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臺灣府志 (范志)
重修台灣府志
陳序
高序
明序
莊序
重修台灣府志姓氏
凡例(十四則)
福建台灣全圖
卷一
卷二
卷三
卷四
卷五
卷六
卷七
卷八
卷九
卷十
卷十一
卷十二
卷十三
卷十四
卷十五
卷十六
卷十七
卷十八
卷十九
卷二十
卷二十一
卷二十二
卷二十三
卷二十四
卷二十五
陳序
海內郡國以千百計,其山川、險隘、風土、人物與夫往古事跡,載於史策、稗官、野乘,為類甚繁;作志者薈萃成編,其取材也既博、其修飾也易工。若乃遐荒外島,自昔聲教未通之地如台灣者,溯前則無稽、居今則難略;作者於此,蓋不勝視止行遲焉。
我國家聲靈赫濯,海隅日出罔不率俾。台灣自入版圖垂今餘六十年,卉服文身之域、茹毛飲血之儔,咸襲冠帶、安耕鑿,俗易風移,駸駸乎有中土之習;大化涵濡,於是為深且厚矣。郡之有志,自高、劉二君始。比歲給諫六公、侍御范公奉命巡視其地,宣布聖天子德意,撫綏民番,輯寧海疆;政理既已浹和,爰取舊志而重修之,勒成若干卷,屬序於余。余惟東南環海之區,元、明以前率為逋逃藪;故事多荒略,而其地亦莫可考。澎湖之名,僅見於「隋史」。台灣,則明季始稱其名;然不過為日本、荷蘭停泊互市之地,既無歷代廢興沿革、是非得失之概可資考鏡,亦無文人詞客遊歷尋覽之跡可以感慨流連。故述之者,恆患不文。間有一二紀載,又涉於奇誕;人往往視若「齊諧」之志、「山海」之圖,用廣異聞而已。今觀是書,體例嚴密、力大思精,凡旌別淑慝、區畫井疆、戒飭武備諸大政,靡不條分縷晰而詳着之;可謂識其大者矣。而山川之夷險、水土之美惡、番俗之淳頑、物產之豐嗇,纖悉不遺;該洽典贍,斐然可觀。以是上諸蘭台,誠足資廟堂之採訪;且使守土之吏得而習之,土俗、民風瞭然心目,所以承流宣化、奉職效官者,悉於是乎在。則是書豈徒作哉!
抑余聞之,台地幅員廣遠,東番各社禾黍芃芃,比戶殷富;苦於野番間阻,不得列為王民。邇年以來,聖澤覃敷,野番輸誠歸化者絡繹不絕,傀儡諸山凶番終於革面革心;則台地將東漸於海,而聲教之所訖,必有踵事而增修之者。是又有俟於後之君子!
太子少保、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撫福建等處地方提督軍務,祁陽陳大受撰。
高序
聖天子統御宇內,包含萬有;雖遐荒絕島、亙古未經向化者,無不舉而懷柔之、教養之,使皆有以漸摩而成善俗。其遐荒絕島之眾,初猶草昧蚩蚩耳;乃自感於聖人之治,殆如風行草偃,翕然向治,遂臻一道同風之盛焉。台灣一域,為海外荒島,「禹貢」之書不載、「職方」之紀無聞。始自有明天啟朝為荷蘭屯處,稍與中華通往還;後為鄭成功竄踞,恃險負遠,猶在四夷也。我朝定鼎,聖祖神武遠播,收鄭氏餘孽而版圖之;設官置鎮,十年生聚、十年教養,由是台灣一域已漸非昔日之遐荒絕島矣。
庚戌歲,予奉命巡察。重洋遠渡,入其境,人民濟濟,無雕題卉服之狀;蓋浸潤於教化、涵濡乎養育者,深且至也。按其戶口,稽其財賦,考其山川、風俗、土物、人情,閱其城池、倉庫、壇廟、學校、番社、官莊、兵農、水利,厘然舉備;退而准之舊有志乘,則掛漏殊多。然舊志成於法制未備之初,不無因陋就簡;越數十年,自不可同日而語矣,意欲即而修之。值頑民吳福生跳梁,捧節之使,守埤御暴、宣化撫綏之不暇,遑暇修志乘哉!期滿復命,忽忽數載,意甚缺焉。
甲子春,旬宣閩地;見從前舊乘已為劉副使補葺,人有同心,猗歟!休哉!秋九月,奉旨赴台查勘武職官莊。踰澎渡海,巨浸驚濤、山川城郭,依然如舊;而民風之醇、人物之盛、闢土之廣、利用之厚、簿書期會之繁,更不可與庚戌之歲同年而語矣:愈以徵聖化之淪浹久而風俗移也。劉君所葺志乘,又覺未盡其要;曾語巡使給諫六公,而六公亦有雅意增損之說。迨侍御范公赴台,與六公參酌考訂、諮討釐正,逾一年志成。
丙寅冬,二公寓書予曰:『重修志乘業已刊刻告竣,言之不文,乞為一序』。予不敏,何以序為!雖然,修台志者,予素志也;何敢以不敏辭。於是披覽周環,得其所紀山川,則瀛洲島嶼,搜羅摭拾之無遺也;田賦,則納總納穗,供輸經費之畢存也;風俗,則居處習尚、番社語言之悉載也;其奇節瑰行、風流俊雅者,錄之「人物」之中;水陸戎行、班戍優恤之典,具於「武備」之內;若夫物產,則嘉穀花卉、珍禽怪獸之並呈;而詩文詞賦,則天章雲漢、光怪陸離之炫目;他如規制、典禮、職官、學校,則又事核而該、體嚴而備。其中有倫有脊、有目有綱,踵事增華,蔑以加矣。一畫開而天地辟、二氣運而歲功成;台志修而聖治彰,所系寧不重歟?他日輜軒采問,不第知荒島之為鄒、魯,並以嘆二公之用心有功於朝廷者不淺!乃援筆而為序。
乾隆十二年(歲次丁卯)三月穀旦,福建布政司高山拜序。
明序
閩地,為古無諸之國;而閩之台灣,本土番部族琉球之故壤。漢、唐開疆以來,皆以海外置之,地入於荷蘭;其後鄭成功逐荷蘭,竊踞為巢。聖祖仁皇帝念天下一家,臣服其黎庶、郡縣其土宇。數十年休養生息,日就蕃昌;土地、人民政事之大,不可以無志。古於前者,觀察高公、副使劉公相繼纂修,而規制事宜未盡洽備。今給事六公、侍御范公奉命巡視茲土,乃與副使莊君、太守褚君共采舊聞、旁搜眾紀,為徵引之據;於是取新舊二志增之、損之,有綱有目。
余觀志之修也,與作史同;必匯從前之事、合數家之詞,而裁以史才之手,然後條理明備、本末燦然。孟堅之於子長、劉昫之於韋述,半以為取材而加之斫削;歐公五代之史,原本於薛居正而刪定之。是故必有相因之跡、相厘之功,相因則其事詳、相厘則其文核。夫作史且然,至於修志,亦有不得不然者矣。顏師古曰:『志,記也;積記其事也』。夫事日積而多,亦日積而廢。由後數十年之所積,較之於前,其踵而增華者有加而於前事或久而放失;又或因傳聞之謬,更為荒蕪之詞以雜之,不得其詳且核焉,則其缺莫考。其文之不雅馴者,尤縉紳先生所難言也。今觀台志之修,自封域、規制至於藝文、雜記,其間典禮之周、學校之設、武備之嚴,與夫山川之險易、戶口之繁衍、賦役之殊科、生番熟番之頑馴強弱不同,人情風俗、土物產貨,按志以稽,如指諸掌。且台郡孤懸海外,為各省之藩籬;是以於防海港口出入、水道紆迴,言之尤詳;必提其要害、紀其遠近,使人因其形勢以識控制之方。其視前志加詳,而體要典則尤為加核;是有良史之才,而達於政體者也。
考之「周禮」「職方」所掌,辨及山藪川浸與男女之數、谷畜之宜,以周知其利害,使同其貫利。「王制」: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暖燥濕、廣谷大川之異制,民生剛柔、輕重疾速之異宜,以修其教而齊其政。今是志之修,既熟悉全台之風土、人物,則其政治之宜民,條理本末,必有卓然可觀者;不獨其文之詳核,可以方班、劉而匹歐陽也。謹序之。
乾隆丁卯春月,糧驛使者明福撰。
莊序
地理之有志也,自「禹貢」始。禹別冀、兗、青、徐、揚、荊、豫、梁、雍為九州島,至殷則有幽、營而無青、梁,至周則無徐、梁而有幽、並,其見於「爾雅」、「周禮」者近是;然皆備列揚州。閩,揚州域。「禹貢」曰:『淮海惟揚州』;「爾雅」曰:『江南曰揚州』。則「夏書」之所謂『東漸於海』、「王制」之所謂『自東河至於東海』,即殷制;是台地實洪荒渺昧、芒芴扇煜而在其中。更考「周禮」「職方」:『東南曰揚州』;雖其區三江五湖具載而未及海,然已明言七閩。台淡水距閩省水程四百餘里,其間關潼、白畎形勢蜿蜒,則台之隸閩,斷可識矣。台始見於隋,洎明荷蘭據其地;鄭逆角逐之,立郡邑。我朝天威震讋,艛艓南指,遂納款面向,附疆索焉。
伏荷列聖仁綏義撫,先之以噢咻拊畜,以馴化其歷來獷鷙之習;俾黠者驁於工商、朴者安於隴畝、秀者澤於詩書彬雅之中,漸躋於聲名文物,而易其狉獉咮■〈口離〉之弇陋。然則台之初辟,固不可以無志;而其在荒服無可沿考,則其為志也較難。曩之觀察茲地者,嘗留心斯舉。康熙間,高公爰創輯之;繼乾隆辛酉,劉公省齋復增補成書,可謂明且備矣。屆茲化理淪浹又歷年所,時物漸臻、風氣益廓。巡方六、范二公廑念海邦文獻,網羅蒼粹,遐搜舊典、周訪新知,因而按部就班,厘為綱十二、目九十有二;繁者汰之、缺者補之,袪其泛、遴其要。而又不徑從簡略,使後人失所依考;而又不隨流附會,使旁觀循其模稜。意匠心裁,洋洋乎蔚為瀛島巨觀已。且夫鹿耳、鯤身,台之門奧。南則沙馬、猴林,北則雞籠、鹿子;篁巒插漢,與鯨濤拍天角險;椎髻文身,與冠裳舄履交錯。天與山海際、地與民番混。在閩則為鎖鑰,在江、浙、甌、粵則為屏籓;雖僻介邊徼,其帶礪攸關,實視中區為險要。吁!是志也,其徒侈詞華之莊雅、體制之醇備、考核之精詳乎!蓋其用意宏深矣。嘗試按而考之,舉凡廟謨之淵邃、奏疏之剴切、文武乂安之籌策、水陸防捍之隘沖,以及興文講武、通商輯番之周畫,無不撏撦參核,規之詳而慮之遠。
今夫雲雷草昧,君子以經綸。台之啟疆,雖已距六十餘載,誠有如文翁化蜀、昌黎治潮暨武侯之定猺蠻、伏波之撫交趾,迄今猶衣其德弗衰、服其教而畏其神弗輟。則茲土也,潮、惠、漳、泉之叢處,而誘以土物心臧;生熟番之呿呿于于,而潛率之就甄陶而樂化育,游惰向業。四民交勵、五士迭興,萑蒲弭、訟獄息、刑措兵偃,職官、人物炳炳烺烺而風俗齊美,斯山川、草木、鳥獸、蟲魚皆繪文明熙皞之象矣;則是志之所以導揚郅治、襄贊鴻謨,系苞桑而固盤石者,其有「豳風」、「無逸」之思乎!夫豈等「山經」、「水注」,侈乘槎之瑰奇、資操觚之博贍已哉。余猥廁鉛槧之末,愧無能為役。爰書諸簡端而特闡之。
乾隆十二年(歲次丁卯)孟春,署台灣道莊年謹序。
重修台灣府志姓氏
纂輯:巡視台灣戶科給事中六十七(字居魯,滿洲鑲紅旗人)、巡視台灣兼提督學政監察御史范咸(字九池,浙江仁和人。癸卯進士)。
協輯:分巡台灣道按察使司副使莊年(字榕亭,江南長洲人。保舉)、台灣府知府褚祿(字總百,江南婁縣人。癸丑進士)。
參閱:諸羅學訓導陳繩(字騮季,福建閩縣人。歲貢)。
校輯:台灣府淡水同知曾曰瑛(字芝田,江西南昌人。例監)、澎湖通判汪天來(字溯潢,江南徐州人。監生)、台灣縣知縣李閶權(字衡宜,山西安邑人。教習)、鳳山縣知縣呂鍾琇(字集九,廣東饒平人。舉人)。署鳳山縣知縣縣丞趙軾臨(字湘右,浙江蕭山人。監生)、諸羅縣知縣周緝敬(字作侯,廣東新會人。舉人)、彰化縣知縣陸廣霖(字用賓。江南武進人,己未進士)。
監刻:原任台灣府海防同知方邦基(字樂只,浙江仁和人。庚戌進士)、台灣府海防同知梁須楩(字大木,正白旗漢軍。例監)、署台灣府海防同知漳州府同知張若霳(字樹堂,江南桐城人。保舉)。
校對:台灣府學教授吳應造(字鈞大,福建閩縣人。庚戌進士)、台灣縣學訓導伍兆崧(字符年,福建寧化人。優貢)。 凡例(十四則)
一、郡志初作於康熙三十三年,觀察高君拱干成之。其後副使劉君良璧重修於乾隆六年。「高志」草創,多失之略;至「劉志」則加詳矣。然「劉志」二十卷,「星野」、「建置」、「山川」外,更有「疆域」;而「物產」,即附「風俗」下,似為不倫。「高志」十卷,以「封域」、「規制」等為十綱,各附以目,序列有體。今合新、舊二志增損之,為綱十二、為目九十有二;庶幾有條而不紊爾。
一、劉志大半摭拾「通志」。如「通志」首列「典謨」,蓋以全省所奉諭旨,高文典冊自宜弁冕簡端;若郡邑志自不必復載。舊志將御製至聖贊及表章朱子上諭、「周易折衷」等序並行纂述,此豈專為台地而設耶?且四亞聖贊後,即繼以賜靖海將軍施琅碑文,尤為失次;故茲志不敢仍襲其舊。其有因台郡事宜特頒諭旨者,謹分載各條內,俾奉行者有所遵守勿失焉。
一、台灣入版圖後,生聚教訓雖歷六十餘年,然猶去荒昧未遠。本地苦無文獻可征,所見所聞不無異詞。即以星野言之,舊志謂屬牛女之分,「諸羅志」謂屬翼九度,而「鳳山志」辨其非;必並列之,以見統綱專主牛女之意。是志於各條下,俱列附考,似於作志體例別創一奇;亦以海外初辟之地,不得不互存以資參核云爾。
一、前志於台灣一邑,祗載寥寥數山;其羅漢門內外,概不之及。迨乙丑冬,巡歷至其地,見山谷盤亘,極險仄幽峻;問之土人,則雲朱逆作亂時,初皆盤踞於此。及閱「使槎錄」,載羅漢門山甚詳;且雲『峻岭深谷,叢奸最易;此守土者所不可不知也』。因采其語入「形勝」「附考」中;而詳識其山之遠近道里,補入「山州志」焉。
一、鹿耳門為全台門戶,防緝奸宄,則台防同知之責為獨重。前志不載「海防」事宜,今特為增入。凡海港出入之要口及船隻之大小並一切見行則例,俱必條列;亦以見防海宜詳也。
一、台灣田賦自歸化後,累蒙列聖減則蠲除,優恤備至。惟雜稅有沿鄭氏舊名者,故征餉水、陸異科,與內地迥別。其牛磨、蔗車以及港灣、潭塭、罾縺、罟■〈罒上令下〉、■〈糹袞〉蚝之屬,非詳註則觀者無由知;今特采諸書中言之雅馴者,列之「附考」。至養廉一項,尤聖朝體恤臣下之仁,亦宜備載,以誌異數。
一、台郡分野揚州,習俗尚鬼,與荊、楚同。今「典禮」中祠廟,一遵「祀典」所頒,淫祠並黜。其寺觀,則別載「雜記」。
一、閩省鄉試,台郡分額取中,所以培養海外人才者備極隆至。余若粵人之附居者,亦增入學名額,尤為特典。前志未錄,故於「學校」中詳列其始末焉。
一、海外武備特重,凡分班遣戍之期、道里舟車之費,歷聖加恩優恤,至為詳備。而制田產以備吉凶賞恤,延及百世,尤我世宗憲皇帝格外殊恩也。舊志未載,茲特補入;並增列「義民議敘」一條,以見聖朝報功之典,雖小善必錄焉。
一、番社不下數百種,生熟番馴頑不一,南北番亦強弱各殊。然熟番與士庶雜處,輸賦、供役則亦民也;即生番歸化,亦各輸鹿皮餉。今考其服食、居處、性習、風尚,各番略有不同;因本黃玉圃先生「番俗六考」加以諮詢所及,於「風俗」中分類詳記。而其方言俚曲,亦載其大略焉。
一、台之物產,自百穀以至草木、蟲魚,類多中土所不常有。在土人既以臆名之,而士大夫考據又苦未得其真,故「附考」中徵引諸書,有一物數見者。蓋欲後人有所折衷,故採擇不厭其詳。至舊志所載,如薤則雲有赤、白二種,蒜則雲有大小種,桃則雲花紅、實可食,梅則雲味酸,松則雲松柏為百木長,梅則雲百花魁,黃鶯則雲一名黃鸝、一名倉庚,螢則雲腐草化生,蜻蜓則雲六足四翼、翅薄等類:凡皆內地習見之物,不煩細注;今悉刪去,以免載籍繁伙。
一、「災祥」「附考」中,頗載偽鄭逸事。以其始則驅逐荷蘭、繼則納土歸降,蓋為我朝先驅者;故附錄其興亡之跡,以為台地之緣起,非敢仿「十國春秋」之例也。
一、台郡初辟,中土士大夫至止者,類各有著述以紀異;然多散在四方,島嶼固鮮藏書之府也。范侍御奉命巡方,自京師攜黃玉圃先生「使槎錄」以行;至武林,又得孫湘南先生「赤嵌集」;抵台商榷修志,於是「台灣志略」、「靖海紀」、「東征紀」、「台灣紀略」、「台灣雜記」、「稗海紀游」諸集,按藉搜索,並得全書。惟「沈文開集」,向時寓台諸公所艷稱而未得見者,亦輾轉覓諸其後人。凡得詩文雜作鈔本九卷,半皆蠹爛;但字跡猶可辨識,既不忍沒前人之苦心,故所徵引較前志尤多。但志中所引,僅注書名;因特於「雜記」中另列「雜着」一條,備載作者姓氏,方知為某人之書,亦並以存海外之文章,令後來有據耳。
一、「藝文」內舊志將鄭氏「歸降表」采入,尤為不倫;若前明寧靖王術桂系監國魯王所封,傳中屢以「王」稱之,亦非體矣。又「奏疏」首尾體例全載,此為冊檔之式,非是紀乘之文;況題目已經列明,更為屋上架屋。凡以上,概為刪改。至蕩平鄭氏,施靖海之功為烈;其後辛丑恢復,則藍總戎之功不讓於施。今二家紀載之書,一則有「靖海紀」、一則有「東征記」,雖不必皆成於己手,然其功足傳,則其文亦多可錄。志中祗遴其半,已各得一卷。他如沈文開不忘羈旅之思、孫湘南獨擅「叢笑」之什,是以採擇尤多;蓋是志於「藝文」之去取尤嚴也。余若詠物、詠景之作,則匯錄入本條下,以見寫生屬情之妙。其不關此者,則統載「藝文」詩中雲。
福建台灣全圖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台灣府總圖
台灣縣圖
鳳山縣圖
諸羅縣圖
彰化縣圖
淡水廳圖
澎湖廳圖
台灣府總圖
台灣縣圖
鳳山縣圖
諸羅縣圖
彰化縣圖
淡水廳圖
澎湖廳圖
卷一
封域
星野建置山川形勝
海外蒼茫島嶼,自古未有建郡縣者。隋開皇中,略澎湖;至元末,置巡司。而北港、台灣,前明始見於簡編;初為逋藪,繼作倭巢。自偽鄭拾荷蘭之遺,城市室廬,頗近中土。迨入國朝版圖,聲教遐訖,經營而締造之,歷七十年;天獻其祥、地不愛寶,千峰作鎮、百川匯流,巍然為東南之保障。所謂聖人懷柔及河喬嶽者,寧以海外異哉!志封域。
星野
建置
山川
形勝
星野
台灣,「禹貢」揚州之域;天文牛、女分野,星紀之次。
附考
福建,天文牛、女分野。按牛、女於辰為丑,銀海之屬、星紀之次。銀海,元武象也;星紀,吳、越分也。說者謂台在泉州之窮南,去省會遠矣,不宜為銀海之屬;又在漳州之極東,去吳、越更遠矣,不宜為星紀之次。雖曰天覆罔極,而至窮南、極東,星土不無少異;遂有以台郡分野,當在女、虛之交者。虛,元枵之次,在子之辰;以台之稍迤而東,遽疑其越次、越辰,何異坐井之見?即以近事考之,明時澎島統於泉,泉分野非從省會為牛、女乎?則台依泉為牛、女分,自可無處矣。更以近地考之,台海西界於漳、南鄰於粵,而北則閩安對峙;漳分野視閩,而粵分野視漳。焉有台之錯壤相接,獨不屬之牛、女乎?唐一行有云:『星紀當雲漢下流,百川歸焉;故其分野,自南河下窮南紀之曲,東南負海為星紀』。則台郡宅東南,分野仍屬牛、女;又與一行之說相符(「島上附傳」)。
閩分野,「史記」「天官書」、前漢「天文志」皆云屬牽牛、婺女之分,「明一統志」謂屬牛、女之分;劉向、蔡邕、皇甫謐謂屬牛、女、斗三星之分。魏陳卓云:『會稽入牛一度』;閩距會稽實在周天度數一千四百六里之內,謂九閩咸隸會稽牛一度。或雲閩、越在南而星紀在北,於相配之義未協;或雲晉史墨以得歲卜越,星紀在北而指於南,或閩、越亦從其所指而言。「天文志」云:『東南負海為星紀。負海者,以其雲漢之陰也』。「通志」云:『疏星野者,大都指「禹貢」維揚,而以星紀之次屬之,為會稽域內。則閩在東南,距揚州三千里,已在分度一千四百六里之外;況台在東南負海,距廈一十二更,水程何止一千餘里哉』?集諸書之說,而折衷其意可耳(「舊志」)。
台灣海島之地,其域不在九州島之限。按古四譯館因外彝來貢,以外彝分方紀星。台灣原屬島彝,其次為鶉尾、其宿為翼、其辰為已。宋「天文志」云:『鶉尾在翼、軫之交,居南方七宿之末;隨南極而半入海,呂宋、淡水、台灣是也』。利瑪竇云:『鶉尾之次,於律仲呂,岡山分野』(台有大、小岡山)。「爾雅」云:『鶉尾,軫、翼也』。郭璞注云:『軫、翼,南方之傾、地勢之下,翼已之間,火星所屬;故謂之鶉尾』。至其分度,又往往不同。唐開禧起翼二十度,宋元會元起翼二十度杪,明授時書又起翼二十度;本朝欽天監所定時憲書,則止十七度整。呂宋居於巽已,入翼十度;日本在寅艮,入軫八度;台灣背接呂宋、右連日本,其值翼九度無疑。俗以附漳、泉分野,不知漳、泉系醜地牛、女之分,與已位無涉;故占驗之家概以台灣同島彝一體測驗,而以里差詳之。台灣為翼九度;諸羅在台北,角木遠照,斜插隱見,屬翼八度七分之三;鳳山在台南,亦同屬翼九度杪。牛女、星紀約略之見,不可從也(「諸羅志」)。
劉向曰:『吳、越屬斗、牛、女分』。晉、隋、元志:吳、越其辰在丑,伊古以來未有非之者。而說者曰:『呂宋居巽已,入翼十度;日本在寅艮,入軫八度;台灣背接呂宋、右連日本,其值翼九度無疑』。夫台之去呂宋也,水道七十更有奇;其去日本也,水道亦七十更有奇。二島不在九州島之內,荒遠難稽,星野實不足據。若由台開棹中流,至澎四更焉止矣;由澎至廈,七更焉止矣。澎舊隸同安,星野其能別異乎?澎不能別異,而謂台星野其能別異乎?且自省會達雞籠,水道亦祗七更;浮嶼如關童、白畝以及旗干石等處,似珠絲馬跡,脈絡昭然可尋。是鳳山星野,當依郡乘從閩省牛、女,確乎其不可易也。倘謂鳳山星野入翼九度、諸羅星野入翼八度,則同郡之地至差一度,而呂宋水道去台六、七千里而遙者,反謂其入翼十度;舍耳目之近而持渺茫無據之論,未敢以為信也(「鳳山志」)。
