那乃留唎化呢(我想汝、爱汝),麻什紧吁哰化(我实心待汝)!化散务那乃哰麻(汝如何爱我)?麻夏刘哰因那思吕流麻(我今回家,可将何物赠我)?
他里雾社土官认饷歌
礁巴须吗喝嘶连(请社众听说),因纳率束呀通事罕饷(我今同通事认饷);因许麻吧那(尔等须耕种),爱化美忝无那(切勿饮酒失时)。闲那束呀罕饷切■〈口耶〉(俟认饷毕),闵留美忝喃■〈口耶〉么(请尔等来饮酒)!
斗六门社娶妻自诵歌
夜描拔屡描下女(今日我娶妻),别言毛哈■〈口耶〉呼(请来饮酒)!尤■〈口耶〉描咿林尤林(日后我生子生孙),由拔屡别言哈■〈口耶〉呼(再娶妻,又请来饮酒)!
大武垄社耕捕会饮歌
毛务麻亮其斗寅(耕种胜往年),遏投吗■〈口彔〉务那其垒(同去打鹿,莫遇生番);妈毛买仍艾奇打■〈口彔〉(社众可酿美酒),美乐哄密嗒奇打碌吗萌(齐来乘兴饮酒至醉)!
大武郡社捕鹿歌
觉夫麻熙蛮乙丹(今日欢会饮酒),麻觉音那麻嘈斗六府吗(明日及早捕鹿)。麻熙棉达仔斗描(回到社中),描音那呵陇仔斗六府吗(人人都要得鹿)。斗六府吗麻力摆邻随(将鹿易银完饷),嗄随洼顽熙蛮乙(饷完再来会饮)。
东西螺社度年歌
吧园吧达叙每邻无那(耕田园),马流平耶珍那麻留呵嗒(爱年岁收成);夫甲吗溜文兰(捕鹿),甘换麻文欣麻力(易银完饷),密林吗流■〈口耶〉嚎喡含(可去酿酒过年)。
二林、大突、马芝遴三社纳饷歌
吧园吧达叙每邻(耕田园),其吗耶珍那(爱好年景);夫甲马溜文兰(捕鹿去),其文兰株屡(鹿不得逸),甘换溜沙麻力岐甘换(易饷银得早完饷),马尤■〈口耶〉哰■〈口耶〉其唎印■〈口耶〉(可邀老爷爱惜);围含呵煞平万■〈口耶〉嚎其喃买逸(我等回来,快乐饮酒酣歌)!
南社会饮歌
吧老湾唭吗流末矢(耕田园遇好年岁),吧思沙螺吧思辘锁(收得麻、收得米),马溜文兰唭打咳(捕得鹿且多)。打茅打奈打匏公申■〈口耶〉奢(父子、祖孙齐来饮酒),招弥流嚎唭喃买逸(欢呼歌唱为乐)!
阿束社诵祖歌
吗留耶茅务吗吧那(我祖翁最勇猛),麻里末文兰布务务巴那(遇鹿能活捉);吧出吕唭甲买打招(斗走直同于马),布务务勃呵沙弥酚(遇酒纵饮不醉)。
南北投社贺新婚歌
引老纶堵混(尔新娶妻),其衣堵眉打喇(我装珠饰贝),蛮乙丹纶堵混(庆贺新婚);引老觉夫麻熙蛮乙丹(尔须留我饮贺酒)!
半线社聚饮歌
真角夫甲文南(捕得鹿),支备辰呵打(收得米),密林吗流呵嚎(做下酒),保务务其阿肖万什呵嚎(社众齐来,赛戏会饮)!
大肚社祀祖歌
■〈口与〉仔■〈口与〉麻隐喡什(今日过年),靡呵麻■〈口甬〉仔武唠马礁乞咿珊(都备新酒,赛戏祭祖)。思引咿珊年起林(想祖上何等英雄)!夜唠务力咿珊牟起林(愿子孙一如祖上英雄)!
牛骂、沙辘二社思归歌
嚅吗嗄乞武力(往山中捕鹿),苏多喃任喡须岐散文(忽想起儿子并我妻);买捷嚅离吗嗄乞武力(速还家,再来捕鹿),葛买苏散文喃任岐引吱(免得妻子在家盼望)!
猫雾拺社男妇会饮应答歌
尔猫呻嗼(幼番请番妇先歌),尔达惹巫脑(番妇请幼番先歌)。尔猫力迈迈由系引吕乞麻■〈口甬〉(番曰:‘尔妇人,贤而且美’),尔达惹麻达马鳞唭什格(妇曰:‘汝男人,英雄兼能捷走’。尔猫力迈迈符马乞打老末辘引奴萨(番曰:‘汝妇人,在家能养鸡豕并能酿酒’),尔达惹达赫赫麻允倒叮文喃乞网果吗(妇曰:‘汝男人,上山能捕鹿,又能耕田园’)。美什果孩■〈口耶〉弯哩勺根嗼巫脑岐引奴萨(今众社皆大欢喜,和歌饮酒)!
蓬山八社情歌
沉■〈口耶〉唠叶嗼宾呀离乃劳(夜间听歌声),末力■〈口夭〉戈达些(我独卧心闷);末里流希马砌独夏噫嗄喃(又听鸟声鸣,想是旧人来访),达各犁目歇马交嗄斗哩(走起去看,却是风吹竹声)。嗼下遥宁临律嗼噃噫嗄喃呀微(总是坏人心切故耳)!
后垄社思子歌
曳底高毛曰(怪鸟飞去),嗄目■〈口夭〉甘宰老描仑(飞倦了,宿在树上)。末力希吕■〈口夭〉(见景心闷),毛嗄嗄嗼幽耶林唠(想起我儿子)!目歇■〈口夭〉越耶(回家去看),仔者么饮吕嗄(请诸亲饮酒释闷)。
竹堑社土官劝番歌
旺奇冉乞别焉毛嗒耶呼(社长,请尔等来饮酒)!打阿保留猫辘弋奇老久焉鲁(我祖公最善捕鹿作田),弋探耶林尤耶林真吗吧搭蓝(尔少年子孙,当听我教导)!由摆乞打保猫辘弋传呵禄允(当学我祖勤谨耕捕),打呵猫武呼别焉(“土官就爱惜尔),其耶林林毛嗒那呼(还邀来饮酒)!
淡水各社祭祀歌
■〈口迟〉晚日居留什(虔请祖公)、■〈口迟〉晚眉(虔请祖母),街乃密乃浓(尔来请尔酒)、街乃密乃司买单闷(尔来请尔饭共菜)。打梢打梢朴■〈口迦〉萨噜塞嗼(庇佑年年好禾稼),朴■〈口迦〉萨噜朱马喈嚼喈(自东自西好收成),麻查吱斯麻老麻萨拉(捕鹿亦速擒获)!
番社通考
东番夷,不知所自始。居澎湖外洋海岛中,起魍港、加老湾、打鼓屿、小淡水、双溪口、加里林、沙巴里、大帮坑,皆其居也。断续千余里,种类甚蕃,别为社。社或千人、或五六百人,无酋长,雄者听其号令。性好勇喜斗,昼夜习走;足皮厚茧,履棘刺如平地,速不后奔马。有隙,邻社兴兵,期而后战,相杀伤;次日即解怨,往来如初。
地多暖,无水田,治畬种术。禾熟拔其穗,粒米比中华稍长。采苦草杂酿为酒,间有佳者。男妇杂作,女常劳、男常逸。有盗贼,则严剔之,戮于社;夜门不闭,禾积场无敢窃者。人精用镖,长五尺有咫;山多鹿,冬时合围捕之,获若邱陵。始皆聚居海滨,明嘉靖末遭倭焚掠,乃避居山,始通中国。漳、泉人充龙、烈屿诸湾,译其语与贸易,今则日盛(何乔远“闽书”)。
东番,从烈屿诸澳乘北风航海,一昼夜可至澎湖,又一昼夜可至加老湾。其俗,海而不渔,穷年捕鹿,鹿亦不竭。无历日、书契。其民杂居而不嬲,相生相养,饱食嬉游,于于衎衎,其无怀、葛天之遗乎(“旧志”)?
诸罗、凤山,番有土番、野番之别。野番在深山中,迭嶂如屏,连峰插汉。深林密箐,仰不见天;棘刺藤罗,举足触碍。盖自洪荒以来,斧斤所未入。野番巢居穴处,血饮毛茹,种类实繁。其升高陟巅、越箐度莽之捷,可以追惊猿、逐骇兽。平地诸番恒畏之,无敢入其境。客冬有赖科者,欲通山东土番,与七人为侣,昼伏夜行,从野番中越度万山,竟达东面。东番导游各社,禾黍芃芃,比户殷富。谓苦野番间阻,不得与山西通;欲约西番夹击之。又曰:寄语长官,若能以兵相助,则山东万人凿山通道,东西一家,共输贡赋,为天朝民矣。有当事者能持其议,与东番约期夹击,剿抚并施,烈泽焚山,夷其险阻,则数年后未必不变荆棘为坦途,而化盘瓠僰筰为良民也(“稗海纪游”)。
诸罗山以上,皆在深溪峻岭之间。惟知采捕獐鹿,听商贸易;鲜食衣毛,所异于禽兽者几希矣。番之性虽刚而狠,但见小而善疑;故无非分之求。其技善奔走,穿藤攀棘,捷于猿猱。所用之器,镖枪最利;竹弓、竹箭虽不甚竞,而射飞逐走,发无不中。倘使稍有知识,偶或蠢动,亦非易制之众也(“诸罗杂识”)。
生番素喜为乱,苟有不足,则出山屠杀商民。然抚此类也,若专以威,则难捣其穴;或柔以惠,则难饱其贪。要当示之以威武、怀之以德意,驾驭有术,不敢背叛。且各社自树其党,不相统辖;力分则薄,较易绳束。又其俗尚杀人,以为武勇。所屠人头,挖去皮肉、煮去脂膏,涂以金色,藏诸高阁,以多较胜,称为豪杰云(“海上事略”)。
平地近番,不识不知、无求无欲;日游于葛天、无怀之世,有击壤、鼓腹之遗风。往来市中,状貌无甚异,惟两目拗深瞪视似稍别。其语多作都卢啯辘声,呼酒曰“打喇酥”、烟曰“笃木固”。相传元人灭金,金人有浮海避元者为飓风飘至,各择所居,耕凿自赡;数世之后,忘其所自,而语则未尝改。终岁不知春、夏,老死不知年岁。有金钱无所用,故不知蓄积。秋成纳稼,计终岁所食;有余,则尽付曲蘖,无男女皆嗜酒。屋必自构、衣必自织。绩麻为网、屈竹为弓,以猎、以渔,罔非自为而用之。腰间一刀,凡所成造,皆出于此。惟陶冶不能自为:得铁则取涧中两石自捶之,久亦成器。社推一、二人为土官,非滇、广征赋税,劫杀拥兵自卫者此(“稗海纪游”)。
土番,非如云、贵之猫獠猺獞各分种类聚族而居者也。社之大者不过一、二百丁,社之小者止有二、三十丁。见在各社有正、副土官,以统摄番众;然亦文项蒙头,无分体统。考其实,即内地里长、保长之役耳(“东宁政事集”)。
红毛始踞时,平地土官悉受约束;犯法杀人者,剿灭无孑遗。郑氏继至,立法尤严;诛夷不遗赤子,并田畴庐舍废之。诸番谓郑氏来,红毛畏逃;今郑氏又剿灭,帝真天威矣。故其人既愚,又甚畏法。郡县有财力者认办社课,名曰社商。社商又委通事、伙长辈使居社中,凡番一粒一毫,皆有籍稽之;射得麋鹿,尽取其肉为脯并取其皮,二者输赋有余。然朘削无厌,视所有不异己物。平时事无巨细,悉呼男妇孩稚供役;且纳番妇为妻妾。有求必与、有过必挞,而番人不甚怨之。苟能化以礼义、风以诗书,教以蓄有备无之道,制以衣服、饮食、冠婚、丧祭之礼,远在百年、近则三十年,将见风俗改观,率循礼教,宁与中国之民有异乎?余谓欲化番人,必如唐韦皋、宋张咏之治蜀,久任数十年,不责旦暮之效,然后可。噫!盖亦难言矣。又有暗阻潜挠于中者,则社棍是也。谋充伙长、通事,熟识番情,复解番语;父死子继,流毒无已。社商有亏折耗费,此辈坐享其利;社商率一、二岁更易,此辈虽死不移。利番人之愚,又欲番人之贫;愚则攫夺惟意,贪则力不敢抗。即有以冤诉者,番语咮离,不能达情;通事颠倒以对,番人反受呵谴。是举世所当哀矜者,莫番若矣!乃以其异类且歧视之,见其无衣,曰:‘是不知寒’;见其雨行露宿,曰:‘彼不致疾’;见其负重驰远,曰:‘若本耐劳’。噫!若亦人也,马不宿驰、牛无偏驾,否则致疾;牛马且然,而况于人乎?抑知彼苟多帛,亦重绨矣,寒胡为哉!彼苟无事,亦安居矣,暴露胡为哉?彼苟免力役,亦暇且逸矣,奔走负戴胡为哉!异其人,何必异其性(“稗海纪游”)!
贌社之税,在红夷即有之。其法:每年五月初二日,主计诸官集于公所,愿贌众商亦至其地。将各社港饷银之数高呼于上,商人愿认,则报名承应;不应者减其数而再呼,至有人承应而止。随即取商人姓名及所认饷额书之于册,取具街市铺户保领,就商征收,分为四季。商人既认之后,率其伙伴,至社贸易。凡番之所有与番之所需,皆出于商人之手;外此无敢买,亦无敢卖。虽可裕饷,实未免于累商也。台湾南北番社以捕鹿为业,贌社之商以货物与番民贸易;肉则作脯发卖,皮则交官折饷。日本之人,多用皮以为衣服、包裹及墙壁之饰,岁必需之。红夷以来,即以鹿皮兴贩,有■〈鹿外西内〉皮、有牯皮、有母皮、有獐皮、有末皮。■〈鹿外西内〉皮大而重,郑氏照斤给价;其下四种,俱按大小分价贵贱。一年所得,亦无定数;伪册所云捕鹿多则皮张多、捕鹿少。则皮张少。盖以鹿生山谷,采捕不能预计也(“诸罗杂识”)。
交纳鹿皮,自红毛以来,即为成例。收皮之数,每年不过五万张(或曰万余张)。牯皮、母皮、末皮、瀞皮、■〈鹿外西内〉皮分为五等,大小兼收。伪册报部,并未有止用大鹿皮及山马皮之说(“东宁政事集”)。
文身,皆命之祖父。刑牲,会社众饮其子孙至醉,刺以针,醋而墨之。亦有壮而自文者。世相继,否则已焉。虽痛楚,忍创而刺之,云不敢背祖也(“诸罗志”)。
每秋成会,同社之人赛戏、饮酒过年,名曰“做年”。男妇尽选服饰华丽者披裹以出,壮番结五尺鸟羽为冠。酒浆、菜饵、鱼鲊,席地陈设,递相酬酢。酒酣度曲,为联袂之歌。男居前二、三人,其下妇女连臂踏歌,曲喃喃不可晓;声微韵远,颇有古意。每一度,齐咻一声,以鸣金为起止(“台湾志略”)。
夫妇亲昵;虽富,无婢妾僮仆,终身不出里闬。行携手、坐同车,不知有生人离别之苦。不为窃盗穿窬、不识博奕;种织、渔猎、樵采之外,浑乎混沌之未凿也(“诸罗志”)。
巡使按年巡历南、北二路,抚赏番黎,宣布圣泽。凡至一社,土官妇女远迎马前,意甚诚切;有跪献“都都”者。张鹭洲侍御有诗云:‘争迎使节共欢呼,骢马前头众妇趋;首顶糍盘陈野食,大官曾未识都都’。按“都都”与内地糍团略同(台海采风图)。
雍正十二年,南北各番社立社师,择汉人之通文理者,给以馆谷,教诸番童。递年南北路巡历,宣社师及各童至,能背诵“四子书”及“毛诗”。岁、科与童子试,亦知文理;有背诵“诗”、“易”经无讹者;作字颇有楷法。番童皆剃发,冠履衣布帛如汉人。有番名而无汉姓(同上)。
番俗以女承家,凡家务悉以女主之;故女作而男随焉。番妇耕稼备尝辛苦,或襁褓负子扶犁;男则仅供馌饷(同上)。
郡邑附近番社,亦三、四月插秧。先日,猎主酹酒祝空中,占鸟音吉,然后男女偕往插种,亲党饟黍往馌焉。番地土多人少,所播之地一年一易,故颖栗滋长,薄种广收(同上)。
番稻七月成熟,集通社阄定日期,以次轮获。及期,各家皆自蠲牲酒以祭神;遂率男女同往,以手摘取,不用镰铚。归则相劳以酒(同上)。
社番择空隙地,编藤架竹木,高建望楼。每逢稻田黄茂、收获登场之时,至夜,呼群扳缘而上以延睇遐瞩;平地亦持械支柝,彻晓巡伺,以妨奸宄。此亦同井相助之意(同上)。
收成后,于屋傍别筑室,围以竹箙、覆以茅苫;连穗倒而悬之,令易干,名之曰“禾间”。其粟名倭,粒大而性粘,略似糯米;蒸熟摊冷,以手掬而食之(同上)。
番无碾米之具,以大木为臼、直木为杵;带穗舂,令脱粟,计足供一日之食。男女同作,率以为常(同上)。
番女织杼,以大木如栲栳,凿空其中,横穿以竹,使可转;缠经于上。刓木为轴,系于腰,穿梭阖而织之。以树皮合葛丝织毡,名曰“达戈纹”;以色丝合鸟兽毛织帛,采各色草染采,班斓相间。又有巾布等物,皆坚致(同上)。
番已娶者曰“暹”,调奸有禁;未娶者名“麻达”。番女年及笄,任自择配。每日梳洗,麻达有见之属意者,馈鲜花、赠芍归荑,遂与野合;告父母成“牵手”焉(同上)。
番俗初产,母携所育婗嫛同浴于溪,不怖风寒。盖番性素与水习,秋潦骤降,溪壑涨盈,腰掖葫芦径度如驰。有病亦取水灌顶,倾舄而下,以浑身烟发为度;未发再灌,发透则病愈(同上)。
番妇育儿,以大布为襁褓。有事耕织,则系布于树,较枝桠相距远近,首尾结之,若悬床然。风动枝叶飒飒然,儿酣睡其中,不颠不怖。饥则就乳之,醒仍置焉。故长不畏风寒;终岁赤裸,扳缘高树,若素习然。元次山“思太古诗”云:‘婴孩寄树巅,就水捕■〈鱼鸟〉鲈;所欢司鸟兽,身意复何拘’!与此大相类;不可谓社番非无怀、葛天之民也(同上)。
台山产藤,粗如绳,长数十丈。人迹不到深林蓊翳之区,滋蔓芃茸,沿盘涧谷间。生番往往匿其中,剸刃杀人,故最难取。缘资用广而取利大,番、汉贪之,虽冒险亦无畏焉(同上)。
台地未入版图以前,番惟以射猎为生,名曰“出草”;至今尚沿其俗。十龄以上,即令演弓矢;炼习既熟,三、四十步外取的必中。当春深草茂,则邀集社众,各持器械、带猎犬,逐之呼噪,四面围猎。得鹿则刺喉吮其血,或禽兔生啖之;腌其脏腹,令生蛆,名曰“肉笋”,以为美馔。其皮,则以易汉人盐米、烟布等物(同上)。
农事既毕,各番互相邀饮;必令酒多,不拘肴核。男女杂坐欢呼;其最相亲爱者亚肩并唇,取酒从上泻下,双入于口,倾流满地,以为快乐。若汉人阑入,便拉同饮,不醉不止(同上)。
番无年岁,不辨四时,以刺桐花开为一度。每当花红草绿之时,整洁牛车,番女梳洗盛妆饰,登车往邻社游观,麻达执鞭为之驱。途中亲识相遇,掷果为戏。若行人有目送之而称其艳冶者,即男女均悦以为快(同上)。
番女有缈绵氏之戏,即秋千也。以缈为飞、以绵氏为天,意以为飞天耳。每风和景明,招邀同伴,椎髻盘花、靓妆丽服,以银钱、珊珠贯肩背,条脱缠腕,累累相比,欢呼游戏。台人有‘云霭碧梧飞彩凤,花移丹桂下姮娥’之句咏其事(同上)。
彰化以北,番妇日往溪潭盥颒沐浴;女伴牵呼,拍浮蹀躞,谑浪相嬲。虽番、汉聚观,无所怖忌。台人有‘浪映桃腮花片落,波摇粉臂玉鱼游’之句(同上)。
内山绝顶有社,名曰嘟啯。其番剪发,突睛大耳,状甚恶。足指如鸡爪,上树如狈狝,善射好杀。无路可通,土人扳藤上下,与近番交易,一月一次;虽生番亦慑焉。惟惧炮火,闻声即跳遁(同上)。
台番涵濡德化,亦有礼让之风。卑幼遇尊长,却步道傍,背面而立;俟其过,始随行。若驾车,则远引以避。如遇同辈,亦停车通问,相让而行。不可以蛮俗鄙之也(同上)。
社番南弱于北。南路内山邦尉等社,凶番常出杀掠,通事忧之。常求北社,每年二次差目番二人(名曰“出海”)带器械、番众至南社,谕令不得肆恶;违则剿之。盖南社被北社虔刘苦毒,故闻之奉令惟谨也(同上)。
番俗醇朴,太古之遗。一自居民杂沓,强者欺番,视番为俎上之肉;弱者媚番,导番为升木之猱。地方隐忧,莫甚于此。社饷一项,凤山下淡水八社番米,在伪郑原数五千九百三十三石八斗;荡平后,酌减为四千六百四十五石三斗。诸罗社饷共七千七百八两零,未邀裁减前,犹可支持;以地皆番有,出产原多。自比年以来,流亡日集,以有定之疆土、处日益之流民,累月经年,日事侵削;向为番民鹿场麻地,今为业户请垦或为流寓占耕,番民世守之业竟不能存什一于千百。且开台以来,每年维正之供七千八百余金、花红八千余金、官令采买麻石又四千余金、放行社盐又二千余金,总计一岁所出共二万余金,中间通事、头家假公济私,何啻数倍。土番膏血有几,虽欲不穷,得乎?今一切陋弊革尽无余,而正供应作何酌征,以苏番黎之苦(周锺瑄“上满总制书”)?
鹿场多荒草,高丈余;一望不知其极。逐鹿因风所向,三面纵火焚烧,前留一面;各番负弓矢、持镖槊,俟其奔逸,围绕擒杀。汉人有私往场中捕鹿者,被获,用竹杆将两手平缚,鸣官究治,谓为“误饷”;相识者,面或不言,暗伏镖箭以射之。若雉兔,则不禁也(“番俗杂记”)。
凡长吏将弁远出,番为肩舆;行笥袱被,皆其所任。疲于奔命久矣。曾为严禁。余巡视南、北两路,概不令任诸力役。惟过淡水、虎尾、大肚,溪深水涨,用五、六人擎扶笋舆,犒以钱烟;假宿社寮及兵弁舆从栖止处,悉酬以烟布。诸番驩甚,从来未有。间以所食物予,番则驩然尽饱。问何故跣足?曰:‘非乐此,特无履耳’。可见人性皆同(同上)。
新官莅任,各社士官瞻谒,例有馈献。率皆通事、书记醵金承办,羊豕、鹅鸭、惠泉、包酒,从中侵渔,不止加倍(同上)。
内山生番野性难驯,焚庐杀人,视为故常。其实启衅多由汉人,如业主、管事辈利在开垦,不论生番、熟番越界侵占,不夺不餍;复勾引伙党入山搭寮,见番弋取鹿麂,往往窃为己有,以故多遭杀戮。又或小民深入内山抽藤锯板,为其所害者亦有之。康熙六十一年,官斯土者议:凡逼近生番处所,相去数十里或十余里,竖石以限之;越入者有禁。凤山八社皆通傀儡生番,放■〈纟索〉社外之大武、力力、枋寮口、埔姜林、六根,茄藤社外之粪箕湖、东岸庄,力力社外之仑仔顶、四块厝、加泵社口,下淡水社外之旧槟榔林庄、新东势庄,上淡水社外之新槟榔林庄、抽仔林,阿猴社外之揭阳仑、柯柯林,搭楼社外之大武仑、内卓佳庄,武洛社外之大泽机溪口,俱立石为界。自加六堂以上至琅峤,亦为严禁。诸罗罗汉门之九荆林、淡水溪墘(“墘”或“墈”字之误),大武垄之南仔仙溪墘、茄茇社,山后哆啰啯之九重溪、老古崎、土地公崎,下加冬之大溪头,诸罗山之埔姜林、白望埔、大武峦埔、卢麻产内埔,打猫之牛屎坑口、叶仔坑口、中坑仔口、梅仔坑山,他里雾之麻园山脚、庵古坑口,斗六门之小尖山脚、外相触溪口,东螺之牛相触山、大里善山,大武郡之山前及内庄山,半线之投拺溪墘,猫雾拺之张镇庄,蓬山之南日山脚、吞霄、后垄、猫里各山下及合欢路头,竹堑之斗罩山脚,淡水之大山顶山前并石头坑、峰仔屿社口,亦俱立石为界。由鸡笼沿山后山朝社、蛤仔难、直加宣、卑南觅,民人耕种樵采所不及,往来者鲜矣(“番俗杂记”)。
生番杀人,台中常事。此辈虽有人形,全无人理;穿林飞箐,如鸟兽、猿猴。抚之不能、剿之不忍,则亦末如之何矣!惟有于出没要隘必经之途,游巡设伏,大张炮火、虚示军威,使彼畏惧而不敢出耳。然此皆由于地广人稀、不辟不聚之故,不尽由侵扰而然。盖生番所行之处,必林木丛茂、荆榛芜秽,可以藏身;遇田园平埔,则缩首而返不敢过。其杀人,割截首级,烹剥去皮肉,饰髑髅以金,夸耀其众;众遂推为雄长,野性固然。设法防闲,或可稍为敛戢;究未有长策也。然则将何以治之?曰:以杀止杀、以番和番,征之使畏、抚之使顺;辟其土而聚我民焉,害将自息。久之,生番化熟;又久之,为户口贡赋之区矣(“东征集”)。
台湾归化土番,散处村落,或数十家为一社、或百十家为一社。社各有通事,听其指使。所居环植竻竹。社立一公所,名曰“公廨”;有事则集。耕敛仅给家食,不留余蓄;日事田猎,取麋鹿、獐麂为生。其俗,男女同川而浴。未婚娶者,夜宿公廨,男女答歌相慕悦而后为夫妇,拔去前齿。齿皆染黑,“传”所谓黑齿雕题者乎?性好勇尚力,所习强弩、铁镖、短刀,别无长刃、利戟、藤牌、鸟枪之具。或与邻社相恶,称兵率众,群然哄斗;然未尝有步代止齐之规。斗罢散去,或依密林、或伏草莽,伺奇零者擒而杀之。所得头颅,携归社内,受众称贺;漆其头悬挂室内,以数多者称为雄长。要其战争,长于埋伏掩袭之谋,利于巉岩草树之区,便于风雨暝晦之候;若驱之于平坂旷野之地,则其技立穷。且可以制其死命者有二:其地依山,并不产盐;断绝其盐,彼将摇尾求食矣,一也。春夏之际,其地雨多而露浓,故一望蓊翳;至隆冬之日,则一炬可尽,彼将鸟兽散矣,二也。夫生之、杀之,其权在于我;土番岂能为吾患乎?若利其有而资之以盐,任社商剥克而不之禁,令凿齿之伦铤而走险,乃复不察地势、审利害,苟且动众,而曰土番能战也,岂不谬哉?大凡土番虽称殊悍,而颇近信;倘招之以义、抚之以恩,明赏罚、善驾驭以导之,吾见耕者猎者安于社、敬事赴公者服于途,其风犹可近古也(“理台末议”)。
社番不通汉语,纳饷办差,皆通事为之承理。而奸棍以番为可欺,视其所有不异己物,藉事开销,朘削无厌。呼男妇孩稚供役,直如奴隶,甚至略卖;或纳番女为妻妾,以至番民老而无妻,各社户口日就衰微。尤可异者,县官到任,有更换通事名色,缴费或百两、或数十两不等。设一年数易其官,通事亦数易其人,此种费用名为通事所出,其实仍在社中偿补。当官既经缴费,到社任意攫夺,岂能钤管约束?因与道府约,嗣后各社通事俱令于各该县居住;社中有应办事件,饬令前往,给以限期,不许久顿番社,以滋扰累。盗买、盗娶者,除断令离异,仍依律治之。至通事一役,如不法多事,即当责革;若谨愿无过,便可令其常充,不得藉新官更换,混行派费。违者,计赃议罪(“番俗杂记”)。
肄业番童拱立背诵,句读铿锵,顿革咮离旧习。陈观察大辇有司教之责,语以有能读“四子书”、习一经者,复其身给乐、舞生衣巾以风励之。癸卯夏,高太守铎申送各社读书番童,余劳以酒食,各给“四书”一册、“时宪书”一帙;不惟令奉正朔,亦使知有寒暑春秋。番不纪年,或可渐易也(同上)。
乾隆二年,巡台御史白起图等奏准:嗣后汉民不得擅娶番妇,番妇亦不得牵手汉民。违者,即行离异。汉民照民苗结亲例,杖一百离异;土官、通事照民苗结亲媒人减一等例,各杖九十;地方官照失察民苗结亲例,降一级调用。其从前已娶、生有子嗣者,即行安置为民,不许往来番社,以杜煽惑生事之端(咨稿)。
乾隆三年,总督郝玉麟奏准:熟番与汉民所耕地界,饬令查明,有契可凭、输粮已久者,各照契内所开四至亩数,立界管业。其汉民原贌界内,有未垦、未升田园,应令开垦报升;仍将原贌买之契,示谕各业户,呈县验明盖印。该县设立印簿,照契内买卖本人及中保姓名、亩数、价银、输粮额数、土名、四至,逐一填明簿内。有未垦、未升若干,一并登明,毋许弊漏;仍照式汇造清册,送司存案。将来倘有转售,划一呈验登填。庶田地有册可考,不致侵占番业。倘有契外越垦并土棍强占者,令地方官查出,全数归番,分晰呈报。嗣后永不许民人侵入番界贌买番业,令地方官督同土官划界立石,刊明界限土名;仍将各处立过界址土名,造册绘图申送,以垂永久(同上)。 卷十七
物产(一)
五谷蔬菜货币金石
“尔雅”注虫鱼得列于经,而“周礼”职方氏相天下物土之宜,九榖、六畜有别;所以裁成辅相,俾上下鸟兽、草木咸若者,固恃有道也。台海土壤肥沃、生殖滋丰,而蚩蚩者氓曾不知所以撙节而爱养之,取之有时、用之有节;司牧者当思以人事补天道之所不逮,庶几物用不匮,岂徒夸嘉禾、异卉、珍禽、怪兽为足以陋“齐谐”已哉?志物产。
五谷
蔬菜
货币
金石
五谷
早占(有赤、白二种。粒小早熟。种于二、三月,成于六、七月。田中种之)、埔占(壳白、米赤,皮厚。种于三、四月,成于八、九月。园中种之)、圆粒(米白而软,粒短而肥。种获与埔占同。但米多而为饭则少)、尖仔(纯白者佳,诸稻中极美者。种于五、六月,成于九、十月。田中种之)、三杯(形似尖粟)、天来、内山早、清游早、红脚早(以上俱早成)、大头婆(米粒圆而味香)、过山香(粒大倍于诸米,极白。用少许杂他米中作饭,尽香美)、大伯姆(种于洼下之田,水高一尺,则长一尺,水不能浸。米白而大)、七十日早(种于早春,七十日可成)、安南早、白肚早(其肚甚白)、一枝早、吕宋占(种自吕宋。有赤,白二色,粒小而尖。种获同埔占。但藏久则腐;种之下者)、糯米(即秫也)、赤壳秫(壳赤、米白。一名占仔秫)、虎皮秫(壳赤、有文,米白、粒大)、竹丝秫(米青白色,故名)、尖仔秫、生毛秫(壳有毛,俗呼为大武垄秫)、鸭母潮(性极黏)、禾秫(凤山八社种于园。米独大)、鹅卵秫粒(短、壳薄,色白,性甚软。诸秫中最佳者)、番仔秫(粒甚大。土番摘穟藏之以酿酒)。--以上稻之属。
附考
三县皆称沃壤,水土各殊:台县俱种晚稻;诸罗地广及凤山淡水等社近水陂田,可种早稻。然必晚稻丰稔,始称大有之年;千仓万箱,不但本郡足食,并可资赡内地。居民止知逐利,肩贩舟载,不尽不休;所以户鲜盖藏(“使槎录”)。
稻有粳、糯。粳稻,种于水田者,曰早占、曰晚占,色白;种于园者,曰埔占,色赤。糯稻种于水田者,曰赤秫,壳色赤;种于园者〔曰〕禾秫,粒大、色白(“赤嵌笔谈”)。
谷之产有数种:一曰黏谷,皮厚而坚,可以久贮;一曰埔黏,兼可种于旱园;一曰三杯,皮薄而粒大,不耐久贮。台、诸两邑皆种黏谷,凤邑黏榖、埔榖并种,彰化北路止种三杯。谷种早晚,性各不同;早者六月可收,晚者九月始获。南路下淡水间有三冬种、四月即收者,名为“双冬”;又为他邑之所无也(“台湾志略”)。
番黎爱种糯稻,八月可收(同上)。
土壤肥沃,不粪种;粪则穗重而仆。种植后听其自生,不事耘锄,惟亨坐获;每亩数倍内地。近年台邑地亩水冲沙压,土脉渐薄,亦间用粪培养。下淡水以南,悉为潮州客庄;治埤蓄泄,灌溉耕耨,颇尽力作(“赤嵌笔谈”)。
占稻,俗名占仔。“湘山野录”:‘宋真宗以福建地多高仰,闻占城稻耐旱,遣使求其种,使莳之’。按宋“会要”:‘大中祥符五年,遣使福建取占城榖,分给江、淮、两浙’。则种入中国,似更前。有赤、白二色;白者皮薄易舂,六、七月始种,十月收。稻之极美者(“诸罗县志”)。
大麦(立冬种,清明熟)、小麦、荞麦、番麦(状如黍,实如石榴子。一叶一穟,穟数白粒)。--以上麦之属。
附考
麦有大麦、小麦,而小麦最佳。南方麦花多开于夜,台则如北地然;食多亦不觉热。黍米夜间开花,居民多不食。蔷麦种植亦少,婴儿有疾,每用面少许滚汤冲服,立瘥;谓能解肌袪热。间有为饭者(“赤嵌笔谈”)。
南路地热,二麦不宜;北路稍寒,可以种麦。三月告成,与淮北各省麦秋迥异(“台湾志略”)。
黍、芦黍(西北方名高粱)、黄粟(稷之别名)、芝麻(即胡麻)、鸭蹄黍(穗似鸭蹄,故名。酿酒甚美)。--以上黍稷之属。
附考
稷之属有细米,黄、白二种;萧垄、麻豆诸社有之(“使槎录”)。
北路多种黄粟。穟似鸭掌,粒颇细碎(“台湾志略”)。
黄豆(粒大倍于内地)、白豆(种自港冈出者最佳)、黑豆(土产者粒不甚大。俱四、五月种,八、九月收)、米豆(皮色白,可和米煮食。九月收)、绿豆三、四月种,九月收)、红公豆、刀豆、土豆(即落花生。蔓生,花开黄色;花谢于地即结实,故名。一房三、四粒,堪充果品用;以醡油可代蜡。北人名曰长生果)、扁豆(俗名肉豆,一名蛾眉豆)、菜豆(荚长,亦名长豆。蔓生下垂,有青、紫二种)、加雪豆。--以上菽之属。
附考
荷兰豆如豌豆,然角粒脆嫩,清香可餐。其余如黄黑豆、小米、芝麻、绿豆、赤豆之属,悉同内地,而收获较早(“台湾志略”)。
田中艺稻之外,间种落花生(俗名土豆);冬月收实,充衢陈列。居人非口嚼槟榔,即啖落花生。童稚将炒熟者用纸包裹,鬻于街头;名落花生包(“赤嵌笔谈”)。
荷兰豆,种出荷兰;可充蔬品。熬食,其色新绿、其味香嫩(“台海采风图”)。
裙带豆,子黑、荚绿;红公豆,子红、荚紫。原只一种,荚长尺余;可充蔬菜;福州名为豆结(同上)。
御豆,一名观音豆。熬食蒸豚,味尤松甘(同上)。
番豆,花银红色,壳硬、粒圆。土人取为粉糍等馅,较绿豆价为廉(同上)。
蔬菜
姜(春种夏熟)、葱(有香葱、麦葱、风葱三种。风葱可疗风疾)、韭、薤、蒜、番薯(皮有红、有白,蔓生。其根生熟皆可食,亦可酿酒、作粉。又有文来薯,皮白、肉黄而松,种出文来国)、山药、芥菜、田薯(有紫、白二种。蔓生,根伏土中,一藤可七、八魁,间有一藤一魁者。长五、六尺如短柱,重十余斤)、白菜、苋菜、隔蓝菜、莙荙(即厚茉菜)、颇菱(种出西域颇菱国,颇讹为菠。俗呼为赤根菜,方士隐名为波斯草)、瓮菜(种来自东夷古伦国,以瓮盛之;译不能通,但名瓮菜)、苋荽(“本草”所谓葫荽是也)、茼蒿(叶似艾、花似小菊,性冷、味香)、芹菜、丝瓜(或呼鼠瓜,老则成布。台地种于园中,蔓延于地。俗呼为天罗布,亦名菜瓜)、金瓜(一名南瓜。有大、小二种)、王瓜(一名莿瓜,以皮有微莿也。“月令”:‘四月王瓜生’。台地十二月即有之)、苦瓜(一名锦荔枝)、冬瓜(台地四时皆有)、匏(有长匏、有劲匏。老则皮坚,极大者土民镂作器)、笋(台地产者味苦)、紫菜(生海石上)、海粉(青、白二色,状如粉条。生海中)、萝卜(秋、冬、春三时皆有)、涵瓜(有青、白二色,酱豉糖醋皆宜。或名菜瓜、或名菜瓜,台则名为涵瓜;一物而异名也)。--以上蔬菜之属。
附考
凤山县有姜,名三保姜。相传明三保太监所植,可疗百病(“香祖笔记”)。
番薯,明万历中闽人得之外国,瘠土、沙砾之地皆可种。初种于漳郡,渐及泉州、渐及莆;近则长乐、福清皆种之。闽海而南有吕宋国,朱薯被野连山,不待种植;夷人率取食之。茎蔓生,如瓜蒌、黄精、山药之属,而润泽可食,或煮、或磨为粉;亦可酿为酒。生食如食葛,熟食味如熟荸荠。生贮之,有蜜气,香闻室中。夷人虽蔓生不訾省,然吝而不与中国人。有截取其蔓咫许以来,于是入闽十余年矣。何镜山颂曰:‘不需天泽、不冀人工,能守困者也;不争肥壤,能守让者也;无根而生,久不枯萎,能守气者也;佐五谷,能助仁者也;可以粉、可以酒,可祭、可宾,能助礼者也;茎叶皆无可弃,其直甚轻、其饱易充,能助俭者也;耄耆食之不患哽噎,能养老者也;童孺食之止其啼,能慈幼者也;行道鬻乞之人食之,能平等者也;下至鸡犬,能及物者也;其于士君子也,以代匮焉,所以固其廉;以广施焉,所以助其惠:而诸德备焉(“闽小纪”)。
或云:薯长而色白者是旧种,圆而黄赤者得自文来国;未知熟是?余见有大可尺围、形似南瓜者,土人亦不经见也(“赤嵌笔谈”)。
番薯结实于土,生熟皆可啖。有金姓者,自文来携回种之;故亦名金薯。闽、粤沿海田园,裁植甚广,农民咸藉以为半岁粮(“台海采风图”)。
番芋,一类数名:长曰土芝,团曰蹲鸱。又槟榔芋,中有红根相连如槟子;又淡水芋,大者重四、五斤。其味俱佳(“台湾志略”)。
傀儡芋,出南路傀儡番社。长可一、二尺,旁无小艿(“台海采风图”)。
芋有二种:红者呼为槟榔红;白次之。熟较内地亦早,六月初旬即可食。多食滞气,不似内地滑润。南路番仔芋,一名糯米芋;有重十余斤者,味佳(“赤嵌笔谈”)。
内山生番不知稼穑,惟于山间石罅刳土种芋苗。熟则刨地为坑,架柴于下,铺以生芋,上覆土为窍,火燃则掩其窍。数日取出,芋半焦熟,以为常食;行者挈以为粮(“番社采风图”)。
台地竹生笋,不出丛外;皆不堪食。夏月,街市亦有煮熟肩卖者;味酸苦,难以充庖。“诸罗志”谓:‘竹堑、岸里之筀竹笋,味甚佳’(“使槎录”)。
金瓜茄,叶干同茄;花连五瓣似鸭脚,淡紫色。结实酒锺大,似金瓜;有外瓣,初白后黄;土人以供玩(“台海采风图”)。
番芥蓝,似菜。叶蓝,其纹红、根亦红。种久蕃茂,团结成顶,层层包裹,彩色照耀。一名番牡丹,种出咬■〈口留〉吧;其国以为上品菜。谚云:‘一丛抵一茇’;言其罕也。番银钱小者,名茇(同上)。
货币
糖(有黑、白二种)、冰糖、油(有芝麻、菜子、落花生、萆麻数种)、藤(有水藤、萪藤二种。郡所产,水藤尤多)、菁淀(可以染)、菁子(产于台者最佳)、茄藤皮(多生海边。皮可染绛)、薯榔(皮黑、肉红,染皂用之)、纻、麻、炭、灰(蛎房壳烧成,用以涂墁)、鹿皮(春皮毛浅而薄、冬皮毛深而厚,为褥温而去湿)、麋皮(鹿之大者,俗呼为蒋皮。商人贩往外国)、麖皮(可作靴、袜、舄、裤)、茶(出水沙连社。可疗暑疾)。--以上货之属。
附考
台人植蔗为糖,岁产二、三十万;商舶购之,以贸日本、吕宋诸国(“稗海纪游”)。
蔗苗种于五、六月,首年则嫌其嫩、三年又嫌其老,惟两年者为上。首年者熟于次年正月、两年者熟于本年十二月、三年者熟于十一月,故硖煮之期亦以蔗分先后。若早为砍削,则浆不足而糖少。大约十二月、正月间始尽兴工,至初夏止。初硖蔗浆,半多泥土;煎煮一次,滤其渣秽;再煮入于上清,三煮入于下清,始成糖;入■〈石屚〉,待其凝结,用泥封之;半月一换,三易而后白,始出■〈石屚〉;晒干,舂击成粉入篓:须半月为期。未尽白者,名曰糖尾;并■〈石屚〉再封。盖封久则白、封少则缁,其不封者则红糖也。所煎之糖,较闽、粤诸郡为尤佳(“东宁政事集”)。
台人十月内筑廍屋、置蔗车,雇募人工,动廍硖糖。上园每甲可煎乌糖六、七十担,白糖六、七十■〈石屚〉(沙土陶成);中园下园只四、五十担。煎糖须觅糖师知土脉、精火候,汤大沸,用蛎房灰止之;将成糖,投以萆麻油,恰中其节。煎成,置糖槽内,用木棍频搅至冷,便为乌糖。色赤而松者,于苏州发卖;若糖湿、色黑,于上海、宁波、镇江诸处营销。至制白糖,将蔗汁煮成糖时,入糖■〈石屚〉内,下用锅■〈石屚〉盛之;半月后,侵出糖水,名“头水”;次用泥土盖■〈石屚〉上十余日得糖水,名“二水”;再用泥土覆十余日之糖水,名“三水”。合煎可为糖膏,或用酿酒。每■〈石屚〉白糖只五十余斤。地薄,或糖师不得其人,糖非上白,则不得价矣。每■〈石屚〉用十二牛,日夜硖蔗;另四牛,载蔗到廍;又二牛,负蔗尾以饲牛:一牛配园四甲或三甲余。每园四甲,现插蔗二甲、留空二甲,递年更易栽种。廍中人工:糖师二人、火工二人(煮蔗汁)、车工二人(将蔗入石车硖汁)、牛婆二人(鞭牛硖蔗)、剥蔗七人(园中砍蔗、去尾、去箨采蔗)、尾一人(〔采以饲牛〕)、看牛一人,工价逐月六、七十金(“赤嵌笔谈”)。
唐大历中,邹和尚始教民黄氏造蔗霜法。其器用,有蔗削、蔗镰、蔗凳、蔗碾、抬床、榨斗、漆瓮之属。今蔗车两石矗立,状如双碾,硖取其汁;想即蔗碾遗制。酒有蔗浆,用饧汁酿成;与荔子酒俱味极甘。北路有用梨子茇酿酒者,又在蔗浆、荔子之下(同上)。
三县每岁所出蔗糖约六十余万篓,每篓一百七、八十斤。乌糖百斤价银八、九钱,白糖百斤价银一两三、四钱;全台仰望资生,四方奔走图息,莫此为甚。糖斤未出,客人先行定买;糖一入手,即便装载。每篓到苏,船价二钱有零。自定联■〈舟宗〉之法,非动经数旬,不能齐一。及至厦门,归关盘查。一船所经两处护送、八次挂验,俱不无费;是以船难即行,脚价贵而糖价贱矣(同上)。
海船多漳、泉商贾贸易,于漳州则载丝线、漳纱、剪绒、纸料、烟、布、席草、砖瓦、小杉料、鼎铛、雨伞、柑、柚、青果、橘饼、柿饼,泉州则载磁器、纸张,兴化则载杉板、砖瓦,福州则载大小杉料、干笋、香菰,建宁则载茶;回时,载米、麦、菽、豆、黑白糖饧、番薯、鹿肉售于厦门诸海口,或载糖、靛、鱼翅至上海。小艇拨运姑苏行市,船回则载布疋、纱、缎、枲、棉、凉暖帽子、牛油、金腿、包酒、惠泉酒,至浙江则载绫罗、绵䌷、绉纱、湖帕、绒线,宁波则载棉花、草席。至山东贩卖粗细碗碟、杉枋、糖、纸、胡椒、苏木,回日则载白蜡、紫草、药材、茧䌷、麦、豆、盐肉、红枣、核桃、柿饼;关东贩卖乌茶、黄茶、绸缎、布疋、碗、纸、糖、曲、胡椒、苏木,回日则载药材、瓜子、松子、榛子、海参、银鱼、蛏干。海壖弹丸,商旅辐辏,器物流通,实有资于内地(“赤嵌笔谈”)。
水沙连茶,在深山中。众木蔽亏,雾露蒙密;晨曦晚照,总不能及。色绿如松萝,性极寒;疗热症最效。每年,通事与各番议明入山焙制(同上)。
棉布、苎布、麻布(以上三种,俱不多产)、卓戈文(番所织毡也)、毛被(俱番妇剥树皮和兽毛织成)、达戈纹(番所织布名,以苎为之)、番毯(以上四种,俱详“番俗”)。--以上币之属。
附考
凡丝布锦绣之属,皆至自内地。有出于土番者寥寥,且不堪用(“诸罗县志”)。
番妇自织布,以狗毛、苎麻为线,染以茜草,错杂成文,朱殷夺目;名达戈纹(“瀛壖百咏”)。
金石
剑钱(以银铸成,重九钱。来自西洋)、圆钱(一名花栏钱;重七钱二分。亦有小者二当一,并有四当一者)、方钱(重与圆钱同。俗呼为番饼)、中钱(重三钱六分)、茇(亦银钱。有重一钱八分,亦有重九分及四分五厘者。以上皆来自咬■〈口留〉吧、吕宋)通宝钱(台所用,多古钱及小钱;北路即鹅眼钱亦皆通用)。--以上金之属。
附考
银山,有矿产银。又有积镪,皆大锭;不知何时所藏。曾有两人入山,取之资用。后挽牛车至其地,恣取满车,迷路不能出;尽弃之,乃得归。旋亦失其故道,不能复入(“台湾志略”)。
港底金,在蛤仔难内山。港水深而且冷,生番沉入,信手捞之;亟起,则口噤不能言语。爇火良久,乃定。金如碎米粒(同上)。
哆啰满(亦生番社名)产金,从港底泥沙中淘之而出,与云南瓜子金相似。陈小崖“外纪”:‘康熙壬戌间,郑氏遣伪官陈廷辉住其地采金。老番云:“采金必有大故”。诘之,曰:“初,日本居台来采金,红毛夺之;红毛来取金,郑氏夺之。今又来取,岂遂晏然无事”?明年癸亥,我师果克台湾’(同上)。
埋金山,明都督俞大猷讨海寇林道干,道干遁入台,舣舟打鼓山港;相传其妹埋金山上,时有奇花异果。入山樵采者,或见焉;若怀归,则迷路不得出,疑有山灵呵护(同上)。
台地交易最尚番钱,红毛所铸银币也。长斜无式,上印番字,银色低潮;以内地兼金与之,反多滞难。用小制钱外,多用昔年所铸台、广、昌、南红铜钱,并明时旧钱;鹅眼、荷叶,散若流泉。见行鼓铸,轮郭周好,交易则弃而不用;亦足异矣(“赤嵌笔谈”)。
■〈石娄〉■〈石国〉石(生海中,皆咸卤结成,粗劣易腐。土人置盆碗中充玩)、文石(产澎湖。有花纹者佳,可为朝珠及扇器)、打鼓山石(崟岢玲珑可玩)、冈山石(可烧灰墁壁)、硫磺(出淡水磺山)。--以上石之属。
附考
骨石,沙中有骨,坚结如石;积潦冲刷,地辟沙溃始露。峰挺崿仰,皆剑攒垂非乳滴;质虽不坚,而一种爽峭竦耸之致,彷佛英石(“台湾志略”)。
冠石,闻在南日社大山之后,有巨石峭削巍峨,出内山之巅,其形如冠。土番指石为的,登绝顶,东洋及山后诸社可一望而尽(同上)。
巨石多生于鸡笼、淡水之间,突怒偃蹇,奇不可状。土皆黄色,地脉所发生处也。南嵌以下渐无石,质亦不坚,无格理,不可以施椎凿。宫室之用,皆载自漳、泉、宁波(“诸罗志”)。
内山有松石,凿之成片,下砌为墙、上以代陶瓦;方广一丈,望之天然石室也(“诸罗县志”)。
硫土黄黑不一,色质沉重,有光芒。以指捻之,飒飒有声者佳;反是则劣。炼法:捶碎如粉,日曝极干;镬中先入油十余斤,徐入干土,以大竹为十字架,两人各持一端搅之。土中硫,得油自出,油土相融;又频频加土、加油,至于满镬约入土八、九百斤,油则视土之优劣为多寡。工人时时以铁锹取汁沥突傍察之,过则添土、不及则增油。油过、不及,皆能损硫。土既优,用油适当,一镬可得净硫四、五百斤;否或一、二百斤乃至数十斤。关键处虽在油,而工人视火候亦有微权也(“稗海纪游”)。 物产(二)
草木鸟兽虫鱼
草木
鸟兽
虫鱼
草木
梅、桂(台所种者惟月桂,来自内地)、海棠(自内地来)、仙丹(一名山丹。其花一朵百蕊,状如绣球;色绛。四月开花,至八月尚烂熳)、兰(种类不一)、紫荆、芙蓉、刺桐(垂阴如梧桐,干多生刺)、树兰(有四叶、六叶二种)、指甲(木本,色碧而花细。捣其叶染指甲,同凤仙)、石榴、夹竹桃、水锦花、唐棣、长春、丽春、佛桑(叶似桑,四时长开。有朱红、淡黄二色;单叶者曰“照殿红”)、鸡爪兰(花似金粟,开于夏、秋之间。即内地珍珠兰)、桃(花开百叶,有大红、浅红、碧绯数种。又有三月浪者,三月始开)、茉莉(有百叶、单叶。又有来自广南者,名番茉莉。花开百叶,蕊大数倍,更佳)、金丝蝴蝶(花黄色,状如蝴蝶。“华夷考”谓之金茎花)、蜀葵、玉楼春(即百叶黄栀。花有香而不结实)、荷、菊、玉芙蓉、頳桐(一名龙船花。叶颇似桐,繁花鲜红如火)、番蝴蝶(叶略似夜合花,中红、外黄;似蝶有须,一枝可数蕊。四季长开。台产)、紫薇、金钱花(花红,午开、子谢,一名子午花。“北户录”:‘来自毗尸沙国’)、美人蕉(似蕉而小,有红、黄两种)、水仙(自内地来)、胭脂花(有红、黄、白及五色四种。夏、秋开)、夜合、番花、番瑞香(蔓生,花微绿,一簇数蕊;香甚清远。夏月盛开)、喷雪(花白,蕊点点如雪)、鹿葱(一名萱草)、月下香(其花夜开香烈,因名)、鸡冠花、老来娇(一名雁来红)、昙花(有红、白二种)、向日葵(又一种名秋葵)、素馨(蔓生,花白而蕊小,清香异常)、兔丝(一名凌霄。蔓生,色鲜红;朝开暮谢)、凤仙(一名金凤)、剪绒、绣球(色白,一花数十蕊,团圆凑合如簇球。藤本)、锦竹(丛生,高尺许;花如缬锦。一名石竹)、万寿菊、莲蕉(花出蕉心,色鲜红;经月余始谢)、千日红、山栀、蓼花、斑支(“斑”或作“攀”。先花、后叶,二、三月盛开,绛色;远望,如红霞幛天。花落而实中有棉,为褥宜于暑。刺球(以下十种,“旧志”不载。今补入,详见“附考”)铁树花、贝多罗、倒垂兰、迎年菊、含笑、献岁菊、七里香、月桃、交枝莲。--以上花之属。
附考
扶桑花,一名佛桑。“广群芳谱”云:‘东海日出处有扶桑树。此花光艳照日,其叶如桑,因以比之;后讹为佛桑,乃木槿别种’。又云:‘高四、五尺,枝叶婆娑,叶深绿色。光而厚。花有红、黄、白三色;红者尤贵,呼为朱槿’。嵇含“草木状”云:‘扶桑花深红色,五出;大如蜀葵,重敷柔泽;有蕊一条,长如花。叶上缀金屑,日光所烁,疑若焰生。一丛之上,日开数百朵。朝开、暮落,自五月始,至冬乃歇。插树即活。今台地有二种:单叶者深红,与“草木状”所言同;其千叶者,所见有红、黄二色,与“群芳谱”合。范侍御浣浦有二绝句云:‘祗是江乡木槿花,千重照殿炫红霞;生来不遇繁霜雪,秾艳经年向客夸’。‘桃腮杏脸衬朝霞,那信红颜薄命嗟!两树新妆争睹胜,老夫无月不看花’(“台海采风图”)。
孙司马元衡有“扶桑”诗云:‘烧空处处佛桑燃,寒暖花魂总放颠(四时常开)。大海东头当晓日,丹山脚下对晴烟。眼明五月朱榴火,泪溅一春红杜鹃。粉白嫩黄相映发,遥情将向洛阳天’。王渔洋先生云:‘余使东粤,欲作佛桑诗而未果;祗得二句云:“怀人二月小寒食,照眼一枝红佛桑”。见湘南诗,令我爽然自失’(“赤嵌集”)。
莿球花,本高数尺,有莿;土人植以为篱。秋、冬开黄花如小铃,细攒如绒。每露气晨流,芬香袭人。结子似豆,有䇲。其叶秀整相次,根可染绛。一名番苏木(“台海采风图”)。
消息花,色黄,形如治耳器。孙元衡“九日”诗云:‘黄菊难寻处士家,也无枫叶受霜华;海东秋思知多少,为问墙边消息花’(“赤嵌集”)?
莿球,身多刺;花黄色,似菊而小。台谓之消息花。又名牛角花,以其刺相偶如牛角也(“诸罗志”)。
茉莉花,千层,大如菊。孙元衡有诗云:‘名花闻道出南荒,亲到南天闻妙香;弟是素馨兄是菊,澹烟如水月如霜’。‘佳人小立画廊西,纨扇迎风手自携;雪瓣恐教蝉翼重,缦华应遣凤头低’。‘却月盆中向晚芳,瑶台谁与散天香?残魂消尽同禅寂,不觉琼花在枕傍’(同上)。
茉莉,最易栽植。番茉莉较大,种自柬埔寨来。花径寸,百余瓣。早晚,街头有连十余蕊签成一枝、有连数十蕊为一串;买置床榻,殊有妙香(“赤嵌笔谈”)。
番茉莉,一花千瓣,望之似菊。既放,可得三日观;不似内地茉莉,暮开、晨落。然香亦少逊焉(“稗海纪游”)。
三友花,土称番茉莉,又称番栀子,或称叶上花。孙元衡有诗云:‘争迎春色耐秋寒,开向人间岁月宽。嫩蕊澹烟笼木笔(蕊似木笔而小),细香清露滴金盘。绣成翠叶为纹巧(叶有纹如绣),蒂并丛花当友看(一枝必三、四朵、若相友云)。日日呼童阶下扫,浓阴恰覆曲栏干’(同上)。
铁树花,状如竹丝灯笼;广张千瓣,瓣各一花。孙元衡有诗云:‘黑入太阴根干老,翠生凤尾叶横斜;纱笼琐细玲珑雪,道是千花是一花’(“赤嵌集”)。
午时梅,色红;午开、子落。孙元衡有诗云:‘葵叶梅英并可夸,枝枝绛雪受风斜;道人不语先天事,开落庭前子午花’(同上)。
金丝蝴蝶花,黄片、红点,拳曲多须,似蛱蝶趁人之致。孙元衡有诗云:‘流宕春光烂熳枝,翩翻似醉更疑痴;家家一树锦蝴蝶,是梦是花人不知’(同上)。
昙花,一枝数十蕊。一蕊长七、八寸,花六出;外紫、内白,颇似莲香。亦有白色者,摘置几案间,经时略不损坏,花蕊仍然开放;是一异种。叶丛生如带,阔五寸许;傍生方筳着花,高五尺许,花色纯紫。法华寺有数本,僧家言是西方小种。孙元衡有诗云:‘一丛优钵昙花好,移得西天小本来;日色烟光浮紫气,凌空谁为筑瑶台’(“使槎录”)?
昙花,夏开。张鹭洲诗云:‘采自猊床象座前,紫霞一片映青莲;优昙不是人间种,色相应归忉利天’(“瀛壖百咏”)。
昙花,即优钵罗花;草本。种出西域,有紫、白二种。青叶丛生,或一年数花、或数年不花。悬茎包裹,状若荷蕊;中攒十八朵,每一日开一朵。梵刹多植之,取“十八罗汉”之义也。范浣浦待御有诗云:‘一茎数蕊尽丛生,粉晕檀心画不成。静态雪华堪比洁(其花六出),幽香莲叶与同清(香似莲)。已蠲秾艳消尘劫,应散诸天入梵声。传是西方来小种,净因我亦未忘情’(“台海采风图”)。
番绣球,蔓生,叶厚可一钱。花白色,底瓣似通草为之;心微红而坚,明亮如矾。孙元衡有“红绣球”诗云:‘玲珑暖玉更施朱,锦绣成团缀几株;绛雪即今零落尽,余枝犹是小珊瑚’(“使槎录”)。
贝多罗花,木本;种自西洋。叶似枇杷,梵僧用以写经。枝皆三叉,花瓣六出,香似栀子。台人但称为番花,不知为贝多罗也。范浣浦侍御有诗云:‘已兼蝶粉与蜂黄,更裹依微紫绛囊(花外微紫、内色白,近心甚黄)。叶似款冬棱较健(叶大而厚),花开盛夏气微香。一丛蓓蕾盈枝发,半卷婀娜小瓣长。可是贝多真色相,闲书梵字午风凉’(“台海采风图”)?