建置
台灣府在東南大海中(北路淡水直對福州省城、南路赤山直對南澳),離福建福州府一千二百六十里(陸行自閩縣至泉州同安縣五百四十里,水行自廈門至澎湖水程七更、澎湖至鹿耳門水程五更。舊志以六十里為一更,計七百二十里),古荒服地。隋開皇中,遣虎賁陳棱略澎湖三十六島。元末,置巡司。明洪武五年,徙其居民置漳、泉間。嘉靖四十二年,流寇林道干掠近海地,都督俞大猷征之,追至澎湖;道干遁入台,大猷不敢進,留偏師駐澎。道干旋遁占城,澎之偏師亦罷,設巡檢以守澎湖。萬曆間,海寇顏思齊據有台灣,鄭芝龍附之。尋棄去,荷蘭取其地,因築赤嵌城以居(即今安平鎮城)。本朝順治初,鄭芝龍子成功叛據廈門。十六年,由海道犯江寧敗歸,逐荷蘭據之,設郡縣(成功死,傳子經;經死,傳子克塽)。康熙二十一年,總督姚啟聖謀取台灣。二十二年,靖海將軍施琅攻澎湖,克之;鄭克塽降。二十三年,廷議設府一,曰台灣,隸福建布政使司;領縣三,曰台灣、鳳山、諸羅(康熙六十一年朱一貴作亂,踞府治;總督滿保會提督施世驃、南澳總兵藍廷珍以七日剿滅)。雍正元年,增設縣一,曰彰化;並增設淡水廳。五年,增設澎湖廳。今領四縣、二廳:台灣縣、鳳山縣、諸羅縣、彰化縣、淡水廳、澎湖廳。
附考
「文獻通考」云:『琉球國在泉州之東,有島曰澎湖,煙火相望,水行五日而至。旁有毘舍耶(一作那)國,語言不通;袒裸盱睢,殆非人類。喜鐵器,臨敵用鏢;鏢以繩十餘丈為操縱,蓋愛其鐵,不忍棄』。按澎湖東南,即今台灣;其情狀相似,殆即毗舍耶國也(「台海使槎錄」)。
台灣於古無考,惟明季莆田周嬰着「遠遊編」載「東番記」一篇稱台灣為「台員」,蓋南音也。然以為古探國,疑非是(「台灣隨筆」)。
台灣,海中番島。「名山藏」所謂「乾坤東港、華嚴婆娑洋世界」,名為雞籠。考其源,則琉球之餘種。自哈喇分支,近通日本、遠接呂宋;控南澳、阻銅山,以澎湖為外援。明萬曆間,海寇顏思齊踞有其地,始稱台灣。思齊剽掠海上,倚為巢窟。台灣有中國民,自思齊始(「蓉洲文稿」)。
明給事中何楷疏:『台灣在澎湖島外,水路距漳、泉約兩日夜。其地廣衍高腴,可比一大縣;中國版圖所不載。初,窮民至其處,不過規漁獵之利巳耳。其後見內地兵威不及,往往聚而為盜。近則紅夷築城其中,與奸民私相互市,屹然成大聚落矣(「春明夢余錄」)。
台灣,古未隸中國版圖。明宣德間,太監王三保(「通志」作鄭和)舟下西洋,因風泊此。嘉靖四十二年,林道干寇亂邊海,都督俞大猷逐道干入台;偵知港道紆迴,不敢進,留偏師駐澎,時哨鹿耳門外。道干以台非久居所,遂咨殺土番,取膏血造舟,從安平鎮二鯤身隙間遁去占城(占城屬廣南;今尚有道干遺種)。道干既遁,澎之駐師亦罷,因設巡檢守之;尋裁。天啟元年,漢人顏思齊為東洋國甲螺(東洋,即今日本;甲螺,即頭目之類),引倭屯於台,鄭芝龍附之;尋棄去。久之,荷蘭紅毛舟遭颶風飄此,愛其地,借居於土番不可,乃紿之曰:『得一牛皮地足矣,多金不惜』!遂許之。紅毛剪牛皮如縷,周圍圈匝已數十丈;因築台灣城居之(今安平城)。巳復築赤嵌樓,與相望。設市於城外,而漳、泉之商賈集焉。國朝順治七年庚寅,甲螺郭懷一謀逐紅毛;事覺,被戮。辛丑,鄭芝龍子成功自江南敗歸其勢日蹙,孤軍廈門。適甲螺何斌負債逃廈,誘成功取台地。舟至鹿耳門,乘大霧駢進。荷蘭歸一王以死拒戰,成功告之曰:『此地先人故物,今珍寶聽而載歸,地仍還我』。荷蘭知不敵,乃遁去。成功遂入據之,改台灣為安平鎮、赤嵌為承天府,總名東都。設縣二:曰天興、曰萬年。成功死,子經改東都為東寧、二縣為二州;設安撫司三:南北路、澎湖各一。康熙二十一年,福建總督姚啟聖用間諜陰散其黨,約偽賓客司傅為霖為內應;垂成事泄,為霖遇害。二十二年,水師提督施琅統舟師進征。六月,由銅山直抵澎湖八罩澳,取虎井、桶盤嶼,戒軍士毋得妄殺。軍士苦水咸,島岸突涌甘泉,遂無渴患。一戰而澎湖平;克塽震懾,遂籍府庫、納地歸誠(「舊志」)。
隋開皇中,常遣虎賁陳棱略澎湖地。其嶼屹立巨浸中,環島三十有六,如排衙。居民以苫茅為廬舍,推年大者為長,以畋漁為業。地宜牧牛羊,散食山谷間,各氂耳為記(「海防考」)。
洪武五年,湯信國經略海上。以澎湖島民叛服難信,議徙近郭。二十一年,盡徙嶼民,廢巡司而墟其地。繼而不逞者潛聚其中,倭奴往來停泊取水,亦必經此。嘉、隆以後,海寇曾一本等屢嘯聚為寇(「赤嵌筆談」)。
澎湖,一名彭蠡湖(「樵書」二編)。
山川
台灣府
台郡負山面海,台山自福省五虎門蜿蜒渡海,東至大洋中二山,曰關潼、白畎;是台灣諸山之龍起處也(「使槎錄」云:『此為郡治祖山』)。隱伏波濤,穿海渡洋,至台之雞籠山,始結一腦;磅礴繚繞千餘里,或山谷、或平地,諸山屹峙,不可紀極。大約台山背東溟、面西海,而郡邑居其中。木岡山為郡之少祖(台地祖山,自福州渡海從北而來,而郡治又近南,故以木岡山為少祖),在府治東北,長一百三十餘里。巍峨特聳,其頂每有雲霧,天氣清則見。山南三十餘里,為台灣縣治。自木岡山南至沙馬磯頭山,在府治西南四百六十里。其西盡大海,其東北為鳳山縣治。自木岡山北至玉案山,其西北三十里為諸羅縣治。自玉案山北至大武郡山,其西北四十里為彰化縣治。自大武郡山北至雞籠鼻頭山,在府治東北六百三十里。其北盡大海,其西南三百五十里為淡水廳治。大海環繞台郡,為閩省外障,其山皆向內地。北路之後壟港,與興化南日對峙;後壟而上有竹塹,與海壇對峙;竹塹而上有南嵌社,與福州閩安鎮關潼對峙;自南嵌至上淡水,與北茭相望;淡水至雞籠城,與沙埕烽火門相望。澎湖憑山環海,有五十嶼。巨細相間,坡隴相望,迴環五十五澳。
台灣縣
木岡山:在縣治東北三十三里。蒼翠蜿蜒,聳峙雲端;為邑少祖山。
卓猴山:在縣治東北三十里。
番子湖大山:在縣治東北五十三里。拔地而起,與木岡山相聯屬。
柳林山:在縣治東北五十五里。列阜如屏,延亘綿邈。
南子仙山:在縣治東七十里。
目貓徽山:在縣治東六十五里。
東方木山:在縣治東六十五里。內多曠土;以近生番,禁止開墾。
旗尾山:在縣治東六十五里。與鳳山縣接界。
銀錠山:在縣治東六十里(二山以形似名)。
羅漢門山:在縣治東六十里。四山環繞,有內門、外門。
小烏山:在縣治東五十五里。
分水山:在縣治東五十里。
土樓山:即大坪山。在縣治東四十里。
角帶圍山:在縣治東南二十六里。過此則岡山,屬鳳山縣。
猴洞山:在縣治東南三十五里。
香洋山:在縣治東南四十三里。■〈山咅〉嶁絡繹,若擁平疇。
豬母耳山:在縣治東南五十八里。低小若邱陵然。
湖內山:在縣治東南六十里。山勢與豬母耳若遠若近、若合若離。
虎頭山:在縣治東三十五里。
大崎越嶺:在縣治東六十二里。
內門嶺:在縣治東六十里。
鴈門關嶺:在縣治東五十里。
七鯤身:在縣治西南十里。一鯤身與安平鎮接壤,自七鯤身至此,山勢相聯如貫珠,不疏、不密。雖在海中,泉甘勝於他處,多居民。距里許,為二鯤身;有居民。再里許,為三鯤身。又里許,為四鯤身。又里許,為五鯤身。又里許,為六鯤身。又里許,為七鯤身。自打鼓山下起,七峰宛若堆阜;風濤鼓盪,不崩不蝕。多生荊棘,望之郁然蒼翠。外為大海、內為大港,采捕之人多居之。「赤嵌筆談」云:『康熙辛丑,我師與賊戰於鯤身,正值炎歊,隨地掘尺余皆甘泉』。
鹿耳門:在縣治西,水程三十里。水中浮沙突起若隱若現,形如鹿耳,鎮鎖水口。港道窄隘,行船者以竹插標誌之,名為「蕩纓」。
北線尾:在縣治西北一十二里,與鹿耳門接壤。其南即安平鎮,中一港名大港;紅毛時水深,夾板可入。今淤淺。
海翁線:在縣治西北一十二里。海洋中浮長沙線一條,自南港口起、至淡水海外止,不知其幾千里。其南有一港,港口大,澳甚深,號海翁窟,土名隙子洋;船多泊此候潮。
台江:在縣治西門外。大海由鹿耳門入,各山溪之水匯聚於此。南至七鯤身,北至蕭壟、茅港尾(舊志不載,今據沈文開「輿地圖考」增入)。
二贊行溪:在縣治南二十里。合岡山、紅毛寮二溪,由喜樹港入海。台、鳳分界處;溪北屬台灣、溪南屬鳳山。
岡山溪:在縣治東南三十里。源出大岡山後。台鳳二邑交界。
紅毛寮溪:在縣治東三十里。源出深溝。
咬狗溪:在縣治東二十五里。源發湖內山。下流為許寬溪。
許寬溪:在縣治東一十五里。由咬狗溪流入,徑鯽魚潭會蔦松溪。
卓猴溪:在縣治東三十里。發源於卓猴後山,合洋子港之水會於蔦松溪。
大目降溪:在縣治東北三十里。有南溪、中溪;合咬狗溪、鯽魚潭徑蔦松溪入海。
蔦松溪:在縣治北一十里。咬狗溪、大目降溪、卓猴溪合洋子港之水並匯於此。
新港溪:在縣治北一十五里。通木岡山溪,南出大目降、西過廣儲西里,又西至武定里、洲子尾,匯新港西入海。台、諸分界處;溪南屬台灣、溪北屬諸羅。
大橋港:在縣治北五里。
小橋港:在縣治北一十里。與大橋港合流。
加老灣港:在縣治西北一十五里、鹿耳門之北。沙線一條,灣曲不堪,泊巨舟。其西南為大洋。
隙子港:在縣治西北水程三十五里、鹿耳門外之北。北風時,可泊巨舟百餘艘;南風不可泊。外為大洋。
安平鎮港:在縣治西一十五里。潮汐與鹿耳門、七鯤身相聯。北至洲子尾,受新港溪流;西至瀨口,受岡山溪流。港內寬衍,可泊千艘。
喜樹港:在縣治西南一十里。二贊行溪下流。
深溝:在縣治東四十里;俗名深坑子。源出角帶圍內山,其水淺而長流。
石頭溝:在縣治北三里許;俗名石頭坑。無水源,受眾流經海會寺、過大橋由柴頭港入海。
鯽魚潭:在縣治東北一十里。
大井:在西定坊。來台之人在此登岸,名曰大井頭。開闢以來,生聚日繁、商賈日盛,填海為宅,市肆紛錯。「舊志」云:『開鑿莫知年代。相傳明宣德間,太監王三保到台,曾於此井取水。又傳系紅毛所浚;紅毛築赤嵌城,恐有火患,鑿此井以制之』。
烏鬼井:在鎮北坊。紅毛所鑿,水源甚盛,大旱不竭。南北商船悉於此取水,以供日用。
鳳山縣
鳳山:在縣治南三十里。橫列邑治東南,形若飛鳳,旁有二小峰如翅;故名。東北有數小峰,錯落如鳳卵,曰鳳彈山;文廟案山也。西南小侖形如鳳鼻,曰鳳鼻山;又邑治之拱對案山也。
小滾水山:在縣治南三十五里。與大滾水山相聯,離十里許。
琅嶠山:在縣治南二百四十里,綿亙蜈蚶嶺左。山高而險,下有生番。
朝華離山:在縣治南二百七十里。
網翠山:在縣治南二百八十里。
小琉球山:在縣治南一百里。大海中突起一峰,蒼鬱蔥翠。周圍三十餘里,中無人居。多產竹木、椰子。下多巉岩巨石,船灣泊甚難;為鳳山水口。
卑南覓山:在縣治南二百二十里。與崇爻山相聯。
沙馬磯頭山:在縣治南三百七十里。巃嵷磅礴,直抵海中。呂宋往來船,皆以此山為指南。
老佛山:在縣治南三百八十里。與網翠山兩峰並峙,皆自沙馬磯迴轉而東。
觀音山:在縣治東南十五里。起伏盤曲,中一峰屹立若菩薩端坐,眾小峰拱峙於側;故名。
大龜文山:在縣治東南七十里。與卑南覓山相連。
芋匏山:在縣治東南七十里。與諸邑內優山連界。
大烏萬山:在縣治東南二百七十里。自朝華離至此山,皆背立於傀儡山後;與網翠、老佛山連絡。
大柴高山:在縣治東南三百里。
霄馬乾山:在縣治東南三百三十里。
赤山:在縣治東十里。由鳳山過淡水溪,陂陁平衍,時有火出其上。又有自鳳彈而聯於東北者,亦名曰赤山。以土色赤,故名。
傀儡山:在縣治東六十里。聳出重霄,常帶雲霧。上為野番所居,人跡罕到。內地舟至澎湖,即見此山。南為蜈蜞嶺;過嶺為山後矣。
崇爻山:在傀儡山後。不知道里遠近。
彌濃山:在縣治東七十里。
北葉山:在縣治東八十里。傀儡山之分支也。
大滾水山:在縣治東北二十里。
七星山:在縣治東北三十里,聯絡於觀音山之北。七峰上石圓,密如星。
尖山:在縣治東北三十五里。孤峰秀削,勢若玉筍;故名。
半屏山:在縣治北七里。自岡山迤迤而南,近附邑治。形如列屏,故名。
龜山:在縣治左近,接半屏山。中多喬木,繁陰密蔭。
小岡山:在縣治北三十里。
大岡山:在縣治北三十五里,與小岡山相聯,不甚高。大岡在北、小岡在南,兩相對峙。小岡山頭有巨石,圓秀如冠,為紗帽石。內地舟來台,過澎湖東,即見大岡山與台灣猴洞諸山、諸羅南馬仙山相接處也。
漯底山:在縣治西北一十五里。平原曠野,中浮一邱;頂寬平,有小竅出水,若霖雨泥淖。其深無底。
打鼓山:在縣治西南七里。俗呼為打狗山。秀起海邊,勢若長蛇,故又名蛇山。在邑治右,隔海參差,遠近浮沉而列於打鼓山左右者,西有石佛;石佛之北有石塔、石佛之南有涼傘礁。舟人經此,必鳴金焚紙錢。
旗後山:在縣治西南十二里。
蘭坡嶺:在縣北三十里。
蜈蜞嶺:在縣治南三十里。
石塔嶼:在縣治西七里。
石佛嶼:在縣治西十里。
涼傘嶼:在縣治西十五里(三嶼皆屹立海中)。
巴六溪:在縣治東南五十里(源發於山豬毛後山,其下為淡水溪)。
淡水溪:在縣治東南三十里。源從巴六溪來,過大澤機社、搭樓社、阿猴社,受巴六溪之水,西出而為西溪。瀠回數十里,與赤山之冷水溝合流入海。
濁水溪:在縣治東北三十里。源出大滾水山;水出常濁,故溪流亦濁。南合小岡山之水,受鯽魚潭流,會彌陀港入海。
大澤機西溪:在縣治東北四十二里。源從大澤機西南山出,北過搭樓社東與北溪合,轉而西北流入阿猴溪;西為淡水溪,會於東港入海。
大澤機北溪:在縣治東北四十五里。源從大澤機內山,北出羅漢門社南,西流至搭樓社東轉,而西北與阿猴溪合;西為淡水溪,會於東港入海。
岡山溪:在縣治北三十五里。源出大岡山北,西流過嘉祥里、依仁里為二贊行溪;經長治里,合喜樹港入於海。
力力溪:在縣治西六十里。其源發於東南大山,會東港入海。
放■〈糹索〉溪:在縣治西七十里。源出於東南大山,經放■〈糹索〉社,會關帝港、茄藤港,西出為鱉興港,入海。
東港:在縣治東南三十里。
中港:在縣治東南五十里。潮過赤山北轉而東,過上淡水,南受下淡水雜流入海。
關帝港:在縣治東五十里。
茄藤港:在縣治東五十里。
鱉興港:在縣治東六十里。
蟯港:在縣治西北十五里。
彌陀港:在縣治西北二十里。水逐大海出入。
萬丹港:在縣治西十里。其北為竹仔港,再北為蟯港。
打鼓港:在縣治西南七里。港口有巨石,劈分水門成南北二支。南入為前鎮港,又入為鳳山港;北入為硫磺港。
冷水溝:在縣治東南四十五里。俗名冷水坑。淡水溪會於此。
湯泉:有二:一在下淡水社;源出赤山,水流如湯,亦無定處。一在大滾水山;山不甚高,其上瀵湧出泉而溫,故名。相去十餘里。
龍目井:在阿猴林內竹仔寮;為小竹橋、觀音山二莊交界。兩井相連,狀如龍目,故名。相傳沉痾者飲其水,即愈。
諸羅縣
大武巒山:在縣治後東南。人跡罕至。為邑主山。
消離山:在縣治東南八十五里。
鹿馭山:在縣治東南一百里。
虎頭山:在縣治東南九十五里。
內加拔山:在縣治東南一百里。
琅包山:在縣治東南一百里。
烏山:在縣治東南一百一十里。
東西煙山:在縣治東南一百里。
畬米基山:在縣治東南一百二十里。亦邑治左肩外輔。
玉案山:在縣治東南三十里。山勢東折而南,繚曲向北。亦邑治左臂;位踞離明,為學宮對山。
大石門山:在縣治東南三十里。
小石門山:在縣治東南三十五里。
大武壟山:在縣治東南六十里。
火山:在縣治東南二十五里。山多石,石隙泉涌,火出水中。
嵌頭山:在縣治東南四十里。
皂羅袍山:在縣治東南一百八十里。人跡罕至。
筆架山:在縣治東南九十里。
翁仔上天山:在縣治東南八十里。山極峻險,豎脊挺步如老翁扶笻天際。
糞箕湖山:在縣治東南三十里。
小龜佛山:在縣治東南四十里。
赤山:在縣治東南五十里。
枋岸山:在縣治東十五里。
鹿楮山:在縣治東六十里。
大利山:在縣治東六十里。
鹿埔山:在縣治東六十五里。與鹿楮大利山俱為邑治右肩外輔。
阿里山:在縣治東十里。極遼闊,內有八社。
大龜佛山:在縣治東三十一里。為邑治左肩。
大武膋山:在縣治東一百二十里。
馬椆山:在縣治東南二十里。
五步練山:在縣治東南八十里。
玉山:在縣治東北,大武巒山之後障也;人跡罕至。三峰並列,終歲雪封,如紗籠香篆。冬日晴明,乃得見;有頃,則雲霧複合矣。見時非風即雨,甚驗。
大福興山:在縣治東北十里。一名大目根山。
覆鼎金山:在縣治東北十里。與大福興山俱為邑治右肩。
葉林山:在縣治東北七十里。與大武巒山相接;自東旋北,為邑治右肩。
鼎蓋梁山:在縣治東北六十里。
梅坑山:在縣治東北四十里。
奇冷岸山:在縣治東北五十里。
尖山子山:在縣治東北四十里。
牛朝山:在縣治西北十里;為邑治作護沙。其下復自右旋左,蛇伏於草地。尾有小山,逆於水口;為邑治鎖鑰。
半月嶺:在縣治東南十五里。高聳天際,形似上弦之月;故名。
荷包嶼:在縣治西三十里。
北門嶼:在縣治西南五十里、沙馬溝之右。
南北鯤身:在縣治西南七十里。皆沙阜堆聚,與七鯤身同。
青鯤身:在縣治西南八十五里。面臨大海。
青峰闕:在縣治西南八十五里。面臨大海。
八掌溪:在縣治南二十里。源發玉山;西入冬港,南由青峰闕入海。
上下急水溪:在縣治南四十里。源發關仔嶺內山,由內連桁口入海。
嘓溪:在縣治南三十里。源發大武壟山十八重溪北,匯於蚊港入海。
灣里溪:在縣治南七十里。源出噍吧哖社內山;南過大武壟山,合卓猴山之流,徑石仔瀨過赤山、出歐汪溪入海。
新港溪:在縣治南八十里。源出木岡山,流徑洲仔尾入海。溪南為台灣界,溪北為諸羅界。
加拔溪:在縣治東南六十里。
白水溪:在縣治東北二十五里。源發玉案山。
三迭溪:在縣治北二十里。發源阿里山南,歷雙溪口莊之南,為笨港。由楫仔寮莊入海。
石龜溪:在縣治北二十五里。發源奇冷岸山;歷他里霧莊,至雙溪口,與三迭溪合。
阿拔泉溪:在縣治北三十里。源出阿里山。過竹腳寮山,為阿拔泉渡;西合虎尾溪入於海。
虎尾溪:在縣治北六十五里。源出水沙連內山;過水沙連社,合貓丹社之濁流,西過黃地侖布嶼,出白沙墩之北,至台仔挖入海。溪南屬諸羅界,溪北屬彰化界。水濁而迅,泥沙滾滾。人馬、牛車渡此疾行;稍緩,則有沒腹埋輪之患。夏、秋水漲,有竟月不能渡者。
牛朝溪:在縣治西五里。發源大武巒山;歷大福興山,為龜仔港。又西至猴樹港,南出青峰闕入海。
九重溪:在縣治西南五十里。
十八重溪:在縣治西南六十里。有橋。
歐汪溪:在縣治西南八十里。
鐵線橋港:在縣治南五十里;倒風港分入。有橋。
洋子港:在縣治南。源出新港之南;東入為洋子港;新港之北,東入為灣港、竿寮港、直加弄港、西港仔、含西港。含西之支分為卓加港,西南入於海。
茅港尾港:在縣治南六十里。有橋。
土地公港:在縣治西北三十五里。
笨港:在縣治西三十里;由三迭溪分入。
冬港:在縣治西三十五里。
猴樹港:在縣治西南三十里。源從牛朝溪入,南出青峰闕入海。
鹽水港:在縣治西南四十里;由冬港東入。
井水港:在縣治西南四十里;鹽水港分支於此為是港。
蚊港:在縣治西南六十里。西面臨海,從青鯤身歷南北鯤身;東旋青峰闕為蚊港。
倒風港:在縣治西南六十里。分三支:北為鐵線橋港、南為茅港尾港、西南為麻豆港。麻豆南曰灣里溪。
龜子港:在縣治西南六十里;由猴樹港東入。
灣港:在縣治西南七十五里。
直加弄港:在縣治西南八十五里。
西港:在縣治西南八十五里。
竿寮港:在縣治西南八十五里。
含西港:在縣治西南八十五里。
卓加港:在縣治西南八十五里;含西港之支也。西南為大海。
馬沙溝:在縣治西南八十五里。西臨大海。
溫泉:在玉山下。有土番至者云:『於山深處得之;泉上涌,氣蒸騰如沸。凡數處』。
紅毛井:在縣署左。鑿自荷蘭,因名。方廣六尺、深二丈許;泉甘冽於他井。相傳居民汲飲是井,則不犯疫癘。
彰化縣
大武郡山:在縣治東南四十里。由牛相觸分支右出,橫亙二十餘里,結縣治。
內木珊山:在縣治東南六十里。
牛相觸山:在縣治東南六十五里。南北兩峰由水沙連分支,如牛奮角相觸。中隔一溪,溪南為諸羅斗六門界、溪北為彰化大武郡山界。
阿拔泉山:在縣治東南六十五里。山麓之水發源阿里山西北,經竹腳寮山西轉,即為諸羅之阿拔泉渡。
太平頂山:在縣治東南四十里。
燕霧山:在縣治東南十五里。
白沙墩山:在縣治東南七里。
南投山:在縣治東四十里。
北投山:在縣治東五十里。
萬丹山:在縣治東五十里。
竹腳寮山:在縣治東七十里。內有埔,漢人耕種其中。
筊荖山:在縣治東四十五里。方言:「筊荖」,竹器也;因山形以名。
大吼山:在縣治東四十五里、九十九峰下。