张鹭洲“贝多罗花”诗云:‘奇英六出干三叉,檐卜香中嗅露华;曾识僧龛写经叶,而今始见贝多花’(“瀛绣百咏”)。
贝多罗花,大如小酒杯;六瓣,瓣皆左纽。白色,近蕊则黄;有香甚缛。落地数日,朵朵鲜芬不败(“使槎录”)。
斑支花,一作斑枝;以枝上多苔文成鲜甲也。较茶花尤大,色深黄,蓓蕾坚厚,结实如绵。陈观察子京云:‘即系木棉。粤西花更大、色红为稍异耳’(同上)。
树兰,树高大,花细碎如黍米,色黄;一年数开。种出暹罗者为暹兰(“台湾志略”)。
木兰花,如粟,淡黄;芳似珠兰。树本大者围数尺,名树兰。孙元衡有诗云:‘清芬殊绝世,不与众芳同。香溢珠兰畹,黄先月桂丛。交枝深照席,一夏两温风。天意特相赠,怜余大海东’(使槎录)。
鸡爪兰,亦名赛兰。花如金粟,开于夏、秋之间。王敬美曰:‘赛兰蔓生、树兰木本,其香皆与兰同’(“台湾志略”)。
鹰爪兰,一名油兰。花似兰,无心;香味滞腻,嗅之令人作恶。结子如枣,一丛二十余枚;攒簇如桃,名鹰爪桃(“使槎录”)。
鹰爪兰,蔓生,叶似桂。花瓣或五、六、八、九不等,有两层;以下承补上之缺处;香味甚浓郁。子如青果,数十枚相迭、相比成团;入土种之,迟久始发芽。折其枝插地,亦可活(“台海采风图”)。
倒垂兰,出北路内山。枝屈曲如梅;叶似萱,短而厚,不着土。取一枝挂檐阴雨露所及处,自能生根抽芽、出叶开花。花如兰,色黄碧;微香(同上)。
水仙花,岁底盛开。一本五、六茎,一茎可十余蕊,鲜芳绝伦。广东市上标写“台湾水仙花头”,其实非台地产也,皆海舶自漳州及苏州转售者;苏州种不及漳州肥大。范浣浦有诗云;‘霓裳翠袖剪吴绫,烟雾轻笼弱不胜。绰有风神凌海峤,怜他冷艳斫春冰。银盘皎洁还疑雪,金盏娇娆好试灯。拟与梅花同配食,水仙王庙最相应’(同上)。
美人蕉,花红、黄二种。黄者尤芳鲜可爱,四时不绝。有高丈余者,子坚黑,或作小念珠。孙元衡有“黄美人蕉”诗云:‘美人名自香山赠,珍重丛生琥珀芽;才省汉家宫样好,澹烟余月见新花’(同上)。
蕉,有芭蕉、金蕉。芭蕉不结子。金蕉花如莲,色紫不鲜;每花结子一梳,名蕉果(同上)。
月下香,叶似鹿葱;其花白,夜有奇香,昼则敛。孙元衡有诗云:‘风引清芬暗里来,素花隐约傍莓苔;贪迎月露飘香满,更领蟾蜍死魄开’(“赤嵌集”)。
迎年菊,与秋花无异;惟紫色一种开历冬、春,故曰“迎年”。孙元衡有诗云:‘寒花老圃结绸缪,翠羽金茎紫焰浮;酒借朱萸迎柏叶,诗将秋思赴春愁’(同上)。
花不应候,余壬寅仲冬按部北路至斗六门,见桃花方谢、菜花初黄;回至笨港,见人擎荷花数枝;及回寓馆,榴花亦照眼。癸卯二月,桂正芳菲;八月,桃又花。信不可以时序限之(“使槎录”)。
张鹭洲侍御有诗云:‘少寒多燠不霜天,木叶长青花久妍;真个四时皆似夏,荷花度腊菊迎年’(“瀛壖百咏”)。
花开无节,惟菊至冬乃盛,开至二月。苏子瞻在海南,以十一月之望与客泛菊作重九会,有云:‘岭南地暖,百卉造作无时;而菊独后开。考其理,菊性介烈,不与百卉并盛衰也’(“赤嵌笔谈”)。
范浣浦有“元旦后四日,庄副使斋头见菊花”诗云:‘迎年何事更争新,怪底真成海外春。花历三时如热客,蓂开五叶俨浮尘。幽姿岂必夸颜色,艳景难教信隐沦。输与寒梅仍应候,孤芳不肯早呈身’(“婆娑洋集”)。
刺桐,叶如梧桐。其花附干而生,侧敷如掌,形若金凤;枝干有刺,花色深红。嵇含“草木状”云:‘九真有刺桐,布叶繁密。三月开花,赤色照映;三五房凋,则三五房复发’。陈翥“桐谱”云:‘刺桐生山谷中,文理细紧,而性喜折裂;体有巨刺如𣗋树,其实如枫’(“广群芳谱”)。
刺桐,树高大而枝叶蔚茂。初夏开花,极鲜红。如叶先萌而后发,主明年五谷丰熟(“温陵郡志”)。
刺桐,花色红如火,环绕营署。春仲始花,一望无际,实为台郡大观,故称刺桐城。孙元衡有诗云:‘春色烧空白海涯,柳营绕遍到山家;昆仑霞吐千层艳,华岳莲开十丈花’。‘百朵红蕉簇一枝,偶然着叶也相宜;烟笼绛羽鹦哥舞(云南称为鹦哥花),信是春城火树奇’(“赤嵌集”)。
土人相传辛丑之变,刺桐无一着花(“台海采风图”)。
頳桐,身青;叶圆大而长。高三、四尺,便有花;成朵而繁,红色如火,为夏、秋荣观(“广群芳谱”)。
頳桐,自初夏生至秋,盖草也。叶如桐,其花连枝萼皆深红色。俗呼贞桐花(“南方草木状”)。
頳桐,本高不盈丈,叶似桐;花红如火,一穗数十朵。五月开最盛;土人于竞渡时,必采数枝供瓶案,故俗又名龙船花。开至九月方止;结子色蓝,子老而花瓣尚未凋(“台湾采风图”)。
含笑花,五瓣,淡黄色。莺爪花,青色,形如莺爪;与含笑花俱香同菠萝(“台湾志略”)。
仙丹花,色红;一朵包百蕊,似绣球花,无香。自四月开至八月,灿熳加霞彩。种出粤东潮州之仙丹山。世传昔有黄氏女经过,遗落鬓插红瓣;后满山皆发此花,故名(“台海采风图”)。
献岁菊,立春始开。其性尤殊凡菊(“台湾志略”)。
七里香,木本;一名山柑。花丛生如柑,叶似珠兰。花五办,色白;香气浓郁,可越数十武。六月结实,大如豆;末尖先绿而后红,一枝排比数十如绯珠,能辟烟瘴。所种之地,蝇蚋不生;台产也(“台海采风图”)。
范浣浦有“七里香”诗云:‘翠盖团团密叶藏,繁花如雪殢幽芳。分明天上三珠树,散作人间七里香。丹桂婆娑犹入俗,绣球攒簇太郎当!何如琼岛嫣然秀,采掇还传辟瘴方’(“婆娑洋集”)。
素馨,台产,藤与花叶颇相似;多在各社竹丛中或树下阴密处,藤蔓竹本。花洁白如雪,二、三月间开;香气清幽飞越,色不变黄,四月而歇。不似广、闽所植,每月常开也(沈文开“杂记”)。
月桃,叶似莲蕉;花黄白色,倒垂,香而浊,一茎可数十蕊。台产,五月始开;端午日,取其叶以为角黍;摘花插小儿髻上,又名虎子花(“诸罗县志”)。
莲蕉,花出蕉心,状如荷;鲜红可爱,经月不谢。张鹭洲诗云:‘亭亭清影绿天居,扇暑招凉好读书;怪底弹文出修竹,美人颜色胜芙蕖’(“瀛壖百咏”)。
莲蕉,似美人蕉;而花之大数倍,绝如莲。其花从叶中抽出,无茎;花之杪微绿似叶云。粤中有之。范浣浦有二绝句云:‘奇花多变态,颜色红于火;风物类海南,不似莺花妥’。‘巳长叶中花,更生花上叶;我欲剥蕉心,酒痕暎双颊’(“台海采风图”)。
交枝连,藤本;花五瓣,白色。其茎互相萦绕,午开、未谢(同上)。
西瓜(暑时多内地来;台产种于深秋、熟于隆冬。乾隆二年,定福建督、抚每年正月各进瓜十圆)、檨(红毛人从日本国移来。树高多阴,实如猪腰,盛夏大熟。即外国所载‘南方有果,其味甘、其色黄,其根在核’是也)、龙眼、波罗蜜(亦荷兰国移来者。实生树干,大如斗;皮似如来顶。剖而食之,味甘如蜜)、菠萝(叶似蒲而阔,两傍有刺。果生丛心,皮似波罗蜜而色黄,味酸甘。末有叶一簇,因形状类凤,故名)、椰子(树高数丈,直起无枝。其实大如寒瓜,外有粗皮;皮次有壳,圆而坚,可作瓢及酒器。肉在壳内,色白,味似牛乳;中含浆如酒,曰椰酒。性能败胃,不堪多食。又有椰油。出安南;岭南州郡有之。“吴都赋”:‘槟榔无柯,椰叶无荫’(槟榔(向阳曰槟榔;向阴曰大腹,实可入药。一穗子数百粒,秋末采食,至二、三月乃尽。实如鸡心,和荖藤食之,能醉人,可以袪瘴)、桃、梅、李、石榴、番石榴(即梨仔茇)、柑子蜜(形似柿,细如橘;和糖煮,作茶品)、番柿(形似柿,皮有毛;俗呼为毛柿。西域种)、柚(实大而皮厚,味稍逊内地)、柑(橘属;有仙柑、红柑、雪柑、卢柑、九头葡萄、柑数种。郡产惟红柑、仙柑居多)、橘(一年相续,名曰公孙橘;又有四时橘,味酸)、蕉子、香橼、桄榔子(结实五月熟,土民即种埔占。子若多生,岁亦有年)、甘蔗(性温、味甘,有红、白二种。又干小者,名曰竹蔗;煮汁成糖)、菱、菩提果(俗名香果,花实青黄,味甘而香)、佛手柑(台郡产者较大于内地,不甚香)释迦果(树高出墙,实大如柿,碧色,纹绉如释迦头;味甘而腻。熟于夏、秋之间)、木瓜(台产迥异内地。木本,一干直上,无旁枝。实生干上,四面旋绕;皮色深青。土人腌酱以为菜,甚佳;能疗足疾)、梧桐子。--以上果之属。
附考
西瓜盛于冬月,台人元旦多啖之。皮薄、瓤红,可与常州并驱,但逊泉之傅霖耳(“稗海纪游”)。
台、凤两邑,每年分进上西瓜;八月下种,十一月成熟。气候之异,直不可以常理测也(“台湾志略”)。
槟榔不与椰树间栽,则花而不实。孙元衡诗云:‘竹节棕根自一丛,连林椰子判雌雄;醉醒饥饱浑无赖,未必于人有四功’。‘扶留藤脆香能久,古贲灰匀色更娇;人到称翁休更食,衰颜无处着红潮’(“赤嵌集”)。
枣子槟榔,即广东鸡心;粤人俟成熟,取子而食。台人于未熟食其青皮,细嚼麻缕相属;即大腹皮也。中心水少许,尚未成粒;间有大者,剖视其实,与鸡心无二。或云:粤人食子、台人食皮。一色青者为雄、黑脐者为雌;雄者味厚、雌者味薄。颗向上长者,尤贵蛎房灰用孩儿茶或柑仔蜜染红,合浮留藤食之。按“范石湖集”:‘顷在峤南,人好食槟榔,合蛎灰、扶留藤(一名蒌藤)食之辄昏,已而醒快。三物合和,唾如脓血,可厌(蒌藤一作浮留藤,土人误作为荖;“字释”无荖字)’。台地多瘴,三邑园中多种槟榔;新港、萧垄、麻豆、目加溜湾最多,尤佳。七月,渐次成熟;至来年三、四月,则继用凤邑琅峤番社之槟榔干(“赤嵌笔谈”)。
张鹭洲有诗云:‘丹颊无端生酒晕,朱唇那复吐脂香;饥餐饱嚼日百颗,倾尽蛮州金错囊’(“瀛壖百咏”)。
种槟榔必种椰;有椰,则槟榔结实必繁。椰树叶少林高,椰子外裹粗皮如棕片,内结坚壳;剖之,白肤盈寸,极甘脆,清浆可一碗,名椰酒。东坡诗:‘美酒生林不待仪’;此也。“广东志”:‘椰心色白,而甘在酒中;大小不一。凡拣椰子,以手摇之,听水声清亮,则必大而甜;其肉厚、水声浊,则否。盖椰心以水而养,无水则无心;往往而是’。又有椰油,可佐膏火。或云用火炙椰,其油自出;疗齿痛、冻疮极效(同上)。
槟榔形如羊枣,力薄,味逊滇、粤(“稗海纪游”)。
槟榔树直无枝,高一、二丈。皮类青桐,节似筠竹;叶皆上竖,犹如凤羽临风,旖旎甚可人目。叶脱一片,内现一包;数日包绽即开,花二、三枝,淡黄白色,朵朵连珠,香芬袭人。实附花下,形圆而光,宛若枣形。自孟秋以至孟夏,发生不绝,与椰肉、香藤、蒌根夹灰同啖;惟六、七月始无,台人以熏干者继之(“台湾志略”)。
槟榔高数丈,花细;实如青果,在叶下干上攒簇星布。椰树干、叶亦似之。但其实大如瓜,中有瓤,味香,白如雪、脆如梨,其液如酒;切实和槟榔啖之。六、七月熟可采,番人跳而上,板援矫捷,名曰猱采(“番社采风图”)。
波罗蜜,状如如来顶;中分十数房,似莲瓣抱生。其色黄,其味甘。房各一实,其色白,煮食似栗。孙元衡诗云:‘波罗门下树亭亭,香蜜成房子更馨;解是西来真善果,十方供奉佛头青’(“赤嵌集”)。
张鹭洲诗:‘清果菩提绕室馨,金包柑橘丽繁星;更怜斗大波罗蜜,磥砢真同佛髻青’(“瀛壖百咏”)。
波罗蜜,一名优钵昙。“广东志”:‘南海庙中,旧有东西二株,高三、四丈,叶如苹婆而光润。萧梁时,西域达奚司空所植。他所有,皆从此分种’。生五、六年,至径尺,削去其杪,以银针钉腰,即结实。成实乃花;然常不作花,故佛氏以优钵昙花为难得。每树多至数十实,自根而干、而枝条皆有实,累累疣赘。若不实,则以刀砍树皮,有白乳涌出,凝而不流则实。一砍一实、十砍十实,故一名刀生果。熟以盛夏,大如斗,重至三、四十斤。皮厚有软刺,磥砢如佛头旋螺;肉含纯瓤,间迭如橘柚囊,气甚芳郁。有干、湿苞之分;干苞者液不濡腻,味尤甜。每实有核数百枚,大如枣,仁如栗黄;煼熟可食,能补中益气,悦颜色。志云:色绿似如来顶,液粘如漆是已。其子却似橡实,每一子为一房;熟而食之,味似百合。子不可生食,瓤可生食,亦不甚甘美,终不似橘柚味佳也。土人用波罗蜜子煨肉、黄梨煮肺,亦海外奇制(“赤嵌笔谈”)。
释迦果似波罗蜜而小,种自荷兰。味甘而腻,微酸。夏尽、秋初熟,一名番梨。沈光文诗:‘称名颇似足夸人,不是中原大谷珍;端为上林栽未得,只应海岛作安身’(“诸罗县志”)。
佛头果,叶类番石榴而长,结实大如拳。熟时自裂,状似蜂房。房房含子,味甘香美;子中有核,又名番荔枝(“台湾志略”)。
菠萝通体成章,抱干而生;叶自顶出,森若凤尾。其色澹黄,其味酸甘。孙元衡诗云:‘翠叶葳■〈〈丷豕〉生〉羽翼奇,绛文黄质凤来仪;作甘应似籦笼实,入骨寒香抱一枝’(“赤嵌集”)。
黄梨实生丛心,味甘微酸。叶攒簇参差,有如凤尾;其皮鳞起,故又名菠萝。盛以瓷盘,其香满室(“台湾志略”)。
黄梨,叶似蒲而短阔,两旁如锯齿。其实色黄,瓤如鳞甲,形似甜瓜。味甚甘酸,清芬袭人(“台海采风图”)。
粤西以波罗蜜为天波罗,黄梨为地波罗。“居易录”谓:‘黄梨曰黄来;八月熟,长可尺许,味尤甘香。其树类蕉,实生节间’。按黄梨长止五、六寸,草本;丛生根下。叶似萱,两边如锯齿;顶上叶小,攒簇如鸡帚。谓其树类蕉,非也(“赤嵌笔谈”)。
香果,花有须无瓣,其色白;其实中空,状如蜡丸。孙元衡诗云:‘但有繁须开烂熳,曾无轻片见摧残;海天春色谁拘管?封奏东皇蜡一丸’(“赤嵌集”)。
台地夏无他果,惟番檨、蕉子、黄梨视为珍品。春、夏有菩提果,一名香果;芳馨极似玫瑰。果当以此为第一(“赤嵌笔谈”)。
菩提果系西域分种,实如枇杷,味甘而香(“台湾志略”)。
羡子俗称番蒜,或作檨;其种云自佛国传来。孙元衡诗云:‘千章夏木布浓阴,望里累累羡子林;莫当黄柑持抵鹊,来时佛国重如金’(“赤嵌集”)。
檨,种自荷兰。切片以啖,甘如蔗浆,而清芬远过之。沈文开“杂记”:‘食毕弃核于地,当月即生。核中有子,或一粒、二粒如豆之在䇲。叶新抽,杪红若丹枫;老则变绿’(“诸罗县志”)。
番檨,大者合抱,高凌云,叶浓;花微白,朵小,有香。结实皮绿、肉黄,其气辛热、其味酸甘,入肝补脾。台产也,切片腌久更美,名曰蓬莱酱(“台海采风图”)。
番檨,肉与核粘,味甘色黄;盛夏大熟(“台湾志略”)。
檨三种:香檨、木檨、肉檨。香檨差大味香,不可多得。所食者,木檨、肉檨;晒干用糖拌蒸,亦可久藏。台人多以鲜檨代蔬,用豆油或盐同食。北路自半线以上,则绝无矣。“字释”无“檨”字;色味似杏,或是番杏误作檨(“赤嵌笔谈”)。
檨实大如猪腰子,叶尖长;“居易录”作“番蒜”。‘五月熟;大如苹婆,味甘香,多津液。树大而叶圆’;非是(同上)。
檨,种自荷兰。树高大可荫。张鹭洲诗云:‘参天高树午风清,嘉实累累当暑成;好事久传蕃“尔雅”,“南方草木”未知名’(瀛壖百咏)。
甘蕉,叶与蕉类;中心出花,层层吐瓣,红紫可爱。结实联缀百余颗,两两相对,犹若贯珠;色黄白、味甘,颇似香瓜(“台湾志略”)。
甘蕉,俗名牙蕉,亦名荆蕉。“南方草木状”:‘实随花。每花一阖,有十余子,先后相次。子不俱生,花不俱落’(“诸罗县志”)。
牙蕉,即芭蕉中之一种;不甚高,约长六、七尺。结子每茎百余,始绿,熟则黄;味极甘美。闽、广二省有之,他省亦间有生者(“台海采风图”)。
蕉果一枝五、六层,每层数十枚,排比而生;剖食,味亦甘。“异物志”载‘羊角蕉,子大如手拇指,长而锐,有似羊角者’;此也。“南方草木状”:‘蕉,子房相连累,甜美;亦可蜜藏’。台地,村舍后每广植之;四时皆生,藉以获利。性寒,妇人产后每以蕉果少许置儿口中,谓能清热(同上)
龙眼颗小味薄,六、七月熟。荔枝皆自内地来,蓝总戎廷珍每贻漳州“状元红”,紫绡玉肤,甘如醴酪。每以海上风阻,不得日食三百,殊为憾事(“赤嵌笔谈”)。
荔枝,兴化漳浦产者为上。台地率自海船携来,一日夜可至,味、香、色犹不变。孙元衡诗云:‘颇怪繁星谪软尘,筠笼将出故鲜新:味含仙意空南国,姿近天然是美人;丹罽潜胎珠玓𬍛,脂肤满绽玉精神。一时唤起狂奴兴,万事灰心渡海身’。‘不受盐欺与蜜侵,骚人新摘自沉吟。轻红照肉白凝齿,芳气袭魂寒沁心。笑后左车生小愠(山谷题杨妃病齿图:“多食侧生,损其左车”),望中飞骑更相寻。南杨麤丑北卢拙,回避頳珠出宝林’。范浣浦诗云:‘绛罗衫子雪肌肤,一种香甜绝胜酥。消渴液寒青玉髓,脱囊盘走水晶珠。阿环风味差堪拟,卢橘芳名亦少殊。饱啖拼教烟爨绝,不辞人唤作狂奴’。‘江家色绿宋家红,曾识端明谱牒中。到此得尝过玉食(东坡“荔枝”诗:‘玉食远莫数’),无劳想象判丹枫(钱牧齐诗:“吴侬难得到闽中,想象生香是捉风;脱略味香单说色,判他红荔是丹枫”)。诗才漫说穷骚雅,兴味犹应傲上公。万事灰心殊不恶(谓孙诗),只愁海■〈风贝〉阻筠笼’(“台海采风图”)。
番石榴,俗名莉仔茇;郊野偏生,花白颇香。实稍似榴,虽非佳品,台人亦食之;味臭且涩,而社番则皆酷嗜焉(“台湾志略”)。
番木瓜,直上而无枝,高可一、二丈;叶生树杪。结实靠干,坠于叶下;或腌、或蜜,皆可食。树本去皮,腌食更佳(“台湾志略”)。
木瓜,树干亭亭,色青如桐。每一枝一叶;叶似萆麻,大者尺余;花白色,生杈桠间。瓜凡五棱,无香味;居民用盐渍以充蔬。“诸罗县志”谓:‘“毛诗”“投我以木瓜”,即此’;殊非。按“果谱”:‘木瓜一名楙,一名铁脚梨。树丛枝,叶、花俱如铁脚海棠,叶光而厚。春末花开,红色微白。实如小瓜,或似梨稍长;色黄如着粉,津润不水者为木瓜’。此地所产,与内地木瓜绝不类;岂可以称谓偶同,遂妄为引据乎(“赤嵌笔谈”)!
番姜,木本;种自荷兰。开花白瓣,绿实尖长;熟时,朱红夺目。中有子辛辣,番人带壳啖之。内地名番椒。更有一种,结实圆,而微尖似柰;种出咬■〈口留〉吧,内地所无也(“台海采风图”)。
香橼,初夏即熟。长似木瓜,上下微尖。拌蜡匀檀,较软圆皱稍逊矣(“赤嵌笔谈”)。
杨梅如豆,桃、李味涩,不足珍。番石榴不种自生,臭不可耐,而味又甚恶(“稗海纪游”)。
番柑,种自荷兰;大于番橘,肉酸、皮苦。荷兰人夏月饮水,必取此和盐捣作酸浆入之。多树园中,树与橘无异。沈文开诗云:‘种出蛮方味作酸,熟来包灿小金丸;假如移向中原去,压雪庭前亦可看’(沈文开“杂记”)。
台产柑橘,味俱酸。有公孙橘,前生者红、后生者青,花实四时相续。沈文开“杂记”:‘番橘出半线,与中原橘异;大如金橘,肉酸、皮苦’。其诗云:‘枝头俨若挂繁星,此地何堪比洞庭!除是土番寻得到,满筐携出小金铃’(“瀛壖百咏”)。
松(台惟水沙连内山有之,土番间有售茯苓于市者)、柏、樟、楠、桐(北路多有)、厚栗(本名猴栗。木性甚坚,可为栋梁)、百日青(俗名土杉。虽枯,而色尚青也)、柳(“诸罗志”称:‘台有御柳,干赤、细条、亦名垂丝’。郡中未见)、赤鳞(赤色,皮鳞;质坚,入土难朽。大者可为车心)、乌栽(皮带黑色,中白;大而不堪器用,止可供薪)、象齿(木硬而直,白文如象齿)、埔柿(树如柿,无花、实)、山荔(树如荔,无花、实)、乌桕(北路不多产)、荆(俗名埔荆。小木丛生,枝茎婆娑。有五叶、七叶)、槺榔(干直无枝,其颠生叶不过数十,结子作穗生木端。其叶,台人以为帚。本出九真、交趾)、朴仔树(树如苦苓。叶晒干,用擦锡器、犀角、象牙等物)、鹿仔草树(即楮也。皮捣烂,可作纸。台不造纸,以其枝叶为鹿所嗜,因名之)、棕(即栟榈)、破故子(叶似梧桐而小,结子如苦栋)、番豆(大至合抱,高数丈。结子如豆荚)、榕(大者垂荫可十余丈。多根,故易茂而难拔;不材,故寡伐而长寿)、枫、椿、栋(叶似槐而尖)、白树(树高大而干直,颇美观;但易朽)、铁树(干紫黑色;叶如糠榔,生于木杪,鳞皱而厚)、水松(性好近水,皮温厚如棉、枝乔而上勾。其叶散碎纷披,其根礌砢奇古)、苦苓树柏(皮可为香)、黄目树(结实形如枇杷,色黄、皮绉,用以澣衣,功同皂角)、茄藤树(生台海滨,可为薪;红可染网)、林投(一名林荼。叶多刺似菠萝,高可丈余。密栽为篱,牛、羊不得入)、桑、藜(高可八、九尺。枯则取以为杖,韧而轻;即藜杖也)、水漆(生泥中)、九芎(一名九荆。村落草屋用为竖柱,入土不朽)、加冬(树似冬青)、绿珊瑚(以下八种,“旧志”不载;今补入,详见“附考”)、桄榔、萧朗、土沉香、娑罗树、交标、馒头果、咬人狗(疑即水漆)。--以上木之属。
附考
榕树产于闽、粤二省,木之最易滋长者。其大可至数十围。每枝干间即长细根如丝,垂至地;渐大,成盘曲轮囷之状。台府署内有榕根蜿蜒地上,高约四、五尺,长约二丈余,谓之“榕桥”;为台邑八景之一(“台海采风图”)。
绿珊瑚,亦名绿玉树。多桠枝而无花;叶光润,雅与名称。种自吕宋来。张鹭洲诗云:‘一种可人篱落下,家家齐插绿珊瑚;想从海底搜罗日,长就苔痕润不枯’(“瀛壖百咏”)。
桄榔挺然直干,花落生叶。质坚多纹,可制为器(“台湾志略”)。
桄榔树似栟榈,皮中有屑如面。木性如竹,紫黑色,有纹理(“诸罗县志”)。
楠木始生,已具全体,裂土而出;两叶始蘖,已大十围。岁久则坚,终不加大;盖与竹笋同一理也(“稗海纪游”)。
大松生水沙连,合抱成林;生番所居,莫敢采伐。相传山后崇爻、黑沙晃诸山有松、有杉、有梅(“赤嵌笔谈”)。
萧朗木,大者数围。性极坚重,入土千年不朽。然在深山中,野番盘踞,人不能取;洪水漂出,伪郑取以为棺,实美材也(同上)。
南路打鼓山有香木,色类沉香,味较檀尤烈;不名何香,土人亦不知贵。传说:昔年有苏州客商能辨之,载数十担去。后有官某作为香杖。今所存者,零星碎木;有为扇器者(同上)。
土沉香树,开花五瓣,白色;结子黄如豆大。其根香(“台海采风图”)。
娑罗树,中空;四园折迭成围形,尤异。花纹纠结盘屈,如古木状。用贮管城,因其材也(“使槎录”)。
内山林木丛杂,多不可辨。樵子采伐鬻于市,每多坚质;紫色灶烟,间有香气拂拂。若为器物,必系精良;徒供爨下之用,实可惜!倘得匠氏区别,则异材不致终老无闻,斯亦山木之幸也(同上)。
木有交标,可为梁柱。九荆小而不高,茅屋用以为柱,入土不朽。又有白树,色白,可以为器。此皆内地所无者(同上)。
番树大如槐,枝干离奇,或似卧松。结实如槐角,皮红时绽裂;肉白可食,名曰莿豆,一名番豆(“使槎录”)。
水漆,柯叶彷佛刺桐;皮有黏液,着肤则肿。取以围篱,多生枝叶(“诸罗县志”)。
馒头果,树干似梧桐;但不直耸,有旁枝。一枝数叶如芙蓉,三、四月开小绿花,悬穗三、四十朵相比(“台海采风图”)。
咬人狗,其木甚松,手掐之,便长条迸起;可为火具。高丈余。叶长大似烟叶,有毛刺;刺人入毛孔甚痒,痛搔发红肿,一昼夜方止(同上)。
林投,树干直,皮似栟榈。其里骨极坚,花纹斑驳,可作箸并檀板或月琴、三弦等乐器。心空,从根结棕丝直贯至顶。叶青而长,两旁皆刺;花似芦荻。结实类菠萝,熟后深黄,擘开颗颗如金铃。番众以线串贯,缠额上为饰,并啖之。其在花时,则摘其花以盘髻(同上)。
林荼树高至丈余,结实类波罗蜜,不堪食。种之园边,卫宅之功等于刺竹(“台湾志略”)。
刺竹(高四、五丈,旁枝横生,而多刺坚利,人不敢犯。茅屋取为梁柱,器物资之;其用甚广)、长枝竹(一名鲎脚绿。椅、棹、床、橱皆资其用)、凤尾竹(俗呼观音竹)、麻竹(比刺竹尤大,质不坚韧。车笼、糖笼、仓笨等物悉资用之)、空涵竹(产山中。高二丈许,围二、三寸,无旁枝。草屋用以为桷)、棕竹(皮似棕而节密,高不满四尺)、芦竹(似黍;生水涯湿处)、筀竹(大者围二尺、长四丈。出竹堑岸里社。笋极佳)、石竹(大如筀竹,可为器。出朴仔篱等社)、金丝竹(一名箭竹。大如小指。出朴仔篱等社,土番以为箭)、珠篱竹(高丈许。如指大。用以编篱)、七弦竹(以下二种,“旧志”不载;今补入,详见“附考”)、人面竹。--以上竹之属。
附考
竹亦可为器用;但质薄劣,蛀虫易生,不能经久。遍处皆竹,数十竿为一丛;远望若柳,绝无萧疏之致(“赤嵌笔谈”)。
刺竹,番竹种也。大者数围,叶繁干密,有刺似莺爪,殊坚利。惟台有之;土人多环植屋外以御盗。今城四周遍栽之(“台海采风图”)。
观音竹,枝弱叶小;蓻植盆中,亦可供玩(同上)。
江南竹,亦名南竹;自内地来,鱼港篱落每用之(同上)。
郡治绿竹最多,辄数十竿为一丛;生笋不出丛外,每于丛中排比而出。枝大于竿,又节节生刺;人入竹下,往往牵发毁肌,莫不委顿(“稗海纪游”)。
七弦竹干白,有青线纹五、六、七条;叶与竹同(“台海采风图”)。
人面竹,高四、五尺。“华彝考”:‘节密而凸,宛如人面;故名’。“通志”:‘一名佛眼竹,可供玩赏’(“诸罗县志”)。
仙草(高五、六尺。晒干可作茶,能解暑毒;煮烂绞汁去渣,和粉浆再煮成冻,和糖泡水饮之,甚凉)、鼠曲(叶似马齿苋,上有白毛;黄花。可合■〈米祭〉为粿)、白曲草(可制曲酿酒)、乳草(生附地;枝红、叶细,背微红。妇人少乳者和肉煮食之,能通乳窍)、仙人掌(状如人掌)、萍、苹、藻、含羞草(高四、五寸,叶似槐;爪之则下垂)、齿草(枝叶高尺许。番人取其枝擦齿,久之皆黑;故名)、遍地锦、虎耳草(叶圆、面绿而背红)、凤尾草(即贯众)、茅(有金丝茅、大头茅;乡人取以盖屋)、菅、刺苋(高三、四尺,多生刺。烧灰沃水,可渍米为棕)、茜草(土番用以染兽毛)、芒(叶似茅)、蒲、烟草(北路生而不植)、金丝藤(蔓生)、荖草(即扶留藤,一名蒌藤。夹槟榔食,根美于叶。台人纳币,取其叶满百,束以红丝为礼)、风草(以下五种,“旧志”不载;今补入,详见“附考”)、龙舌草、红毛茶(疑即仙草)、姜黄、七弦草。--以上草之属。
附考
风草,土番识之。此草春生,无节则经年无台风;生一节即台一次,二节二次,多节则多次,甚为奇验(“台湾志略”)。
荖草蔓生,叶如田薯;枝柔而长,延绕十余丈。花类僵蚕,彩色味辛。根为荖藤;色粉红,取切片夹槟榔食之甚香。花、叶和食,根、叶、花味各别(“台海采风图”)。
羞草叶生细齿,挠之则垂,如含羞状;故名。孙元衡有诗曰:‘草木多情似有之,叶憎人触避人嗤;也知指佞曾无补,试问含羞却为谁’(“赤嵌集”)?
龙舌草,俗名芦荟。形如舌,旁有刺,液如油(“诸罗县志”)。
龙舌草长径尺许,厚半寸。中有稠汁,闺中取以润发,实擅膏沐之长(“台湾志略”)。
红毛茶乃草属,黄花五瓣;叶如瓜子,亦五瓣。其根如藤,刨取晒干,或遇有时气不快,熬茶饮之即愈(同上)。
姜黄丛生,叶似美人蕉。其根似姜,取以染绘(“台海采风图”)。
七弦草丛生如稻秧;其朵如兰,有直纹似弦,界限分明,白与绿相间。至冬,则白变红。土人莳植,以充盆玩(同上)。
浮留藤,即蒟。“说文”:‘蒟,蔓生。子如桑椹,苗为浮留藤’。左思“蜀都赋”所谓蒟酱,取其子为之。粤人夹槟榔用叶,台人憎其辣,独用藤;俗名荖藤。产内山,近出萧垄社者最佳;削皮脆如蔗。子如松■〈〈丷豕〉生〉初吐,俗号荖花;横切小片,文白点点如梅花,更香烈,类云南芦子。按“荖”,“正韵”无此字;或作“蒌”,亦非(“诸罗志”)。
天门冬、麦门冬、土茯苓(俗呼山尾薯)、鹿茸、麋茸(鹿之大者。鹿茸补阳、麋茸补阴)、鹿角胶、鹿角霜(即煮胶之角渣也)、硫磺、海鳔鮹、穿山甲(即鲮鲤)、桕菰(小儿口痛,煎水洗愈)、林荼菰(即林投之实,肉有红、白二色;痢疾红者用红、白者用白)、三柰(类姜,味辛)、地骨皮、香附、穿山龙、木通、薏苡(台产甚多,较内地差小)、白扁豆、金银花(有黄、白二色,可疗疥)、水烛(生水中,形如烛;故名)、蛇草(蛇伤,煎服之多愈)、艾、益母草、木贼草(一名接骨筒)、蒲公英、薄荷、稀签草、蜂蜜、菖蒲、泽兰(能散血)、班节相思(类薄荷而大)、白鸡冠(治血崩)、栀子(一名越桃)、苍耳子、萆麻子、木鳖子、急性子(即凤仙子)、枸杞子、草果、蝉蜕、紫萍、车前子、风藤(状与他藤异,似木通;出水沙连内山。浸酒服之,可已风疾)、山苦瓜(治脚肿)、马尾丝(有大、小二本,生阴湿地。患蛇伤者,取其根擦之立愈)、白蒺藜、石决明、通草(性利水,兼通乳窍。染以彩色制花,鲜明可爱。出淡水、鸡笼诸山)、樟脑(北路甚多)、荞麦(亦载“麦”部。能收冷汗)、紫苏、天南星、金锁匙(治疳)、唠碡草、龙舌黄、羊甘草(俱治黄疸)、黄金子、正埔姜、鸡骨黄(俱去风、解热)、乌甜叶(一名对面乌。止血)、宜梧草、撮鼻草(俱治风)、鸭嘴黄(一名定经草;可以调经)、千里光(治目)、马鞍草、猪母菜、羊角草(俱治瘵毒)、九层塔、珠仔草、金不换(俱治跌打损伤)、万年松(治腹痛)、鹿肚草(治噎嗝)、醎酸草、遍地锦、炮仔草(俱治咽喉)、地扫草、鼠尾黄、龙树草(俱治疔毒)、山芙蓉、鸡角刺、束血草、马鞍藤、鲎壳刺(俱治痈)、蚶壳草(治痧)、蝇翅草(治虚胀)、水镜草(治痔漏)、三脚虎草、三脚鳖草(俱治瘰疬)、茅根草、无根草(俱通淋、利水)、莿荇草(治疡)、梨壁草(治臁疮)、蒲盐草(治蛇伤)。--以上药之属。
附考
药品,志所不载者:如含铃草、茶匙、黄虎咬、黄龙鳞草、四时春、马蹄香(一名一枝香)金剑草,治黄;姜蔚子、龙船花、鱼签草、苦麻草,去风解热;桕子草、半天飞,凉血;鸡卵藤、万年薯,治疯;龙芽草、竹仔草、天青菜、大枫草、三艾刀、鲫鱼胆草、牛顿草、山苦瓜、牛角刺、山葛藤、颇仔叶、山麻草、千日青山、四英马鞍草、过江龙、槟包藤、猪母菜、羊角豆、姑婆草,疗毒;白埔姜,止痛;蔡板草(一名九层塔)、山蜈蚣、小营莿、山茄报、碎米黄,治跌打损伤;赤血草、茄冬叶、猫公刺、山尾蝶、天仙茄,治咽喉;叶下红(一名马蹄黄、一名消息草)、山埔根、鹿角英、地草、午时草、真珠黄、山东枋、白花草、治疔毒;龙吐珠、虎婆刺、漫桃花、千里急、铁马鞭、倒地柃、和尚藤、金丝五爪龙、鸡柔草、瓜子草、荔枝草、田乌草、毛将军、田薯草、五宅茄、羊相卓、不求人、虱鬓草、铙钹草,治痈;山素英,治疥;苦仔草,治痘;咬人狗、虎尾仑,治瘰疬;茑松叶、过沟菜、冷饭藤、山荖叶、虫草,治溃烂;猪腰草,治阴症。有异名者:苎麻根名山桔梖,柑核名仙柑子,山药名淮山,木槿名水锦(“赤嵌笔谈”)。
纱帽翅,一茎数十花,色黄;叶可治癣(“台海采风图”)。
番薏茹,一名番苦苓、一名心痛草。能治心气痛。种出荷兰。叶秀嫩似云板,曝干则香;结子青赤色(同上)。
马尾丝,草属;叶细而长,花红而小。其根如荔枝核,黄色,多细丝如发;不拘鲜干,皆可治蛇、蜂诸毒(“台湾志略”)。
叶下红草,干红,花圆小如白绒,叶外青、内红。治伤损(“台海采风图”)。
鸟兽
鸢、鸽、鹳、鹡鸰、雉、乌、燕、鸠(即斑鸠也。与内地异;色青黑者曰斑鸠甲、项下赤色者曰火鸠。又有一种身绿、嘴足皆红者,曰金鸠;惟淡水出)、鹭、画眉(与内地等;但眉无白者)、鸜鹆(即八哥)、布谷、凫、鸥、海鸡母(黑色,脚绿,比鸡较大,宿海屿中;故名。骨脆而味甚美)、鸳鸯、翡翠(俗名钓鱼翁。尝宿水道,伺鱼而食之)、白鹇、长尾三娘(鹇之属。色青,光彩照人。一名练雀)、乌鹙(身黑、尾长,较小于鹰;能搏鹰、鹞、鸢诸恶鸟)、伯劳(鵙也)、黄莺、鹰、鸬鹚、鸺鹠(即鸱鸮)、雀、白头翁、海鹅(俗名南风戆,又名布袋鹅;常于海滨猎鱼。翎可为箭羽)、荜雀(似雀而小,紫色;唧唧善吟。置笼中,能自来去)、白鸠(每当五更则鸣,或谓之知更鸟)、竹鸡、鹞、鹪鹩(“通志”谓之鹪鴱。“尔雅”:‘桃虫鹧,其雌鴱’。一名袜雀,一名巧妇。土番“出草”,闻其声则返)、鬼车(俗名九头鸟)、彩囊(以下六种,“旧志”未载;今补入,详见“附考”)、五鸣鸡、雷舞、番荜、■〈赤鸟〉鹳、倒挂(自内地来)。--以上羽之属。
附考
长尾三娘,朱喙、翠翼、褐脊,彩耀相间;尾长盈尺,台人因而名之。生于诸罗深山,中土罕有见者(“台海采风图”)。
白鸠,每当风雨,舞翅盘旋;霜衣雪襟,可为近玩。或呼为洋鸽,云自咬■〈口留〉吧来者。初开台时,一双不下二十金;近饲养将雏者多,价不及十分之一(“使槎录”)。
白鸠能知气候,每交一时,即连鸣数声(“台湾志略”)。
绿鸠,绀嘴、碧毛,艳深鹦鹉。惟不善鸣,逊白鸠(同上)。
海八哥,黑身、红顶、绿足,一名田鸡。乌须,鸷鸟也;能搏击羽族。尾长黑色,时集于田间牛背上(“使槎录”)。
乌鹙似八哥,而通体皆黑,喙如锥,尾长;飞最疾。鸣如黄莺,善作百鸟声;夜则随更递唤。能搏鹰鹯,遇诸恶鸟飞空中,则窜啄其胸胁;鹰鹯飞较迟,爪不能及,负痛飞鸣而去。宿处,恶鸟不敢近(“台海采风图”)。
彩囊似鸡而小,顶上有五彩囊(“使槎录”)。
五鸣鸡大如鹌鹑,顶白。每漏下一鸣、则一鸣(同上)。
雷舞,鸟名;苍赤色,闻雷则舞(同上)。
白八哥、白画眉,亦未见。或云:盐水港统领埤加冬树大数围,其上每年生白八哥;相近居民伺其将雏,攫而饲之(同上)。
番荜形似燕,背淡黑色,腹下色黄,尾长;飞则鸣、行则摇,类鹡鸰(“诸罗志”)。
■〈赤鸟〉鹳俗呼食蛇鸟,状似鹤略小而短尾,周身毛羽淡红色。专食蛇虺,知探蛇穴,以嘴啄洞口令自出;或口衔而飞空中,头尾皆动(“台海采风图”)。
倒挂鸟似鹦鹉而小,翎羽鲜明,红绿相间;缘枝循行。喙如钓,足短爪长。性好倒挂,夜睡亦然。种出东洋吕宋(同上)。
牛(水牛自内地来,研蔗煮糖。黄牛近山多有,取而驯习之,用以耕田、驾车)、马(从内地来。近亦有牝而生者)、狗、猪、羊、猫、鸡、鹅、鸭、番鸭(似鸭而大,毛有小采,嘴脚朱色。肉粗味减。来自外洋)、番猪(毛黄色)。--以上畜之属。
附考
台湾多野牛,千百为群。欲取之,先置木城四面,一面开门,驱之急,则皆入。入则扃闭而饥饿之,然后徐施羁靮,豢之刍豆;与家牛无异矣(台海采风图)。
马小而力弱,异于内地;内山有山马(同上)。
水沙连、红头屿出黄羊,有鬻其皮以为褥者(同上)。
番鸭大如鹅,足微细;两颊红如鸡冠,雄者色更赤。畜之常飞去。人每载入内地,然褷褷唼唼,无足充玩(同上)。
艾叶豹(台产者,稍大于犬而无害于人。或名之曰獐虎)、熊、麋、鹿、麂、麕(即麖)、■〈鹿外西内〉(似鹿而大)、兔、猴、山猪、獭、山羊(能陟峻,生深山中。皮堪作鞋)、鼠、野猪(牙利如镰)。--以上毛之属。
附考
台山无虎,故鹿最繁。昔年近山皆为土番鹿场,今则汉人垦种,极目良田,遂多于内山捕猎。角尾单弱,绝不似关东之濯濯;角百对,只可煎胶二十余斤。鹿虽多,街市求一脔不得。冬、春时,社番截成方块,重可斤余,皆用盐渍;运致府治,色黑味变,不堪下箸,而值亦不轻(“使槎录”)。
鹿以角纪年,凡角一岐为一年,犹马之纪岁以齿也。番人世世射鹿为生,未见七岐以上者。向谓鹿仙兽多寿,又谓五百岁而白、千岁而元,特妄言耳。竹堑番射得小鹿,通体纯白,角才两岐;要不过偶然毛色之异耳,书固未足尽信也。鹿生三岁始角;角生一岁解,犹人之毁齿也。解后再角,即终身不复解;每岁止增一岐耳(“稗海纪游”)。
牝鹿以四月乳,未乳极肥。腹中胎鹿,皮毛鲜泽,文彩可爱。又牝鹿既乳,视小鹿长,则避之他山,虑小鹿之淫之也。兽之不乱伦者惟马,牡马误烝则自死;牝鹿自远以避(同上)。
熊之类不一:有猪熊、狗熊、马熊、人熊之异,各肖其形。诸熊毛劲如鬣,又厚密,矢镞不能入。蹄有利爪,能缘木升高,蹲于树巅;或穴地而处。人以计取之,无生致者。腹中多脂,可啖。掌为八珍之一,脍炙人口;然不易熟。庖人取其汁烹他物为羹,助其鲜美;一掌可供数十烹。若为屠门之嚼,贻笑知味矣(同上)。
山猪,盖野彘也。两耳与尾略小,毛鬣苍色稍别。大者如牛,巨牙出唇外,击木可断。力能拒虎;怒则以牙伤人,辄折胁穿腹。行疾如风,猎者不敢射。又有豪猪,别是一种;箭如猬毛,行则有声;虽能射人,不出寻丈外(同上)。
福州东岛,视澎湖为近;内惟产鹿千百群。岛人捕得,取其肠胃连粪食之,以为至美。其全体,则鬻之福州人。今所鬻鹿脯、鹿筋,皆东岛物也(“玉堂苍记”)。
山鼠,土人捕获,以蔗梗填腹,去毛炙黄,合猪肉煮食(“使槎录”)。
山猫,取其毛以束笔,微短而软。乡间亦有捕蝉,纸裹煨熟以下酒者(同上)。
虫鱼
蜂、蚁(盈几案间皆是。有赤色而极小者,为黄丝蚁;色黑而走疾者,为走马蚁;色白而生于湿处者,曰白蚁。凡衣服、器物近湿处,多为所坏)、蝉、蝴蝶、蝙蝠、虾蟆、蟋蟀、蜘蛛、蜥蜴(似蛇身扁,四足;长五、六寸。“说文”:‘在草曰蜥蜴、在壁曰蝘蜓,守宫也’。台之蝘蜓能鸣,其声嘎嘎;或谓过澎湖则不鸣)、蜻蜓(至冬犹群飞)、萤、蛩、螽斯、螳螂、螟蛉、蜾蠃、蝇虎、蜈蚣、蛇(台产有数种:一名山■〈束〉,长六、七尺,专补鼠;一名草花仔,长一、二尺,俱不伤人。一名龟壳花,背有文如龟纹。一名饭匙倩,头扁如饭匙,见人头昂二、三尺,惟尾贴地,喷鼻有声。一名青竹丝,长一、二尺,色青如竹,故名。三者啮人,最毒)、蜂虎(状似灯蛾而大)、水蛭(即蚂蟥也。内山最多)、蝇、蚊、螥螂(台多藏橱中。“漳志”谓之蝤虫。煎食解毒最神)、蛾、蠹、灶鸡、蜣螂、毛虫、蚯蚓、蜓蚰、蛙(土人带皮食之)。--以上虫之属。
附考
簸箕甲,蛇之最毒者。大者数尺,身有横纹,黑白相间;俗名手巾蛇。甲有毒汁,经行处草木皆萎,牛马不食。啮人,数十步立死。其骨必捣烂远掷之,误践亦能刺足杀人。闽地多有(台海采风图”)。
北路有巨蛇,可以吞鹿,名钓蛇;能以尾取物。孙元衡有“巨蛇吞鹿歌”云:‘一岛三千麋鹿场,牲牲出谷如牛羊。台山不生白额虎,族类无忧牙爪伤。野有修蛇大如斗,飕飕草木腥风走。气腾火焰喷黄云,八尺斑龙入巨口。九岐璚角横其喉,昂霄下咽膏涎流。狞蕃骇兽不相贼,奔窜林莽争逃钓。我闻巴蛇吞象不烦咬,三岁化骨何阴狡!尔鹿尔鹿甚微细,此蛇得之应未饱’(“赤嵌集”)。
余始来此,坐檐下,有声如雀,郄不见有飞鸟;后乃知为蜥蜴鸣也。林佥事麟焻“使琉球竹枝词”:‘静听盘窗蜥蜴声’;其自注云:‘蜥蜴能鸣,声如麻雀’。海外蜥蜴,俱能鸣耳(“赤嵌笔谈”)。
海舟夜眠,潜伏舱内,尚喜无蚊。台地四时皆受其害,更有不见不闻而为所刺,愈抓搔则愈痒。“闽小纪”云:‘闽地有小虫若微尘,视之不见,刺人较蚊蚋尤甚,密帷亦不能间之;名“没子”’(同上)。
四时阶砌蛩声鸣不绝,蝉于二月即噪树间。听虫鸣以占候,未可与此地律也(同上)。
蜈蚣腹下有光,夜间青荧闪烁如萤,毒气如硫磺;以足踏之,光熠耀不绝(同上)。
蜥蜴,俗呼为四脚蛇。四足各有爪,长尺余;黑脊,左右皆黄丝绕之。能浮水。口毒而不螫人;若捕急,则啮人立毙。每当雨多、露浓之后,横路暴日;故一名涂钉云(“台海采风图”)。
青竹镖,蛇类;一名百步创、一名青柏丝。长尺余,深绿色;缠树杪,与叶无别。有丝如蛛网,人误触之,则飞啮,其疾如镖。遭其啮者,行百步即僵(同上)。
鲤、涂魠(形类马鲛而大,重者二十余斤。无鳞,味甚美。自十月至清明多有)、乌鱼(各港俱有。每冬至前去大海散子,味极甘;后引子归原港,曰回头乌,则瘦而味劣矣。子成片下盐晒干,味更佳。过冬,则罕见。即“本草”之鲻鱼也)、鲳、马驳(骨软无鳞)、鳓、鲇、鳗、扁鱼(形似贴沙而薄。晒干,味香美;鲜食亦佳。一名涂剃)、白带鱼(无鳞)、午鱼(鲈之别种)、鲈、𩾃鱼(即敏鱼。状似鲈而大。肉粗、重至二十余斤)、鲫鱼、贴沙(上紫、下白,有细鳞。即比目鱼)、银鱼、鳝鱼,(即鳝)、虎鱼(状如虎头,巨口、无鳞,长不盈尺。肉嫩而美)、黄鱼、𫚉鱼(形圆如扇,无鳞,色紫黑;口在腹中,尾长于身。有黄𫚉、燕𫚉;黄𫚉大而肉粗,燕𫚉小而肉润)、泥鱛(俗谓之鳅鱼)、金鱼、斗鱼(状如指,长二、三寸。有花文,红绿本间;尾鲜红,有黄点。善斗。泉人呼为丁班。此与金鱼祗供玩赏)、麻虱目(鱼塭中所产,夏、秋盛出。状类鲻,鳞细;台以为贵品)、𬶐鱼(生海岛泥涂中。其大如指,善跳;故名。俗名花𬶐,以身有白花点也)、狮刀(腹背如刀,故名。多刺)、乌颊(身体阔)、墨鱼(即乌鲗。常喷墨于波以卫身,大鱼不得近。中有骨如小舟,名海镖鮹)、锁管(身圆直如锁管。首有小骨,即鲛鱼;插入管中如锁须。味甘脆)、鲨(有白沙、胡沙、双髻沙。其最佳者,皮上有黑白圈文,曰龙文沙;其翅尤美)、沙梭(长、五六寸,状如织梭)、海翁(即海鱛,大能吞舟。黑如牛,背浮于水面,则大风将作)、鲂、鳁鱼(可腌作鲑)、青鳞(色青,鳞厚;长五、六寸)、红沙(皮红如涂朱,鳞细)、金钟仔、花身(体有斑文)、蛄鲐(尾有星。多穴于涂泥中)、鱦鱼(色青,体圆而短。味极腥)、铁甲鱼(鳞硬如甲;去其皮,方可食)、遍身苦(身有花点)、涂鳅(似鳝而身短,多涎难握)、涂虱(头扁,身微圆,黑色;长五、六寸。产圳潭窟中)、狗母鱼(长尺余,有细刺。鱼之粗劣者)、独鱼(大者如掌,皮粗。晒干,可磨木器)、金钱(状如花魿,而体薄多刺)、花魿(斑点如花)、鲡鱼(溪涧中鱼之最恶者。引子游水,众鱼不敢犯)、鳒鱼、鲊(一名水母、一名石镜)、鲢鱼、章鱼(即韩昌黎所谓“章举”。其身圆、其首八脚缩聚;当中有口,脚上有窝如臼,历历成章。囊中有黑膏及黄膏。行则手足向下、身向上高举而疾游。产澎湖)、蝚鱼(状如乌鲗而大,肉亦厚;味甘美。出澎湖)、沙蚕(一名龙肠。生海泊泥涂中。形似蚕,中有沙;故名。味甚鲜美,晒干焙食最佳)、鲙鱼(一名鳜鱼)、饲子饭(无细骨,可和饭以饲幼子)、莺哥鱼(状如鲤而润,色绿。嘴尖而勾曲,似莺哥嘴;故名。产澎湖)、龙尖(口尖而身丰,味甘而脆美。出澎湖,多晒作干)、三牙鱼(有赤、白二色)、黄翅(状似乌颊。肉细而味清。以其翅黄,故名。下淡水有重一、二斤者)、黄爵(身薄而小、多刺。“漳郡志”以为黄雀所化)、新妇啼(以下三十种,“旧志”未载;今补入,详见“附考”)、飞藉、金精、三牙、田鸽、梳齿、小波浪、归秉、赤海、刣额、鰔鱼、牛尾、泥龙、青箭、交网、牛牯■〈鱼央〉、金梭、竹梭、飞乌、咬网狗、海蛎、含西、刺圭糍、安米、旗鱼、蜈鱼、海和尚、海狗、海龙、海马。--以上鳞之属。
附考
鲨类不一,龙文鲨、双髻鲨,“志”言之矣。外此,有乌翅鲨,身圆,翅尾黑色。锯仔鲨,齿长似锯。乌鲨,口阔;大者数百斤,能食人。虎鲨,头斑如虎;齿迅利,噬人手足立断。圆头鲨,亦食人。鼠■〈虫吾〉鲨,皮白,齿如梳。蛤婆鲨,口阔、尾尖。油鲨,身圆而长,尾似虾尾。泥鳅鲨,口尖。青鲨,身青色。扁鲨,身扁、尾小。乞食鲨,皮可饰刀鞘。狗缠鲨,身长、尾尖。狗鲨,头大,上有乌赤点;离水终日不死(“赤嵌笔谈”)。
鲨鱼,胎生。市得一鱼可四、五斤,用佐午炊;庖人剖腹,一小鱼从中跃出,更得五、六头。投水中,皆游去(“稗海纪游”)。
鲂有锦鲂,身圆有花点,大者三、四百斤;皮生沙石,尾长数尺,骨弱肉粗。黄鲂,身圆、黄色。泥鲂,皮黑。扫帚鲂,尾如帚。乌燕鲂,头、身、翅俱似燕,肉黑。四开鲂,头似燕,肉赤。鬼角燕鲂,头有软角。水沉鲂,淡红色,身扁、头尖(同上)。
新妇啼,鱼名。状本鲜肥,熟则拳缩;意取“新妇未谙,恐被姑责”也。孙元衡有诗云:‘泔鱼未学易牙方,软玉销为水碧浆;厨下却怜三日妇,羹汤难与小姑尝’(“赤嵌集”)。
飞籍鱼,疑是沙燕所化,两翼尚存。渔人俟夜深时,悬灯以待,乃结阵飞入。舟力不胜,灭灯以避。孙元衡有诗云:‘人海微禽能变化,秋来巢燕已为鱼;翻飞应悔留双翦,误学灯蛾赴火渔’(同上)。
鹦哥鱼,鸟嘴,红色;周身皆绿。孙元衡有诗云:‘朱施鸟喙翠成襦,陆困樊笼水厄罛;信是知名无隐法,曾闻真腊有浮胡’。相传真腊有鱼,名为浮胡;嘴似鹦鹉(同上)。
海翁鱼,有言如小山,草木生之,樵者误登其背,须臾转徙,不知所之;此无可考。“志”云:‘后垄番社有脊骨一节,高可五、六尺;两人合抱,未满其围。渔人云:大者约三、四千斤、小者亦千余斤,皮生沙石,刀箭不入。有自僵者,人从口中入,割取其油以代膏火肉粗,不可食。口中喷涎,常自为吞吐。有遗于海边者,黑色、青黄色不等;或云即龙涎。番每取之以贾利,真赝亦莫辨也’(“赤嵌集”)。
金精鱼,花点细麟。三牙鱼,或赤,或白,有三齿。田鸽鱼,体圆,两须长。梳齿鱼,黑色、花点,齿如梳;鱼肚食之,立死(“赤嵌笔谈”)。
泥鲙鱼,黑色、口阔;大者五、六十斤。珠鲙鱼,黑色,身有红白点。小鲙鱼,黑色(同上)。
小波浪鱼,青身小尾。归秉鱼,身扁、肉涩。赤海鱼,红色。刣额鱼,金鳞;头内有石子一枚。鳡鱼,口边有两大刺。牛尾鱼,状似牛尾。泥龙鱼,身长,有暗刺。青箭鱼,色青、口尖,行如箭。交网鱼,色有乌、赤二种。牛牯■〈鱼央〉,头阔、皮青。金梭鱼,金鳞,身软。竹梭鱼,口尖、身长。飞乌鱼,色青,有翅能飞。咬网狗,黑色,歪口无分左右。海蛎鱼,头大、皮黑。含西鱼,身扁,色白。刺圭糍鱼,色黑,唇厚。安未鱼,细鳞;有赤、有白(同上)。
旗鱼,色黑;大者六、七百斤,小者百余斤。背翅如旗。鼻头一刺长二、三尺,极坚利;水面驱鱼如飞。船为所刺,即不能脱;身一转动,船立沉(同上)。
蜈鱼俗呼海竖。头似猪,大则千余斤,小亦五、六百斤。常于水面跃起,高丈余;喷水如雪。渔人见之则避(同上)。
海和尚,色赤;头与身皆似人形,四翅无鳞。海狗,头似狗;尾尖,四翅。海马,状似马,颈有鬃,亦四翅。渔人网获,均为不详(同上)。
海龙,产澎湖澳。冬日双跃海滩;渔人获之,号为珍物。首尾似龙,无牙爪;长不径尺。以之入药,功倍海马。孙元衡有诗云:‘澎岛渔人乞我歌,海龙双跃出盘涡;爪牙未具空鳞鬣,直似枯鱼泣过河’(“赤嵌集”)。
鼋、龟、鳖、鲎(壳黑色,甚坚,可作杓;尾长如枪。有足十二,生在腹下。雄小、雌大,置之水中,雄者浮、雌者沉。雌常负雄而行,虽波涛终不解。失雄则不能独活,故号鲎媚。渔人拾之,必得双。腹中有子如粟大,可腌以为酱,甚佳)、鲮鲤(一名穿山甲)、螺(有香螺、花螺、响螺、肉螺数种。香螺长数寸,肉雪白而尾有膏,味最清甘,品之上也。花螺圆而小,壳薄有斑点,味亦清。响螺大者长满尺,类于香螺;其觳可吹,军中用之。肉螺大五、六寸,味苦;切其觳,可作鹦鹉杯)、蟹(台产皆出于海,独诸罗生溪涧中。螯生毛,名曰毛蟹;秋后甚肥美。海中则有沙钻蟹,色黄,遍身有刺,遇人即伏沙底。有沙马蟹,色赤,走甚疾。有大脚仙蟹,身小,一螯大、一螯小、色赤白相杂。有虎狮蟹,遍身红点。有青蚶蟹,青白色,两蟹独大。有金钱蟹,身扁,色赤黑;此种,腌食甚佳)、蟳(膏多于肉,曰红蟳;无膏,曰菜蟳。大者长尺余,随大潮退觳,一退一长;其觳最坚。生海边泥涂中。螯无毛,故异于蟹)、牡蛎(咸水结成磈礧,相连如房,故曰蛎房,俗呼为蚝。小者名珠蚝,最佳;散生海中,用长竹如剪,钩诸海底取之。觳可烧灰)、蚶(蚌蛤之属。觳圆而厚,形如瓦筒;纵横其理)、蠘(形似蟳。但觳有斑点,其螯甚锐)、花蛤(蛤有三种,皆生于海)、蛲(蛤之大者。觳厚、微黄,肉白、多浆。一名车螯、蛤蜊、水龟(一名龙虱。腌食甚佳)、海豆芽(似蚬而大,形扁觳绿;吐尾如豆芽,故名。一曰涂杯)、珠螺(似花螺而小,觳坚硬。螺嘴有皮,厚而圆,如半面珠;故名。澎湖所产,惟腌食为佳)、蚌、白蛏(台原无蛏,康熙五十九年,始有生于海泊泥涂中。形与内地蛏无异;但觳差薄,色白如玉,肉尤清甘。四、五月时有之)、西施舌(觳绿黑色,似蚌而薄。其肉有舌,最美;海错之珍,次于江瑶柱。但台所出,不宜多食)、海蜇(台地所产,瘦小不堪食)、■〈句黾〉鼊(以下俱详见“附考”)、龙虾、海蒜、寄居虫、鬼蟹。--以上介之属。
附考
蟹,螯生毛者;无毛者为蟳。有翠蟹,蔚然深蓝,大不盈掌。巨者螯长六、七寸,觳有斑文;呼曰青脚蠘。孙元衡有“翠蟹”诗云:‘嗜蟹何当只自谋,难凭此味悦监州;双螯独把炎洲翠,吕亢图中未解收’(“赤嵌集”)。
虎蟳,质粗味劣,无足取。觳极类门户上所绘虎头,色亦殷红斑驳;人有镶为酒器者。冬来生子,充盈脐外(“闽小纪”)。
■〈句黾〉鼊,龟属,卵生。状如鳖,四足漫胡,无指爪。大者百余斤,小者数十斤。常从海岸赴山凹钻孔伏卵。人伺其来时,尾而逐之;行甚疾,众并力反其背,则不能动矣。剥割时,两目泪下。嗜者谓味同牛肉,值亦相等。甲可乱一线■〈王毒〉瑁,亦以饰物;但薄而色浅,不任作器。市贩鹿胶,每以其板觳与鹿角骨同煎。南路龟壁港,以此名;今写讹。刘欣期“交州记”作“蚼■〈虫辟〉”(赤嵌笔谈”)。
文蛤,味极鲜美。往年绝少,惟癸卯春、夏,鱼市不绝。“西溪丛话”:‘蛤蜊、文蛤,皆一潮生一晕’。“博物志”云:‘东海有蛤,鸟常食之。觳海岸,潮水往来碏薄,洁白如雪;入药最精’。往在大嶝僧寺,见海边蛤觳各种奇异,有竞为携取者(同上)。
龙虾,昂首奋角,如画龙状。甲硬如蟹觳,须长二尺余;钳六、七尺,上有芒刺。尾下子累累相属。又有九节虾(同上)。
海蒜,一名湖肾。觳类蛤;肉垂三寸余,白色。上有黑点,形状甚劣。食之多患腹泻(同上)。
“南州异物志”:‘寄居之虫如螺而有脚,形如蜘蛛。本无觳,入空螺觳中,戴以行。触之,缩足如螺闭户。火炙之,乃出走’;“异苑”谓:‘鹦鹉螺常脱觳而朝游,出则有虫如蜘蛛入其觳,戴以行;夕返,则此虫出’:庾阐所云“鹦鹉外游,寄居负觳”者也。台地呼“寄生”(“使槎录”)。
鬼蟹,状如傀儡。孙元衡有诗云:‘家在蚝山蜃气开,鲸潮初起鲎帆来;虎鲨(背有斑文)鬼蟹纷无数,就里难求蛤蚌胎’(同上)。 卷十九
杂记
楼堞园亭寺庙坟墓灾祥杂着丛谈外岛
登越王之台,顿生哀思;过田横之墓,不禁歔欷。往迹已湮,而吊古者殊不胜情焉。台地本属番岛,“名山藏”谓为‘乾坤东港华严婆娑洋世界’,俨若琼岛扶桑,相去咫尺。迄今溯灵岩之往迹、访铜柱之遗踪,云鸟呈祥、鲸鲵纪异,亦博物洽闻者所极不忘也。志杂记。
楼堞
园亭
寺庙
坟墓
灾祥
杂着
丛谈
外岛
楼堞
台湾县
赤嵌楼:在镇北坊,荷兰所筑也。又名红毛楼。雕栏凌空,郑氏以贮火药、军器。今渐圯。
红毛城:在安平镇。亦名安平城,又名赤嵌城。荷兰于一鲲身顶筑小城,又绕其麓而周筑之为外城。城垣用糖水调灰迭砖,坚埒于石;凡三层。下一层入地丈余而空其中,凡食物及备用者悉贮之。雉堞俱钉以铁。广二百七十七丈六尺,高三丈有奇。女陴、更寮星联内城。楼屋曲折高低,栋梁坚巨,灰饰精致。了亭螺梯,风洞机井,鬼工奇绝。近海短墙年久倾圯,潮水辄至城下。东南由濑口陆行,历鲲身三十里,可至镇渡头。
秀峰塔:在郡学巽方。高五丈三尺五寸,周六丈。凡五级四门。乾隆六年,提学杨二酉建(有记载“艺文”)。
诸罗县
青峰阙炮台:在蚊港口。荷兰时筑。今圯。
淡水厅
淡水炮台:在淡水港口。荷兰时筑。
鸡笼城:在大鸡笼岛上。西、南两门。荷兰时筑。
鸡笼炮台:在鸡柔山社南沪尾庄界,与淡水港口炮台对峙。荷兰时,筑以防海口。
澎湖厅
澎湖暗澳城:明都督俞大猷所筑。嘉靖间,林道干作乱,大猷追之,道干遁入台湾。大猷因留师澎湖,筑城于暗澳以守。今故址尚存。
瓦硐港铳城:荷兰所筑。明时,澎湖属同安县辖,分金门哨汛兵驻防于此城。今圯。
附考
■〈门外吉内〉■〈门外失内〉,郑国城门名。伪郑据红毛城,因取以名内城之门(“使槎录”)。
安平城,一名砖城。红毛相其地脉为龟蛇相会穴,城基入地丈余,雉堞俱钉以铁。今郡中居民墙垣每用铁以束之,似仍祖其制也。城上置大炮十五位,年久难于演放。澎湖亦有红毛城,久废(“赤嵌笔谈”)。
安平镇城东抵湾街渡头,西畔沙坡抵大海,南至二鲲身。北有海门,原红毛夹板船出入之处。井泉咸淡不一。另有一井仅小孔,桶不能入,水从壁上流下。其西南畔一带原系沙墩,红毛载石坚筑,水冲不崩(“台湾纪略”)。
鸡笼城贮铁炮,明崇祯三年铸;兵部尚书何乔远监造。郑成功得之镇江者(“赤嵌笔谈”)。
康熙庚申十月,伪郑毁鸡笼城。鸡笼系海屿,隶台湾北山,居淡水上游;其澳堪泊百余艘。先时,吕宋化人裔占据此城,与土番贸易;因出米稀少,远馈不给,弃去。后红毛及郑成功据台湾,皆不守。癸卯,总督李率泰召红毛合攻两岛,约复台湾后许贡,就闽省交商。红毛于乙巳年重修鸡笼城,图复台湾。丙午,郑经令勇卫黄安督水陆诸军进攻,伪镇林凤战死。红毛虑无外援,随弃去。至是,有传我师欲从北飞渡,恐踞此城,乃遣右武卫北哨,密令督兵将城拆毁。辛酉,令伪镇何佑等北汛鸡笼,驱兵负土,就旧址砌筑;并于大山别立老营,以为犄角(“海上事略”)。
福州林凤飞“登红毛城”诗:‘海上孤城落日昏,水天无际欲销魂。云拖雨脚鲲身岛,风送潮头鹿耳门。堪笑霸图归幻梦,独留遗迹吊寒暄。纡回磴路谁过问,止有萋萋碧草痕’(“旧志”)。
孙湘南“赤嵌城”诗:‘石楼盘百级,涌出似孤城;下岸临沧海,依然禾黍生’(“赤嵌集”)。
侍御张鹭洲“赤嵌城”诗:‘巍楼遥望屹西东,月户云窗结构工;极目晚天环海市,倚阑谁忆荷兰宫’(“瀛台百咏”)?