水沙連山:在縣治東九十里。內有大湖,四面皆山;番社隔湖負山而居,路極峻險。
朴子籬山:在縣治東九十里。
寮望山:在縣治東三里、大武郡山之北。廣漠平沙,孤峰秀出。其下為半線營壘,北為貓羅社。
貓羅山:在縣治東二十五里。與諸羅玉案山南北斜照。
火焰山:在縣治東七十里;夾貓羅、貓霧拺二山之東。
阿里史山:在縣治東北四十五里。
登台山:在縣治東北四十五里。
大谷埔山:在縣治東北七十里。
黃竹坑山:在縣治東北五十里。
貓霧拺山:在縣治東北三十里。有曠埔,漢人耕種其中。
大肚山:在縣治北十七里;與寮望山對峙。山後為貓霧拺社,護彰化縣治。
沙轆山:在縣治北三十五里。
牛罵山:在縣治北四十五里。
九十九峰:在縣治東七十里。玉筍瑤簪,排空無際。
直加連嶼:在縣治東南九十里。
東螺溪:在縣治南四十里;分自虎尾溪。北折而西,過馬辰、樹仔腳、貓兒干,匯於海豐港入海。遵海而北,為三林港。
西螺溪:在縣治南五十里。
貓羅溪:在縣治東北二十里。由萬斗六溪入,會於大肚溪。
萬斗六溪:在縣治東北二十里。發源於火焰後山,流入貓羅溪。
大肚溪:在縣治北十里。溪闊水險,源發南投山。過北投貓羅社、柴坑仔社北,合水沙連九十九峰之流為草港,入海。草港之北,為水里溪。
蛤滿溪:在縣治北四十五里。即大甲溪中條,淡、彰交界處。
牛罵溪:在縣治北四十五里。
大甲溪:在縣治北四十里。溪面甚闊,險於大肚。源發岸里社內山;過朴仔籬山,南分於牛罵溪,西入海。
海豐港:在縣治南六十里;海■〈氵義〉。商船到此,載芝麻、粟、豆。
鹿子港:在縣治西十五里。港口有水柵,可容六、七十人。冬日,捕取烏魚;商船到此,載芝麻、粟、豆。
三林港:在縣治西南四十里;海■〈氵義〉。港口有網寮捕魚;商船到此,載芝麻、粟、豆。港水入至二林社止。
水裡港:在縣治北二十里。
淡水廳
香山:在廳治南十里。
嘉志閣山:在廳治南六十里。
老衢山:在廳治南十五里。
大甲山:在廳治南一百里。
後壟山:在廳治南四十五里。
蓬山:在廳治東南一百里。
銀錠山:在廳治東南九十六里。象形,舊名鐵砧。
宛里山:在廳治東南八十五里。
南日山:在廳治東南九十四里。
貓盂山:在廳治東南九十里。
礁荖叭山:在廳治東南五十五里;亦名打那拔山。小峰錯落,近海;在宛里山北。
貓里山:在廳治東南六十里。
交眉山:在廳治東南七十里。生番所居。
合歡山:在廳治東南六十里。生番所居。
南山:在廳治東十里。
三台山:在廳治東八十里。生番所居。
磺山:在廳治東一百八十里。其土生硫,故名。內有雞柔山,外為北投社;西極港口,循港而東為關渡門。「稗海紀游」云:『問番人硫土所產,指茅廬後山麓間。明日。坐蟒甲中,命二番兒操楫緣溪入;溪盡,為內北投社。呼社人為導,轉東行半里,入茅棘中;勁茅高丈余,兩手排之,側體而入。炎日薄茅上,暴氣蒸郁,覺悶甚。草下一徑,逶迤僅容蛇伏;從者五步之內,已各不相見。慮或相失,各聽呼應聲為近遠。約行二、三里,渡兩小溪,皆履而涉。復入深林中,林木蓊翳,大小不可辨名;老藤纏結其上,若虬龍環繞。風過葉落,有大如掌者。樹上禽聲萬變,耳所創聞,目不得睹其狀。涼風襲肌,幾忘炎暑。復越峻坡五、六,值大溪;溪廣四、五丈,水潺潺巉石間,與石皆作藍靛色。導人謂此水源出硫穴下,是沸泉也。余以一指試之,猶熱甚。扶杖躡巉石渡,更進二、三里,林木忽斷,始見前山。又陟一小巔,覺履底漸熱;視草色,萎黃無生意。望前山半麓,白氣縷縷如山雲乍吐,搖曳青嶂間;導人指曰:「是硫穴也」。風至,硫氣甚惡。更進半里,草木不生,地熱如炙。左右兩山多巨石,為硫氣所觸,剝蝕如粉。白氣五十餘道,皆從地底騰激而出,沸珠噴濺出地尺許。余攬衣即穴傍視之,聞怒雷震盪地底,而驚濤與沸鼎聲間之。地復岌岌欲動,令人心悸。蓋周廣百畝間,實一大沸鑊;余身乃行鑊蓋上,所賴以不陷者,熱氣鼓之耳。右傍巨石間一穴獨大,思巨石無陷理,乃即石上俯瞰之。穴中毒焰撲人,目不能視,觸腦欲裂;急退百步,乃止。左傍一溪,聲如倒峽,即沸泉所出源也。還就深林小憩,循舊路還,衣染硫氣,累日不散』。
小龜侖山:在廳治東北一百里。
佑武乃山:在廳治東北一百里。山極高大,併合歡山障南日諸山之後。巃嵷盤礴,遙接關渡門諸社及查內山。
查內山:在廳治東北五十里。生番所居。
大雞籠山:在廳治東北二百五十里。大海中一望巍然,日本洋船以為指南。
椰里歷山:在廳治東北三十五里。
蛤子難山:在廳治東北五百里。
關渡門山:在廳治東北一百六十里。
海山:在廳治東北一百五十五里。
篷峙山:在廳治東北一百八十里。
雞柔山:在廳治東北一百八十五里。
小鳳山:在廳治北十里。路多崎嶇,為廳治右臂。
岸里山:在廳治北五十五里。山險深峻,內有新附五社。
南嵌山:在廳治北一百里。
太平山:在廳治北一百四十里。
大遯山:在廳治北一百六十五里小雞籠。蜿蜒而南,矗起屹立於淡水港東北,即奇獨、龜侖山也。勢趨內山,煙霏霧靄,峰巒不可枚舉;諸山起祖於此。
八里岔山:在廳治北一百八十里。自關渡門穿港而西,雄偉傑出於淡水港東南;是為東南之鎮山。
小雞籠鼻頭山:在廳治北二百一十里。山下有石,中空如門,為石門。
金包里山:在廳治北二百二十五里。
山朝山:在廳治北五百三十五里。自雞籠山分支東渡八尺門港,雙峰遙峙,高不可極。山南為蛤仔難三十六社;生番所居,人跡罕到。
虎頭山:一名倒旗山。在廳治西南七十里。
買豬末山:在廳治東北二百一十里。
峰紫峙嶺:在廳治東北二百三十五里。
大雞籠嶼:在廳治東北二百五十里。城與社皆在西面。又有福州街舊址,偽鄭與日本交易處。上建石城,即郡城八景之「雞籠積雪」也。台地無霜雪,獨此嶼極北寒甚,冬有積雪。今設汛防其地;以在大海中,欲至其地,必先舉烽火,社番駛艋舺以渡。
獅球嶼:在廳治東北二百四十里。濱海有大山如獅、小山如球,又名為「半月沉江」。與峰紫峙嶺北連界。
桶盤嶼:在廳治東北二百五十八里。屹立海中,離大雞籠水程八里。此處可泊巨艦。
燭台嶼:在廳治東北二百六十裏海中。
香爐嶼:在廳治東北二百六十五裏海中。
雞心嶼:在廳治東北二百八十里。形如雞心。
旗竿石:在廳治東北二百七十里。兩石對峙海面,比燭台更高。離大雞籠西北水程二十里。
羅漢石:在縣治東北二百八十里。或立、或欹,形狀奇古。
跳石:在廳治東北二百八十五里。亂石迭於水面,自八里坌至大雞籠城跳石而行,計長四十五里;惟土番能之。
中港溪:在廳治南三十里。源發合歡大山;流於嘉志閣之北,出中港社,西入於海。
後壟溪:在廳治南四十五里。源發貓里山;過嘉志閣社之西,為後壟港,入海。
嘉志閣溪:在廳治南六十里。
礁哖叭溪:在廳治南五十五里。源發佑武乃山;出南日、礁哖叭二山之南,為礁哖叭港,西入於海。
大安溪:在廳治南九十二里。險如大甲溪而較狹;夏秋水漲,必待水落邊海而行。源發水沙連內山。北過岸里、南日二山,支分於南日社之後者,曰房裡溪;支分於銀錠山之北者,曰貓盂溪。西匯於雙寮海口而入於海。
蓬山溪:在廳治南一百一十里。分自大甲溪;西北過蓬山,又西為港,入海。
鳳山溪:在廳治東北十里。源發查內山;西流於小鳳山埔,入於海。
霄里溪:在廳治東北九十五里。
田厝溪:在廳治東北一百一十里。
茄冬溪:在廳治東北九十里。
長豆溪:在廳治東北一百四十里。源發八里坌山南,西入於海。八里坌山之北,為淡水港。
山朝溪:在廳治東北三百五十五里、八尺門之南。東為大海。
竹塹溪:在廳治北十五里。潮過竹塹社,受眩眩山水;又東行,受查內山水,西入海。
大溪:在廳治北五十里。源發自查內山北;又源發於合歡山者,咬吧里溪、田厝溪、茄冬溪,合北內山之流為霄里溪。過小龜侖山,匯於南嵌社,為南嵌港;西入於海。自大溪以下,五溪水底皆石。
磺溪:在廳治北一百八十五里。源發磺山;西過內北投,出關渡門入於海。東北為雞籠港,港以東為八尺門港。
眩眩溪:在廳治西五里。源發眩眩內山;合鄰仔叭荖山之流,為竹塹溪;西出為港,入於海。
吞霄溪:在廳治西南七十里。源發南日山;西出倒旗山之前,入海。
中港:在廳治南三十里。
勞施港:在廳治南一百里。台屬小商船往來貿易。
蓬山港:在廳治南一百三十里。由蓬山溪徑此入港;口多石,商船到此載芝麻。
蛤仔難港:在廳治東北五百五十里。有二;合諸山灘流與海潮匯。蛤仔難三十六社,散處於港之左右。
淡水港:在廳治北二百里。海口水程十里,至關渡門。內有大澳,分為二港:西南至擺接社止,東北至峰紫峙止。番民往來,俱用蟒甲。澳內可泊大舟數百,內地商船間亦到此。
八尺門港:在廳治北二百二十里、雞籠港之東。隔港為山朝、黑沙晃諸山。
雞籠港:在廳治北二百五十里。三面皆山,獨北面瀚海。港口又有雞籠、桶盤二嶼,包裹周密;可泊商船。
造船港:在廳治西北十五里。
南嵌港:在廳治西北一百三十里。自竹塹至南嵌,俗雲九十九溪;內多一溪十數彎折者。潮過小鳳山至南嵌社,南受查內山水、東受關渡門水,西入海。
溫泉:在山朝山內。
龍目井:在大雞籠山之麓。下臨大海,四周斥鹵;泉涌如珠,濆地而起,獨甘冽冠於全台。不知開自何時,大約荷蘭所浚也。
澎湖廳
虎井嶼:在廳治南水程二十里。
雞籠嶼:在廳治南水程八里。
桶盤嶼:在廳治南,水程十二里。
金雞嶼:在廳治南,水程五十里。
南嶼:在廳治南,水程一百里。亦稱大嶼。
布袋嶼:在廳治南,水程五十里。
八罩山嶼:在廳治南,水程八十里。居民稠密。
鐵砧嶼:在廳治南,水程七十里。上有石板三、四丈如攻鐵之砧,故名。
頭巾嶼:在廳治南,水程七十里。以形似名。
將軍嶼:在廳治南,水程五十里。舊名尾薯田。上有將軍廟。
馬鞍嶼:在廳治南,水程五十里。舊名雞腎。
狗沙嶼:在廳治南,水程五十里。有魚名狗沙,此處獨多。
船帆嶼:在廳治南,水程五十里。一名船篷。
半坪嶼:在廳治南,水程七十里。分東、西。
味銀嶼:在廳治南,水程七十里。相傳紅毛捆載過此,船擊破,士人入水探銀,故名。
鍾仔嶼:在廳治南,水程七十里。亦名磘子。
西吉嶼:在廳治東南,水程八十里。
香爐嶼:在廳治東,水程三十里。一名鼎灣嶼。
林投嶼:在廳治東十九里。
陽嶼:在廳治東,水程四十五里。
陰嶼:在廳治東,水程四十三里。
東吉嶼:在廳治東,水程八十里。東、西二吉,渡海時必驗此以定去向;乃入台之指南車也。
鋤頭增嶼:在廳治東,水程八十里。
大山嶼:在廳治東北二十五里。
碇齒嶼:在廳治東北,水程四十三里。一名碇扚。
奎璧嶼:在廳治東北二十五里。
北崎嶼:在廳治北,水程五十里。或稱後埭,或稱尾虎,皆此嶼也。
險礁嶼:在廳治北,水程四十里。又名屈爪嶼。
白沙嶼:在廳治北,水程三十六里。有南、北二處。
籃笨嶼:在廳治北,水程三十六里。即籃飯蓋。
雁淨嶼:在廳治北,水程十九里。
員貝嶼:在廳治北,水程二十三里。亦稱灣貝。
吉貝嶼:在廳治北,水程六十五里。
鎮海嶼:在廳治北六十里。
中墩嶼:在廳治北三十五里。
大倉嶼:在廳治北,水程十五里。
目嶼:在廳治北,水程八十里。形如人眼,又名月眉。
姑婆嶼:在廳治北,水程五十五里。
空殼嶼:在廳治北,水程五十五里。不生一物,故名。
土地公嶼:在廳治北,水程五十五里。
金山嶼:在廳治北,水程三十六里。
鳥嶼:在廳治北,水程三十八里。
丁字門嶼:在廳治西北,水程三十里。即小門澳。
大貓嶼:在廳治西,水程六十里。
小貓嶼:在廳治西,水程六十里(二山多異石如貓;又名大烈、小烈)。
花嶼:在廳治西,水程五十里。
草嶼:在廳治西,水程八十里。
墨嶼:在廳治西,水程八十里。
西嶼:在廳治西,水程二十里。
四角仔嶼:在廳治西南,水程五里。
天后澳:在澎湖中央,即媽宮澳;澎湖廳駐札處(澳者,就可泊船之處而言;各澳即在各嶼中)。
案山仔澳:在廳治南七里。
雞母灣澳:在廳治南十六里。亦稱雞母塢。四面皆山,商船多避風於此。又名■〈蟲戚〉子灣。
風櫃尾澳:在廳治南二十五里。可容小艇。
禪埯澳:在廳治南二十二里;即井仔埯。在風櫃之東。捕魚者居之。
嵵里澳:在廳治南二十里。
豬母落水澳:在廳治南十七里。與禪埯相鄰,可以寄泊。
西埯澳:在廳治南,水程五十里;即網埯。在八罩之南。捕魚者多在此。
挽毛潭澳:在廳治南,水程五十里;即挽門澳。在八罩東崖。
布袋澳:在廳治南,水程五十里;八軍嶼北。外狹內廣,狀如布袋。
水埯澳:在廳治南,水程五十里;八罩之西崖。上多人家。春夏行舟,從此地取水。
大花宅澳:在廳治南,水程五十里。旁有小花宅澳(以上五澳,總名八罩山)。
將軍澳:在廳治南,水程五十里。
沙鈎澳:在廳治南,水程五十里。澳狹水淺,巨艦不得進。
承質澳:在廳治南,水程一百里。越此而西,有壺內澳;冬春波浪少平,可以寄泊。
烏嵌澳:在廳治東南十五里。
雙頭掛澳:在廳治東十三里。亦名雙頭跨。可避北風。
文良港澳:在廳治東二十五里;即龍門港。居民頗多。
東西衛澳:在廳治東六里。可泊船者,惟東衛澳;西衛,則無澳而兼名之者也。
鎖管港澳:在廳治東十六里。又名墨嶼。
林投澳:在廳治東十九里。
間子澳:在廳治東十九里。
文澳:在廳治東北四里。即暗澳。
奎璧港澳:在廳治東北二十五里。
蚱腳嶼澳:在廳治東北七里。與案山仔相鄰。
尖山仔澳:在廳治東北二十二里。
紅羅罩澳:在廳治北二十里。即紅林罩。
紅毛城澳:在廳治北二里、媽宮之後。
鎮海澳:在廳治北六十里。
港尾澳:在廳治北六十里、鎮海之西。南風可泊舟。
大赤嵌澳:在廳治北六十里。
小赤嵌澳:在廳治北五十八里。
城前澳:在廳治北四十里。亦名長岸仔。
瓦硐港澳:在廳治北五十二里。
後寮澳:在廳治北二十五里(以上七澳,名為水北山)。
吉貝澳:在廳治北,水程六十五里。此澳附於鎮海。
沙港底澳:在廳治北二十二里(以下四澳,俱在大山嶼)。
西溪澳:在廳治北十九里。
白猿坑澳:在廳治北二十五里。
青螺澳:在廳治北二十二里。
後窟潭澳:在廳治西北三里。一名潭邊。
通梁港澳:在廳治西北五十里。
橫礁澳:在廳治西北,水程三十里;西嶼之東。
小門澳:在廳治西北,水程三十里。
小果葉澳:在廳治西,水程二十里。人煙頗密,小舟多聚泊焉。
新城澳:在廳治西一里。亦稱煙墩腳。
竹篙灣澳:在廳治西,水程二十五里;西嶼之北,南風泊船地。其西北有二處,曰南吼門、大吼門;波濤洶湧,舟楫罕通。
大果葉澳:在廳治西,水程二十六里。有石伏水,舟不敢犯。俗呼為師公礁。
牛心灣澳:在廳治西,水程二十里;即鐵線澳。商船來台,多由於此。
緝馬灣澳:在廳治西,水程十五里;西嶼之南。北風可寄泊。
大池角澳:在廳治西,水程十八里。
小池角澳:在廳治西,水程十六里。
後灣澳:在廳治西,水程十八里。即後鼻,亦名合界頭。
內塹澳:在廳治西,水程二十里。
外塹澳:在廳治西,水程二十二里(二塹在西嶼之背,懸聳天半;為渡廈之標準)。
附考
台地諸山,似皆西向;「皇輿圖」皆作南北向,初不解。後有閩人云:『台山發軔於福州鼓山,自閩安鎮官塘山、白犬山(與前關同、白畝字異音同)過脈至雞籠山,故皆南北峙立。往來日本、琉球海舶,率以此山為指南』(「使槎錄」)。
台地諸山,本無正名,皆從番語譯出(「赤嵌集」)。
大海洪波,止分順逆。凡往異域,順勢而行。惟台與廈,藏岸七百里,號曰橫洋;中有黑水溝,色如墨,曰墨洋。驚濤鼎沸,險冠諸海。或言順流而東,則為弱水;昔有閩船飄至弱水之東,閱十二年始得還中土(「赤嵌集」)。
由大嶝出洋,海水深碧,或翠色如靛。紅水溝色稍赤,黑水溝如墨,更進為淺藍色;入鹿耳門,色黃白如河水(「赤嵌筆談」)。
泛海不見飛鳥,則漸至大洋;近島嶼,則先見白鳥飛翔(「赤嵌集」)。
海吼,俗呼海叫。小吼如擊花羫鼓,點點作撒豆聲,乍遠乍近、若斷若連。臨流聽之,有成連鼓琴之致。大吼如萬馬奔騰,鉦鼓響震,三峽崩流、萬鼎共沸;惟錢塘八月怒潮差可彷佛,觸耳駭愕。余常濡足海岸,俯瞰溟渤;而靜淥淵崩,曾無波灂,不知聲之何從出。然遠海雲氣已漸興,而風雨不旋踵至矣。海上人習聞不怪,曰:『是雨征也』。若冬月吼,常不雨;多主風(「稗海紀游」)。
廈門至澎湖,水程七更;澎湖至鹿耳門,水程五更。志約六十里為一更,亦無所據;按「樵書」二編云:『更也者,一日一夜定為十更,以焚香幾枝為度。船在大洋,風潮有順逆、行使有遲速,水程難辨;以木片於船首投海中,人從船首速行至尾,木片與人行齊至,則更數方准。若人行至船尾而木片未至,則為不「上更」;或木片反先人至船尾,則為「過更」:皆不合更也。舟子各洋皆有秘本,雲系明王三保所遺』。余借錄,名曰「洋更」(「赤嵌筆談」)。
玉山在萬山中,其山獨高,無遠不見。巉岩峭削,白色如銀,遠望如太白積雪。四面攢峰環遶,可望不可即;皆言此山渾然美玉。番人既不知寶,外人又畏野番,莫敢嚮邇。每晴霽,在郡城望之,不啻天上白雲也(「番境補遺」)。
大岡山之頂,蠣房殼甚多;滄海桑田,亦不知其何時物也。山上有湖,雨則水滿。山陰有古石洞,莫測其所底;或以瓦擲之,窅然無聲。相傳其下通於海雲(「舊志」)。
港西里赤山之頂,不時山裂,涌泥如火焰,隨之有火無煙;取薪芻置其上,則煙起。名曰火山(「鳳山志」)。
南仔仙山後,有火出石畔,撲之亦滅、吹之輒起(「台灣風土記」)。
仙人山,在沙馬磯頭。其頂常帶雲霧,非天朗氣清不得見也。故老言:時有絳衣、縞衣者對奕;說近無稽。然生成之石棋盤、棋凳猶存(「鳳山志」)。
諸羅貓羅、貓霧二山之東,山上晝常有煙、夜常有光;在野番界內,人跡罕到(「舊志」)。
玉案山後山之麓,有小山;其下水石相錯,石罅泉涌,火出水中,有焰無煙。焰發高三、四尺,晝夜不絕。置草木其上,則煙生焰烈,皆化為燼(同上)。
入大武郡山行十餘日,有石湖,其社曰茄荖網。湖大里許,天將雨,湖輒水漲丈余。或以為湖底有眼通海(同上)。
水沙連,四周大山。山外溪流包絡,自山口入為潭。廣可七、八里,曲屈如環,圍二十餘里;水深多魚。中突一嶼,番繞嶼以居,空其頂;頂為屋,則社有火災。岸草蔓延繞岸,架竹木浮水上,藉草承土以種稻,謂之浮田。隔岸欲詣社者,必舉火為號,番劃蟒甲以渡。嶼圓淨開爽,青嶂白波,雲水飛動,海外別一洞天(同上)。
水漣潭,在半線。方廣二丈余,形若井,崇山環列。天將風雨,則水漲發聲如潮;番民以占陰晴(同上)。
八里坌潭,在八里坌山絕頂。形三角,類人力為之。周可數畝,清深莫測。土番間因逐鹿而至,漢人罕能陟也(「諸羅志」)。
劍潭,在北淡水大浪泵社二里許。番劃艋舺以入水,甚闊。有樹名茄冬,高聳障天,大可數抱;峙於潭岸。相傳荷蘭人插劍於樹,生皮合,劍在其內;因以為名(「台灣志略」)。
關渡門,從淡水港東入,潮流分為兩支:東北,由麻少翁、搭搭悠,凡四、五曲至峰紫峙;西南,由武朥灣至擺接。各數十里而止;包絡原野,山環水聚;洋洋乎巨觀也(「諸羅志」)。
凡水皆東流,邑治之水獨西;台海在西,三邑攸同也。閩、粵間,水源自山匯流揚波,謂之溪。溪漸於海,潮汐應焉,謂之港;海汊無源,潮流而瀦,隨其所到以為遠近,亦謂之港(同上)。
大岡山,狀如覆舟。天陰埋影,晴霽則見。上有仙人跡、鐵貓兒碇、龍耳瓮在焉。相傳國有大事,此山必先鳴(「台灣紀略」)。
奇冷山,即奇嶺社之山;高百丈。台灣最暖,此山獨積雪,至春杪不化(同上)。
由斗六門東入,渡阿拔泉;又東入,為林■〈王冀〉埔,亦曰二重埔。土廣而饒,環以溪山,為水沙連及內山諸番出入之口,險阻可據。有路可通山後哆囉滿(「諸羅志」)。
形勝
台灣府,東抵羅漢門莊內門六十五里,是曰中路;西抵澎湖三百二十里(水程四更,計二百四十里;澎湖縱橫皆八十里);南抵沙馬磯頭四百六十里,是曰南路;北抵雞籠六百三十四里,是曰北路。東西廣三百八十五里,南北袤一千九十四里。台灣縣(附郭),東至羅漢門莊內門六十五里,西至海三里,南至二贊行溪鳳山縣界二十里(原至依仁里交界僅十里;雍正十二年改),北至新港溪諸羅縣界二十里(溪以南有新港社、新化里,原屬諸羅;雍正十二年,改溪南屬台灣、溪北屬諸羅)。廣六十八里,袤四十里。鳳山縣,東至傀儡山五十里,西至打鼓港一十里,南至沙馬磯頭三百七十里,北至二贊行溪台灣縣界七十里。廣六十里,袤四百四十里;距府九十里。諸羅縣,東至大龜佛山二十里,西至大海三十里,南至新港溪台灣縣界八十里,北至虎尾溪彰化縣界五十里。廣五十里,袤一百三十里;距府一百里。彰化縣,東至南北投大山二十里,西至大海二十里,南至虎尾溪諸羅縣界五十里,北至大甲溪四十里。廣四十里,袤九十里;距府二百里。淡水廳(駐竹塹),東至南山十里,西至大海七里,南至大甲溪一百一十九里,北至大雞籠城二百七十五里。廣十七里,袤四百八十四里;距府三百五十九里。澎湖廳,東至東吉嶼八十里,西至草嶼八十里,南至南嶼一百里,北至目嶼八十里。距府二百四十里(皆系水程,故不計廣袤)。
台灣府處大海之中,坐東南、面西北,為江、浙、閩、粵四省之外界(「福建海防志」)。緣高邱之阻以作屏,臨廣洋之險以面勢(「蓉州文稿」)。澎湖為門戶,鹿耳為咽喉(「鳳山縣誌」)。七鯤身毗連環護,三茅港匯聚澄泓(「客問」)。誠天設之險(「方輿紀要」),為海疆最要(「平台異同」)。郡中八景,曰「東溟曉日」、「西嶼落霞」、「安平晚渡」、「沙鯤漁火」、「鹿耳春潮」、「雞籠積雪」、「澄台觀海」、「斐亭聽濤」。
台灣縣,東倚層巒,西迫巨浸(「島上附傳」)。木岡山高聳特拔,羅漢門局勢弘敞(「台灣志略」)。外環大海,雲漲霞平;內阻重山,沙迷霧列(「客問」)。極東南之奧(「諸羅雜記」),扼鳳、諸之沖(「台灣風土紀」)。控南澳、阻銅山(「蓉州文稿」),四省藩屏,諸島往來之要會(「澄台記」)。邑中八景,曰「木岡挺秀」、「蓮湖飄香」、「北線回瀾」、「赤嵌遠眺」、「龍潭夜月」、「金雞曉霞」、「井亭夜市」、「郡圃榕梁」。
鳳山縣,址因故鎮(「鹿耳門即事」),僻處海邊(「台灣風土記」)。蔥鬱弘開,離奇盤結(「客問」)。大岡、小岡,嶢屼嵬崔;半崩、半屏,嵾嵯嵓崿(「台灣賦」)。磯聳沙馬,林險阿猴(「台灣志略」)。傀儡高峰,近接天際;琉球孤嶼,遠映海中(「縣誌」)。所謂奇觀勝概,約略如此(「舊志」)。邑中八景,曰「鳳岫春雨」、「泮水荷香」、「琅嶠潮聲」、「岡山樹色」、「翠屏夕照」、「丹渡晴帆」、「淡溪秋月」、「球嶼曉霞」。
諸羅縣,全台鎖鑰,徑道蜿蜒(宋永清論)。南自新港,北至虎尾(「台灣風土記」)。迭岫參差,連岡撼戛(「客問」)。白玉山插翠青霄,大武隴深入邃海(「台灣志略」)。其嵷巃之迴環者,不可紀極;其浩瀚之奔流者,無不朝宗(「舊志」)。千里之雄圖,上游之要地(「縣誌」)。邑中八景,曰「玉山雲淨」、「龍目泉甘」、「檨圃風清」、「梅坑月霽」、「北香秋荷」、「水沙浮嶼」、「月嶺曉翠」、「牛溪晚嵐」。
彰化縣,迭嶂如屏,連峰插漢(「稗海紀游」)。山有火焰、姑婆之奇,溪有虎尾、大甲之險(「台灣志略」)。近防三林、鹿子,遠控淡水、雞籠(「通志」)。固海山之僻壤,亦宇宙之奧區(「客問」)。邑中八景,曰「焰峰朝霞」、「鹿港夕照」、「鎮亭晴雲」、「線社煙雨」、「虎溪春濤」、「海豐漁火」、「眉潭秋月」、「肚山樵歌」。
淡水廳,崇山大川,深林曠野(「台海使槎錄」)。淡水江,北海之津梁(「客問」);小雞籠蜿蜒而南,煙霏霧靄,峰巒不可枚舉(「舊志」)。西通大海,東結層巒(「使槎錄」)。圭心、石門、蓬山、後壟,重洋砥柱,攫浪搏潮(「客問」);洵扼要險區也(「赤嵌筆談」)。
澎湖廳,五十嶼巨細相間,坡隴相望(「舊志」)。險口不得方舟,內溪可容千艘(「方輿紀要」),為漳、泉南戶(「海防志」);東則海壇、西則南澳,誠天設之險(「方輿紀要」)。
附考
台灣為土番部族,在南紀之曲,當雲漢下流。東倚層巒,西迫巨浸。北至雞籠城,與福州對峙;南則河沙礬,小琉球近焉。周袤三千餘里,孤嶼環瀛,相錯如繡(「島上附傳」)。
自鷺門、金門迤邐東南以達於澎湖,可數千里;風濤噴薄,悍怒激鬥,瞬息萬狀。子午稍錯,北則墜於南風炁,南則入於萬水朝東,皆有不返之憂。又東至鹿耳門,夾以七鯤身、北線尾,海道紆折,僅容數武;水淺沙膠,雖長年三老,不能保舟之不碎。余乃山羅嶕涌,無由以入。其險且不測如此(同上)。
雞籠山島野夷,亦謂之東番。萬曆四十四年,倭脅取其地。東番諸山,其人盛聚落而無君長;習鏢弩,少舟楫,自昔不通中國(「方輿紀要」)。
台灣處大海之中,地形坐東南、面西北;自東北而至西南如列屏,為中國江、浙、閩、粵四省之外界。西北近海,多平地可耕,土番及人民聚落以百數。山背東南,一望洸洋,舟楫所不到,土番加嘮使種類居焉。自紅夷以至鄭氏,皆不能綏附;聞中國盛德,悉來臣服,贄其方物。故我國家邊陲極於海東數萬里,置郡縣為疆界,實亙古所未有(「福建海防志」)。
台灣在福建之東南,地隔重洋;形勢延袤,可至者凡千六、七百里。外此則生番所居,與熟番阻絕;遠望皆大山迭嶂,莫知紀極,可以置而不議。府治南北千有餘里,越港即水師安平鎮;又有七鯤身,沙線潮平,可通安平,港內為水師戰艘、商民舟楫止宿之地。港名鹿耳門,出入僅容三舟,左右皆沙石淺淤焉。此台灣二內門戶也。衡渡至澎湖,島嶼錯落,有名號者三十六島。澎湖溝底皆大石參錯,凡港泊有南風、北風二者殊澳。此台灣之外門戶也。然台灣之可通大舟者,尚有南路之打鼓及東港、北路之上淡水,凡三處;而惟上淡水可容多船,港門為正也。其可通小舟者,尚有南路之蟯港、北路之鹹水港及八掌港、笨港、海豐港、鹿子港、大甲西、二林、三林、中港、竹塹、蓬山,凡十二處;而笨港並有小港可通鹿耳門內,即名馬沙溝是也。總之,台灣三路俱可登岸,而惟鹿耳門為用武必爭之地者,以入港即可以奪安平而抗府治也。奪安平,則舟楫皆在港內,所以斷其出海之路;抗府治,則足以號令南北二路而絕依附之門。故一入鹿耳門,而台灣之全勢舉矣。或云:鹿耳門為天險門戶,而又上設炮台,防亦密矣;萬一攻之不入,兵法有攻堅而瑕者亦堅,其謂之何!不如由北路之上淡水進兵,所謂行師如過於衽席之上者;謀非不臧也。而不知由北路進兵,則其勢主緩,緩則必以眾而臨寡、以強而並弱;由鹿耳門進兵,則其勢主捷,捷則有以反主客之形、成控制之師。而且安平不據,澎湖尚孤,彼賊徒者急而揚帆,不無他虞也。是故覘台灣之形勢,而必講明於得入鹿耳門之要為最急(「理台末議」)。
台郡無形勝可據,四圍皆海,水底鐵板沙線橫空布列,無異金湯。鹿耳門港路紆迴,舟觸沙線立碎;南嶕樹白旗、北嶕樹黑旗,名曰蕩纓、亦曰標子,以便出入。潮長水深丈四、五尺,潮退不及一丈、入門必懸起後柁,乃進(「赤嵌筆談」)。
鹿耳門內浩瀚之勢,不異大海,其下實皆淺沙。深水可行舟處,不過一線,而又左右盤曲;非素熟水道者不敢輕入,所以稱險(「稗海紀游」)。
台郡往來船隻,必以澎湖為關津。從西嶼頭入,或寄泊峙內,或媽宮、或八罩、或鎮海嶼,然後渡東吉洋;凡四更,船至台灣,入鹿耳門。行舟者皆以北極星為準;黑夜無星可憑,則以指南車按定子午格巽向而行。倘或子午稍錯,南犯呂宋或暹羅、或交趾,北則飄蕩莫知所之。此入台者平險遠近之海道也。至若台灣郡治之海道,自鹿耳門北至雞籠,十九更;自鹿耳門南至沙馬磯頭,十一更。苟遇颶風,北則墜於南風炁,一去不可復返;南則入於萬水朝東,皆極險。此又居台者之不可不知也(「舊志」)。
放洋全以指南針為信,認定方向,隨波上下,曰針路。船由浯嶼或大嶝放洋,用羅經向巽巳行,總以風信計水程遲速。望見澎湖西嶼頭、貓嶼、花嶼,可進;若遇黑水溝,計程應至澎湖,而諸嶼不見,定失所向,仍收泊原處候風信。由澎湖至台灣,向巽力行。近鹿耳門隙仔,風日晴和,舟可泊;若有風,仍回澎湖(「赤嵌筆談」)。
海洋汛舟固畏風,又甚畏無風。大海無櫓搖、棹撥理,千里萬里、祗藉一帆風耳。自大嶝放洋後,初渡紅水溝、再渡黑水溝。台灣海道,惟黑水溝最險;自北流南,不知源出何所。海水正碧,溝水獨黑如墨,勢又稍窪,故謂之溝;廣約百里,湍流迅駛,時覺腥穢襲人。又有紅黑間道蛇及兩頭蛇繞船游泳,舟師時時以楮鏹投之;屏息喘喘,懼或順流而南,不知所之耳。紅水溝不甚險,人頗泄視之。然二溝在大洋中,風濤鼓浪,與綠水終古不淆,理亦難明。渡溝良久,聞鉦鼓作於舷間;舟師來告,望見澎湖矣。登鷁尾高處憑眺,祗覺天際微雲一抹如線;徘徊四顧,天水欲連。一舟盪漾,若纖埃在明鏡中(「稗海紀游」)。
獨坐舷際,時近初更;皎月未上,水波不動。星光滿天,與波底明星相映;上下二天,合成圓器。身處其中,遂覺宇宙皆空(同上)。
海上夜黑,不見一物,則擊水以視。一擊而水光飛濺,如明珠十斛傾撒水面;晶光熒熒,良久始滅,亦奇觀矣(同上)。
離澎湖,海水自深碧轉為淡黑。回望澎湖諸島,猶隱隱可見;頃之,漸沒入煙雲之外。前望台灣諸山,已在隱現間;更進,水變為淡藍,轉而為白。而台郡山巒,畢陳目前矣(同上)。
海舶已抵鹿耳門,為東風所逆,不得入;而門外鐵板沙又不可泊,勢必仍返澎湖。若遇月黑,莫辨澎湖島澳,又不得不重回廈門以待天明者,往往有之矣。海上不得順風,寸尺為艱(同上)。
海風無定,亦不一例。常有兩舟並行,一變而此順彼逆,禍福攸分(同上)。
台灣至澎湖更,澎湖至廈門七更。廈門至上海四十七更,寧波近上海十更。俱由廈門經料羅至金門之南澳,可泊數百船。沿海行,至惠安之崇武澳,泊船可數十;經湄洲至平海澳,可泊船數百;至南日澳,僅容數艘。南日至古嶼門,從內港行;古嶼至珠澳,復沿海行。二地皆小港。南日、古嶼東,出沒隱見,若近若遠,則海壇環峙諸山也。白犬、官塘,亦可泊船。至定海,有大澳,泊船百餘。至三沙、烽火門、北關澳,亦如之。此為閩、浙交界。至金香、鳳皇、三弁、石童、雙門、牛頭門,盡沿海行。至石浦所、亂嶕洋、崎頭門、舟山、登厝澳,盡依內港。其登厝澳之東,大山迭出,即舟山地;赴上海、寧波,至此分■〈舟宗〉。從西由定海關進港數里,即寧波;從北由羊山放大洋至吳淞進港數里,即上海。九月後北風盛,尤利涉。自登厝澳從西北放小洋,四更至乍浦;海邊俱石岸,北風可泊於羊山嶼。向北過崇明外五條沙轉西,三十四更入膠州口。過崇明外五條沙對北,三十二更至成山頭;向東北放洋,十一更至旅順口。由山邊至童子溝島向東,沿山七更至蓋州;向北放洋,七更至錦州府(「赤嵌筆談」)。
羅漢門在郡治之東;自猴洞口入山;崇岡復嶺,多不知名。行數里,為虎頭山;諸峰環列,樹惟槺榔。過大灣崎、蘆竹坑、咬狗坑,又東南經土樓山,壁平如削;上則彌猴跳擲,虞人張羅以捕。稍前,為迭浪崎;出茅草埔,度雁門關嶺,回望郡治,海天一色。去關口裡余,中為深塹,可數十丈。緣崖路狹,不堪旋馬;一失足,便蹈不測。五里,至石頭坑。四里,至長潭;清瑩可鑑。潭發源於分水山後,由羅漢門坑入岡山溪,同注於海。自番子寮迤邐至小烏山後,入羅漢內門。峰迴路轉,眼界頓開;沃衍平疇,極目數十里。東則南仔仙山、東方木山,隔淡水大溪為旗尾山;西則小烏山,南為銀錠山,北為分水山、目貓徽山。層巒迭巘,蒼翠欲滴;暝色尤堪入畫。民莊凡三:外埔、中埔、內埔;居民約二百餘口。內埔汛兵五十名,分防猴洞口。狗勻昆諸地,則寥寥三十餘人而已。先是,由長潭東南行,至夏尾藍、腳帛寮,轉北至外埔莊;後以逆黨黃殿潛蹤內埔,而瓮菜岑、鼓壇坑尤為奸匪出沒之所,禁止往來。外埔東南,由觀音亭、更寮侖、番子路頭至大崎,越嶺即為外門。去大傑巔社十二里,中有民居,為施里莊、北勢莊。莊盡番地,往年代納社餉,招佃墾耕;繼以遠社生番乘間殺人,委而去之。今則茀草不可除矣。自社尾莊、割蘭坡嶺可赴南路,由木岡社、卓猴可赴北路。外此羊腸鳥道,觸處皆通;峻岭深谷,叢奸最易。土人運炭輦稻,牛車往來,徑路逼狹,不容並軌;惟約晝則自內而外、夜則自外而內,因以無阻。夏秋水漲,坑塹皆平,則迷津莫度矣(「使槎錄」)。
上淡水在諸羅極北,中有崇山大川、深林曠野。南連南嵌,北接雞籠,西通大海,東倚層巒;計一隅可二百餘里,洵扼要險區也。外為淡水港,八里坌山在港南、圭柔山(一作雞柔)在港北。兩山對峙,夾束中流。南北有二河:南河源出武朥灣,行四十餘里;北河源出楓仔嶼,行百餘里。俱至大浪泵會流,出肩脰門(即關渡門)入淡水港,曲折委宛五十餘里而歸於海。圭柔山麓,為圭柔社。由山西下數里,有紅毛小城高三丈、圍二十餘丈,今圯。城西至海口,極目平衍,名虎尾;今淡水營所駐也。兩山南北,重岡復嶺,灌莽叢翳。南則武朥灣、里末、擺接、秀朗諸社,北則麻少翁、外北投、內北投、大浪泵、麻里即吼、楓仔嶼諸社。磺山在內北投濱河,山僅數仞,寸草不生。自淡水經楓仔嶼上下十里,過港至雞籠;山高多石,山下即雞籠社。稍進為雞籠港,港道狹隘。港口有紅毛石城,非圓非方,圍五十餘丈、高二丈。遠望為小雞籠澳,番不之居,惟時於此采捕。循此而上,至山朝社。又上,至蛤仔難諸社;深箐鳥道,至者鮮矣。南路界盡沙馬磯頭,相傳地脈直接呂宋。凡舟赴呂宋,必由此東放大洋;有澳名龜那禿,北風時大船可泊。沙馬磯頭之南,行四更至紅頭嶼;皆生番聚處,不入版圖。地產銅,所用雜物俱銅器(同上)。
竹塹過鳳山崎,一望平蕪;捷足者窮日之力,乃至南嵌,時有野番出沒。沿路無村落,行者亦鮮;孤客必倩熟番持弓矢為護而後行。野水縱橫,或厲、或揭,俗所云九十九溪也。遇陰雨,天地昏慘,四顧淒絕。然諸山秀拔,形勢大似彰、泉;若碁村村落、設備御,因而開闢之,可得良田數千頃(同上)。
關渡門從淡水港東入,潮流分為兩支:東北由麻少翁,搭搭悠,凡四、五曲至峰仔峙;西南由武朥灣至擺接,各數十里而止。包絡原野,山環水聚,洋洋乎巨觀也(同上)。
淡水至雞籠,有東西兩路:西由八里坌渡炮城,循外北投、雞柔、大遯、小雞籠、金包里諸山之麓至雞籠內海,可一百二十里。沿路內山外海,多巨石巉岩碁■〈寺〉,相去數武;其下澗水淺深不一,行人跳石以渡,失足則墜於水。東由關渡門坐蟒甲乘潮循內北投、大浪泵至峰仔峙,港大水深,溯灘河可四十里而登岸。踰嶺十里許,即雞籠內海(同上)。
淡水者,台北西北隅盡處也。高山嵯峨,俯瞰大海,與閩之福州府閩安鎮東西相望,隔海遙峙,計水程七、八更耳。山下臨江陴■〈阝兒〉為淡水城,亦前紅毛為守港口設者。鄭氏既有台灣,以淡水近內地,仍設重兵戍守(「稗海紀游」)。
緣海東行百六、七十里至雞籠山,是台之東北隅。有小山圓銳,去水面七里,孤懸海中;以雞籠名者,肖其形也。過此而南,則為台灣之東面。東面之間,高山阻絕,又為野番盤踞,勢不可通。而雞籠山下,實近弱水,秋毫不載,舟至即沉。或云:名為「萬水朝東」;勢傾瀉,捲入地底,滔滔東逝,流而不返。二說未詳孰是(同上)。
淡水登舟半日,即望見官塘山(一作關童)。自官塘趨定海行大海中,五、六十里至五虎門。兩山對峙,勢甚雄險,為閩省門戶。門外風力鼓盪,舟甚顛越。即入門,靜淥淵渟,與門外回別。更進為城頭(土音亭頭),十里至閩安鎮,數十里至南台大橋(「稗海紀游」)。
澎湖島北起北山,南盡八罩澳。北山、龍門港、丁字門、西嶼頭,倭所必由,為最要地。媽宮前嵵里澳,為次要地。春汛以清明前十日為期,駐三個月;冬汛以霜降前十日為期,駐二個月。浯、銅二寨分兵為聲援。汛畢,險要地各有兵船哨守,命曰小防(「漳州府志」)。
泉州順風二晝夜至澎湖,溝水分東西流。一過溝水,則東流達於呂宋;回日過此溝,則西流達於漳、泉(同上)。
水至澎湖漸低,近流球謂之落漈。漈者,水趨下而不回也。凡西岸漁舟到澎湖以下,遇颶風發,漂流落漈,回者百無一(「續文獻通考」)。
觀澎湖諸島,夏月正值南風,由媽宮澳入港,順駛最易。惟出港逆風,未可時計;或收入八罩,從挽門潭上岸。登天后山四望,則三十六島嶼形勢盡在目前(「赤嵌筆談」)。
澎湖島在琉球國,水行五日;地近福州、泉州、興化、漳州四郡界。天氣晴明,望若煙霧(「明一統志」)。
海中島嶼最險要而迂迴,則莫如澎湖。蓋其山周回數百里,險口不得方舟,內溪可容千艘。海中舊有三山之目,澎湖其一耳。東則海壇、西則南澳,誠天險之設,何可棄以資敵(「方輿紀要」)。
福州海中有澎湖島,相去三千里,晴日髣佛可見;有參將領兵駐之。自福州順風而往,不半日至也(「玉堂薈記」)。
澎湖僻在興、泉外海,其地為漳、泉南戶;日本、呂宋、東西洋諸國皆所必經。南有港門,直通西洋(「福建海防志」)。
鄭成功竊踞台灣,用澎湖為外藪。康熙二十二年六月,將軍施琅統兵自銅山攻破,據之。八月,遂克台灣(「諸羅雜識」)。
澎湖為漳、泉之門戶,而北港即澎湖之唇齒。失北港,則唇亡齒寒;不特澎湖可慮,即漳、泉亦可憂也。北港在澎湖東南,亦謂之台灣(「方輿紀要」)。
澎湖媽宮、西嶼頭、北港、八罩四澳,北風可以泊舟。若南風,不但有山有嶼可以寄泊,而平風靜浪,黑溝、白洋皆可暫寄,以俟潮流。洋大而山低,水急而流回。北之吉貝沉嶕一線,直至東北,一目未了;內皆暗嶕布滿,僅存一港蜿蜒。非熟習深諳者,不敢棹至(「海國聞見錄」)。
卷二
規制
城池公署倉庫坊里番社街市橋梁水利海防郵傳養濟院義冢
規海外千里以為郡,凡城郭、宮室、都鄙、廬井、津梁,皆王政所必經也;旱潦豐凶有備歟?鰥寡孤獨有養歟?長民者布宣天子德意,相其緩急而先後之,毋以地為荒遠、毋以官為傳舍,必使人官各得其則、物曲各得其宜,是之謂政本;徒精心於簿書、錢穀,抑末矣。志規制。
城池
公署
倉庫
坊里
番社
街市
橋梁
水利
海防
郵傳
養濟院
義冢
城池
台灣府城:雍正元年,台灣縣知縣周鍾瑄創建。以木柵為城,周二千一百四十七丈;設東、西、南、北大門四,東、南、北小門三。雍正十一年,周植刺竹。乾隆元年,易七門,以石雉堞釘鐵皮,樓護女牆;為窩鋪十有五。
台灣鎮城:即台鎮營。乾隆五年,總鎮何勉築土堡,內外砌以灰磚;高一丈一尺,周三百三十丈。
台灣縣:附郭。
鳳山縣城:在興隆莊。康熙六十一年,署縣劉光泗始築。周八百一十丈、高一丈三尺,東、西、南、北設四門。後倚龜山、蛇山尾,外浚濠溝。雍正十二年,環植刺竹。
諸羅縣城:在諸羅山。康熙四十三年,始建木柵,東、西、南、北四門。雍正元年,知縣孫魯改建土城。周圍七百九十五丈二尺、基闊二丈四尺,城上馬道廣一丈四尺。浚溝,離城四丈、深各一丈、廣各三丈;水涵六。雍正五年,知縣劉良璧重建門樓、砌水涵;東曰襟山、西曰帶海、南曰崇陽、北曰拱辰。雍正十二年,於土城外環植刺竹。
彰化縣城:在半線保。雍正十二年,環植刺竹。周圍七百七十九丈三尺,設東、西、南、北四門。
淡水廳城:在竹塹。雍正十一年,環植刺竹。周圍四百四十丈,設東、西、南、北四門,俱建門樓。
淡水城:在淡水八里坌山北腳下。紅毛時建。雍正二年,設東、西大門二,南、北小門二。
澎湖城:康熙五十六年,總督覺羅滿保、巡撫陳璸、布政使沙木哈建。
附考
台灣府無城:別有城在其西南,曰紅毛城。鄭氏僭竊時,宮殿在焉。今設副將一員,統兵三千駐之。距台灣二十里(「居易錄」)。
台地初辟,原卜築城於永康里,後不行。鳳、諸二縣各築土堡,郡治居民亦欲仿而行之。西南臨海,議自南下林子、土墼埕、鬼子山、春牛埔、上帝廟坑、中營埔、萬壽亭、中樓子、北教場直至北海尾,將南北東三面圍築堡牆,約高一丈,底寬一丈八尺、上寬一丈。每丈用土十四方;牆頂高三尺、寬一尺五寸,用土半方,共土十四方半。每丈八層,每層用茅竿草四擔,共三十二擔。牆長一千七百八十丈,每丈約費銀六兩八錢零,計共需銀一萬二千二百四十六兩有奇(「赤嵌筆談」)。
雍正十一年,上諭:『從前鄂彌達條奏:台灣地方僻處海中,向無城池;宜建築城垣、炮台,以資保障;經大學士等議覆,令福建督、撫妥議具奏。今據郝玉麟等奏稱:「台灣建城,工費浩繁,臣等再四思維,或可因地制宜,先於見定城基之外,買備刺竹,栽植數層,根深蟠結,可資捍衛;再於刺竹圍內,建造城垣,工作亦易興舉」等語。朕覽郝玉麟等所奏,不過慮其地濱大海,土疏沙淤,工費浩繁,城工非易,故有茨竹籓籬之議。殊不知城垣之設,所以防外患;如必當建城,雖重費何惜?而台灣變亂,率皆自內生,非御外寇比;不但城可以不建,且建城實有所不可也。台郡門戶曰鹿耳門,與府治近,號稱天險。港容三舟,旁皆巨石,峰棱如劍戟,舟行失尺寸,頃刻沉沒;內設炮台,可恃以為固,其法最善。從前平定鄭克塽、朱一貴,皆乘風潮,舟行入港,水高港平,眾艘奔赴,無所阻礙;大兵一入,即獲安平港之巨舟,賊無去路,而撫其府市人民。南北路商賈一聞官軍至,絡繹捆載而來,相依以自保。物力既充,軍民自倍;賊進不能勝、退無可守,各鳥獸散,終無所逃遁,故旬日可以坐定。向使賊眾有城可據,收府市人民財物以自固,大兵雖入,攻之不拔;坐守安平,曠日相持,克敵不易。蓋重洋形勢,與內地異;此即明效大驗,固未可更議建制也。若謂台灣築城,即以御台灣外寇,是又不然。從前兩征台灣,皆先整兵泊舟於澎湖之南風澳,以候風潮之便;歲不過一時,時不過數日。若盜賊竊發或外番窺伺,泊舟澎湖,則夕至而朝捕之。至南、北二路可通之地雖多,然如南路之蟯港、北路之八掌溪、海豐港、鹿子港、大甲、二林、三林、中港、竹塹、蓬山,惟小舟可入;其巨港大舟可入者,不過南路之打鼓、東港、北路之上淡水。其次,則北路之笨港、鹹水港去府治較遠,縱有外寇,亦不取道於此;備設炮台、派撥汛兵朝夕巡視,自足以資控御。今郝玉麟等請於見定城基之外,栽種刺竹,藉為籓籬;實因地制宜,甚有裨益。其淡水等處炮台,務須建造;各屬並應增修,不可惜費省工,或致潦草。應如何舉行之處?着郝玉麟、趙國麟妥協定議具奏。欽此』。續據該督郝玉麟等題准:台灣府治自小北門起、至南水門止,俱屬沙土,堪以栽種刺竹;其西面一帶迫臨海濱,潮汐往來,難以種竹,應建大炮台兩座,設立敵台、城門、望樓等項。至府治西北一方,見有鎮營駐札營盤,惟東南一處並未設立;議於大東門內設立營盤一處、小南門邊設立營盤一處,仍與各營盤一體圍植刺竹。並南路之茄藤港等處,建炮台十座;府治西面一帶炮台空隙處所,設立木柵,以資捍蔽(咨稿)。