范侍御浣浦有“安平城阅武宴集”诗二首:‘牙幢直上赤嵌城,鼓吹窝传画角声。持节绣衣周内史,橐弓铁甲汉家营。盛时狝狩风还古,海外烟尘静不惊。闲煞熊罴击刁斗,承平是处久销兵’。‘香清歌管在层城,进酒微闻宴笑声。锦簇华筵瑶岛月,丛残高垒旧时营。遥传鼙鼓风逾劲,稳卧鱼龙夜息惊。敢谓儒生矜缓带,太平天子不忘兵’(“婆娑洋集”)。
庄观察榕亭“和范侍御安平城阅武”诗:‘豸冠讲武荷兰城,令肃惟闻铁甲声。襟带六州开要镇,屏藩一郡驻专营。牙樯日暖鲸鲵靖,鼓角风高燕雀惊。自是圣朝勤远略,重臣冬狩坐谈兵’(“澄台集”)。
张侍御“秀峰塔”诗:‘光摇五岳扫千军,颖脱霜锋卓不群;海国文章肖天秀,故应健笔已凌云’(“瀛壖百咏”)。
园亭
台湾县
北园别馆:在邑治北五里许。伪郑为母董氏建。
陈氏园:在武定里。伪时陈永华别墅。今废。
梦蝶园:在邑治小南门外。举人李茂春建。今为法华寺。
聚星亭:在邑治小东门外李氏园。
檨林:在宁南坊。伪勇卫黄安故宅。今改为施襄壮侯祠。
彰化县
镇番亭:在邑治东山之巅。雍正十年,巡道倪象恺因征大甲西等社番所建。
淡水厅
望海亭:在北淡水营盘后山之畔。都司王三元所葺。海市万状,悉属望中。
附考
郑氏北园,去郡治五、六里;从海视之,则直北矣,故名。园在平壤,无邱壑、亭台曲折崚峻之致。丙寅,台厦道周昌因其地,仍其茂林深竹结亭筑室,为之记;且绘而图之。季麒光颜曰“致彻”;有“秋夜游北园记”。昌于道署后筑小园,名“寓望”;盖取左史“畺有寓望”之言。麒光亦有记(“赤嵌笔谈”)。
梦蝶园,在台湾府治。漳人李茂春,明季举人;遁迹来台,构茅亭于永康里以居,名“梦蝶处”。今改为法华寺。张鹭洲诗云:‘疏林一碧映清渠,物外翛然水竹居;指点昔年寻梦处,秋风蝴蝶自蘧蘧’(“瀛壖百咏”)。
李氏园近鲫鱼潭,主人筑小亭曰“聚星”。绿畴四绕,青嶂当窗。台地官僚省耕,皆憩于此。张鹭洲诗云:‘梧竹阴森护短垣,群峰飞落聚星园;海翁九十发如鹤,门外水田秋稼繁’(同上)。
孙湘南有“法华寺左新构草亭落成”诗:‘绿野轩车得偶停,沧溟踪迹几浮萍。香飘古寺昙花见(寺有昙花一丛),秋到闲园蝶梦醒(寺本梦蝶园旧址)。自有醉翁能载酒,不妨喜雨更名亭。应芟恶竹斜添槛,收取冈山百丈青’(赤嵌集)。
又“闲游羡子园林”诗:‘杪秋似初夏,和风正轻靡。从游四、五人,出郭二、三里;细路入幽篁,平沙渡寒沚。羡木行行直,崇冈面面起;故叶凝冬青,新枝垂暮紫。茅居閴无人,远患洵足美;门前百尺阴,荫此一溪水’(同上)。
又“重集梦蝶草亭”诗:‘桄榔围古寺,故境野情迷。绕槛寒流细,排云碧笋齐。尘清花弄色,市远鸟闲啼。曾作诗中画,山僧问旧题’(同上)。
寺庙(庙列在“祀典”)
台湾县
海会寺:即郑氏北园也。康熙二十九年,台厦道王效宗、总镇王化行改建为寺;佛像庄严,寺宇宽敞。亦名开元寺。寺田,在寺后洲仔庄五十甲,又寺前园六甲零、又檨园一所,为本寺香火。
竹溪寺:距邑治二里许。径曲林幽,清溪环拱,竹木花果,颇称胜概;颜其山门曰“小西天寺”。寺田,在尖山庄一十二甲;年收租粟为香火。
黄蘗寺;在北门外。康熙二十七年,左营守备孟大志建。三十一年火;三十二年,僧募众重建。四围竹木花果甚多。
法华寺:即李茂春梦蝶处;后僧人鸠众改建法华寺。康熙四十七年,凤山知县宋永清建前殿一座,祀火神;置钟、鼓二楼。前后旷地,遍莳花果。起茅亭于鼓楼之后,颜曰“息机”;退食之暇,时憩息焉。寺田,在寺后荒埔一所约二甲余,台湾府蒋毓英给为香灯;又有园在港西里大湖庄一所,凤山知县宋永清置为香火。
弥陀寺:在东门内永康里。年久倾圯;康熙五十八年,僧一峰至自武彝募化重兴。寺田,在凤山县嘉祥阿𪡏甲尾园一所,年收粟七十二石;又寺后园一坵,黄士甫、曾亨观置为本寺香火。
广慈庵:在东安坊。康熙三十一年建。环植修竹,前对小峰,亦幽静处也。寺田,在诸罗县犁头标大道公营,年收租粟六十五石;诸罗知县张■〈王尹〉给为香火。
东岳庙:在东安坊。
元帝庙:即真武庙。在东安坊。康熙二十四年,知府蒋毓英修,高耸甲于他庙。一在镇北坊。总镇张玉麟渡台遭风,梦神披发跣足自樯而降。风恬抵岸,因重新之。后为知府蒋毓英祠。又其一在洲仔尾网寮、一在下洲仔甲、一在广储东里、一在归仁南里、一在仁德里嵌顶、一在崇德里、一在仁和里下湾、一在大目降庄。
吴真人庙:在西定坊新街。乾隆五年,里民重修;曰开山宫。又其一在北线尾、一在镇北坊水仔尾、一在观时音侧、一在石头坑、一在武定里、一在广储东里、一在归仁北里旧社口;其在文贤里一图者三、在二图者一、在安平镇者三。按真人名本,泉之同安白礁人;生宋太平兴国四年,医药如神。景佑二年卒,里人祀之;部使者以庙额为请,敕为“慈济”。庆元间,敕为“忠显”。开禧二年,封英惠侯。台多漳、泉人,以其神医,建庙独盛。
药王庙:在西定坊。
开山王庙:在东安坊。
马王庙:在东安坊。
五帝庙:在宁南坊。
临水夫人庙:在宁南坊。
水仙宫:在西定巷口。开辟后,商旅同建;壮丽异常。一在安平镇渡口。
观音宫:有七:在镇北坊者曰观音亭,在宁南坊者曰准提室,在东安坊者曰清水寺;一在东门外,一在广储东里;一在广储西里,康熙四十四年同知洪一栋建;一在大目降庄。
观音亭:在罗汉内门。
敬圣楼:在南门外。雍正四年,拔贡施世榜建。祀梓潼神。
超峰石观音亭:在冈山。僧绍光建。
凤山县
仙堂:在长治里前阿社。祀五文昌。环植竹木花果,颇有胜致。
元帝庙:一在兴隆庄、一在大竹桥、一在■〈鱼逮〉港;俱乡人鸠众建。
元帅庙:在观音山。祀唐张睢阳。
观音宫:一在县治龟山下、一在凤山下庄、一在淡水新园、一在万丹港街。
慈济宫:即吴真人庙。一在县署前大街、一在凤山上庄、一在硫磺水庄、一在半屏山后、一在维新里竹仔港、一在观音山大社。
诸罗县
诸福寺:在县治西门外。康熙四十六年建。
龙湖岩:在开化里赤山庄。伪官陈永华建(闽人谓寺为岩)。环岩幽邃,前有潭,名龙湖;中植荷花,左右列树桃柳。青梅苍桧,远山浮空,宛入图画。
大山岩:创建不知何年。岩极峻耸,顶圆平,广可数亩,僧舍在马。寒花古木遍列阶前,烟景溪山俱来目下。
元帝庙:在大奎壁庄。康熙二十二年,居民同建;四十九年重建。
保生大帝庙:即吴真人。在县治西门外。康熙四十年建。
元帅庙:在县署左。祀唐张睢阳。康熙二十八年,居民建;四十八年,参将张国、守备董元骧重修。
观音宫:一在咸水港、一在开化里。
彰化县
观音亭:在县署右。
淡水厅
元坛庙:在南嵌社。
澎湖厅
将军庙:在将军澳。神无考。
大王庙:有三:一在八罩屿、一在龙门港、一在通梁澳。
吴真人庙:在奎壁屿。
水仙宫:在妈祖宫前。右营游击薛奎建。
观音宫:在妈祖宫西侧。康熙三十五年,游击薛奎建。庙前有井二,甘美为澎湖泉第一。
附考
侍御张鹭洲“小西天”诗:‘竹溪小寺远尘■〈廛阝〉,青壁临流薛荔悬;高望美人何处所?漫凭东海说西天’(“瀛壖百咏”)。
又“龙湖岩”诗:‘湖波镜莹寺门幽,面面晴峦空翠浮;寂历辋川图画里,柳烟花雨不胜愁’(同上)。
水仙宫祀五像,莫详姓氏。或曰大禹、伍员、屈平,又其二为项羽、鲁班。更有易鲁班为奡者,更属不经;或曰王勃、李白。按禹平水土,功在万世。伍相浮鸱夷、屈子投汨罗、王勃省亲交趾溺于南海、李白秕视尘俗沉于采石,没而为神,理为近之。凡洋中欻遭风浪,危急不可保;惟划水仙一事,庶能望救。其法:在船诸人各披发蹲舷,以空手作拨棹势,假口为钲鼓声,如五日竞渡状。即樯倾柁折,亦可破浪穿风,疾飞抵岸;则其灵应如响,亦甚殊绝者矣(“台湾志略”)。
元帝庙,在东安坊者,称大上帝庙;郑氏所建,康熙年间重修。在镇北坊者,称小上帝庙;亦郑氏建,康熙三十七年重修(同上)。
南路长治里前阿社祀五文昌梓潼、汉寿亭侯、魁星、朱衣、吕祖,后祀东王公、西王母。又伪郑时,建玉皇太子庙(“赤嵌笔谈”)。
开山宫祀吴真君,各邑皆有之;或称开山宫、或称大道公庙、或称保生大帝庙、或称慈济宫、或称真君庙,皆斯神也。真君母梦吞白龟,生于太平兴国四年。长而学道,治疾有奇效。景佑二年卒,里人肖像为祠,水旱祈祷辄应(“台湾志略”)。
郡中右营内有精忠庙,祀宋之岳鄂王(同上)。
坟墓
台湾县
五妃墓:在仁和里。前明宁靖王姬妾(详宁靖传)。墓前有碑,曰“宁靖王从死五妃墓”。乾隆十一年,两巡院命司马方邦基重修。且立碑于南门外,曰“五妃墓道”;刻两巡院“吊五妃墓”诗于其下,庄副使年有跋。
李茂春墓:在新昌里。
陈烈妇墓:在武定里。陈永华女(详见“节烈”)。
凤山县
宁靖王墓:在维新里竹扈。
诸罗县
沈斯庵墓。
澎湖厅
卢若腾墓。
附考
明经郭必捷“过宁靖王墓”诗:‘萋萋芳草忆王孙,碧水丹山静闭门。吊月蟪蛄悲故府,号风松柏泣忠魂。一枝聊借犹堪托,四海无家岂独存?历尽艰辛逃绝域,但留正气塞乾坤’(“旧志”)。
张鹭洲“五妃墓”诗:‘瘗玉埋香骨未尘,五妃青冢草长春;云寒孤岛魂相聚,直抵田横五百人’(“瀛濡百咏”)。
六黄门居鲁“吊五妃墓”诗:‘东风骀荡天气清,载驰骢马春巡行。刺桐花底林投畔,森然古墓何峥嵘!路旁老人为余泣,当年一线存前明;天兵既克澎湖岛,维时台海五烈皆捐生。至今坏土都无恙,谁为守护劳山精?云封马鬣连衰草,四围怪石争纵横。时闻鬼母悲啼苦,想见仙娥笑语声!岁岁里民寒食节,椒浆频奠陈香羹。满目荒凉巳感叹,更听此语尤伤情。有明岁晚多节义,樵夫渔父甘遭烹;岛屿最后昭英烈,顽廉懦立蛮妇贞。田横从死五百皆壮士,吁嗟乎!五妃巾帼真堪旌’(“使署闲情”)。
范侍御浣浦“吊五妃墓”十二绝句:‘明亡已历四十载,死节犹然为故明;荒冢有人频下马,真令千古气如生’(一)。‘天荒地老已无亲,肯为容颜自爱身;遥望中原肠断绝,伤心不独是亡人’(二)。‘君后相将殉社稷(指庄烈),虞兮未敢笑重瞳;庙廷倘使增陪祀,臣妾应教祭享同’(三)!‘田妃金碗留遗穴,何似贞魂聚更奇?三百年中数忠节,五人个个是男儿’(四)。‘可怜椎髻文身地,小字人传纪载新;却恨燕京翻泯灭,英风独显费宫人’(五)!‘忍把童家旧誓忘(指福王),孝陵风雨怨苍苍!芳魂若向秦淮去,正好乘潮到故乡’(六)。‘长恨丁宁数语余,从容犹自整簪裙;邽西便是埋香地(“越记”:‘阖闾葬女于邽西,名三女坟’。今五妃墓去宁靖墓三十里),三女坟应近阖闾’(七)。‘封题无树一孤岑,剩有儿童踯躅吟;岂是五丁开蜀道(“华阳国志”:‘秦惠王许嫁五女于蜀,蜀遣五丁力士奉迎,蛇山崩,同时压杀。蜀王痛伤,命名曰五妇冢’)?却缘望帝哭春深’(八)。‘明妃无命死胡沙,青冢荒凉起暮笳;争比冰心明似月,隔江不用怨琵琶’(九)。‘垒垒荒坟在海滨,魂销香冷为伤神;须知不是经沟渎,绝胜要离冢畔人’(十)。‘又逢上已北邙来,宿草新浇酒一杯(又三月三日,率僚属致祭);自古宫人斜畔土,清明可有纸钱灰’(十一)?‘十姨庙已传讹久,参昴还应问水滨;今日官僚为表墓,五妃直可比三仁’(十二)(“婆娑洋集”)。
灾祥
顺治十八年辛丑夏五月,鹿耳门水涨丈余。
先是,鹿耳门水浅,仅容小艇出入。是月水忽涨,郑成功因之大小战舰并进,遂据台湾。
康熙十九年夏六月,有星孛于西南,形如剑,长数十丈;经月乃隐。是冬大稔。二十年,疫。
二十一年秋七月,地生毛。九月,雨发如丝。冬饥(斗米值银至六钱余)。
二十二年癸亥夏、五月,澎湖港有物状如鳄鱼,登陆死(鱼身长丈许,有四足;身上鳞甲火炎。从海登陆,百姓见而异之;以冥钞、金鼓送之下水。越三日,仍乘夜登山死)。是月大水,土田冲陷。六月,水师提督施琅帅师攻澎湖,拔之。二十六日,夜有大星陨于海,声如雷。秋八月,鹿耳门水涨,师乘流入台;郑克塽降,台湾平。冬十一月,雨雪,冰坚寸余(台地气暖,从无霜雪;八月甫入版图,地气自北而南,运属一统故也)。
二十五年夏四月二十日辰时,地大震。
二十九年冬,大有年(自荡平后,年榖时熟,几不胜书;是岁尤为大稔)。
三十年秋八月,大风坏民居,船只皆飘碎。
三十二年冬,大有年。
三十五年秋七月,新港民吴球谋乱,伏诛。
球,新港东田尾人;好拳勇。有未佑龙者,诈称前明后裔,能遁法;数往来球家,阴集党伙谋乱。凤山吏陈枢之妻,球妹也;枢侵蚀课粟,官督之急,称贷球家。球奋髯曰:‘此何足道,当相与谋大事,悉诛此曹耳’!语其谋,则大喜;尊球为国师,招集渐众。其党余金声约保长林盛同举事,盛佯许诺,乘夜逃之郡,首告。北路参将陈贵率兵环其宅,贼操兵以出,擒获球、枢、金声等为首七人,杖杀之;而朱佑龙竟莫知所向。
三十八年春二月,吞霄土官卓个、卓雾、亚生作乱。夏五月,淡水土官冰冷杀主账金贤等(主账,番社通事管出入之账者)。秋七月,水师袭执冰冷。八月,署北路参将常泰以岸里番击吞霄,擒卓个、卓雾、亚生以归,斩于市。
初,通事黄申贌社于吞霄,征派无虚日,社番苦之。土官卓个、卓雾、亚生鸷而骁,阴谋作乱。会番当捕鹿,申约计日先纳钱米而后“出草”。个、雾等鼓众大噪,杀申及其伙十数人。镇道遣使招谕,不得入。乃发两标官兵,委署北路参将常泰进剿,而新港、萧垄、麻豆、目加溜湾四社番为前部。个、雾等阻险拒守,四社番死伤甚众。既有献计者云:‘岸里社番穿林箐、〔越〕涧谷如飞,擒个、雾非此不可’。时岸里社番尚未内附,乃遣译者入说其魁,多致糖、烟、银、布。番大喜,自以收捕为功;绕出吞霄山后,日有擒获。官军攻其前,个、雾等大窘,将逃入内山;岸里番设伏擒之至郡,尸诸市,传首以示诸番。是役也,劳师七阅月,官军被瘴死者数百人。冰冷者,淡水内北投土官麻里郎吼之婚姻也。麻里郎吼有女,字主账金贤;贤将娶之,其父怜女之幼也,弗与;告贤曰:‘俟长以归汝’。贤缚丈人于树而挞之。麻里郎吼以诉冰冷而泣,冰冷故凶悍,怒率众射杀贤,诸与贤善者皆杀之。时方征吞霄,冷遣使与个、雾等通。有水师把总者,巡哨至淡水闻变,潜泊海口,冷未之觉;把总遣他社番诱以货物交易,伏壮士水次缚之,亟登舟。比诸番出护,已挂帆矣。会吞霄既平,诸番以首恶既诛,因通事求抚。把总惜失其名。
四十年冬十二月,诸罗刘却作乱,伏诛。
却为管事,以拳棒自负。日与无赖恶少往来,歃血为盟。久之,其党有谋不轨者,以为非却众莫从;乃深夜燃樟脑,窃置却屋,瓦火上烛,召同盟者示之曰:‘刘大哥舍中每夜红光烛天,非常兆也’。会却家神炉无故发火,众曰:‘此不君,即帅耳’。却心动,穴地于舍,佯置田器;冶铁为刀枪各械,约日举事。腊月七日,扬旗击鼓,毁下加冬营,散其兵。乘夜抵茅港尾,掠市中货。乱民及诸番乘机四出劫掠,破家者甚众。却退屯急水溪。北路参将白通隆整众御之,镇、道两标并发兵应援。越五日,官兵大集,战于急水;却大溃,贼被杀者甚众,生擒其党陈华、何正等。却走匿山薮,常昼伏夜出。四十二年二月,擒获于笨港之秀水庄。师还,斩却于市,并其长子杖杀之,妻孥皆发配。
四十四年冬,饥;诏蠲府属三县粮米。
四十六年冬,饥;诏蠲粮米十分之三。
四十八年夏,鹿耳门获大鱼一(状似马;脊上有鬃,长三、四丈。其尾如狮,腹下四鬐如四足。居民获其一,或曰即海马也)。
四十九年冬,饥。
五十年秋九月十一日戌时,地震。
五十一年春,诏蠲本年应征粟石。
秋七月,安平有物大如牛,飞行水上;至岸死(高可五、六尺,面如豕;长须、双耳,竹批,牙齿坚利,皮似水牛、毛细如獭,四足如龟,有尾。土人争致之,绳木立碎。后至海岸,竦身直立,声三呼号,闻者莫不惊悸。既死,郡人有图形相告者,究不知为何物?或名为海马,亦非也)。
五十三年夏,大井头火,延烧数百间。
秋,大旱;诏蠲台湾、凤山粟米十分之三。
五十四年秋九月,大风,地震。
五十五年夏,诸罗十八重溪出火,数日乃熄(溪内石洞三孔,水泉围绕。忽火出其上,高二、三尺。后至壬寅岁,亦有见者。此处水热,或谓即温泉。盖磺气郁蒸,水石相激而火生焉)。
五十六年冬,饥;诏蠲本年钱粮十分之三。
五十九年,镇北坊民林进茂寿百岁(进茂一堂四代,妻洪氏年九十八)。
冬十月朔,地大震。十二月八日,又震;房屋倾倒,压死居民(凡震十余日)。
六十年春三月,大雨如注(山摧川溢,溪涧阏塞,田园沙压。濑口有大牛冒雨奔腾,下岸入水,过三鲲身登陆;由镇城从大桥头入海,向大港而出。小艇追之不及。此不知为鳄、为鲸、为水牛?盖兆鸭母之乱云)。
夏五月,朱一贵倡乱,陷府治,总兵欧阳凯、副将许云战殁。总督觉罗满保驰至厦门,檄水师提督施世骠进兵、南澳总兵蓝廷珍统偏师援之。六月,施世骠、蓝廷珍复台湾,械朱一贵至京师磔之。秋八月十三日,大风坏民居,天尽赤。提督施世骠驻兵郡城,营房倾倒,港内船只皆击碎,兵民多压死。
初,狂民高永寿冒首傀儡山后有朱一贵者,谋为不轨;鞫之无实,杖逐回籍。五十九年十月朔,台地大震,民间讹传为乱兆。贼有杜君英者,粤人也;藉称一贵在其家,招集徒众。六十年四月十九日,竖旗冈山,夺汛塘军器;台镇欧阳凯遣游击周应龙讨之。贼捣陴头,败应龙军于赤山;千总陈元战死。二十七夜,攻陷南路,守将苗景龙被执遇害,把总林富战死,守备马定国自刎死。五月朔,贼拥众攻府;安平协镇许云率游击游崇功、千总赵奇奉、林文煌等引兵来援力战,俱死之,台镇欧阳凯及游击孙文元、守备胡忠义、千总蒋子龙、林彦、石琳俱战死。游击刘得紫、把总李茂吉被执;茂吉骂贼不屈,死之,府陷。是日,北路营亦陷,守将罗万仓死之;其妾蔡氏自缢以殉。时三邑俱陷,惟北路上淡水都司陈策孤军自保,阻远。初四日,群贼立饲鸭者朱祖冒一贵称义王,僭号永和元年。总督觉罗满保十四日驰驻厦门,檄水师提督施世骠、南澳镇蓝廷珍赴澎湖讨复。满保悉心调度,发舟师万七千人、战船五百余艘;适水涨丈余,骈进鹿耳门,克复安平镇:时六月十六日也。二十二日,与贼战鲲身,贼却。游击林秀等乘胜追入府治,次南较场;军令严,无敢犯民秋毫者。郡民庆更生,争担粥挈浆以迎。越日,蓝廷珍等至自西港,军于万寿亭。二十三日,提督施世骠行视郡中,慰民疾苦,遂军于北较场。二十五日诏到,谕贼就抚。二十八日,遣朱文等略北路。满保又遣游击张駥会陈策于上淡水,兼程而下,夹攻一贵等。一贵窘窜沟尾,乡民醉而缚之。闰月,献俘军门,诸党亦渐次就擒;槛送京师,磔之。惟王忠未获。八月十三夜,■〈风贝〉风大作,雨如注,火光闪闪烛天;发屋碎舟,营盘倾倒,官哨、商渔船俱覆,军民溺死无算。贼余党黄辉、卓敬等复纠众小冈山,捕获斩之。台湾平。
冬十二月,诏蠲台湾本年粟米。
六十一年夏,凤山县赤山裂(长八丈、阔四丈,涌出黑泥。至次日,夜出火光高丈余)。
雍正元年夏四月,千总何勉获逸贼王忠,伏诛。
辛丑之变,群贼俱巳伏诛,惟王忠潜匿年余未获。巡台御史吴达礼、黄叔璥奏请勒限缉拿,总督觉罗满保以中营千总何勉竭力用命,专委搜缉。勉备历险阻,访知踪迹;获其亲信羽翼,使为内应。四月十四日夜,擒王忠于凤山,解省正法。事闻,授何勉福州城守右军守备,仍从优议叙;随升北路营参将,颁给世职,准袭两世拖沙喇哈番。
三年秋七月,大风。
四年秋,水沙连社番骨宗等戕杀民命。总督高其倬遣台湾道吴昌祚讨之,寻擒贼正法。
水沙连,旧为输饷熟番;朱逆乱后,遂不供赋。其番目骨宗等自恃山溪险阻,屡出杀入。迨雍正四年,复潜踪出没,恣杀无忌。九月,总督高其倬檄台道吴昌祚到省,面询情形,授以方略,委为总统,分路进攻,务获首恶;以北路参将何勉副之,仍调淡水同知王汧协征。时巡察御史索琳亦带亲丁,会巡道斗六门酌议剿抚。十月,勉等攀岩援木,冒险深入,直抵水沙连北港之蛤仔难社,诸番震慑就抚。越数日,复入南港水里湖,擒获骨宗父子三人,搜出藏贮头颅八十五颗。既复擒获凶党阿密氏麻着等二十余番,亦搜出头颅无数。皆押回军前,解省伏诛。于是南、北港二十五社毕服,依旧输课。水沙连平。
五年,东安坊民杨绍芳寿百七岁。
六年,东安坊民魏连妻陈氏一产四男。
秋七月二十日大风。闰七月二十三日,又大风;损坏商哨、船只,兵民有溺死者。
冬十二月,南路山猪毛生番戕杀汉民二十二人。
七年春二月,总督高其倬檄台道孙国玺、台镇王郡讨平山猪毛。
傀儡生番性嗜杀人,取其头以多者为雄;诸社皆然,而山猪毛为最。雍正六年冬十二月二十四日,杀汉民二十二人。次年春二月,总督高其倬檄台道孙国玺、台镇王郡调游击靳光瀚、同知刘浴带兵攻山猪毛社;调诸罗县知县刘良璧堵后山,拨内优社番击八里斗难截杀之。又檄北路参将何勉入南仔仙山,会同抵邦尉山下,相机擒剿。山猪毛平。
八年秋八月十日,地震。
九年冬十二月,彰化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聚众为乱,台镇吕瑞麟讨之。
十年春三月,凤山流民吴福生倡乱,焚冈山营旧社汛,守备张玉战死;原任总兵王郡率军擒吴福生等诛之。
凤山流棍吴福生,乘北路番变未靖,与商大概等谋抢陴头;事觉,台镇王郡遣游击李荣引兵应援。福生等于三月二十八日夜焚冈山营,二十九日复焚旧社汛塘;虎头山、赤山各处,悉树贼旗。四月初二日夜,贼聚攻陴头;守备张玉、把总黄升守之。初三日夜,焚万丹巡检署。时镇标军多拨北征,府治兵少,台镇王郡探知陴头贼炽,遂决策初四日留中营游击黄贵守府治,自率兵夜发。初五日辰刻直驻陴头,即与参将侯元勋、守备张玉、林如锦等三路夹攻;贼并众拒,官军火炮齐发,伤杀甚众。贼却复集,自辰向未,战数合,贼大溃,各奔窜潜匿,我军俘获萧田等八人而还;守备张玉、外委千总徐学圣、郑光弘战死。初六日,班师回府,斩所获贼俘萧田、萧夷、萧诏、李三、许举、李成等于营门,悬首示众。越数日,福生、大概等三十余贼俱擒获,解省伏诛。南路平。
夏六月,总督郝玉麟调吕瑞麟回府治,檄新授福建陆路提督王郡征讨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寻擒获正法。
北路大甲西社番林武力、学生等结朴仔篱等八社,以九年十二月鼓众倡乱于彰化,恣横焚杀;淡水同知张弘章走免,居民多被戕毙,北路汹汹。先是,台镇吕瑞麟北巡至淡水,闻变回至猫盂被围;瑞麟奋身杀出,入彰化县治驻札。征兵府中,累战未克。五月,逆复结沙辘、吞霄等十余社同反,围攻彰化县治;百姓奔逃,络绎于道。六月,总督郝玉麟调瑞麟回府弹压,檄新授福建陆路提督王郡讨之。七月四日,郡同巡察觉罗柏修师至鹿仔港,遣参将李荫越、游击黄贵、林荣茂、守备蔡彬等合兵围阿束社,火炮齐发,军兵四面杀入;群逆不能当,皆潜逸去。郡分参将靳光瀚、游击林黄彩、守备林世正等各扼隘口,绝其去路。八月,渡大甲溪,遣金门镇李之栋、游击高得志、李科、守备吕九如、林如锦等各路追杀,逆逃去;复纠党据险自守,暗发镖箭伤人。我师乘锐进追,由大甲西历大安溪、登大坪山直抵悠吾生番界,皆有杀获。逆大窘,走南日内山;峭壁峻绝,乡民探知巢径仅一线,鱼贯板缘而上。逆觉,踞高巅下矢石如雨。我师奋勇进,枪炮交攻,声震山谷。逆负创四窜,捣其巢、焚其积。群逆鼠窜计穷,于是各社相继献渠凶林武力、学生等来降;计擒获男妇一千余名、阵斩首级四十一、伤死二十一名、军前枭首一十八名。抚胁从、诛首恶,还集难民,遂班师。时十一月五日也。凡四阅月,北路平。
十三年冬十月,彰化柳树湳登台庄生番肆出焚杀,副将靳光瀚、同知赵奇芳缉获眉加腊社番巴里鹤阿尉等正法。
十二月十七日丑时,诸邑湾里街地大震二次;倒坏民居,多压死者。赈银三千两。
乾隆三年,台、凤二邑;蠲银、粟有差(台湾蠲正供粟二万一千五百余石、凤山蠲正供粟一万四千四百余石;官庄被灾田园,蠲银九百六十余两)。
五年夏六月二十二日,诸邑盐水港大风雨四日夜;民居损坏。赈银二百两。
九年冬十二月,淡水厅白沙墩雷击死巨鱼二十二尾于沙上(头似豕,鱼身、虾尾。头长丈余,目生颔下,口阔四尺;腹宽二丈、尾宽七尺,约长三丈有奇。身黑色,声如牛;来时间隐隐有雷声,随潮搁浅,如排列状。背上各有一孔,黄水流出;其肉腥膻不堪食,油可熬灯。居民以为海翁鱼云)。
十年秋八月,澎湖被风灾。赈银六百两。
十一年,蠲免府属额征供粟。
先是,十年十月二十日奉上谕:‘闽省丙寅年地丁、钱粮,已全行蠲免。惟是台湾府属一厅、四县地亩额粮,向不编征银两,历系征收粟榖;今内地各郡既通行蠲免,而台属地亩因其编征本色,不得一体邀免,非朕普遍加恩之意。着将台湾府属一厅、四县丙寅年额征共粟一十六万余石,全数蠲免’。
附考
郑芝龙,闽南安人。明季,与刘香老同哨聚海上,往来闽、粤间。既而投诚,授南澳游击将军。讨刘香老殄之,封南安伯。甲申,我朝定鼎,分兵南下,芝龙以兵降。郑成功者(小字森舍),芝龙庶长子也;时年二十,已入泮为诸生。方衣单𫄨,闲步阶前;闻父降,咨嗟太息。顷之,其弟袭舍自外来,成功告之故;且曰:‘汝宜助我’!即与徒手出门,从者十八人,棹小舟至厦门隔港之古浪屿山,招集数百人。方苦无资,人不为用。适有贾舶自日本来者,使询之,则二仆在焉;问有资几何?曰:‘近十万’。成功命取佐军,仆曰:‘未得主母命,森舍安得擅用’(闽俗,父为官,其子皆得称“舍”)?成功怒曰:‘汝视我为主母何人!敢抗耶’!立斩之。遂以其资招兵制械,从者日众;竟踞金、厦门(“伪郑逸事”)。
郑成功以弱冠招集新附,踞守金、厦门,密迩内地;闽省沿海港澳可以出兵进剿者,在在皆是。成功于内地港澳悉设舟师,登陆为寨,扼守水口;又遍布腹心于内地,凡督抚、提镇衙门事无巨细,莫不报闻,皆得早为之备。故以咫尺地,与大兵拒守二十余年,终不败事;其用心固已深矣。成功于一切谋画,皆出己见;其所任用,不过荷戈执戟、摧锋陷阵之徒,绝无谋士为画一策者。非成功不好士,亦非士不为用,良以谋画无出成功右耳。夜不就寝,遍走达旦;妻妾皆卧,惟设酒果俟之。成功至,必取啖少许,复走如故。即寝亦无定所,固防奸人、刺客,亦属有所思也。欲保弹丸地,其不易如此(同上)。
成功以海外岛屿,养兵十余万,甲胄戈矢罔不坚利,战舰以数千计;又交通内地、遍买人心而财用不匮者,以有通洋之利也。本朝严禁通洋,片板不得入海;而商贾垄断,厚赂守口官兵,潜通郑氏以达厦门,然后通贩各国。凡中国诸货,海外人皆仰资郑氏;于是通洋之利,惟郑氏独操之,财用益饶。暨乎迁界之令下,江、浙、闽、粤沿海居民悉内徙四十里,筑边墙为界。自是坚壁清野,计量彼地小隘,赋税无多,使无所掠,则坐而自困,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固非无见;不知海禁愈严,彼利益普,虽知者不及知也。即畴昔沿海所掠,不过厚兵将私橐,于郑氏储积原无损益(同上)。
海外诸国,惟日本最富强,而需中国百货尤多;闻郑氏兵精,颇惮之。又成功为日本妇所出,因以渭阳谊相亲,有求必与,故郑氏府藏日益。自耿逆叛乱与郑氏失好,耿兵方图内向,郑兵即蹑其后,已据闽之兴、漳、泉、汀、邵、粤之惠、潮七郡,养兵之用,悉资台湾;自此府藏虚耗。败归之后,不可支矣(同上)。
成功久踞金、厦门,蓄志内侵,造战舰三千余艘。顺治十三年,将大发兵窥江南;过浙之东瓯,泊舟三日,连樯八十里,见者增栗。至江南羊山,山有神,独嗜畜羊;海舶过者,必置一生羊而去;日久蕃息,至遍山不可数计。郑氏战舰泊山下,将士竞取羊为食干神怒,大风骤至,巨舰自相撞击立碎,损人船什七、八,失利而还。至十六年,复大举入寇,破京口、犯江宁;旋即败归(同上)。
成功持重操练,舳舻陈列,进退有法;将士在惊涛骇浪中,无异平地,跳踯上下,矫捷如飞。将帅谒见,甲胄仅蔽身首,下体多赤足不裈;有以靴履见者,必遭骂斥,并抑其赏。凡海外多淤泥陷沙,惟赤足得免粘滞,往来便捷。故与王师鏖战屡胜,其于胜势固已占却一筹矣;官兵以靴履行泥淖中,不陷即滑,奚免败绩(同上)?
闽总督陈(名)景驻师漳郡城内,力图进剿;郑氏分兵沿海港口,与官兵拒守。有门子李文忠素机警,善承伺意旨,为总督亲信,凡应对传语,悉委任之;实阴通郑氏者。一日,夜入总督卧内刺之,取其首,并窃令箭驰马出南门,称有军机传令,出城无敢致诘。以首献成功;成功以其弑主,甚恶之,薄与一官,不满所望。岁余,以他事斩之(同上)。
龙硕者,大铜炮也。成功泊舟粤海中,见水底有光上腾,数日不灭,意必异宝。使善溷者入海试探,见两铜炮浮游往来;以报,命多人持巨絙牵之,一化龙去、一就缚。既出,斑驳陆离,若古彝鼎,光艳炫目,不似沉理泥沙中物;较红衣炮不加大而受药弹独多。先投小铁丸斗许,乃入大弹;及发,大弹先出,铁丸随之,所至一方糜烂。成功出兵,必载与俱;名曰龙硕。然龙硕有前知,所往利,即数人牵之不知重;否则,百人挽之不动。以卜战胜,莫不验。康熙十八年,刘国轩将攻泉郡,龙硕不肯行;强舁之往。及发,又不燃;国轩怒,杖之八十,一发而炸裂如粉,伤者甚众(同上)。
成功妇董氏,勤俭恭谨,日率姬妾、婢妇为纺绩及制甲胄诸物,佐劳军。成功于赏赉将士,挥千万金不吝;于女红,不令少怠,使绝其淫佚之萌,可谓得治内之道者矣(同上)。
成功立法尚严,虽亲族,有罪不少贷。有功必赏,金帛珍宝颁赉无吝容;伤亡将士,抚恤尤至。故人皆畏而怀之,咸乐为用。其立法:有犯奸者,妇人沉之海、奸夫死杖下。为盗,不论赃多寡,必斩。有盗伐人一竹者,立斩之。至今台湾百货露积,无敢盗者;以承峻法后也。长子锦舍(即郑经)与弟裕舍乳母某氏通,成功知之,命以某氏沉海;锦舍又私匿之,已逾三载,无敢为成功言者。某氏怙宠,颇陵锦舍妇;妇不能堪,以告其祖父唐某号枚臣者,为致书成功。时锦舍守厦门,成功居台湾,以令箭授礼都事黄元亮,命渡海立取锦舍头来,并令锦舍母董氏自尽。母子迁延未即死,会成功病亡,得免;时年三十有九(同上)。
明末监国,以兵从者,悉加显秩。郑成功兵力独强,赐姓朱氏。至僭号,晋封延平王,给金印;成功受而藏之,终身不一用,仍称“招讨大将军”。其居台湾,传三世,悉遵明末纪元(同上)。
陈参军永华,字复甫;泉之同安人。父某科孝廉,以广文殉国难。永华时年舞象,试冠军,已补龙溪博士弟子员;因父丧,遂随郑成功居厦门。成功为储贤馆,延四方之士;永华与焉,未尝受成功职也。其为人渊冲静穆,语讷讷如不能出诸口;遇事果断有识力,定计决疑了如指掌,不为群议所动。与人交,务尽忠款。居平燕处无惰容,布衣疏食,泊如也。成功常语子锦舍曰:‘吾遗以佐汝,汝其师事之’。成功既没,郑经继袭,以永华为参军;慨然以身任事,知无不为、谋无不尽。经倚为重,知其贫,常以海舶遗之;谓商贾僦此,岁可得数千金。永华郄不受。强与,辄遭风败;更与之,亦然。永华笑曰:‘吾固知吾命穷,徒损他人资无益’。台郡多芜地,永华募人辟之,岁入榖数千石。比获,悉以遗亲旧;量其所需,或数十百石各有差。计己所存,足供终岁食而已。逮耿逆以闽叛,郑经乘机率舟师攻袭闽、粤八郡,移驻泉州;使永华居守台湾,国事无大小惟永华主之。永华转粟馈饷五、六年,军无乏绝。初,郑氏为法尚严,多诛杀细过,永华一以宽持之;间有斩戮,悉出平允。民皆悦服,相率感化,路不拾遗者数岁。一日,命家人洒扫厅事,内设供具,扃闭甚严;日斋沐,具表入室拜祷,愿以身代民命。或曰:‘君秉国钧,民之望也;今为此,实骇观听,其若民心何’?永华曰:‘此吾所以为民也’;复叹曰:‘郑氏之祚不永矣’!居无何,告其家人曰:‘上帝命吾宰兹郡,将以明日往’。诘朝,端坐而逝。妇洪氏,小字端舍;同邑人。赋质幽闲,有齐眉举案风。晨兴盥沐毕,夫妇衣冠敛衽,揖而后语。尤长词翰、精笔札,闺门之内,切磋不异良友。永华冗不暇给,凡文移、尺牍属稿及丹笔批答,多洪为捉刀;而措语、字画与永华无异,人不能别。子梦纬、梦球(同上)。
陈烈妇者,永华季女、郑经长子钦舍妇也。钦舍甫弱冠,性刚毅果断,遇事敢为;经爱任之。先是,郑经好幼渔色,多近中年妇人。民妇为经诸弟乳母者,经皆通焉。有昭娘者,遂纳为妾,有宠。经妻唐氏无出,昭娘首生钦舍;当时流言:昭娘假娠乞养,实屠者李某子。独郑经谓生时目睹,不之信;族人窃诽之。未几,昭娘以众嫉死矣。逮耿逆变乱,郑经统舟师渡海驻泉郡,志图内向;以钦舍守台湾,号为监国。监国居守,裁决国事、赏罚功罪,一出至公;即诸父昆弟有过不少假,用是宗族多怨之。及郑经自厦门败归,视监国处分国事悉当,益信其贤;自是军国事悉付裁决,与精兵三千人为护军。宗族益惮监国,而含怒愈深矣。会经疾遽亡,未立后;家人方治含殓,经母董氏出坐帏中,传集各官,听读遗命,立新主。逡巡未举,经诸弟白董氏,先收监国印。董氏命太监往取印,钦舍不与;时因讹传监国率兵且至,众仓惶不知所出。群妾有和娘者,即克塽母也;曰:‘监国必无是,请往取之’。钦舍曰:‘此印先君所授,军国系焉;向使一介传命,真伪莫据,何可轻付!和娘来,固当持去’。遂随和娘至丧次,再拜董氏前纳印。董氏曰:‘汝非郑氏骨肉,宁不知乎’?钦舍未及对,经弟群起挞之;钦舍笑曰:‘挞我无足武!我平日不避嫌怨,守法不阿,亦为郑氏疆土耳。今日死生惟命,何挞为’?董氏命置旁室中,不令出。经诸弟又遣乌鬼往缢之,乌鬼畏不敢前;钦舍知不能生,遂自缢死。明日,立克塽为嗣(克爽小字秦舍),而移钦舍柩于门外别室。董氏谓烈妇曰:‘汝参军女也;参军于国有大功,汝居宅中,当善视汝’。烈妇曰:‘昔为郑氏妇,今屠儿妇矣;尚安居此’?柩既举,烈妇扶柩出,人莫能阻;至丧所,昼夜哀啼不辍。路人闻之,莫不殒涕。其兄慰之曰:‘汝娠未娩,盍存孤以延夫后,不犹愈于死乎’?烈妇曰:‘他人处常,妹所处者变也。纵生孤,孰能容之?有死而已’。绝粒七日不死,复雉经;与钦舍合葬郡治洲子尾海岸间。妇幼习文史,工书,知大体,实秉母教。亡年二十。既葬,台人士常见监国乘马呵殿往来,或时与烈妇并出,容服如生,导从甚盛;人以为神云(同上)。
郑氏善穴地为隧,攻城多从隧入,守者不能御。海澄公黄梧,故郑将也;投诚封公,守海澄县。郑兵围急,梧坚守不下;谓其将曰:‘彼将为隧,何以御之’?众惧莫对。明日,梧下令遍取水缸、盆盂数千,命于城内五步置一缸,贮水都满,拨城皆遍。每缸拨兵民五人守之,更迭互易,使注视水中,昼夜无辍。明日,有报盆水微动者;趋兵掘视,则为隧者已至其下矣。即入火药隧中燃之,烟出郑营,隧人皆烬。此法前人用兵所未行,书之以备城守之缺(同上)。
顺治十六年,郑成功大举入寇。七月,抵焦山,进据瓜州,趋镇江,直薄金陵。八月,至观音门。我师以步卒捣其中坚,而以骑兵绕山出其背;前后夹击,成功大败。十七年五月,世祖命将军达素、总督李率泰率兵大搜两岛(厦门、金门)。十八年,议取台湾。三月,成功泊澎湖;次鹿耳门,红夷大惊。成功引兵登陆,克赤嵌城。十二月,围王城不下;成功乃使人告之曰:‘此地乃先人故物,今我所欲得者地耳;余悉以归尔’。荷兰乃降。康熙元年,成功卒。二年,天子锐意南征,遣人约红夷合兵攻岛;大兵入,两岛之贼烂焉(“三藩纪事”)。
康熙辛丑六月初三日,上谕台湾众民:据督臣满保等所奏,台湾百姓似有变动;满保于五月初十〔日〕领兵起程。朕思尔等俱系内地之民,非贼寇之比。或为饥寒所迫、或为不肖官员克剥,遂致一二匪类倡诱众人杀害,情知罪不能免,乃妄行强拒;其实与众何涉!今若遽行征剿,朕心大有不忍;故谕总督满保,令其暂停进兵。尔等若即就抚,自谅原尔罪;若执迷不悟,则遣大兵围剿,俱成灰烬矣。台湾只一海岛,四面货物俱不能到,本地所产不敷所用,祗赖闽省钱粮养生;前海贼占据六十余年,犹且剿服,不遗余孽。今匪类数人,又何能为?谕旨到时,即将困迫情由诉明,改恶归正,仍皆朕之赤子。朕知此事非尔等本愿,必有不得已苦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苟且偷生,因而肆行掳掠。原其致此之罪,俱在不肖官员。尔等俱系朕历年豢养良民,朕不忍剿除,故暂停进兵。若总督、提督、总兵官统领大兵前往围剿,尔等安能支持?此旨一到,谅必就抚;不得执迷不悟,妄自取死!特谕’(“赤嵌笔谈”)。
朱寇警报至郡,总兵欧阳凯令游击周应龙带兵四百人,并调新港、目加溜湾、萧垄、麻豆四社土番随往。应龙传谕:‘杀贼一名赏银三两,杀贼目一名赏银五两’。土番性贪淫,杀良民四人;纵火燔民居,复毙八人,众咸股栗。贼党借兵番杀掠为辞,鼓煽村庄。由是纷纷响应,号召竖旗,杀总兵;全台陷没(“平台纪略”)。
周应龙驻兵南仔坑,军士风餐露宿,每多怨咨。羽书告急,立吊北路番为先锋,所至夺民衣食、掠淫汉妇、妄杀平民,概不禁制。居民遭番戕毒,各里社会立伪旗,贼势益振。迨后,府中纷纷避难,县官出入,单骑无侍从。新港土番率众至府,白昼劫夺,百姓群杀之;县官不敢过问(“台阳运会编”)。
朱一贵,原名朱祖,在冈山养鸭。作乱后,土人呼为鸭母帝。贼伙诡称海中浮玉带,为一贵造逆之符。既得郡治,一贵自称义王,僭号“永和”;以道署为王府。余孽有平台国公、开台将军、镇国将军、内阁科部、巡街御史等伪号,散踞民屋;劫取戏场幞头蟒服,出入八座,炫耀街市。戏衣不足,或将桌围、椅背有彩色者披之;冠不足,或以红绿䌷纻色布里头;以书籍絮甲(“赤嵌笔谈”)。
变后,居民避难,络绎海上;风恬浪静,寸艇飞渡,不畏重洋之险(同上)。
大师自六月十六日进鹿耳门,十七日下安平镇,二十二日复府治,未及浃日奏捷。先是,童谣有去:‘头戴明帽,身穿清衣;五月永和,六月康熙’(同上)。
郑逆流毒沿海州郡,迨破金、厦两岛,贼退守台、澎。越二年,乃灭之。朱一贵为乱,未两月便授首。二事迟速不同,何也?盖郑逆窃踞海上历有年所,党与尚多;且踞澎湖,是台湾多一门户,故其道主缓图而为万全之计。朱一贵虽号称十余万贼,率系乌合之众,时水师副将许云度势已不支,挥民船使归内地,厂内战艘未成者悉焚之,贼故不得取澎湖;又与贼将杜君英相攻杀,故其道主急攻而得制胜之术。此其所以异也。然而有同焉者:台湾南、北、中三路皆有港门可入,中路鹿耳门最称险要,乃前者将军施琅誓师期诸将取鹿耳门,后者总督满保诡称三路并发,及期仍令齐攻鹿耳门,何也?盖鹿耳门一入,便登安平镇,港内战艘均在,是已断其出海之路矣。安平隔港即台湾府,贼失鹿耳门,必退守七鲲身;我师由陆可以直攻其首,由水可以衡攻其腹。水陆合攻,贼必不支。府地又无城郭可守,便当引去。南、北二路党与孤危,不过传檄可以立定矣。此其所以同也。抑闻之,康熙癸亥年克郑逆,舟进港时,海水乍涨;康熙辛丑年克朱一贵,舟进港时,海水亦乍涨,前后若合符节。盖由圣人在上,海若效顺;王师所指,神灵呵护,理固然耳。然在臣子效命,必求万全;老将行师,自有授受。所以闭门造车、出门合辙者,此中盖有机焉。夫机有二义:一曰机谋之机。谋则至精、至确,故其机不可失,而后一举有必胜之方略。”曰机缄之机。缄则至慎、至密,故其机不可露,而后百发有百效之韬钤。况台湾为海疆最要地,用兵乃国家之机事,持筹者使将士奉令以往、成功而退可矣,而不必使明其故,盖有深意在焉(“平台纪略”)。
杂着
“东番记”,明莆田周婴着。
“台湾舆图考”,一卷鄞县沈光文(文开)着。
“文开文集”一卷,同上。
“文开诗集”二卷,同上。
“台湾赋”一卷,同上。
“草木杂记”一卷,同上。
“流寓考”一卷,同上。
“靖海纪”二卷,晋江施琅着。
“平南事实”一卷,同上。
“台湾杂记”一卷,梁溪季麒光(蓉洲)着。
“蓉洲文稿”一卷,同上。
“山川考略”一卷,同上。
“海外集”,一卷,同上。
“省轩郊行”一卷,铁岭沈朝聘(省轩)着。
“台湾纪略”一卷,长乐林谦光(芝嵋)着。
“赤嵌集”四卷,桐城孙元衡(湘南)着。
“稗海纪游”一卷,武林郁永河(沧浪)着。
“伪郑逸事”一卷,同上。
“番境补遗”一卷,同上。
“海上纪略”一卷,同上。
“东征集”二卷,漳浦蓝鼎元(玉霖)着。
“平台纪略”一卷(同上)。
“游台诗”一卷,漳浦陈梦林(少林)着。
“赤嵌笔谈”四卷,北平黄叔璥(玉圃)着。
“番俗六考”三卷,同上。
“番俗杂记”一卷,同上(以上八卷,统名“台海使槎录”)。
“巡台录”一卷,浮山张嗣昌着。
“台湾志略”三卷,济水尹士俍(东泉)着。
“瀛壖百咏”一卷,钱唐张湄(鹭洲)着。
“台湾风土记”一卷,衡阳刘良壁(省斋)着。
“台海采风图考”一卷,白麓六十七(居鲁)着。
“番社采风图考”一卷,同上。
“使署闲情”,一卷,同上。
“婆娑洋集”二卷,仁和范咸(浣浦)着。
“澄台集”一卷,长洲庄年(榕亭)着。
“台湾府志”十卷,榆林高拱干撰。
“重修台湾府志”二十卷,衡阳刘良壁(省斋)撰。
“台湾县志”十卷,虞山王礼(立山)撰。
“凤山县志”十卷,滦水李丕煜(昞叔)撰。
“诸罗县志”十二卷,漳浦陈梦林(少林)撰。
附考
桐城孙元衡,字湘南。素工诗。官台湾同知所著“赤嵌集”,王阮亭司寇谓:“裸人丛笑篇”及咏禽鱼、花草诸什,可作台湾图经风土志,竟可自为一书(“赤嵌笔谈”)。“东吟诗”,一名“福台新咏”;四明沈光文、宛陵韩又琦、关中赵行可、会稽陈元图、无锡华衮、郑廷桂、榕城林奕、丹霞吴蕖、轮山杨宗城、螺阳王际慧前后倡酬之作。吴有“桴园诗集”、杨有“碧浪园诗”;又有“东吟倡和诗”,季麒光与台令沈省轩所作。惜俱未见(同上)。
丛谈
宋朱文公登福州鼓山,占地脉曰:‘龙渡沧海,五百年后,海外当有百万人之郡’。今归入版图,年数适符;熙熙穰穰,竟成乐郊矣(“赤嵌笔谈”)。
凤山,相传昔年有石忽自开;内有谶云:‘凤山一片石,堪容百万人。五百年后,闽人居之’(“旧志”)。
又传:佃民垦田得石碣,内镌:‘山明水秀,闽人居之’八字(“福建通志”)。
明都督俞大猷讨海寇林道干,道干战败,舣舟打鼓山下。恐复来攻,掠山下土番杀之,取其血和灰以固舟,乃航于海;余番走阿猴林社。相传道干有妹,埋金山上;有奇花异果。入山樵采者摘而啖之,甘美殊甚;若怀之以归,则迷失道。虽识其处,再往则失之(陈小崖“外纪”)。
明崇祯庚辰,闽僧贯一居鹭门(即今厦门)。夜坐,见篱外陂陀有光,连三夕;怪之。因掘地得古砖,背印两圆花突起,面刻古隶四行。其文曰:‘草鸡夜鸣,长耳大尾;干头衔鼠,拍水而起;杀人如麻,血成海水;起年灭年,六甲更始;庚小熙皞,太和千纪’。凡四十字。闽县陈衎盘生明末,着“槎上老舌”一书,备记其事;至国朝癸亥,四十四年矣。识者曰:‘鸡,酉字也;加草头、大尾、长耳,郑字也。干头,甲字;鼠,子字也。谓郑芝龙以天启甲子起海中,为群盗也;明年甲子,距前甲子六十年矣。庚小熙皞,寓年号也。前年万正色克复金门、厦门,今年施琅克澎湖,郑克塽上表乞降,台湾悉平;六十年海氛一朝荡涤,此固国家灵长之福,而天数已预定矣。异哉’(“池北隅谈”)!
台湾东北有暗澳,昔年红夷泊舟其地,无昼夜,山明水秀,万花遍山,中无居人。红夷谓其地可居,留番夷二百人居此,给以一岁之粮。次年舟复至,则山中俱如长夜,所留之番,无一存者。乃取火索之,别无所见;唯石上留子,言至秋即成昏黑,至春始旦。黑时山中俱属鬼怪,番人渐次而亡。盖一年一昼夜云(“旧志”)。
台湾土番,种类各异:有土产者,有自海舶飘来及宋时零丁洋之败遁亡至此者。聚众以居,男女分配,故番语处处不同(沈文开“杂记”)。
凤邑治有冈山,未入版图时,邑中人六月樵于山,忽望古橘挺然冈顶。向橘行里许,则有巨室一座。由石门入,庭花开落、阶草繁荣,野鸟自呼,厢廊寂寂。壁间留题诗语及水墨画迹,镵存各半。比登堂,一无所见;惟只犬从内出,见人摇尾,绝不惊吠。
随犬曲折,缘径恣观,环室皆径围橘树也。虽盛暑,犹垂实如碗大;摘■〈口舀〉之,瓣甘而香,取一、二置诸怀。俄而斜阳照入,树树含红;山风袭人,有凄凉气。辄荷樵寻归路,遍处志之。至家以语,其人出橘相示,谋与妻子共隐焉。再往,遂失其室,并不见有橘(“古橘冈诗序”)。
郑成功起兵,荼毒滨海,民间患之。有问善知识云:‘此何孽肆毒若是’?答曰:‘乃东海大鲸也’。问何时而灭?曰:‘归东即逝’。凡成功所犯之处,如南京、温、台并及台湾,舟至,海水为之暴涨。顺治辛丑攻台湾,红毛先望见一人冠带骑鲸,从鹿耳门而入;随后,成功舟由是港进。癸卯成功未疾时,辖下梦见前导称成功至;视之,乃鲸首冠带乘马,由鲲身东入于外海。未几,成功病卒,正符“归东即逝”之语。则其子若孙,皆鲸种也。癸亥四月,鳄鱼登岸而死;识者知其兆不佳。至六月,澎师战败归诚,亦应“登山结果”之兆焉(“台湾志略”)。
荷兰为郑成功所败,地大震。郑克塽灭,地亦震。朱一贵于辛丑作乱,庚子十月亦地震。维时南路傀儡山裂,其石截然如刀划状。诸罗山颓,其巅喷沙如血,土人谓两山相战(“赤嵌笔谈”)。
荷兰时,南路二路设牛头司;牧放生息,千百成群。犊大,设栏擒絷之。牡则俟其馁,乃渐饲以水草;稍驯狎,阉其外肾令壮,以耕以挽。■〈牛孛〉者,纵之孳生(小崖“外纪”)。
珊瑚出琅■〈王乔〉海底,有枝;叶色如铁,俗呼铁树。与八宝中之珊瑚迥殊,无足异者(“台湾风土记”)。
龙涎香,传为鳅鱼精液泡水面凝为涎,能止心痛、助精气;以淡黄色、嚼而不化者为佳。番子浮水取之,价十倍;不可多得(同上)。
台地,从无产珠。开辟后,凤山下庄海中蛎房产珠如稷米大,名凤山珠;不堪饰簪珥,只用以充药品(同上)。
陆路提督万正色有海舟将之日本,行至鸡笼山后,因无风,为东流所牵(传台后万水朝东,故其舟不胜水力);抵一山,得暂息。舟中七十五人,皆莫识何地。有四人登岸探路,见异类数辈疾驰至,攫一人共啖之,余三人逃归;遇一人于莽中,与之语,亦泉人。携之登舟,因具道妖物啖人状。莽中人曰:‘彼非妖,盖此地之人也;蛇首狰狰,能飞行,然所越不过寻丈。往时余舟至,同侣遭啖,惟余独存’。问何以独存故,则举项间一物曰:‘彼畏此,不敢近耳’。众视之,则雄黄也。众皆喜曰:‘吾辈皆生矣’!出其簏,有雄黄百余斤,因各把一握。顷之,蛇首数百飞行而来。将近船,皆伏地不敢仰视;久之,逡巡而退。逮后水转西流,其舟仍回至厦门。乃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八月间事(“台湾志略”)。
明太监王三保舟至台,投药水中;令土番染病者于水中洗澡,即愈(同上)。
明太监王三保值姜冈山上,至今尚有产者。有意求觅,终不可得。樵夫偶见,结草为记;次日寻之,弗获故道。有得者,可疗百病(同上)。
凤山县有大吕觅山,相传大吕觅番原居此。山有芋一丛,高丈余;月将出时,有二物如凤凰,从芋下奋翮振羽,腾飞戾天。其番惊怪,始移居社内云(“旧志”)。
郑氏将亡时,大疫。有神曰天行使者,来居安平镇陈永华宅;永华与相酬接。自是,郑氏主臣眷属凋丧殆尽(同上)。
台郡士夫、健卒喜赌博,永夜欢呶呼卢之外,或压铜钱射“宝”字以赌胜,名曰压宝。又为纸牌三十页,分文、武、院,科四项:文尊阁老、武尊国公、院尊学士、科尊状元;每项九等纳粟,列庶吉士之上(“台海使槎录”)。
鸦片烟,用麻葛同鸦土切丝,于铜铛内煮成鸦片。拌烟另用竹筒实以棕丝,群聚吸之,索值数倍于常烟。专治此者,名开鸦片馆。吸一、二次后,便刻不能离。暖气直注丹田,可竟夜不眠。土人服此,为导淫具;肢体萎缩,脏腑溃出,不杀身不止。官弁每为严禁;常有身被逮击,犹求缓须臾再吸一筒者。鸦片土,出咬■〈口留〉吧(同上)。
外岛
琉球在台海正东。船行由大鸡笼山,水程四十三更可至(称为东洋)。其国王有三:曰中山王、曰山南王、曰山北王。其人深目多须。有职事者,以金银簪为差等;厕贱祗空发束之。土人结髻于右、汉裔结髻于中,俱用色布缠之;紫黄为贵、红绿次之,以青为下。衣则宽博广袖,腰束大带,亦以色布为之;稍贵者,缠文锦。凡屋地多铺板簟,洁不容尘。无贵贱,皆着草履,入室则脱;惟谒见使者,始具冠履,殊苦束缚。妇人以墨鲸手,为花草、鸟兽形;首不簪珥,颜无粉黛,足与男子同屦。上衣之外,更用幅如帷,周蒙背上;见人,则升之以蔽面。下裳折细而制长,足不令显。名族大姓之妻,出入戴箬笠,坐马上;女仆三、四从之。君臣上下,各有节级;王亲虽尊,不敢与政。文有大夫、长史、都通事等官,专司朝贡之事;武有法司、察度、遏闼、那霸港耳目等官,分司刑名、钱榖、访闻之事。王则并日视朝,自朝至日中昃,凡三次;群臣搓手膜拜为敬。遇圣寿、长至、元旦,王统众官,肃冕服,嵩呼祝庆,仪同内地。食用匙筋,异味先进尊者。有窃盗,辄加剖腹劓剕之刑。盐舶、渔艇,制与中国稍异。俗敬神,以妇人不二夫者为尸,降则数着灵异,民咸栗惧;王及世子、陪臣,莫不稽首下拜。国有不良,神辄告王,指其人擒之。倭寇谋犯境,神易水为盐、化米为沙,寻则解去。土产,则禾、苎、土丝、紫菜、鱼、螯、龙虾、螺、蟳等物。野鲜则熊、虎、豺、豹,多鹿,且畜牛、马、羊、豕。货惟硫磺、皮纸、螺蚌觳;螺可为■〈觱〉栗,蚌觳斫之可以镶带。外此,则有纸扇、烟筒,其制陋劣不足贵。榖蔬、果品,颇同中国;独不宜茶,即艺亦不生。赋法略似井田,王臣民各分土为食;有事暂取于民,事竣即已。明洪武五年,初入贡;二十五年,遣王子及陪臣子入太学(永乐时,山南、山北为中山所并)。国朝顺治三年,投诚请封。以后每二岁一贡方物,率以为常。其使舰往往被风飘泊至台,官皆为给船,俾达福省云。
日本古倭奴国(亦称东洋),在台海东北。由大鸡笼经关潼、白畎,过尽山花鸟屿放船,水程五十九更可至长岐(或作畸港)。长岐者,日本互市地也;有上将军主之。王则住京城(称为东洋),去长岐极远;不干政事,为上将军守府而已。故历代止争将军,无有争王者。其民白晰,刚劲好勇,视死如归。男子生则授一利刃,出入佩之;遇有所争,辄以死相期。其黠者,先刺仇家,然后自割其腹;国法独许殓自割者,以其勇也。凡屋,地铺厚褥,方广与室称,名曰“毯踏绵”;入必脱履户外。食用漆器;父子、夫妇不同席,计人给蔬羹,各置一方盘自食。物产:金、银、琥珀、水晶、硫磺、水银、红铜、白珠、青玉、苏木、胡椒、细绢、花布、螺钿、漆器、鰇鱼、鲍鱼、孑鱼、绵纸、扇、犀、象、刀、剑之类。首饰银器极精,又有乌金香炉、酒瓶、手钏等玩。与中国贸易,不用金银,惟以所有易所无。妇人美姿容,不施粉自白,发光泽异常;衣丝■〈衤曼〉,赤足、着缺后朱履,名曰“浅拖”。长岐有大唐街(皆中国人所居,立唐人为“甲螺”以治之)、有花街。贾舶至,则尽驱人入土库,择其贵者送以妓,例勿得擅却;留不与私,归时亦当计日算缗遣之。明之中季,其贼民相率驾舟寇沿海,闽、粤以为患。国朝定鼎以来,德威远播,其上将军约法严禁,寸板不得下水;以是不得恣其奸,而海边烽火永息焉。尝有西洋化人虫惑,民尽服天主教;未几,王与上将军觉,乃尽驱化民歼之。因禁绝西洋货物商舶,犯此则罗祸最惨。又铸化人头置津处,令中国人践之。红毛船望长岐山则股栗,度不得脱,则自为计;以其恨之深也。长岐最爱台货,其白糖、青糖、鹿獐等皮,价倍他物;至古迹书画,又无价矣(日本人皆覆姓;其单姓者,徐福配合之童男女也。徐福所居之地,名曰徐家村;其冢,在熊指山下)。
吕宋在台海东南。船行由南沙马矶斜指巽方,经谢昆山、大小覆金山,水程五十八更可至(称为南洋)。其国甚小,颇产黄金。其人质朴;为红毛所据,与西洋人杂治之。分其地为二十四郡,有化人巴黎共操其柄。禁民不得昼作;寝室不闭,夫妇共寝,逻者时时绕榻前侦视。有女及笄,必候巴黎按选,有姿色者辄留之;色稍衰,乃令出嫁。男子将婚,必赴巴黎跪听咒法,以毒油滴其额,名曰淋水。人死不得葬埋,舁置万人坑中;三年后诣坑,举而弃诸海。西洋商货,多聚其市。王不得久居位,乃红毛自其本国遣来者,率数载一易;无定期,视理政能否为黜陟。相传黜归旧王,皆从舟中鸩杀之。土人蓬发,短衣跣足。惟红毛,则具冠履,着窄袖衣,裤取包臀;袜名“没大小”,言无大小皆能如其服而着之也。衣裤俱用极细哖为之,胸前钮扣不下二、三十颗;冠制如乐器之钹。有职事者,手持藤条,谓之狗棰;常巡街市,察民奸,以法绳之。铸银为钱,每颗重七钱有奇,谓之大钱;半其重者,为中钱;递而轻之,至一钱八分以至九分、四分半者,谓之茇子:即今台地所用番银是也。
咬■〈口留〉吧(一作葛喇吧)在台海极西,水程二百九十一更可至。本爪哇地,红毛夺之。其初,土人轻捷善斗;红毛制为鸦片烟,诱使食,举国争趋如骛,久遂疲羸受制,竟为所据。其人凡三种:红毛为贵;中国商贩留住者谓之唐人,久者曰“旧唐”、初寄籍者曰“新唐”,次贵;土人为贱。凡屋制,高地覆板,铺藤花席,跏趺而坐。王骑象或牛。民蓬头,女椎髻,上衣下帨。西洋化人巴黎之属,与红毛分持其柄同于吕宋。坐卧无椅榻,食无匙箸。法尚严,约束红毛及唐人无得吃鸦片;犯则重罚不宥。然唐人往往窃食,至有怀其土入中国,依法制烟,流毒漳、泉、厦门;今则蔓延及台,虽禁不能遽绝。物产:金、珠、银、犀角、象牙、玳瑁、青盐、槟榔、椒香、苏木、桄榔、吉贝、倒挂鸟、彩鸠、绿鸠、红绿鹦鹉、白鹿、白猿猴。铸银为钱;其制丰脊,与吕宋同而异。由咬■〈口留〉吧西行,水程二十更至万丹,再二十更至马神。由咬■〈口留〉吧西北,水程三十更至哑齐。其舟航所不能往者,为英圭黎,皆西洋、荷兰之属。
西洋在西海外,去中国极远。其人■〈扌〈勹外幺内〉〉目隆准,状类红毛。然最多心计,又具坚忍之志,析理务极精微。推测象纬、历数,下逮器用、小物,莫不尽其奇奥;用心之深,将夺造化之秘。父谋不遂,子孙继之;一世不成,十世为之。既穷其妙,必使国人共习而守之。其先世多有慧人,入中国窃得六书之学。又有利玛窦者,能过目成诵,终身不忘。明季来中国三年,遍交海内文士,于中国书无所不读。多市典藉,归教其国人,悉通文义。创为“七克”等书,所言虽孝悌慈让,其实似是而非;又杂载彼国事,实以济其天主教之邪说,诱人入其教中。中国人士被惑,多归其教者。今各省郡、县、卫、所皆有天主堂,扃闭甚密,外人曾不得窥;不耕、不织,所用自饶,以诱人入教为务。其国多产白金;自明时常至粤之香山澳,岁运白金巨万,转送各省郡邑天主堂,资其所用。京师天主堂屋宇宏丽,垣墙周复。又制为风琴、自鸣钟、刻漏、浑天仪诸器,皆巧夺天工,为费不可量;穷年积岁,制造不辍,不藉中国一钱。如红毛密迩西洋,自是同类,英圭黎、咬■〈口留〉吧皆西海小国,宜为兼并,不足为怪;乃吕宋在东海外,远过中国万里,亦为所踞。此其心宁有厌足乎?