公署
滿、漢兩察院:在府治東安坊鳳山縣公館舊址,南向。大堂、川堂各一座,左右建滿、漢察院住宅各二進,旁列廂房各十餘間。大堂前為儀門,又前為大門。門外為木柵、照牆、東西轅門;兩旁建鼓亭,外為掛號房、為官廳。雍正元年建。乾隆元年,滿察院白起圖辟左旁曠地為射圃,構草亭三間。
校士院:在東安坊縣學之左。
分巡道:在府治西定坊,西向。凡三座,每座三進。由大門、儀門入而廳事,顏曰「敬事堂」。堂之右為齋閣、為住宅,堂左則掾吏處之,堂下左右廨舍輿隸居之。大門內,左為福德祠、右有官廳。其外為照牆、為鼓亭、為轅門;照牆外為巡捕廳。署後有台曰「澄台」,亭曰「斐亭」,巡道高拱干建。雍正三年,巡道吳昌祚於署之東南隅建關帝廟、觀音堂、魁星閣、媽祖廟。雍正十二年,巡道張嗣昌添建官廳。乾隆五年,巡道劉良璧建豐亭於署後東南隅。十年,巡道莊年建媽祖廟于澄台側。
台灣府:在東安坊,南向。舊系偽宅,兩座毗連;後左畔一署傾圯,惟存右署,規制稍隘。雍正七年,知府倪象愷即左畔基址恢廓重建,大堂、川堂、二堂、東西齋閣、廂房以及大門、儀門悉具。大門之內,左為土地祠、右為官廳。大堂下兩旁為六房,外環以木柵;前列照牆,規模軒敞。貢生黃國英董其事,五十餘日落成。雍正九年,知府王士任建三堂一座,又置四層住屋一所,為東寧新署。
海防廳:一在西定坊,西向;一在鹿耳門。
經歷司:在府署東南,南向。
儒學:教授,在府學明倫堂後。訓導,在學宮左。
台灣縣:在東安坊,西向。前為大堂,後為川堂;堂後為齋閣、為住宅。儀門外,左為土地祠、右為獄。雍正八年,知縣冷岐暉重修。乾隆五年,知縣朱岳楷建六房。
縣丞:在羅漢門。原在府署之東,雍正九年移駐。
典史:在縣治左。
新港巡檢司:在府治東,即縣丞舊署。
儒學:教諭,在縣學明倫堂後。訓導,在明倫堂左。
鳳山縣:在城內興隆莊東,南向。康熙四十三年,知縣宋永清建;五十七年,知縣李丕煜重修。大堂、川堂、後堂、公廨,悉如制。〔乾隆〕五年,知縣程芳建六房。
縣丞:在萬丹。雍正九年移駐。
典史:在縣東。原在縣西偏,康熙二十三年建,後廢。雍正十二年,知縣錢洙移建。
淡水巡檢司:在大昆麓。雍正九年移駐。
儒學:教諭,在崇聖祠右、明倫堂側。訓導,在明倫堂後;乾隆十年,知縣呂鍾琇建。
公館:在府治寧南坊。
諸羅縣:在縣治城內。原在佳里興里,康熙四十三年移駐今所。四十五年,攝縣篆同知孫元衡始建大堂、川堂、儀門。五十五年,知縣周鍾瑄增建後堂及內廨、左右兩廊;庫在大堂右、獄在儀門右。五十九年,署縣事通判孫魯重修。雍正六年,知縣劉良璧再葺。乾隆五年,知縣何衢重建六房;又於縣左,添置社番往來納餉公所二間。
縣丞:在笨港。雍正九年添設。
典史:在縣署右。
佳里興巡檢司:在鹽水港。
儒學:教諭,在明倫堂左側。訓導,在明倫堂。
公館:在府治東安坊。
彰化縣:在半線保。雍正六年,知縣湯啟聲建。四層,前為大堂,後為川堂、為後堂、為庫房、為廂房;左側廚房,右側小軒。乾隆五年,知縣許廷璠重建六房。
典史:在縣署南。
鹿子港巡檢司:在鹿子港。
貓霧拺巡檢司:在貓霧拺。
儒學:教諭,在縣學。訓導,在縣學。
公館:在府治鎮北坊。
淡水廳:在竹塹士林莊。乾隆七年,升任同知莊年建;大堂、二堂、內署、廂房以及大門、儀門、內署門悉具。監獄二所。
竹塹巡檢司:在竹塹。
八里坌巡檢司:在八里坌。
澎湖廳:在大山嶼西澳原巡檢舊署。
倉庫
台灣府庫:在府署右。
台灣縣倉廒四所:一在縣治左,計九十一間;一在紅毛樓,計九十八間;一在安平鎮,計二間;一在羅漢門,計四間。社倉一所:在鎮北坊。計四間。康熙五十年,台廈道陳璸建。
鳳山縣倉廒五所:一在府治錢局,計三十二間;一在府治東安坊,計二十二間;一在府治大埔,計二十一間;一在安平鎮,計二十五間;一在興隆莊,計三十八間。社倉三所:一在觀音山,計一間;一在下坡頭,計一間;一在萬丹街,計二間。八社社倉:一在放■〈糹索〉社,計一十七間;一在茄藤社,計二十四間;一在力力社,計三十六間;一在下淡水社,計一十六間;一在上淡水社,計九間;一在搭樓社,計一十四間;一在武洛社,計八間;一在阿猴社,計七間。
諸羅縣倉廒五所:一在府治東安坊,計一百三十六間;一在笨港,計六十九間;一在縣治,計五十九間;一在斗六門,計九間;一在鹽水港,圯於水。社倉未建。
彰化縣倉廒三所:一在半線,計一十五間;一在鹿子港,計一十六間;一在貓霧拺,計三間。社倉未建。
淡水廳倉廒:無。
澎湖廳倉廒一所:在媽宮澳,計一十二間。
坊里
台灣縣(四坊、二十里、一保、二莊)
東安坊、西定坊、寧南坊、鎮北坊。
永康里、長興里、歸仁南里、歸仁北里、永豐里、新豐里、保大東里、保大西里、永寧里(原屬鳳山縣,雍正十二年改歸)、仁和里、新昌里(原屬鳳山縣,雍正十二年改歸)、依仁里(原屬鳳山縣,雍正十二年改歸)、文賢里、仁德里、崇德里、武定里、廣儲西里、廣儲東里、新化里(原屬諸羅縣,雍正十二年分半改歸)、效忠里(即安平鎮,康熙六十一年改今名)。
土墼埕保(原屬鳳山縣,雍正十二年改歸)。
大穆降莊、羅漢門莊(原屬鳳山縣,雍正十二年改歸)。
鳳山縣(八里、七莊)
長治里一圖、長治里二圖、維新里、仁壽里、嘉祥里、觀音山里、淡水港東里、淡水港西里。
興隆里莊、半屏山莊、觀音山莊、赤山莊、大竹橋莊、小竹橋莊、鳳山莊。
諸羅縣(四里、七保、十七莊)
開化里、善化里、新化里、安定里。
赤山保、佳里興保、善化里東保、善化里西保、新化里西保、安定里東保、安定里西保。
諸羅山莊、北新莊、大小槺榔莊、井水港莊、茅港尾莊、土獅子莊、鹿仔草莊、龜佛山莊、南勢竹莊、大丘田莊、龜仔港莊、大龜璧莊、舊嘓莊、新嘓莊、下加冬莊、打貓莊、他里霧莊。
彰化縣(十保,管一百一十莊)
半線保(管下):登台莊、快管莊、柴坑仔莊、惡馬莊、大吼莊、加黎莊、阿束莊、磚仔窯莊、本縣莊、南北投莊、柳樹濫莊。
貓霧拺保(管下):義學莊、王田莊、龜山莊、加投莊、水裡莊、沙轆莊、牛罵莊、橫山子莊、岸里社口莊、楓樹腳莊、北勢莊、藍張興莊、涼傘樹腳莊、新興莊、烏日莊、鎮平莊、劉厝莊、阿里史莊。
燕霧保(管下):垓坮莊、秀水莊、佳錫莊、買林子莊、鎮平莊、內灣莊、白沙坑莊。
馬芝遴保(管下):馬明山莊、埔鹽侖莊、埔鹽莊、大濫莊、南勢莊、北勢莊、大有莊、打廉莊。
東螺保(管下):舊社莊、三條圳莊、打馬辰莊、侯心霸莊、大段莊、十張犁莊、興化莊、睦宜莊、埔心莊、眉里莊、埤頭莊、斗六甲莊、麻園寮莊。
大武郡保(管下):舊社莊、侖仔莊、崁頂莊、枋橋頭莊、陳厝莊、紅毛社莊、油車店莊、火燒莊、濫港東莊、西成莊、柴頭井莊、馬光厝莊、新庄子莊、卓乃潭莊、橋頭莊。
西螺保(管下):檨子腳莊、大加冬莊、鹿場莊、大北園莊、何厝莊、埔心莊、下濫莊、張厝莊、加冬仔莊。
布嶼稟保(管下):二侖莊、港尾莊、溝子墘莊、南勢底莊、馬攻厝莊、龍巖厝莊、埔姜侖莊、大坪莊、大莊、蕭壟厝莊、貓兒干莊。
二林保(管下):大突莊、舊社莊、火燒莊、七夕厝莊、火燒厝莊、西勢莊、垓莊、過溝子莊、文厝厝莊、西莊、蘆竹塘莊、土庫莊。
深坑子保(管下):深坑子溝莊、大排沙莊、丈八堵莊、土壟厝莊、犁頭厝莊、八人莊。
淡水廳(二保,管三十五莊)
淡水保(管下):八里坌莊、滬尾莊、大屯莊、竿蓁林莊、關渡莊、北投莊、八芝連林莊、奇里岸莊、瓦笠莊、興仔武朥灣莊、大佳臘莊、圭母子莊、大灣莊、水興莊、興直莊、加里珍莊、擺接莊、山腳莊、八里坌仔莊、海山莊、坑子莊、虎茅莊、奶笏莊、澗仔歷莊、甘棠莊。
竹塹保(管下):南莊、北莊、芝巴里莊、大溪墘莊、翠豐莊、貓兒碇莊、中港莊、永安莊、貓盂印斗莊、吞霄莊。
番社
台灣縣
大傑巔社(原隸鳳邑,雍正九年改歸)、新港社(與卓猴社原隸諸邑,雍正九年改歸)、卓猴社。以上三社熟番。
鳳山縣
武洛社(一名大澤機)、大搭樓社、阿猴社、上淡水社、下淡水社、力力社、茄藤社、放■〈糹索〉社。以上八社熟番。
加六堂社、山豬毛社、小毛孩社、萬里篤社、山無侖社(以上三社附山豬毛)。俱歸化生番。
八絲力社、礁老其難社、加少山社、加蚌社、加無朗社、施汝臘社、北葉安社(一名心武里)、山里留社、錫干社、加走山社、拜律社、毛絲絲社、柯律社、施率臘社、礁網易氏社、七腳亭社、加無朗社、加籠雅社、陳阿修社、礁朥加物社、益難社、加泵社、務期逸社、陳阿難社、加者惹也社、勃朗錫干社、望仔立社。以上二十七社,傀儡山歸化生番。
琅嶠社、貓仔社、紹貓厘社、豬朥束社(一名地藍松)、合蘭社、上哆囉快社、蚊率社、猴洞社、龜朥律社、貓籠逸社、貓里毒社、滑思滑社、加錐來社、施那隔社、新蟯牡丹社、下哆囉快社、德社、栗留社。以上十八社,琅嶠歸化生番。
治本社、射馬乾社、呂加罔社、拔望社、百馬以力社、礁朥那狡社、里踏里社、八搭禮社、八絲鬮社、老郎社(以上一十社,在卑南覓西)、募陸社、大龜文社、悶悶社、里立社、朝貓籬社、加那打難社、哆囉網曷氏社、嘪屢里奶社、礁里亡社、那作社、嗎朥的社、加留難社、龍鸞社、搭祺文社、■〈蟲間〉仔侖社、哆囉覓則社、屢們社、貓美葛社、大狡社、礁貓里力社、搭琳搭琳社、大德訖社、射巳寧社、射臘眉社、朥北社、大板陸社、柯末社、罔雅社、大里力社、七腳亭社、大棗高社、朥哈社、確仔弼社、確只零社、大烏萬社(以上三十五社,在卑南覓南)、本灣社、米箕社、新八里罔社、舊八里罔社、加里房曷社、郎也郎社、干也貓嗌社、須那載社、株嘪煙社、株粟社、窩律社、甘武突社、瓮■〈糹索〉社、邦也遙社、丁也老社、礁朥社、加洛社、加那突社、巴鳩郁社、沙別社(以上二十社,在卑南覓北)。凡六十五社,即卑南覓七十二社。
諸羅縣
目加溜灣社、麻豆社、蕭壟社、哆囉嘓社、諸羅山社、打貓社、他里霧社、斗六門柴里社。以上八社,平地熟番。
大武壟頭社、二社、噍吧哖社、木岡社、芋匏社。以上五社,倚山熟番。
納納社、芝舞蘭社、芝密社、薄薄社、竹仔宣社、多難社、水輦社、筠椰椰社。以上為崇爻八社生番,在傀儡大山東;雍正二年歸化。
內灣社、米籠社、邦尉社、墩社、望社、墩社。以上為內優六社,皆歸化生番。
大圭佛社、皂羅婆社、干仔務社、盧麻產社、踏枋社、貓丹社、鹿楮社、奇冷岸社。以上為阿里山八社,皆歸化生番。
彰化縣
西螺社、東螺社、眉里社、大武郡社、半線社、中大肚社、南大肚社、北大肚社、水裡社、遷善社(舊名少轆)、感恩社(舊名牛罵)。以上十一社,平埔熟番。
水沙連社、夬里社、毛卒社、射仔社、大基貓丹社、木叩社、木武郡社、子黑社、佛仔希社、倒咯社、戀戀社、挽蘭社、田仔社、貓難社、田頭社、恩順社、外挽蘭社、蛤里難社、外貓里眉社、內貓里眉社、平了萬社、斗截社、致霧社、哆囉郎社、福骨社。自夬里社至此二十四社,在水沙連山內,為歸化生番。
柴坑子社、貓羅社、南投社、北投社、貓霧拺社。以上五社,東附內山。
岸里社、烏牛欄社、拺拺社、阿里史社、朴仔籬社、沙里興社、巴荖遠社、獅頭社、獅尾社。以上九社,半居內山,俱熟番。
南社、貓兒干社、二林社、大突社、馬芝遴社、阿束社。以上六社,邊海熟番。
淡水廳
德化社(舊名大甲西社)、大甲東社、南日社、雙寮社、貓盂社、房裡社、宛里社、吞霄社。以上為蓬山八社。
後壟社、中港社、新港仔社、貓里社、嘉志閣社。以上為後壟五社,俱平埔熟番。
眉加臘社(新歸化)、眩眩社、霄里社、龜侖社、坑子社。以上為南嵌四社。
竹塹社、淡水社、大屯仔社、武勞灣社、雷里社、了匣社、秀朗社、擺接社、內北投社、麻少翁社、大浪泵社、答答悠社、奇武卒社、里族社、麻里雞口社、大雞籠社、外北投社、雞柔山社、小雞籠社、金包里社。以上皆熟番。
麻着社、岸里舊社。二社舊隸彰化,雍正九年撥歸。
礁轆軒社、宇馬氏社、八廚美簡社、朥拔丹社、知買驛社、基密丹社、期班女懶社、礁仔龍岸社、抵密抵密社、礁朥苗社、期來益社、期瓦笠社、期沓沓社、頒老員社、奇玉暖社、申也罕社、申也羅罕社、八陳雷社、麻里陳輅社、佳笠宛社、巴朥辛也員社、奇武流社、觸龜滿社、陳盧女簡社、污泥肴社、貓朥府偃社、母罕母罕社、礁朥密社、削骨削骨社、歪也歪也社、奇底放社、賓也貓也社、巴荖郁社、賓也知懶社、征也難懶社、猴猴社。以上為蛤仔難三十六社,皆山後生番。
山朝社、哆囉滿社、合歡社、攸吾乃社。以上四社生番,乾隆二年歸化。
街市
台灣縣
岳帝廟街:在東安坊。
嶺后街:在東安坊。
枋橋頭街:在嶺后街下。
元帝廟街:在枋橋頭街下。
十字街:界於四坊。即大街。
帽子街:在十字街西。
南勢街:在大平橋西門內。
北勢街:在水仙宮右。
鎮渡頭街:在新南勢街下。
大井頭街:在西定坊。
魚市:在西定坊。鬻販鮮魚之所。
菜市:在寧南坊。蔬菜瓜果之屬畢集於此。
市仔:在寧南坊。販賣海鮮多集於此。
總爺街:在鎮北坊。
禾寮港街:在鎮北坊。
暗街:在西定坊。
大埔街:在東安坊小南門。
春牛埔街:在永康里。
山川台街:在東安坊。
東門街:在東門內。
中樓子街:在永康里。
舊社街:在歸仁北里。系中路。
嵌下街:在長興里。
蔦松街:在永康、武定、廣儲三里交界。系北路。
鳳山縣
大湖街:在長治里。
半路竹街:在維新里。
阿公店街:在仁壽里。
小店子街:在仁壽里。
楠子杭街:在仁壽里。
興隆莊街:在縣治城內。
下坡頭街:在竹橋莊。
阿猴街:在阿猴社。
新園街:在港西里。
萬丹街:在港西里。
坎頂街:在港東里。
諸羅縣
十字街:在縣治。
下加冬街:在下加冬莊。
急水溪街:在溪南。
鐵線橋街:在鐵線橋。
茅港尾街:在開化里。
麻豆街:在開化里麻豆社。
灣里溪街:在善化里。
灣里社街:在善化里。
木柵子街:街南屬新化里、街北屬安定里。
新港街:在新化里。
蓮池潭街:在善化里。
蕭壟街:在安定里。
笨港街:在笨港。為大市鎮。
土獅子街、猴樹港街:在外九莊。
井水港街:在外九莊。
鹽水港街:在大奎璧。為大市鎮。
彰化縣
半線街:在縣治。
鹿子港街:在鹿子港。水陸馬頭,穀米聚處。
員林子街:距縣治南三十里。
海豐港街:距縣治西南八十里。
三林港街:距縣治西南五十里。
東螺街:距縣治南四十里。
西螺街:距縣治南四十里。
大肚街:距縣治北一十五里。
犁頭店街:距縣治東北三十里。
淡水廳
竹塹街:在竹塹城內。
八里坌街:在上淡水。
橋梁
台灣縣
大枋橋:在東安坊嶺後。通衢往來,架枋為之;偽時所建。康熙二十三年,知府蔣毓英修;乾隆十年,台防同知方邦基重修。
磚子橋:在西定坊。荷蘭所築,砌磚和灰而成。
縣口橋:隨壞,隨修,不知何年所建。
樂安橋:在東安坊。架木為之。今圯。
德行橋:在坑子底。
濟津橋:在鎮北坊。通衢往來之所,架木為之。隨壞隨修。
永安橋:在西定坊。
太平橋:在水仙宮後。鄉人架木為之。
安瀾橋:在西門外鎮渡頭。架木為之。康熙五十九年,知府王珍重建。中豎大木,旁築以欄;扁曰「安瀾」。
大橋頭橋:在南門外。南路往來路頭。今圯。
大橋:在永康里。北路往來路頭。
小橋:在永康里。洪水沖崩。
烏鬼橋:在永康里。鄉人架木為之。
斗米橋:在廣儲西保。架木為之。今被水沖圯。
馬鞍橋:在新化里新港。架木為之。形如馬鞍,故名。康熙五十五年裡民修。
安平鎮渡:在西定坊。水程六、七里過渡,即安平鎮。
大井頭渡:在西定坊。今移在鎮路頭。
二贊行渡:在文賢里。夏秋水大,以小船濟人;春冬則架竹橋。
塭岸渡:在州子尾。以小舟濟人。
岡山溪渡:在崇德里。以竹筏渡人。
鳳山縣
二贊行橋:在長治里。橋北屬台灣,橋南屬鳳山。前參將吳三錫建。今橋壞,以舟濟人。
二橋子橋:在長治里。
岡山溪橋:在嘉祥里。
鯽子潭橋:俗呼二濫橋。此處水最大,前參將吳三錫建,被水漂去;居民林鼎再建,復漂去。今夏秋以筏渡人;冬春架竹橋,覆土其上,以通輿步。
中沖崎橋:在中沖莊。參將吳三錫建。
小店子橋:在礁巴司戎。俗呼橋子頭。
楠子坑橋:在觀音山里。參將吳三錫建。
竹子港橋:在竹橋莊。
萬丹橋:在竹橋莊。
攀桂橋:在攀桂汛。
赤山子橋:在赤山莊。
坑子口橋:在下淡水。
鳳山港橋:在鳳山莊。
蟯港渡:在仁壽里。
硫磺水渡:在硫磺港。以竹筏渡人。
萬丹港渡:在下陂頭。
下陂頭渡:在下陂頭。
新園溪渡:在新園莊。
阿猴溪渡:在阿猴社。
淡水溪渡:闊數里;夏秋水漲,非船莫濟。
諸羅縣
鐵線橋、茅港尾橋:俱屬開化里。二橋各為一港,相去十里,為縣治往郡必由之路。冬春架竹為之,上覆以土;夏秋水漲漂去,設渡以濟行人。時壞時修。
鹽水港橋:在大奎璧。架木為之。乾隆五年,知縣何衢重修。
二重溝橋:在他里霧莊。架木為之(以上數橋。俱可通車輿)。
他里霧橋、笨港橋:以上二橋,俱木為之。冬春之間,始建以通行人。
牛椆溪渡:在諸羅山莊。
小龜佛山渡:以竹筏渡人。在外九莊。
井水港渡:在外九莊。
石子瀨渡、灣里渡、歐汪溪渡:在安定里。
阿拔泉渡:在斗六門。
黃地侖渡:在外九莊。
灣港渡、竿寮渡、直加弄渡、西港子渡、含西港渡:以上五渡,俱在鹿耳門內。
彰化縣
虎尾溪渡:諸、彰交界處。冬春水涸,沙草茫茫;夏秋雨多溪漲,非舟不渡。
打馬辰渡、樹子腳渡、貓兒子渡、雙條圳渡:以上四渡,俱在東螺溪。
苦零腳渡、大侖腳渡、上渡頭渡:以上三渡,俱在西螺。
溪心霸渡、柴坑子渡、中渡頭渡、惡馬渡、下渡頭渡:以上五渡,俱在大肚溪。
淡水廳
北港塘渡、八里坌渡、關渡門渡、劍潭渡、沙貓樹渡、擺接渡。
水利
台灣縣
甘棠潭:在保大東里。鄉民合築。以潭水多生甘棠樹,故名。
無源潭:在永豐里。
蓮花潭:在文賢里。源深,水旱不涸,可以灌田。
王有潭:在仁和里。鄉民王有所築以灌田者。
參差陂:在文賢里二圖。紅毛時,王參差築以灌田,故名。
月眉池:在文賢里一圖。形如半月。
鴛鴦潭:在文賢里。兩潭相連。
鯽魚潭:在永康、廣儲西、長興三里之界,延流三十餘里。多生鯽魚,年有徵稅;三里藉此灌田。
嵌下陂:地勢卑下,鄉人築堤蓄水以灌田。
公爺陂:在新豐里。偽時築,蓄水以灌田。
弼衣潭:在新豐里香洋子。
鼎濟窪:在新港社。產魚蝦。
新港西陂:在新化里。
新港東陂:在新港社。
鳳山縣
將軍陂:在鳳山下莊。提督施琅築。改名曰新陂。
竹橋陂:在竹橋莊。水源自阿猴林來。
三鎮陂:在維新里。
大湖陂:在長治里。
赤山陂:在赤山莊。周圍百餘丈,注水灌田。
烏樹林陂:在維新里。
北領旗陂:在維新里。
中沖崎陂:在仁壽里。
新園陂:在長治里。
硫礦陂:在硫礦港。有泉可灌田。
草潭:在觀音山里。蓄水甚多,灌溉甚廣。
石螺潭:在仁壽里。
蓮池潭:在興隆莊。即學宮泮池;多蓮花,故名。
井水港:在半屏山。水源自觀音山出。
菱角港:東灌嘉祥里田,西灌長治、維新二里之田。
紅毛寮坑:在依仁里。坑廣而流長,大旱水源不竭。
諸羅縣
諸羅山大陂:即柴頭港陂。源出八掌溪,長可二十餘里。大旱不涸。
柳子林陂:源由八掌溪分流,長十餘里。大旱不涸。
埔姜林陂:源由八掌溪分流,長可十餘里。
馬椆陂:源由內山土地公崎流出。
楓子林陂:在下加冬莊東。源出白水溪。
佳走林陂:源由草潭出。
安溪寮陂:源由白水溪分流,長可十餘里。灌本庄及塗庫子、後鎮、上帝廟、竹圍後等莊。
王公廟陂:下加冬東南。源由白水溪分流。
新營等莊陂:源由白水溪分流,長可三十里許。
哆囉嘓大陂:源出內山九重溪,長二十餘里。灌本庄及龍船窩、埤子頭、秀才等莊。大旱不涸。
大腳腿陂:在哆囉嘓南。源出十八重溪,長可十里許。
新陂:在北新莊。源由諸羅山番子坑流出,長十餘里。大旱不涸。
大溪厝陂:在縣治西南三蒲竹。源由諸羅山番子坑分流,長十餘里。
朱曉陂:在外九莊大丘田。源由荷包嶼大潭出。
樹林頭陂:在外九莊。源由八掌溪尾,長五、六里許。
牛挑灣陂:在外九莊。源由龜子港頭出。
土獅子陂:在外九莊。源由牛椆溪出,南灌六加佃莊、北灌土獅子莊。
狗咬竹陂:源由牛椆山坑流出,長二十餘里。灌本庄及番婆莊、月眉潭、土獅子、北勢等莊。莊民合築。
打貓大潭陂:有泉;淋雨時,新莊、柴頭港、打貓一帶坑水注焉。灌本庄及青埔仔二莊。莊民合築。
打貓山腳大陂:源出三迭溪,長十餘里。灌本庄及火燒莊、南路厝等莊。莊民合築。
虎尾寮陂:在打貓莊北。源由三迭溪分流。
雙溪口大陂:在打貓侖仔莊。源由三迭溪分流。
西勢潭陂:在打貓莊西北。源由三迭溪分流,灌西勢潭、柴林腳二莊。莊民合築。
阿陳莊大陂:在他里霧東南。源有二:一由石龜溪分出,一由庵石坑出。
糞箕湖陂:在他里霧社。源由虎尾溪出。
洋子莊陂。在茅港尾東。原有舊陂址,莊民重修。
番子橋溝陂:在茅港尾。灌佳里興、茅港尾二莊。莊民合築。
烏山頭陂:即龍船窩陂。烏山頭二鎮、龍船窩等莊莊民合築。
北社尾陂:在縣治西北。灌北社尾、水牛厝二莊。
白斗坑陂:在縣治北。康熙四十五年築。
大目根陂:在縣治東北牛椆溪。
槺榔莊陂:在外九莊。灌大、小槺榔二莊。莊民合築。
頭橋陂:在打貓莊東。
中坑子陂:在打貓莊東北。
他里霧番子陂:在他里霧社。
埔姜侖陂:在他里霧社西。
猴悶陂:在他里霧社北。
尖山莊陂:在柴里社東南。
柴里社陂:在柴里社。
斗六莊陂:在斗六門防汛後。
大竹園陂:在斗六門防汛前。
走豬莊圳:源由石龜溪分入,灌走豬、排仔路頭二莊。
荷包連圳:在走豬莊北。源由石龜溪分入。
加冬腳莊圳:在他里霧社南。源由小龜溪分入,灌加冬腳、殿仔林二莊。
石龜溪莊圳:源由石龜溪分入。
北香湖:在縣治北二里許。泉深地廣,盤曲三、四里,縣治東北一帶之水歸焉。大旱不涸。康熙三十四年,番民合築陂於下流,名番子陂(詳見「藝文」)。
龍湖:即赤山莊大潭;在龍湖岩前(別見「雜記」)。
彰化縣
鹿場陂:在虎尾溪墘。源由虎尾溪分流。
打馬辰陂:在西螺社東。源由虎尾溪分流。
西螺引引莊陂:在西螺社西。
打廉莊陂:在東螺社西北。
燕霧莊陂:在半線社南。
馬龍潭陂:在貓霧拺。潭有泉,源合內山之主流,長二十餘里。陂流四注,大旱不涸;所灌之田甚廣。
鬼面潭:在半線山內。水所渟瀦,夏秋則益,多春則涸。居民土番,取其魚蝦為食。
水漣潭:在水沙連社(詳見「山川」)。
海防
台灣縣:鹿耳門港(自廈至台大商船及台屬小商船往諸、彰、淡水貿易,俱由此出入)、大港(台屬小商船往鳳山貿易由此出入)。
鳳山縣:打鼓港、東港、茄藤港(以上俱無大商船停泊。惟台屬小商船往來貿易)。
諸羅縣:笨港、蚊港、鹽水港、猴樹港(以上惟台屬小商船往來貿易)。
彰化縣:鹿子港(惟台屬小商船往來貿易)。
淡水廳:海豐港、三林港(以上二港,地屬彰邑。至小商船往來貿易,歸淡防廳查驗)、勞施港、蓬山港、後壟港、中港、竹塹港、南嵌港(以上俱無大商船停泊。惟台屬小商船往來貿易)、淡水港(自廈至港大商船十隻,名為社船,於此出入。台屬小商船自三月東南風發,往來貿易;至八月止)。
附考
定例:海船出洋,其置船時,先赴各該縣報明購料在廠;成造竣日,仍赴縣稟請驗量梁頭長短、廣深丈尺,填明印烙,取具澳里族鄰行保結狀給照,聽其駕駛出洋貿易。
商船自廈來台,由泉防廳給發印單,開載舵工、水手年貌並所載貨物,於廈之大嶝門會同武汛照單驗放。其自台回廈,由台防廳查明舵水年貌及貨物數目換給印單,於台之鹿耳門會同武汛點驗出口。台、廈兩廳各於船隻入口時,照印單查驗人貨相符,准其進港。出入之時,船內如有夾帶等弊,即行查究。其所給印單,台、廈二廳彼此匯移查銷。如有一船未到及印單久不移銷,即移行確查究處。
商船自台往廈,每船止許帶食米六十石,以防偷越。如敢違例多帶米谷,嚴加究處。
台屬之■〈舟彭〉仔、杉板頭、一封書等小船,領給台、鳳、諸三縣船照,周年換照;三邑各設有船總管理。惟彰化縣止有大肚溪,小船僅在該港裝載五穀貨物;系鹿子港巡檢查驗,按月造冊申報台防廳查核。台、鳳、諸三縣各船若往南路,俱由台邑之大港汛出入;系新港司巡檢掛驗,仍報台防廳查考。如赴北路,俱由鹿耳門掛驗出入。其各船往南北貿易,船總、行保具結狀一紙,填明往某港字樣;同縣照送台防廳登記號簿,給與印單;以水途之遠近,定限期之遲速。該港汛員查驗,蓋戳入口。在港所載是何貨物及數目填明單內,查對明白蓋戳,聽其出口。回郡到府之日,將印單呈繳鹿耳門文、武汛查驗單貨相符,蓋戳聽其駕進。府澳各港汛員,仍將出入船隻每五日折報,聽台防廳稽查。如違限未回,嚴比行保;並行各港汛員挨查,以防透越之弊。
淡水舊設社船四隻,向例由淡水莊民僉舉殷實之人詳明取結,赴內地漳、泉造船給照;在廈販買布帛、煙茶、器具等貨來淡發賣,即在淡買糴米粟回棹,接濟漳、泉民食。雍正元年,增設社船六隻。乾隆八年,定社船十隻外,不得再有增添。每年自九月至十二月止,許其來淡一次;回棹,聽其帶米出口。其餘月分,止令赴鹿耳門貿易。九年,定台道軍工所辦大料,由社船配運赴廈,再配商船來台交廠。自九月至十二月止,不限次數,聽其往淡。
商船撥運內地兵米及採買平糶米谷,俱照梁頭丈尺分派。該船梁頭一丈七尺六寸至一丈八尺者為大船,配載三百石;梁頭一丈七尺一寸至一丈七尺五寸者為次大船,配載二百五十石;梁頭一丈六尺至一丈七尺者為大中船,配載二百石;梁頭一丈五尺六寸至一丈六尺者為次中船,配載一百五十石;梁頭一丈四尺五寸至一丈五尺五寸者為下中船,配載一百石。其梁頭一丈四尺五寸以下之小商船,例免配載。每石腳價,定銀六分六厘六毫五絲;自廈載往他處,水程每百里加銀三厘。遇奉文起運之時,將入口船隻,計梁頭之丈尺、配米谷之多寡。至交卸處所,水程有近遠之不同;將交卸地方寫入鬮內,當堂令各船戶公同拈鬮。鬮值何處,即照拈配運。若水途較遠,如至福州府屬及南澳等處交卸者,給與免單二張;其餘興、漳、泉等屬則水途較近,給與免單一張。俟該船下次入口,將免單呈檄,免其配運。至台灣小船往各港運載到府交卸者,每石腳價銀三分,着船總雇撥小船運載。
流寓台民有祖父母、父母、子女以及子之妻與幼孫、幼女先在內地,有願往台及欲來台探望者,許其呈明給照渡海。乾隆五年停止。
海洋禁止偷渡,如有客頭在沿海地方引誘包攬、索取偷渡人銀兩,用小船載出復上大船,將為首客頭比照大船雇與下海之人分取番貨例,發邊衛充軍。為從者減一等,杖一百、徒三年。澳甲、地保及船戶、舵工人等知而不舉者,亦照為從例,杖一百、徒三年,均不准折贖。其偷渡之人,照私渡關津律,杖八十,遞迴原籍。乾隆元年,水師提督王郡奏准:偷渡船戶照為首客頭例,發邊衛充軍;所得贓銀,照追入官。該地方官弁疏縱偷渡人數至十名以上者,專管官罰俸一年、兵役各責二十;至疏縱偷渡人數至數十名者,專管官降一級、兵役各責三十(以上並見行「則例」)。
北路米,由笨港販運;南路米,由打鼓港販運。壬寅六月,台邑存倉稻穀無幾,每日減糶數百石;不敷民食,暫借鳳山倉谷支放。自東港運至台邑進大港,不由鹿耳門;每石船價八分。陸運每牛車止五、六石,溪漲難行,腳價數倍水運。雍正癸卯,浙江飢,運米一萬石;甲辰,補運四萬石。每商船載米五百石,運費每石二錢;未去之船,尚有貼費(「赤嵌筆談」)。
偷渡來台,廈門是其總路。又有自小港偷渡上船者,如曾厝埯、白石頭、大嶝、南山邊、鎮海、岐尾,或由劉武店至金門料羅、金龜尾、安海、東石,每乘小漁船私上大船。曾厝埯、白石頭、大嶝、南山邊、劉武店系水師提標營汛,鎮海、岐尾系海澄營汛,料羅、東石、金龜尾系金門鎮標營汛,安海系泉州城守營汛,各汛亦有文員會同稽查(同上)。
近海港口哨船可出入者,只鹿耳門、南路打鼓港(打鼓山南岐後水中有雞心礁)、北路蚊港、笨港、淡水港、小雞籠、八尺門。其餘如鳳山、大港、西溪、蚝港、蟯港、東港(通淡水)、茄藤港、放■〈糹索〉港(冬月沙淤,至夏秋溪漲,船始可行)、大昆麓、社寮港、後灣子(俱琅嶠地)、諸羅馬沙溝、歐汪港、布袋澳、茅港尾、鐵線橋、鹽水港、井水港、八掌溪、猴樹港、虎尾溪港、海豐港、二林港、三林港(二林亦多沙線,水退,去口五、六里)、鹿子港(潮長,大船可至內線,不能抵港。外線水退,去口十餘里。不知港道,不敢出入)、水裡港、牛罵、大甲、貓盂、吞霄、房裡、後壟、中港、竹塹、南嵌、八里坌、蛤仔難,可通杉板船;台灣州仔尾、西港子、灣里、鳳山喜樹港、萬丹港、諸羅海翁堀、蓬山港,只容■〈舟古〉仔小船。再,鳳山岐後、枋寮、加六堂、謝必益、龜璧港、大繡房、魚房港、諸羅■〈魚逮〉仔穵、象領,今盡淤塞,惟小魚船往來耳。山後大洋,北有山名釣魚臺,可泊大船十餘;崇爻之薛坡蘭,可進杉板(同上)。
郵傳
台灣縣鋪四:府前鋪、南路鋪、北路鋪、新港鋪。鋪兵各四名。
鳳山縣鋪七:縣前鋪、下淡水鋪、楠子坑鋪、中沖崎鋪、鯽魚潭鋪、岡山鋪、府前鋪。鋪兵各四名。
諸羅縣鋪一十五:新港鋪,鋪兵四名;目加溜灣鋪、麻豆鋪、佳里興鋪、茅港尾鋪、大路邊鋪、赤山鋪、新嘓鋪、哆咯嘓鋪、諸羅山鋪、打貓鋪、他里霧鋪、猴悶鋪、柴里舖、草埔鋪,鋪兵各三名。
彰化縣鋪七:草埔鋪、西螺鋪、埔姜林鋪、小岡鋪、大武郡鋪、半線鋪、大肚鋪。鋪兵各三名。
淡水廳鋪一十一:大甲鋪、貓盂鋪、吞霄鋪、後壟鋪、中港鋪、竹塹鋪、南嵌鋪、淡水鋪、雞柔鋪、雞籠鋪、金包里舖。鋪兵各三名。
養濟院
台灣縣養濟院:在鎮北坊。康熙二十三年,知縣沈朝聘建。乾隆十二年,台灣縣知縣李閶權增建普濟堂一所,在縣城城隍廟側。內有藥王廟、棲流所。
鳳山縣養濟院:在土墼埕保。康熙二十三年,知縣楊芳遠建。
諸羅縣養濟院:在善化里東保。康熙二十三年,知縣季麒光建。
附考
直省各州、縣,並設普濟、育嬰二堂。台郡以在海外,獨闕。顧台地土著者少,戶口未繁,嬰孩從無棄者;惟流移孤獨,恆不免轉死溝壑。乾隆十一年,巡使六十七、范咸特命台灣縣知縣李閶權創建普濟堂一所,計二十間,費千餘金。有新建普濟堂啟,其文曰:『自昔有虞氏重養老之典,而西伯發政施仁以鰥寡孤獨為先務。蓋深念窮而無告之民,為惠鮮懷保者所尤宜加意也。國家氣運昌隆,列聖相承,教養備舉;重以我皇上仁心仁政,繼五朝之積累,普四海之恩膏,固已舉斯世之民,莫不措諸衽席矣。惟是台郡僻在海隅,地本殷富;是以恤民之典,間有所缺。比年以來,戶口既盛而地不加辟,內地流民日聚;本院檢閱四縣文移,窮黎以貧病轉溝壑者不一而足。用是惻然心傷,與諸官寮熟籌;念國家令典,凡直省州、縣各設有普濟堂安集流移,立法至善。東瀛一方,是典獨闕,所宜急為舉行者。同城文武諸公,悉以為然,餘二人首先捐俸。今擇地創建有日,但事須集腋而後成、政必圖久方可繼;是舉也,近則物料有需、工匠有費,遠則計日授糧、按月給發,其疾病醫藥、死亡賑恤之資,皆當一一籌及。苟非合貲共襄,曷克有濟?且夫台之俗,貧難相恤、有無相濟,風土之善,載在郡志。台之紳士趨善急公,固無俟餘二人之言也。爰道餘二人補偏救弊之心,以為奉使職者分宜如是。彼都人士,要當共悉斯意耳(「使署閒情」)。
義冢
台灣縣義冢:在寧南坊魁斗山(俗呼鬼子山)。歷年久遠,邱冢壘塞。康熙五十九年,監生陳土俊買園地數甲於新昌里,與此山毗連,以廣其地。
鳳山縣義冢:在台灣縣魁斗山後。
諸羅縣義冢:在縣治東牛朝山。康熙五十五年,知縣周鍾瑄置。
卷三
職官
官制官秩列傳
通冉駹為郡縣,俄輒棄之;比邛笮於內臣,頻勞使者。豈果遠方之難柔歟?任匪其人也。台自建置以來,有監司、守令、郡屬、邑屬之官,並同內地。至若巡視特簡繡衣、掄才專擁絳帳,宣威布化,權獨隆焉。前乎此者,姓氏班班可考;而某也賢、某也否,輿論不容沒矣。無曠厥職,敬爾有官,寧為黔之祝、勿為晰之詛也。志職官。
官制
官秩
列傳
官制
巡視台灣監察御史滿、漢各一員,康熙六十年設。提督學政,舊系台灣道兼攝。雍正五年,改歸漢御史兼理。
分巡台灣道一員,兼督船政。舊為台廈兵備,雍正六年改。
知府一員,總匯四縣刑名、錢穀,兼支放兵餉、經理鹺政。
台防同知一員,專司稽查鹿耳門海口,兼督台、鳳、諸三縣捕務。淡水同知一員,雍正元年添設;稽查北路,兼督彰化捕務。雍正九年,割大甲溪以北並刑名、錢穀悉歸管理。
澎湖通判一員,稽查船隻,管理錢穀。遇刑名事件,仍歸台府審結。舊系巡檢所轄,雍正五年改設。
台灣知縣一員,鳳山知縣一員,諸羅知縣一員;彰化知縣一員,雍正元年新設。
府首領官經歷一員,兼司獄務。
台灣縣縣丞一員,雍正九年分駐羅漢內門,稽查地方。鳳山縣縣丞一員,雍正九年新設;分駐萬丹,稽查地方。諸羅縣縣丞一員,雍正九年新設;分駐笨港,稽查地方,兼查船隻。
台灣縣新港巡檢一員,稽查地方,兼查大港口船隻。鳳山縣淡水巡檢一員,稽查地方,兼查東港船隻。諸羅縣佳里興巡檢一員,分駐鹽水港,稽查地方,兼查船隻。彰化縣鹿仔港巡檢一員,雍正九年新設;稽查地方,兼查船隻。彰化縣貓霧拺巡檢一員,雍正九年新設;稽查地方。淡水竹塹巡檢一員,雍正九年新設;稽查地方,兼司獄務。淡水八里坌巡檢一員,雍正九年新設;稽查地方。
台灣縣典史一員,鳳山縣典史一員,諸羅縣典史一員;彰化縣典史一員,雍正九年新設。以上四員,俱隨堂司捕獄事務。
台灣府學教授一員,訓導一員(雍正十一年添設)。台灣縣學教諭一員,訓導一員(雍正十一年添設)。鳳山縣學教諭一員,訓導一員(雍正十一年添設)。諸羅縣學教諭一員,訓導一員(雍正十一年添設)。彰化縣學教諭一員,訓導一員(雍正十一年添設)。
附考
康熙三十年,奉旨:『台灣各官自道員以下、教職以上,俱照廣西南寧等府之例,將品級相當現任官員內揀選調補。三年俸滿,即升。如無品級相當堪調之員,仍歸部選。着為令』。
康熙六十年議准:嗣後文武大小各官,不許攜帶眷屬。
雍正七年議准:台灣道、府、同知、通判、知縣到任一年,令該督、撫於閩省內地揀選賢能之員,乘北風之時令其到台,與舊員協辦;半年之後,令舊員乘夏月南風之便回至內地補用。政績優著者,准其加二級;稱職者,准其加一級,以示鼓勵。
雍正八年,奉旨:『台灣地方關係緊要,巡察御史新舊並用,始為有益。希德慎已留任一年,這差着御史柏修去;高山再留巡視一年』。又奏准:嗣後調台各員到任二年,該督、撫另選賢能赴台協辦;半年之後,將舊員調回。
雍正十一年覆准;台灣道員,准其照鎮協之例,三年報滿;知府、同知、通判、知縣,准其照參將等官之例,二年報滿。俟協辦人員到台半年之後,令各該員交代清楚,回至內地;該督、撫照例察核,分別具題。如果實心辦理、地方寧謐,俱准其以應升之缺即用。再查道、府應升之缺,俱系特旨補用;應令該督、撫給咨赴部引見,候旨升用。其同知、通判、知縣俱留於本省,遇有應升缺出,該督、撫即行具題升補。
雍正十二年,總督郝玉麟奏准:調台官員年逾四十無子者,准其挈眷過台。
乾隆七年議准:台灣知府缺出,倘所屬知府內實無合例可調之員,其任內有督催錢糧未完一分以下者,吏部於本內聲明(?)。其台灣知縣缺出,仍令該督、撫將應行調補之員調補;如實無可以調補之官,於應升人員內揀選調補。
乾隆八年,奉上諭:『外省佐雜等官,朕俱巳賞給養廉,各就該省公項所余,以分多寡之數。查福建一省,每員止給銀二十兩,未免用度不敷,可為軫念。着從本年為始,將通省大使、佐雜等一百九十八員,每員加倍賞銀二十兩,以資養贍;在鹽道庫盈餘項下支給』。又議准:台灣訓導三年報滿,准其調回內地即升。遇應升月分,以縣丞、府經等官升用。如該員俸次應升學正、教諭之時,吏部截定俸次,令該督、撫挨次論俸升用。又議准:嗣後台灣府、廳、縣,准其照道員、佐雜、教職等官一體三年期滿,報明該督、撫照例具題分別升用,免其留台協辦。
官秩
欽命巡視台灣御史
吳達禮:滿洲正紅旗人。康熙六十一年任。留任一年。
黃叔璥:順天大興人,己丑進士。康熙六十一年任。留任一年(有傳)。
禪濟布:滿洲鑲藍旗人。雍正二年任。留任一年。
丁士一:山東日照人,丙戌進士。雍正三年任。轉本省按察使。
景考祥:河南汲縣人,癸巳進士。雍正三年任。在差改補吏科,轉本省鹽運使。
汪繼燝:浙江秀水人,戊子舉人。雍正四年任。在差改補吏科,未滿丁艱去。
索琳:滿洲鑲紅旗人。雍正四年任。留任一年。
尹秦:雲南蒙自人,庚午解元。雍正五年任。
赫碩色:滿洲正紅旗人。雍正六年任。留任一年。
夏之芳:江南高郵州人,癸卯進士。雍正六年任。留任一年。主歲、科兩試(有傳)。
希德慎:滿洲正紅旗人。雍正八年任。留任一年。
李元直:山東高密人,癸巳進士。雍正八年任。未滿解任。
高山:山東歷城人,癸卯進士。雍正八年任。留任一年。主歲、科兩試。
覺羅柏修:滿洲鑲紅旗人。雍正十年任(有傳)。
林天木:廣東潮陽人,癸卯進士。雍正十一年任。主歲、科兩試(有傳)。
圖爾泰:滿洲正黃旗人。雍正十二年任。
嚴瑞龍:四川閬中人,戊戌進士。雍正十三年任。
白起圖:滿洲正藍旗人。乾隆元年任。
單德謨:山東高密人,丁未進士。乾隆二年任。轉江南鹽驛道。
諾穆布:滿洲正藍旗人,丁酉舉人。乾隆三年任。
楊二酉:山西太原人,癸丑進士。乾隆四年任。主歲、科兩試(有傳)。
舒輅:滿洲正白旗人。乾隆五年三月任。
張湄:浙江錢塘人,癸丑進士。乾隆六年任。主歲、科兩試(有傳)。
書山:滿洲鑲黃旗人,刑科給事中。乾隆七年四月任。升吏科掌印給事中。
熊學鵬:江西南昌人,庚戌進士。乾隆八年四月任。升太常寺少卿。
六十七:滿洲鑲紅旗人,戶科給事中。乾隆九年三月任。留任二年。
范咸:浙江仁和人,癸卯進士。乾隆十年四月任。
分巡台灣道(本台廈兵備道,兼理學政。康熙六十年,改為台廈道。雍正五年,學政歸漢察院。雍正六年,改為台灣道)。
周昌:奉天人,進士。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五年解任。
王效宗:正白旗人。康熙二十六年任。
高拱干:陝西人,蔭生。康熙三十一年任;秩滿,升浙江按察使。
常光裕:浙江人。康熙三十六年任。
王之麟:鑲黃旗人,貢生。康熙三十八年任;四十三年,調補湖北糧道。
王敏政:正黃旗人。康熙四十四年任(有傳)。
陳璸:廣東海康人,進士。康熙四十九年任;五十四年,升偏沅巡撫。崇祀名宦(有傳)。
梁文科:正白旗舉人。康熙五十四年任;五十七年,升廣東按察使。
梁文煊:正白旗監生。康熙五十七年任;六十年台變被議。
陳大輦:湖廣江夏人,進士。康熙六十一年任;雍正二年,卒於官(有傳)。
吳昌祚:正黃旗人,監生。雍正二年任;六年,升山東按察使。
孫國璽:正白旗人,進士。雍正六年任;七年,調本省鹽驛道。
劉藩長:山西洪洞人,貢生。雍正七年任;九年丁憂,尋升福建按察使。
倪象愷:四川榮縣人,舉人。雍正八年任;十年解任。
張嗣昌:山西浮山人,貢生。雍正十年任;調補四川鹽驛道。
尹士俍:山東濟寧州人,監生。雍正十三年任;調補湖北鄖襄道。
鄂善:滿洲正藍旗人,監生。乾隆四年任;五年,調補本省延建邵道。
劉良璧:湖南衡陽人,甲辰進士。乾隆五年任。
莊年:江南長洲人,由監生保舉。乾隆八年七月任。
台灣府知府
蔣毓英:錦州人,官生。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八年,升江南按察使(有傳)。
吳國柱:奉天人,蔭生。康熙二十九年任;秩滿,升江西贛南道。
靳治揚:奉天人,蔭生。康熙三十四年任;升廣東肇高廉羅道(有傳)。
衛台揆:山西曲沃人,蔭生。康熙四十一年年任;四十五年,升廣東鹽道(有傳)。
周元文:正黃旗監生。康熙四十六年任;五十一年,升湖廣辰沅靖道(有傳)。
馮協一:江南人。康熙五十二年任;五十四年致仕。