红毛即荷兰;又曰红夷,一名波斯胡。在台海极西,实西洋附庸也。性贪狡,能识宝器;善货殖,重利轻生,贸易无远不至。其船最大,用板两层,斫而不削,制极坚厚;中国谓之夹板船。其实圆木为之,非板也。又多巧思,为帆如蛛网盘旋,八面受风,无往不顺。海洋相遇,常遭其劫。惟广南创为小船,名曰轧船;操楫飞行,驾巨炮于上,攻夹板船底,底破即沉。今红毛人见广南轧船,犹畏之。物产:自鸣钟、水镜、目镜、哆啰啯、哔吱、纱缎之类;皆中国所不能制者。凡到一处,辄觊为奇货,百计据之。昔年遭风至台,则以牛皮之说,诱占其地;筑城互市,管束其民。盖台湾先年,琉球、日本、红毛相继窃踞,郑氏踵之,为闽、广、江、浙边患数十年。自我朝收入版图以来,山无伏莽、海不扬波,皆台湾捍御之力焉。
大昆仑在大海中;去台湾极远,与暹罗稍近。其山最高且广,五谷不种自生;果木繁植,百草熳焉。但空山无人,明季海寇林道干自台遁去,曾至此山;见其风景特异,欲留居之。奈龙出无时,风雨暴烈、海浪掀腾,舟不可泊;意其下为蛟龙窟宅,乃弃去,复之大年(国名也;在暹罗西南)。先年,台湾有老人经随道干至大昆仑者,尚能详言之。后郑成功不安台湾,有卜居大昆仑之志,咨访水程、风景甚悉;会病亡,不果行。
暹罗本暹与罗斛二国;后并为一,称暹罗国。汉赤眉遗种。在台海极南,水程一百四十一更可至。其国方千里,群山环绕,峭拔崎岖;地下湿土疏恶,气候岚热不齐。王宫壮丽。民楼居;其楼密联槟榔,片藤系之甚固,藉以藤席、竹簟,寝处于中。鳄鱼潜伏楼下,伺人畜影,摄入水中吞之。向晚,人必牵牛,缘梯置楼上。王白布缠首,腰束嵌丝,帨如锦绮;跨白象,或乘肩舆。尚释教,国人效之,好为僧尼。僧善咒人,有为鳄鱼戕害者,讼诸僧,即咒拘立至;数其罪,鱼俯伏,乃杖而放之。妇人多智,夫听于妻;妻与中国人私,不为怪。婚则僧为迎婿至女家,僧取女红贴男额,称利市。丧礼,贵者灌水银葬,民间鸟葬。言语大类广东。俗浇浮,习水战、好斗,喜寇掠。市用海■〈贝八〉。煮海为盐,酿术为酒;产宝玉、奇香、异木、翠羽、狮、白象、白鼠、苏木、六足龟、珊瑚。地宜种榖,多获;水长丈余,禾亦暴长出水,不患淹。明洪武间,其王遣子奉金叶表朝贡;后数年,复贡象及方物。永乐间,遣使上表贡方物,乞量衡式;赐古今“列女传”、量衡,令三年一朝贡。至国朝,犹朝贡以时;尤足征圣化诞敷,无远弗届云。
安南在台海正西。秦属象郡;汉武帝平南越,置交趾郡,与滇南、粤西相连。后汉伏波将军马援征交趾,立铜柱以分茅岭为界。唐改曰交州。自台水程,八十三更可至。其俗,彝獠杂居,犷悍喜斗;不解耕种。椎髻、剪发,好浴、善泅水;平居不冠。惟交爱人倜傥好谋,驩演人淳秀好学。其山川,佛迹、勾漏海、富良江为大。自明洪武遣使封其王陈日煃,赐以驼钮涂金银印,乃入朝贡;后为权臣黎季■〈〈牙攵〉上厈下〉所篡。永乐五年,诏求陈氏后,立为安南国王;人言陈氏无后,乃郡县其地。宣德年间,以交、广屡叛,数勤王师,从杨士奇、杨荣之议,遂弃之;复封陈暠为安南国王,岁时朝贡如洪武初故事。俄而暠死,黎利诈以暠卒,族人并绝,众共推利守国,表请于朝,许之;黎氏遂据有安南。俄为莫氏所篡。后黎宁逐莫,又复国。今其国王,大抵黎氏子孙也。其地产金、珠、珊瑚、玳瑁、丹珠、沉檀束奇楠诸香、苏合油、胡椒、羚羊角、犀、象、兕、白鹿、猩猩、狒狒、白雉、翡翠、蚺蛇、蚁子、波罗蜜、乌木、苏木。境内有越王城、天使馆、浪泊、铜柱(原文“柱铜鼓”);自通贡以来,中国人多入居之。今其民人,汉多;无男女长幼,见汉人皆称“阿叔”,女子爱招汉婿。妇人出而贸易,丈夫裔居坐食于家。好食槟榔,人多黑齿。衣服颇类琉球,披发、戴箬笠,跣足。见尊长,辄去其笠,叉手以为敬。谓坐为卑、谓立为尊,以立高而坐下也。能为轧船,无首尾,轻捷异常;红毛夹板船遇之立败,故不敢入安南。凡有远行,挈家与俱。康熙五十六年,尝有藤钉小舰飘风至澎,舱中男女眷属毕集;自称安南国大学士陈某,因往庄收榖,偶遭■〈风贝〉风飘流十余日至此。凡三年一朝,为中国贡献外臣。
苏禄在台海东南。水程由砂马矶抵吕宋放船,经文武楼山、吕蒙山,一百二十六更可至。其俗,山涂田瘠,宜种粟麦。民食沙糊、鱼、虾、螺、蛤,煮海为盐,酿蔗为酒,织竹布为业。土产竹布、玳瑁、珍珠、甘蔗。所居在海山小岛,筑外木、内石墙垣一道,长二里许,以作防守;聚居不过千人。无银,铁使用,率以布疋、米榖相交易。明永乐间,其国王尝率妻子、酋长来朝,归过德州而卒;后遂不通贡。至国朝雍正四年,遣使龚廷彩(泉州人)同通事赍表文、方物入贡。乾隆五年,有苏禄番目乌人皆色爹船,送被灾泉人回唐,并献书水师提督、兴泉道代求奏请来岁入贡;遭■〈风贝〉风飘泊到台,官为咨送赴厦(以上皆“旧志”)。
附考
东西洋通贩诸国,西洋则交趾、占城、暹罗、下港、咬■〈口留〉吧、柬埔寨、大泥、旧港、马六甲、哑齐、彭亨、柔佛、丁机宜、思吉港、文郎、马神,东洋则吕宋、苏禄、猫里务、沙瑶、呐哔啴、美洛居、文来、鸡笼、淡水(“谈荟”)。
给事中傅元初疏:‘海滨之民,惟利是视,走死地如骛;往往至岛外瓯脱之地曰台湾者,与红毛番为市。红毛业据之以为窟穴,自台湾两日夜可至漳、泉内港。而吕宋佛郎机见我禁海,亦时时私至鸡笼、淡水之地,与奸民阑出者市货。其地一日可至台湾,官府即知之而不能禁,禁之而不能绝;徒使沿海将领、奸民坐享洋利,有禁洋之名、未能尽禁洋之实。此臣乡之大可忧者。盖海外有大西洋、有东洋。大西洋则暹罗、柬埔诸国,其国产苏木、胡椒、犀角、象牙诸货。东洋则吕宋,其夷佛郎机也;其国有银山,夷人铸作银钱独盛。中国人若往贩大西洋,则以所产物相抵;若贩吕宋,则单得其银钱。诸夷皆好中国绫缎杂缯;其土不蚕,惟藉中国之丝到彼,能织精好段疋服之,以为华好。是以湖绵百斤值银百两者,至彼得价二倍。而江西磁器、福建糖品,皆所嗜好。百工技艺,有挟一技以往者,虽徒手无不得食;民争趋之。永乐间,先后招徕。至红毛番,其夷名咬■〈口留〉吧,与佛郎机争利不相得,一心通市,遂据台湾。自明禁绝之,而利乃尽归于奸民矣’(“春明梦余录”)。
近以开洋互市,奉旨:‘红夷挟市,地方官果能饬备毖防,禁绝勾引接济,狡谋自无繇逞。乃海防名饬实弛,奸商阳絻阴纵,以致酿衅滋隙。至开洋应否,未见确议,但云宜吕宋,不宜台湾;均属夷地,商贩给引出海,何法综稽,能使画地遵守?着详查开禁利害,博谘熟审,酌妥具奏’。据泉州乡官史继偕、张瑞图等称:开洋有四便;漳州乡官林宰等称:海寇起灭,不系洋禁开闭。臣会同邹维琏,勘得开洋之说,心心有主、喙喙争鸣,大约主开而不主禁。总之,言利不能无害。衣食源开,则利在民;洋税复而闽安诸税可免,则利在商;得税三、四万以壮军实,则利在准备。而亦有害;即抚臣所谓四可虑者是已。此就利害言也;若体民情,则开不容缓。臣入闽关,见高山大川回旋掩映,自建徂兴,间关千里中,求三里康庄而不可得。岩下居民,各就山根溪畔开垦力食,率崎岖硗埆;即方正五亩一假者,亦未之见。过泉眼界稍宽,然已望洋海若矣。其人则林林总总,肩摩踵接,望开洋不啻大旱望雨。而臣反言开之不便,达情之谓何?故今日开洋,全为民计、非为夷计。谓开洋而贫民不再从贼则可,谓开洋而奸民尽化为良则不可;谓开洋而奸民便于勾夷则可,谓不开而全无海氛亦不可(“按闽摘略”)。
明庄烈时,工部尚书渭南南居益巡抚福建。时红毛以明月珠、珊瑚树、异香、火马诸珍贿读互市,公绝其使,焚其贡物;口占一绝云:‘明月珊瑚贵莫言,番书字字诳军门;牙前立下焚珠令,不敢持将献至尊’。授都将以方略讨之,系其酋高文律。闽人立石平远台,以纪公绩。今严禁互市,实苞桑之至计。为国家计久远者,当视前明红毛入犯中左,肆行焚劫;又复勾引刘香老,首尾冲突,海壖骚动。虽竭力驱剿,实苦不支。慎勿狃目前之近利,而轻言互市也(“使槎录”)。
荷兰国,最称富饶。乃遇风至台,假地于倭;虎视盘踞,大有深心。逮何斌引郑成功袭台,力战不克而归;见我师扫荡郑逆,不觉詟服(“赤嵌笔谈”)。
康熙二十五年,荷兰王耀汉连氏、甘勃氏遣陪臣宾先吧芝复奏表进贡。表词有云:‘外邦之丸泥尺土,乃是中国飞埃;异域之勺水蹄涔,原属天家滴露’云云。贡物:大珊瑚珠一串、照身大镜二面、奇秀琥珀二十四块、哆啰绒二十五疋、织金绒毯四领、乌羽缎四疋、绿倭缎一疋、哔叽缎二十疋、织金花缎五疋、杂色细软布、文采细织布、白毛里布二百九十四疋、大自鸣钟一座、琉璃灯一圆、聚耀烛台一悬、琉璃盏异式五百八十一块、丁香三十担、冰片三十二斤、甜肉豆蔻四瓮、镶金小箱一只(内丁香油、蔷薇油、檀香油、桂花油各一罐)、葡萄酒二桶、大象牙五只、镶金鸟铳三十把、马铳六十把、彩带三十佩、镶金佩刀三十把、镶金双利剑二十把、单利剑六把、照星月水镜一执、江河照水镜二执、雕制夹板二双(“池北偶谈”)。
由吕宋放船往西南,至文来港,水程七十更;自台计之,一百二十八更。至宿雾港,水程七十二更;自台计之,一百三十更。二国小弱同于琉球(“台湾志略”)。
东京,亦交趾地。明时黎氏为外家所据,遂另为一国。由台至东京,水程八十九更。自东京渡海,十二更抵安南。其两海,自港口横渡虽甚广,渐西渐隘,而海亦尽;盖皆海之支汊也(同上)。
凡海舶直指南离,至东京、广南、占城、柬埔寨、暹罗等处;渐转而西,历柔佛、六昆;又转北,经大年、旧港,始抵马六甲。其各处山势,皆遥相接连。计马六甲在云南、缅甸之后,虽曰海道,皆依山沿海而行,实未尝横渡大海也(同上)。
西洋、红毛,相传远隔黑洋;语不可信。盖西洋、红毛种落最繁,或分或聚,名号不一;欲指其处而不可定,遂以“黑洋”一语夸其所部之远耳(同上)。
由台至占城,水程九十二更;至东港(一曰柬埔寨),水程一百一十一更。其城郭宫室、风景物产,与广南、暹罗略同(同上)。
由台至柔佛,一百五十一更;至六昆,一百七十一更;至杓仔(一曰大年),一百九十一更;至旧港,二百零一更;至马六甲,二百一十一更。自柔佛至马六甲,皆遵西洋法度。其人拗目隆准,状类红毛,有白鬼、黑鬼之分。所聚俱西洋商货,奇巧百出(同上)。
海洋中,大昆仑山外,又有小昆仑山、丁盘山(舟行至此,不见北斗)、将军帽山;更有东竹山、西竹山。皆空山无人,而为海中巨岛,其景多奇异焉(同上)。
哑齐,产黄金,凿石取之;其形方正,不假镕炼(同上)。
宿雾国有鸟,毛羽五彩;昼宿高峰云雾中,得之者价重连城。故其国名宿雾(同上)。
卷二十
艺文(一)
奏疏
奏疏
司马子长游历天下名山大川,而作“史记”;奇逸之气流溢行间,其所观者大也。山水,至台观止矣!当其一苇南来,烟波万状;三十六岛隐跃舟前、九十九峰参差目,殆邈焉不知身之在于何境也。及其荡我心胸,发言为论,云兴霞蔚、波涌涛翻,固其宜矣。若夫对景以抒怀、因物以寓志,虽技类雕虫,而言关治体,乌可尽阙以令岛洋减色哉?志艺文。
奏疏
陈海上情形疏靖海侯施琅(晋江人)
郑成功倡乱二十余年,恃海岛为险,蔓延鸱张,荼毒生灵;故当时不得不从权折地,绝其进取之路。嗣而皇上广开德意,招徕抚绥,渐散其党;成功疑惧,乃遁踞台湾,以为兔窟。康熙元年间,兵部郎中党古里至闽,臣备将逆岛可取之势,面乞代奏;复上疏密陈,荷蒙俞旨,仰藉天威,数岛果一鼓而平,逆孽郑经逃窜,负嵎恃固。去岁朝廷遣官前往招抚,未见实意归诚。从来顺抚逆剿,大关国体,岂容顽抗而止。伏思天下一统,胡为一郑经残孽盘踞绝岛,而折五省边海地方,画为界外以避其患?况东南膏腴田园及所产渔盐,最为财赋之薮,可资中国之润,不可以西北长城塞外风土为比。倘不讨平台湾,匪特赋税缺减,民困日蹙,即防边若永为定制,钱粮动费加倍;输外省有限之饷,年年协济兵食,何所底止?又使边防持久,万一有惧罪弁兵及冒死穷民以为逃逋之窟,遗害叵测;似非长久之计。且郑成功之子有十,迟之数年,并皆长成;假有一、二机觉才能,收拾党类,结连外岛、联络土番,羽翼复张,终为后患!我边海各省水师虽布设周密,以臣观之,亦仅能自守;若使之出海征剿,择其精锐习熟将卒,实亦无几。况后此精锐者老、习熟者疏,何可长恃?臣蒙皇上逾格擢用,荷恩深重;分应灭贼,以尽厥职。每细询各投诚之人及阵获一、二贼伙,备悉贼中情形,审度可破之势;故敢具疏,密将台湾剿抚机宜,为我皇上陈之。
查自故明时,原住澎湖百姓有五、六千人;原住台湾者,有二、三万,俱系耕渔为生。至顺治十八年,郑成功挈去水陆伪官兵并眷口,共计三万有奇;为伍操戈者,不满二万。又康熙三年间,郑经复挈去伪官兵并眷口,约有六、七千;为伍操戈者,不过四千。此数年,彼处不服水土,病故及伤亡者五、六千;历年渡海窥伺,被我水师擒杀亦有数千,相继投诚者计有数百。今虽称三十余镇,并系新拔,俱非夙练之才;或辖五、六百兵,或辖二、三百兵不等。计贼兵不满二万之众、船只大小不及二百号,散在南、北二路垦耕而食,上下相去千有余里。郑经承父余业,智勇不足、战争匪长;其各伪镇亦皆碌碌之流,又且不相联属。贼众耕凿自给,失于操练,终属参差不齐;内中无家口者十有五、六,岂甘作一世鳏独,宁无故土之思?但贼多系闽地之人,其间纵使有心投诚者,既无陆路可通、又乏舟楫可渡,故不得不相依为命。郑经得驭数万之众,非有威德制服,实赖汪洋大海为之禁锢。如专一意差官往招,则操纵之权在乎郑经一人,恐无率众归诚之日;若用大师压境,则去就之机在乎贼众,郑经安能自主?是为因剿寓抚之法。大师进剿,先取澎湖以扼其吭,则形势可见、声息可通,其利在我;仍先遣干员往宣朝廷德意,若郑经势穷向化,可收全绩。倘顽梗不悔,俟风信调顺,即率舟师联■〈舟宗〉直抵台湾,抛泊港口以牵制之;发轻快船只,一往南路打鼓港口,一往北路蚊港、海翁窟港口,或用招诱、或图袭取,使其首尾不得相顾,自相疑惑。疑则其中有变,贼若分则力薄、合则势蹙,于以用正、用奇,相机调度登岸,次第攻击。臣知己、知彼,料敌颇审;率节制之师贾勇用命,可取万全之胜。倘贼踞城固守,则先清剿其村落党羽、抚辑其各社土番;狭隘孤城仅容二千余众,用得胜之兵而攻无援之城,使不即破,将有垓下之变,贼可计日而平矣。
夫兴师所虑,募兵、措饷。今沿边防守经制及驻札投诚闲旷官兵,皆为台湾而设;听臣会同督、提诸臣挑选习熟精锐,用充征旅,无事征募动费之烦。此等兵饷,征亦用、守亦用;与其束手坐食于本汛,孰若简练东征于行间!至修整船只,就于应给大修银两领收,可无额外动支。船未足用,则浙、粤二省水师亦为防海设立,均可选用;仍行该省督、提选配官兵,各举总兵一员领驾协剿。每船用惯熟澎湖、台湾港路柁梢数人,即于福建投诚官兵内挑选分配;不足,则将投诚兵汰其老弱,别募熟于海道之人补额。因此,见在额给粮饷不须分外加增,无烦夫役挽输;安配定妥,以候风期。毋论时日,风信可渡,立即长驱。利便之举,诚莫过于此者。但水路行兵,出海水深,利用大船;进港水浅,利用小哨。今当新造小快哨一百只,以为载兵进港及差拨哨探之用;又当新造小八桨二百只,每大船各配一只,到台湾临敌登岸之时,可以盘载官兵,蜂拥而上。其小快哨每只新造,只用价银四十两;小八桨每只新造,只用价银一十五两。二项共该用银七千两,为费不多。若台湾一平,则边疆宁靖,防兵可减;百姓得享升平、国家获增饷税,沿边文武将吏得安心供职,可无意外罪累:一时之劳,万世之逸也。
密陈航海进剿机宜疏施琅
臣荷皇上特恩起用,以臣深知水性贼情,专畀进剿海逆之责;受事以来,练兵整船,靡敢刻懈。然用兵之法,不得不熟审详慎。古者行兵多用奇计,声东击西,兵不厌诈,非可直道而行。去冬具疏,请以今年三、四月微北风进兵;盖为郑逆奸细颇多,使贼知我舟师必用北风而进,然后出其不意而收之。臣在在密用间谍,乱其党羽,自相猜忌。自去年逆艘纠集澎湖欲抗我师,据险以逸待劳;设我舟师到彼,必由澎湖西屿头,然后转帆向东北而进,正值春、夏之交,东北风为多,我船尽是顶风顺流,断难逆进,贼已先站立外堑、内堑接连娘妈宫,俱居我上风、上流,其势难以冲击取胜,故不可不虑及此也。所以前议微北风之候,犹恐未能万全。且水道行兵,专赖风信潮水,非比陆路任意驰驱,可以计定进止。臣日夜抚心熟筹,莫如就夏至南风成信,连旬盛发,从铜山开驾,顺风平浪,船得联■〈舟宗〉齐行,兵无晕眩之患。逆贼纵有狡谋,斯时反居下风、下流,贼进不得战、退不能守;澎湖一得,更知贼势虚实,直取台湾,便可克奏肤功。倘逆孽退守台湾、死据要口,我师暂屯澎湖,扼其吭、拊其背,逼近巢穴,使其不战自溃,内谋自应。不然,俟至十月乘小阳春时候大举进剿,立见荡平。此乃料敌制胜所当详细一一披陈者也。
然臣切有请者,督臣姚启圣调兵制器、奖励士卒,精敏整暇,咄嗟立办,捐造船只无所不备;矢志灭贼,国尔忘身,坚图报称,非臣所能力止。惟是生长北方,虽有经纬全才,汪洋巨浪之中,恐非所长。矧抚臣吴兴祚见在升任,即有新抚臣初到视事,恐未识闽疆情形。臣之鳃鳃,谓督臣宜驻厦门居中节制,别有调遣;臣得端统前进。行间将士知有督臣后趱粮运策应,则粮无匮乏之患、兵有争先之勇,壮志胜于数万甲兵。今若与臣偕行,征粮何以催趱?封疆何所仰赖?安内攘外,非督臣断难弹压缓急。臣故密疏入告,使督臣闻知,必以臣阻其满腔忠荩;仰冀皇上密行温谕督臣,免其躬亲偕行。臣同督臣操练水陆精锐官兵充足三万,分配战舰,尽可破贼。但臣仅掌有水师提督印信,未奉有征剿台湾之敕谕;伏望迅赐颁发,以副转睫师期,俾得申严号令,用以节制调度。所有督臣题定功罪赏格,赐臣循例而行;则大小将士,咸凛遵。
至于师中参酌,见有同安总兵官臣吴英,智勇兼优,竭忠自许,可以为臣之副;尤望恩加奖励。又有兴化总兵官臣林承、金门总兵官臣陈龙、平阳总兵官臣朱天贵、海坛总兵官臣林贤、留闽候补总兵官臣陈昌、江东副将臣詹六奇、随征左都督臣李日■〈火呈〉等,俱堪冲风破浪,勇敢克敌,共勷捣巢。藉我皇上天威丕着,丑类游魂何难殄歼?
航剿灭贼,关系臣之一身承当,责任何等綦重!以故凡贼之形势、风之顺逆、事之区画,亟当十分详审,以图万全。况出汪洋大海之外,非敢轻举妄动、苟且从事,致负眷顾之隆。臣当会商将军,合词具题;而将军海务情形非所谙晓,又恐奸细窥探泄漏,是以自将战略师期密疏上闻。
请决计进剿疏施琅
郑逆抗拒颜行,深费皇上宵旰南顾之忧。臣兹复荷圣恩起用,非重臣以水师提督之任,实用臣进平台湾之逆患;兼面奉天语,温谕剿灭台湾,以免生灵涂炭。衔命以来,兼程疾趋;即于去岁十月初六日抵厦门视事,点验船兵,全无头绪,焉敢妄举进剿?时欲具疏入告,恐伤寅恭和衷;故日以继夜,废忘寝食,一面整船、一面练兵,兼制造器械,躬亲挑选整搠。至今年四月终,方称船坚、兵练,事事全备;移请宁海将军臣喇哈达、侍郎臣吴努春到厦门看阅。此时将士人人思奋,臣即于五月初五日会同督臣姚启圣统率舟师,开驾至铜山,以俟夏至后南风成信,联■〈舟宗〉进发。第督臣以五月初一日准部咨“进剿海贼,关系重大”之旨,随转意不前;而三军侧听,并尽解体。臣自初七日起,日与督臣决计进取,力争十余日。至十六日,将军二臣抵铜山,到臣营所,臣面恳将军转劝督臣乘南风进剿,以成摧枯拉朽之势;奈督臣终执旨意,以督、提同心合意为辞。臣故不便违抗,姑听督臣主疏展期,实非臣之本意。此将军二臣亲到铜山所目击而共悉臣衷也。本月初九日,承准兵部札付内开:宁海将军喇哈达等疏称“总督、提督称南风不如北风”;臣深为骇异。切思臣当日在铜山,与将军二臣并无言及“南风不如北风”之语,日与督臣争执南风进剿;不惟三军皆悉其情,即通省士庶亦皆共晓。且督臣日遣各总兵,劝臣权依督臣之议。今将军二臣具疏,竟不分晰明白,陷臣推托不前;若非皇上宽置不究,则臣先后疏章自相矛盾,欺诳君父,罪当万死矣!夫南风之信,风轻浪平,将士无晕眩之患;且居上风、上流,势如破竹,岂不一鼓而收全胜?
臣见督臣坚意难以挽回,故聊遣赶缯快船二十三只,令随征总兵臣董义、投诚总兵臣曾成、提标署左营游击事臣阮钦为并各镇营千、把等官领驾前往澎湖,了探贼息;据其回称:‘义等奉令遵于六月初四日午刻,从古雷洲开船,至初五日未时到澎湖猫屿;时各船未便轻进,湾泊花屿。初六日黎明,率各船由虎井过狮屿头,了见刘国轩贼艘尽泊于娘妈宫。贼见我船大船概起头帆、小船尽起大帆,贼遂出赶缯二十余只,驾出西屿头;又有八罩贼船十余只,由南面而来。我船恐众寡不敌,本日未时传炮收回各船;于初七日到大境,初八日到厦门港归汛’等情。据此,则此行遣发巡哨船只,来去无阻,见有明据矣。乃坐塘笔帖式谭木哈图具题“大兵水面度日,逆贼窥望空隙”之疏,殊非真知灼见,臣全不解其故。以臣生长滨海、总角从戎,风波险阻素所经历;且荷简命前任水师提督,阅历至今,岂有海面形势、风信、水性犹不畅熟胸中,而笔帖式乃更胜于臣乎?盖贼中情形,臣屡得旧时部曲密信称:‘台湾人心惶惑,兼以刘国轩恃威妄杀,稍有隙缝,全家屠戮;人人芒刺在背,间有心欲向义,奈隔绝汪洋,难以朝呼夕应,未敢轻举’。此端,便是可破可剿之机。又此六月二十八日据守口兵丁递送澎湖长发贼柳胜、林斗二人,赴臣军前投诚。询据柳胜等供称:‘原坐杉板头船过来投诚。澎湖新旧烦船、鸟船、赶缯、双帆艍各船有一百一、二十只,刘国轩、林升、江钦等贼众六千余;内有家口旧贼约二千,其余俱系无眷口新附之众。私相偶语:提督不嗜杀人,俟大军到,便瓦解归顺。有伪萧一镇下将领谋议:候出娘妈宫操船,乘势驾舟投诚;被其知觉,立杀头目九人。因探问我兵船自铜山撤回归汛,彼故调贼二千余回台湾耕种;今仅留贼四千,在澎湖配船防守’等语。据此,则贼中虚实,又已得其详矣。且臣更以贼中之情形言之,昔之伪镇营蚁附胁从,皆受郑成功、郑经父子结恩旧人,笼络相依;今刘国轩暴戾操权,动辄杀戮,以威制人,谁肯甘为几肉?是我舟师未到澎湖,权犹在刘国轩一人之主持;我舟师若抵澎湖,势难遏各伪镇、伪卒之变乱。则踞守澎湖逆贼纵有万余,内多思叛;驱万贼万心之众以抗我精练勇往之师,何足比数!虽刘国轩轻命死敌于人心猜忌之际,靡不自溃;则可破可剿之机,又无加于是。
今我皇上若以“俟有可破可剿之机”温旨下颁,则汪洋巨浸之中,谁肯效命七尺之躯,而殚力三窟之险?势必藉旨意为居奇,迁延岁月、虚糜浩费;所谓筑舍道傍,三年不成,是贼终无可破、可剿之日矣!矧夫按兵不动,善以抚谕刘国轩;沐猴鸱张,操纵自如,志得意满,断无输诚向化之念。其中有伪镇营贼众有心归正,而迩来台湾各港禁锢严密,一船不许出港,虽有谋叛隐情,亦难通报。故非联■〈舟宗〉进发、疾行扑击,安有自甘献俘?坐待贼亡,竟在何时?在督臣灭贼之念实切,惜乎生长北方,水性、海务非其所长;登舟之际,心摇呕吐,所以前疏恳留督臣居中调度,盖为此也。中有一、二视此畏途,未免低徊,以致督臣疑惑不决。臣虽庸愚,料敌颇效。前于康熙二年间海逆猖獗,皇上特差兵部郎中党古里到闽问臣机宜,当即决意进攻厦门;时督臣李率泰,亦以臣过于担当。然两岛竟为臣克平。旋于康熙六年十一月为“边患宜靖,逆贼难容”等事具题,未奉俞旨,乃使逆孽于甲寅年有燎原之变。郑经虽死,留此余党负踞绝岛。臣丁年六十有二,血气未衰,尚堪报称;今不使臣乘机扑灭,再加数年,将老无能为。后恐更无担当之臣,敢肩渡海灭贼之任!是以臣鳃鳃,必灭此朝食。
惟是台湾残孽未歼,故溢设镇营官兵,糜费钱粮,贻累民生未苏。况所设水师镇营,原为航海捣巢之用。今就中挑选精兵二万有奇、大小战船三百号,尽堪破贼;可以无用陆师徒相牵制,卒难成功。若陆师之中,间有勇敢效忠、熟练海务能将,容臣调选一、二以为臂指,共勷大举之需。
伏思臣累受国恩,奉召进京,即宠擢内大臣之列,豢养十余载;今复谬荷起用,寸功末效,又叨更晋宫御,特赐御膳。亘古臣子,未有受君恩如是也。即赴汤蹈火,臣志所不辞。倘荷皇上信臣愚忠,独任臣以讨贼;令督、抚二臣催趱粮饷接应,俾臣整搠官兵,时常在海操演,勿限时日,风利可行。臣即督发进取,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何难一鼓而下;事若不效,治臣之罪。臣朴质武夫,一片图报微诚,惟知钦遵天语煌煌,责臣必破台湾,克奏肤功。臣以君命为重,故当克尽臣职;不禁烦琐,激切沥陈,断不敢以浮言饰辞,冒昧陈于君父之前。伏乞皇上睿鉴!
飞报澎湖大捷疏施琅
臣自去年六月同督臣姚启圣在铜山停师回汛,刘国轩侦知,自回台湾;留拨伪镇营等船兵扼守澎湖,不时来往调度。今年四、五月,知臣乘南风决计进剿,就台湾贼伙选拨精壮敢死者及抽调草地佃丁民兵,将洋船改为战船;凡各伪文武等官所有私船,尽行修整,吊集来澎湖,大小炮船、鸟船、赶缯船、洋船、双帆艍船合计二百余号,贼伙二万余众。仍将伪镇营等官兵各眷口监羁台湾红毛、赤嵌二城,坚其死战。刘国轩亲统倾巢之众,复来澎湖;将娘妈宫屿头上下添筑炮城二座、风柜尾炮城一座、四角山炮城一座、鸡笼山炮城一座、东西嵵内一列炮台四座、西面内外堑、西屿头一列炮台四座、牛心湾山头顶炮台一座。凡沿海之处,小船可以登岸者,尽行筑造短墙、安置腰铳,环绕二十余里;分遣贼众死守。星罗棋布,坚如铁桶。
臣总统镇营舟师,将各大小战船风篷上大书将弁姓名,以便备知进退先后,分别赏罚。于六月十四日辰时,由铜山开驾进发;十五日申时,到猫屿、花屿。有守汛贼哨数十余只,见臣舟师将到,即奔回澎湖。时值天晚,将船湾泊八罩水埯澳;遣官坐小哨到将军澳、南大屿等岛,安抚岛民。十六日早,进攻澎湖,逆贼排列船只迎敌。臣标署右营游击蓝理等官兵配坐鸟船一只、署后营游击曾成等官兵配坐鸟船一只、署左营游击张胜等官兵配坐鸟船一只、二等侍卫吴启爵等官兵配坐鸟船一只、同安城守右营游击赵邦试等官兵配坐鸟船一只、海坛镇标中营游击许英等官兵配坐鸟船一只、铜山镇标右营游击阮钦为等官兵配坐鸟船一只,此数船首先冲锋破敌、直入贼■〈舟宗〉攻杀;贼炮船二只、赶缯船六只贼伙,斩杀殆尽;其船放火烧毁,又用炮火攻击,立刻沉坏贼鸟船一只、赶缯船二只。副锋臣标右营千总邓高匀配水陆等官兵坐鸟船一只、烽火营游击王祚昌匀配水陆等官兵坐鸟船一只、臣标署右营守备方郄等官兵配坐鸟船一只、金门镇标中营游击许应麟等官兵配坐鸟船一只、金门镇标右营守备林芳等官兵配坐鸟船一只、臣标随标功加守备李光琅等官兵配坐鸟船一只,用炮火攻击,打沉贼鸟船一只、赶缯船二只,贼伙溺死殆尽。时值南潮正发,前锋数船逼近炮城,贼艘齐出合围;臣恐数船深入难出,自将坐驾船直冲入贼■〈舟宗〉,兴化镇臣吴英继后夹攻,焚杀伪扬威将军援剿左镇沈诚、统辖前锋镇姚朝玉、义武镇陈侃、戎旗五镇陈时雨伪协将弁大小贼目计七十余员;伪水师总督林升中箭三枝、中鹿铳二门,左腿被大炮打折,立即载回台湾。贼众焚杀溺死,计二千余众。遂救出数船;臣右眼被铳击伤,眼睛未坏。因天色将晚,收出西屿头洋中抛泊。十七日早,将全■〈舟宗〉舟师复收泊八罩水埯〔澳〕湾〔泊〕。严申军令,查定功罪,赏罚官兵。十八日,进取虎井、桶盘屿。十九日,臣坐小赶缯船往澎湖内外堑、嵵内细观形势。二十、二十一两日,故用老弱骄兵之计,用赶缯、双帆艍船分二股假攻嵵内、内外堑,以分贼势。
臣于二十二日再申军令,分股进发。遣臣标随征都督陈蟒、魏明、副将郑元堂领赶缯、双帆艍船五十只为一股,从东畔嵵内直入鸡笼屿四角山,为奇兵夹攻;又遣臣标随征总兵董义、康玉、外委守备洪天锡领赶缯、双帆艍船五十只为一股,从西畔内堑直入牛心湾,作疑兵牵制。将大鸟船五十六只居中,分为八股;每股七只,各作三迭。臣居中为一股,兴化镇臣吴英领一股居左,平阳镇臣朱天贵、臣标前营游击何应元合领一股居右,金门镇臣陈龙领一股在次左,臣标署中营参将罗士𨱅、署右营游击蓝理、署后营游击曾成合领一股在次右之右,署铜山镇臣陈昌领一股在次左之左,海坛镇臣林贤领一股在末右,厦门镇臣杨嘉瑞领一股在末左;尚有船八十余只,留为后援。臣督率严阵,指挥直向娘妈宫扑剿。贼各处炮城及迎敌炮船、鸟船、赶缯大小各船,四面齐出迎敌。每贼炮船安红衣大铜炮一位重三、四千斤,在船头两边安发烦二十余门不等、鹿铳一二百门不等;炮火矢石交攻,有如雨点。烟焰蔽天,咫尺莫辨。首冲破敌陷阵,乃海坛镇臣林贤、平阳镇臣朱天贵、前营游击何应元、海坛镇标左营游击吴辉、千总蔡琦凤、海坛镇标右营守备林正春,副锋臣标前营千总林鹏、海坛镇标右营游击江新、围头营游击陈义、平海营游击郑桂、海坛镇标中营游击许英等。其分遣东西二股官兵船只继进,夹击互攻。自辰至申,我师奋不顾身,抵死击杀。贼被我师用火桶、火礶焚毁大炮船十八只,击沉大炮船八只,焚毁大鸟船三十六只、赶缯船六十七只、洋船改战船五只;又被我师火船乘风烧毁鸟船一只、赶缯船二只。逆贼并力死斗,势穷难支,用火药藏于船舱发冲心炮、自焚炮船九只、鸟船一十三只。贼惊危势急跳水,得获鸟船二只、赶缯船八只、双艍帆船二十五只。焚者焚、杀者杀,伪征北将军曾瑞、定北将军王顺、水师副总督左虎卫江钦、统领右先锋陈谅、戎旗二镇吴潜、援剿右镇郑仁、援剿后镇陈启明、宜毅左镇邱辉、护卫镇黄联、后劲镇刘明、折冲左镇林顺、斗宿镇施廷、亲军水师三镇薛衡、水师一镇萧武、水师二镇陈政、水师四镇陈立、中提督中镇洪邦柱、中提督右镇尤俊、中提督后镇杨文柄、中提督亲随一镇陈士勋、左龙骧中协黄国助、右龙骧左协庄用、侍卫中镇黄德、侍卫右协蔡智、侍卫骁翊协蔡添、侍卫领旗协林亮、侍卫左总辖毛兴、勇卫中协张显、勇卫左协林德、勇卫右协陈士勋、勇卫前协曾遂、中提督领兵协吴略、中提督左协林德、中提督前协曾瑞、中提督领旗协吴福、中提督前锋协陈升、中提督总理协陈国俊、右武卫右协吴逊、右武卫随征二营梁麟、水师二镇前锋副将李富、水师二镇左营副将张钦、水师三镇左营副将许端、水师三镇右营副将林耀、援剿右镇右营廖义、援剿前镇前锋营庄超、折冲镇左营陈勇、左提督后镇左营王受等四十七员,其余伪协营领兵、监督、翼将、正副总班、总理、监营、候缺将小头目焚杀溺死,约计三百余员;焚杀、自焚、跳水溺死贼伙,约计一万二千有奇,尸浮满海。总兵朱天贵被炮穿胁立死,游击赵邦试亦被炮击脑立死,总兵林贤被箭轻伤左臂,总兵吴英被鹿铳轻伤右耳。贼止剩有小炮船三只、小鸟船二只、赶缯船十一只、双帆艍船十五只脱出北面吼门遁走;讯知刘国轩乘小快船,亦从吼门而逃。时值黄昏,难以追杀;在山伪将军果毅中镇杨德、游兵镇陈明、果毅后镇吴禄、中提督前镇黄球、壁宿镇杨章、侍卫后镇颜国祥、中提督中协副总兵张显、骁翊营副将洪良佐、统领右先锋领兵副总兵李锡、右先锋营副总兵黄显、右虎卫领兵副总兵江高、果毅镇下左营林新、左虎随征营副将黄豹、左虎副将江篇、游兵镇中营周烈、前营副将刘隆、果毅后镇右营副将林好、旗鼓中军严泽、亲随营正总班阮恢、中提督下副将李芳、管理大炮副将林武、前镇下随征副将汤兴、前镇下左营副将蔡穆、戎旗二镇右营副将吴升、果毅中镇正领兵副将曾胜、中营副将杨杰、左营副将吴振、右营副将陈李、随征营副将黄桂、前锋营副将张佐春、参将杨彬、伪提督后镇领兵中军徐其昌、果毅后镇左营林和、左翼将廖冬、神威营林启、后镇左营杨壮、壁宿镇随征参将洪存光、候缺亲随营参将王建、游兵镇亲随标参将郑泗、随标参将何正、前镇正领班参将林兴、冲锋正总班参将黄峨、左虎卫正领游击林尾、副领都司邱升、壁宿镇旗鼓正中军游击林朝晖、宣毅左镇左营邱睿、果毅中镇下游击王寿、吴旋、赖淑、郑应、一正领游击黄寿、二正领游击林明、三正领游击林畅、陈贤、王招、四正领游击陈胜、游兵镇中营游击陈恕、前营游击薛舅、随标营游击施辰、果毅后镇领兵洪升、坐营中军刘斌、翼将杨胜、亲随营将徐秋、随征营将曾春、游击郑先庚、前镇随征游击颜潜、左翼游击钱孟乔、左副领游击方胜、右副领游击林盛、掌标游击陈奕、小监营游击戴耀、左副总班都司黄升、右副总班都司黄义、侍卫监营林仕、领旗营陈寅、旗鼓中军林赞、果毅中镇下都司郑辛、王友顺、何荣、黄桂、李升、吴麟、管炮都司陈凤、壁宿镇下正总理候缺都司林英、杨劝、宣令守备林玉、监营守备陈和、副总班守备林麟、副总班守备杨瑞、周明、黄登、中提督下二领林辉明、三领梁三老、果毅中镇下守备沈云隆、许福、柯伟、陈仕、陈定、郑兴、陈銮、林长、陈德完、蔡兴、洪禄、林凤、林甫、陈万、蒋凤、谢吉、康顺、张福、王麟、曾良、陈月、陈尾、游兵镇中营守备李忠、前营守备朱义、随标营守备黄二、林彩、许五、林泰、管炮守备林换、李受、前镇下守备吴传、胡哲、龚耀、陈新、提督后镇冲锋总班陈斌、候缺亲随营王飞龙、正总班曾道兴、副总班欧兴、都司高升、陈进、果毅后镇下司总陈贵、杨美、陈桂、总班周虎、中提督下司总林爱、都司林三、侍卫下副领陈祺、游兵镇下亲标营千总胡进、黄琏、随征千总李四、朱都、王雄、果毅后镇下都司杨龙、蔡珀、监营林龙、壁宿镇下都司刘明、许佐、总班程雄、赵和、红旗官沈冬、陈胜、果毅后镇下司总谢里、蔡明、正总班洪忠、柳赐、正总理黄三、副总理许攀、随征正总班张猛、红旗官许卯、何煌、陈胜、董兴、总司黄贵等共一百六十五员,带贼众四千八百五十三名倒戈投降。臣仰体皇上好生之德,宥其自新,俱已发令薙发;为镇营赏以袍帽,贼众给以银米,用彰我朝廷不嗜杀鸿恩,以策后效。
是役也,逆贼盘踞海岛四十余载,荼毒生灵,蹂躏版图,致厪皇上宵旰之忧;臣体圣衷,誓必灭此净尽,故虽带伤负创,贾勇扑剿。舟师自十四日深入汪洋巨浸之中,水天相连。稽古以来,六月时序,澎湖无五日和风,怒涛山高,变幻莫测。今抵澎旬余日,海不扬波,俾臣得以调度,七日夜破贼;且二十二日进师,午刻潮涨较多四尺,莫非上天垂佑皇上弥天之福,故使扼守澎湖巨魁、巨镇精锐、逆贼巨舰不数日而全军覆没。虽各镇将、弁目、士卒戮力用命,实赖皇上天威丕振。督臣姚启圣捐造船只、捐养水兵,与臣共勷大举;仍又亲来厦门弹压,殚心催趱粮饷,挽运不匮;加以厚资犒赏将弁,三军莫不激励思奋。今日克取澎湖之大捷,皆督臣赏赉鼓舞之功,乃有此成效也。
拟即乘胜进剿;但台湾港道纡回,南风狂涌,深浅莫辨,似应少待八月或十月,利在北风,进取万全。倘有机会可破,臣立即进师。三军关系綦重,尤当倍加慎毖,不敢轻举妄动。澎湖为台湾咽喉,今澎湖既已克取,台湾残贼必自惊溃胆落,可以相机扫荡矣。但二穴克扫之后,或去、或留,臣不敢自专。合请皇上睿夺,或遴差内大臣一员来闽,与督臣商酌主裁;或谕督、抚二臣会议,俾臣得以遵行。
更有请者,臣奉有钦颁功罪格例,赏罚期必严明。行间将士,首先冲锋破敌,自当题叙;如逡巡不前,法岂容宽,必宜分别依格究处。惟赏功一项,臣前题明暂取二万五千两;布政司才发一万六千两,尚少九千两。此番官兵用命血战者多,必须从优奖励,仰候银两遵照格例赏赉。又见在进剿台湾,尤切需赏功银两,以昭信赏,用鼓士忾。伏祈敕部移咨督臣,迅行酌给。如投诚官兵中有自愿归农者,臣查其原籍,即行该府县安插;老弱者,亦在点汰。若欲入伍者,粮饷在所必需,应动何项钱粮,并乞敕部咨会督臣拨给策应,使投诚之众各得其所而无流离之叹;台湾逆孽,势必望风归附。荡平之后,仍遵旨裁汰。此十六、二十二等日水陆官兵攻杀贼众,死亡者计三百二十九员名、带伤者计一千余百余员名,悉被炮火攻击,以致伤亡甚多。臣将被伤官兵按其轻重,一等伤每名给银三两、二等伤每名给银二两、三等伤每名给银一两,以资药费;死亡者酌给银两,以备殡殓。此项银两,臣暂为那应;容备造发给数目细册送部稽核,发给还项。至于格外优恤,出自皇仁。其重伤官兵不能荷戈者,臣俱已拨船载回厦门,延医调治。其所少兵额,另咨督臣就于陆师挑选前来,补足精兵实数,时常操演,克期合■〈舟宗〉进发。至于分派冲锋、副锋、镇营将弁配坐鸟船、赶缯船,鸟船每船或配大小将弁闲员及外委弁员二、三十员不等,赶缯船每船或配十员、八员不等;又如镇将所领一股,每股鸟船七只,其中分配水陆将弁〔甚多。今止开一船上帆号姓名,先行题报。所有分配各船上将弁〕,首先跳船焚船者尚多其人。疏内未得逐一概列;容臣荡平台湾奏凯之日,拟定功罪,胪列在事文武官兵员名,备造清册开报请叙。
其投诚伪镇营缴到伪关防、牌札与夫得获船只、大炮、甲器、旗帜等项,查所获红衣大铜炮十二位(每位重有四、五千斤)、炮子大者二十二三斤、中者十七八斤、次者十四五斤,鉎铁大炮二位(每位重七千余斤)、用炮子三十余斤;尚有焚毁炮船所配之炮,俱已沉落在海,见在寻捞。其余大小发捞、炮火、甲器等物,容查明一并造册缴部,以听查察。
陈台湾弃留利害疏施琅
台湾,北连吴会、南接粤峤,延袤数千里。山川峻峭、港道纡回,乃江、浙、闽、粤四省之左护。隔离澎湖一大洋,水道三更。明季设水澎标于金门所,出汛至澎湖而止,水道亦有七更。台湾一地,原属化外;土番杂处,未入版图也。然其时,中国之民潜至,生聚于其间者,已不下万人。郑芝龙为海寇时,以为窼穴;及崇祯元年郑芝龙就抚,将此地税与红毛为互市之所。红毛遂联络土番,招纳内地人民,成一海外之国,渐作边患。至顺治十八年,为海逆郑成功所攻破,盘踞其地,纠集亡命,挟诱土番,荼毒海疆;窥伺南北,侵犯江、浙。传及其孙克塽,六十余年,无时不仰厪宸衷。臣奉旨征讨,亲历其地,备见野沃土膏,物产利溥;耕桑并耦,渔盐滋生。满山皆属茂树,遍处俱植修竹;硫磺、水藤、糖蔗、鹿皮以及一切日用之需,无所不有。向之所少者,布帛耳。兹则木棉盛出,经织不乏;且舟帆四达,丝缕踵至,饬禁虽严,终难杜绝。实肥饶之区、险阻之域。逆孽乃一旦凛天威、怀圣德,纳土归命;此诚天以未辟之方舆,资皇上东南之保障,永绝边海之祸患,岂人力所能致?
夫地方既入版图,土番、人民均属赤子。善后之计,尤宜周详。此地若弃为荒陬、复置度外,则今台湾人居稠密、户口繁息,农工商贾各遂其生,一行徙弃,安土重迁,失业流离,殊费经营,实非长策。况以有限之船、渡无限之民,非阅数年难以报竣;使渡载不尽,苟且塞责,则该地之深山穷谷,窜伏潜匿者实繁有徒,和同土番从而啸聚,假以内地之逃军流民,急则走险,纠党为祟,造舟制器,剽掠滨海。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固昭然较著者。甚至此地原为红毛住处,无时不在涎贪,亦必乘隙以图。一为红毛所有,则彼性狡黠,所到之处,善为鼓惑人心;重以夹板船只制作精坚,从来无敌于海外。未有土地可以托足,尚无伎俩;若既得数千里之膏腴有以依泊,必倡合党伙,窃窥边场,逼近门庭。此乃种祸后来,沿边诸省断难晏然无虞。至时复勤师远征,两涉大洋,波涛不测,恐未易再建成效。如仅守澎湖而弃台湾,则澎湖孤悬汪洋之中,土地单薄,界于台湾,远隔金、厦,岂不受制于人能一朝居哉?是守台湾,即所以固澎湖。台湾、澎湖联为臂诣,沿边水师汛防严密,各相犄角,声气关通,应援易及,可以宁息。况昔日郑逆所以得负抗逋诛者,以台湾为老窼、以澎湖为门户,四通八达,游移肆虐,任其所之;我之舟师,往来有阻。今地方既为我得,在在官兵,星罗棋布,风期顺利,片帆可至;虽有奸萌,不敢复发。臣业与部臣、抚臣会议,部臣、抚臣未履其地,去留未敢决;臣阅历周详,不敢遽议轻弃者也。
伏思皇上建极以来,仁风遐扬,威声远播,四海宾贡,万国咸宁。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血气,莫不臣服。以斯方拓之土,奚难设守,以为东南数省之藩篱?且海氛既靖,内地溢设之官兵,尽可陆续汰减,以之分防台湾、澎湖两处。台湾设总兵一员、水师副将一员、陆师参将二员、兵八千名,澎湖设水师副将一员、兵二千名,通计共兵一万名,足以固守;又无添兵增饷之费。其防守总兵、副、参、游等官,定以三年或二年转升内地,无致久任,永为成例。在我皇上优爵重禄,推心置腹,大小将弁,谁不勉励竭忠?然当此地方初辟,该地正赋、杂饷,殊宜蠲豁。现在一万之兵食,权行全给;三年后开征,可以佐需。抑且寓兵于农,亦能济用;可以减省,无庸尽资内地之转输也。
盖筹天下之形势,必求万全。台湾一地虽属外岛,实关四省之要害。勿谓彼中耕种,犹能少资兵食,固当议留;即为不毛荒壤,必藉内地挽运,亦断断乎其不可弃!惟去留之际,利害攸系。我朝兵力比于前代,何等强盛!当时封疆大臣狃于目前苟安为计,画迁五省边地以备寇患,致贼势愈炽而民生颠沛。往事不臧,延祸及今,致遗朝廷宵旰之忧!臣仰荷洪恩,天高地厚;行年六十有余,衰老浮生,频虞报称末由;熟审该地形势,而不敢不言。盖臣今日知而不言,至于后来,万或滋蔓难图,窃恐皇上责臣以缄默之罪,臣又焉所自逭?故当此地方削平,定计去留莫敢担承;臣思弃之必酿成大祸,留之诚永固边圉。会议之际,臣虽谆谆极道,难尽其词。在部臣、抚臣等耳目未经,又不能尽悉其概;是以臣于会议具疏之外,不避冒渎,以其利害自行详细披陈,伏祈睿鉴!
请蠲减租赋疏施琅
台湾沃野千里,则壤成赋、因地为粮,宜称富足。但地处汪洋之中、化阻声教之外,弥山遍谷,多属土番;虽知怀服,习性未驯。射猎是事,征供无几。所安于耕桑可得按户而问赋者,皆中国之人,于数十年前生聚乎其间。及郑逆拥众盘踞,兵即为农、农即为兵;兼沿海数省之地方人民,有为其所掠而去者、有趋而附者,非习于渔,则与为佃。自臣去岁奉旨荡平伪藩,伪文武官员、丁卒与各省难民相率还籍,近有其半;人去业荒,势所必有。今部臣苏拜等所议钱粮数目,较伪藩郑克塽所报之额相去不远。在郑逆当日僭称一国,自为一国之用度;因其人、地取其饷赋,未免重科。兹部臣等奉有再议之旨,不得不以此数目议覆。臣窃见此地自天地开辟以来,未入版图。今其人民既归天朝,均属赤子;以我皇上视民如伤,率土咸被。伏乞沛以格外之泽,蠲减租赋,则恩出自皇上,不在臣下;使海外诸国向闻天威而慑服,兹轻赋薄敛,益慕圣德而引领。如以会议既定,当按数而征;在道、府、县责成所系,必奉行催科。兼以郑逆向时所征者乃时银,我之所定者乃纹银;纹之与时,更有加等。兹刘国轩、冯锡范见在京师,乞敕部就近讯询而知。彼夫遐陬初化之人,非孝子顺孙;万或以繁重为苦,输将不前,保无酿成地方之祸阶乎?至时,动辄为费更甚,何惜减此一、二万之钱粮哉?且臣前之所以议守此土者,非以因其地而可以加赋也。盖熟察该地属在东南险远海外之区,关系数省地方安危。既设官分治、拨兵汛防,则善后之计,宜加周详。今所调守兵一万,乃就闽省经制水陆兵丁六万五千七百五十名数内抽调,兵无广额、饷无加增;就此议定钱粮数目,蠲减于寇虐之后,使有司得以仰体皇上德意,留心安集抚绥,俾四民乐业,亿兆欢戴。至数年后,人户盛繁、田畴悉易,赋税自尔充益;斯时有增无减,岂待按数而征哉?
至于兴贩东洋白糖一项,岁定二万石;不足之数,听其在本省之内采买。夫本省之去台湾,已隔两重汪洋。以台湾所产白糖,配台湾兴贩船数,固为安便。若就本省凑买白糖,涉重洋而至台湾方兴贩东洋,则今四方荡定、六合为一,在台湾可以兴贩东洋,何本省而不可兴贩,必藉台湾之名买白糖赴彼兴贩?此皆部臣苏拜等虑彼中之钱粮不敷,婉为筹度凑足良法;可知台湾钱粮,一时未能裕足故也。
然在部臣及督、抚二臣未至其地,不知该地情形;虽留心区画,难以曲尽。以臣躬亲履历,其于民风土俗、安危利害,无不详悉。天下事言之于已然之后,不若言之于未然之前。臣荷恩深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今不言,至于后来或有祸患,咎臣以缄默之罪,臣又安所自逭?况臣叨有会议之旨,故不得不尽披陈。
论开海禁疏施琅
臣闻虑事必计其久远,防患在图于未然。我皇上深念海宇既靖,生灵涂炭多年,故大开四省海禁,特设关差定税,听商民贸捕;群生感霈泽之均沾,国家获泉流之至计。顾臣思前因海禁森严,堤防易于画一;兹海禁既展,沿海内外多造船只飘洋贸易、采捕,纷纷往来,水师汛防无从稽察。窃见在昔明朝,滨海奸徒出没,纠■〈舟宗〉肆害;延至我朝四十余年,江、浙、闽、粤数省,民靡有宁。今德威远播,四海归心;惟南之柬埔寨尚有伪镇杨彦迪下余孽黄进聚艘百余号、北之浙江乌洋尚有房锡鹏残党及抚而复叛之刘会集艘数十只游移海洋。迩来贸易船只给有关臣照票而往,采捕船只给有道、府、县由单而出,丛杂无统。兼数省内地积年贫穷,游手奸宄实繁有徒;乘此开海,公行出入汛口。若严于盘查,则以抗旨之罪相加;恐至海外,诱结党类,蓄毒酿祸。况见准浙江抚臣赵士麟咨称:闽省有等渔船越境荼毒渔民,亟宜禁止等语。臣以为展禁开海,固以恤民裕课;尤须审弊立规,以垂永久。如今贩洋贸易船只,无分大小,络绎而发,只数繁多,赀本有限,饷税无几;不惟启外域之慢非大国之风,且藉公行私,多载人民,深有可虑。如近者臣在省会议,据中军参将张旺报称:船户刘仕明赶缯船一只,给关票出口,往吕宋经纪;其船甚小,所载货无多,附搭人数共一百二十三名。臣据报旋即行查,而该船已开去矣。一船如此,余概可知。此时内地人民,奸徒贫乏不少;弗为设法立规,节次搭载而往,恐内地渐见日稀。夫以台湾难民,尚荷皇上德意,移入内地安插;今内地之人,反听其相引而之外国,殊非善固邦本之法。窃观外国进贡之船,人数来往有限,岂肯遗留一人在我中土?更考历代以来,备防外国,甚为严密。今虽许其贸易,亦须有制,不可过纵。
以臣愚见,此飘洋贸易一项,当行之督、抚、提,各将通省之内,凡可兴贩外国各港门,议定洋船只数,听官民之有根脚身家、不至生奸者,或一人自造一船、或数人合造一船,听四方客商货物附搭;庶人数少而赀本多,饷税有征,稽查尤易。至于外国见我制度有方、行法慎密,自生畏服而遏机端。其欲赴南北各省贸易并采捕渔船,亦行督、抚、提作何设法,画定互察牵制良规,以杜泛逸海外滋奸?则民可以遂其生、国可以佐其用,祸患无自而萌、疆圉永以宁谧,诚为图治长久之至计。夫安不忘危,利当思害。苟视为已安、已治,无事防范,窃恐前此海疆之患,复见不远!
矧兼水师船只,刻限三年小修、五年大修。自征剿及渡载投诚伪官兵眷口、难民之后,多属朽坏搁泊,少当于用;穷弁不能拮据整葺,请修犹迟时日。而沿海新造贸、捕之船,皆轻快牢固,炮械全备,倍于水师战舰;倘或奸徒窃发,藉其舟楫、攘其赀本、恐至蔓延。盖天下东南之形势,在海而不在陆。陆地之为患也有形,易于消弭;海外之藏奸也莫测,当思杜渐。更以台湾、澎湖新辟,远隔汪洋,设有藏机叵测,生心突犯,虽有镇营官兵汛守,间或阻截往来,声息难通,为患抑又不可言矣!至时禁止贸、捕之议复行,宁惟负我皇上子养亿兆之德意,将东南环海地方,不又仰谨宸衷顾虑哉?
盖自我朝定鼎以来,凡有梗化,精骑一到,率土咸服。独此海氛积年负抗,调发劳费动关亿万,未获削平。乃干断航剿,甫尔荡定,而四省开洋船只出入无禁。思患预防,不可一日废弛。臣谬膺职任,在闽言闽;当此未然,深知情弊,鳃鳃上陈。使臣年力方壮,皇上不以臣为驽骀,尚可竭蹶绸缪;惟年已六十有五,衰老渐及,意在乞休。祗荷恩深重,思皇上有千万世之洪基,臣子孙有千万世之爵禄,故不能缄默而言人之所不敢言者。
请收拾遗弃人才疏施琅
窃惟我朝定鼎以来,凡属投诚,荷恩录用,在在竭忠;或膺提镇,或授副、参、游、守、千、把等〔官〕,殊典过优。近准部咨:‘康熙十三年以后,凡投诚功加未至八等者,追札归农;奉旨钦遵在案’。此就功分别用舍,亦慎名器之要端;然此等不无抱抑之叹。
盖用人之道,用之不可以拘例、弃之尤不可以骤促。臣思闽省投诚,有系康熙十三年以前在外省垦荒,为题调从征效力者;有康熙十三年以后在本省效劳,见补经制游、守、千、总员缺着有功绩者。至于台湾新附人员,亦有勇敢历练者。一旦弃置之,未免屈其已效之力,而辜其归命之心。以臣愚见,不若洪开格外隆恩,敕下督、抚、提,将新旧投诚各官见在闽省者,亲行考验。其中果老弱病废、无一技之长,原系经任游、守、千、把者,准其原品致仕;未经任事者,听其原籍安插归农;果系年力精壮、胆气勇敢,历练战斗者,酌定衔札、量给俸饷,令随督、抚标下效劳,许以遇缺保题一、二补用。此中名数,旧者如垦荒题调及本省效劳、见补经制员缺航剿效力者,验选约计不过百余员;如台湾投诚,验选不过数十员,计朝廷之动给无几。从前海疆未靖,年年调发,飞挽费用不计;今四方式宁,各省溢额官兵概经裁汰,俸饷从此减省。一年之中,何惜一、二万金以养有用之人?使新旧投诚,老弱者遂安处之荣、精锐者有功名之望。若以功加未至八等循例而弃之、已至八等循例而用之,是徒循资格以待人。臣伏见未至八等者,其才略未必皆逊于已至八等之员;已至八等者,其才略未必能胜于未至八等之员。惟择其精练勇敢者而蓄之,则凡巨擘皆得遂其愿效之怀,自壮而老、老而死,安心于覆帱;彼懦弱无长者,亦恬然而自安。不宁惟是,见今裁兵之际,更多游手游食、穷窘无藉之辈;负戴营生非其素志,不能尽保其无异念。视此巨擘皆为我罗而养之,则若辈之碌碌因人成事者,终无足有为,即为亦无济。此实笼络人材,罗其尤而众心自戢者也。且夫朝廷尚三年一试武场,不过欲广搜天下人材。然其中式者,虽弓马略谙,而未历戎伍、未经战攻,何若此等之赳赳武夫惯精于疆场,用之较有实效也。
昔汉祖当天下既定,犹思壮士以守四方,此深鉴用舍之得失。兹万国献琛、群黎遍德,各省亦有投诚不同;而臣在闽言闽,特举此投诚之用舍。盖措置得宜,其于国家未必无少裨也。况乎郑克塽见蒙优加公爵,冯锡范、刘国轩见授伯爵,国轩更叨天津总兵之任;皇上之推心垂仁,诚冠于万古帝王,又谁不倾心仰答者乎?臣为封疆筹奠安至计,非敢为投诚人员自市私恩也。
题报生番归化疏闽浙总督觉罗满保(满洲人)
台湾远属海外,民番杂处,习俗异宜。自入版图以来,所有凤山县之熟番力力等十二社、诸罗县之熟番萧垄等三十四社,数十余年仰邀圣泽,俱各民安物阜,俗易风移。其余南、北二路生番,自古僻处山谷,声教未通。近见内附熟番赋薄徭轻,饱食暖衣,优游圣世,耕凿自安;各社生番,亦莫不欢欣鼓舞,愿附编氓。今据台湾镇、道详报‘南路生番山猪毛等十社土官匝目等共四百四十六户、男妇老幼计共一千三百八十五名口,北路生番岸里等五社土官阿穆等共四百二十二户、男妇老幼计共三千三百六十八名口,俱各倾心向化,愿同熟番一体内附’等由,册报前来。臣因海外生番输诚归化,若非抚绥安置,备极周详,无以仰副皇上德洋恩溥、远至迩安之意。随会同抚臣批行镇、道确勘议详;复行福建布、按二司详悉酌议去后。兹据布政使沙木哈会同按察使董永芠详报称:‘南、北二路生番向与凤、诸二邑熟番接界,今据慕义输诚,实由圣德感孚所致。查其地土毗连,各有土官统摄,醇朴驯良,应循习俗,令其照旧居处,仍用本社土官管束,无庸另设滋扰。其汛守防范,原有凤属南路一营之淡水汛、诸属北路营之半线汛,相去匪遥,饬令照旧防范,用资弹压;并令文员加意抚恤。除熟番听其照常贸易外,内地兵民毋许擅入番界生事及藉巡查扰累。所报丁口,附入版图,勿事编查;顺其不识、不知之性,使之共乐尧天。其南、北二路每年各愿纳鹿皮五十张(各折银一十二两)代输贡赋,听其按年输纳,载入额编,就台充饷。此外,并不得丝毫派扰,以彰柔远深仁’等由,造具各社番户丁口数册前来。钦惟我皇上圣德神功,光被四表;文谟武烈,协和万邦。声教覃敷,已渐被于东西南北;恩膏迭沛,更周流于侯甸要荒。兹海外之番黎,等寰中之蠕动;乃犹仰沾圣化,愿附生民。具见草木昆虫,尽属太和之保合;虽在黄、农、虞、夏,莫非广运之规模。臣幸际昌期,欣逢盛事。即会同抚臣陈瑸捐备花红、银牌、帽、猪、酒,饬令该地方官将土官从优给赏外,所当恭疏报闻,请旨纂入舆图,昭垂典册,以志无疆之盛业者也。 卷二十一
艺文(二)
露布文移书
露布
文移
书
露布
攻克鹿耳门收复安平露布(代)诸生蓝鼎元(漳浦人)
盖闻金屋瑶台,非穿窬可负而走;重洋天险,岂丑类可奄为巢?惟海国之台湾,乃王家之屏翰。地则龙蟠、虎踞,屹立扶桑、旸谷之间;门开鹿耳、鲲身,遥扼吕宋、荷兰之吭。我皇神武,远迈轩、虞;日月照临,遐荒暨讫。既已披荆斩棘,消魑魅而入版图;亦且教稼明伦,化苍黔而跻文物。四十载噢咻生息,亿万年含哺鼓歌。
朱一贵以饲鸭鄙夫,狡焉倡乱;杜君英以佣工客子,肆其狂谋。遂合两地贼兵,胆造滔天罪孽。周应龙赤山之败、苗景龙南路之禽,豕突狼奔,蹂躏郊郭。于是镇协血战,尽瘁以殉封疆;将弁捐躯,怀忠以报社稷。全郡陷没,万姓罹殃。尔乃沐猴而冠,欲仿人家拜跪;登场作戏,忘拟海外王公。据我仓廒,开我府库;居我官廨,朘我人民。草木为之怒号,山川于焉失色!