王珍:山西長治人,辛酉副榜。康熙五十五年任;六十年台變被議。
高鐸:鑲黃旗漢軍,監生。康熙六十年任;升本省汀漳道。
范廷謀:浙江鄞縣人,監生。雍正三年任;調回京內用。
孫魯:河南祥符人,監生。雍正四年任。
俞存仁:順天大興人,歲貢。雍正五年任。
倪象愷:四川威遠人,舉人。雍正七年任;八年升本道。
王士任:山東威海人,癸卯進士。〔雍正〕九年任;升本省鹽道。
尹士俍:山東濟寧人,附監。雍正十一年任;十三年,升本道。
徐治民:浙江山陰人,歲貢。雍正十三年任;被議。
劉良璧:湖廣衡陽人,甲辰進士。乾隆二年任;五年,升本道。
錢洙:浙江義興人,蔭生。乾隆五年任;七年,卒於官。
范昌治:浙江鄞縣人,監生。乾隆七年任;十年被議。
褚祿:江蘇青浦人,癸丑進士。乾隆十年四月任。
台灣海防同知
梁爾壽:鎮安人,貢生。康熙二十四年任;二十九年,升兵部職方司員外。
齊體物:正黃旗人,進士。康熙三十年任。
龍光:望江人,進士。康熙三十六年任。
趙純禧:奉天人,監生。康熙三十八年任。
孫元衡:江南桐城人。康熙四十年任(有傳)。
洪一棟:湖廣應山人。康熙四十八年任;卒於官(有傳)。
王禮:順天宛平人,監生。康熙五十八年任;六十年台變被議。
孫魯:河南祥符人,監生。康熙六十年署。
楊毓健:湖廣長陽人,貢生。康熙六十一年任;雍正元年十二月離任。
王作梅:河南河內人,己丑進士。雍正二年任;以告終養離任(有傳)。
劉浴:直隸棗強人,監生。雍正六年署。
尹士俍:山東濟寧人,附監。雍正七年任;十一年,升本府知府。
李珍:山東諸城人,貢生。雍正十年任;卒於官。
徐林:浙江錢塘人,貢生。雍正十三年任。
魏素:直隸蔚州人,稟監。乾隆二年任。
郝霔:直隸霸州人,甲辰進士。乾隆五年任。
方邦基:浙江仁和人,庚戌進士。乾隆七年十一月任。
梁須楩:正白旗漢軍,例監。乾隆十一年任。
張若霳:江南桐城人,保舉漳州府同知。乾隆十一年七月署。
淡水海防同知
王汧:山西鄉寧人,貢生。雍正二年任;六年休致。
劉浴:直隸棗強人,監生。雍正七年任。
張弘章:江南丹徒人,監生。雍正九年任;十年,以大甲西番變解任。
尹士俍:山東濟寧人,監生。雍正十一年任。
徐治民:浙江山陰人,歲貢。雍正十一年任;乾隆元年,升本府知府。
趙奇芳:廣東潮州人,丁未進士。乾隆元年任。
載大冕:江南上元人,監生。乾隆三年任。
莊年:江南長洲人,保舉。乾隆六年十一月任;七年,升建寧府知府。
郝霔:直隸霸州人,進士。俸滿台防同知,乾隆七年署。
曾曰瑛:江西南昌人,監生。乾隆十年二月任。
澎湖通判
王仁:順天大興人,吏員。雍正六年任;九年離任。
梁樟:陝西威寧人,辛丑進士。雍正九年任。
周於仁:四川安岳人,戊子舉人。雍正十一年任。
曹顯庚:浙江嘉興人,監生。雍正十三年任。
胡格:湖廣江夏人,丁酉舉人。乾隆三年署;五年離任。
王鶚:江南崑山人,監生。乾隆五年十月任
陸鶴:浙江海鹽人,丁酉舉人。乾隆八年六月任。
汪天來:江南碭山人,監生。乾隆十年四月任。
〔台灣府〕經歷
林起元:江南上元人。
方逢月:浙江桐鄉人。
王道弘:江南上元人。
尹復:浙江山陰人。
孫琰:順天宛平人。
汪元任:湖廣京山人。
張天銓:浙江山陰人。
陶宣:順天宛平人。
王士勷:湖廣武陵人。
左懋源:順天大興人,吏員。康熙六十年任。
褚天緯:江南吳江人,吏員。雍正七年任;十年離任。
郭士謙:江南旌德人,供事。雍正十一年任。
王嗣彥:順天宛平人,吏員。雍正十三年任。
朱士顯:浙江蕭山人,監生。乾隆四年任;七年離任。
金文英:直隸通州人,吏員。乾隆七年任。
台灣府儒學教授
林謙光:長樂人。
張士昊:福州人。
林慶旺:晉江人。
蔡登龍:同安人,舉人。
林華昌:晉江人,舉人。
施德馨:南靖人,舉人。
曾輝纘:福州人,舉人。
杜成錦:侯官人,舉人。
張應聘:晉江人,舉人。
蔡時升:晉江人,舉人。
丁蓮:晉江人,癸巳進士。
吳啟進:南安人,舉人。
鄭拔進:南安人,甲辰進士。
薛士中:閩縣人,甲辰進士。雍正十年任;十二年丁憂。
吳開業:海澄人,甲辰進士。雍正十二年任;乾隆三年,升徽州祁門縣知縣。
郭美:閩縣人,癸卯進士。乾隆三年任;四年丁憂。
薛士中:閩縣人,甲辰進士。乾隆五年再任。
吳應造:福清人,庚戌進士。乾隆九年二月任。
〔台灣府儒學〕訓導
袁弘仁:建陽人,廩貢。雍正十二年任,多置書籍存學宮。乾隆三年,升山東巨野縣丞。
李瓊林:汀州人,歲貢。乾隆三年任;五年,以病告休。
楊友竹:連江人,廩貢。乾隆五年任。
李長芳:永安人,廩貢。乾隆九年四月任。
台灣縣知縣
沈朝聘:奉天人。康熙二十三年任;以丁艱去(有傳)。
蔣相:奉天人。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七年,以清理旗員去。
王兆升:通州人,舉人。康熙二十七年任;三十年,升兵部職方司主事。
錢巍業:江南人。康熙三十一年任;三十二年,以劾去。
李中素:湖廣麻城人,貢生。康熙三十四年任;卒於官(有傳)。
盧承德:鑲黃旗人,官生。康熙三十六年任;三十九年,升湖廣衡州府同知。
陳璸:廣東海康人。進士。康熙四十一年任;秩未滿,欽取以吏部用(有傳)。
王仕俊:鑲紅旗人,監生。康熙四十三年任;卒於官(有傳)。
張宏:江南上海人,貢生。康熙四十七年任;五十二年,升西城兵馬司正指揮。
俞兆岳:浙江海寧人,貢生。康熙五十三年任。
吳觀域:浙江錢塘人,進士。康熙五十九年任;六十年台變被議。
周鍾瑄:貴州貴築人,甲子舉人。康熙六十一年任。
徐琨:正黃旗人,舉人。雍正四年任。
張廷琰:江南桐城人,貢生。雍正五年任。
唐孝本:江南武進人,舉人。雍正七年任。
冷岐暉:江南嘉定人,舉人。雍正八年任。
路以周:山東招遠人,辛卯舉人。雍正十年任。
林興泗:湖廣孝感人,保舉。雍正十二年任;乾隆二年離任。
馮紹立:四川宜賓人,戊子人。乾隆二年任;三年離任。
殷鳳梧:江南金山人,生員。乾隆三年任;四年卒於官。
袁本濂:直隸阜平人,例監。乾隆四年任;以憂去。
朱岳楷:浙江上海人,監生。乾隆五年任;卒於官。
楊允璽:廣東大埔人,甲辰舉人。乾隆七年四月任。
李閶權:山西安邑人,貢生。乾隆九年十二月任。
台灣縣縣丞
趙行可:陝西永昌衛人,貢生。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升四川成都縣知縣。
陳嘉:浙江仁和人,監生。康熙二十八年任;三十年以憂去。
張元英:奉天人。康熙三十三年任;升山西蒲縣知縣。
蔣以選:浙江山陰人,功貢。康熙三十五年任;升江南宿遷縣知縣。
辛祖祺:浙江山陰人,功貢。康熙三十九年任;升河南新鄭縣知縣。
汪立忠:江南歙縣人,監生。康熙四十四年任;升湖廣江陵縣知縣。
張琮:雲南河陽人,貢生。康熙四十八年任;升湖廣黃梅縣知縣。
陳亮采:浙江海鹽人,貢生。康熙五十三年任;五十六年,升四川慶符縣知縣。
馮迪:江南宣城人,貢生。康熙五十六年任;六十年台變被議。
吳睿英:浙江山陰人,監生。康熙六十一年任。
馬麟趾:正紅旗人,官生。雍正二年任;罷職去。
徐濤:順天大興人,附貢。雍正八年任;九年,罷職去。
葉文炳:浙江慈谿人,監生。雍正九年任。
鄧梓森:浙江人,監生。雍正十三年任。
潘毓賢:浙江山陰人,吏員。乾隆三年任。
虞蔭南:浙江仁和人,監生。乾隆七年四月任。
台灣縣典史
張元初:直隸涿州人,吏員。康熙二十三年任。
高烺:山東曹縣人,吏員。康熙二十八年任。
劉蛟祚:江南人,吏員。康熙三十二年任。
婁克仁:浙江會稽人,吏員。康熙三十五年任。
孫日升:山東莒州人,吏員。康熙四十年任。
李建貴:江南桐城人,吏員。康熙四十四年任。
陳茂文:浙江餘杭人,吏員。康熙四十八年任。
楊天錫:順天人,吏員。康熙五十二年任。
周尚志:直隸天津人,吏員。康熙五十四年任。
王定國:順天人,吏員。康熙五十八年任;六十年台變被議。
徐履謙:順天大興人。
徐霖:浙江錢塘人。
王咸英:浙江蕭山人,吏員。
李俊:湖廣巴陵人,吏員。
唐裔鏡:浙江山陰人,吏員。
李道源:浙江會稽人,吏員。乾隆七年四月任。
趙大有:順天大興人,書吏。乾隆十年八月任。
新港巡檢
紀文遠:陝西涇陽人,吏員。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升河南府照磨。
常文謨:山東館陶人,吏員。康熙二十八年任;三十一年,升直隸東光縣主簿。
孫禮棠:江南滁州人,吏員。康熙三十二年任。
馮志超:江南長洲人,吏員;內閣供事。康熙三十六年任。
蔣復新:江西贛州人,吏員。康熙三十九年任。
張知:江南休寧人,監生。康熙四十八年任;五十二年,升河南裕州吏目。
李唐宗:山西太平人,吏員。康熙五十二年任,五十八年,升江西廣信府照磨。
查克成:順天大興人,吏員。康熙五十九年任;雍正三年,升江西袁州府照磨。
張鼎:江南吳縣人,監生。雍正四年任。五年,以憂去。
羅開勛:湖廣江夏人,吏員。雍正五年任;八年離任。
涂逢年:直隸平谷人,吏員。雍正八年任。
張世榮:順天大興人,吏員。雍正十一年任;乾隆元年離任。
馮五美:浙江山陰人,吏員。乾隆五年任。
徐夔:浙江仁和人,內閣供事。乾隆九年四月任。
澎湖巡檢(雍正五年裁)
姚法唐:河南祥符人,吏員。康熙二十三年任;卒於官。
朱縉:浙江錢塘人,吏員。康熙二十七年任;升河南府照磨。
胡廷鳳:江南含山人,吏員。康熙三十二年任。
林開彥:直隸撫寧人,吏員。康熙三十五年任。
李慧仁:直隸安肅人,吏員。康熙四十一年任。
耿胡:河南柘城人,承差。康熙四十五年任。
陸鑒:順天人,吏員。康熙四十七年任;升雲南騰越州吏目。
喬傑:順天人,吏員。康熙五十二年任。
李振宗:江南江都人,吏員。康熙五十八年任。
朱唯彰:順天宛平人,供事。雍正元年任;三年,以憂去。
鄭奎聚:直隸通州人,吏員。雍正四年任;以劾去。
台灣縣儒學教諭
傅廷璋:南安人,舉人。康熙二十六年任;卒於官。
林宸書:莆田人,歲貢。康熙三十年任;升廣東歸善縣知縣。
陳銓:漳州人,歲貢。康熙三十四年任;三十七年,升河南嵩縣知縣。
黃世傑:龍溪人,拔貢。康熙三十九年任;四十三年,升山西廣靈縣知縣。
陸登選:甌寧人,舉人。康熙四十三年任;四十七年,升浙江分水縣知縣。
康卓然:龍溪人,歲貢。康熙四十八年任;五十二年,升京衛武學教授。
鄭長濟:福清人,歲貢。康熙五十二年任;五十六年,升四川興文縣知縣。
魏藻:福清人,舉人。康熙五十七年任;卒於官。
吳應異:侯官人,舉人。康熙五十八年任。
葛炆:閩縣人,附貢。雍正元年任;三年離任。
張壽介:南靖人,乙酉副榜。雍正三年任;七年,升國子監學錄。
洪淳英:同安人,甲午舉人。雍正六年任;十年,升江蘇宜興縣知縣。
陳士恭:漳州人,辛卯舉人。雍正十年任;十三年,升廣東樂會縣知縣。
陳霄九:南靖人,乙酉舉人。雍正十三年任;卒於官。
徐弘祚:將樂人,戊子舉人。乾隆三年任。
李鍾德:安溪人,戊子舉人。乾隆六年任。
吳光祖:福清人,丙辰舉人。乾隆九年九月任。
〔台灣縣儒學〕訓導
薛云:甌寧人,歲貢。雍正十二年任。
黃文璇:侯官人,歲貢。乾隆三年任。
吳曇:寧洋人,歲貢。乾隆七年任;卒於官。
伍兆崧:寧化人,優貢。乾隆十年任;卒於官。
鳳山縣知縣
楊芳聲:直隸萬全左衛人,歲貢。康熙二十三年任;秩滿,升戶部江南司主事。
閔達:江西南昌人,己酉舉人。康熙二十九年任;秩滿,升行人司行人。
朱繡:陝西鳳翔人,己丑進士。康熙三十四年任;以憂去。
劉國輔:奉天正紅旗人,歲貢。康熙三十八年任;秩滿,升湖廣知府。
宋永清:奉天正紅旗人(原籍山東萊陽),監生。康熙四十三年任;秩滿,升直隸延慶府知府。
時惟豫:奉天鑲藍旗人,貢生。康熙五十一年任;秩滿,升廈門海防同知。
李丕煜:直隸灤州人,歲貢。康熙五十六年任。
靳樹畹:奉天鑲黃旗人,己酉副榜。康熙六十一年任;卒於官。
蕭震:湖廣潛江人,丙戌進士。雍正元年任。
熊琴:四川安縣人,戊子舉人。雍正四年任。
錢洙:浙江嘉善人,蔭生。雍正七年任。
林鵬飛:廣東潮陽人,庚戌進士。雍正十三年任。
方邦基:浙江仁和人,庚戌進士。雍正十三年任;秩滿,以憂去。
程芳:江南休寧人,貢生。乾隆三年任。
鄒承垣:江南無錫人,癸丑進士。乾隆六年十月任。
呂鍾琇:廣東饒平人,丙午舉人。乾隆九年十一月任。
鳳山縣縣丞
葉維榮:河南商邱人,監生。雍正十年任。
劉長善:陝西華州人,生員。乾隆元年任。
李國桐:廣東揭陽人,貢生。乾隆四年任。
余坤:江西靖安人,監生。乾隆七年十二任。
鳳山縣典史
王輅:直隸北山人,吏員。康熙二十三年任;秩滿,升湖廣漢中府照磨。
劉麟趾:山東濟寧人,吏員。康熙二十九年任;秩滿,升湖廣潛江縣主簿。
戚嘉燦:直隸通州人,吏員。康熙三十三年任。
魯論:直隸房山人,吏員。康熙三十七年任;秩滿,升江西贛州府照磨。
章壽昌:直隸涿州人,吏員。康熙四十二年任;秩滿,升刑部司獄。
閻瓚:山西寧鄉人,吏員。康熙四十五年任;卒於官。
葉廷獻:直隸大城人,吏員。康熙四十五年任。
侯天福:河南密縣人。康熙五十二年任。
周起渭:直隸通州人,吏員。康熙五十六年任。
葉紹文:順天大興人,吏員。康熙六十一年任;罷職去。
張九鼐:直隸三河人,捐納。雍正元年任。
馮五美:順天籍、浙江山陰人,吏員。雍正七年任;秩滿,升本省晉江縣雒陽司巡檢。
張玉生:山東濟東人,吏員。雍正十年任;秩滿,升本省同安縣灌口司巡檢。
沈大榮:直隸安肅人,吏員。乾隆元年任;秩滿,升廣東嘉應州豐順司巡檢。
柴續祖:山西聞喜人,吏員。乾隆五年任。
孫之震:浙江仁和人,捐納。乾隆八年七月任。
下淡水巡檢
袁玟:直隸右衛人,吏員。康熙二十三年任;病卒。
謝寧:浙江會稽人。康熙二十五年任;病卒。
樓鴻基:浙江義烏人,吏員。康熙二十七年任;病卒。
高崇游:江南山陽人,吏員。康熙三十三年任;病卒。
沈翔升:直隸右衛人,吏員。康熙三十三年任;以老去。
孫朝聘:直隸香河人,吏員。康熙三十八年任;病卒。
郭培桂:直隸金鄉人,吏員。康熙三十九年任;病卒。
徐志弼:山東登州人,吏員。康熙四十一年任;病卒。
趙文秀:直隸保定人,吏員。康熙四十二年任;病卒。
馮吉:直隸大名人,吏員。康熙四十六年任;以憂去。
趙元凱:直隸安肅人,吏員。康熙五十年任;秩滿,升河南府照磨。
王國興:順天大興人,吏員。康熙五十五年任;六十年台變被議。
魏如玉:直隸玉田人,吏員。康熙六十年任;升江西南安府照磨。
錢中選:直隸順義人,吏員。雍正四年任;六年,以病告休。
戴興:山東長清人,吏員。雍正七年任;卒於官。
秦輝:浙江會稽人,書吏。雍正八年任。
桑元傑:浙江餘姚人,吏員。雍正十一年任;升山東高唐州吏目。
張爾信:貴州石阡人,捐納。乾隆三年任。
李宗芳:廣東嘉應州人,吏員。乾隆六年任。
朱鼎:順天大興人,典史。乾隆九年十一月任。
鳳山縣儒學教諭
黃賜英:晉江人,癸卯舉人。康熙二十六年任;秩滿,升直隸樂平縣知縣。
黃式度:晉江人,庚申舉人。康熙三十年任;秩滿,升山西臨縣知縣。
丁必捷:平和人,歲貢。康熙三十五年任;以憂去。
鄭占春:福清人,歲貢。康熙三十七年任;秩滿,升山東棲霞縣知縣。
吳周禎:晉江人,歲貢。康熙四十二年任;秩滿,升京衛武學教授。
施士岳:晉江人,歲貢。康熙四十七年任;秩滿,升四川遂寧縣知縣。
郭濤:福清人,歲貢。康熙五十一年任;秩滿,升直隸永年縣知縣。
富鵬業:晉江人,乙酉舉人。康熙五十六年任。
朱竟成:永安人,戊子副榜。康熙六十年任;升直隸成安縣知縣。
林正泰:侯官人,戊子舉人。雍正四年任;五年卒。
郭際謀:晉江人,辛卯舉人。雍正七年任;秩滿,升山西天鎮縣知縣。
張應渭:閩縣人,庚子舉人。雍正十年任;秩滿,升山西武鄉縣知縣。
徐文炳:建陽人,恩貢。雍正十三年任;秩滿,升河南澠池縣知縣。
周元:長樂人,拔貢。乾隆三年任。
何奕奇:福清人,辛卯舉人。乾隆六年任。
莊元:龍溪人,壬子舉人。乾隆十年三月任。
〔鳳山縣儒學〕訓導
江冰鑒:侯官人,貢生。雍正十二年任;秩滿,升浙江東陽縣縣丞。
曾景洙:閩縣人,歲貢。乾隆二年任。
王世茂:晉江人,歲貢。乾隆六年任。
吳升:寧洋人,廩生。乾隆九年五月任。
諸羅縣知縣
季麒光:江南無錫人,丙辰進士。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四年,以憂去(有傳)。
樊維屏:山西蒲州人,歲貢。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七年被劾。
朱道中:江南休寧人,例監。康熙二十八年任;卒於官。
張■〈王尹〉:山西崞縣人,歲貢。康熙二十九年任;升河南彰德府同知(有傳)。
董之弼:奉天人,監生。康熙三十四年任。
毛鳳倫:奉天人,監生。康熙三十九年任;四十三年,升江西吉安府同知。
毛殿揚:廣東博羅人,甲戌進士。康熙四十四年任;卒於官。
李鏞:正黃旗人,監生。康熙四十五年任。
劉作楫:江西廬陵人,庚辰進士。康熙四十八年任。
劉宗樞:正白旗人,監生。康熙五十一年任;以憂去。
周鍾瑄:貴州貴築人,丙子舉人。康熙五十三年任。
朱夔:鑲白旗人,監生。康熙五十八年任;六十年台變被議。
孫魯:河南陽武人,監生。康熙六十一年任;雍正四年,升本府。
劉良璧:湖廣衡陽人,甲辰進士。雍正五年任;八年,調補龍溪縣。
馮盡善:陝西隴西人,舉人。雍正七年任。
姚孔針:江南桐城人,附貢。雍正十年任。
陸鶴:浙江海鹽人,丁酉舉人。雍正十一年任;以憂去。
戴大冕:江南上元人,監生。乾隆元年任;三年,升淡水同知。
何衢:四川廣元人,庚子舉人。乾隆四年任。
嚴暻:浙江烏程人,庚戌進士。乾隆六年任。
林菼:廣西永福人,丁酉舉人。乾隆十年四月任;罷職去。
周緝敬:廣東新會人,己酉舉人。乾隆十年十二月任。
諸羅縣縣丞
胡光祖:山西洪洞人,監生。雍正十年任。
周天福:順天大興人,監生。雍正十三年任。
劉洵:陝西高陵人,生員。乾隆三年任。
姚國興:奉天正藍旗人,副榜。乾隆七年任。
賈賜桓:陝西洛川人,附生。乾隆十年三月任。
諸羅縣典史
楊輔業:陝西富平人,吏員。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升江南和州吏目。
朱應龍:直隸新樂人,吏員。康熙二十八年任;三十一年,升刑部司獄。
嚴時泰:浙江錢塘人,吏員。康熙三十二年任。
蔣復新:江南顈州人,吏員。康熙三十六年任。
楊永祚:陝西華州人,吏員。康熙四十年任。
田詔尹:陝西人。康熙四十二年任;升廣東五斗口巡檢。
何棟:直隸安州人,吏員。康熙四十七年任。
楊雲龍:順天大興人,吏員。康熙五十三年任;五十六年,升江南靖海馬馱巡檢。
張青遠:順天宛平人。
趙大章:順天大興人,吏員。康熙六十一年任。
方文煥:直隸武清人,吏員。雍正八年任。
屠玢:直隸通州人,攢典。雍正十一年任。
陳上達:順天宛平人,內閣供事。乾隆三年任。
倪景濟:浙江會稽人,吏員。乾隆七年二月任。
李鳳鳴:江南長洲人,捐納。乾隆十年七月任。
佳里興巡檢
孫寅:山東禹城人,吏員。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升山西潞安府照磨。
周彥:浙江錢塘人,吏員。康熙二十八年任;三十二年,升湖廣安陸府照磨。
陳治國:河南禹州人,吏員。康熙三十二年任。
鄭惟哲:直隸鹽山人,吏員。康熙三十七年任。
張弘宗:浙江會稽人,吏員。康熙四十一年任;升江南松江府照磨。
馬起羲:直隸人,吏員。康熙四十八年任。
劉廷元:陝西蘭州衛人,吏員。康熙五十一年任。
陳祚楨:順天大興人,內閣供事。康熙五十五年任。
翁起貴:保定左所人,吏員。康熙六十年任。
吳憲:浙江錢塘人,吏員。雍正四年任;七年離任。
錢得位:浙江山陰人,典吏。雍正七年任;十年離任。
馬良煥:山東蓬萊人,典吏。雍正十年任。
朱衣客:順天大興人,吏員。乾隆元年任。
王尚速:順天大興人,吏員。乾隆三年任。