本镇奉檄讨贼,总统水陆万军;遵制府之机筹,合军门之调度。六月癸卯,自澎进兵;丙午黎明,咸集鹿耳。先锋林亮、董方,忠勇冠乎三军,雄威溢于千艇;直驱精锐,大战汹涛。本镇亲率参将王万化、林政、游击边士伟、朱文等八十余员,统领官兵,指挥舸舰;并趋进港,贾勇争先。巨炮雷轰震迭而山崩地坼,轻舟鸷击奋扬而瓦解灰飞。白刃杂以火攻,乌合因而兽散。赖皇上威灵,波臣效顺;潮水涨高八尺,好风利自西来。连■〈舟宗〉并前,礁石无犯;遂夺天险,攻克鹿耳门。林亮、董方首先登岸,夺取炮台,焚贼营汛。伊时日方及午,乘胜进攻安平。游击林秀、薄有成气吞劲敌,守备魏大猷、叶应龙目无坚垒;命同前锋,先驱击贼,蠢尔郑定瑞,尚逞螳臂以当车;衄矣苏天威,欲藉豚威而咋虎。我军鼙鼓动地、旌旗蔽空,林亮、董方复先登岸,本镇亲率王万化、林政、边士伟、朱文、谢希贤、魏天锡、郭祺、王绍绪、胡璟、范国斗、齐元辅、郑耀祖、金作砺、李祖、吕瑞麟、洪平、康陵、刘永贵等各官兵,如熊如罴,如飞如翰。宝刀怒舞,贼血溅乎平沙;枪炮连环,僵尸填乎水涘。飘乎!狂风扫秋叶;快哉!烈焰爇蜂窠。遂登安平镇城,竖立大军旗帜。安平百姓箪壶迎师,载道欢呼,复见天日;本镇询问疾苦,嘉与维新,严饬弁兵秋毫无犯。一日三捷,猛气上腾层霄;二险连收,脚跟已踏实地。从兹城垒可据,进战退守皆安;港道得通,兵粮往来均便。旦日围剿,立见削平;灭杨么于洞庭,尸裘甫于东市。移山压卵,阃内不烦再举之师;覆海漂煨,军中共庆肤功之奏。
谨大书露布,告中外闻知。
鲲身西港连战大捷遂克府治露布(代)蓝鼎元
惟丙午之大捷,收鹿耳与安平;战舰猬泊于台江,弁兵云屯乎城阙。立营设炮,分扼要害之冲;称戈比干,共震啴焞之盛。
诘朝丁未,水师提督施世骠楼船进安平港;时维巳刻,一贵遣群贼列阵来四鲲身。本镇躬督大军,左右迎敌。阚如虓虎,气吞贼魄八千;矫若游龙,威慑台黎百万。林、边、王、郑诸将,犁陆直攻;朱、林、魏、吕各员,荡舟夹击。追奔逐北至七鲲身,涉水行沙,遂扫濑口。翌日分遣将校,沿江撑驾小船,运载硝磺、杂装茅苇;乘西南之风烈,用诸葛之火攻。火箭、火龙、空中飞舞;贼■〈舟宗〉、贼艇,触处焚烧。己酉黎明,贼众二万冒死决战,直犯安平。植木盾于牛车,联成阵势;绘青旗以黑蟒,夸诩精锋。我师威武奋扬,左翼、右翼,一人可以当千;大炮连环齐发,陆军、水军,三矢仍看余二。尸填巨港,京观等于鸡笼;戈倒沙滩,弃甲齐于龟佛。
自是贼人破胆,不敢再出鲲身;守险拒江,待吾师老。本镇分兵西港,暗渡竿寮;遇贼七千余人,大战于苏厝甲。俄而近村四出,敌众渐增;杂沓荆蓁,弥漫原野。前锋军林亮、魏大猷等用命争先,左右军林政、边士伟等奋力冲杀。胡璟等以奇兵绕贼阵后,首尾夹攻;吕瑞麟以游兵突出竹林,横截贼阵。本镇悉驱精锐,自将中军。枪炮震天,鼓鼙动地。大败贼众,兽散土崩;俘馘斩伤,不可胜计。癸丑挥兵南下,沿途廓清。凡遇凶顽,辄行剿灭;乃败之于木栅仔,复败之于茑松溪。朱一贵舍命奔逃,率其党潜踪遁去。本镇克复台湾府,挂示安民;屯札万寿亭,收捕逸贼。先是,水师提督施世骠传令将弁克日攻府。林秀、王良骏等从七鲲身、濑口进兵,朱文、谢希贤等从涂墼埕、大井头杀入,并于本日巳刻与本镇会兵府治。台湾百姓复见太平,感激涕零,咸呼万岁。
寇乱五十余日,恢复无须浃旬。士庶民番,仍为朝廷之赤子;山川土宇,依旧皇家之版图。智武之灭偪阳,方斯迅速;新建之平宁逆,尚讶濡迟。皆赖皇上神威、将士效力,军门调度、制府运笼;是以克奏肤功,不劳而定。夫岂本镇薄劣,所能及兹?南北路贼营已空,明朝遣吏士收复二邑;朱一贵亡命村落,即日令卒徒缚送槛车。中外永清,官民胥庆!
特申露布,飞驰以闻。
擒贼首朱一贵等遂平南北二路露布(代)蓝鼎元
惟辛丑六月二十有三日,本镇总统官兵克复台湾,大张文告,与民更新;为殉难将师讨贼复仇,枭磔元凶,招徕市肆,宥罪恤伤,询问疾苦。乃会同水师提督施世骠遣兵追剿逸贼,分攻南、北二路。以林秀、薄有成、郭祺、齐元辅、范国斗、胡璟、李祖、刘得紫、郑文祥、刘永贵、董方、林君卿、游全兴等带领官兵,穷追朱一贵诸贼;以王万化、林政、边士伟、魏天锡攻取南路营凤山县,以朱文、谢希贤、吕瑞麟、洪平、闫威攻取北路营诸罗县,以景慧收复笨港,林亮、魏大猷率舟师北上,平定沿海一带地方。指挥已定,刻日遄征。犀甲熊旗,耀若长虹四出;金戈铁马,闪如怒瀑齐飞。
越五日戊午,林秀诸军遇贼于大穆降。追奔逐北,炎火之爇飞蓬;斩将搴旗,豪鹰之攫爰免。贼遗车马器械,堆积如山;余党溃散归降,十去其九。朱一贵走湾里溪,我军追至茅港尾,遂过铁线桥,收复盐水港。一贵夜遁下加冬,绝食月眉潭;狼狈星散,不及千人。乃有义民王仁和、杨石密受外委、守备衔札,与杨旭、杨雄倡率沟尾等六庄乡壮,计谋擒贼。闰月七日丙寅,杨旭、杨雄诱贼至沟尾庄。是夜鸡鸣,火炮震天、金鼓动地,六庄乡壮喊杀攻围,遂擒贼首朱一贵及其党王玉金、翁飞虎、张阿山,缚置牛车,驰解军前。五十日自大夜郎王,囚首叩阶除之石;卅万众伪称国公府,拽颈杂羊豕之群。余孽虽奔,天网不漏;枭杨来于大排竹,竿首级于十字街。林曹、林骞、林琏、郑惟晃、张看、张岳等,咸向我军面缚乞降。复擒吴外、李勇、陈印、陈正达、卢朱等,皆系长缨,以为俘馘。渠魁党羽,无不械送就诛;胁从爪牙,一尽烟消靡孑。
王万化诸军至南路擒斩贼目郑定瑞、颜子京,收复凤山县,安抚下淡水各处庄社民番;南路五百里地方,悉皆恢复荡平。朱文等诸军至北路擒斩贼目万和尚等,收复诸罗县,安抚哆啰啯、斗六门各处庄社民番;景慧引兵至笨港,林亮、魏大猷以舟师来会,遵海上下,扫除贼薮,招辑流亡;而援淡游击张駥、守备李燕、刘锡、千总李郡、淡水营守备陈策等引兵南下半线,谢希贤引兵北上,与张駥等会合。北路千余里地方,尽皆收复荡平。
扫逆寇于一朝,根株悉拔;奏肤功于旬日,山海敉宁。从兹鹿耳、鲲身,永巩东南之锁钥;鸡笼、沙马,长固陬澨之藩篱。起普天忠爱之心,寒千秋叛逆之胆。桓桓熊虎,厥有微劳。忻忭曷胜,驰闻敢后。
文移
檄诸将弁大搜罗汉门诸山(代)蓝鼎元
台民以倡乱为嬉,岂真不知刑戮之可畏?由大山深险,而逋逃之薮多也。成则出为民害,败则去为山狙;人迹不至,莫穷其底。彼何惮而不为哉?
夏季大乱削平,渠魁咸缚。秋间,尚有阿猴林、盐水港、六加甸、旧社、红毛寮诸孽,后先啸聚,屡经擒捕竿街;旧逃之伪国公陈福寿、杜君英、江国论等十数贼目,亦俱招纳归降。新旧根株,殆将悉绝。不意近日复有匪类竖旗于南路石壁寮,随拨弁兵追剿,立获苏清、高三二贼;供称莿瓜成为首、共党伙二十八人,旦暮当尽缚之,不足烦师徒也。但逋薮不清,萌孽终发。诸贼往来南路阿猴林、下淡水间,其窠总在罗汉门。乘此隆冬涧涸、茅干土燥之候,大举围搜,扫荡穴窟;诸将其各砺刃裹糇,遵吾军令,刻日进兵,为一劳永逸之计。
今遣提标游击王良骏、金门镇标游击薄有成、南澳守备吕瑞麟共带领征兵六百,以土番五十名为乡导,从角宿、岗山、刈兰坡岭一路搜入罗汉门;署南路营守备闫威带领南路兵四百、乡壮一百、土番五十,由仁武庄、土地公崎、阿猴林、板臂桥、搭楼一路搜入罗汉门;金门守备李燕、烽火门守备蔡勇共带领征兵四百、土番五十,由卓猴、木岗社一路搜入罗汉门。的于是月十二日午刻,咸会内门中埔庄,毋敢后至;违者按以军法!另遣台镇左营把总林三、中营把总陈云奇共带领汛兵二百、乡壮八十、土番五十,前往大武垄分路堵截,以防贼窜;北路营把总游宽、下加冬把总郑荣才亦带汛兵二百,往大武垄堵截搜捕。俱的于十二日午刻咸会大武垄之礁巴哖,毋敢后至;违者按以军法!翼日黎明,俱各分兵搜捕。罗汉内门诸将备分搜银锭山、内门岭、内埔、佳白寮、打鹿埔、霞美林、东方木、小乌山、南马仙、龟潭、乌山尾等处,逢人执讯、遇窠烧毁,焚山烈泽,穷极幽深;大武垄诸弁目分搜礁巴哖、鹿驼庄、望郎明、郎包米、茭拔埔、大湖、大龟佛、内郎包、乌山内等处,凡有岩谷,无不遍寻。直使蠢尔奸顽,更无藏身之地;骈首就戮,绝无窜逸之区。倘有悔罪求生、束身归命,仍贷其死,开乃更新之路。乱后余孽,自古蔓延,必有一番震荡,方能扫涤净尽;可从此卧鼓戢戈,无死灰复燃之患也。其师旅所过庄社地方,秋毫无犯;敢有擅动民间蔬菜鸡犬、一草一木,即按军法。领兵官约束不严,飞禀参革治罪。
本署提督令出如山,万万不可转移。各宜抖擞精神,凛遵毋忽!
檄北路将弁分搜小石门诸山(代)蓝鼎元
闻诸邑东偏大山之中,小石门、得宝寮、竹头崎、三层溪等处,有奸宄啸聚百人,操械往来其间;昼伏山窝,夜出行劫。此渐不可长也。涓涓不息,将为江河;会兵剿捕,必不可缓。汝诸将弁无以山深路险,畏难苟安;听吾号令,灭此而朝食耳。
今约分兵三路,克日并进。山径窄狭,士卒在精不在多。每一路遣精兵百人;乡壮七十、土番三十,操弓挟矢为乡导。又就中分作三队,渐次而行,俾前后遥相照应。其令把总郑高率兵番乡壮二百名,向赤兰坡进发;从三块埔、深坑仔搜捕而入,直捣竹头崎,会小石门。署守备李郡、把总林时叶各率兵番乡壮如数,时叶从大排竹、土地公崎进发,搜三层溪等处;李郡从粪箕湖、仙草埔进发,搜得宝寮、大石门等处。咸会于小石门,务必陟遍岩阿、穷极幽谷,毁山中之草寮,扫贼人之窟穴。果有匪类出没,立即挥兵掩捕;敢拒敌者歼之。又山中有羊肠鸟道,可由十八重溪通大武垄而之罗汉门。今遣把总庄子俊、苏思维率兵二百名,前往大武垄扼其吭;就拨礁巴哖社番一百名,弓矢引道前驱,于大湖山路口、小篱路口分兵堵截,以防逸盗,无令逃窜。
计诸路并进围搜,设伏截擒,更无奔逸之地;前不敢出、后不敢入,贼在吾掌中矣。但兵贵神速、机在谨密,幸无濡滞漏泄,使贼闻风而先遁!惟诸君慎之!慎之!
檄下加冬李守戎(代)蓝鼎元
日者,该弁追捕奸匪,深入山内北埔寮与贼人对敌,生擒渠魁李庆,夺贼旗械二十六面杆,收回所劫脏物,焚毁窝庐;据报之下,深为莞尔。该弁深阻前驱,罔惮勤劳;克敌着绩,可谓能尽职矣。继阅诸罗令详报来文称:‘据乡保长廖督等云:贼庐五间,内积米粮百余石。该弁传令焚烧’。果有此事,又可谓知兵法矣。从来敌遗货物不可轻取,恐兵丁贪获,所有队伍散乱;万一贼人返攻,无心恋战,鲜有不败。该弁追捕克勤,又能知兵若此,本镇诚为喜而不寐也。
但所称贼庐五间,是否新造?抑系久居于此?每庐深广几丈尺?能容人众几何?锅灶几所?碗箸食饮之具可供几人?庐中粮食实在屯积多少?是粟是米?果否一尽焚烧?抑或兵丁乡壮尚有取携而去?所收回贼劫脏物,牛几头?鸡、豕、犬、羊几只?衣服、布帛、首饰、银钱几件数?曾否俱还失主收领?抑移交诸罗县令分发?逐一开明备细,据实报知。本镇将因此以卜贼人多寡出没之数,非于该弁有所苛求也。
随行目兵,分别功次,并纪其名氏以来,将有以奖励之。无忽!
檄查大湖崇爻山后余孽(代)蓝鼎元
日者,郑固就擒,逆谋溃败;南路余孽,将从此永清矣。据供:王忠等有党千人,在内山大湖、崇爻山后。贼口诪张,虽未足据为凭信,然不可以不防也。
其令千总何勉、把总康赐由罗汉门、大武垄分道并入,直抵大湖;采探有无匪类踪迹,并熟视进兵路径。果有窠巢,即大举扑灭之耳。山后地方有崇爻、卑南觅等社,东跨汪洋大海,高峰插天;岩险林茂,溪谷重迭,道路弗通。苟有贼党啸聚往来,番黎无不知之。其令外委千总郑维嵩,率健丁十数人驾舟南下,由凤山琅峤至沙马矶头转折而东,赍檄往谕卑南觅大土官文结,赏以帽靴、补服、衣袍等件,令其调遣崇爻七十二社社番遍处搜寻,将山后所有盗贼悉行擒解,按名给赏;拒敌者,杀死勿论。凡擒解山中汉人一名,该番赏布三十尺、盐五十斤、烟一斤;获剧贼者,倍之。有能擒获王忠,当以哆啰啯、哔吱、银两、烟布、食盐等物,大加犒赏。诸番黎尽心搜缉,余孽应无容身之地也。
番性嗜杀,本镇不得已而用。但山后大湖地方,乃自开疆以来人迹不到之境,当今并无甲籍居民;所有逋逃,总非善类。歼之,亦不妨耳。穷深极远,兵不可入;番黎趫捷如飞,靡幽不到,使之甚便。擒缚以来,如市货物;纵有一、二漏网,而山中既不可居,待其出而擒之,如笼中之鸟、釜中之鱼,乌有不灭者哉!其各努力,以奏尔功。无忽!
檄淡水谢守戎(代)蓝鼎元
昨擒获孽丑黄来供称:‘台湾山后,尚有匪类三千人,皆长发执械,屯聚山窝,耕田食力;又有艘舰往来’。其词甚谬。本镇治贼素严,黄来既获,自料必死;故为危言,以延数月之命,岂有他哉!然君子思患预防,明知其为谬妄,亦不得以其谬妄而忽之。
台地二千余里,止论山前西、南、北一带,本镇耳目之所及,不过上穷淡水、鸡笼,下尽琅峤,至矣极矣。其自淡水、鸡笼以上转折而东,至三朝、蛤仔难,下逮崇爻、卑南觅、沙马矶头,回环琅峤一带,山后延袤大略与山前等。其间道里、远近、山川、形胜、扼塞、险夷以及番黎情状、性习驯悍,本镇不能周知其详也。安保深山大泽之中、人民足迹不至之地,无有匪类出没乎?曩者南路擒获郑固,亦称王忠逃匿山后大湖,有党千人;本镇经遣弁员赍檄往谕卑南觅大土官文结鼓舞七十二社番黎以兵搜捕,将山后所有逸贼尽缚以来,苟有王忠在彼,网不漏矣。今惟鸡笼以及蛤仔难下抵卑南觅北界,搜捕未周,并未遣有侦缉之人。该弁营汛壤与相接,此任舍子谁属耶!
查大鸡笼社伙长许略、关渡门妈祖宫庙祝林助、山后头家刘裕、蛤仔难伙长许拔四人,皆能通番语,皆尝躬亲跋涉其地贌社和番,熟悉山后路径情形;该弁其为我罗而致之,待以优礼,资其行李糇粮之具,俾往山后采探,有无匪类屯藏岩阿,穷极幽遐,周游遍历。倘有游魂伏莽,立即飞报以闻。本镇调遣官兵遄臻剿灭,无许偶留根株,以贻地方之害。但恐许略等或有畏远惮行,弗克殚心竭力,潜迹近地,饰言相欺;斯亦不可不虑者。该弁披肝胆,以诚告之。更选能绘画者与之偕行,凡所经历山川、疆境,一一为我图志。自淡水出门,十里至某处、二十里至某处?水陆程途,详记图上;至蛤仔难接卑南觅而止,百里、千里,无得间断。某处、某社、某山、某番,平原、旷野、山窝窟穴,悉皆写其情状、洼其名色。使台湾山后千里幅员,尽数收入画图中;披览之下,了如身历。重赏酬勋,本镇无所吝焉。山后廓清,是亦该弁一劳绩也。
谕闽粤民人(代)蓝鼎元
郑章殴死赖君奏、赖以槐,按问抵偿。闻汝等漳、泉百姓以郑章兄弟眷属被杀、被辱,复仇为义;乡情缱绻,共怜其死。本镇岂非漳人,岂无桑梓之念?道府为民父母、公祖,岂忍郑章无辜受屈?但赖君奏、赖以槐果有杀害郑章兄弟家属,应告官究偿,无擅自扑杀之理。乃文武衙门未见郑章片纸告诉,而赖家两命忽遭凶手;虽欲以复仇之义相宽,不可得已。况赖君奏等建立“大清”旗号以抗拒朱一贵诸贼,乃朝廷义民,非聚众为盗者比;郑章擅杀义民,律以国法,罪在不赦。汝等漳、泉百姓,但知漳、泉是亲;客庄居民,又但知客民是亲。自本镇、道、府视〔之〕,则均是台湾百姓、均是治下子民;有善必赏、有恶必诛,未尝有轻重厚薄之异。即在汝等客民与漳、泉各处之人,同自内地出来,同属天涯海外、离乡背井之客,为贫所驱,彼此同病。幸得同居一郡,正宜相爱相亲;何苦无故妄生嫌隙,以致相仇相怨,互相戕贼?
本镇每念及此,辄为汝等寒心。今与汝民约:从前之事尽付逝流,一概勿论;以后不许再分党羽,再寻仇衅。漳、泉海丰、三阳之人经过客庄,客民经过漳、泉村落,宜各释前怨,共敦新好,为盛世之良民;或有言语争竞,则投明乡保耆老,据理劝息,庶几兴仁兴让之风。敢有攘夺斗殴,负隅肆横,本镇执法创惩,决不一毫假借!其或操戈动众相攻杀者,以谋逆论罪;乡保耆老管事人等,一并从重究处。汝等纵无良心,宁独不畏刑戮?本镇以杀止杀,无非为汝等绥靖地方,使各安生乐业。各宜凛遵,无贻后悔!
覆台变殉难十六员看语(代)蓝鼎元
看得台湾土贼朱一贵等倡乱,陷没全台;武职自总兵官以下、把总以上死事各员所处之地不同,所以死者亦异。台协水师,如副将许云、左营游击游崇功,身在水师,事起陆路,领兵救援邻境而血战捐躯者也;如中营把总李茂吉,则随许副将救援力战,被执不屈,骂贼而死者也;如中营千总林文煌、右营千总赵奇奉,则随许副将救援在阵战亡,而文煌又与其弟文甲俱亡者也;如汀州镇中营把总石琳,则带领班兵到台,遭乱赴敌而力战阵亡者也;如北路营参将罗万仓,则邻境寇来,无城可据而血战捐躯,并其妾蒋氏守义自缢者也;如台镇总兵官欧阳凯、镇标左营守备胡忠义、中营千总蒋子龙、把总林彦,仓猝御敌,在阵战亡;而左营千总陈元,则于赤山杀贼,力战身亡者也;如南路营守备马定国、把总林富,身在地方,变起仓猝,林富则在阵战亡、马定国则战败自刎者也;如镇标左营游击孙文元,则奔至鹿耳门,赴海而死者也;如南路营参将苗景龙,则身在地方,备御无术,仓皇战败,奔匿万丹港渔庐三日,贼执而杀之者也。
以上一十六员,或勇赴斗而死于忠、或寇临境而死于义、或事已坏而死于势;惟苗参将稍滋口实,余皆捐躯报国,不为苟且偷生,能殉封疆,无亏臣节。职等研讯亲属证见人等,其被害情形月日亦既历历有据;并据各具供结前来,并非影响傅会。应请特疏题旌,分别赠秩、优恤、袭荫,以慰海外幽魂,作忠贞义烈之气。使千秋将士,咸知沙场马革,为人生莫大之宠荣;有功世教不浅矣。
覆台变逃回澎湖押发军前效力奉参解任十六员谳语(代)蓝鼎元
看得台湾乱贼朱一贵等攻陷台府,镇协战死郊垧、弁兵膏涂原野。奉参游击周应龙、张彦贤等以下一十六员有战败而逃者、有未尝战而逃者、有病不能战而逃者、有自外汛调回未及战而逃者。所以逃之故不同,及其效力立功则一也。
战败而逃,为台镇右营游击周应龙、道标守备王国祥、千总许自重、台协中营把总李硕。硕之战在南路赤山,被伤奔府;府陷,不能再战,遂奔舟。自重之战在南教场,败走海边,遇万守备哨船救载。国祥带兵在台镇军前,往来督守,被贼冲散,投奔道船。应龙之战在冈山,捕贼逗留不进;及札二滥,纵番兵淫杀焚掠,民不堪命,附贼始多;贼复号召竖旗,环攻南路营,应龙战败被伤,奔回台府;贼随之至,府亦继陷,遂奔内地,直至泉州。其未尝战而逃者,为台协水师中营游击张彦贤、守备凌进、左营守备万奏平、右营游击王鼎、守备杨进、千总朱明。皆身在船中,并无打仗;见贼陷郡,扬帆逃出。水师中营千总刘清,带兵三十名,昆身伏路;右营把总郑耀,自打鼓港调回,协同刘清伏路。皆未赴敌,见张彦贤等俱去,相率随之。其病不能战而逃者,为水师左营把总陈福、右营把总尹成二人,皆血疾在先,给假医治,及贼陷府,不能打仗,家丁方清、吴麟、进仔等扶去舟中,跟■〈舟宗〉逃入澎湖。其自外汛调回未及战者,为水师中营把总牛龙、左营把总陈奇通。奇通从笨港汛奉调,带兵船二只于初三日到鹿耳门,则贼已陷府、踞安平镇,力不能敌,收归澎湖,兵船器械无失。牛龙分防蚊港,五月初一日奉调离汛,初二日至鹿耳门;见府已陷,不敢深入,将所领兵船一只驾回澎湖。此十六员逃澎之大概也。至于随师征台,效力立功,则周应龙、张彦贤、王鼎、杨进、凌进、万奏平、王国祥、朱明、刘清、郑耀、李硕、陈奇通、陈福、尹成等十四员,共集亲丁一百八人,驾船二只,于六月十六日随大军攻入鹿耳门、安平镇,擒斩贼伙蔡迎、陈喜、陈平、周富、曾平、杨奎等六名;十七、十九两日俱在鲲身打仗,二十三日同入台湾府,二十八日复随军往大穆降杀贼。牛龙从守备魏大猷、许自重从参将王万化,俱于十六日同入鹿耳门,复安平镇,龙持火罐烧贼船、自重擒贼郑气;十七、十九等日俱在鲲身打仗,二十夜复随大军由西港仔登岸,在苏厝甲、竿寮地方大败贼众;二十三日同入府治。此十六员效力立功之大较也。
按其功,则十四员同舟、同队、同行、同止,未尝有功多功少之异;牛、许二员,亦如一辙焉。按其罪,则周应龙为重;虽有逐队入台之功,未赎玩寇、殃民、丧师、弃地、潜逃之恶。而张彦贤、王鼎、万奏平、凌进、杨进、朱明次之;六员皆水师将弁,其协主许副将力战至死,何以袖手旁观,不交一阵?今乃能舍命赴敌,共建勋猷;何其怯于前而勇于后也!则其功罪固不可掩也。王国祥、许自重战而不胜,刘清、郑耀带兵仅三十人伏路鲲身而未尝见敌,薄乎云尔;李硕先战伤就医后乃扶伤偕遁,陈福、尹成抱病先经数月,情似皆有可原。至牛龙、陈奇通远汛调回,在郡陷越日之后赴澎请救,则又难以必死责之矣。兹皆随师戮力,罔惮勤劳;似可仰邀原宥,补过论功。如牛、陈二弁,或还其官;余人,或待以不死。是则圣朝宽大之恩,而亦宪台再造生成之德,非职等所敢擅议者也。
覆台变在事武职四十一员谳语(代)蓝鼎元
台湾遭朱一贵之乱,全郡陷没;在事武职大小七十余员或血战捐躯、或逃归澎湖、或颠沛贼中,驰驱险难,行径不一。除阵亡殉难十六员勘结请旌、奉参逃回澎湖押发军前效力十六员另案审覆,尚有坎陷在台、未分黑白,如游击刘得紫等以下四十一员,既已奉宪行查,不可不逐一确勘情形,俾无遗漏者也。
镇标中营游击刘得紫,当贼寇披猖,血战用命;及力竭被执,抗节不移,求埋前镇尸首,从容受刀。贼亦义而不杀,羁禁学宫朱子祠七日,水浆不入口;后闻诸贼皆椎埋盗狗乌合之众,乃稍听士民兵僧哀恳,进粥食延性命,以待王师。被禁五十余日,坚贞不变,洵可谓疾风之劲草、板荡之忠臣。应特疏题旌,以励千秋志节;而况大兵入台,得紫多募丁壮,随师剿平北路,大穆降之捷、沟尾庄之劳,其功亦有足纪者乎!
镇标中营守备张成,力战被伤,为贼所执;中夜自经二次,绳断不得死。贼亦怜之,听兵丁林张保释,匿方赋家中五十余日。大师入台,则大穆降、沟尾庄二处,与有劳焉。
北路营千总陈徽、把总郑高,则兵败各带重伤行遁,复能纠合乡勇数千人,攻复诸罗于大兵未至之先;斩伪国公赖元改头,赴罗参将坟前祭奠,可谓壮矣!虽贼首翁飞虎、江国论大举环攻,以火器少不能敌,仍旧退保山窝;然及王师北指,皆率义旅远迎。后又招抚贼目曾贤、李德,则二弁之未尝受污而能效力可征也。
北路营左哨千总龚捷,则自八里坌奉调回营,中途遇贼四起,遁入北投社,鼓舞番黎、招集难民为兵,据守杀贼。后又协保半线,迎师大肚,有押运军需、奔走接济之劳。北路营把总吴德光,则兵寡战败,赴淡水营请援;随引兵据守南崁,复同援淡大师至半线驻防。镇标右营千总马云骥,则战败弃马,夜行昼伏,至十八重溪与许兴、吴林朋等纠募乡勇八百人,竖“大清”旗号,据险守隘,以待援师;复随大军,在大穆降战胜:则三弁之不受污而能效力可征也。
海坛镇标左营把总李信,则带领班兵到台,经于四月二十二日换回登舟,值贼窃发,前镇檄留军前;奋身血战,遍体重伤,杂在死尸之内,其妹夫王宋寻觅救活。大兵入台三阅月,医治方愈。该弁无汛守地方之责,有冒死血刃之战;其不肯从贼,又不问可知也。
海坛镇标右营把总陈宋,亦带领班兵到台,战败被伤,望门投匿,欲薙发为僧;因状貌魁伟、多髭髯,寺僧不纳,避难数家,皆有实据。镇标右营把总吴益,先从游击周应龙在南路赤山战伤奔府,府陷为贼所擒,迫使服官,不肯受;幸与中营刘游击同在一处,得不辱。后随师在大穆降,杀贼得胜。南路营把总张文学,身在地方,三战三北,为贼所擒,亦与中营刘游击同在禁中六日,不屈;逾墙夜遁,往狮子岩为僧。大师入台,集义民四百余人复在军前效力,招回旧兵四百人,巡防搜捕。镇标中营把总周应遂,在南路赤山战伤被擒,系缧牛车,于春牛埔阵上遇陈宋救回。及府陷,往黄蘗寺为僧,在寺中密制。“大清”旗,与千总康朝功、把总李先春、韩胜等谋为内应;事泄奔逃。后随师大穆降击贼及北路安抚客庄,皆在军前效力。镇标左营把总李先春,战伤被擒不降,兽医魏本忠保之得释,与黄蘗寺谋内应不果。后随军大穆降杀贼北路、中路,皆有奔走之劳。台协水师右营把总韩胜,战败负伤逃匿,潜与黄蘗寺谋内应。大师复台,率亲丁张绍奔赴;绍为贼追杀,胜亦被伤入海。中路、北路,皆随师奔走效力。淡水营俸满千总何太武,先于二月内离营给咨文赴厦,因病稽迟;及府陷,削发为僧,与黄蘗寺谋内应不果。及投大师,亦有奔驰押运之劳。北路营把总王有才,带兵守隘,为贼所执,缚去水窟头黄赵赖承店中;有私释其缚者,纵使遁匿大排竹民家。镇标中营把总王道隆、左营把总陈云、南路营把总陈有祥,皆战伤避匿民舍。及大师至,道隆招贼蔡镇一名,与陈云同在大穆降杀贼;有祥奔驰南、北路,获贼吴亚一名。镇标右营把总李贞,先于三月内呕血给假医治;及贼陷府,伏枕奄奄,至今尚病危不起从则诸弁之无从贼,亦可知也。
金门镇标右营千总康朝功,带领班兵到台,战败被伤,杂死尸中以免。及府陷,为贼所擒,赂贼兄戴显得释,入黄蘗寺为僧,与周应遂等谋内应;事泄,逃匿破柩六日,僧寄渊密送饭食得不死。或有言其在戴穆辕门受职,殊无实据;而黄蘗内应之谋,则其事甚真。如已从贼受职,何必为僧;且潜身破柩,与死为邻?终随大师在大穆降杀贼得胜,则该弁亦确未受污而有驰驱效力之据者也。
镇标左营把总许升、右营把总黄升,贼至先遁,并未接战;及大师平台,大穆降之役亦皆与焉。
镇标右营千总李由,战败逃散;至六月二十八日,出投大师。或有言其从贼服役,而李由供以为无;且云有沈尧、巫三元可证,则踪迹未可定也。道标把总陈喜,或有言其在林曹处办事,而该弁则供为林曹所获,僧寂兴保之得免;则踪迹未可定也。南路营千总阮钦,据供有战伤,亦未从贼,且有擒获贼首颜子京之功。但人言籍籍,多不谓然。而该营旧百队姜发、蔡升、王国文、李春等供称:四月二十七日南路失陷,千总阮钦并无上阵,不知去向;至颜子京系众目兵所获,而千总在府有无从贼,百队不晓得。则阮钦踪迹未可定也。把总李兴盛,为贼首郭国祯所擒;据姜发、蔡升、王国文、李春等供称:四月二十九日李兴盛已从郭国祯,六月二十三日同百队将擒斩郑廷瑞首级解赴军前。而该弁自供并未从贼,有陈石、林尧等保结。则踪迹亦未可定也。北路营把总叶旺,则兵败潜匿民家,闻陈徽、郑高募兵克复诸罗,始出共事,旋又逸去;后招出贼目陈奏凯一名。但罗参将家人现在首告其从贼,则踪迹亦未可定也。台协水师左营把总涂勋,据供分防鹿仔港,于五月初三日奉檄调带兵五十名、配船三只,初五夜二更入鹿耳门、到安平镇,始知府陷;令各兵密埋军器红毛城侧,散匿民家。此说殊不可信;贼既陷府五日,口岸戒严,岂容一舟夜入鹿耳,复抵安平?且既知贼据,无故意登岸埋藏军器之理。安平地方浅狭,鸡犬难藏,安得五十名兵皆有亲戚窝匿,无人知觉?或有言其初五晚舟至隙仔被擒,在贼首黄日升处六、七日;而该弁并不实供,求工反拙。又未可遽定也。则李田、陈喜、阮钦、李兴盛及叶旺、涂勋等六弁,应请宪台亲讯定夺。
南路营千总张世德,托故先逃,遂回内地。至今行提并未到案,无从查核;应行司就近勘详另报。镇标中营把总王丑,于五月初一日赍公文赴鹿耳门,望见府陷,遂奔澎湖,复附商船逸去泉州。其后随师效力,同入鹿耳、安平。当与奉参至澎十六员一体议拟,在周应龙、张彦贤之间。澎湖协右营把总吴良,在台修理战舰,偕贼回澎;经前提督讯解部院军前,寻亦病死。南路营把总薛雄,已经病母,毋庸再议。北路营守备刘锡,因公赴省领饷;台协左营千总董方,奉差赴厦接饷;中营把总李佑,赴厦考验。贼乱时,皆不在台:均应于全台底定事案内,确查功绩议叙。南路营把总魏明,贼乱时先已离台赴考,后随师救援淡水;澎协营左千总李耀国,在台修理战舰,府陷回澎,后随师往援淡水;把总陈贤,四月内护商到台,二十八日奉差赴澎请援,奔驰厦、省,后随师往援淡水;淡水营把总汤乔,在台修理战舰,府陷仍回淡水;金门镇标右营千总刘使,带领班兵赴淡换回,至牛骂汛闻贼陷府,仍带班兵回淡协防:均应于遵旨事案内,同淡水官兵一体议叙。
此四十一员存亡、功罪之大概也。除刘锡、董方等八员另查功绩分报,张世德一弁就近勘详另拟,薛雄、吴良已故毋庸更议,其余三十员中从容就义、临大节而不可夺,当以刘得紫为第一,而间关险难、力图恢复之陈徽、郑高、龚捷、吴德光、马云骥等次之,李信、陈宋、张成、吴益又次之;黄蘗之谋事虽不就,其志可嘉,则周应遂等诸人又次之。其余或擒、或免,窜身草泽,均无疑议。虽内有许升、陈云、李先春、韩胜等四弁势穷力竭,混踪躲避,实非从贼。即李由、陈喜等数弁踪迹未明,另请覆讯,亦未有受贼要职,显然杀害官兵、芟夷民庶;不过畏死贪生,腼颜丧节。应否从宽、从严,统俟宪台亲讯定夺,非职等所敢遽议者也。
书
覆制军台疆经理书(代)蓝鼎元
十月既望,接到宪檄,内开台疆经理事宜八条。翼日,又奉谕札,再加四条。具见未雨绸缪,为台地苍生谋善后之策。职等自当遵命,次第举行。亦有胸中未能悉达,不得不略属僚奉上之文,而讲质疑问难之谊。伏惟宪台,少加垂察!
台湾海外天险,治乱安危,关系国家东南甚巨。其地高山百重、平原万顷,舟楫往来,四通八达。外则日本、琉球、吕宋、荷兰、暹罗、噶■〈口留〉吧、安南、西洋诸番,一苇可杭;内则福建、广东、浙江、江南、山东、辽阳,不啻比邻而处、门户相通,足为藩篱之限,非若寻常岛屿介在可有可无间。值兹寇乱、风灾之后,民生凋瘵,大异本来富庶面目。然风俗尚多浇恶,奸宄未尽革心,网密则伤、网疏则犯。治安之政宜严而不宜宽,将安将治之民宜静而不宜动。
伏读宪谕:罗汉门黄殿庄,朱一贵起事之所,应将房屋尽行烧毁、人民尽行驱逐,不许往来耕种。阿猴林山径四达,大木丛茂,宽长三、四十里;抽藤、锯板、烧炭、砍柴、耕种之人甚多,亦应尽数撤回,蓬厂尽行烧毁。槟榔林为杜君英起事之处,琅峤为极边藏奸之所,房屋人民皆当烧毁驱逐,不许再种田园,砍柴来往。以上四条,防患拔根,至周至决。职等再四思维,一人谋逆,九族皆诛;乱贼所居之地,虽墟其里可也。惟是起贼非止数处,数处人民不下数百家,则亦微有可虑者。人情安土重迁,既有田畴、庐舍、室家、妇子,环聚耕凿,一旦驱逐搬移,不能遍给以资生之藉,则无屋可住、无田可耕,失业流离,必为盗贼:一可虑也。其地既广且饶,宜田、宜宅,可以容民畜众;而置之空虚,无人镇压,则是弃为贼巢,使奸宄便于出没:二可虑也。前此台地何人非贼?国公、将军而外,伪镇不止千余;今诛之不可胜诛,俱仍安居乐业。而独于附近贼里之人田宅尽倾,驱村众而流离之;邻贼之罪重于作贼:三可虑也。台寇虽起山间,在郡十居其九。若欲因贼弃地,则府治先不可言。况琅峤并未起贼,虽处极边,广饶十倍于罗汉门;现在耕凿数百人,番黎相安,已成乐土。今无故欲荡其居,尽绝人迹往来,则官兵断不肯履险涉远而巡入百余里无人之地;脱有匪类聚众出没,更无他人可以报信:四可虑也。锯板、抽藤,贫民衣食所系,兼以采取木料,修理战船,为军务所必需;而砍柴、烧炭,尤人生日用所不可少。暂时清山则可,若欲永远禁绝,则流离失业之众又将不下千百家,势必违误船工,而全台且有不火食之患:五可虑也。疆土既开,有日辟、无日蹙。台地宋、元以前,并无人知;至明中叶,太监王三保舟下西洋,遭风始至此。未几,而海寇林道干据之,颜思齐、郑芝龙与倭据之,荷兰据之,郑成功又据之。国家初设郡县,管辖不过百余里;距今未四十年,而开垦流移之众,延袤二千余里,糖、榖之利甲天下。过此再四、五十年,连内山、山后野番不到之境,皆将为良田美宅,万万不可遏抑。今乃欲令现成村社废为邱墟,设为厉禁,断断不能:六可虑也。曩者诸罗令周锺瑄有清革流民,以大甲溪为界之请;凤山令宋永清有议弃琅峤之详。今北至淡水、鸡笼,南至沙马矶头,皆欣然乐郊,争趋若鹜;虽欲限之,恶得而限之!职等愚见,以为人无良匪,教化则驯;地无美恶,经理则善。莫如添兵设防,广听开垦,地利尽、人力齐,鸡鸣狗吠相闻;虽有盗贼,将无逋逃之薮。何必因噎废食,乃为全身远害哉?今窃议于罗汉内门中埔庄设汛防兵三百名,以千总一员驻札其地;琅峤亦设千总一员、兵三百名,控扼极边一带。三、六、九期操演之外,准其自备牛、种,就地屯田以为余资,虽险远而弁兵便焉。槟榔林在平原旷土之中,杜君英出没庄屋久被焚毁;附近村社人烟稠密,星罗棋布,离下淡水营内埔庄汛防不远,无庸更议。至各处乡民欲入深山采取树木,或令家甲邻右互结,给与腰牌,毋许胥役需索牌费一分一厘,听从其便。
伏读宪檄:添防之制,宜速议定,以便题覆。夫今所宜更议者,惟罗汉门、琅峤而已矣。外此,则移八里坌汛千总驻札后垄,为半线、淡水适中之地;及添设文员诸事,尚未举行。其余俱经遵照宪檄,于南路添设下淡水营守备,带兵五百,驻札新园;设冈山守备,带兵五百,驻札浊水溪埔,扼罗汉门诸山出没窦径;北路添设半线守备一名,带兵五百,居诸罗、淡水之中,上下控扼,联络声援;以诸罗山守备驻札笨港,增兵二百名;添设下加冬守备一、营兵五百;郡治添设城守游击一、营兵八百,与镇标三营相埒;再加罗汉门、琅峤各添设汛防兵三百,则全台共计增兵三千六百名,较宪檄前指之数止多一百。但此三千六百之兵,必须请旨额外添设,就内地各标营分额招募,按班来台,如往例三年一换;然后内地不至空虚,无顾子失母之病。诸罗地方辽阔,鞭长不及;应划虎尾溪以上另设一县,驻扎半线,管辖六、七百里。鹿子港虽口岸扼要,离半线仅十五里,不用再设巡检;将巡检设在淡水八里坌,兼顾鸡笼山后。笨港设巡检一员,驻札笨港;佳里兴巡检仍还佳里兴驻札,带管目加溜湾;移典史,归诸罗县治。南路凤山营、县,虽僻处海边,不如下埤头孔道冲要,然控扼海口;打鼓、眉螺诸港,乃匪类出没要区,当仍其旧,不可移易。添设凤山县丞一员驻扎搭楼,稽察阿猴林、笃佳等处,弹压东南一带山庄。下淡水巡检一员,不许留郡;仍令驻扎下淡水,稽察淡水以南各庄及诸海口。台、凤、诸、各县各练乡壮五百名,在外县丞、巡检各练乡壮三百名,无事则散之陇亩、有役则修我戈矛,乡自为守、人自为兵。此万全之道也。
伏读宪檄:营伍操练宜勤、虚冒旧弊宜除、塘汛分防宜变通。三者,皆极切当时弊。有兵不练,与无兵同。兵不能识将意、将不能识兵情,是为乌合。器不与手相习、手不与心相应,是谓生疏。职每诫谕台属标营,定以三、六、九日按期操演;三令五申,如临大敌。又为之捐造账房、刮枪、火药,以足其用。其分防外汛之兵,大汛每驻一、二百人,亦令如期操演,查足器械。塘兵专递公文,多人无益;每塘止定三名。小汛之兵不上数十人,分作两班,赴就近大汛操演,不许懒惰。有操期不至者,大汛记名,逐月造册报查。又,不许无故擅离汛防。凡有逃亡事故,立即报移内地调补;不许在台招募一人,以滋弊窦。违者,参革员弁。务使地皆实兵,兵皆可用。前此虚冒名粮之弊,尽数廓清。独将弁书识一项,未能遵谕革绝。盖缘武人不学者多,鲜有亲操翰墨;而兵马、钱粮、文移、册籍,非可全凭口说。且自古军中字识,名将不废。若用其人而不给其粮,情理亦未甚协。不揣愚懵,妄为酌议:台镇中营游击及各营守备,应各予书识八名;外营游击,各六名;千、把总虽系微员,亦不可全无一字,应予书识各一名;水师副将、南北二路参将,各予八名;总兵,书办十六名。使粗足备具文书,不至如从前冒滥;将伙粮尽行禁革,可谓节啬至矣。未审宪台以为有当否?台地少马,无以壮军容而资冲突。今拟镇标三营、城守一营各设马兵六十名,南路、北路二营各设马兵八十名,共该马四百匹;即在添设二千六百兵额之内,请旨配拨。先自内地带马来台,以后换人不换马。或有倒毙,方就台地孳生买补。时或孳生不足,亦向内地采买以来,则无苦累民番之处。
伏读宪檄:除奸务尽,附和倡乱之徒非胁从可比,应将党恶创惩,黥其左面,同家属押逐原籍拘管稽查。复承列单开出名数,深得“火烈民畏鲜死”之义。台网久漏吞舟,民不知国法为何物;安逸而思为乱阶,甫平而又图复起。所以九月间旧社、盐水港、六加甸等处奸民,职等不敢不便宜行事,枭斩四、五人,杖毙六、七人,以定民心而固疆圉。今尚未及三阅月,复有石壁寮、罗汉门一二亡命布散流言,欲燃死灰;聚党二十八人,遂竖旗为孽。职等分遣搜捕,立获为首莿瓜成、苏清、高三、杨美、王教五人。现今整众搜山,八面焚烈;务必尽绝根柢,不留种类。除莿瓜成一名系朱一贵伪国公,应解宪辕听候题达正法;其余苏清、杨美及续获诸贼,职等又将于军前权行专擅,竿首稿街;使莠民丧胆,东土永宁。其潜通奸匪、附和接济之人,照宪檄处分,押回原籍。惟是黥面虽羞,毕竟一药即去;似不如馘耳之不可复续,较便稽查。其五月间旧贼已散为民者,非奉宪行及他有所犯,概不问及;所以开更新之路,使安静而不自危也。
伏读宪檄:要口设备,议建鹿耳门炮城,水陆分守。窃谓鹿耳炮城止用修筑,不必从新建造。盖其港暗礁浅沙,渺茫纡险,非有显然门户可以遵道而行;故须设立荡缨标记,指引迷途。毫厘偶差,立见虀粉。虽不建炮城,固亦未易入也。前此癸亥平台,海潮骤涨,巨舰连■〈舟宗〉而入;今夏大师进剿,潮水亦高数尺。皆赖朝廷洪福,海若效灵,游魂丧魄;夫岂炮城之故哉?且台贼多自内生,鲜由外至;倘贼来自外,则郡治兵将云屯,未易侵扰。若贼起自内,虽隆炮之城至于天,非徒无益,反为漳、泉内地之害。职等所见不广,以为因仍补葺,厥功已多。此刻物力困惫,俟他日另议可耳。
郡治栽竹为城,价廉工省。职等谨遵宪檄,会同勘度地势,环万寿亭、春牛埔,将文武衙署、兵民房屋、沿海行铺,俱包在内。种竹围一周,护以荆棘。竹外留夹道,宽三、四丈;削莿桐插地,编为藩篱。逢春发生,立见苍茂。莿桐外开凿濠堑,但台地粉沙无实土,浅则登时壅淤、深则遇雨崩陷,多费无益;止可略存其意,开濠广深六、七尺,种山苏木濠内,枝坚莿密,又当一层障蔽。沿海竹、桐不周之处,筑灰墙出地五尺,高可蔽肩,为雉堞便施枪炮。开东、西、南、北四门,建城楼四座,设桥以通来往。量筑窝铺十二,以当炮台。如物力不敷,城楼未建;植木栅为门两重,亦可暂蔽内外。兹会委台湾署令孙某量明丈数,择日兴工。每十丈令设竹签一杆,杙于地中;高五尺、广三寸,编千字文为号。即于某字号下,写管工某人姓名;照天、地、青、黄次序,不许错杂。统计全城共几号、管工几人?先造一册呈送,以便稽查。每丈需竹几株、桐几柯?濠几工?每种竹一株需钱几文?插桐十柯需钱几文?开濠一丈需钱几文?举一丈而全城价值了然胸中,不可欺诳。工有勤惰,按号查核;竹有荣枯,按号栽补。可无彼此推卸,含混侵渔。三年之后,丛生茂密,虽未及杙城坚好,然亦已牢不可破矣。
郡县既有城池、兵防既已周密,哀鸿安集,匪类革心,而后可施富教。而台湾之患,又不在富而在教;兴学校、重师儒,自郡邑以至乡村多设义学,延有品行者为师,令朔望宣讲上谕十六条,多方开导,家喻户晓,以“孝弟忠信礼义廉耻”八字转移士习民风,斯又今日之急务也。
若夫征台将弁,虽效微劳,俱是臣子分内当为之事。台地员缺无几,安能人人升擢?况蒙宪恩格外奖劝,虽有躁进之心,未应不肖至此。此何足烦宪台谆谆远念哉!
论台镇不可移澎书(代)蓝鼎元
腊月望〔后〕三日,连接宪翰五函及马守备、安游击口述钧谕,令某暂驻台湾,不可遽尔班师。窃惟此时台中大定,署镇黄总兵足资弹压;以某越俎久淹,自顾亦觉无谓。况当宁已议台镇移澎,更设副将。是一总兵处此尚嫌其多,而某又为蛇足;独留不去,竟似贪恋鸡肋,殊堪羞惭!
裁营减兵之说,台人闻知,颇有嚣嚣窃笑者。某告以廷议未定,必待督、抚、提臣遵依具奏,方可施行。兹奉宪檄减兵及裁回将弁名数,某尚秘不宣露,望早晚或有变更。
若果台镇移澎,则海疆危若累卵。部臣不识海外地理情形,凭臆妄断,视澎湖太重。意以前此癸亥平台,止在澎湖战胜,便尔归降;今兹澎湖未失,故台郡七日可复。是以澎湖一区为可控制全台,乃有此议。不知台之视澎,犹太仓外一粒耳。澎湖不过水面一撮沙堆,山不能长树木、地不能生米粟,人民不足资捍御、形胜不足为依据。一草一木,皆需台、厦。若一、二月舟楫不通,则不待战自毙矣。台湾沃野千里,山海形势皆非寻常。其地亚于福建一省,论理尚当增兵,易总兵而设提督五营,方足弹压。乃兵不增而反减,又欲调离其帅于二、三百里之海中而以副将处之乎?台湾总兵果易以副将,则水陆相去咫尺,两副将岂能相下?南北二路参将止去副将一阶,岂能俯听调遣?各人自大,不相统属,万一有事,呼应不灵,贻误封疆,谁任其咎?以郭子仪九节度之师而不立元帅统摄,尚且师徒溃散;况今日耶!澎湖至台虽仅二百余里,顺风扬帆一日可到;若天时不清,台■〈风贝〉连绵,浃旬累月莫能飞渡。台中百凡机宜,鞭长不及;以澎湖总兵控制台湾,犹执牛尾一毛欲制全牛,虽有孟贲、乌获之力,总无所用;何异欲弃台湾乎?台湾一去,漳、泉先为糜烂,而闽、浙、江、广四省俱各寝食不宁,山左、辽阳皆有边患!某庸遇无识,以为此土万万不可委去。若遵部议而行,必误封疆。某杞人妄忧,中心如焚,非特为桑梓身家之虑!惟望恕其狂瞽,且赐明示解惑焉。
请行保甲责成乡长书(代)蓝鼎元
台疆辽阔已极,台民不驯特甚;皆内地作奸犯科,逋逃萃止,豺心鼠性,随处欲张。迩者北路地方,窃劫频闻;涓涓之势,渐不可长。若防汛照管不周,真有顾此遗彼之患。兼班兵自远新来,良匪情形、路径要害,皆生疏弗能熟识;延、建、汀、邵、福、兴、福宁兵丁音语不同,不能细侦密访,如枘凿方圆之不相入。即有二千协防,尚不足供措置,况又有掣回之忧。茫茫千里,星星塘汛,勿论移镇澎湖,必致覆𫗧;即驻台,亦难高枕而卧也。某夙夜兢兢,惟恐有辜朝廷付托之重、负知己培植之恩,实切悚惶。所望一二贤能文职振奋精神,以实心行保甲之实政。家家户户,自为清革,使盗贼无自而生;联络声援,守望相助,如常山之蛇,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使盗贼无托足之地。虽不设立官兵,亦何不可。但今保甲之法,久已视为具文,虚应故事,莫肯实心料理;而署事各官,又皆有“五日京兆”、推诿后人之意,真末如之何也!
团练乡兵,亦是靖盗一法。宪台以其乱后强悍成性,欲仁渐义摩,纳之礼让之中;诚为移风易俗要道。但今盗贼众多,不可不先为剔刮。鄙人遇见,以为作贼可以欺官,不可以欺民;能避巡兵,不能避乡里。莫若因其势而防范之。就各县、各乡佥举一干练勤谨、有身家、顾惜廉耻之人,使为乡长;就其所辖数乡,家喻户晓,联守望相助之心,给之游兵以供奔走使令之役。如有一家被盗,则前后左右各家齐出救援,堵截各处要口,务必协力擒获。另设大乡总一、二人,统辖各乡长督率稽查,专其责成。乡长有生事扰民、纵容奸匪、缉捕不力、救护不齐等弊,大乡总稽察报查;如有失察,一体同罪。是虽无乡兵之名,而众志成城,不啻有乡兵之实。今拟台湾中路设乡长六名、南路凤山设乡长〔八名,每县各立大乡总一名统辖之。北路诸罗设乡长〕十二名,立大乡总二名分辖之。每乡长一名,准给养游兵四名;大乡总一名,给外委、千、把总衔札以荣其身,准养游兵十名。其游兵名粮,每月银一两、米三斗;就官庄内拨出支给,以为赡养之资。计三县游兵一百四十名,每月支银一百四十两、米四十三石二斗。三县乡长共二十六名、大乡总四名,应给养廉多少?宪台酌量定夺。伊等工食既皆仰给于官,则与官兵一例;文武均行约束调遣,无敢不从。凡地方有窃劫盗贼,就各乡长跟要,限期缉获真盗,解官究处。初限不获,拘游兵比责;再限不获,乡长罚月粮工食,戴罪图功;三限不获,拘乡长正身重惩、大乡总记大过一次。凡盗贼不能缉获至三次者,乡长责革、大乡总追销外委职牌,以示惩劝。虽月粮似觉伤重,但为地方之利,自不得顾惜小费。欲〔行〕节省,则每名月银七钱、五钱亦可,米三斗不易也。无月粮,则彼将生事扰民以为食;非徒无益,为害更大。且天下亦无枵腹而为人办事之理;必资其养廉,方可责以清操。大乡总能干练,办公勤谨,三年无过犯,有绥靖地方实迹,量行擢用以示鼓励。
某庸陋无知,总为地方念切,用思以人治人之道。不知宪台以为何如也?
论蔡奕陈祥送考军前弁缺书(代)蓝鼎元
蔡奕、陈祥,南澳目兵也。某由南澳镇总统大军克复台湾,奕与祥随征出力,乃给外委、把总,累加至守备职衔。是军前用命,劳绩显著者也。奕在军最为勤谨,日夜巡防,无一刻之暇;祥从某在温州,屡次跳船擒获洋盗孙森等辈。今又抚杜君英、擒韩渊,虽状貌不伟,而才略可用;并经先后备形荐牍,言之详矣。
春间,以澳标把总黄喜军前病故员缺,特将蔡奕、陈祥申送考验,拔一顶补,以领澳兵之征台者;于三月内,远涉重洋,奔驰至省,则提军以某咨文为不可用,驳令千里回澳,另恳署镇文书。遂使二人流离落魄,空劳往返,跋涉数千里,匍匐而之南澳,延今已五越月矣。澳中游、守拘牵陋例,弗肯备文申镇;不知镇文何时到厦?又不知厦咨何时到宪?陈、蔡功名,终属子虚。所以灰军前将士之心、坠豪杰立功之志,非浅鲜也。
夫以南澳征台目兵补南澳征台把总,已无可议。况以军前病故之缺补军前用命之人,有何不合条例之处?且征兵系某总统,二千协防之兵又复付某钤辖;有犯军纪,则操三尺以绳其后。今以送考弁目细故,尚薄其文书为不足凭,则某既不得预爵人、赏人之举,有何面目欲以刑人、杀人,弹压地方?是军前事事俱必受权于内地〔原营〕,自今以后,凡有干犯军纪应移内地惩究,某不得过而问矣!
提军儒雅名帅,素晓将兵,未必胶固至此;大抵书吏不遂愿欲所为。某一入薄面无足重轻,但呼应不灵,有误地方大事;不得不缕述于执事之前。惟望稍为主持以鼓舞而作兴之,使军士有所观感,奋励立功;则高厚深仁边陲共戴,不独身受者铭勒心腑也。
今西藏用兵,军前拔补弁目,果有遥听内地原营作主,务必匍匐数千里来换文书,则某其何说之辞!
与朱参戎书(代)蓝鼎元
迩者,北路地方,窃劫之盗盛行。足下亦曾知之乎?大坵田、朱晓庄方遭其毒,今笨港、社尾又见告矣。仆远隔百余里,某夜疏失某家,亦已访知甚悉;褊衷急性,不能袖手旁观。足下身在地方,乃故作宽弘大度,若为不见不闻也者。谅匪类俱必深感厚恩,怨鄙人之苛刻也!
开春未及匝月,行劫已十数处;大盗未闻获一,不知防是汛者所司何事?居汛防之上者所司更何事也?足下试一振刷,使贵属备弁以开场放赌之智,为搜缉奸匪之谋,地方何患不宁谧乎!仆暂留弹压,班师有期;五日京兆,越俎徒嗤。诸君亦以其为过客也,而言者唇焦、听者耳聩。不思荧荧之火,或致炎昆;涓涓细流,将蓄巨浸。况兹叛乱甫平,野心未泯,尤当防微杜渐,遏蘖初萌。既可聚党数十人操械行劫,晏然莫敢过问;则由此扩而充之,夫亦何事不可为?恐我行之后,诸君将悔而噬脐无及耳。
恢复此邦,谈何容易!若复掩耳闭目坐观其敝,谅有人心者断不出此。敢祈足下略饬备弁,将十数处行劫之贼稍缉一、二,以塞我愿。地方之福,诸君躬坐而享之,于仆无所预焉。不然,仆亦无如诸君何。惟有备叙历次,详悉咨呈制军;应否用恩、用威,听其裁酌而已。
恃在至爱,特此相闻;颙望回音,曷胜翘切!
再与总督满公书礼部尚书蔡世远(漳浦人)
闻大兵由澎湖齐发,载圣天子之威灵、禀制阃之节度,长驱入鹿耳门,遂据安平镇,乘胜由七鲲身转战皆捷。北路兵由西港登岸,进克台湾府。贼穷蹙溃散,台地悉定;闽人抵掌相庆。世远前书所谓“贼不足平”者,今果然矣。又闻阁下先期谕饬将士,凡村庄城郭有挂“大清”旗号者,即为顺民;诸邑人等但有写“大清”二字帖缝衣帽者,即免诛戮。此自离其党之要计也。且所全活,无虑数万人。世远前书所谓“曹武惠复见”者,又不爽矣。
是役也,不患台寇之未平,而患山寇之窃发。自阁下镇厦门以来,威灵所播,事事咸服人心;故能内安外宁,迅速至此。何也?承平日久,大兵所至,动多需扰,民未苦贼而先苦兵。阁下调发三省会讨台湾,在道人不知兵,既至市不改肆;此其大服人心者也。兵众既多,米柴、菜蔬之用动以万计,若科及民间,好乱之民藉以为名。阁下调发有方,州、县奉行惟谨;此又其大服民心者也。又闻诸路兵之下船也,天气炎蒸,人人抚摩而噢咻之,纤物必周;既至澎湖,又令贸易者多载菜蔬、鱼肉,供其买用。兵机神密,七日而果大捷。今沿海郡县,不论黄童白叟,皆曰此番非总督不能成此功,总督非急至厦门不能成此功。未事而券之,有由然矣。
世远更有陈者:夫平台匪易而安台实难。台湾五方杂处,骄兵悍民靡室靡家,日相哄聚,风俗侈靡。官斯土者,不免有传舍之意、隔膜之视;所以致乱之由,阁下其亦闻之熟矣。今兹一大更革,文武之官必须慎选洁介严能者,保之如赤子、理之如家事,兴教化以美风俗、和兵民以固地方。内地遗亲之民,不许有司擅给过台执照,恐长其助乱之心;新垦散耕之地,不必按籍编粮,恐扰其乐生之计。三县县治,不萃一处,则教养更周;南北宽辟,酌添将领,则控驭愈密。为圣天子固海外之苞桑、为我闽造无疆之厚福,惟此时可行,亦惟阁下能行之!安集之后,常怀念乱之心;是区区之嫠恤也。不宣。 卷二十二
艺文(三)
序记祭文
序
记
祭文
序
靖海纪序大学士李光地(安溪人)
韩淮阴指画东征形势及料楚、汉成败,如指诸掌;诸葛公校计孙、曹强弱,图荆、益之利,定鼎足之规,皆先握算于前而操券于后。司马仲达不足道也,然其平公孙渊量敌计期,不差时日。岳忠武对魏公定擒杨么,八日而捷书果至。盖古之重臣宿将,其于天下大势、一隅要害,未尝不熟筹深晓,制其短长之策;故一旦应机,迎刃而解。此固非冒利趋险,迄无成谋,苟焉以国家民命为试者也。
东南之苦海患六十余年,圣朝受命,恃其险远,踞岛屿、乘风潮,出没为梗。自戊子以来,攻围破陷郡邑者三,跨有粤、闽边地旷日而后平者一。己亥之役,浮长江、犯金陵,则中原腹心为之震动。议者割弃沿海田庐延袤数千里,而又岁资邻省军糈动百万计。盖毒生灵、糜国藏,不可胜数。此岂鳞介之伦,不以衣裳易者比哉?靖海侯施公,自其先任楼船,则以疏言贼可灭状;乘传陛陈,言之弥切。天未厌乱,留公宿卫十有余年,而后出竟其志。时异势殊,而公前二疏所陈者,无一不酬于后。自奉命专征至于受降献俘,筹划措置,连篇累幅,又无一不符于前。吾以是知公计之熟、料之明,知己知彼,算定而后战,故能役不逾时而成不世之功。所谓上兵伐谋者,于公见之矣。
国家之难在用兵,用兵之事莫难乎沧波巨浪之中与远夷争舟楫之利。珠崖、南交,汉明所以屡征而不服;辽左、日东,唐元所以倾师而不再。彼数君者,皆以远异穷兵,绩用弗底。今郑氏境内逸寇托足孤岛,为滨海无穷之忧;皇上悯恻残黎,赫然诛讨。天佑皇仁,风波助顺。而公以国贼家难、忠孝交逼于中,愤不顾身,义形颜色;仰仗皇上委托之专,无复疑贰掣肘,遂克受事报成,宣威绝徼。航海之勋,稽古莫及焉。然则公之智勇,盖公之诚为之;而非皇上救民伐罪,内断于心,任公勿二,如议者举棋不定之口,其不溃成者几希耳。
闽之人取公前后章疏,汇萃编刻,而请序于余。余惟公之功,天子褒之、史氏纪之,其所以为百世戎臣师者,吾无缀乎尔;故复称道古今,以见远图之不可事、耀兵之非得已,以及主之仁明、臣之忠孝,着厥成功之自。览是编者,考闽事之终始,尚将有以论其世也。
东吟社序前太常寺少卿沈光文(鄞县人)
昔孟嘉落帽龙山,因作解嘲;文词超卓,四座叹服。恨今世不见此文,苏长公戏为补之,嘲答并臻绝妙。若夫金谷一序,人亦惜其不传;至明时,杨升庵云得宋人旧石刻,有“金谷序”在焉,实为“兰亭”之所祖,录以示人,刊于集内。虽莫办真赝,而文亦典雅古茂。乃知古人当胜会雅集,必着之词章,以垂不朽;志其地、记其人、录其诗文、载其年月,不使埋没当时、失传后世。王右军之茂林修竹、石季伦之流水长堤,良有以也;而“春夜宴桃李园序”,尤盛称于千古。
闽之海外有台湾,即“名山藏”中舆地图之东港也。自开辟来,不通中国。初为颜思齐问津,继为荷兰人窃据。岁在辛丑,郑延平视同田岛,志效扶余;传嗣及孙,归于圣代,入版图而输赋税。向所云八闽者,今九闽矣。名公奉命来莅止者多,内地高贤亦渡海来观异境。余自壬寅,将应李部台之召,舟至围头洋遇■〈风贝〉,飘流至斯。海山阻隔,虑长为异域之人,今二十有四年矣。虽浏览怡情、咏歌寄意,而同志乏俦、才人罕遇,徒寂处于荒野穷乡之中,混迹于雕题黑齿之社!
何期癸、甲之年,顿通声气;至止者人尽萧骚,落纸者文皆佳妙。使余四十余年拂抑未舒之气、郁结欲发之胸,勃勃焉不能自已。爰订同心,联为诗社。人喜多而不嫌少长,月有会而不辞风雨;分题拈韵,择胜寻幽。金陵赵苍直乃欲地以人传,名之曰“福台闲咏”,合省郡而为言也。初会,余以此间东山为首题。盖台湾之山在东,极高峻;不特人迹罕到,且从古至今绝无有题咏之者。今愿与诸社翁,共创始之。次,陈云卿即以“赋得春夜宴桃李园”命题。余尝惜李青莲当年仅留序而众诗不传,虽不若金谷园并序失之,似独幸“兰亭序”与诗迄今传诵也。鸿溪李蓉洲任诸罗令,公余亦取社题相率倡和,扶掖后进;乃更名曰“东吟社”。曩谢太傅山以东重,兹社宁不以东着乎?会中并无丝竹,亦省仪文,饮不卜夜。诗成次晨,各摅性灵,不拘体格。今已阅第四会矣,人俱如数,诗亦无缺。虽已遍传展阅,尚当汇付杀青,使传闻之。隔江荐绅先生,亦必羡此蛮方得此诗社,几几乎渐振风雅矣。
夫龙山解嘲可补,金谷失序又传;兹社友当前,诗篇盈箧,使无一序以记之,大为不韵。华苍崖以余马齿长,强属操觚;因不揣才竭,乃僭拟焉。颓然白发混入于名贤英畏中,而且妄为举笔,亦多不知量已。爰列社中诸公姓名、籍贯,而不纪其官号、庚甲云。
季蓉洲(名麒光),无锡;华苍崖(名衮),无锡;韩震西(名又琦),宛陵;陈易佩(名元图),会稽;赵苍直(名龙旋),金陵;林贞一(名起元),金陵;陈克瑄(名鸿猷),福州;屠仲美(名士彦),上虞;郑紫山(名廷桂),无锡;何明卿(名士凤),福州;韦念南(名渡),武林;陈云卿(名雄略),泉州;翁辅生(名德昌),福州;沈斯庵(名光文),宁波。
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岁梅月,甬上流寓台湾野老沈光文斯庵氏题。时年七十有四。
安海诗序蔡世远
皇帝诞敷文德、敉宁武功,历数绵长,版图式廓;敷天之下,覆帱涵煦,罔不率俾。其有阻疆自雄、傲虐不共,则赫然奋雷霆之师,捣其区域;畏威输成,争为臣仆。
台,故红毛地也,郑氏窃据三世。皇灵远播,命姚公启圣、施公琅削平奏绩,置一府、三县。四十年来,休养生息,衍沃富饶。顾土著鲜少,火耨草辟,多闽、粤无赖子弟;地广则易以丛奸,民杂则易以召乱。加以重洋浩淼,官吏有传舍之思;兵役更番,不尽驯性,制抚控驭,阻于鞭长。康熙辛丑夏游四月二十三日,群不逞之徒叫号啸聚,蹂我民人、贼我总帅;安平副将许君云、游击游君崇功、北路参将罗君万仓各率偏裨血战,死之。贼遂据有全台;服优衣冠,相称以名号。文臣逃遁澎岛,贼势益张。五月五日,制府觉罗满公闻变,投袂而起,别母夫人曰:‘儿不剪灭此,见无日矣’!晨夜疾驰,军于鹭岛,大治楼橹;调八郡之兵,克期进取。提帅施公,先已提师驻港。满公素知南澳镇总兵官蓝公忠勇,檄以副之。将校卒伍,分路责成。抚军吕公调饷佐军,不科井里,应时而具。部署既定,合大小战舰六百余艘、兵万六千余人;满公酾酒临江,天气霁朗,义声昭布,将一其心、士百其竞。觇知贼将内讧,颁发文告,设帜悬赏;贼弃逆效顺,自相攻击。六月十三日癸卯,自澎湖齐发。丙午,施公遣其裨将林亮、董芳乘潮入鹿耳门,诸军衔尾继进。兵已过险,人怀必死之心,乘胜克安平镇,转战七鲲身,贼众尚数十万;蓝公率精锐由西港登岸,绕出贼背,红炮鍧裂,贼遂大奔。薄至官寮,悉众相拒,复大败之;走涂墼埕,又连败之。癸丑,长驱直入,府治悉定。
先是,满公未至厦门时,边郡汹汹,城市山村惶惑转徙,米价沸腾,讹言流布。既至,汛舟之米四集,平粜辑奸,市不改肆、人不知兵;群策毕张,纪律大肃,众于是知贼不足平也。向使满公不早镇厦门,则内地山莽四伏,鹭门尽逃,澎湖将溃。施公虽激厉三军,而兵少饷凉,其能浃旬奏绩乎?即满公驻厦门,不檄蓝公同征,亦未能成功若是速也。三旬治兵,七日奏绩;宣天子诏,缚其渠魁、抚其胁从,不杀而威、不令而行。此皆由皇上知人善任、皇天眷佑笃生、良杰同德一心,式遏乱略;岂偶也哉!
吾漳处最滨海,回思郑氏之乱,海孽山妖同时并作,酷饷焚巢,言有余痛。今兹之喜,不啻口出;作为诗歌,用志永久。名曰“安海”者,谓是役非徒平台边海,郡县皆安之也。既安于台警方炽之秋,必能安之于台地克定之后。溯厥乱源,选用廉能,布昭德教,芟其莠民,渐次更始;我闽人实世世食德,孕育蕃息,歌咏于靡穷也。世远忝在史氏,有采风之责;因与陈君元麟、张君福昶、郭君元龙汇摭篇什,以付之梓焉。
陈少林游台诗序蔡世远
吾友陈少林,年未及壮,随其族兄总戎公从戎闽、粤间。既又涉江湖、历吴楚,寄寓黔中;黔中举茂才第一。旅游国学,归漳浦;漳浦,旧乡也,时年三十余矣。从令君陈莘学先生,为讲经之会;又应中丞张清恪公之招,讲学修书于鳌峰书院。少林通书史,娴经济。至是,又泽以宋儒之书,七试于乡不遇。
康熙辛丑五月,台湾告警,镇帅歼焉;副将以下或死、或窜,文臣逃归澎湖。制府满公躬驻厦门,访求熟悉台湾事宜、娴猷略者,以币聘少林于庐。少林慷慨赴幕,曰:‘贼草窃无远略,相吞并,不难平也’。满公曰:‘子能为我涉波涛、冒矢石,亲从事于行间乎’?少林遂行。当是时,满公居中调度,提帅施公、总戎蓝公分将一万六千人,少林以制府军师周旋二将间。六月,师克鹿耳门,遂复安平镇,大战七鲲身,连破数十万众,长驱定府治。少林与施、蓝二公商善后之策,而后告归;满公官其一子把总,曰:‘吾固知子淡于宦情也’。众咸为少林称屈;少林曰:‘吾何功哉?控制调遣,满公功也;遣将先入鹿耳门,施公绩也;大战七鲲身,遂定府治,蓝公力也。且吾以一书生,提一笔管、掉三寸舌,往来行间,亲睹天子威灵、将士用命,七日而歼寇;上纾朝廷南顾之忧、下定乡井扬波之警,吾荣多矣。吾何功哉’?先是,少林曾修“诸罗县志”;凡所忧虞规度,先事而中,故满公知而聘之。
岁甲辰,少林重游台湾,感旧兴怀,作“忆昔”长篇一首、七律八首,录寄京师示余。余时与总宪钱塘沈公同读而赞之曰:‘“忆昔”,即杜子美之“北征”也;七律,即子美“诸将”之什也。虽所遇不同,然其忠爱恺恻之心,未雨绸缪;深情雅调,孰谓古今人不相及哉’?余是以序而传之,并其前后游台诸作着于篇。
送黄侍御巡按台湾序蔡世远
台湾居海外,在南纪之曲。东倚层峦、西界漳州、南邻粤、北之鸡笼城;与福州对峙,地近河沙矶、小琉球。周袤三千余里,孤屿环瀛。土壤沃衍,禾稻不粪而长;物产蕃滋,果■〈木巽〉蠃蛤、硫磺、水藤、糖蔗无所不有。固东南一大聚落也。自鹭门、金门迤逦以达澎湖,可六百余里;又东至台之鹿耳门,旁夹以七鲲身、北线尾,水浅沙胶,纡折难入。明嘉靖末,海寇林道干据之。道干后,颜思齐勾倭人屯聚,郑芝龙附之。未久,荷兰诱倭夺之。郑氏破荷兰为巢穴,传三世。今天子声教四讫,郑氏擒灭;设官置吏,休养孕育垂四十年。
去岁,群不逞之徒煽惑莠民,撞搪啸号。赖天子威灵、将帅用命,舟师直入,七日奏克。天子特注意台湾,简监察御史中有敦实廉能、娴猷略、知治体、可任以股胘耳目者二人,往按其地;黄君偕吴君,膺新命以行。余与黄君,同门友也;夙知君家学素履。君兄弟五人,皆有声绩:长公、次公,以督学清正,晋秩为卿;君年最少,由吏部陟台中,能直己行道,不矫激沽名,为圣主所倚信。以夏四月至闽;余一见,即为台湾庆得人。君自童子试至登进士第,未尝出都门。兹将出波涛、航大海,奉天子命以绥辑群黎。神志肃定,忠慎恢廓;古所谓大丈夫者,君其人矣。
夫台湾鲜土著之民,耕凿流落多闽、粤无赖子弟;土广而民杂,至难治也。为司牧者,不知所以教之,甚或不爱之而因以为利。夫杂而不教,则日至于侈靡荡逸而不自禁;不爱而利之,则下与上无相维系之情。为将校者,所属之兵,平居不能训练,而又骄之。夫不能训练,则万一有事不能以备御;骄之,则恣睢侵轶于百姓。夫聚数十万无父母妻子之人,使之侈靡荡逸、无相维系之情,又视彼不能备御之兵而有恣睢侵轶之举,欲其帖然无事也,难矣!今海氛已靖,台地乂安。监司、守令皆慎简之员,则所以教而爱之者必周;总戎蓝君又平台着绩人也,所以练而辑之者必至。君与吴君从容经理其间,慎简乃僚,罔不同心。台湾之人,行将数百世赖之;岂徒南粤之奉伏波、岘山之传叔子已哉!
余浅人也,乌知事宜;然地近梓桑,不能不关心于胜算。君之至,自能不扰而核、不肃而威也。
海天玉尺编初集序巡台御史夏之芳(高邮人)
台湾僻处海隅,自入版图,历今垂五十载。旧制:郡邑守令外,以观察使领之。康熙六十年,始以台臣出司巡视,满、汉各一员,岁一更替;盖重海疆也。我皇上御极以来,文德覃敷、声教暨讫,休风雅化,已遍遐陬;犹于临轩遣策,加意遴选,再三训诫,俾奉命诸臣得所遵循,以为观风训俗之轨,则圣明洵周且至矣。至台郡学政,旧属之观察使,不关巡视之责。丁未冬,始奉命令汉御史兼摄;睿旨初下,余适恭膺简命,出巡兹土,缘奏请学篆兼使节以行。于戊申之二月,得抵台署焉。
夫台湾,山海秀结之区也。万派汪洋、一岛孤峰,磅礴郁积之气,亘绝千里。灵异所萃,人士必有锺其秀者。况数年来,沐国家休养教育之泽,涵濡日深,久道化成;固已家弦户诵,蒸蒸然共跻于声名文物矣。第四民之众,士为之倡;士习之邪正,风俗因之。台郡人文蔚起,宁患无才?有才不醇,则庞杂与卑污同病。昔人谓:‘士先器识,而后文艺’。士习不端,祗以文藻夸世,匪唯无益,抑且为民害马。稽台郡初辟时,岁、科抡才,多借资于漳、泉内郡。近已诏下厘剔,非生长台地者不得隶于台学;此又盛朝作养边陲之至意。都人士既得〔灵〕秀于山海锺毓,尤当厚自鼓舞,以上副皇恩,毋自域于棫朴菁莪外也。柳州云:‘报国恩,唯文章’;士生此昌明之世,诚读书绩学、修身立品,使文章积为有用;而又以其诗书弦诵驯其子弟、化导乡人,俾淳庞和气,遍于蛮天菁岭间。则上以鼓吹休明、下以转移风俗,是固宣铎者所厚望;而观风训俗之责,亦可借此以仰报天子矣。
兹因岁试告竣,择其文尤雅驯者付之梓,而因以发之,益使台之人知录其文者之非徒以文示也。
海天玉尺编二集序夏之芳
岁试既竣,择其文之拔前茅者录付剞劂,亦为海隅人士作其气而导之先路也。嗣以出巡南北,鹿鹿驱驰,且复瓜期将届;科试,拟将待之来哲矣。迨己酉正月,复奉恩纶留任,乃得于春三月举行科试事。时台郡生童怂恿雀跃,应试者几倍岁试之半。爰秉公莅事,慎终如始;不一月而告竣焉。
台地越在海表,才隽之士,时时间出;所虑无老师宿学,穷经嗜古而陶冶之。其抱守椠铅者,甚以僻陋寡闻,销磨其志于蚓窍蛙鸣之内。才以地限,殊可惜也。然余屡试校阅,皆随材甄别,曲示鼓励,故其文亦颇渐次有可观者。大约文人之心,类从其地之风气。台士之文多旷放,各写胸臆,不能悉就准绳。其间云垂海立、鳌掣鲸吞者,应得山水奇气;又或幽岩峭壁、翠竹苍藤,雅有尘外高致。其一瓣、一香、一波、一皱,清音古响以发自然,则又得曲岛孤屿之零烟滴翠也。海天景气绝殊,故发之于文,颇能各逞瑰异。至垂绅搢笏、庙堂黼黻之器,则往往鲜焉。固其士之少所涵育,亦其地之风气僻远而然也。故岁试所录,强半灵秀之篇;科试则多取醇正昌博者,为台人更进一格。亦俾知盛朝文教之隆、设科取士之法,以明白正大为宗,而不得囿于方隅闻见间也。
乃更合岁、科试文得八十首付之梓,以为多士式。
珊枝集序巡台御史张湄(钱塘人)
“珊枝集”者何?集海东校士之文而名之也。珊枝者何?珊瑚之枝也。海之大无所不有,希世之宝皆于是兴焉,曷取乎珊瑚也?曰:杜甫不云乎?‘飘飘青琐郎,文采珊瑚钓’。文若珊瑚,诚贵之也,亦难之也。何难乎尔?难乎其枝也。其枝奈何?曰:枝生海底,一岁黄、三岁赤,渔人以铁网取之,未及时不得取;失时不取,则腐也。故曰难也。
台湾者,万川环流、一岛中屹,与世殊绝;六十年来,沐浴圣教,暗沕跃乎光明。海邦人士,璘璘然、纷纷然质有其文矣。前乎此者未可取,珊瑚未有枝也;今不取,吾惧其失时也。然则及今无取者乎?曰:有;雍正戊申,高邮夏筠庄侍御尝取之矣,颜其文曰“海天玉尺”。玉尺云者,盖言善量才也。余踵其后,无能为役,顾亦奋力取之。虽不敢称量才之尺,而窃自许为罗才之网。愿献其琛,以与海内共宝之。则斯集之成也,夫亦犹行筠庄之志也。于是乎书。
台海采风图序巡台给事中六十七(满洲人)
考古伯翳着“山海经”、桑钦撰“水经”,诸史地理有志;爰及“十洲记”、“风土记”、“南越志”、“九州岛异域志”诸书,往往散纪海外事。凡名人使绝域外岛,亦每汇其群碎清异者而录之,盖以考异俗、资宏览也。
台湾古传昆舍那国,荷兰以一牛皮占之。继则郑逆据土,立郡县。康熙二十有二年,我朝声威震詟,航师直下;遂回首面向,隶闽版图焉。乾隆癸亥冬,余奉天子命,来巡斯土。烟波缥缈,蛟蜃滉瀁之区,有大都会焉。林林总总,莫不蒸然向化;仰见圣治昭宣,无远不届。小臣不才,惟有勤宣朝廷爱养德意,夙夜不敢自遑;间及采方问俗,物产之异,种种怪特,多中土所未见者。始信区宇之广,其间何所不有。
公余之暇,即其见闻可据者,令绘诸册若干幅。虽不能殚其十之二、三,而物土之宜、风俗之殊,亦足以表声教之讫;献雉贡獒,无烦重译也。爰题曰“台海采风图”,弆诸行箧;归质于京华博雅君子,或亦有以迪寡昧而广集益也夫。是为序。
番社采风图序巡台御史范咸(仁和人)
上世岛彝、莱彝,志于“禹贡”;其雕题交趾、羽尾穴居之伦,则“王制”载焉。凡以古帝王居中驭外,羁縻勿绝,所以达其志而通其欲者,固自有在也。
我国家奄有万方,台湾入版图者已六十余年,蒸蒸然大化流洽矣。甲子冬,余奉命巡视兹土。郊垌之间,衣冠文物,比户弦歌,知声教之盛,固已无远弗届。及考“郡志”所载,番社之有名可纪者,计一百四十有奇;其深山人迹所不至者,又莫知其纪极。同事黄门六公博物洽闻,孳孳以采风问俗为务。爰就见闻所及,自黎人起居食息之微以及耕凿之殊、礼让之兴,俾工绘为图若干册;并各有题词以为之考,精核似诸子。昔周太师陈诗以观民风,而“皇华”、“原隰”惟以咨诹咨询为不及。盖宣上德而达下情,使臣之职也。
今公为此图,吾知归而献之黼座,既足以征圣天子修教齐政之治,其亦有“豳风”“七月”之思乎?是诚可谓不愧其职者已。
海东选搜图序范咸
古者大司马教民振旅,执铙铎、陈车徒,以修坐作进退、疾徐疏数之节;皆于四时之仲以集事,岁以为常。我国家武备修举,台湾僻处海外,兵制尤严整。每岁之冬,巡方两侍御合而阅之,以扬天子之威、以静鲸鲵之暴,数军实而施庆赏,甚盛典也。
黄门六公莅事之明年,乃命二绘为图。公之言曰:‘吾以一书生衔命航海,选搜戎兵,得以张旃而赏获;将示后世子孙,俾知余小子所以奉赫濯之声灵、庆海波之不扬者,诚不敢怠若事也’。钱唐范咸心是之,乃即书其言以弁于图之首。
记
师泉井记施琅
今上御极之二十一载壬戌孟冬,予以奉命统率舟师,徂征台湾。貔虎之校、犀甲之士简阅而从者三万有余众,驻集平海之澳;俟长风,破巨浪,以靖扫鲛窟。爰际天时旸亢,泉流殚竭;军中取伋之道,遥遥难致。而平澳故迁徙之壤,介在海陬;昔之井廛,尽成堙废。始得一井于天妃宫庙之前,距海不盈数十武;渍卤浸润,厥味咸苦。原夫未达广源,其流亦复易罄。询诸土人,咸称是井曩仅可供百家之需,至隆冬泽愆水涸,用益不赡。允若兹,是三军之士所藉以朝饔夕飧者,果奚恃欤?予乃殚抒诚愫,祈吁神听。拜祷之余,不崇朝而泉流斯扩、味转甘和,绠汲挹取之声,昼夜靡间。歕涌滋溉,略不显其亏盈之迹。凡三万之众,咸资饮沃而无呼癸之虑焉。自非灵光幽赞,佐佑戎师,歼殄妖氛、翼卫王室,未有弘阐嘉祥、湛泽汪濊若斯之渥者也。因镌石纪异,名曰“师泉”,昭神贶也。
在“易”,地中有水曰“师”。师之行于天下,犹水之行于地中;既着“容民畜众”之义,必协“行险而顺”之德。是知师以众正,乃克副大军讨贰抚顺、怀柔万邦之命。而扬旌海外、发轫涯涘,神异初彰,闿惠覃布。诞惟圣天子赫濯之威,以致百灵效顺、山海征奇,亶其然乎?昔贰师剑刺大宛之山,而流水溢出;耿恭拜祷疏勒之井,而飞泉奔涌。并能拯军士于渴乏、着万里之奇功。乃今井养不穷,三军获福;予之不敏,其曷以答兹鸿嘉之赐哉!是用勒之贞珉,以志不朽云。
诸罗县城隍庙碑记诸罗令周锺瑄(贵筑人)
惟诸罗僻在海外台湾之北,故岛彝鸠居。今皇帝二十二年,削平郑氏,置县、张官吏。五十四年,锺瑄承乏县事。粤稽“祀典”,城隍宜有庙;未之或举。大惧无以妥神迓庥,以榖我士女。爰于署之左偏相基饬材,为堂、为寝、为门,廊庑具备;糜白金五百六十有奇。
五十五年冬,告成。邑人士佥谓:宜书厥事于石。锺瑄闻之圣人设教,明为人而幽为鬼神,理一而已矣。邑有令以治明也,赏善罚恶;均其赋役、平其争讼、教之孝弟忠信,使邑无饥寒怨咨而相率于善者,令之职也。有城隍以治幽也,福善祸淫;顺其四时、阜其百物、驱其魑魅蛊毒,使邑无灾眚夭枉而不即于淫者,城隍之责也。自庙貌不崇,于是民不知设教之本,而求诸依草附木之精于妖魔怪诞之术,窃附神道以惑世诬民,遂为人心风俗之大蠹矣。古“周礼”八蜡之祭,有水庸。庸,城也;隍,水也。后世或指有功德者一人以神之,典秩渐隆;赐庙额、班封爵,埒诸社稷、山川、风云雷雨以祭,相沿以至于今。故事:守土官入境,必先斋宿于庙而后视事;水旱,必牒于神而后祷于坛;厉祭,必迎于坛而使主其事。凡邑有大举,神莫不与焉。故浮屠老子之宫,学士有议而非之者;至于城隍,而独无间然。岂非保障一方,聪明正直之灵爽昭著人心目间欤?
今新庙奕奕,愿自兹以往,令斯土者入斯庙而对越神灵,悚惕乎为民父母之职;而为吾士民者,尚亦晓然斯庙建立之由、鬼神陟降之旨,无溺邪说以自求多福哉!
望玉山记诸生陈梦林(漳浦人)
玉山之名,莫知于何始。不接人境,远障诸罗邑治;去治莫知几何里。或曰山之麓有温泉,或曰山北与水沙连内山错、山南之水达于八掌溪。然自有诸罗以来,未闻有蹑𪨗登之者。山之见,恒于冬日,数刻而止。予自秋七月至邑,越半岁矣。问玉山,辄指大武峦山后烟云以对;且曰:是不可以有意遇之。
腊月既望,馆人奔告:玉山见矣!时旁午,风静无尘,四宇清澈;日与山射,晶莹耀目,如雪、如冰、如飞瀑、如铺练、如截肪。顾昔之命名者,弗取玉韫于石,生而素质,美在其中而光辉发越于外。台北少石,独萃兹山。山海之精,酝酿而象玉,不欲使人狎而玩之,宜于韬光而自匿也。山庄严瑰伟,三峰并列,大可尽护邑后诸山,而高出乎其半。中峰尢耸,旁二峰若翼乎其左右。二峰之凹,微间以青;注目瞪视,依然纯白。俄而,片云飞坠中峰之顶,下垂及腰,横斜入右。于是峰之三,顿失其二。游丝徐引诸左,自下而上,直与天接;云薄于纸,三峰勾股摩汤,隐隐如纱笼香篆中。微风忽起,影散云流,荡归乌有;皎洁光鲜,轩豁呈露。盖瞬息间而变幻不一,开阖者再焉。过午,则尽封不见。
以予所见闻,天下名山多矣。嵩、少、衡、华、天台、雁荡、武夷之胜,征奇涉怪,极巍峨、穷幽渺,然人迹可到;泰山触石、匡庐山带皆缘雨生云,黎母五峰昼见朝隐,不过迭翠排空,幻形朝暮,如此地之内山敛锷乎云端、壮观乎海外而已。岂若兹山之醇精凝结、磨涅不加,耻太璞之雕琢、谢草木之荣华。江上之青,无能方其色相;西山之白,莫得比其坚贞。阻绝乎人力舟车,缥缈乎重溟千岭。同豹隐之远害,择雾以居;类龙德之正中,非时不见。大贤君子,欲从之而末由;羽客缁流,徒企瞻而生羡。是寰海内外,独兹山之玉立乎天表,类有道知几之士超异乎等伦,不予人以易窥,可望而不可即也。
九日游北香湖记陈梦林
丙申秋,予初至诸罗。九月九日,与李君世勋、林君秀民载酒郊垧,思得危峰绝顶以纵目寄怀。山率数十百里之外,远不可即。先是,土人云:‘县北里许有湖,修且广,荷方盛开’;未之信也。及是日,偕往观焉。
出郭数百武,便见此湖;蜿蜒屈曲,殊有胜概。少选,风从北来,香气蓊勃,如相迎过。渐逼湖,憩舍旁道口;从者曰:‘此淡水鸡笼大道也’。绿云委波,红衣鳞次如画。湖面东,自台斗坑凡数折,而汇县治之众流,黛蓄膏渟,广可三、四亩,修如其广数十倍,汉人与土番合筑为陂。其下,西出北社尾,灌田凡数百顷;远山苍翠,列峙于*岸。循阡陌以东,有地数亩,扼全湖之胜。野竹上逼青霄,参差茅屋;盖园丁所居。移坐竹间,湖清荷直,回环如带;又有牙蕉、檨树、蓼花,风动波摇,东西上下互相掩映,冷冷幽丽。人在香国中,飘乎若出有而入无,荡遗尘而特立也。傍岸有筏,小奚从一番子跳越穿荷以去;篙数寻,或不得其底。园丁为予言,此湖深冬不涸。花之放,度腊乃尽。荷钱新旧相接,亦奇观矣。
顾念自有此湖,未有表而出之者;抑不知开凿何时?湖之有荷,又不知始自何时?盖埋没蛮烟瘴雨者几百年,而吾三人今日来游于斯,假碧水之英华、代登高之舒啸,岂可令戏马之台、落帽之山独美千古?然则斯湖也,其可以无名乎?因酹酒而名之曰“北香湖”。以其地居县之北,又中土此时菡萏香消,而此地之荷独与梅菊争奇吐艳于北风凛烈之际,是足以愧夫趋热而恶凉、遇霜而先萎者矣;故曰“北香”也。
李、林二君齐拊手曰:‘善’。因为记,而二君各系以诗。
澄台记台厦道高拱干(榆林人)
古者,台榭之作,夸游观而崇侈丽;君子讥之。若夫制朴费约,用以舒啸消忧、书云揽物,斯高人之所不废,亦廉吏之所得为也。
台湾之名,岂以山横海峤,望之若台;而官民市廛之居,又在沙曲水汇之处耶?然厥土斥卤,草昧初辟,监司听事之堂,去山远甚。匪特风雨晦明,起居安息之所,耳目常虑壅蔽、心志每多郁陶,四顾隐然,无以宣泄其怀抱;并所谓四省藩屏、诸岛往来之要会,海色峰光,亦无由见。于是捐俸鸠工,略庀小亭于署后,以为对客之地;环绕以竹,遂以“斐亭”名之。更筑台于亭之左隅,觉沧渤岛屿之胜,尽在登临襟带之间;复名之曰“澄”。
惟天子德威遐被,重译入贡,薄海内外臣民,共享清晏之福。而余振纲饬纪,分扬清激浊之任;正己励俗,有端本澄源之责焉。当风日和霁,与客登台以望,不为俗累、不为物蔽,散怀澄虑,尽释其绝域栖迟之叹,而思出尘氛浩淼之外,则斯台比诸“凌虚”、“超然”,谁曰不宜?
重修府学新建明伦堂记台厦道王之麟(奉天人)
今天子神圣,重道崇儒,文教诞敷。凡薄海内外,罔不率俾;诏郡县各立学,从来文治未有若斯之盛者也。台地僻在东南海外,从古未沾王化,罔识宾兴。迨我朝开辟之后,置郡县、立学宫,凡取士之典,皆与内地同;始彬彬称治,为海邦邹鲁矣。
余己卯秋,恭膺简命,来监斯土。甫下车,谒夫子庙,环视栋宇朽败,而明伦堂、两庑、启圣祠以及棂星垣牖,缺然不备。又以龙亭置于圣人之前,其规模气象蔑如也。于是急修举,缺者补之、圮者葺之,渐次兴工。越明年,于夫子庙东偏拓地数亩,中为明伦堂,堂后为龙亭库,环以砖墙;东西廊门楼,无不毕举。缔构坚致,彤髹驳蔚,一时称盛。
至六月,圣殿为■〈风贝〉风所侵,竟致颓坏。余心恻然!又相与醵金重建。于是诹日兴事,庀材鸠工;经始于十月,告成于十二月。迄今夫子庙、启圣祠巍然、东西两庑以及明伦堂、棂星诸地翼然,庙貌改观。其所以扬圣天子文教之盛、壮海外之观,均于是乎在。而况培人心以厚风俗,首重学校,尤为莅治者之先务哉!
台邑明伦堂碑记台湾令陈瑸(海康人)
予以壬午春,调任台邑。至之翼日,恭谒文庙。礼成,学博黄君世杰率诸生引予入启圣祠前听讲。问所谓明伦堂者,盖旷然一平地也。噫!斯何地也;而可久旷乎哉?自有人类,即有人心;有人心,即有人理;有人理,即若天造地设而有明伦堂。苟斯堂之不立,则士子讲经无地,必至人伦不明,人理泯而人心昧,将不得为人类矣。噫!宰斯邑者何人,风教攸责,而可令斯地久旷乎哉?
予用是殚力以拮据、毕虑以经营。越明岁癸未之夏,而斯堂得成。堂凡三间,高、广如式,门楼、前拱、甬道、围墙井列。成之日,用进诸生于堂,而告以斯堂取义“明伦”之旨,为落成庆。乃环顾文庙,又已扫地倾圮;方在选材鸠工、平基定向,为创建文庙之举。适行取铨部命下,而予因是不得尽心竭力于其间。虽然,人之欲善,谁不如我?文庙之成,固有待也。独斯堂之役,费禀于官、役不病民。向之旷然者,今幸岿然其在望矣;义不可无一言以纪。
予谓五经与五伦,相表里者也。伦于何明?君臣之宜直、宜讽、宜进、宜止,不宜自辱也;父子之宜养、宜愉、宜几谏,不宜责善也;兄弟之宜怡、宜恭,不宜相犹也;夫妇之宜雍、宜肃,不宜交谪也;朋友之宜切、宜偲,不宜以数而取疏也。明此者,其必由经学乎!洁净精微取诸“易”,疏通知远取诸“书”,温厚和平取诸“诗”,恭俭庄敬取诸“礼”,比事属辞取诸“春秋”;圣经贤传,垂训千条万绪,皆所以启钥性灵、开橐原本,为纲纪人伦之具,而弦诵其小也。愿诸生执经请业,登斯堂,顾名思义;期于忠君、孝亲、信友、夫义、妇听、兄友、弟恭,为端人、为正士;勿或徒习文艺,恣睢佻达,以致败名丧检为斯堂羞,庶几不负予所以首先建立斯堂之意。
抑是役也,晨夕指画,督率就工,则黄学博之功固不可以没也。
重修府学碑记台厦道陈瑸
台湾,荒岛也,夫子庙在焉。圣人之教与皇化并驰,固无海内外之隔。而岁久弗治,有自来矣。惟大成殿,岿然为鲁灵光。若启圣祠暨两庑、棂星门,皆倾圮剥落过半;前后庙基被水潦冲啮,陵夷就低,竟为人畜往来杂沓之场。噫!监斯土者何人,而不一駥目伤心于其际乎?
予乃商之郡守周君洛书、郡倅洪君石臣暨台令张子宏、凤令时子惟豫、诸令刘子宗枢亟议修葺,佥合词无间言。予曰:‘众志既同,是不可后’;遂备由上请两宪。寻得报“可”,即以壬辰冬腊月兴工,委本标千总曾荣董其役。榱桷朽腐者,易之;缺折者,补之;盖瓦级砖之欹斜者,覆正之;墙壁漫漶不鲜者,饰之;基址之坍塌者,增筑之。而夫子之庙,于是焕然易旧焉。启圣一祠翼然起大成殿后,左右列六德斋;祠下名宦祠居左、乡贤祠居右,再列六行斋。曰六德、曰六行,非文学兼德行之士,不得寓焉。东庑下有献官斋、宿房,西庑下有藏器库、有庖湢所。棂星门左右,改置文昌祠、土地祠。其外,则为礼门、为义路,常置扃钥;非旦望及有事二丁不开,更于礼门外数十武表立大成坊为界。周围墙及肩而止,通道之水环绕其下。庙之规模,斯略具矣。至教官廨舍,则于明伦堂后新建三楹,斋、厨等房胥具;门路从东廊出入,无得复如前之寄居启圣祠左右为渎亵。再于明伦堂前两廊分列六艺斋,供诸生肄业之所。是役也,新太守冯君躬暨继至,与有力焉;同城总镇姚公,乐赞其成。计料若干、瓦若干、砖若干、灰若干、匠若干工、小夫若干名,共计若干缗,悉出本道衙门养廉余羡,予所力请于两宪而得之者。不动公帑、不费民财,历三载之勤,得竣厥工。而予不能无一言。
凡庙学,非作新之为难,而能默体作新之意为难;亦非作新于始之为难,而能继继承承永葺于后之为难。兹余既新斯学于其始,愿执经士子,咸各思发愤,以通经学古为业、以行道济世为贤,处有守、出有为,无负国家教育振兴庠序之至意。地方有司,亦共以教化为先务;培兹根本地,时省而葺修之,俾有基勿坏。安知荒岛人文,不日新月盛,彬彬称海滨邹鲁也哉!予故详修建始末,并述其意以书诸石。
新建朱文公祠碑记陈瑸
予建朱文公祠既成,或问曰:‘海外祀文公有说乎’?曰:‘有’。
昔昌黎守潮未期月而去,潮人立庙以祀。东波先生为之记云:‘公之神在天下者,如水之在地中,无所往而不在也。而潮人独信之深、思之至,焄蒿凄怆若或见之。譬如凿井得泉,而曰水专在是,岂理也哉?若文公之神周流海外,亦何莫不然’!按文公宦辙,尝主泉之同安簿,亦尝为漳州守。台去漳、泉,一水之隔耳;非游历之区,遂谓公神不至,何懵也!矧自孔、孟而后,正学失传;斯道不绝如线,得文公剖晣发明于经、史及百氏之书,始旷然如日中天。凡学者口之所诵、心之所维,当无有不寤寐依之、羹墙见之者;何有于世相后、地相去之拘拘乎?予自少,即知诵习文公之书。虽一言、一字,亦沉潜玩味,终日不忍释手。迨今白首,茫未涉其涯涘。然信之深、思之至,殆不啻所谓焄蒿凄怆若或见之者也。文公之言曰:‘大抵吾辈于货、色两关打不透,更无话可说也’;又曰:‘分别“义利”二字,乃儒者第一义’;又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八个字,一生用之不穷’。盖尝妄以己意绎之:惟不好货,斯可立品;惟不好色,斯可立命。义利分际甚微,凡无所为而为者,皆义也;凡有所为而为者,皆利也。义固未尝不利,利正不容假义。敬在心,主一无适则内直;义在事,因时制宜则外方。无纤毫容邪曲之谓直,无彼此可迁就之谓方。人生德业,即此数言,略包括无遗矣。他言之警切,胥此类。读其书者,亦惟是信之深、思之至,切己精察,实力躬行,勿稍游移堕落俗边去,自能希贤、希圣,与文公有神明之契矣。予所期望于海外学者如此,而谓斯祠之建无说乎?
祠正堂三楹,两旁列斋舍六间,门楼一座。起工于壬辰冬月,至癸巳仲春落成。无动公帑、无役民夫,一切需费悉出予任内养廉余羡。犹虑祠内香火及肄业师生修脯、油灯乏资,议将予拨归郡学■〈鱼逮〉港庄田二十八甲一分租粟供给,岁以为常;经行台湾府转行该学永远遵照。并记以示来者。
新建文昌阁碑记陈瑸
京邑之制,右庙、左学,前殿、后阁。予乃于文公祠后,谋创建文昌阁焉。
尝读“文昌化书”中有一二幻语,心窃疑之。既而往复玩味,大指教人以修德积善,与“阴隙文”一篇相表里。于是深信其言之有得于道,不予诬也。按“蜀志”有梓潼县,在保宁府界;离县三十里许,有梓潼帝君庙。予前岁奉命视学西川,得瞻礼祠下。叹天下之文章,莫大乎是。载考“汉史”“天文志”:‘斗魁列在文昌星次’;吾又不知文昌之与梓潼是一、是二?殆天人也耶、神耶?孟子曰:‘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姑置弗深论,论其尽乎人以应验于天者可乎!科名者,进身之阶;务学者,立身之本。不务学而冀功名,犹不种而期收获,必不得之数也。顾为学之道,自求“放心”始。求之窈冥昏默,反荒其心于无用,不如时观象以自省。有如动一念焉,若帝君之予见;发一言焉,若帝君之予闻;措一行焉,若帝君之予视、予指。必谨其独,戒慎恐惧,将所为修德积善者,悉根诸此,学不自此进乎?学进则识进,识进则量进,量进则德修,而福亦随集。由此而登高科、享大名,如持左券!人之为欤?何非天之为也。有志之士,无急求名于世,而务积学于己;亦无徒乞灵于神,而务常操其未放之心,藏焉、修焉、息焉、游焉。
登兹阁也,着焉四顾:东峙大山,层峦迭翠,动振衣千仞之思;南望凤山骞腾,隐在几席间;西则洋洋大海,波涛汹涌,风樯出没,变态不可名状;其北有万寿亭穿云而起,君门万里,何日得出此岛与海内诸英浚交游,历金马、上玉堂为一快。以是洗心、以是励志,即以兹阁为不欺暗室之一助可也!若终日昏昏沉沉放其心而不知,或舍近鹜远、或袋窥高,甚或以兹阁为登眺观游之所,则与谋创建者之初心大相刺谬矣!可乎哉?
阁制度:高、广、宽、长各若干,一准福州府庠奎光阁体式。会城选匠办料,皆署学事教谕郑长济任劳;海运到台,旦晚督率就工,委该学教授杜成锦、巡捕经历陶宣;先后赞成,则同官同城诸公与有力焉。始于春二月丁亥,成于三月戊申。
重修台湾县学碑记偏沅巡抚陈瑸
忆予以康熙壬午春调任台令,台邑庙学先为伪弁住宅,湫隘弗称;兼岁久屋材朽蠹,已就倾圮。明伦一堂尚在蔓草中,未有议创者。予以为此为政第一事,不可或后;即具状详请各宪,寻得报“可”。乃殚力拮据,首于庙左隙地起建明伦堂,以是年冬杪兴工,越岁三月告成。随改造文庙,增旧地而式廓之;选匠往会城购料,业已平基定向,予忽奉文行取。时在甲申初春,不已,捐金留府库为工费资而去。身虽去而寸心惓惓,每以庙学未成为一憾事也。
越七年,庚寅秋,予复谬持使节东来。谒庙循览,规模虽略粗具,而启圣一祠尚仍旧,向与文庙相左,两庑尚不蔽风雨;心焉憾之!先捐俸,委台令周环筑墙以肃内外;因郡庠大费修整,未遑议及邑庠。至乙未春,郡庠幸焕然易旧矣。正在私心经营,而予又忽奉有“补授偏抚”之旨。予曰:‘是不可或后’。即星夜鸠工庀材,将启圣祠顺文庙方位改造,两庑撤旧更新;添建名宦、乡贤二祠,为吏治、风俗示劝,以遂夙志焉。
虽然,予非有所利乎此而欲自为功也。董子曰:‘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夫建庙修学,正谊、明道之大端,应无出此者。予数年惓惓之苦心,其亦可无复憾也夫!
重修诸罗县学记蔡世远
诸罗县学,原在善化里之西,茅茨数椽。康熙四十三年甲申,凤山令宋君永清署篆诸罗,因县署移归诸罗山,就〔诸〕罗山议建。丙戌,郡丞孙君元衡摄县事,建大成殿、棂星门。戊子,宋君再署篆,建启圣祠。乙未九月,■〈风贝〉风大作,屋瓦门墙皆倾。今令君贵阳周侯怃然曰:‘是吾责也’。是岁十月,兴工修其破坏,大成殿、启圣祠皆易故而新之。建东、西两庑,以祀先贤、先儒;东有名宦祠、西有乡贤祠。又于启圣祠之东建明伦堂、西建文昌祠。附西为学舍,便肄业者。棂星门之外以墙,榜曰“礼门”、“义路”;墙之外为泮池:皆前所未有也。縻白金一千五百有奇,周侯独肩之,不扰民间一丝。丙申六月,告成。
世远时应中丞雷阳陈公之招,主鳌峰书院。吾友陈君梦林客游于台,周侯介陈君以书来求记,且曰:‘诸罗僻居海外,诸生观化聿新,愿有以教之也’。世远寡陋何知,爰即鳌峰诸友相与砥砺者而告之曰:君子之学,主于诚而已矣。诚者,五常之本、百行之原也,纯粹至善者也,天之所以与我者也。人之不诚者,无志者也;人之无志者,由不能尽其诚者也。诚以立其志,则舜可法而文王可师也。其原必自“不欺”始。程子曰:‘无妄之谓诚,不欺其次也。其功由主敬以驯致之’。程子曰:‘未至于诚则敬,然后诚也。敬也者,主一无适,以涵养其本原之谓也。由是而谨几以审于将发、慎动以持于已发,则合动静,无一之不诚也。虽然,由明以求诚之方,惟读书为最要’。朱子曰:‘读书之法,当循序而有常、致一而不懈;从容乎句读文义之间,而体验乎操存践履之实。不然,虽广求博取,奚益哉’?学者率此以读天下之书,则义理浸灌、致用宏裕。虽然,非必有出位之谋也,尽伦而已矣。孔子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吾父子、兄弟,肫然、蔼然尽吾爱敬之忱也,克伐怨欲之心何自而生哉?始于家邦,终于四海,皆是物也。庸近之士,不能返其本、思其终,但以为吾读书、得科名,而吾名成矣;荣闾里、利身家,而吾事毕矣。其幸者,得一第;其不幸者,老死于布褐而已矣。其天资厚而习染轻者,居是官也,犹可以寡过;其天资薄而习染重者,则贪没焉而已矣。夫此身,父母之身也、天地之身也、民物所胞与之身也;以父母之身、天地之身、民物所胞与之身,顾可不返其本、思其终,以贻父母羞、以自外于天地、以为民物所诟病哉?诸罗虽僻处海外,圣天子治化之所覃敷,三十余年于此矣。巨公名人相继为监司、守令其间,风俗日上;萃一邑之秀于明伦堂,相与讲经书之要旨、体宋儒之微言,告之以立诚之方、读书之要、伦理之修,经正理明则词达气充,科名之盛举积诸,此非徒善人之多也。陈君为我言:‘周侯清修干固,百废俱兴;引人于善,惟恐不及’。吾知所以长育人材、化民成俗者,必有道矣;又何俟今之赘言哉!
周侯名锺瑄,字宣子;贵阳人。登丙子科,以清德文学世其家。
重修台湾县学碑记巡台御史黄叔璥(宛平人)
岁壬寅,璥奉命巡视台湾。于时■〈寇,女代攴〉乱方息,继以大饥。学宫飘摇飓风霪雨间,颓然欲尽。官斯土者虽目击心伤,不遑及矣。与璥偕来者,贵阳周君锺瑄。前以诸罗令报最为高唐牧,内迁员外郎;至是,以贤能特简令台湾,慎其选也。周君既至,设平粜法以苏郡治、躬运米以赈澎湖,境以内欣欣然更生焉。乃亟鸠工庀材,乃厥旧制。凡殿庑、门垣、生舍,修者修之、筑者筑之。时诏崇先圣五世王爵,为改建五王祠。不费帑、不役民,皆周君节啬俸钱而独任之。始事于癸卯季秋,落成于甲辰仲春;縻白金三百五十有奇。不数时,而庙貌聿新,因请璥为记其年月。
璥维学校之设,所以长育人材,一道德、同风俗,教孝、教忠也。学者于此,不能穷其指归而得其要领、身体而力行之,故父教其子、师勉其弟沈溺于词章,庞杂于功利、权谋、术数;所谓人材,不可问矣!道德奚自而一、风俗奚自而同?今台当更化之后,学者蒸蒸然思复于古,知圣贤之所以教人者,其指归、要领,不过欲人尽力于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间。父教其子、师勉其弟,日引日上,庶成笃学力行之君子,无徒以词章为梯弋科名之具,无或以功利、权谋、术数以流入于不肖之归,则道德一、风俗同,庶不负国家养士之隆,与贤司牧师旅饥馑之余据拮经营之意,实有厚望焉。
是役也,董其事者,本学教谕葛炆;例得书于石。
海东书院记巡台御史杨二酉(太原人)
圣天子临雍讲学,文教遐敷;岁拨帑金如干于直省各立书院,以造天下士,彬彬乎霞蔚云蒸,称极盛焉。
台阳海峤,隶闽之东南郡;相去榕城,约千余里。诸生一仰止“鳌峰”,且不免望洋而叹也。郡学西侧,旧有海东书院,为较士之所。前给谏渔庄单公请以别置考棚,遂成闲廨。岁己未,予衔命巡方,视学来兹,凡一至、再至焉。中多轩楹,可读可栖;明堂列前可以讲,矮屋通后可以爨。意选内郡通经宿儒充教授为良师,允堪作育多士,与“鳌峰”并峙。谋之观察刘公,亦然予言。第以薪水诸费无出,奈何?邑明经施子士安慨然而身任之;先请输稻千斛,仍置水田千亩为久远计。予曰:‘是可以入告矣’。逾数月议行,刘公捐俸倡修。一时轩窗爽洁,什器周备,焕如也。郡守钱公亦能加意振作,选诸生中文艺有可观者,得数十人,以实其中;延教授薛仲黄为师,致敬尽礼。观二公所编规约数条,详慎之议,历历可见。
夫兴文劝士,采风者之责也;敬事图成,良有司之谊也。抒一家之力、供多士之需,义不泯于乡也;取一人之善、成天下之材,恩必出自上也。尔师生各宜锐志精心,无怠学、无倦教,言语文字之中,申以修己治人之道。渐摩既久,当必有明体致用者出,以膺公辅而扬休明,上慰圣天子棫朴作人之至意,宁云岛屿生色、乡里增荣已哉!予于尔师生有厚期焉。
秀峰塔记杨二酉
辛酉春,予以及瓜,馆于郡学斋署。西邻泮宫,再西为海东书院;左山、右海,据郡胜概。面迎魁阁,平冈数迭,远近环映。台绅士且以巽位未甚秀拔,议请建浮屠为笔峰,予曰‘然’;谋之同事诸公,咸曰‘可’。遂各捐俸,卜吉以兴。
甫阅月而讫功。深基固垒,六出五重,下广丈有九尺;递削至端,高七寻有奇。通中引节,上开洞窗有四;干面颜石额,曰“秀峰”。靡金钱八百余两。职其事,邑生龚帝臣等凡六十有六人;输力任劳,俱能踊跃从事。
竣之日,相与集饮而落之;而桐阴竹翠中,峭顈圆锋,摩云插汉,跃然在芹水间矣。后有兴者,得谓秀峰有灵;其然,其不然耶?
重葺斐亭记台湾道庄年(长洲人)
道署后有澄台、斐亭,瀛壖八景之二也。癸亥秋,余承乏观察。既揽澄台之胜,复询所谓斐亭者已邈不可即。唯台西北隅有堂岿然,中溜悬额曰斐亭;余窃疑之。按亭与台,皆前副使高公拱干所构。公所为“澄台记”,云载庀小亭于署后,环以竹,名以“斐”;更筑台于亭左,名之曰“澄”。是斐亭当在澄台之右;彼岿然西北之堂,未可据窃其名以诬前人也。爰是披荆芟棘,于台北十数武得隙地方二丈,石级砖甃尚余草际;又傍多美箭,苍翠袭人。遍访于故吏,佥谓亭在是。因出俸余,筑草亭于其上。
落成日,偕我宾侣,俯仰其间。想见前哲之风流不坠、斯亭之兴废有时,不觉感慨系之。后之人履斯地而揽其胜,当不致有面失嵩华之叹;则是役也,宁惟补志乘之未备,实于斯亭有大造焉。
文庙重修碑记台湾知府褚禄(青浦人)
余奉调,来守台郡。越日,齐祓谒圣。仰瞻庙貌岿然更新,而匠石尚诜集未竣事。退而谒巡台六、范二公,教以移易风俗,必先培养人材;当思体圣天子崇道兴学之意,以为政治之本。余心识其语,因以知化理之隆,造邦者之大有造于兹土也。
郡城文庙,海东风化所关,日久不治。适观察庄公摄府篆,毅然曰:‘是余之责也’;遂简公镪二百五十余缗,属郡司马方君董其役,诏以诚敬之道,务勿烦民。故凡工料,悉给以常值不少减,而民皆竞趋鼛鼓如鹜。司马周度相视,举土木斫、垩丹刻等功,精于规画,克恭厥事。将竣,费稍靳,庄公又率余与方司马暨淡水曾司马共捐以成之。庑后两翼为义学,前雷阳陈清端公所建之十二斋也;因并完缮,进师生课诵其中。一时教典并行,甚盛举也。吁!巡方二公惓惓于崇道兴学,睹兹修举宏备,得无欣然而大愉惬乎!
今夫崇道兴学,所以劝士也。台郡虽僻处海外,入庙者莫不知敬。“书”云:‘未见圣,若弗见’。今也,面诸羹墙、闻诸肸蚃,怵惕弥虔,士习以端,人材以出,文运以兴。由是风声广励、邪慝不作,狱息盗弭、刑清武偃;百昌遂而诸福集,金汤固而盘石安。然则斯举所系,夫岂浅鲜也哉!爰书而记之。
新修城隍庙前石道记台湾令李阊权(安邑人)
台邑城隍庙在镇北坊,隘且就蚀有日矣。余下车,即捐赀缮葺,俾栋宇更新而神庥以妥。庙前沙𬒈之地,界近右营,为四出之逵;岁久颓圮,行者病之。刺史褚公暨郡丞方公仰承大宪振理维新之意,属余亟谋之。顾工巨费繁,不以时举。
余惟“夏令”有除道成梁之期、“周礼”有庐舍委积之典,经余废治,亦王政之一端也。宋张希颜宰萍乡,入其县境,则田畴垦辟以至驿传、桥道无不修葺,深为张乖崖所称。余不敏,弗克景企前徽,然亦尝惓惓念之;何可以道茀贻讥耶!会吏民吴继甲等集绅士耆民乐输恐后,具状于余;余喜而从之,遂为力董其役。鸠工于二月之晦,告竣于又三月上澣。延袤二百余丈,周、广自寻尺以至通轨;共糜金钱三十万。今而后,康庄如砥,争咏周行;举一隅以推之,卉岛编氓,将悉遵道路以会归荡平也夫。
落成之日,因为之胪陈其概云。
记十八重溪示诸将弁(代)蓝鼎元
十八重溪在哆啰啯之东,去诸罗邑治五十里。乃一溪曲折绕道,跋涉十八重;间有一、二支流附入,非十八条溪水横流而过也。
其中为大埔庄,土颇宽旷,旁附以溪背、员潭、嵌下、北势、枫树冈等小村落。未乱时,人烟差盛。今居民七十九家,计二百五十七人;多潮籍,无土著,或有漳、泉人杂其间,犹未及十分之一也。中有女眷者一人,年六十以上者六人、十六以下者无一人。皆丁壮力农,无妻室、无老耆幼稚。其田共三十二甲,视内地三百六十余亩;亦据报闻,未核实清丈。本哆啰啯社番之业,武举李贞镐代番纳社饷、招客民垦之者也。
自诸罗邑治出郭,南行二十五里至枫子林,皆坦道。稍过,则为山蹊。十里至番子岭,岭下为一重溪,灰径纡回。连涉十五重溪,则至大埔庄;四面大山环绕,人迹至此止矣。东南有一小路,行二十里至南寮,可通大武垄,高岭陡绝。由大山峭壁而上,壁间凿小洞,可容足如登梯然;行者以手攀树藤,足踏洞窝,甚险。北路山寇捕急,每从此遁大武垄,通罗汉门、阿猴林,而为南、中二路之患。今下加冬署守备李郡奉宪檄塞山蹊,掘去足窝,断藤伐树;道阻不可行也。
夫遏奸宄、靖地方,在人不在险。藤生树长,而后保无有开辟鸟道者?似当加之经理,使凡兹人民皆有室家、田宅之系累,即孔道犹重关耳。斯地故逋逃薮,深僻宜防范;恐或劳我军过此,诸将弁识之。
记采风图后庄年
台疆,古东海岛也。自我朝收入版图,畏威怀德,咸颙首跂踵蒸蒸向化。迄今涵濡六十余载,驯犷鸷为善良、易狉獉以秩序,熙熙穰穰,忭舞康衢。盖丕冒海隅日出,罔不率被矣。
乾隆八年,天子命黄门六公来按视兹土。公慈明综练,镇谧不扰。举凡整纲陈纪、迪教制刑,毋矫揉而纷、毋因仍而弛;务协于砥平鹄正,惟和惟一,以与亿万姓赡养嬉游于滉瀁海天之下。余忝任观察,周咨就正,得规随而遵守之,以无陨厥职。间又出其退食之余所绘“采风图”若干幅示余,令跋其后。
窃思周公作“王会”,记渠叟、■〈鼠勺〉犬、康人、桴苡之属;唐贞观间,外国献菩提木、钵罗花、拔兰鹿、金卵鸡、活缛蛇诸物有异于常者,皆诏所司详录之。此乌译陈德、狼舞献功,尚足征宾廷之盛。矧夫统区外以为区内、隶外番以为内氓,种种物类之殊、民俗之歧,安可无以志之,俾传播于无穷?夫陈诗纳贾,皇华之选也;采风布政,星轺之任也。齐其政教而不易其俗之所宜,牖民孔易;为之作新而渐摩之,使底于德一而风同,端有赖于此焉。岂同炫奇志怪,徒夸大宛之蒟酱卭竹、西国之灵胶吉光已耶!则览是图者,不可不知公微意之所在也。
祭文
祭鹿耳门水神文施琅
惟沧波之浩荡,渺难测其所之。何重关之据险,俨要隘于天池。既迤逦以纡折,复迅激而奔驰。拟鹿耳兮岩浚,若砥柱兮标奇。滟滪无以喻斯流之湍急,天堑奚以轶扃键于藩篱?
某忝专戎于兹域,端藉舟帆以指麾。钦神功于有赫,仰幽赞而匡维;愿济涉乎无阻,俾往复咸底于平夷。伏望鉴此救民汤火之诚悃,彰斯圣皇赫濯之灵威;风涛于焉恬息,惊波为之奠绥。士马攸利,黎庶靡危。虔陈菲献,亶锡崇祺!
祭水师协镇许云文觉罗满保
呜呼!惟公之死,死而无愧;惟公之死,死而不昧。寇祸将萌,众人皆醉;公统艨艟,谋非其位。贼焰既张,土崩川溃;公提孤旅,捐躯尽瘁。
缅维睢阳,义激将士;霁云致身,万春集矢。公之将领,慷慨从死;如游崇功,实乃类是。
公身虽死,公志未忘;素车白马,灵爽威扬。公身虽死,公骨犹香;千秋万世,日月争光。呜呼!公不见夫全台士民之感悼,与安平黎庶之凄怆?痛公之忠义,而欲共奉夫蒸尝。余将入告于九阍,而先致奠乎一觞。公其益坚此护国之诚,而相与默佑夫封疆! 卷二十三
艺文(四)
赋骈体诗(一)
赋
骈体
诗(一)
赋
台湾赋府学教授林谦光(长乐人)
有汗漫公子,足骋八方、目骛九鄙。访秦、汉之故都,登云亭之旧畤;舒神于钱来丹穴之颠,长啸于浑夕脱扈之址。洞庭、彭蠡,拍惊浪以𩙪飞;弱水、龙门,鼓轻舠而容与。历吴越,则诩甲第之连云;入邹鲁,则羡弦歌之盈耳。阛阓諠杂,举踵则触乎轮辕;都市纷华,摩肩则炫乎罗绮。自以为穆王策骏之游,蔑有尚于此;俨然恃所觏,而述于廓宇先生。
先生方暴背鸿蒙,吸饮沧溟;聆而哂之,谓是鲜丈夫也。曰:‘子亦曾旷尔瞩、远尔盱,而知今皇帝之舆图乎?制万国以侯尉,垂一统于车书;人弗敢私其尺土,俗无不拱乎辰居。奠神州而晏若,厝六合而恬如。畅余威于殊俗,沛异泽于遐区;即跳梁以据险,终痛悔其负嵎。走也,庆流波之既静,得专为子颂台湾之盛轨,而勿遑及乎其余。懿夫!■〈氵逢〉浡滇■〈氵耳丐〉、沅瀁溃渱;掀天震地,吞谷排空。驶如奔马,激如腾龙。泻碧千里,涌浪万重。神鳌驱瀑,石燕呼风。飂飂飒飒,霼霼■〈雨上弄下〉■〈雨上农下〉。拟蓬瀛之难即,匪舽艭之可通。尔乃以忠信为舟,以道德为橹;爰纵缆于铜山,泛一叶于厦浦。飞廉戒途,屏翳先路;巨浸回澜,狂涛息怒。游泳虎井之湾,濴洄牛心之浒。望内■〈斩上山下〉而扬舲,指西屿而系组。既憩足于澎湖,复放棹于深渚。程仅历于六更,里倏越乎五百。少焉,神山突出,沃野孤浮;景呈异状,沙截洪流。一昆连七昆而蜒蜿,南昆偕北昆而阻修;大线扼海翁之堀,北线接安平之洲。冲鹿耳以抵岸,陟台湾而远搜。于是大冈、小冈,峣屼嵬崔;半崩、半屏,■〈山蹇〉𡶴嵓崿。凤峦插汉以嵚■〈山上欹下〉,龟山负地而磅礴。翠织观音之峰,丹销赤崖之壑。耸打狗于平坡,峙买猪于广漠。木冈、凹底,形若联翩;阿里、鸡笼,势相犄角。玉笋璀璨,则漾素影于波涛;金矿嶙峋,则仗雷声为管钥。计自南而讫自北,绕以二十二重之溪;由此界而溯彼疆,隔以六千余里之谷。升高而眺,循俗而询:厥地惟卤,厥土惟坟;厥田惟上,厂种惟茂;厥草惟茂,厥木惟囷;厥珍惟错,厥布惟芬;厥鸟惟毨,厥兽惟群。飞潜动植,长盛纷纭。嘉兹壤之沃饶,矧温风之时至;犬吠雪以为常,龙兴云而不曀。却溽暑于竹椰,扫岚烟于萝薜。刺桐飘经岁之绛霞,菡萏迎四季之夏气。历选胜于炎方,允莫京于海澨。则有文身番族,黑齿裔蛮:烂满头之花草,拖塞耳之木环;披短衣而抽藤作带,蒙鸟羽而编贝为縏。欣中国异人之戾止,乃跳石越涧以来观。馈波罗之清冽,献嘉檨之甘酸。蕉子剥来,几等木桃之赠;黄梨摘露,不殊葵藿之繁。翘首瞻依,幸彼俗之未陋;跂足蠕动,知大化之可颁。又有蓬跣方除,胶庠初隶;载酒问奇,负经请谛。吟诵半杂于博劳,衣冠尚存其椎髻。拱手于都讲之庭,侧身于敷教之地。斯时也,名邦上客,暂停𬨎轩;广布文德,弘宣湛恩。数讨叛之故,开并生之门;示傲慢以秋肃,导顽梗以春温。譬木铎之徇路,若指南之启昏。从此蜃气晴嘘,结陆离之楼阁;鲛人昼卧,展锦绣之乾坤。谓非禹服重新,涵侯甸要荒于一体;尧仁遐被,辑躬桓蒲榖以称尊也哉’?
汗漫公子伏而听焉,茫乎丧于怀来。曰:‘不观沧海者,夸沟壑之弘;不睹王会者,诧都邑之巨。鄙人乃知今皇帝之舆图,未易以蠡测也;请为歌以比于雅颂之末’!爰起而系曰:‘有土绵绵,有水涟涟;介在绝岛,吐雾吹烟。帝赫厥怒,渊渊阗阗;既昭义问,乃命旬宣;崇儒重道,勿弃蒙颛。匪棘其欲,式廓厥埏。皇以莅之,于斯万年’。
骈体
平台湾序沈光文
台湾遐岛,赤嵌孤城;门名鹿耳,镇号安平。未入九州岛之分野,星应牛女同躔;不载中国之舆图,地与琉球接境。自有天地,生此人民;粤若洪荒,扩斯世界。长亘两粤之前,屹立七闽之外。东南则日本之■〈舟古〉舶常通,西北则会稽之关梁可数。海坛、滃水(即舟山),北向之方隅;南澳、铜山,西流之门户。迩连吕宋,遥望暹逻。爰有红毛,觊觎斯土。乃分族类,盘踞为巢;扼要则雄建双台,御侮则高陈百炮。问渠出处,属咬■〈口留〉吧之分枝;溯彼源流,实荷兰国之故种。既谋作窟,复媾经商。土番懜懂,役使由人;通事夸怓,奸回凭己。编氓侨寓,初来不满千家;贾客私行,后至缘贪百货。俯嗟异域,声教难通;旷览殊方,性情各别。天念民瘼,沦身溟海;地随气转,假手延平。此固天时之将渐移而善也,乃俾郑伪之先为开其端耳。
初,己亥之岁,延平扬颿出海、拨■〈舟卓〉横江;戈㧑淤铁瓮之南,艗系于金陵之北。童叟惨遭屠戮,抢地呼天;妇女强被奸淫,痛心切骨。惟人非济美,不过舟乘风便,故尔传刃东吴;士岂英髦,只因海与江连,遂得游魂三月。大军一战,小丑全输。死于山者,山变其色;沉于水者,水断其流。片帆折橹,望海兴悲;烂额焦头,栖身无地。金门寸土,未足谋生;厦岛丸城,奚堪糊口!辛丑四月,郑成功奋命台湾,竟夺其地而有焉。世传三代,年历廿三。其主若辅者,苟有中人之资,诚作久长之计;去年号而呼嵩,变衣冠而薙发。天皇大度、上国鸿慈,未有不启其更新之路,而嘉其向化之心。如此而十年生聚、十年教养,亦可以为岛上之酋,而比中原之一郡也。何以言之?郑成功之攻克台湾也,兵民慑伏、上下悚惶。雕题黑发之夫,跳梁不敢;鐻耳文身之辈,蠢动无闻。其地之近者,南社、二林、新港、萧垄、目加溜湾、倒咯啯、麻豆、大武垄、诸罗山;其地之远者,阿里山、奇冷岸、打猫社、大居佛、他里雾、猴闷、柴里、斗六、西螺、东螺、麻芝干、马芝遴、大突、半线、大肚、亚东、大武郡、南北投、牛骂、猫务拺、蓬山、大杰巅、加六堂、小琉球、卑南觅、新港仔、竹堑、南嵌、鸡笼、淡水。里有文贤、仁和、永宁、新昌、仁德、依仁、崇德、长治、维新、嘉祥、仁寿、武定、广储、保大、新丰、归仁、长兴、永康、永丰、新化、永定、善化、感化、开化诸里,坊有东安、西定、宁南、镇北四坊。承天为旧设之府,东宁乃新建之名。岭后、岭前,闾阎接地;旧渡、新渡,舸舰联云。彼海澨之风虽殊,而性善之理则一。由是首崇文庙,次葺祠宫;岁修禋祀,时奉坛壝。因暂从乎其乡,且适合乎其野;种竹以为墙,葺茅以为屋。渔樵乐业,耕稼乘时。驾津梁于二赞之间,溪深缓步;屯竹木于大目之港,路仄安行。鲫鱼潭可饶千金之利,打鼓澳能生三倍之财。曝海水以为盐,爇山材而为炭。观音山疑是落伽分派,双堑竹想从淇澳移来。北线尾夜静潮平,月沉水镜;下港冈春明谷秀,树缀红妆。中楼仔环缜轻烟,桶盘栈低萦浅雾。诸罗山台北崇关,似经巨灵之手,直劈半边;鹿耳门海中要地,如戴高士之巾,微有折角。凤山葱郁层峦,疑丹凤之形;猴闷岭嵤迭嶂,穿狝猴之穴。七鲲身结万山之脉,三茅港汇湍水之宗。洋则分大■〈犭郎〉、小■〈犭郎〉,冈则有上港、中港。月眉池既标美号,凤尾桥更着嘉名。赤山仔色灿丹霞,乌树林茂摇青浦。大桥居首而近郭,竹沪处远而在南。东番社山藏金矿,下淡水地产硫黄。阴峰突耸云霄,盛夏寒留积雪;阳谷窕含煜■〈火霍〉,三冬暖若长春。至于山培梁栋之材,溪馤芝兰之秀;楩楠可以支厦,桬棠足以成舟。薪蒸满谷,松藤在林;榕阴蔽日,芷馥盈汀。梓栗之树更多,橘柚之园甚广。西瓜莳于圃者如斗,甘蔗毓于坡者如菘。瓠■〈麦卢〉彷佛悬瓻,薏苡依稀编琲。檨■〈甘覃〉异味,椰沥奇浆。龙眼较庾岭尤佳,荔枝比清漳不足。桄榔孤树,荜茇丛株。槟榔木直干参天,筼筜竹到根生刺。夭桃四时皆灼,芳梅五腊咸香。沼浮荷而经年艳艳,菊绕径而累月芬芬。茉莉编篱,芙蓉插障。来■〈麦牟〉早熟,番薯迟收。黍栽阳陆,稷植云畴。豆分夏白、秋白,谷区埔黏、快黏。蹲鸱掘以疗饥,黄梨熟以解渴。菜种不一,药类还多。兽则麋鹿成群,而虎狼绝迹;禽则鹰乌逐队,而鸿雁靡翔。龙潜邃壑,龟息深潭。大沪之鲦、鲿、鰋、鲤,昕夕烹鲜;小塭之蛤、蚌、蛏、蟳,富贫恒馔。海上之鳞,未能枚举、潮中之介,难以名称。网捕土𬶍,钓引海翁。淮南之斗虎,未是稀闻;温峤之燃犀,犹为浅见。珊瑚玳瑁,购之虽易而取之亦难;贝锦珠玑,小者恒多而大者实少。及言乎其俗也,滨海之家,大约捕鱼;依山之族,惟知逐鹿。伏腊岁时,徒矜末节;冠婚丧祭,争好虚文。病则求神而勿药,巫觋如狂;贫则为盗而忘身,豺狼肆毒。娈童若女,傅粉涂朱;少妇常耕,蓬头跣足。及言乎其性也,慈祥恺悌,先天似未生来;礼让谦恭,后进何知力学!有势而父子方亲,多财而兄弟乃热。情虽未善,人孰无良?考乎其尚也,斗鸡走狗,挝鼓吹箫;俳优调长夜之声,琵琶谱娱心之曲。绮襦纨裤炫五彩之衣裳,公孙蹙頞;颠覆荒湛造中山之曲蘖,高允攒眉。习尚虽殊,风教可一。考乎其候也,一天澄彻,四序清和。暑无挥汗之淋漓,寒无裂肤之凛烈。入夏定沾霪雨,经秋始叇浮云。山气燠而难蚕,海风飖而罕鹊。若地则无时而不动,若山则无日而不青。气候不齐,疫疠常作。至于幅■〈巾肙〉之广大也、道里之延袤也,南路通计五百三十里:其详则起自赤嵌城,南行一百四十里赤山仔、八十里上淡水、二十里下淡水、十五里力力社、十五里茄藤社、六十里放■〈纟索〉社、八十里落加堂、一百一十里琅峤;北路通计二千三百一十五里:其详则起自赤嵌城,北行四十里新港社、五十里麻豆社、九十里诸罗山、一百里他里雾、一百二十里大武郡、六十里半线、一百一十里水里社、三百里大甲社、一百四十里房里社、一百三十里吞霄社、一百三十里后垄社、二十里新港仔、四十里中港仔、一百里竹堑社、二十里眩眩社、二百里南嵌、八十里八里坌社、过江十五里淡水城、三十里奇枹龟仑社、六十里内鸡州、六十里大屯社、四十里小鸡笼、跳石一百五十里金包里外社、十里金包里内社、跳石二百里鸡笼头、过江二十里鸡笼城。以外无路可行,亦无埯澳可泊船只;惟候夏月风静,用小船沿海墘而行:一日至山朝社、三日至蛤仔难、三日至哆啰啯、三日至直脚宣。以外,则人迹不到矣。是则台湾一岛,其幅■〈巾肙〉道里如此、其民情土俗如此、其山川出产又如此;苟革面于天朝、倾心于正化,岂非蛮荒膏壤!讵祸心不悛、戾气尝横,天理昧而不知,人事违而强作。恃此强丸黑子之区,浪作窥天测海之想。屡侵潮、惠,频犯漳、泉。螳臂当车,良足叹也;乳犬搏虎,实可悲耳!壬寅年,成功物故,郑锦僭王;附会者言多謟媚,逢迎者事尽更张。般乐之事日萌,奢侈之情无餍。横征浪费,割肉医疮;峻法严刑,壅川弭谤。主计者所用非所养矣,所养非所用矣;世风日下,人事潜移。甲寅之会,不观时势,辄欲猖狂。八千子弟,既非训练之师;三五么么,谁是运筹之客!庚申二月,全军覆没,埋首台湾;举国惊疑,延颈内地。加之以旱魃,而米珠薪桂;地震,而川竭山崩。芒芒黎庶,日不聊生。
辛酉,郑经奄逝;齐桓横尸而未殓,缪嬴抱子以号廷。螟蛉钦舍,正直监国,矫缢酉廊;襁褓克塽,龆龀称蕃,妄尊东殿。福建总制姚少保,侦知阴事,密请南征。先行秘札,暗通内应之关;继迁飞庐,大建天威之讨。两提九镇,会议温陵;巨舰长艨,进屯鹭岛。朝廷庙谟宏远、胜算周详,特简提督将军侯施琅督理舟师,专征海宇。将军六韬练达,三略精微。海舋形势,素烛于胸中;岛屿蚍蜉,久运于掌上。三年习战,惟乘一日之机;百计求贤,尽获争先之士。康熙二十二年岁在癸亥,六月十四日铜山开驾,十五日进兵八罩澳,十六日薄伐澎湖。部曲虔刘,三奇合战;纵横转斗,七变回■〈舟宗〉。十七日舟停八罩澳,十八日进取虎井、桶盘屿,克之。十九日将军私乘舴艋,暗渡汪洋;亲观壁垒,遍察机宜。贼众星罗碁布,鱼丽蜂屯;将挺铍而莫及,欲鞭腹以云难。二十日、二十一日将军绋维閴寂,钧令森严。誓师以决胜而后行,直效淮阴背水;鞠旅必合权而后动,遂同祖逖凌江。二十二日分兵进剿,东畔直入鸡笼屿,西畔直入牛心湾。中央大船分为八阵,一阵三迭。将军调度居中,万顷听提枹之鼓;徂征首出,千樯开浴日之波。其左则兴化镇吴英、金门镇陈龙、铜山镇陈昌,其右则平阳镇朱天贵、海坛镇林贤、厦门镇杨嘉瑞、提标中军罗士𨱅。错综黄石,蕴藉阴符。策定于樽俎之间,蛟腾霄汉;谋合于孙、吴之诀,鹏举扶摇。履险如夷,泛渤澥之苍茫,逍遥止水;灭此朝食,振啴焞之武略,剪扑妖氛。海众分驾炮船、赶缯船、洋船、鸟船四百余只,蜂起前来。其洋船、鸟船之大也,动载以万斛计;其炮船、赶缯船之小也,亦载以数千斛计。船头安红夷铜炮一位,重轻不等、巨细难量;十尺未为至大,百钧却止寻常。南边发硕炮二十余门、鹿铳二百余门,舳舻相接,火矢交冲。烟似昏霾,既风惊于墋黩;镝如落叶,更箭重以飘零。自辰至申,戮力攻杀;士逞敢死之心,将奋先登之志。击沉贼炮船八只,焚毁鸟船三十六只、赶缯船六十七只、洋船五只;火船因风迅发,烧海鸟船、赶缯船三只。其余船只,畏火分散,漂泊无踪。凶党披靡,左右失支吾之序;榜人委顿,参差淆进退之方。自焚炮船九只、鸟船十二只,因挽获贼鸟船二只、赶缯船八只、双篷船二十五只;焚杀伪将军二员,总督、统领、提督、总镇、先锋四十七员,协营翼将大小等官三百余员,贼伙一万二千余众。伪武平侯刘国轩,乘小快船从吼门而逃;其在山伪将军、提督并大小等官一百六十五员,俱带众投降矣。交锋之际,平阳镇总兵官朱天贵被伤阵亡,水陆官兵阵亡者三百二十九员名。执锐披坚,未斮鲸鲵而献馘;■〈犭畾〉飞电掣,先蒙矢石而捐躯。带伤者一千八百余员名,拔矢啖睛,夏将军之勇也;敷疮刮骨,关壮缪其神哉!当年赤壁之兵,乾坤变色;然江流夹岸,相隔非遥。畴昔■〈审阝〉阳之战,今古惊魂;然湖水微波,能高几许?是澎湖之役也,殆皆天授,夫岂人谋?粤稽往古,澎湖六月,未飘五日之和风;遍访居民,斥卤卑涂,罔汲千人之淡水。楼船济济,铠甲鳞鳞。九日洋中,风催后轴;八旬岛上,麓涌甘泉。岂非地转而将善也,海归一统之洪图?故得天灵而效顺也,民实皇清之赤子。刘国轩虽称海将,却善知机;郑克塽乃在童年,幡然干蛊。轩奉书函,敬曰澎湖之役,固知天命;塽投印篆,虔云台湾之众,惟愿归诚。将军缮密奏之章,具闻其事;皇帝沛好生之德,即允其行。官则仍归录用,兵则悉任归农。八月十三日,将军侯旌悬赤嵌,雷震安平。弘宣授钺之盛,廓清蚁穴;暂定三章之约,循拊鸿哀。白叟黄童,方欣舜日;男耕女织,始庆尧年。茕茕异地之离人,言归桑梓;蚩蚩沿山之土著,悉奉章程。民无汤火之忧,血气遍通于鬼国;地入版图之籍,车书遐逮于蛮陬。卑南觅七十二社、直脚宣三十六番,羊之质、虎之皮,委蛇稽颡;人之面、兽之心,次第输賨。
于是立府、立县,治兹黔首;设道、设镇,厘尔东方。唐韩愈之治潮阳,愚顽讲学;汉文翁之守巴蜀,巷陌兴歌。从此阐明文教,媲美名区。是一十四省之外,再加外海;于五十七县之中,又增三邑。自古以来,山河之广远、疆域之辽阔,未有如今日者也。猗欤盛哉!猗欤盛哉!圣天子在上,海不扬波,德其溥矣;大将军柔远,重译来归,功实懋焉!
客问(六条)诸罗令季麒光(无锡人)
僭号承天,东宁锡字;乾坤东港,华岩南岛。近接澎湖,遥分哈喇;荷兰起之,琉球倚之。北凭瓯、闽,西距交、广;属扬州之分,隶女虚之躔。外环大海,云涨烟平;内阻重山,沙迷雾列。中有平原,可耕可牧。滃水长连,昆流交峙。吕宋之估颿时集,日本之夷舶常通。南澳、铜山,风樯可接;海坛、东埔,飞苇直前。蛟龙蜃虺、兕豕鲸鲵,隐隐沄沄,沆沆莽莽。遏云怒风,轰雷遁雨。固海山之僻壤,亦宇宙之奥区。
木冈、大冈,以分南北;前岭、后岭,以界东西。鹿耳当海外之咽喉,半线为内山之锁钥。凤山则苍郁弘开,猴闷则离奇盘结。赤山、乌山,上港、中港;钩婴撑突,攫搏呷呀。至若斗六门攀缘鸟道,傀儡山曲折羊肠;观音志如来之胜迹,鬼仔实魑魅之渊薮。萆目、琅峤,迤南巨嶂;鸡笼、竹堑,极北重关。奇岭之雪峰万仞,南日之烟嶂千寻。大武垄、大杰巅,小琉球、小双寮,皆迭岫参差,连冈撼戛。阿猴林障蔽顽番,哆啰啯交蟠远社。龟佛、龟仑,双标天半;猫罗、猫雾,接峙云中。圭心、石门,蓬山、后垄,重洋底柱;攫浪搏潮,觑关蹀户,当者失据。
东宁之地,惟水是卫。淡水江,北注之津梁;浊水溪,南来之门户。鹿耳门冲突海口,大线头高据沙洋。鸡笼城下,颿指闽安;琉球社外,舟通吕宋。至如北线尾、中楼仔,夜静潮平;海翁窟、欧汪溪,春明浪秀。蚊港、笨港、新港、后港、竹沪、三林,或依山回冱,冒没腾流;或聚石奔冲,昂澎涌溢。千里雷驰,万潮雪涌。七鲲身毗连环护,三茅港汇聚澄泓。路分东渡、西渡,洋别大乡、小乡。鲫鱼潭、打鼓澳,渔舟云集;洲仔尾、濑口港,盐格星屯。扼其要可以制患,资其利可以裕民。
鹿之生也,或斑而文、或黧而黝;忽散忽聚,乍往乍来。于是弓矢殪之、镖槊搦之、罟阱伏之、铅炮击之。肉堪调簋,角则成胶;皮毛稛载,外洋是资。牛之来也,千百为群,凭凌溪谷;聚饮则涓源为涸,回食则蔓草皆赭。闲以为椆、制以钩盾;百步就羁,以耕以驾。至乃犬能攫罴,羊可𬊈羹。朝飞之雉,倚草栖林;夜啸之猿,依山缘木。豹文隐雾,兔窟藏烟。若夫大缯断流、修𦈐横海,魦鲳鰋鲤,蛏蛤蚶蟳。挽青猊之鬣,截白鼋之皮。搜龙籍、罗蜃府,莫不布雕俎、就脔切;且揉五味,腥膏餍饫。
重山之中,产有异材;工师操斧,匠氏持柯。楠榕杉樟,桑桕槐柳;莫不枝覆层冈,干依连麓。舒目而望之,青茅白苇、紫稿苍芦;郁若深林,丛如列嶂。代瓦以覆,易墙以围。至如檨柚之茂叶翳日,槟榔之修干参云。蕉擅绿天,荔垂朱实。山则不童、地鲜不毛,土之良也。
坟垆斥卤,五谷是滋。以稼则蕃,以种则硕;水耕火耨,不营而足。上地可七,下地可三;宜粳、宜稻,宜菽、宜稷。禾秫、赤秫,早占、晚占;秬黍、芦黍,红籼、白籼。豆分红绿,麦别大小。莫不累累淋淋,颗颗的的。瓯篓满篝,污邪满车;黄云红玉,相积陈陈。于是牛马运之,舟航载之、以征以贡,和钧兵卒。家有稼穑之利,人有作甘之用。
孙司马元衡“赤嵌集”序翰林院编修万经(鄞县人)
中原地尽,娲皇之补无功;绝岛天浮,精卫之填奚术!沃焦旸谷,茫茫蜃市蛟宫;弱水扶桑,泛泛蜑人龙户。田横已逝,血积蛮花;徐福不归,啼闻瘴鸟。盖台湾郡者,历代声教所不通、前王版图所未隶也。
圣朝化行率土,威被无垠。凿溟涬之乾坤,雕题入贡;辟鸿蒙之日月,卉服来王。城列赤嵌,官纡黄绶;则有龙眠才子、孙楚名流。岸帻澎湖,谕裸邦以礼乐;扬舲浯屿,变斥卤为桑田。而乃蓣亩劝农之余,偏工体物;榕阴听讼之暇,不废缘情。渺众虑以为言,挥八极而成韵。华词璀璨,撷珊网之千枝;异采焜煌,落鲛珠之百颗。是则颕川渤海,儒术斐然;开府参军,风流卓绝矣。岂若兔园挟册者,课吏治而迂疏;凤尾批笺者,薄声诗为小道也哉?且夫夸陈山海,纵壮浪而难工;雕饰禽鱼,每形容而易俚。若其留不尽之响于言外、状难名之景于目前,大言小言,亦骚亦雅。倒天潢而屈注,百谷皆鸣;持月斧作文斤,五兵非利。耳凄目骇,性寂情移。将使子厚柳州未足记其巧,坡公海外无以喻其奇。此“赤嵌诗集”为人间未有之书,而渔洋先生有创获必传之语也。
嗟乎!吟箧随身、锦囊贮句,苟非好事,未易言怀。至于挂席随云、乘风破浪,问程孤往,历岛树之迷离;击楫还归,与鲎帆而上下。鲲鱼夜吼,则山鬼辍吟;■〈风贝〉母朝翻,则爰居屏迹。铁沙排剑,回车九折非难;针路飘萍,击水千盘似梦。而使君乃柁楼舒啸,官阁援毫;海月鉴其咿唔,天风助其激荡。捧函色动,不数木华“赋海”之章;掩卷神飞,胜读郭璞“游仙”之句。感琼瑶之投赠,愧糠秕之簸扬。宜播鸡林,共贻鹭羽。
诗(一)
题澎湖屿施肩吾(唐时人)
腥臊海边多鬼市,岛夷居处无乡里;黑皮年少学采珠,手把生犀照咸水。
普陀幻住庵沈光文
磬声飘出半林闻,中有茅庵隐白云。几树秋声虚槛度,数竿清影碧窗分。闲僧煮茗能留客,野鸟吟松独远群。此日已将尘世隔,逃禅漫学诵经文。
感忆
暂将一苇向南溟,来往随波总未宁;忽见游云归别坞,又看飞雁落前汀。梦中尚有娇儿女,灯下惟余瘦影形。苦趣不堪重记忆,临晨独眺远山青。
赠友人归武林
却有机缘在,相逢意气同;来看云起处,共话月明中。去去程何远?悠悠思不穷。钱塘江上水,直与海潮通。
有感漫赋
蒿径难安仲蔚居,且同咄咄向空书。瞻天望切嗟无路,陟屺悲深悔绝裾。如鬼未堪讥谒者,寡亲只合赋归欤!飘摇风雨栖难定,岂是吾家乏敝庐?
何处呼名浪得名,三挝万载竟留声。爰爰可待株难守,虩虩于邻震亦惊。歇后何如同郑五,争臣未必动阳城。坟分黑白繇来广,莫令通人笑守硁!
五日
谩说哀猿择木难,锦标夺尽我徒看;宁堪独醒还如屈,也取新芳试浴兰。命到饥来奚待续,冠当穷处自羞弹!应声却怪山妻语,也比鲇鱼上竹竿。
望月
望月家千里,怀人水一湾。自当安蹇劣(用韦应物句),常有好容颜(用陶潜句。余常书作联,因用之)。旅况不如意,衡门亦早关。每逢北来客,借问几时还?
归望
归望频年阻,徒欢梦舞斑。在原嗟鸟散,杖策效鳞攀。镜里头多白,风前泪积殷。用坚饥馁志,壮士久无颜!
答曾则通,次来韵
海天滞迹久,世受国恩同。事业饥寒后,身名忍辱中。困当坚骨力,闲足老英雄。握手相怜处,何须怨“谷风”!
偶成
最是贫来韬迹宜,强争枘凿竟忘痴。客窗诗苦囊兼涩,旅梦春浓老不知。失意无成知得少,灰心已久望燃疑。生嫌岂独刘惔妹,难笑东山揜鼻时。
曾则通久病,以诗问之
子固今能诗,恨其多病耳。岂疑圣人徒,乃踵吾家美。买药则无钱,受饥偏不死。挥毫但苦吟,应即霍然矣。
夕飧不给,戏成
难道夷、齐饿一家,萧然群坐看晴霞。炼成五色奚堪煮,醉羡中山不易赊。秋到加餐凭素字,更深吸露饱空华。明朝待汲溪头水,扫叶烹来且吃茶。
偶成
百孔难教补即全,秋来客意望谁怜。甓当劳处忘同瘁,棋着闲时巧未传。任我穷留日月老,何人智合事先?荒居欲藉虚名重,前路茫茫且问天!
己亥除夕
年年送穷穷愈留,今年不送穷且羞。穷亦知羞穷自去,明朝恰与新年遇。赠我椒樽属故交,频频推解为同胞。客路相依十四载,明年此日知何在?修门遥遥路难通,古来击楫更谁同?也怜寰空嗟旡告,犹欲坚持冰雪操。爆竹声喧似故乡,繁华满目总堪伤!起去看天天未晓,鸡声一唱残年了。
齐价人移浯,以诗投赠;次韵答之
性懒恒耽逸,身闲若避纷。当关学望气,载酒欲论文。佳翰诚臻圣,新诗更轶群。枝栖欣不远,时冀挹高云。
见博者
好将孤注作机关,名士清谈未是闲;驿骑但能传捷报,出游何必不东山。
自疑
我自知人人未知,为人谋得已偏疑。拈诗且脱寒酸气,作梦偏多欣喜时。卧学袁安愁饿死,乞同伍员(仄声)欲投谁?可怜声应年来少,一味虚脾祗自欺!
戏题
十五年来一故吾,衰颜无奈白髭须。只应遍处题诗句,莫问量江事有无!
无题
吾亦爱吾耳,如何欲乞怜!叩阍翻有路,投刺竟无缘。道以孤高重,持当困苦坚。既来学避地,言色且从权。
秋日和陈文生韵
秋声方动处,怪是客偏闻。东国书难去,西山饿早分。知还同倦鸟,不碍等闲云。惭愧故人意,传言战血殷。
中秋夜坐
果然今夜月,不与别宵同。环岛风光净,随潮水气通。欢凭人共赏,兴属我何穷!却笑清樽竭,年年沧海中。
有感
所恨饿而不死,人情无怪其然!久当困厄如鬼,日逐清虚若仙。谓尔乘车可羡,嗟余弹铗堪怜!从今只安时命,夫亦何敢怨天!
庭中白菊新开
新妆入夜洗胭脂,移向灯前赏一卮;不觉更深花共醉,影随斜月舞迟迟。
野鹤
独得孤骞趣,难违天性真。优游俯仰适,爱惜羽毛新。高与烟霞狎,廉为雁鹜嗔。朝游苍海表,夜唳鹭江滨。骨老飞偏健,身闲瘦有神。已知矰缴远,几阅雪霜频。舞月寒流影,依松静绝尘。乘轩尔何事,翻欲贱朱轮?
夜眠听雨
遇晴常听月,无月听偏难。海怒声疑近,溪喧势作寒。闲枝惊鸟宿,野渚洽鱼欢。梦与诗争局,诗成梦亦残。
齐价人旋禾,未及言别;兹承柬寄,欣和
忽带青云去,惟将逸韵留。剡舟知待雪,陶径已辞秋。风足高山水,光原灿斗牛。瑶华承寄问,多病获新瘳。
题宁靖王斋壁
修得一间屋,坐来身与闲。夜深常听月,门闭好留山。但得羁栖意,无嗟世路艰!天人应共仰,愧我学题蛮。
仲春日友人招饮,不赴
并无一事慰相知,占住桃源亦颇宜。诗债屡稽明月夜,酒缘偏误好花时。频收静致留春雨,忽发新思寄柳枝。却讶渔人焉得到,遂令鸡犬也生疑。
郊游,分得青字
和风催我出郊去,好鸟还宜载酒听。草色遥联春树绿,湖光倒映远峰青。歌喉润处花初落,诗韵拈来醉欲醒。逸兴强寻豁目处,颓然独立望沧溟。
菊受风残,又复无雨润,累累发花;虽不足观,亦可聊慰我也
天风吹不尽,憔悴复舒英;似有催诗意,还多望酒情。会当枯亦发,是乃困而亨。爱惜饶真赏,休将境遇评!
重九日登啸卧亭
重阳节至客心悲,托兴登临酒一卮。健挽石梁看没羽,醉摩字影读残碑。当年运数终穷九,廿载忧危共此时。为问生涯在何处?黄花知以晚为期。
看菊
我昨咏邛须,相将造芳圃;南种悉珍奇,目所未经睹。何须问主人,携樽直入庑。主人笑出迎,看花有俦伍;因之同欢酌,脱略如太古。尔我与菊花,亦竟忘宾主。即此称快哉,主人有余贾。相结再来期,兴酣慎莫拒。乘此花正开,聊以慰辛苦。诘朝敕庖人,折柬招众父;我亦与其中,晨兴便接武。入门闻清香,举目爱花妩。登筵饮醇醪,饱德铭肺腑。为乐欣正长,引商复刻羽。阳春天气佳,月丽清虚府;秉烛继夜游,分吟索韵谱。才推河间雄,笺飞白雪舞。诸公八斗高,自足当绣虎;我乃欲效颦,如弄输门斧。瞻言栖依处,何异金门坞(蠡城以南,亦有金门坞)!傲骨我终持,不与时仰俯;朗吟乞食诗,无以济终寰。饮酒不能多,所畏罚童羖;当此知己间,强为尽维醹。主人酬劝频,先醒嫌小户。月色满花枝,时将过夜午。运甑有后人,为能继乃祖。柴桑独酌后,犹恋晋亡土;迄今景高蹈,五字惭规抚。维菊与忘言,芬芬自倾吐。序晚值风霜,劲节孰予侮!藉非高士流,滥赏奚足取?共识此中意,斯会同友辅。
和曾体仁赏菊,分得人字
孤芳独出绝纤尘,冷向闲中老此身。赏并高明欢不极,时当晚季傲为真。新题遍咏偏催我,半醉高歌欲效人。子夜月明凄绝处,满丛寒露不知春。
柬曾则通借米
迩来乞食竟无处,饥即驱我亦不去;甑中生尘兴索然,飧风吸露望青天。穷途依人仍不足,自顾已忘荣与辱;何当稚子困饿啼,绝不欲我作夷、齐。勉学鲁公书新帖,呼庚未免为臣妾。嗟嗟!苦节尤难在后头,一日不死中心忧。
卢司马惠朱薯,赋谢
隔城遥望处,秋水正依依;煮石烟犹冷,乘桴人未归。调饥思饱德,同饿喜分薇!旧德萦怀抱(卢昔为我郡兵宪),于兹更不违。
寄怀庄桤庵
别岛山川异,伤怀是故臣。同心为千载,分手记初春(分袂在元宵后)。志士尊声气,东都重缙绅;寒梅将欲放,折寄不嫌频。
谢王愧两司马见赠
廿载仰鸿名,南来幸识荆。忘机同海客,尊义缔寒盟。霖雨时需切,东山望不轻。流离谁似我?周急藉先生。
言忧
明识忧无用,忘忧实不能。安危思覆卵,进退履春冰。怀杞终何益,支天未可凭!东山谁稳卧,怀想古凝丞。
慨赋
忆自南来征迈移!催人头白强支持。乐同泌水风何冷!饮学秋蝉露不时。最幸家贫眠亦稳(有忧盗者以财寄人,夜则命人巡守,不得安睡),堪怜岁熟我仍饥(时米价平,余乏钱,需升斗尚不能继)!仰天自笑浑无策,欲向西山问伯夷。
癸卯端午
年年此日有新诗,总属伤心羁旅时;却恨饿来还不死,欲添长命缕何为?
海天多雨湿端阳,闭户翛然一枕凉。不是好高偏绝俗,并州今且作商量。
笑予何事日栖迟!不读离骚便赋诗。几度寻笻欲问酒,蒲香隔院竟招谁?
感怀八首
未伸靖节志,居此积忧忡。退避依麋侣,流离傍蜃宫。身闲因性懒,我拙任人工。岛上风威厉,衾寒梦未终。
采薇思往事,千古仰高踪。放弃成吾逸,逢迎自昔慵。花枯邀雨润,山险倩云封。即此烟霞外,心清听晚钟。
不改栖迟趣,偏因诗酒降。晨风摇远树,夜月照寒缸;地静长留古,心幽岂逐尨?兴来怀友处,结韵老梅桩。
蓬蒿老仲蔚,卜亦卖成都。独钓丝千尺,分耕云半区。乐饥水有泌,行乞市非吴。但是栖依者,相将莫问途。
朋来闲话旧,感叹到斜曛;联袂招新月,分途送暮云。梅寒摇梦影,笔冻冷花纹。兴倦登楼矣,依刘今未闻。
往事平生恨,株牵且俟河。触藩谁遣触?磨蝎命先磨!海屿薇原少,天南雁不过。支扉当夜静,霜月影婆娑。
南来积岁月,又看荔将花。志欲希前辈,时方重北衙。隐心随倦羽,寒梦绕归槎。忽竟疑仙去,新尝蒙顶茶。
忽尔冬将半,居诸不肯停。新诗萦雪梦,愁思入寒扃。同调孚声气,时贤重典型。敝庐依大武,遥接数峰青。
思归六首
岁岁思归思不穷,泣歧无路更谁同?蝉鸣吸露高难饱,鹤去凌霄路自空。青海涛奔花浪雪,商𩙪夜动叶梢风。待看塞雁南飞至,问讯还应过越东。
飒飒风声到竹窗,客途秋思更难降。霜飞北岸天分界,月照家园晚渡江。荒岛无薇增饿色,闲庭有菊映新缸。夜深寻友沿溪去,怕叩柴门惊吠尨。
我贵何妨知我希,秋山闲看倚荆扉;涛声细细松间落,雪影摇摇荻上飞。诗瘦自怜同骨瘦,身微却喜共名微。家乡昔日太平事,晚稻香新紫蟹肥。
潮水如从天外来,澄光一片隐楼台。东山兴懒藏游屐,栗里花稀覆酒杯。熟惯穷愁诗债逼,久安寂寞道心开。洗兵欲挽河犹远,利涉当前藉大才。
不飞霜色到疏林,芦雪枫丹秋已深。民习耕渔因土瘠,天留风月绝尘侵。山容渐老添诗料,海气凝寒动客心。𫄨绤自看还敝甚,无衣空捣月明砧。
山空客睡欲厌厌,可奈愁思梦里添!竹和风声幽戛籁,桐筛月影静穿帘。暂言放浪樵渔共,久作栖迟贫病兼。故国霜华浑不见,海秋已过十年淹。
山间八首
战攻人世界,隐我入山间;且作耽诗癖,谁云运甓闲?松杉生远影,风雨隔前湾。天路遥看近,归云共鹤还。
生平未了志,每每托逃禅。不遂清时适,聊耽野趣偏。远钟留夜月,寒雨静江天。拯涣方乘木,才弘利涉川。
念此朝宗义,孤衷每郁寥。未能支厦屋,祗可托渔樵。冀作云中鹤,来听海上潮;长安难得去,不是为途遥。
已当天末处,地亦近南交。欲雨虚帷润,无家壮志抛。桐看几落叶,燕记屡营巢。正作还乡梦,虚窗竹乱敲。
只说暂来耳,淹留可奈何?驱羊劳化石,返舍拟挥戈。我耻周旋倦,人言厌恶多。旅途宜自惜,慨以当长歌。
云间长抱石,鸥梦浅依沙;山静能容客,潮流直到家。苟全徙倚便,小隐困穷加。不识春风面,何人问落花?
饿已千秋久,人堪饭首阳。苦忧徒反侧,无事笑徜徉。慨想风云合,回思雨露长。只今空寂寞,能不恋沧浪!
长松不可俯,远视立亭亭。月色来窗曙,山光到海青。荒村余古意,老鹤爱修翎。正发临池兴,忧来笔又停。
大醉示洪七峰
今日蠢休文,大不合时宜;只知作桀犬,降表竟莫为。蹈海苦不死,患难徒相随。信友本事亲,绝裾悔难追。家亦有薄田,弃之来受饥。何敢与人争,志气似难隳。天水有名臣,北海使节持;厥孙居此地,坚操更标奇。我欣与之交,廿六载于兹。兔园谁赋雪,平原会可期!欲学樊将军,卮酒安足辞!浮白笑难老,醉言自觉痴。问途已若此,且读“谷风”诗。
州守新构僧舍于南溪,人多往游,余未及也
沿溪傍水便开山,我亦闻之拟往还。一日无僧浑不可,十年作客几能闲?书成短偈堪留寺,说到真虚欲点顽。正有许多为政处,仅将心思付禅关。
往宁靖园亭修谒
旸谷生辉尚未炎,滕王亭子绿新添。雨余折角诚堪异,海外依人半受嫌。寻路入来皆茂草,隔溪望处映珠帘。主翁有恙因辞客,名纸烦通属典签。
蛙声(有序)
寓居窄逼,庭草不生。时值秋霖,云深日暝。入夜至更余,雨声暂歇;残云宿于天际,微月出于东方。忽有蛙声出自庭侧,仅仅孤鸣,或断或续。岂呼类而寡朋,抑离群而自咏?欹枕听之,似为有致;不若池塘乱鸣,徒聒噪人不成梦也。披衣而起,挑灯咏之。
时当默处懒争鸣,夜向空庭独发声;低逐蛩号音不乱,高随蚓曲气还清。官私却混今谁问?鼓吹难齐部未成。雨后竹中空自怨,并无飞羽宿啼更。
重九大风
有处可寻菊,还当冒雨行。久因诗兴懒,徒觉海潮鸣。人以悲秋老,身当避地轻。不堪佳节度,休着孟嘉名!
晓发目加湾即事
浓雾不为雨,乘朝向北行。此中长有恨,回首意难平。冀作南山豹,新闻出谷莺。忽然开霁处,前路甚分明。
野菊
野性偏宜野,寒花独耐寒;经冬开未尽,不与俗人看。
发新港途中即事
隐心甘作苦,逐逐却难禁。计拙忧成老,身闲喜独吟。尘嚣浑欲脱,山水试相寻。满路芙蓉发,秋光已觉深。
移居目加湾留别
流离相见便欣依,闽、粤周旋荷解衣。敢谓鲁连深自耻,不知重耳竟何归!欲聆佳信频西望,却讶离群又北飞!但令双鱼无或间,困穷亦足慰周饥。
别顾南金
明知苦节却难贞,九载相怜藉友声。邱壑有情推大老,色言欲避笑愚生。入山地近区南北(南金移居南路),此日情深胜弟兄。安得时时慰依傍,长如鸥鹭得随行?
别洪七峰
鹭岛初来便识君,东山又共学耕耘。发肤无恙悲徒老,著述方成悔欲焚。忽作闲心同倦鸟,俄焉长揖别高云。从今只合言于野,理乱都将置不闻。
咏篱行
分植根株便发枝,炎方空作雪霜思;看他尽有参天势,只为孤贞尚寄篱。
与友奕
吟罢客方至,疏枰手自开;不堪观败局,聊欲试燃灰。野竹声初静,遥风翠亦来。谁兴淝水业,且复共衔杯?
至湾匝月矣
闭门只是爱深山,梦里家乡夜夜还。士学西山心不死,民非洛邑敢居顽。羁栖尘市依人老,检点诗书匝月闲。究竟此身无处着,每因散步到禅关。
海中岛左都御史劳之辨(浙江人)
海中岛,各一方;耳无帝,目无王。古若兹,况汉唐。胜国末,郑寇强;踞其壤,恣跳梁。乘潮汐,驾帆樯;肆扰掠,毒闽疆。皇赫怒,整斧斨;命楼船,下扶桑。寇日蹙,乃求降。陬兼澨,梯且航;置郡县,破天荒。贡皮币,赋蔗糖。销兵气,日月光。
澎湖台郡丞齐体物(奉天人)
海外遥闻一岛孤,好风经宿到澎湖。蛏含玉舌名西子,蚌吸冰轮养绿珠。荡漾金波浮玳瑁,连环铁网出珊瑚。登临试问沧桑客,犹有田横义士无?
竹溪寺
梵宫偏得占名山,屼作蛮州第一观。涧引远泉穿竹响,鹤期朝磬候僧餐。夜深佛火摇鲛室,雨里槟榔缀法坛。不是许珣多爱寺,须知司马是闲官。
赤嵌城
特立巍巍控太清,烟霞都自脚根生。羞为白发蛮官长,亲上红毛赤嵌城。日月过天疑见碍,鱼龙骇影尽潜惊。何堪望断他乡目,沧海茫茫故国情!
台湾杂咏
春盘绿玉荐西瓜,未腊先看柳长芽;地尽日南天气早,梅花才放见荷花。
酿蜜波罗摘露香,倾来椰酒白于浆;相逢歧路无他赠,手捧槟榔劝客尝。
东宁杂咏六首高拱干
春台广厦衔虚署,校艺监军职滥分;无力椎牛频飨士,有时倒屣细论文。平生拙处劳难补,异域愁来酒易醺。筋力未衰官味淡,函关西隔万重云。
有怀须学蔺相如,每遇廉颇独让车。晚圃晴霞秋习射,半窗苦竹午临书。群公望隔三山杳,圣主明周万里余。素志漫言伸未得,忘机直欲混樵渔。
尺檄如传空谷声(重洋间隔,文移竟不易见),阻风经月少人行。关山已历三千里,樯橹犹迟十一更(厦门离台郡水洋十一更)。地暖腊残无雪到,忧深鬓里任霜横。眼穿何处天边雁,京雒难忘故旧情。
竹弧射鹿万冈巅,■〈罒上令下〉网张鱼百丈渊。幅布无裙供社饷,只鸡让食抵商钱;文身才起疮痍色,赤手谁将垢敝前?为语绾符衔命吏,远人新附倍堪怜!
索居寂寂近瓜期,报道清班拟暂移(近阅邸抄,开列司道补京卿者十人;余忝厕名其中)。高适岂堪常侍后,班超惟有玉关思。封侯夫婿何须悔,学步儿曹大更痴。自笑浮名终日累,海滨漫守使君碑。
谁言习俗乱丝同,揽辔澄清乏寸功!拊辑尚惭屏翰寄,更番何日戍楼空!拟提片石安归棹,聊订新编当采风(台郡无志,余甫编辑)。此去中原询异事,仙桃长对佛桑红。
台湾八景
安平晚渡
日脚红彝垒,烟中唤渡声。一钩新月浅,几幅淡帆轻。岸阔天迟暝,风微浪不生。渔樵争去路,总是画图情。
沙鲲渔火
海岸沙如雪,渔灯夜若星;依稀明月浦,隐跃白莎汀。鲛室寒犹织,龙宫照欲醒。烹鱼沉醉后,何处晓峰青?
鹿耳春潮
海门雄鹿耳,春色共潮来。二月青郊外,千盘白雪堆。线看沙欲断,射拟弩齐开。独喜西归舶,争随落处回。
鸡笼积雪
北去二千里,寒峰天外横。长年绀雪在,半夜碧鸡鸣;翠共峨眉积,炎消瘴海清。丹炉和石炼,漫拟玉梯行。
东溟晓日
海上看朝日,山间听晓钟。天开无际色,人在最高峰。紫阁催妆镜,咸池骇浴龙。风流灵运句,灼灼照芙蓉。
西屿落霞
孤屿澎湖近,晴霞返照时。秋高移绛树,海晏卷朱旗;孙楚城头赋,刘郎江上诗。淋漓五彩笔,直欲补天亏。
澄台观海
有怀同海阔,无事得台高。瓜忆安期枣,山驱太白鳌。鸿蒙归紫贝,腥秽涤红毛。济涉平生意,何辞舟楫劳!
斐亭听涛
岛居多异籁,大半是涛鸣。试向竹亭听,全非松阁声。人传沧海啸,客讶不周倾。消夏清谈倦,如驱百万兵。
郊行即事台湾令王兆升(通州人)
寄身重海外,默坐计生平;幸隶芙蓉署,欣游细柳营。深村忘犬警,远渚有蛙更。夜雨晨方歇,驱车再问程。
卷二十四
艺文(五)
诗(二)
诗(二)
乙酉三月十七夜,渡海遇■〈风贝〉,天晓觅澎湖不得,回西北帆,屡濒于危;作歌以纪其事孙元衡
羲和鞭日日已西,金门理楫乌鹊栖;满张云帆夜济海,天吴镇静无纤翳。东方蟾蜍照颜色,高低万顷黄琉璃。飞廉倏来海若怒,■〈秀胃〉飙鼓锐喧鲸鲵;南箕簸扬北斗乱,马衔罔象随蛟犀。暴骇铿訇两耳裂,金甲格斗交鼓鼙。倒悬不解云动席,宛有异物来诃诋。伏艎僮仆呕欲死,胆汁沥尽挛腰脐。长夜漫漫半人鬼,舵楼一唱疑天鸡。阿班眩睫痿筋力,山海环珓频难稽。不见澎湖见飞鸟,鸟飞已没山转迷。旁罗子午晷度错,陷身异域同酸嘶。况闻北嶕沙似铁,误尔触之为粉齑(澎湖山南有北嶕,下为铁板沙)。回帆北向岂得已,失所犹作中原泥。浪锋舂汉鹢首立,下漩涡臼高桅低。怒涛内溅顶踵湿,悔不脱觳为凫鹥。此事但蒙神鬼力,窅然大地真浮稊。翠华南幸公卿集,从臣旧识咸金闺。挂冠神武踪已迈,愿乞骸骨还山溪;读书有儿织有妻,春深烟雨把锄犁。
危舟得泊,晚饭书怀
大海狂澜惊转舵,金山到似解长围。此生不道有来日,欲往何如成独归。麤粝儒餐初定痛,萧疏旅鬓忽知非!百年好是双行脚,梦绕湖山旧翠微。
海波夜动,焰如流火,天黑弥烂,亦奇观也
乱若春灯远度萤,坐看光怪满沧溟:天风吹却半边月,波水杳然无数星。是色是空迷住着,非仙非鬼照青荧。夜珠十斛谁抛得,欲掬微闻龙气腥。
客以海图见遗,漫赋一篇寄诸同学
中原十五州,无地托我足;衔命荷兰国,峭帆截海腹。披兹瀛壖图,岛屿纷可瞩;回身指南斗,东西日月浴。■〈风贝〉风怒有声,骇浪堆篷幅。涤汔终古心,㲿瀁万里目。毫厘晰舟舆,稊米辨岩谷。道奔裸体人,市莽连云竹。览者睫生芒,闻之肌起粟。寄语平生亲,将毋尽一哭!
抵澎湖澳
孤岛如稊一苇航,情怀跋扈兴相羊。身随云鸟投清墈(洋少浅曰清水墈),夜鼓天风过黑洋。翠蟹、胎鱼堪入馔(海蟹翠色,沙鱼胎生),竹湾、花屿(俱澎湖山名)有飞觞。此间未是埋忧地,贯月浮查正渺茫。
抵台湾
八幅征帆落远空,苍龙衔烛晚波红。洲前竹树疑归后,天外云山似梦中。鹿耳荡缨分左路,鲲身沙线利南风(七鲲身尾有沙线,南风可泊)。书名纸尾知无补,着得诗筒与钓筒。
浪言矢志在澄清,博得天涯汗漫行。山势北盘乌鬼渡,潮声南吼赤嵌城。眼明象外三千界,肠转人间十二更(自厦至台,计十二更)。我与苏髯同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晓起漫成
百瓮余虀禄料贫,闲阶散步不沾尘。如哀如诉车音远,相唤相呼角语频(车轮脆薄,其音甚楚;市卖吹角,若相和然)。舞影日翻沙燕乳,细香风袅树兰春。年来绝塞烽烟惯,博得沧洲耳目新。
晚眺
他乡莫望远,独立况黄昏。落日熔天海,归舟刺岛亹。鷾鸸无缓翦,鱼虎不空翻。此际忘机者,心情孰与论!
病后书怀寄筱岫
病余秋气总阴森,一卷庄、骚苦竹林。海日斜时潮水阔,山风起处瘴云深。偶从甘蔗逢佳境,忽见芭蕉赋卷心。消受短檠人静后,守宫轧轧草虫吟。
中秋夜对月
海阔偏宜月,天南不觉秋;自怜家尚在,甘与梦同游。香瘴潜浮桂(桂树满山,人触香则病;亦瘴也)狂潮欲上楼。一杯乡国酒(沽酒不可饮,海船多载惠泉),休为看花留。
诸罗县即事
龟、佛山前八掌(溪名)舒,雕题绝国展皇舆。木城新建烦酋长,官廨初营似客居。北向彝巢环瘴海,西偏估舶就牛车。嗟余惯睹殊方俗,铅椠随身可自如。
三林海上即事
天外何争半日停,暂将蜑室作邮亭。雾沉秋嶂晓风毒,雨过海滩云气腥。万里浪边来视事,一条沙外去扬舲(此地铁沙一线,舟触之立败)。重阳节近休回首,那得登楼醉不醒!
返署
十日山中咏采薇,万山回首尚依稀。满城鸟语秋多暖,小院兰香人独归。生硬吏胥铺印席,疏慵僮仆启书帷。开樽不道登临事,唱出新诗兴欲飞。
感物候
客久澹无欲,无鹊非所望;断我近音信,无雁成两伤。燕骄不肯蛰,仲冬来草堂。菊以玉为蕊,榴如琴有房。傍帷鸣蝘蜓,依户守蛈蟷。宵深一叶堕,十月天未凉。寄言闺中子,毋念我衣裳!
春兴四首
霁晓空天散冷光,■〈风贝〉风三日断横洋。归营戌卒春逃瘴(南、北澹水瘴疠实甚,故于春、忧撤舟师),阅世山翁夜咤霜(粤东咤雪,台地咤霜)。红刺桐花围郡邑(名刺桐城),碧筼筜笋拂沧浪(笋稍下垂)。流年冉冉无聊赖,枉有高歌学楚狂。
北阙南乡思不禁,抛将身事任浮沉。宦情老隔鲲鹏路,归梦遥逢𪾢睆音。槛外花光红露满,门前春气碧云深。忘机习静饶生意,叶叶甘蕉展故林。
门有烟波屋有林,笥无华衮橐无金。芳春逸兴花同发,永夜遥情月共沉。鹦鹉螺前开笑口,蠹鱼编里问初心。散人乞得闲官职,天外应须着冷吟。
宜雨宜晴三月间,朝登岛屿暮沙湾。嘘云睨日千金缕,腹海边天两碧环。林下学占争唤鸟(番人闻鸟语而知吉凶),槛边闲译最深山(台山无正名,都从彝语译出)。一生心折陶元亮,“止酒篇”从此际删。
海外惊霜叱雪,无复寒林可观。秋日行经木冈山下,白茅作花,宛如朔雪晨霜,足补山川所不逮。率简澄庵宋明府
茫茫宿莽本流涂,行到瀛南胜画图。夹路霜华随野阔,到山雪色共云铺。风微灞岸飘杨柳,月澹江天冷荻芦。黄犊一鞍三榼酒,海邦秋兴未全无。
遣兴
齿颊添香生酒晕,槟榔古贲佐扶留。青青盛向金柈小,拾翠佳人减却愁。
玻璃浓露艳幽光,郑宅春芽斗粉枪;白嫩蛎房调最滑,绿肥龙虱细生香。
日入行
赤嵌东山高万丈,金方溟涨天为池。羲和驾驭火鞭疾,霞车虹靷来何迟?未旰登台望蒙谷,虞泉下掬临崦嵫。是日天海如无翳,冉冉崇盖观西驰。火轮渐低光转近,与海鳞甲交离离。初没半轮如合璧,神芒百道兼千丝;骊珠既堕萍实隐,九瀛化冶金镕时。踆鸟戢翼不我与,烛龙低首焉能为!阳气接戍便灰死,暡曚晻暧徒逶迤。巨浪翻光忽腾沸,万烽并举边人疑。谽呀豁豁舒长影,爚爚震震焚其逵。烈焰烘云烦煅炼,洪炉煮海还蒸炊。佛国明灯不知夜,神邱火穴良可窥。燊燊应符再中瑞,辉辉拟见连珠奇;空中长绳逝欲挽,河上杖策行当追。戈挥三舍战未已,射落九驭苏来随;西隅白虎其宿昴,功成宜退胡相稽?长留山头少皞语,天目未闭诸神嬉。伫立荒台莲漏下,燋烟灭尽星光垂。忆昔山东登日观,峰头道士能狂痴。天鸡一唱呼我起,岩峦远接扶桑枝。金柱红盆耀溟渤,三山隐见浮蛟螭。大地光明杳何极,梦魂往往亲重曦。焉知落拓沧洲外,断蓬却逐西倾葵。生死浮沉吁可怪,寸心炯炯无人知。
赠海客
头白不须怜,安居已是仙。闲门迟过鸟,孤屿得遥天。潮视盈亏月(潮之大小视月),风随顺逆船(海风不分南北,去来之舟可用)。此中堪翫世,知有太平年。
听海客言,寄嘲北庄友人
道是求仙历险艰,半思利涉半跻攀。千条歧路迷银矿,一片晴云想玉山。贪挹龙涎乘蟒葛,竞驱墨豹逐蜂蛮(以腰细得名)。非关海客谈言妄,纵到瀛洲未肯闲。
秋日杂诗十二首
八月浑如夏,冰纹枕簟斜。渴虹淹溽暑,毒雾莽风沙。破梦无名鸟,伤身未见花。自怜情漫浪,更拟着浮槎。
西偏惟落日,东向一烟峦。不爽针盘路,无形铁板关(渡海以指南为信,曰针路。又台郡无形胜可据,水底铁沙为要害云)。鱼舠纷似叶,战舸静如山。深隐成安宅,毋忧海国顽!
亦有奇情在,都疑梦里逢。潮生惊战鼓,日尽骇边烽(台郡东面皆山,不见初日;颓阳如烽燧递出,夜深方隐,奇观也)。挟火麒麟■〈风贝〉(海风有名麒麟暴者,风中有火。数年间作,竹树咸焦),摧云傀儡锋(傀儡山时有云气,其番成群,见人则戮)。秋容何处好?千里木芙蓉。
诸番多窟宅,深就瘴云安。竹坞疑云馆,茅居结马鞍。山荒朝猎豹,田熟夜防獾。此是羲皇上,文身似羽翰。
信此飘零眼,浮观别异同:四时无正候,百物有奇功。版籍翻稽妇(新集之民,迁徙不常,以有妇者为定户),蛮村浑贱翁(番人贵力食,老则安坐待哺,然每遭凌贱;化之不悛)。糟醨聊可啜,应笑学郫筒(番酒刳大竹酿之,味实不佳)。
海国多新意,生涯自不贫:清流环靛户,白水散■〈罒上令下〉人(海白则浅可渔,纳藉饷)。零露龙嘘槷,油云蜃积鳞(海外露浓如雨,暮云鲜肥)。所嗟铅椠客,风俗未相亲。
殊方今乐国,襁负自成邻。饧酿酬田祖,蛮讴赛水神。蓣苗田鹿喜,蔗叶野牛驯(山有野牛,网而絷之,驯以蔗叶)。经术能师古,“豳风”属此人。
秋雨滋熳箨,凄风养秀葽。醍醐闲伴少,榔枥野情遥。毂击煎饧灶,樯维煅蛎窑。喧嚣那可息,猿鹤漫相招!
物情殊熳烂,问俗竟何如?乐事喧鼍鼓,哀音转犊车。番荒逃火鹿(番藉鹿为粮,惊火奔散,谓之番荒),海熟上潮鱼(岁有鱼逆潮而上,谓之海熟)。生理无妨陋,安恬可瑟居。
欲补虫鱼注,徒多玩物情:文禽悬羽息(俗名倒挂鸟),沙蟹寄螺生(蟹生螺壳中);守拙蟏蛸隐(蛛不张网),争雄蜥蜴鸣(声大如鹊)。大都观变化,蠢蠢只空名。
秋宵常独坐,宜楙漫相招(善睡之神)。积水光摇动,连林气郁陶。蝠飞迎月露,鸡唱逐风潮(潮上鸡则啼)。引领还空舍,余生本寂寥。
回首平生事,心将迹并奇:溯江曾学懒(杜诗:‘懒心似江水’。大江源流,阅历已遍;故追忆之),入海为求诗(又杜句:‘诗尽人间意,还须入海求’)。云水交相适,鱼龙两不疑。还丹无处觅,大火又西驰。
海市清言
白沙洲软长莓苔,盖屋青林不用栽。两乳燕投孤垒宿(海燕一岁再乳),四时花共一瓶开。巧人西域营工到,估舶东吴载酒来。解语鹦哥成五色,更无鸟译费疑猜。
暮春郊行,率尔有作
三春万事都如梦,今日行春客思赊。好雨偏能苏病骨,凉风似解逐轻车。山中渐长鱼苗水,溪上新开龙爪花。拂地榕须游户竹,黄鹂应恋野人家。
留滞海外,倏逾三载;追维所历,不无慨焉
海东郡邑祗粗安,鼎立三区一岛盘。蛮嶂高低云亦险,鲸潮咫尺路方难。流光淡宕同鲛室,气味酸寒似橘官。御暴应难凭只手,戈船铁骑尽桓桓。
推挤不去已三年(东坡句),千首诗抛海一边。初到似逋还似谪,即今疑幻却疑仙。后车何处无前辙,大国由来是小鲜。疏懒不愁鱼鸟笑,刺桐城里得安眠。
学得散人工散法,簿书抛却野情多。不经意得花前句,微有情调醉后歌。观水虫鱼增注脚,志山鸟兽费遮罗。丛谈就俚辞雕饰,未似张骞说泛河。
红夷剑歌
海潮迅澓千丈波,宝剑出匣悲风多。剑身三尺菖蒲叶,文成蝌蚪星辰罗。耿耿光明拖疋练,潢潢气势翻长河。绕膝柔如弓抱月,铮然脱手锵鸣珂。壮士斫石迸阴火,应声解物无延俄。寒灯照夜老蛟泣,冷雨入屋神龙歌。长须遗民向我说,儿时丧乱沦于倭;长历荷兰诸绝国,酷嗜长剑情靡他。番禁例同盗神器,得此逋窜遭蹉跎。渡海中流鬼物夺,雷公电母频㧑诃。归向中原乃拂拭,照见头发霜为皤。良工导我开生面,千金装饰十年磨。佩之邪心除已尽,世人不敢轻摩挲。我有墨兵久不用,睹此神物心平和。愿见圣人舞干羽,喜逢宇内销兵戈。遗民掀髯发长啸,太平对此将如何!万事不平今已矣,掉头蹈海双滂沱。
病中二首
物态浮观物理沉,瘴山浅历瘴云深;四时气有三时夏,一日风生半日阴(俗称九月乌)。海外自知坚道念,病余不觉长禅心。大通中散无由觅,九钥应难炼紫金。
几日淹留似醉乡,今来小愈坐胡床。羹调玉糁桄榔软,茶煮龙团槭榄香。糕字题成教女婢,纸鸢画就走儿郎(时值重九)。此翁得丧无何有,炙背扶人傍短墙。
冬日草堂漫兴
杯泛寒姿菊有英,燕飞蝶舞似春城;山椒子结金铃小,调出香螺软玉羹。
烹茶方法教儿僮,蟹眼潜听火候工。汲取竹林僧舍水,雨芽来自大王峰。
望洋
望望残春生事微,金门、厦门多夕晖;乱山断处天应尽,一发穷时鸟不飞。潮汐东西游子路,嶕沙开阖水军威。奚囊万里复何有?未典年来两赐衣。
黑水沟
气势不容陈茂骂,奔腾难着谢安吟。十洲遍历横洋险,百谷同归弱水沉。黔浪隐樯天在臼,神光涌棹日当心。方知浑沌无终极,不省人间变古今。
大武郡登高
过海重行五百里,到山更上一层台。地留归路还非客,秋在中原不用哀。霜叶似花何处有?瘴云泼墨几时开?固应未落诗人手,判却鸿荒待后来。
铁线桥村市
聚落鱼盐市,通衢负贩居。潮头低窄港,桥背受轻车。伐蔗饭牛足,诛茅煅蛎余。青橙与霜橘,治苦代新蔬。
■〈风贝〉风歌
九瀛怪事生微茫,瘴母含胎■〈风贝〉母长;虹篷出水势倾堕(断虹饮水,称为破篷;主风),云车翼日争回翔(云如车轮,主风)。须弥山下风轮张,狞悍熛怒天为盲;塕然于扶桑之木末,吞吐夫天池之巨洋。訇哮簸荡鼓神力,不崇朝而周回于裸人之绝国、黑齿之穷乡。■〈风劦〉■〈风孛〉■〈风夫〉■〈风夬〉无不有,一一堁堀尘飞扬。突如神兵交万马,崩若秦家天地瓦。颴飍起中央,沙砾尽飘洒;鳌身赑屃拄坤轴,羲毂轩轩欲回輠。怒鲸张齿鹏奋飞,涸鳞陆死田肥。嗟哉!元龟入觳避武威,伏虫尽蹂蹸,植物将谁依,东门大鸟何时归?我闻山头盘石坠海水,夔鼓轰腾五百里;战舸连樯吹上山,乖龙罔象迫迁徙,万人牵之返于沚。呜呼!海田幻化良如此。又有麒麟之■〈风贝〉火为妖,■〈风屯〉■〈风屯〉爚爚如焚烧。黄发遗民一再见,阖门坚壁逃蒸熇。青青者黄、黄者黑,死海破块山枯焦。飞廉狂痴肆其虐,祝融表里夫谁要?帝天不下听,仰首空云霄,举笔用纪其事为长谣。昨者估客归,为言落漈事(入溜为落漈):遭此四面风,淜滂无由避。连山波合远埋空,涌嶂划开惊裂地。木龙冥郁叫幽泉(海船下用直木,称为木龙,神实栖之。忽有异声,则云木龙叫;主凶),桅不胜帆柁出位。闪闪异物来告凶,鬼蝶千群下窥伺;赤蛇逆浪掉两头,白鸟掠人鼓双翅。天妃神杖椎老蛟,攘臂登樯叱魔祟(名妈祖棍,可驱水怪)。事急矣,划水求仙,披发执箸虚摇船;牛马其身蹄其手,口衔珠勒加鞍鞯。雷霆一震黄麻宣,金鸡放赦天所怜。扶欹尽仗六丁力,中原一发投苍烟。芒刺在背钳在口,自量归渡霜盈颠。为举一杯酹南斗,胡为乎职司喉舌而箕张其口?圣人御极不鸣条,噫此厉气焉能久!雄兮、雌兮理则均,强为区别楚人狃。花信何妨廿有四,扶摇不碍万盈九。动物神功齐雨旸,南风熏兮愠何有?愿箕察所好,刚柔用其中;戢威自艾安尔宫,三年不波,万国来同。吾将查乘贯月,历四荒八极,徜徉而东。
朔四日,泛海赴安平镇
异国春回问鹿亹,风微浪静受朝暾。云屏列翠飞孤凤(山成凤形),烟镜浮花漾七鲲。古堠初依新树色,灵槎远赴碧天痕。未知铁骑戈船在,落落罛寮水面村(俗称渔家为罛寮)。
裸人丛笑篇
皇威慑海若,崩角革顽凶;昔从倭鬼役,今为王者农。酋长加以冠,族类裸其躬。
震惊鞭挞威,嬉戏刀剑锋。台郎出守罗星宿,云是大唐王与公。五十二区山百重,南极蜈蜞北鸡笼,浑沌不凿天年终。
卫鬤缦靡草,■〈髟上截下〉髽如植竿。独竦兕廌立,两岐羱角端。不簪亦不弁,杂卉翼以翰。谓当祝发从瓯骆,尔胡不髡能自完?
凿囷贯竹皮括轮,象日月兮卫其身,圆景双担色若银。我闻无肠之东聂耳国,趋走捧持犹捧珍;又云一耳为衾一为茵。非其苗裔强相效,呜呼坎德胡不辰!
齿耳夫何以皓为?又奚取于渍汁而漆颐?厉骨辟秽芳其脂,墨氏毋宁悲染丝!
倒悬覆脏,如絷羵羊;织竹为■〈瓜〉,约肚束肠。行奔登跃,食少力强;蜂壶猿臂,逐鹿逾冈。将刀断之,挽手上堂。为语楚宫休饿死,盍习此术媚其王!
短布无长缝,尚元戒施缟。桶裙本陋制,不异蛮犵。狫蛮凿齿丧其亲,尔蛮凿齿媾其姻,杂俗殊风仁不仁?
管承鼻息扬箫音,筠亚齿隙调琴心。女儿别居椰子林,雄鸣雌和终凡禽。不顾耶娘回面哭,生男赘妇老而独。但知生女为门楣,高者为山下者谷。猫女腻新相斗妍,醉歌跳舞惊鸿翩。酋长朝来易版籍,东家麻达西家仙(麻达既婚,名仙)。
接飞轶走,纵行横施;绣肌雕腋,勇者是仪。龟文蝉翼,蒙表贯肢;背展雕鹗,胸狞豹螭。跳脱臂焊,璎珞项披:蠢然身首犁磈尸。
海山宜鹿,依于朴■〈木敕〉;麌麌呦呦,群行野伏。诸番即之,长鈚劲箙;毒■〈犭册〉横噬,倍于杀戮。凭借商手赋公局,获车既倾壑有欲。■〈牛畺〉奔■〈犭舌〉食何苦辛,直朵颐于刖蹄而剖腹。
尔之生也,悬刀代弧;尔之壮也,畜犬为徒。柔筌以卧肉以卧,纵横猛气凌殷虞。奋狋猋■〈犭力〉不可呼,争先奚翅当百夫!功多齿钝弃匪辜,日暮累累嗥路隅。
虎山可深入,傀儡难暂逢。不竞人肉竞人首,歼首委肉于豝豵;惊禽飞,骇兽走。腰下血模糊,诸番起相寿。
崩泉下涧三尺波,女儿没水如群鹅。中官投药山之阿,至今仙气留云窝。生男洗涤意非它,无挛无靡无沉痾;他日纵浪有勋业,为鲸为鲤为蛟鼍。
鼍鼓轰林人野哭,举尸焮炙昲以燠;蝇蚋不敢侵,蝼蚁漫相逐。埋骨无期雨颓屋,安置鬼牛与鬼鹿,鬼残日夜伤幽独(番死鸣鼓而哭,火炙令干,露置屋中,屋倾而后掩。所遗皆称鬼物,无敢取者。号其妇为鬼残,众共弃之)!
金人窜伏来海滨,五世十世为天民。花开省识唐虞春,阡陌杂作如无人。披草戴笠,钳口合唇;道路以目,爰契天真。华人侮之嘿不嗔,秫粒如豆萁如薪。
群嚼玉英粲,醽醁为氤氲。屏五齐三事,而狄康不闻。准身准口量余粟,一榼一瓢万事足。蚩蚩者无怀古民,白刃酣交醒觳觫(番嗜饮,通计所食之余,悉以酿酒。其酿法,则聚男妇嚼米纳器为之,亦一奇也)。
买舟
三宿能无恋故桑,自来归鸟厌回翔;已辞大井潮头馆(例于大井头设馆,稽查商船),便买长梢■〈风贝〉尾航(乘风尾渡海,甚利)。别友定难逃酒累,治装偏觉为诗忙。竹蕉深处频回首,缥缈浮瓠一草堂(草亭落成时,题“浮瓠”二字于其上。跋云:‘五石之瓠,为大樽而浮江海,善用大也浮之耳,于瓠乎何有?苟之于无何有之乡,余心与俱也审矣。亭成,用以颜之’)。
台湾吟黄学明(粤淳德人)
四溟中断此孤悬,日月轮高见影偏。泣泪鲛人朝入市,凝寒金气夜干天。马鞍矗起青全岛,鹿耳雄开障百川。盛气消沉无觅处,牛羊来下翠岩烟。
海会寺娄广
此地当年拟馆娃,蜃楼海市霸图赊。王孙已去遗芳草,宫院谁来扫落花!歌管声沉闻贝叶,舞衫采彻现袈裟。我非竹院空闲过,喜见梯航属一家。
手植文公祠梅花陈瑸
赏遍花丛爱老梅,贤祠左右手亲栽。写真旧有广平赋,入妙诗称和靖才。风送清香迷瀚海,月移孤影出澄台。应知雨露深无限,独步初春傲雪开。
文昌阁落成
雕甍画栋凤骞腾,遥盼神霄最上层。台斗经天由北转,彩云捧日自东升。参差烟户排青闼,绣错河山引玉绳。今夕奎光何四映?海陬文运卜方兴。
台湾杂咏陈兆蕃(晋江人)
茅檐竹壁半耕农,士女于今罢斥烽。山色千年森虎豹,潮声万里撼蛟龙。朝裘午葛边岚异,挝鼓催航野渡冲。自是天开南极处,向来裸发也雍容。
赤嵌城观海陈圣彪(侯官人)
孤城独上俯瀛洲,极目苍茫一望收:落日半痕天共白,晚潮千顷月同流;沧溟隐入蛟龙窟,岛屿寒生海市楼;波浪不扬征战息,舳舻闲作钓渔舟。
冈山
车行十里见冈山,山接云连万仞间。高阜野花红灼灼,平畴春水绿闲闲。雄分壁垒龟、蛇合,势奠波涛竹木环。声教渐随新位置,一犁膏雨润沙湾。
上淡水社凤山令宋永清(莱阳人)
遥遥上淡水,草色望凄迷。魑魅依山啸,鸱鸮当路啼。茅檐落日早,竹径压风低。岁暮犹春意,花香趑马蹄。
九日,罗山遇雨
萧萧风雨度重阳,匹马罗山旧战场。白发渐随秋色老,黄花空忆故园香。云迷古树千峰远,雾锁清溪一水长。萸酒年年常醉客,争雄壁垒几沧桑!
登八里坌山远眺诸罗令周锺瑄
褰裳直踞千峰上,万里苍茫一色同。远目但余天贴水,近闻惟觉浪号风。巨骜有首低擎地,瘴雨无根直幔空。寂寞斗牛谁再犯,好将消息问严公。
番戏五首
蛮姬两两斗新妆,蹀■〈薛〉花阴学舞娘;珍重一天明月夜,春来底事为人忙?
不抡檀板不吹笙,一点钲声一队行;气味何如初中酒,山花翠羽鬓边横。
联翩把袖自歌呼,别样风流绝世无。番调可知输“白雪”,也应不似泼寒胡。
野气森森欲曙天,维摩新病未成眠;空余无限罗伽女,乱把天花散舞筵。
一曲蛮歌酒一卮,使君那惜醉淋漓;但令风物关王会,我欲从今学画师。
吞霄观海
浩渺无因溯去程,仙槎客泛正须评。轻浮一粒须弥小,包括恒河色界清。世外形骸杯可渡,空中楼阁气嘘成。情知观海难为水,更有红轮向此生。
关渡门苦雨二首
无赖阴云拂地垂,客愁如绪一丝丝;那堪更向秋风里,卧听黄梅细雨时!
蛮烟如雾复如云,缕缕连江幛夕曛;犹喜长风能破浪,千山猿啸雨中闻。
望玉山
浮岚高卷日初生,一片晴光照眼明。积雪不消三伏后,层冰常讶四时成。疑他匹练非吴市,遮莫胥涛向越城。大璞已教天地凿,山灵稳卧不须惊。
檨圃陈梦林
小圃茅斋曲径通,参天老树郁青葱。地高不怕秋来雨,暑极偏饶午后风。海外云山新画卷,窗间花草旧诗筒。莫愁纸尽无挥洒,才种芭蕉绿满丛。
丁酉正月初五夜,罗山署中大风。次早风歇饮酒,纪之以诗
海西蛰起蛟龙怒,昨夜海吼风不住;风声入耳骇人闻,风势如痴复如飓。客子残灯半灭明,闭门欹枕空百虑。山房四柱柱影摇,有时风欲挟之去。万马蹄奔剑戟鸣,虎豹搏噬急雨注。往来嘈杂不成眠,一夜梦魂无宿处。平明起视浮云决,风力渐微声渐歇。呼童暖酒赏春朝,似怯寒吹帘幔彻。因忆去年腊月初,番子渡头朔风烈;番社纷纷乱卷茅,竹树倒披梢半折。耳鼻填沙眼怕开,行人却走马蹩躠。山溪狂似海波潮,溪水冷于轴头铁。双犊乱流车苦迟,番儿强挽肤破裂。下马停车暂息肩,店舍无烟酒不热。番儿力尽冻且僵,呼起聊为哺与啜。可怜幅布半围身,青钱那惜恣饕餮!此时如我敢言寒,犹有敝裘重补缀。况复今朝风已春,窗明几净椒盘新;水仙香发绿尊满,春冷无眠奚足嚚?风波自古仗忠信,念尔孤篷海上人。
题台湾周明府锺瑄小照,即以赠行蔡世远
渤青涨瀚亘流滃,掀揭海飞矗海立。丈夫磅礴撑沝淼,二巫两■〈利上日下〉徒濡湿。周君戙戨(贵州人)凿离堆,图南直奋北溟才。昔宰诸罗今复至,横海初回横海来。昨自监州晋郎署,姓名赫赫宫庭着。因轸泽鸿奠瀛岛,制府入陈烦借箸。狗山、蚊港涌欢声,猴闷、郎娇延首迎。仁风再拂绕沙嵚,花柳凫雏异样清。地蛇原蟹两顈禾,鲛宫蛋户舒阳和。伫澄若水为甘露,直池鲽海无鲸波。我昔慕君未君识,君整黉宫事丹刻;属我为文文未工,蝇声蚓窍徒偪仄。迟君此日到三山,快聆高论豁尘颜;胸涛岩电炯相对,粒粒聚米陈台湾。朅来示我丹青图,吟风弄月澹清娱。三鬣、五鬣苍髯叟,六碗、七碗紫琳腴。匣琴不弹有微意,谓言递锺非轻试;角民征事在其中,要在挥弦施抚字。君今一鼓排九阊、再鼓奏明光,坐使旁舂咳首扫欃枪,穿胸儋耳尽来王;岂徒七鲲之泽、北线之波静不扬!
台海竹枝词八首诸生布郁和(仁和人)
铁板沙连到七鲲(七鲲身,皆沙冈也。铁板沙性重,得水则坚如石。舟泊沙上,风浪掀掷,舟底立碎矣。牛车千百日行水中,曾无轨迹;其坚可知),鲲身激浪海天昏;任教巨舶难轻犯,天险生成鹿耳门。
雪浪排空小艇横(渡船,皆小艇也),红毛城势独峥嵘。渡头更上牛车坐(沙坚水浅,虽小艇不能达岸,必藉牛车挽之),日暮还过赤嵌城。
编竹为垣取次增(官署插竹为篱,比岁增易),衙斋清暇冷如冰;风声撼醒三更梦,帐底斜穿远浦灯(无樯垣为蔽,远浦灯光直入寝室)。
耳畔时闻轧轧声,牛车乘月夜中行(牛车挽运百物,月夜车声不绝);梦回几度疑吹角,更有床头蝘蜓鸣。
蔗田万顷碧萋萋,一望茏葱路欲迷;捆载都来糖蔀里,只留蔗叶饷群犀(蔗梢饲牛)。
青葱大叶似枇杷,臃肿枝头着白花(番花开五瓣,白色);看到花心黄欲滴,家家一树倚篱笆(花心渐作深黄色,攀折累三日不残。香如栀子,病其过烈;风度花香,颇觉浓郁)。
肩披鬒发耳垂珰,粉面朱唇似女郎(梨园子弟垂髫穴耳、傅粉施朱,俨然女子);妈祖宫前锣鼓闹,咮■〈口离〉唱出下南腔(闽以漳、泉二郡为下南。下南腔,亦闽中声律之一种也)。
台湾西向俯汪洋,东望层峦千里长;一片平沙皆沃土,谁为长虑教耕桑?
土番竹枝词十首
生来曾不识衣衫,裸体年年耐岁寒;犊鼻也知难免俗,乌青三尺是围阑。
文身旧俗是雕青,背上盘旋鸟翼形;一变又为文豹鞹,蛇神牛鬼共狰狞。
胸背斓斑直到腰,争夸错锦胜鲛绡;冰肌玉腕都文遍,只有双蛾不解描。
丫髻三叉似幼童,发根偏爱系红绒;出门又插文禽尾,陌上飘飖各斗风。
覆额齐眉绕乱莎,不分男女似头陀;晚来女伴临溪浴,一队颅鹚漾绿波。
耕田凿井自艰辛,缓急何曾叩比聆;构屋斫轮还结网,百工俱备一人身。
夫携弓矢妇锄耰,无褐无衣不解愁;番罽一围聊蔽体,雨来还有鹿皮兜。
莽葛元来是小舠,刳将独木似浮瓢;月明海澨歌如沸,知是番儿夜弄潮。
梨园敝服尽蒙茸,男女无分只尚红;或曳朱襦或半臂,土官气象已从容。
土番舌上掉都卢,对酒欢呼打剌酥;闻说金亡避元难,■〈风贝〉风吹到始谋居。
泛海
浩荡孤帆入杳冥,碧空无际漾浮萍。风翻海浪千山白,水接连天一线青。回首中原飞野马,扬舲万里指晨星。扶摇乍徙非难事,莫讶庄生语不经!
大甲溪北路营参将阮蔡文(漳浦人)
蓬山万壑争流滃,溪石团团马蹄絷;大者如鼓小如拳,溪面谁填递疏密?水挟沙流石动移,大石小石荡摩涩。海风横刮入溪寒,故纵溪流作郁■〈山垒〉。水方没胫已难行,水至拦腰命呼吸。夏秋之间势益狂,弥漫五里无从测。往来溺此不知谁,征魂夜夜溪旁泣。山崩岩壑深复深,此中定有蛟龙蛰。
番社杂咏二首巡台御史黄叔璥(大兴人)
绝岛中华古未通,生来惟斗此身雄;独余一面狰狞外,人鸟楼台刺自工。
锉竹为椽扇缚筊,空擎梁上始编茅;落成合社欣相贺,席地壶浆笑语高。
台湾近咏十首,呈巡使黄玉圃先生蓝鼎元
东宁大海荒,从古无人至。明末群盗窠,岛彝互窃踞。郑氏奄而有,蔓延为边忌。我皇挞伐张,天威及魑魅;遂使瘴疠乡,文物渐昌炽。川原灵秀开,郁勃不可闭;式廓惟日增,蹙缩非长计(时有议弃近山田庐及禁入番界樵采之说)。所当顺自然,疆理以时议;勿因去岁乱,畏噎却饭■〈金喜〉!
去岁群丑张,揭竿三十万;我旅一东征,倒戈云见𬀪。七日复全台,壶箪匝地献。可知帝德深,望云争革面。余孽虽时有,死灰谋欲煽;旋起即扑除,夫谁与为叛?当兹振遒铎,教化不容缓。民心原犹水,东西流乍变;弃之铤而走,理之忠以劝。
台俗敝豪奢,乱后风犹昨。宴会中人产,衣裘贵戚愕;农惰士弗勤,逐末趋骄恶。嚣陵多健讼,空际见楼阁;无贱复无贵,相将事摴博。所当禁制严,威信同锋锷。勿谓我言迂,中心细忖度!为火莫为水,救时之良药。
闽学追鲁、邹,东宁昧如障;当为延名儒,来兹开绛帐。俾知道在迩,尊君与亲上;子孝及父慈,友恭更廉让。从兹果力行,诱掖端趋向。其次论文章,经史为酝酿;古作秦、汉前,八家当酰酱。制义本儒先,理明气欲王;洗伐去皮毛,大雅是宗匠。此地文风靡,起衰亦所望。
台地一年耕,可余七年食。寇乱继风灾,民间更萧索。今岁大有秋,仓储补云亟;榖贵虑民饥,谷贱农亦恻。厉禁久不弛,乃利于奸墨;徒有遏籴名,其实竟何益?估客既空归,裹足此寥寂。何如撙节之,一艘一百石;穷年移不尽,农商惠我德。幸与诸当途,从长一筹划。
累累何为者,西来偷渡人?锒铛杂贯索,一队一酸辛!嗟汝为饥驱,谓兹原隰畇。舟子任无咎,拮据买要津;宁知是偷渡,登岸祸及身。可恨在舟子,殛死不足云。汝道经鹭岛,稽察司马门;司马有印照,一纸为良民。汝愚乃至斯,我欲泪沾巾。哀哉此厉禁,犯者仍频频。奸徒畏盘诘,持照竟莫嗔。慈法果息奸,虽冤亦宜勤。如其或未必,宁施法外仁。
台邑最褊小,征粮视凤、诸。土狭赋独重,民困曷以纾?台湾田一甲,内地十亩余。甲租八、九石,亩银一钱输;将银来比粟,相去竟何如?纳粟弊多端,斗斛交相愈;折色比时价,加倍复何居?凤、诸虽厚敛,什百台版图;垦多或报少,以羡补不敷。台土瘠无旷,冲压且偏枯。安得相均匀,丈轻三邑俱?征收同内地,含哺乐只且。
郡东万山里,形胜罗汉门。其内开平旷,可容数十村。雄踞通南北,奸宄往来频。近以逋逃薮,议弃为荆蓁。此地田土饶,山木利斧斤;移民迁产宅,兵之亦龂龂。何如设屯戍,守备为游巡?左拊冈山背,右塞大武臀;既清逸贼窟,亦靖野番氛。府治得屏障,相需若齿唇。
诸罗千里县,内地一省同。万山倚天险,诸港大海通。广野浑无际,民番各喁喁。上呼下则应,往返弥月终;不为分县理,其患将无穷!南划虎尾溪,北踞大鸡笼;设令居半线,更添游守戎。健卒足一千,分汛扼要冲;台北不空虚,全郡势自雄。晏海此上策,犹豫误乃公!
台湾虽绝岛,半壁为籓篱;沿海六、七省,口岸密相依。台安一方乐,台动天下疑;未雨不绸缪,侮予适噬脐。或云海外地,无令人民滋;有土此有人,气运不可羁。民弱盗将据,盗起番亦悲;荷兰与日本,眈眈共朵颐。王者大无外,何畏此繁蚩?政教消颇僻,千年拱京师。
题黄玉圃巡使“台阳花果图”庶吉士吴王坦(江南人)
“尔雅”自姬公,搜讨穷大块;后有“山海经”,所言同志怪。荒略何从稽,于说亦荑稗。乃知天地间,赋形各万派。若非域外游,直犹等聋聩。巡方绣衣行,几及扶桑界;东溟凌沧波,惊涛历淜湃。既至振纪纲,问民轸病瘵;闻见往往殊,耳目为一快。其中植物繁,罗列登市卖;五色烂然陈,厥状难尽话。细文如锦章,粗文如方罫;枝叶非寻常,异味皆可嘬。召工写此图,摹仿在公廨。碧绿与丹朱,肖真事挥洒;称名复辨种,按之悉能解。我生里闬间,未得广行迈;多识惭古人,拘墟徒自絓!晴窗试展看,意旷若脱械。虚名玷使星,愿无远弗届!
又绝句二首
少许猊床侍释迦,一家眷属见昙花;遥知使节风清候,携得金茎洒异葩。
珍果图来命画师,拈花又写佛前枝;窗明几净清茶供,绝胜黄金铸像时。
过澎湖屿巡台御史景考祥(汲县人)
渺矣澎湖屿,海中天一涯。岛开环四面,民聚约千家。风剥山无树,潮侵石有花。捕鱼生计足,不解植桑麻。
巡行诗十二首巡台御史夏之芳(高邮州人)
节旄高插引晴岚,人拥花骢揽辔衔;拜罢耆童回道左,纷来朱履又青衫。
野田晴晓碧天空,地指扶桑东复东;赤嵌城边云散彩,拓开海日一轮红。
负暄童叟爱冬温,红稻成堆拥荜门;桐竹周遭鸡犬静,教人历历认花村。
不须挑逗苦劳心,竹片沿丝巧作琴;远韵低微传齿颊,依稀私语夜来深。
杵臼轻敲似远砧,小鬟三五夜深深;可怜时办晨炊米,云磬霜钟咽竹林。
虚滩水落涨沙泥,南北中分虎尾溪;一带草荒村舍少,年来新集有烝藜。
诸峰攒集黛螺青,玉岭如银色独莹;展拓晴云千万里,插天一幅水晶屏。
二林迤■〈辶里〉接三林,淡水濴洄咸水深;极目沧波浮海市,一拳真欲笑蹄涔。
龟、蛇对峙锁孤城,形势空传统领营;不筑埤头筑海口,为怜安土重纷更。
打鼓山头石罅开,悬崖倒拍海潮回;雷声鼎沸浮空翠,万里风樯认影来。
仙山缥渺暗斜曛,石上棋枰旧印纹;沙马矶头人罕到,烂柯樵子话烟云。
八社丁徭力渐纾,番娘饷税早捐除;只今宵昼辛勤处,谨护官家十万储。
东郊劝农巡台御史杨二酉(太原人)
时雨既已足,命驾东郊行。岂不嗜游览?所重在民生。凉影走虹练,深竹鸣催耕;秧马踏畦碧,麦浪扬畴平。村烟间篱落,耆老欢相迎。烽消省烦役,赋薄无苛征。复此兆有年,谈笑尝君羹。残阳摇旆色,鸡犬含余情。
四合仙梁
郡署四合亭侧,有老榕一株,扶疏繁荫。根出地数尺,蟠屈虬直如梁。
谁将玉斧斫仙榕,露叶云根影万重?疑是银桥天上落,不因风雨作神龙。
新园道中
路转埤头近,平山一线连。野桥低涧水,深竹暗村烟。犬吠花间径,人锄屋后田。不知身异域,疑对武陵仙。
阿猴、武洛诸社
问俗来番社,青葱曲径长。家家茅盖屋,处处竹编墙。牵手葭笙细,嚼花春酒香。知能但耕凿,真可拟羲皇。
过罗汉门山
罗汉云中塞,天关第一重。林幽深踞虎,潭静隐蟠龙。马辟芦间道,塘虚竹外烽。鸟鸣讶行色,同出翠微峰。
泊澎湖巡台御史张湄(钱塘人)
大嶝门外渡横洋,群山灭影流汤汤。天水相交上下碧,中间一叶凌波扬。少焉红沟映霞赩,倏忽黑蛟翻怒墨。陆离班驳异彩腾,绘画乾坤须五色。针盘远指天南交,苍茫四瞩心悁劳。直上桅尖索西屿,“亚班”趫捷如飞猱;澎湖环岛三十六,历历人烟出渔屋。未须沧海成桑田,结网临渊食粗足。我来收泊妈宫湾,舳舻屹立凝邱山。三夜惊涛舂客枕,梦魂跌宕雷霆间。是时望雨忧如渴,极目园畴断余蘖;北风可但济行船,唤起痴龙驱旱魃!
夏日得雨
输粟重洋役泛舟,济时方略愧前筹。万家聚岛如孤旅,三日为霖解百忧。声振地雷横出海,势分天汉倒悬流。会须斗酒从田父,叱犊村中看绿畴。
东郊劝农
出郭天四垂,墨云挟狂雨;势如万镞飞,作气不待鼓。弥望青葱茏,物我同栩栩;平畴漾觳纹,犁锸应时举。谁能甘惰农,自贻乐岁苦?为语蚩蚩氓,海滨履王土。黄发与垂髫,愿勿入城府!熙怡若桃源,往来但渔父。三时胼胝烦,勤焉岂无所?况当膏雨余,篝车满可许;烟林布谷鸣,陌上策水牯。米家图画间,坐览蓑笠侣。
劝农,次书给谏韵
冲泥舆骑海城东,漠漠吹烟竹树中。一桁遥青山写影,千畦净绿雨为功。耰锄父老分醇酒,比屋鸡豚见古风。好待如云秋稼熟,来看高廪再歌丰。
澄台小集次韵
澄台嘉樾密戎戎,醉后凭高四望通:岛市别开帆影外,天垠纯浸水光中。迢遥亲舍孤云拥,浩渺予怀碧海同。日午南熏方荐爽,当风不复辨雌雄。
大嶝门(俗作大担,非)
门经大嶝渡横洋,五色波中漾日光。起碇声高惊晓梦,吟魂倾仄寄悬床(宿海船中,用绳床四角悬空而卧,以防颠簸;俗称吊床)。
望向
浩瀚乾坤不见山,水晶圆域览周环;凭谁探取猫花屿,桅末飞腾两“亚班”。
鹿耳门
铁板交横鹿耳排,路穿沙线几纡回;浪花堆里双缨在,更遣渔舟向导来。
气候
少寒多燠不霜天,木叶长青花久妍;真个四时皆似夏,荷花渡腊菊迎年。
七夕
露重风轻七夕凉,魁星高燕共称觞。幽窗还听喁喁语,花果香灯祝七娘(七夕,家家设牲醴、果品、花粉之属,夜向檐前祭献,祝七娘寿。或曰魁星于是日生,士子为魁星会,竟夕欢饮;村塾尤盛)。
中秋
碧天云净水烟微,砧杵无声一镜飞;画饼香中人尽醉,嫦娥亲见夺元归(中秋夜,士子饮博达旦;制大饼以象月,朱书“元”字,掷四红者得之,取秋闱佳兆也)。
牛车
短靷高箱服两牛,柴车挽运健于舟;五更残月梦初醒,角韵呜呜生客愁。
北香湖
十顷红云贴水铺,藕花深处乱鸥凫;北风凉动香逾好,得似西湖六月无?
莲池潭
莲瓣芹丝一气香,天然泮水绕宫墙;林端不许飞鸮集,山势高骞拱凤皇。
澄台
澄台上下树婆娑,满目残阳动远波;天水无垠同一碧,风帆如叶岛如螺。
番俗
包练衣衫最丽都,换年风景野花敷;金藤耀首新妆裹,答答偏宜宾也珠。
竞夸麻达好腰围,健足凌空捷似飞;萨豉铿锵声近远,轻尘一道走差归。
争迎使节共欢呼,骢马前头众妇趋;首顶糍盘陈野食,大官曾未识“都都”。
鹅筒惯写红夷字,𫛞舌能通先圣书;何物儿童真拔俗,琅琅音韵诵“关雎”。
藤球掷罢舞秋千,世外嬉怡别有天;月几回圆禾几熟,岁时频换不知年。
傀儡山深恶木稠,穿林如虎攫人头;群凶社里谁雄长,茅宇新添金髑髅。
雨后,和张侍御韵巡台给事中书山(满洲人)
霡霂郊原四月中,麦黄禾碧兆年丰。衙斋分韵呈星使,蔀屋祈年颂雨工。解泽已闻沾处处,重云犹为护芃芃。长吟洒润飞甘句,乐意相关尔我同。
劝农归路经海会寺,与诸同人分赋
劝劳亲民事,归途逸兴同。地高浓翠合,林静妙香通。喜得千村雨,闲来一亩宫。寸心持半偈,顿觉海天空。
衙斋秋兴
秋半犹炎热,中庭草木香。片云天浅碧,疏叶橘轻黄。不厌虫鸣急,还贪竹影凉。人闲公事少,无睡夜初长。
山栖王之敬(兴化人)
松竹径从幽壑转,茅茨门向乱山开。时闻好鸟林间语,更有鸣泉槛外来。
万仞巉岩插碧峰,当轩云树碧丛丛。夕阳西下湖光白,一棹歌声钓晚风。
秋容如沐淡襟怀,野老相逢笑口开;遥指夕阳红映处,碧山楼阁似蓬莱。
过钓台
铜雀高飞汉业沉,云台荒址杳难寻。争如片石横烟水,尚见清风亘古今。鱼钓乍收新月落,羊裘未解白云深。低徊想象春山暮,漠漠松花满袖襟。
浮云篇
村西一水东,叶落因秋风;秋风日以厉,落叶忽成空。人寿非金石,行与草木同。草木发有时,人寿不可期;徒有千岁虑,何不培厥基?荷耜耕火田,田深草离离。折腰劳手足,一一芟去之;还将禾与黍,努力重扶持。非不念辛苦,所业良在兹。善哉庞公言,不遗身以危。
咏伪郑遗事诸生陈昂(侯官人)
战衄旋师返北辕,转教航海辟乾坤(成功金陵败还,孤军势蹙。适红夷甲螺何斌负彝债走厦,陈台湾可取状。诸将以险远为难,群议不能决;独成功锐意进取)。金多旧借牛皮地(初,红夷借地于倭曰:‘但得地大如牛皮,多金不惜’。倭嗜利,许之。乃剪皮如缕,环围数十丈,筑赤嵌城。自是久假不归,全踞台地,南北土酋皆属焉),水涨新通鹿耳门(鹿耳门港道纡折,沙多水浅。成功至,忽水涨数丈,大小战舰纵横毕入)。赤嵌城孤遗旧业(成功使谓红夷曰:‘此地乃先人故物,归我,兵始罢’),红彝援绝竟移屯。何缘自比虬髯客,岂昧几先让太原(其报招抚书,自比张仲坚)!
其二
片石能容百万人,天遗图谶应南闽(初,台湾石中谶云:‘凤山一片石,能容百万人;五百年后,闽人居之’)。也知中国全归汉,妄托仙源可避秦。荒岛畬田登版籍,土酋番族杂流民。开荒绝胜田横岛,易世相传尚不臣。
其三
荒远羁栖幸弗诛,敢通叛逆约齐驱(耿逆变后,使人诣经,请济师)。漫劳蜗战争天下,先自鲸吞夺海隅(经欲借漳、泉二郡为召募地,耿逆弗许。自是,战争不息)。三载相持谁得利,两雄交构待全输。彼苍借手“平南纪”,旷古新增一统图。
其四
昔年亡将济时才(成功举兵时,施襄壮年最少,号知兵。寻因衅,惧罪亡归),仰仗威灵涉险来。地转海咸生淡水(澎水故多盐;及我师云集,随地掘井,水泉出皆淡),天回风■〈风贝〉起奔雷(六月中,常有■〈风贝〉。是日将战,有风从西北来,士皆股栗;公乃大呼祈祷,须臾雷震,立转南飙)。官军血战沧波沸,逆虏魂销劫火灰(烧伪船二百余艘)。澳屿全收三十六,受降澎岛戟门开。
有感监生林元俊(同安人)
贫病交攻久未除,愁来难放两眉舒。冰弦不遇锺期识,破甑频同范叔虚。自惜鲋鱼居涸辙,谁怜骐骥困盐车?纵教沦落长如此,慰我还凭架上书。
秋夜
西风瑟瑟夜凄凉,何事萦心旅梦长?蛩韵和秋吟远砌,萤灯带月照高梁。倾觞自许三更醉,对菊频分一段香。最厌邻家砧杵急,声声尽是捣愁肠。
暮春独坐太学生王洪(龙溪人)
寂寂柴门野水滨,那堪独坐对风尘。自惭白发长为客,未信青春不负人。莺啭祗怜怀友切,雁稀谁与寄书频?故乡一望沧波阔,幽梦无端入紫宸。
蝴蝶花
不识波罗国,争看蛱蝶花。吐丝多浥露,展翅各矜华。最喜秋阳映,应须锦幔遮。风飘仙客醉,窗外影横斜。
朱文公祠梅花(陈中丞清端公手植)王联登(泉州人)
海外巡檐笑几回,南枝开尽北枝开;参差造物非无意,知是风流太守来。
冷落风尘漫自轻,春来占断自分明;“广平赋”就成佳话,铁石心肠更有情。
海滨聊作美人家,醉后更阑月影斜;恼得诗人缘底事?请君试看典型花。
乘兴寻芳共举樽,罗浮花下醉黄昏;夕阳掩映佳人影,莫认亭亭倩女魂。
溪上生员陈斗南(台湾人)
一湾春水绕人家,两岸余波溅碧沙;咫尺烟津虚过客,浮沉古木欲栖鸦。云封远岫千层渺,草长荒田一望赊。共访仙源何处是?隔溪依约有桃花。
登龟山绝顶
攀萝扪石上层峦,野旷天遥一望宽;海送潮音如欲雨,山含树色暂生寒。花宫清敞游人集,草径萦纡去路难。咫尺蛇峰余故垒,萧萧烟景正贪看。
游大奎璧净度庵
黄龙白马现今朝,频访山僧不惮遥。卓锡时闻翔鹤响,谭经惟见雨花飘。寒园病叟空泉瓮,小市归人只木桥。萍水与师成夙契,倾心独许远公招。
走珠庄
不到山庄又来年,近来双岸集人烟。芦花缺处疑为路,沟水流时足灌田。岁晏歌锺崇腊祭,天寒老稚负朝妍。行程莫厌沙洲远,山迭溪头系钓船。
白鸥塘杂咏
暂免征途苦,于今百虑疏。名山随我看,浊水任人渔。风雨三春暮,莺花一望舒。瞻云时有忆,何处遣双渔?
看山宜晓起,万迭最分明。日带云中色,风余树杪声。新畬闻布谷,古竹话流莺。极目烟波际,苍茫积翠横。
猛雨连三日,溪声屋后饶。沙堤窗外滑,烟树望中遥。茅舍依高岸,银泉落小桥。泥泞何处客,归路正迢迢?
万水何西注(斗六门之水皆西流)?潺湲昼夜闻。荒林松宿雾,远岫夹层云。沐鹭无人管,飞鸦偶自群。忽看渔艇入,款乃听纷纷。
初夏燕集岁贡生周日灿(诸罗人)
日月无停轨,芳时最难留;人生当为欢,戚戚复焉求?幸有芳尊在,旷然涤繁忧。熏风被广陌,兰茞散林邱。凫鹥何处来,唼唼鸣沙洲?叹我羽翼短,飘飖莫与俦!长歌沧海外,知我共绸缪。
暮春附生叶泮英(台湾人)
春风淡荡柳条轻,半老山花半老莺;迟日满帘飞絮乱,不堪肠断是清明。
夜坐
霜白天空夜气寒,灯残独坐检书看;淋漓读到“淮阴传”,却笑英雄一饭难。
凤仙花府学贡生李雰(台湾人)
道是仙家卉,亭亭向座隅。才惊花缀凤,翻见蕊凝珠。色逞秋容好,烟浮暮霭敷。邻家小儿女,纤手爱涂朱。
老来娇
不是名花作意红,老来颜色傲春风;几回侧倚栏杆立,错认珊瑚出汉宫。
龙潭夜月
月皎寒潭清,夜深秋露白;骊龙自在眠,云影荡天碧。
屏山夕照
峭壁蒙茸绿,天然列画屏;夕阳残照里,添得十分青。
卷二十五
艺文(六)
诗(三)
诗(三)
甲子奉命赴台,清查官庄,即事成咏
福建布政使高山(济南人)
海峤长悬圣主心,沟涂经画戒相侵。含哺民近无怀氏,敷泽仁同解愠琴。履亩新塍勤劝相,支机旧石费追寻。重来不为开邛筰,要使飞鸮集好音。
放洋巡台御史熊学鹏(南昌人)
趁晓乘潮海舶寒,清风相送出台端;片帆飘渺烟中过,一碧澄泓浪里看。举目惟瞻天日近,回头但觉水云宽。要知舟楫由来好,不畏重洋济涉难。
六巡使见示长句却寄福建按察使觉罗雅尔哈善(满洲人)
愧非磊落青云士,快读缠绵“白雪”歌;遥想登楼吟眺处,乡心应较月明多。
千首诗酬酒一瓶,海波不动远峰青;三台座待归帆速,夜夜开帘望使星。
自昔相看气味真,紫薇花放玉堂春;我今飘泊沧江外,风雨联床忆故人。
再答六司谏
思君正咏池塘句,忽接鱼笺笑口开。狂态于今犹未减,素心依旧不须猜。采风已有诗千首,遣兴何妨酒百杯。同在天涯怀凤阙,几时联辔入燕台?
寄台湾巡使六给事户部员外郎伊福讷(满洲人)
东华尘土应怜我,南海烟霞尽属君。惆怅暮春好时节,白沙红树草连云。
浴日扶桑迥绝伦,花繁官阁静无尘;海天对月闲吟际,好报平安慰故人。
乙丑立春(得春字)六十七
瑞兆农祥斗建寅,管弦声里万家春;遥知圣主行时令,日月光华淑气新。
葭管灰旋万象新,东风吹彻海天春;会须遍播阳和意,岛屿民皆击壤民。
人日
镂金剪彩我何知,祗望阴晴卜岁时。胜事浑输高尚客,草堂挥尘正题诗。
登澄台观海
层台爽气豁双眸,远望沧溟万顷收:赤雾衔将红日暮,银涛拍破碧云秋;鹍鹏飞击三千水,岛屿平堆十二楼。极目神州渺无际,东南形胜此间浮。
方司马惠九头柑,柬谢(限三字)
海壖残腊试霜柑,才挹清香兴已酣。采自千头金颗重,携来九瓣玉浆甘。种传瓯、粤原无匹,宴饮华林旧赐三。不是乘槎远行役,殊方佳味那能谙!
水仙花(限冰字)
凌波仙子世同称,琼岛芳姿未敢凭。香与春风相应接,神将秋水共清澄。玻璃案上金千点,玳瑁筵前玉几层!不许纤埃侵皓素,檀心夜月一壶冰。
庄副使惠女贞酒,赋谢(限从字)
捣香筛辣春溶溶,瓮醅初泼金芙蓉;入唇一盏何醇𬪩!光浮海上最高峰。知是女贞合,作酿桂兼松。青州从事披心胸,瀛壖副使嘉惠重。时逢岁稔乐三农,我今无事饮千锺,醉乡王绩聊相从。
七里香(限芳字)
雪魄冰姿淡淡妆,送春时节弄芬芳。着花何止三回笑(每岁开花,率有三、五度),惹袖犹余半日香。竟使青蝇垂翅避,不教昏瘴逐风狂(能袪蝇蚋,并辟烟瘴)。灵均莫漫悲兰茞,正色宜令幽谷藏。
頳桐花(限龙字)
枝柔叶厚碧痕浓,色艳还看花发重。朱萼临风迷紫蝶,丹发和露抱黄蜂。剪残红锦枝头见,敲碎珊瑚月下逢。好是年年夸竞渡,鲜妍如火映鱼龙。
即事偶成二律
微茫岛屿片云孤,物产民风事事殊:绝好饔飧红脚早(稻名),天然篱落绿珊瑚;花无寒燠随时发,酒长琼浆不用沽(椰子中有酒)。最是良畴耕凿易,欣然醉饱乐唐、虞。
饱啖槟榔未是贫,无分妍丑尽朱唇。颇嫌水族名新妇(新妇啼,鱼名),却爱山蕉号美人(美人蕉,花名)。剧演南腔声调涩,星移北斗女牛真(台分野牛、女)。生憎负贩犹罗绮(台俗尚奢,有衣罗绮而负贩者),何术民风得大淳?
台俗七月十五日为盂兰会,至夜分,放水灯;为纪以诗
楚人尚鬼习相仍,高会盂兰放佛灯。释氏金莲三十里,石家银烛百千层。独醒难挽浮靡俗,空色浑疑清净僧。最怪庄严成劫夺,肉山还有酒如渑。
长尾三娘(即练雀)
翠羽光华绶带长,如云委地美人妆;命名当日非无意,谓胜黄家第四娘。
蜥蜴(俗呼四脚蛇)
两头埋后终无恙,四脚何妨暴日频。盛世已除残酷吏,不须惆怅捕蛇人!
梦蝶园
李茂春构茅亭以居,名梦蝶园。今改为法华寺。
竟成禅室新迦叶,无复名园旧主人;漫说当年迷蝶梦,而今谁是独醒身?
九日
朝来门巷集儒巾,屠狗吹箫共赛神(台俗:七夕、中秋、重阳,俱祀魁星。是日,儒生有杀犬,取其首以祀者)。蝴蝶花残清入梦,鲤鱼风老健于春。酒浇幽菊舒黄蕊,琴鼓飞鸢扬碧旻(重阳前后竞放纸鸢,如内地春月)。并着单衫挥羽扇,炎方空说授衣辰。
送范九池侍御巡视台湾工部右侍郎德龄(满洲人)
癸卯南宫分校士,竹箭东南子尤美。文章自古贵雅驯,况复其人品格似。词条霞蔚根株深,尽扫狂花与浪蕊;苦心秉式索骅骝,一第何能不慁子!簪毫入直承明庐,红叶翻阶咏不已;人生由命讵系才,仕宦纷纷马何驶!盛名莫怪缠坎𡒄,直道从来中谗毁。廿载冰衔升复沉,近者迁官得柱史。朝廷广听纳谏舌,建言谔谔复何俟!嗟我惭居一日长,得人报国夙夜矢。爱子行谊真且醇,集菀集枯等所视;素心如一结不渝,契合平生见终始。闽南岛屿隔重溟,杂处夷苗号难理;吾儿持节秋始归,备悉风谣记道里。苍茫烟雾地坱莽,百丈玉山天外倚;土田肥沃垦最宜,獠俗犹淳易与市。当时蛟鲸久倔强,开辟才经王化被。大川利涉在中孚,肃肃𩙪行使直指。青天白日照弹章,绝徼重洋见獬廌。政成槎拂斗杓回,直上天衢驰驰𫘧。功名偶尔勿复论,忠孝大伦真足恃。送别殷勤惟赠言,益慎官箴饬人纪!
复成七言律一首
白头握别意何如?回溯南宫得隽初。文字忝居一日长,交情历试廿年余。连城玉质原殊众,三叹琴音独起余。利涉诗成须早寄,要看海上掣鲸鱼。
送范浣浦巡视台湾监察御史孙灏(仁和人)
东瀛别岛入雕题,豸史威棱使节持。荒服尽联身臂指,重洋遥界国藩篱。六台宠命云边下,一范先声海外知。浩淼洪涛看此去,扶桑晴旭丽旌麾。
澎屿烟排点点青,鲲身、鹿耳柁楼停。俗仍汉语兼番语,官是文星又福星。地络三山归保障,风乘万里驾沧溟。𬨎轩坐镇安清宴,但载皇仁播远听!
十一更长按海图,三千路近接明湖。未论丹荔黄柑美,先爱青帘画舫无?凤阙衔恩心北向,兰台惜别客南趋。绣衣旧使声华在,归望仙槎试问涂(谓鹭洲侍御)。
登大嶝山范咸
瞥见山坳翠欲流,葱茏密树景清幽。岚光迥与群峰别,海色遥看四面收。日暮碧云惊异彩,雨过寒气逼深秋。天南锁钥横江外,不放鲸鱼夜出游。
三月二十五日渡海,纪所见
海门峡如束,放舟还趁潮。岛屿渐以远,仰视惟云霄;天与水为一,远颿同秋毫。极目杳无际,意气惨不骄。问程藉指南(放洋,全以罗经定方向),“出海”称人豪(船主曰“出海”)。“亚班”揽篷索,上下等悬猱(占风望向者,曰“亚班”。缘篷桅而上,登降盘旋,了无怖畏)。巨浪拍天起,比似桅樯高。龙骨(船底大木,曰“龙骨”)。从上过,一落轻于毛。远望峻岭矗,水沸山岳摇。柁师噤不语,谓是鲲鱼尻;喷沫散作雨,十里闻腥臊。转瞬无所睹,但觉心旌愮。晚霞日初落,星斗何迢迢?夜黑青磷生,非鬼亦非妖;焰焰千万点,谁将十斛抛?此景洵奇绝,坐看过中宵。鸡鸣天欲曙,华彩掀波涛。天吴与紫凤,野火春风烧;万顷荡金碧,蛟鼍争潜逃。动心复駴目,快事倾醇醪。幸逢圣御宇,海宴无飘飖。生平见未见,恣意夸同曹。得藉沧溟力,永静番俗嚣。归将画蓬壶,游仙足解嘲。笑语金华人,局蹐虚鸣镳。
二十六日晚,泊澎湖
计程问澎湖,取道疑已远;沿洄逾七更,花高杳难辨。金乌已西落,风微柁欲转;黑沟惊狂澜,横洋畏屯蹇。传闻弱水近,东去不复返(桐城孙元衡“赤嵌集”:“台与厦藏岸七百里,号曰横洋。中有黑水沟,色如墨,曰黑洋;险冠诸海。或言顺流而东,则为弱水;自来浮去之舟,无一还者)。岂必饱鱼腹,窃自轻轩冕。藤緪数百尺,用试水深浅(大洋中欲下碇,用铅锤试水;棕藤草三緪,约长六、七十丈)。俄见白鸟飞,色喜定残喘(“台海使槎录”云:‘近岛屿,则先见白鸟飞翔’)。澳岛三十六,卷石非绝𪩘。潮势觉已平,欠伸求息偃;收篷且寄泊,努力进餐饭。
二十八日,入鹿耳门,过七鲲身
遥见青山似画屏,铁嶕捩柁费丁宁(“使槎录”:‘鹿耳门港路迂回,舟触铁板沙线,立碎。潮长水深丈四、五尺,潮退不及一丈;入门必悬起后柁,乃可进’)。荡缨有路分沙线(土人立标以便出入,曰荡缨),浮海何人续“水经”?乌鬼渡寒遮鹿耳(孙元衡诗:‘山势北盘乌鬼渡’),荷兰城坼扫王庭。鲲身久绝鲸鲵迹,风起不闻战血腥。
茄藤社观番戏二绝句(唱曲者皆番妇)
连臂相看笑踏歌,陈词道是感恩多;剧怜不似弓鞋影,一曲春风奈若何!
妙相天魔学舞成,垂肩璎珞太憨生;分明即是西番曲,齐唱多罗作梵声。
乌鱼(有引)
“台志”称:‘乌鱼,即“本草”之鲻鱼;海港所产甚盛。冬至前捕之,曰正头乌,则肥而味美;至后捕之,曰回头乌,则瘦而味劣。官征税,给乌鱼旗,始许采捕’。按隋大业六年,吴郡献海脍四瓶,帝以示群臣曰:‘昔介象殿庭钓得鲻鱼,此幻化耳。今日之脍,乃是真海鱼所作,来自数千里,亦是一时奇味’。即出数盘以赐近臣(载之“大业拾遗记”)。盖即乌鱼也。吾杭素产鲻鱼,有江鲻、河鲻二种。其大者长不盈尺,与郡中六、七月间所食正同。至秋深,长一、二尺,味始肥美。杭所产,远不逮矣。
网鱼竞捕正头乌,兴味频嫌至后殊。海堀引回怜瘦剧,船头悬罟急征输。钓缗信足骄渔父,幻化无须诳老夫!曾食江鲻争比得,芙蓉花里好提壶。
庄副使惠女贞酒,走笔赋谢
裸人种稻手自舂,咀嚼作曲尘埋封;椰瓢妇子共酣饮,醉奉客尝情何浓!吾曹小户偏爱洁,对此惨淡愁眉锋。梨花竹叶在何许,当筵生怕恶客逢。一朝贾舶千里至,乡味百斛来吴淞。南华仙人号酒圣,特遣从事陈词恭。江村蜡树是贞木,花开细白凌寒冬;其实补精益神气,能袪百病扶龙钟。以之为酿功力倍,丹成不啻陪赤松。我闻掀髯一长啸,年虽未老多衰容。炎方阳气舒不敛,眼花作字常驳蹖;精力驽缓生恂愗,深惧株橛心憧憧。举杯芳馥餍馋口,如镃引铁鱼唼喁。枯肠一润融血脉,赤頳两颧丰姿丰;升床酣卧梦恬适,游仙直上蓬莱峰。感君此惠日洗胶,荡涤胶固从来胸。急撑春日看花眼,君岂巨蹷吾蛩蛩!
元旦后四日,庄副使斋头见菊花
迎年何事更争新(台有迎年菊),怪底真成海外春!花历三时如热客,蓂开五叶俨浮尘。幽姿岂必夸颜色,艳景难教信隐沦。输与寒梅仍应候,孤芳不肯早呈身。
赤瓦歌(有序)
台屋瓦,皆赤;下至墙垣阶砌,无不红者。此赤嵌城所由名也。余乃为作赤瓦歌。
绛云火伞张海国,烧空灭尽青铜色;信知天运应炎方,抟土何缘变髹漆。万室于今陶者谁?炀灶浑疑欺白日。连掾栉比纷参差,画栋朱甍几回惑。汉家黄屋禁例严,风剥雨淋遮不得。临漳铜雀更何似,香姜旧款无人识;况兼四壁光炯炯,环堵恍与宫墙逼。帘前砖影更辉煌,彤墀彩绘盈阶墄。华棼俨上祝融峰,珠煤贯屋祥光直。千门万户火西驰,照耀烛龙乌戢翼。我思天台有赤城,朱霞天半称奇特;又闻南方裔外山,赤石为墙标异域。此间合是虹霓居,羲毂轩轩火鞭扶;六丁叱驭驱蛟螭,故发狂𩙪销鬼蜮。君不见火焰山头半焦土,爚爚如焚少荆棘(彰化有火焰山)?又不见焮翻地底硫磺山(磺山在淡水),草枯海破飞烟黑?麒麟之■〈风贝〉炊繁星(飓有名麒麟者,风中有火),流金烁石鲸鲵息。温泉转作瘴母胎,裂窍烘池土花赩。刺桐万朵吐红丝,蓦地烧天怪繁殖。扶桑照殿逞鲜妍,艳艳𬘡缊锦交织。海若自来足光怪,丹邱浴日镕金霱。蒸郁恒旸阳用九,司天南正神明力。十八重溪(诸罗有十八重溪)水漰腾,九十九峰(在彰化)山崱屴。鲁阳挥戈势当逐,巫蝄自焚尤应殛!炬牛燧象烂功勋,庶几赫怒彰天德。祗今海宴无烽尘,不烦煅炼洪炉侧;承平但愿风雨调,永息炎威静八极!
七月一日,宴七里香花下作(有考)
“广群芳谱”:‘山矾一名玚花,一名春桂,一名七里香’。按“高斋诗话”云:‘唐人题唐昌“观玉蕊花”诗云:“一树珑松玉刻成,飘廊点地色轻轻”。今玚花,即玉蕊花也’。“春明退潮录”云:‘琼花一名玉蕊’。蔡宽夫“诗话”云:‘玉蕊,即扬州后土祠琼花’。由三家之言推之,似山矾即琼花矣。考郑兴裔有“琼花辨”、周必大有“玉蕊辨证”,几若聚讼。即七里香之果为山矾,亦微与“本草”异。要之,皆不必有意牵合也。因宴花下,为赋六绝句。唐昌玉蕊无踪迹,后土琼花再见难;官阁独余春桂影,婆娑长得月中看。
小叶荼蘼一丈余,花开五出袭琼琚;生怜青琐无消息(‘不缘啼鸟春饶舌,青琐仙郎那得知’;香山“玉蕊花”诗也),难觅吹箫紫凤车(张文昌一玉蕊花”诗:‘五色云中紫凤车,寻仙来到洞仙家’)。
琼台原不在人间,素艳何来绿玉鬟?长见蕊珠宫里雪,只缘地近补陀山(补陀山犹言小白花山,疑即玉蕊花。见黄山谷所作诗序)。
聚仙也合依稀似(“齐东野语”:‘琼花绝类聚八仙’),玉质秾香总不同;欲向通明上封事,弹文先斥妒花风。
幸留七里香名在,认取山矾为写真;寄语世人休聚讼,冰姿原不藉前尘。
瀛壖合是洞仙家,宴赏贪看玉树花;赋罢新诗消受得,春风何处七香车(刘宾客“玉蕊诗”:‘玉女来看玉树花,异香先引七香车’)?
𬶐鱼,次六给谏原韵
“台海采风图考”云:‘𬶐鱼黑色如鳅,长不盈尺;二目突出于额,身多绿斑。“志”称多在海边泥涂中,善跳跃,土人以为美味;置地上能跳,亦能行数步’。
怒目棱棱遍体斑,蛇行也解曲回环。如何生在沧溟里,偏喜身居清浊间?虎穴掉头终不顾(给谏畜数尾池中,有跳石上毙者),龙门烧尾可知艰!烹鲜更怪成何味,丛笑令人鄙百蛮。
台俗除夕,门设纸虎,祭以鸭,焚之,谓可厌煞;余名之曰焚虎。元夕,女子偷折人家花枝,谓异日可得佳婿;余名之曰窃花。往时在京师,作“梦树堂花”二诗,谓事极韵,且可举以为偶也。今兹将毋同,因赋四绝句
焚虎二首
阶前金薄印于菟,燃虎焚香达九衢;好趁春前辟虚耗,新年事事要欢娱。
死虎犹能激毒龙,精诚大府慰三农(省中祈雨,周抚军学健命以虎骨投龙潭中,果得雨)。海隅莫怪频驱鬼,厌煞迎神重季冬。
窃花二首
女郎元夜踏苍苔,攀折青枝笑落梅;底事含羞佯不采?月明犬吠有人来。
梦树堂花忆昔时,又因韵事赋新诗;怜他自爱倾城色,暗祝灯前几度思。
题褚太守(禄)观稼图
北港(台湾旧名北港)地肥沃,种植恒不时。四月刈新榖,六月开新菑;十月收大冬(晚稻,土人谓收大冬),洵有不敛穧。罔知三年畜,转贩成漏卮。番儿学唐人(番谓中土为唐),亦解把锄犁。时清风日好,鸡犬皆嬉嬉;槟榔簇凤尾,猱采同儿戏。弯弓射生手,徒充他人饥。褚侯河南后,跨海效一麾;动念仁民术,写出“豳风”诗。美哉二千石,愿更进微规:武侯治蜀严,宽猛常相持;既庶何以教,阿谁是良师?逋逃何以绝,穷黎何以肥?至治顺大化,贵与羲皇期。何时道德同,四海仰风仪。
木兰花歌(有考)
台之草木,土人多以臆名之;如梨子茇、檨子之属,或无其解,或并无其字。而士大夫之自中土至者,又率先存一索隐志怪之心,不深察物之情状,雅意附会;真若琪树之花可接,而若木之枝可攀也。余阅“使槎录”载:‘木兰花如粟,淡黄,芳似珠兰;亦名树兰’。考“群芳谱”:‘木兰一名木莲、一名黄心,其香如兰、其状如莲’。白氏“长庆集”云:‘木莲身如青杨,有白纹;叶如桂而厚大,无脊。花似辛夷,内白外紫’。则与“使槎录”所云花如粟淡黄者迥异矣。盖树兰,自又一种。余所见者,花细碎如黍米;正与“使槎录”同,而不得谓之木兰也。又“使槎录”载贝多罗花云:‘大如酒杯,瓣皆左纽,白色;近蕊则黄’。“采风图考”亦云:‘花外微紫内白,近心甚黄;土人但称为番花,不知为贝多罗也’。考“拾遗记”:‘贝多叶长一尺五、六寸,阔五寸,形似琵琶而厚大’。“寰宇志”:‘贝多结实如椰子’。今所见番花,叶酷似枇杷;其长与阔,皆不及“拾遗记”之半,且有花无实。其非贝多明甚。而所云花大如酒杯,则木兰之似辛夷也;所云外微紫内白,则木兰之内白外紫也。余细察其干,有斑痕如眼,则木兰之如青杨有白纹也;试截其枝,中有黄晕,则木兰之一名黄心也。至叶如桂而厚大,则更无可疑矣。然则树兰非木兰也、番花非贝多也。既真知其为木兰矣,不可不纪之以歌。
诗人赋物善言理,不似庭前格竹子。当知多识即是学,废目任耳非为美。我来蓬瀛大海东,探奇直欲穷苍穹;周诹询度百不厌,肯教过眼烟云空?采辑“郡志”二十卷,遗书掇拾行将遍;犹惭臆断恐失真,订误考疑敢云倦?贝多罗花诗已讹,琵琶形似终如何?就中无实难伪托,佛经欲写空槎那!因阅“长庆”忽顿悟,辛夷恍与木兰遇;内白外紫状如莲,点点青杨虫食蠹。昔人几度上芳舟,不识征帆逐远游;今日模糊才认得,新翻乐府却风流(词有“木兰花慢”)。
台湾八景庄年
安平晚渡
笳声互动日沉西,一片苍茫暮霭低;夕照城边催渡急,晚烟风里裹帆齐。水寒弄影光摇月,潮长移舟浪拍堤。却怪群鸦栖不定,参差楼堞望中迷。
沙鲲渔火
一带沙平水亦停,渔舟鳞集傍遥汀。寥天夜黑难邀月,极浦灯红若聚星。网蹙熹微穿爝火,波回历乱荡流萤。远山欲看模糊甚,近岫还留半朵青。
鹿耳春潮
桃花春涨浪如洚(与洪同),鹿耳门高势更雄;殊死千军严破阵,凌虚万木怒号风。硖深不信缨犹荡,沙走还知海欲东。盛气渐平群籁寂,恬波依旧暖瀜瀜。
鸡笼积雪
迥殊漠北子卿身,六出何来伴雁臣?排闼一峰疑砌玉,凝眸几点恍堆银。炎方特为开生面,羁宦浑如遇故人。金碧山川都看尽,矾头画稿觉翻新。
东溟晓日
尾闾东泄浩无边,初旭俄将黑雾穿;几度欲升犹半隐,须臾一跃似空悬。潜销蜃气金光灿,倒射鲸波血色鲜。自是中天多瑞彩,蛰龙宁敢抱珠眠。
西屿落霞
残照无多日渐沉,余霞散绮满西岑;不随孤鹜飞江渚,偏逐归鸦落树林。斜度微云千片玉,淡依新月一妁金。欲餐自愧惭中散(“选诗”:‘中散不偶世,本是餐霞人’),鞅掌风尘思不禁。
澄台观海
簿书笋束苦相缠,乘兴登台意豁然。烟霭光中三面水,晴云影里四垂天。弥茫境界凭栏外,浩荡沧溟落照前。极目波涛渺无际,笑他精卫若何填!
斐亭听涛
才听朝潮又暮潮,怒涛声里竹萧萧;千竿不藉风摇曳,万弩何当影寂寥。岂必林泉甘漱石,却因烟月忆吹箫。星躔旧是扬州路,流水应过廿四桥(台湾分野牛、女,属扬州)。
和巡使六给事“九头柑”原韵
听莺载酒美双柑,岁暮分遗兴倍酣。红出洞庭微带涩,黄传瓯、越尚输甘。橘中别种瓤余九,海外尝新岁已三。怪底淮南移枳橘,罗浮真味可曾谙?
和巡使范侍御“正月五日斋头见菊花”原韵
秋花开值物华新,恰是衙斋五日春。态逸香清闲有韵,帘垂风细静无尘。迎年岂谓亲轩冕,采食还应让隐沦。戏酹屠苏一相问,渊明可是尔前身?
范侍御招饮七里香花下
铃阁清严碧槛凉,一丛玉蕊正芬芳;琼姿乍怯秋初雨,花气浑同夜合香。绣斧筵前歌“白雪”,银鬟窗外舞“霓裳”。擎杯细把山矾嗅,沁我诗肠润酒肠。
密叶繁葩绿玉丛,朝霞掩映雪■〈王灵〉珑;唐昌观里依稀似,后土祠边想象同。满砌花飞惊积霰,隔邻香透趁微风。三年海外埋芳信,此日开筵兴不穷。
诸罗道中即事褚禄
圣朝德泽沛南东,纵目郊原茂对中:圳水春生灌溉足,露华秋重土膏融;扶桑色映曈昽日,络纬声随断续风。自愧一官无报称,好书大有慰宸衷。
安平晚渡
楼堞参差噪暮鸦,村氓唤渡语声哗。忽冲沙鸟暝烟破,渐转蒲帆夕照斜。远浦不须愁返棹,晚风无事动悲笳。寒潮乍退人归后,明月孤舟漾浅沙。
沙鲲渔火
连冈相接聚沙汀,掩映渔舟点点萤;风定碧波明远火,光摇寒影落疏星。莫疑沧海鲛人泪,翻讶乾坤柳絮萍。惊起苍龙眠不稳,欲燃犀角烛奇形。
鹿耳春潮
天然形胜待潮生,鼙鼓逢逢望欲惊。正是桃花春破浪,俨然瀛岛雨翻城。当时窃国悲浮瘴,此日长年认荡缨。竞说王师平寇日,海门如雪势峥嵘。
鸡笼积雪
移来琼岛是何年?积素凝华入望妍。瑞数碧鸡开运会,城依元圃说桑田。玉山岝崿光相映,银海波涛势欲连。不信炎方寒起粟,燕云迢递近中天。
七弦草署台防同知张若窿(桐城人)
琐窗闲静影蹁跹,绕砌亭亭发七弦;高下有情娇映月,浅深着色嫩含烟。乍经新雨银丝润,旋挹微风翠带鲜。最喜秋来红结绶,一尊相对韵悠然。
观音竹
趺坐伽陀石,清筠自古今。虚中成净业,劲节印禅心。绿染菩提果,声含檐卜林。半规新月上,妙义正堪寻。
金瓜茄
不是东陵种,篱间别弄辉。冰纨澄夏簟,黄绢剪秋衣。承露鹅儿嫩,迎风杏子肥。依稀明月下,疑自凤池归。
含羞草
萱花自昔可忘忧,小草如何却解愁?为语世人休怪诧,风情太甚要含羞。
交枝莲
产自污泥涅不缁,迎风承露号交枝;看他亦解相萦抱,底事依依在水湄?
白沙书院示诸生(时书院新落成)淡防同知曾曰瑛(南昌人)
敢因小邑废弦歌,讲苑新开事切磋。谁谓英才蛮地少?原知高士海滨多。文章大块花争发,诗思渊泉水蹙波。他日应知化邹鲁,好从断简日编摹。
斐亭听涛次韵诸罗令林菼(永福人)
曾趋官阁待春潮,笑语浑疑燕蓼萧。乍听怒涛云浩浩,还看良月夜寥寥。早知沙上无寒雁,可有仙人倚洞箫?此日瀛壖成梦想,天边谁与度银桥(林时方罢职,故云)!
安平晚渡彰化令陆广霖(武进人)
高城极目势苍茫,向晚归人一苇航。月净波光浮远白,霞衔帆影带昏黄。参差楼阁迷云树,掩映渔灯上女墙。市井只今夸极盛,可知济渡赖津梁?
沙鲲渔火
高挂丝纶新月钩,沙汀隐现泊渔舟;烟笼小艇连樯语,风起孤篷一叶秋。倒映水光星错落,斜联萤火影沉浮。银灯合向银河泻,绝似吴江古渡头。
澄台观海
烟波缥缈水漫漫,高阁登临面面寒。收拾昆仑千派合,划开江汉四围宽。尘氛不向垄灵发(垄灵,鼻神字;见“黄庭经”),寰宇全归掌握看。凭眺顿教心地远,拟将浩瀚写毫端。
斐亭听涛
疏影萧萧万籁平,江亭忽听怒涛鸣;乍疑檐角风敲玉,顿觉丛中浪拍城。岛屿波洄凭竹报,埙筜声寂待潮生。远巨仰沐澄清久,跨海鲸鲵静不惊。
二月诸罗道中诸罗训导陈绳(闽县人)
偶整轻装出水涯,邅回白道绕山家;闲闲风景迟迟日,细草轻沙薄笨车。
乌鱼
瑿玉元珠遍体缁,扬回奋鬣满天池。须知沪箔横施处,要在葭灰未动时。日映波光添绣线,鳞翻浪影簇乌旗。江鲻味薄河鲻小,争比炎方海错奇。
五鸣鸡
标标引嗉自呼名,太极平分似绘成;二十五声随漏滴,底须侵晓候鸡鸣。
鸡笼积雪监察御史王璋(台湾人)
雪压重关险,江天俨一新;乍疑冰世界,顿改玉精神。瘠壤皆生色,空山不染尘。寒光如可借,书幌历史冬春。
挽宁靖王陈元图
匿迹文身学楚狂,飘零故国望斜阳。东平百世思风度,北地千秋有耿光。遗恨难消银海怒,幽魂凄切玉蟾凉。荒坟草绿眠狐兔,寒雨清明枉断肠。
东港戊午科举人陈辉(台湾人)
渔人几处学吹箫,海色苍苍弄晚潮;一片山间明月上,满堤寒影渡横桥。
中秋书感
碧汉无尘一色秋,疏星片月淡云收。霜沾桂树寒香满,露滴桐梢瘦影幽。几曲微吟依海岸,半空清响起江楼。谁家玉笛横吹里,却把关山惹客愁?
不窳居访林羽叟
羽叟先生不窳居,超然物外葛天初。青山雨度双花坞,绿野烟消一草庐。醉倚壶觞闲岁月,吟依几席乐琴书。竹桥秋水相逢处,洗涤烦襟兴有余。
九日登龟山
独立龟峰最上头,倚风舒啸与谁俦?崖中曲岫苔痕破,岛外长空浪影浮。石冷云归山色暮,霜寒树老海天秋。清猿洞口声声叫,也学登高伴客游。
鹿耳门夜泊
冷雨沧江上,移舟泊海门。清歌闲戍客,短笛隐渔村。浪阔潮千顷,天空月一痕。摇摇游子意,梦忆旧家园。
舟再泊月眉湾
月眉湾,俗称隙仔;在鹿耳门前。北风,可以泊舟。予阻风,泊此旬余。
鹿耳门前几溯洄,月眉湾作避风台;舟师不畏东流急,唤得小船载酒来。
鹭江即事
一派鹭江水,遥遥碧岸西。风帆依石影,烟火薄云梯。海色群山合,潮声入屿低。行人栖泊处,极目旅情迷。
泊澎湖西屿
海中青屿里,一片带春烟。水上浮奇石,天涯泛小船。波回苍霭外,村在白沙边。客棹经过处,怀人意惘然。
小斋
僻处心常静,幽栖意自闲;种花分隙地,闭户似深山。日映浓华里,风摇积翠间。不须寻酒伴,独坐亦开颜。
买米
市米三百钱,皑皑才一斗、聚囷渔利家,乘此夸其有。台人不皆贫,亦岂尽富厚?菜色叹时艰,枵腹绝薪槱。官司榜平粜,人趋惟恐后。一丁米三升,鞭扑惊且走;攒簇拥吏胥,蒙怒不厌丑。公廷散未了,挈稚且扶耇。谁谓台阳地,盈阡更累亩?名为产米乡,亦有饥人否!闻道昔先民,余三在耕九;贮粟预为计,丰储多聚朽。今人何不然,岁歉辄搔首?谓是俗纷华,虚糜费已久;所以无赢余,饥来罄瓦缶。穷庐有寒士,捉衿常见肘。米贱扬糠秕,米贵悬杵臼;三炊虽举火,茹草兼饭糗。一闻米价高,叹息谋莱妇;高堂有老亲,幼子尚黄口。仰事与俯畜,诗书非琼玖;欲卖不值钱,换米祗取咎。洋洋泌水清,乐饥且自守。海日高扶桑,光华照户牖;春色不我靳,绿到门前柳。颇爱陶潜节,慷慨莫相负!抗志养其真,士行不可苟;五斗懒折腰,三升岂轻受?甘贫本素心,肉食匪吾偶。
登石屏山
扳萝直上石屏巅,四望凌虚意渺然。俯瞰群山培𪣻细,遥临万树郁葱连;溪痕涧壑青芜地,彩色云霞碧落天。极目沧溟东■〈舟定〉外(东■〈舟定〉,海屿名;孤悬海中),烟波数点贾人船。
镇北门晚眺
烟笼竹树接沙洲(北门外,北接洲仔尾),夕照横波海气浮。樵子唱回云影路,戍人吹动角声秋(北门外有教场)。僧归废寺钟尚寂(城外有黄蘗寺),燕喜澄潭水不流(城畔有二潭:一在城内、一在城外。时适有群燕飞绕水上,路人言是燕来自咬■〈口留〉吧,随洋船至;洋船归,则复去,一年一度。其燕视沙燕差小。按“月令”仲春元鸟至;今台中十月见之,或者燕亦先时而来乎)。触目郊原多景象,迷离草屋起重楼(城外有地,名重楼仔)。
过埤头店
遥遥行李向溪东,待渡埤头一径通。邸舍人歌春树外,征车牛逐暮云中。沙连淡水村村竹,路近新园处处菘。桥畔酒家帘影动,怜他少妇倚微风。
宿放社■〈纟索〉口
十里荒荆路欲迷,停车小住傍岩栖(地去傀儡山十余里);山当傀儡烟常冷,地接琉球月更低(南路八社,惟放■〈纟索〉极南;近海中流球山)。蛮曲偏惊春夜里,渔灯散点海涯西(其西,悉渔人所居)。行人到此浑无寐,梦断诗成听野鸡。
琉球山
翠屿孤悬在水隈,青葱疑是小蓬莱。云连远影岚光动,日映高峰海色开。恍惚鳌游千尺水(予到海岸。望山下水高数仞,浪激过于山),苍茫浪激数声雷。信知南极瀛壖地,物产犹传鹦鹉杯(山出鹦鹉螺)。
二赞行溪
竹桥平野路。春水涨清溪。风静寒沙阔,烟浓远树低。青芜喧海燕,碧岸叫村鸡。为语南游客,应知慎马蹄(溪当秋雨泥泞,行人难之)!
半路竹(地名)
客舍春郊里,阴阴翠竹园。冲烟闻犬吠,隔树见莺喧。草绿疑无路,云深又一村。行行车马过,从此近仙源(路近前窝仙堂)。
五里林
五里林间路,长堤绕碧流。落花春径寂,芳草晚园幽。鹭宿依斜岸。凫啼近小洲。绿阴行过处,客邸在溪头。
东港渡
斜帆临野渡,水涨海涯东。草色连长岸,岚烟聚短篷。山山春雨霁,树树夕阳红。欲向津头问,桃源路可通?
龙湖岩
野竹迷离翠作垣,微茫山色古云门。烟侵晚岫通幽径,水隔寒堤接远村。曲槛留阴闲睡鹿,疏星倚月冷啼猿。昔年曾得游中趣,依旧湖光潋滟存。
春日游海会寺
翠竹斜榕小径通,招提旧日馆娃宫;昙花冷对妆楼月,贝叶寒生舞殿风。野色苍茫留院落,溪烟黯淡到帘栊。寻春莫问欢娱事,霸业兴亡总是空!
渡安平
碧流春色海天宽,岛屿苍茫雨后看:半棹斜翻云影碎,片帆遥送浪花残;沙浮曲岸渔人宅,树隐孤村战将坛。曾是昔年歌舞地,寒城寂寂暮烟寒。
买隐
买隐山村迹已深,轩车过客莫相寻!清泉白石通幽趣,野鹤溪鸥达素心。看罢晴云峰有色,钓余寒月水成阴。许由原有高风在,未辍箕山得意吟。
山村见凤仙花
小种花开地不偏,生来枝叶本嫣然:半痕奇艳添微粉,几瓣新红染翠钿。色映疏帘欺睡后,香飘野砌到尊前。莫嫌寂寞山村里,却有亭亭物外仙。
凤山春眺
满山春树凤毛张,石润岚寒接大荒。翠竹低横三社远(凤山居民,分为三庄),黄沙倒接一溪长(山近淡水溪)。猿啼雨外空云岫,鹭宿烟中静野塘。画意谁知从此得,可堪登眺暂相将?
雨后口占诸生何借宜(惠安人)
山山浮翠远,处处落红深;独立柴门外,长歌托素心。
寒食过五妃墓
寒烟衰草暗离披,隐隐高原见古碑。谩说从人皆妾妇,应夸死义是男儿!投缳不解王孙恨,奕世犹闻鬼子悲(墓在鬼子山)。异域天荒开世运,五常还是五人持。
落花台湾生员卢九围
何处韶光不可怜?底须花落惜花妍。文章虽假知天意,色相皆空悟夙缘。香爱扑衣沾露好,舞宜送酒趁风前。残枝无计留春住,蜂蝶纷纷一惘然。
椰酒
几度酿蛮烟,苍苍高树巅。棕分千缕结,核破一瓜圆;玉液真神异,苍匏出自然。何须夸醴酒,直欲胜甘泉。
春游竹溪寺
千竿绿竹一湾溪,掩映禅房绕曲堤。烟湿翠园花隐隐,云深碧涧草萋萋。无营祗觉幽怀旷,自在惟闻好鸟啼。清磬数声人去也,咏归还过画桥西。
海会寺(旧为榴环寺)
月户云扉半草莱,犹夸当日起楼台。寒枝莫辨金环处,贝阙谁留玉带来?织水真机鱼活泼,萦花幻梦蝶徘徊。高僧自证无生诀,懒向他年论劫灰。
宁靖王墓
周道不复振,晋、郑岂堪依!剧来要荒外,聊思效采薇。神圣膺天统,薄海播恩威。楼船忽飞渡,原野蔽龙旗。降藩知顺命,逝将安适归?爱此数茎发,讴吟自叹欷;苍天为之变,白日敛其晖。哀哉殉主难,从容有五妃!
游冈山二首
翠𪩘青岚日影迟,行吟正好及春时;看花人向层峦立,绝似王维画里诗。
突兀寒岩翠作梯,暂从开士共幽栖;夜来落月疑天外,笑指银湾接海低。
一洞天(北路)
独有溪南一洞天,碧沙红树隐高贤;客来欲觅桃源路,借问刘郎前度年。
古意
东海有遗珠,皎皎含秋月;秋月有时亏,珠光盈不阙。朝拭玉镜台,暮映红罗襭;岂是贵知希,愿以酬高哲。
秋林晚眺
荒林日暮欲栖鸦,独立苍茫数落霞;归去不须愁路杳,隔溪秋月映芦花。
赤嵌城台湾生员林麟昭
歌舞楼台半已倾,女墙斜日照孤城;闲庭无复生芳草,复道犹闻唤晓莺。往事空悲时节换,圣朝长幸泰阶平。纵教沙碛千年在,烽静无烟夜月明。
前题凤邑生员傅汝霖
千重云海绕城东,影落平沙夕照红。夜月飞银渔火暗,晚烟积翠戍楼空。星分牛女双垣外,地隔蓬莱一水通。好向安澜征暨讫,由来声教纪攸同。
和宋明府“村夜”原韵太学生郑应球(凤山人)
世事浮沉付酒尊,海蟾高挂到衡门。身依竹节常分影,梦绕花须欲断魂。灯下书声干宿蠹,耳中蛩语失悲猿。怜才独有使君在,频檄诗篇过草垣。
龟山晚眺
龟山日色冷长空,竹杖行吟醉晚风。诗句都从闲里得,物情好向静时穷。清潭照影澄云白,老树雕霜坠叶红。可是逢秋悲宋玉,暮蝉环噪蘂珠宫。
移家
淡泊无营意自宽,移家东郭近林峦。鸟吟白日春前树,人整青山竹外冠。张老已知成室美,渊明但取敝庐完。由来物理难齐论,聊借鹪鹩信所安。
安平晚渡府学生员张英
津头遥见碧波飞,一叶扁舟趁落晖;风力满帆成独往,棹歌临水送将归。孤城战垒空埋骨,草舍渔村半掩扉。为语行人莫惆怅,时清鱼鸟已忘机。
莲花潭凤邑生员林青莲
芹藻清涟乐溯洄,山光水影共徘徊。荷如解语闲舒卷,云似无心自往来。城阙祗应思我往,泮林谁是出群才?眼前活泼无穷趣,认取源头莫漫猜。
游竹溪寺台邑生员陈廷藩
古寺白云里,寒蝉满树吟。溪回初渡月,花落忽惊禽。棋局延清夜,琴张寄素心。欲归山雨重,樽酒且勤斟。
罗山访友人,值雨后留饮
茅舍认君家,清溪漾浅沙;路谙前度马,雨溅晚来花。煮茗催明月,瞻云断彩霞。主人无限兴,壶矢任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