鮑一元:順天大興人,吏員。乾隆五年十一月任。
范大章:順天大興人,吏員。乾隆八年十月任。
諸羅縣儒學教諭
陳志友:長樂人,歲貢。康熙二十六年任;秩滿,升雲南蒙自縣知縣。
謝汝霖:長樂人,己酉舉人。康熙三十年任;升陝西延川縣知縣。
林弼:莆田人,壬子拔貢。康熙三十四年任。
施士岳:晉江人,歲貢。康熙三十九年任;以憂去。
丁必捷:平和人,歲貢。康熙四十一年任;升國子監學錄。
孫襄:晉江人,歲貢。康熙四十五年任;卒於官。
陳聲:長泰人,丁卯舉人。康熙四十九年任;升廣東平和縣知縣。
陳文海:永安人,歲貢。康熙五十三年任。
施松齡:古田人,壬午舉人。卒於官。
蔡芳:晉江人,己卯舉人。康熙六十年任;雍正二年,升陝西清澗縣知縣。
黃獻:侯官人,戊子舉人。雍正三年任;七年,升江南婁縣知縣。
李倪昱:晉江人,庚子舉人。雍正七年任;十年,升浙江上海縣知縣。
李元善:安溪人,辛卯舉人。雍正十年任;秩滿,升四川德陽縣知縣。
藍國佐:漳浦人,辛卯舉人。雍正十三年任;乾隆三年,升山東禹城縣知縣。
陳振甲:浦城人,癸卯拔貢教習。乾隆三年任。
陳光緒:泰寧人,庚子舉人。乾隆六年任;卒於官。
林達:福清人,乙卯舉人。乾隆九年九月任。
〔諸羅縣儒學〕訓導
江譽:漳浦人,歲貢。雍正十二年任。
李時升:莆田人,歲貢。乾隆元年任;卒於官。
李嘉仕:建陽人,歲貢。乾隆二年任。
鍾紫幃:武平人,歲貢。乾隆五年任。
陳繩:閩縣人,廩生。乾隆九年三月任。
彰化縣知縣
談經正:湖廣遠安人,庚午舉人。雍正二年任;三年離任。
張縞:正黃旗人,蔭生。雍正四年任;六年離任。
湯啟聲:江南江都人,丙子舉人。雍正六年任;七年離任。
張與朱:山東高唐人,癸巳舉人。雍正七年任;八年離任。
路以周:山東招遠人,辛卯舉人。雍正八年任。
張弘章:江南丹徒人,監生。雍正九年攝縣事。
陳同善:陝西三原人,丁酉舉人。雍正九年任;秩滿,升福寧府通判。
秦士望:江南宿州人,己酉拔貢。雍正十二年任。
劉埥:河南許州人,庚子副榜。乾隆二年任。
許廷璠:廣西臨桂人,辛卯舉人。乾隆五年任。
費應豫;湖廣巴陵人,己酉選拔教習。乾隆六年任。
陸廣霖:江南武進人,己未進士。乾隆九年四月任。
彰化縣典史
李成林:順天大興人,宗人府供事。雍正二年任,八年離任。
王起龍:順天宛平人,工部書吏。雍正八年任。
邢繼周:河南淇縣人,吏員。雍正十一年任。
張維周:順天大興人,吏員。乾隆二年任。
唐雲漢:浙江山陰人,捐納。乾隆五年任。
王兆基:順天大興人,刑部書吏。乾隆九年三月任。
鹿子港巡檢
王洪仁:直隸滄州人,內務府供事。雍正十年任。
沈釗:直隸東安人,吏員。乾隆元年任。
魯弘經:順天宛平人,吏員。乾隆五年任。
沈佳瑞:浙江餘姚人,吏員。乾隆八年七月任。
貓霧拺巡檢
杭國榮:順天大興人,吏員。雍正十年任。
吳文龍:湖廣麻城人,吏員。雍正十三年任。
吳宜厚:山西人,吏員。乾隆三年任。
耿允謙:山西絳州人,翰林院供事。乾隆五年任。
陳晉琇:山西絳州人,翰林院供事。乾隆八年十一月任。
竹塹巡檢
董正學:順天大興人,內閣供事。雍正十年任。
王心棠:順天大興人,吏員。乾隆元年任。
胡卓:順天宛平人,吏員。乾隆二年任。
徐垣:浙江分水人,監生。乾隆六年任;卒於官。
章日照:順天大興人,吏員。乾隆七年十二月任。
八里坌巡檢
魯浩:順天宛平人,吏員。雍正十年任。
張錦:順天大興人,吏員。乾隆元年任。
潘紹顯:順天大興人,吏員。乾隆元年任。
杭可畏:順天大興人,吏員。乾隆五年任。
虞文桂:奉天承德人,吏員。乾隆九年十二月任。
彰化縣儒學教諭
陳霞翥:福清人,戊子舉人。雍正三年任;七年,升山東臨淄縣知縣。
陳芳濂:寧德人,辛卯舉人。雍正七年任;九年,升山東朝城縣知縣。
林炯:莆田人,癸巳舉人。雍正十年任。
薩學天:侯官人,辛卯舉人。雍正十三年任。
鄒熊:清流人,癸卯舉人。乾隆三年任。
范正國:上杭人,庚子舉人。乾隆六年任。
藍孫璇:古田人,己酉舉人。乾隆八年三月任。
董天工:崇安人,癸卯拔貢。乾隆十一年六月任。
〔彰化縣儒學〕訓導
陳梯:建寧人,廩貢。雍正十年任。
康岳:龍溪人,廩貢。乾隆元年任。
胡檀生:永定人,廩貢。乾隆六年任。
朱韶武:順昌人,貢生。乾隆十年二月任。
列傳
姚啟聖,號憂庵;浙江紹興人。康熙癸卯,以漢軍籍登鄉薦第一。初任香山知縣,以詿誤去。甲寅耿逆作亂,朝廷知其有幹濟才,起為台州郡佐。尋擢溫處道。十五年,隨和碩康親王入閩,為福建布政使。時海氛未靖,啟聖每自備衣糧募壯勇,有澄清海外之志。嘗曰:『國家聲教無外,今逆藩雖已削平,而以台灣一彈丸廑宵旰憂,使沿海居民不遑寧處,罪將誰歸會』?總督郎廷相罷去,以啟聖代之。於是得為所欲為,而平台之計決矣。
十八年,移駐漳州。漳與台邇,間諜可施;乃大開招來館,使隨征參議道黃性震董其事。賊降者,無真偽皆納之;高宴華軒,焜煌於道。令福州同知蘇良嗣督造戰船,委隨征同知林升督糧運。既數月,賊稍有降者,即厚賜與,寵以禮貌,使聞者心動。先是,偽將軍朱天貴來歸,啟聖知其勇,且熟海道、諳賊形勢,特疏請朱天貴參軍事。至則引入帳中,相與臥起;器用供帳,侈於自奉。天貴感激,竭誠致命,得其死力。遂增置火炮、軍器,買上游米石,以圖大舉。會蘇良嗣戰船亦報竣,乃夜馳三百里至閩安鎮之五虎門,親自配舟,調遣精煉水師。隨又赴漳,使興化知府卞永譽、泉州知府張仲舉往說賊降。而偽行人傅為霖雖約為內應,實心持兩端。及為霖見殺,乃作急遽狀,從數騎招搖城市;見大屋輒扃之,榜其門曰「某鎮公館」、「某將軍行台」,各盛陳供具。得賊偵,則佯曰:『若非某將軍人乎?歸語而主,某日之期不可爽』。予酒食,遣之歸。得他偵,亦如之。海上喧傳,自相猜忌,繼踵納款;鄭氏心腹,皆人人自危矣。
十九年二月癸未,乘賊懈,遣兵攻破陳洲、馬洲、觀音山、石碼等十九寨。甲申,復遣隨征游擊張定國、都司張璽等引兵直抵海澄城下,招偽總兵蘇侃為內應,攻拔之,降其眾二千二百六十七人,遂復海澄。是夜,遣隨征知縣黃金從等乘潮分渡,直入海門等處,降其偽統領鄭元堂、偽都督黃瑞、偽將軍陳珍、偽總兵張雄、偽將軍張治等水陸兵一萬二千八百八十一人。丁亥,遂復金門、廈門;賊勢窮蹙,退保澎湖。
二十年,啟聖自以北人乘舟終非素習,軍中不可無帥;具疏上請天子,以內大臣伯施琅為水師提督。既至,與之籌兵料敵,經畫方略,於二十二年六月乙酉從平海進兵。癸巳,克澎湖。七月丙申,鄭克塽率眾歸誠,海外悉平。
啟聖制閩數載,前後議剿台灣,獨握勝算;一切文移、條教悉出己手,雖溽暑盛寒不倦。每有議論指授,英氣激發,義形於色。遇有功將弁及降將,皆開誠獎勵,捐金宴犒無少吝。惜推功讓能,勞謙不伐。其定謀推轂,亦一時之能臣也。
陳璸,號眉川;海康人。康熙甲戌進士。
初為古田令,調知台灣縣;清操絕俗,慈惠利民。暇即引諸生考課,以立品敦倫為先。夜躬自巡行,詢父老疾苦。聞讀書紡績,則重予獎賞;有群飲高歌者,嚴戒諭之。念商艘水丁重困窮黎,詳請豁免。歲祲,設法賑貸,發倉平糶。旱則日食脫粟飯,去蓋步禱,甘霖立至。會水漲潰堤,勢逼倉廒,躬自負土石;士民無不爭先趨役。
尋行取銓曹。後由四川督學調台廈道,兼理學政。民聞其再至也,扶老攜幼,歡呼載道如望歲焉。璸鎮以廉靜,兩科、歲試土,矢公矢慎,作育人材;士風丕振。凡官莊歲入,悉以歸公,秋毫不染。始建萬壽宮中殿,奉龍亭,以肅朝賀。捐俸修郡邑文廟大成殿、櫺星門、泮池,建啟聖祠、明倫堂、朱子祠、文昌閣,規制宏敞。設立十六齋,教士子;置學田,以資師生膏火。諸凡創建,親董其事,終日不倦。廉明正直,茹水潔清,善政善教見諸實行。
旋擢湖廣偏沅巡撫,調撫本省。一老蒼頭幞被自隨,單騎之任。一切章奏、檄移,盡出己手。起居止一廳事,昧爽治政,夜分乃罷。草具蔬糲,日噉老薑少許。五十六年奉命巡海,自齎行糧,屏絕供億。凡所經營學宮、祠廟及橋梁、道路、壩閘之類,次第
畢舉。
以勞,卒於官。當屬纊,一綈袍、覆以布衾而已。屬員入視,莫不感涕;民有相向哭於途者。特賜帑金歸葬,贈禮部尚書,諡「清端」。至今邑治左有去思碑,顏曰「尚書亭」。誕日,台人猶張燈鼓樂以祝,為海疆治行第一。崇祀名宦,又塑像於文昌閣,以志不朽。
蔣毓英,字集公;奉天錦州人。由官生,知泉州府。康熙二十二年,台灣歸命,督、撫會疏交薦,調台灣。始至,見井裡蕭條,哀鴻未復;躬歷郊原,披荊斬棘,經界三縣封域,相土定賦,罷不急之役;安撫土番、招集流亡、諮詢疾苦,進父老子弟,教以孝弟之義。振興文教,捐俸創立義學,延師課督。
任滿,遷湖廣鹽驛道、士民重繭詣大中丞告留。會江右觀察使缺,特降旨調補。百姓立碑紀績,於所建書院塑像祀之。
沈朝聘,遼東人。初任晉江縣,遷四川茂州知州。康熙二十三年,以才能移知台灣縣。為人方平廉介,不可干以私。初抵任,不費民間供應;催科撫字,調劑得宜。治奸吏、莠民,法不少貸。以憂去,民醵金資其行,立碑誌遺愛馬。
季麒光,無錫人;康熙丙辰進士。二十三年,知諸羅縣事。時縣治初設,人未向學。麒光至,首課儒童,拔尤者而禮之;親為辨難,士被其容光者,如坐春風。博涉群書,為詩文清麗整贍,工臨池。在任踰年,首創「台灣郡志」,綜其山川、風物、戶口、土田、阨塞;未及終編,以憂去。三十五年,副使高拱干因其稿纂成之。
張■〈王尹〉,山西崞縣人;歲貢生。康熙二十九年,知諸羅縣事。性恬淡,寡言笑。嘗知漳浦,去之日,士民抱馬足,不得行。及再知諸羅,見邑治新造,多曠土,招徠墾闢,撫綏有方,流民歸者如市。三十一年蝗,■〈王尹〉日巡行阡陌間,憂形於色,竭誠祭禳,雖災不為害。蒞諸四年,未嘗輕笞一人、慢辱一士。其在位也,無赫赫名;去後,嘗令人思。遷河南彰德郡丞,邑人肖其像於郡治竹溪寺。
靳治揚,鑲黃旗人。由筆帖式,歷漳州知府。康熙三十四年,知台灣府。抵任,蕩滌草竊,招撫土番;捐貲修文廟,詳免崩陷田課。尤雅意作人,番童有未知禮義者,立社學延師教之。台人請祀名宦。
李中素,字鵠山;楚黃之西陵人。以湘鄉教諭卓異,擢知閩縣。催科不擾,治行着聞。膺薦,調台灣。善聽斷,遇有冤獄,必竭力申救;至頑梗不馴者,一繩以法,不少貸。嘗攝郡學篆,教諸生,諄諄以孝弟為先。長於詩歌,旁及字畫,自成一家。以勤職卒於官,台人思之。
衛台揆,號南村;山西曲沃人。由蔭生,知漳州。康熙四十年,以廉能,調知台灣府。每月延諸生分席講藝,親定甲乙;建義學,置田三十七甲以資膏火,多士奮興。四十四年歲飢,詳請蠲免本年租課。性廉靜,不事煩苛,三年之內民安衽席。秩滿,升廣東鹽法道;以病乞歸。
王敏政,字九經;正黃旗人。由監察御史,外轉興泉道。康熙四十三年,移節台灣。仁厚不苛,事悉就理。尤加惠番民,凡通事、社商有脧削者,嚴禁之;番車之有濫派者,懲創之。遇歲荒歉,申請賑恤,民賴生全。秩滿,升廣東雷瓊道。尋以病卒,民建祠祀之。
孫元衡,字湘南;江南桐城人。由貢生,知四川漢州知州。康熙四十二年,遷台灣府同知。性溫厚,於物無忤;而秉志剛正,不屈權勢。諸不便民者,悉除之。會歲旱,令商船悉運米,多者重其賞;否則有罰。於是南北艘雲集,台人得飽而歌。數攝諸縣篆,署府符,所在有善政。秩滿,遷東昌知府。在台灣所作詩,有「赤嵌集」;深為王新城所賞。
王仕俊,鑲紅旗監生。康熙四十三年,知台灣縣事。前任陳清端公倡修文廟甫興工,被命內召;仕俊一至,即捐俸踵成之。復建立義學,延師課士。至聽斷精明,每多平反。有吳姓者,仇家誣以命案;仕俊訊多疑竇,反覆詳讞,辨其冤。舊令李中素卒於任,因浥爛倉谷,羈留家屬賠補;事逾十載,仕俊惻然代為補苴,旅櫬始得歸。蒞任四年,勞心撫字,清厘夙弊,日不遑給;竟以病卒於官。
周元文,字洛書;正黃旗人。康熙四十六年,由延平府調知台灣。方正廉潔,僉壬畏若神明。置義學田,以贍寒士。歲荒,詳免租課十之三。一切措注,悉本實心。台民至今,猶思其德。
洪一棟,字石臣;應山人。康熙四十八年,由監生同知台灣府。革除水口積弊,以利商人;豁除逃亡丁賦。值荒旱,多方設法運米,以活飢者。台民感念不置。
覺羅滿保,號鳧山;滿洲人,康熙甲戌進士。五十年,巡撫福建;飭紀陳綱,綜煩治劇,有幹濟才。未幾,總制閩浙。五十二年,奉命巡海,復游塞、置煙墩,相度機宜,綢繆孔固。
六十年,台匪朱一貴作亂,滿保密疏告變;謂撫臣呂猶龍曰:『廈門為控制全台咽喉,當親往以安人心,為恢復計;綏輯會城,撥濟糧餉,請以相屬』。五月庚午,由省城疾趨泉州;值澍雨連綿,乘竹兜,從數騎,行泥淖中,人莫知其為制府也。至廈門,嚴申軍令,市肆晏然。已而舟師雲集,乃釀酒誓眾,聲言分路進剿;密授諸將錦囊,戒以開洋後啟視,則令其合攻鹿耳門,蓋欲散賊黨以分其勢也。賊果分兵拒戰,旬日恢復府治,南、北二路以次討平捷聞。隨調遣能吏安輯流亡,慰撫各莊社民番,台灣遂定。
後以疾,卒於官。
陳大輦,江夏人,字子京;康熙丙戌進士。初知粵西永定州。遷福建鹽運分司,厘剔鹺政;奉委清丈閩田,平允得民。
歲辛丑,台匪作亂,大輦督造平底小艘飛渡台港,多所裨助。尋擢分巡台廈道,至則安輯流亡、撫綏部落,生番歸化者接踵。會餘孽跳梁未靖,大輦悉捕獲正法,台民始獲衽席之安。校士公慎,拔取單寒。重修海東書院,立課士規程,悉心作養;所得士;登賢書選拔者若干人。雍正二年,以疾卒於官。
黃叔璥,字玉圃;順天大興人,己丑進士。康熙六十一年,初設巡察台灣御史;公首膺是命。既至,安集哀鴻,措置時務,多得當。所著有「赤嵌筆談」、「番俗六考」,採摭最富;後之修郡志者,率取資焉。
王作梅,河南河內人;己丑進士。雍正二年,任海防同知。時廈門有商艘往來澎島,與台灣小船偷運接盤米谷,名曰「短擺」。作梅廉知,急捕之;並得官弁交通狀,竟舉發治其罪。自是,接盤之風遂息。提標哨船二十餘艘絡繹來台貿易,號為自備哨;凡出入海口,不由查驗。作梅詳請禁革。其它客頭勾引偷渡,久成錮弊;作梅密擒首惡詹望、黃老二人痛懲之,積習為改。其勇於有為如此。至於律己愛民,台之士民至今猶傳頌不衰雲。
夏之芳,字荔園,號筠莊;江南高郵州人。登癸卯恩科進士,充內廷教習。以御試第一入史館,尋轉諫垣。
雍正六年,巡視台灣,兼理學政。至則以澄敘官方、振興文教為己任。主歲、科兩試,公慎明敏,栽培士類悉本至誠。按巡南、北二路,雞犬不驚,民番咸悅。生平廉介,苞苴永杜。而接物復樂易沖和,絕少崖岸,尤為僚屬所敬服。着有「海天玉尺」二編,至今學者宗之。
林天木,字荔山;廣東潮洲人。性沖和慎默,不苟言笑,動履以宋名儒為范。生平作字必楷正;雖屬稿,未嘗為行草書。康熙庚子,舉鄉薦第二。雍正癸卯,登進士;以需次知縣引見,擢部主事,尋遷兵科掌印給事中。
雍正十一年,巡察台灣,兼理學政。主歲、科兩試,取士以品行為先。生童卷帙殊繁,手自評閱;迨發案,士服其公。素不能恚,即僮僕有過,不聞斥詈聲;接僚屬,端嚴中有和氣,人多敬愛之。秩滿,尋丁祖母憂,哀毀逾禮。以疾卒於家。
覺羅柏修,鑲紅旗人;以御史奉命巡台。雍正十年,北路大甲西社番肆逆,趨赴軍營,籌劃餉運。事平,以一等軍功議敘。還京,晉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
楊二酉,字學山;太原人。癸丑進士,入翰林。旋以御史巡台,奏建海東書院以造士。南門內秀峰塔,亦其所規畫也。
張湄,字鷺洲;錢塘人,癸丑進士。由詞垣改御史,巡台灣。嚴稽冒籍,校士公明。所著有「珊枝集」、「瀛壖百詠」,行於時。 卷四
賦役(一)
土田租賦
「禹貢」三壤、「周官」九賦,凡以民生攸系而國儲出焉。台屬閩之海東郡,昔患土滿、今患人滿,地不加辟、賦不加增,所入恆至不敷。軍需歲靡帑金十數萬,取之內郡。此台民生計無日不上廑宸慮也。夫納總、納秸,不責於要荒;而一易、再易,酌輕於磽瘠:古治尚矣。我皇上仁恩優渥,加意懷柔,履畝區方,爰照輕則,以定章程;更嚴經界,以御強暴。雜稅既酌其平,養廉獨處其厚。海外臣民,胥安衽席;抑何幸歟!志賦役。
土田
租賦
土田
台地田園,十分曰一甲。每甲東西南北四至各二十五戈,每戈長一丈二尺五寸。其坵段之方圓、曲直、寬狹不等,則計尺寸折算。雍正九年定:凡七年以後,新墾田園援照同安下沙則例,比甲為畝。每甲折內地弓步,計一十一畝。
台灣府
舊額田園,實在共一萬八千四百五十三甲八分六厘零;田七千五百三十四甲五分七厘零(內上則二千六百七十八甲八分零、中則一千九百零一甲九分九厘五毫零、下則二千九百五十三甲七分七厘零),園一萬零九百一十九甲二分八厘零(內上則二千五百六十五甲四分零、中則三千三百四十七甲二分九厘零、下則五千零六甲五分九厘零)。
國朝康熙二十四年起、至雍正十三年止,增墾田園共三萬四千四百零八甲六分一厘零。連前通府合計,舊額、新墾田園,共五萬二千八百六十二甲四分七厘零;田一萬四千七百七十四甲零一厘零(上則二千九百五十二甲八分八厘、中則二千二百九十八甲九分四厘零、下則九千五百二十二甲一分九厘零),園三萬八千零八十八甲四分五厘零(上則三千一百四十一甲一分三厘零、中則四千零七十二甲四分六厘、下則三萬零八百七十四甲八分六厘零)。
乾隆五年起、至九年止,增墾田園二千八百五十甲零一分八厘三毫零;田八百四十甲九分四厘六毫零(下則),園二千零九甲二分三厘七毫零(下則)。
康熙三十七年,豁免水災崩陷田園一百六十甲四分二厘零;田中則九分、下則一甲,園上則二甲四分二厘零、中則一十六甲八分、下則一百三十七甲三分。
康熙六十一年,禁革生番地界新墾下則園二十一甲。
雍正五年,豁免水沖沙壓田園三百二十二甲七分七厘零;田上則四十一甲六分九厘零、中則一十九甲一分三厘零、下則一百零九甲六分九厘零,園上則二十七甲零一厘零、中則三十八甲六分六厘零、下則八十六甲五分五厘四毫零。
雍正八年,豁免水沖崩陷田園五十五甲三分九厘零;田上則四分三厘,中則一甲六分一厘零、下則二十一甲五分三厘零,園上則一甲八分六厘零、中則二甲三厘零、下則二十七甲九分零。
乾隆二年,豁免水沖沙壓田園一千七百八十五甲四分七厘零;田上則一十四甲五分三厘零、中則二十五甲二分六厘零、下則四百六十二甲零三厘零,園上則七甲六分、中則一十一甲八分、下則一千二百六十四甲二分三厘零。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園二百八十九甲六分一厘零;田四十二甲一分一厘零(上則八甲零七厘、中則一十五甲七分三厘、下則一十八甲六分一厘零),園二百四十七甲一分零(上則五甲三分一厘、中則一十八甲四分二厘零、下則二百二十三甲四分六厘零)。
通府合計,實在田園共五萬三千一百八十四甲九分六厘零;田一萬四千八百七十四甲八分一厘零(上則二千八百八十八甲一分四厘七毫、中則二千二百三十六甲二分九厘七毫、下則九千七百五十甲零二分五厘七毫),園三萬八千三百一十甲零一分五厘零(上則三千一百零二甲六分一厘五毫八絲四忽九微、中則四千零三甲一分五厘四毫二絲六忽二微、下則三萬一千二百三十四甲三分八厘)。
又,澎湖地種三百八十石零一斗零三合零。
台灣縣
舊額田園,實在共八千五百六十一甲八分二厘零;田三千八百八十五甲六分四厘零(內上則八百五十七甲二分一厘零、中則七百八十七甲五分九厘零、下則二千二百四十甲八分三厘零),園四千六百七十六甲一分七厘零(內上則二百零五甲三分五厘零、中則一千三百六十七甲八分二厘零、下則三千一百零二甲九分九厘零)。
國朝康熙二十四年,新墾田園共四百一十八甲二分一厘零;田三百三十八甲六分六厘零(內上則一百零一甲五分四厘零、中則一百二十二甲三分六厘、下則一百一十四甲七分六厘零),園七十九甲五分四厘零(內上則一十九甲六分三厘、中則二十五甲三分,下則三十四甲六分一厘零)。
康熙二十五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一十六甲二分八厘零;田一十五甲三分五厘零(內上則三分五厘零、中則二甲五分一厘零、下則一十二甲四分八厘零),園一百零一甲零三厘零(內上則一甲五分零、中則一十四甲九分零、下則八十四甲六分二厘零)。
康熙二十七年,新墾田園共三百三十二甲零四厘零;田三十七甲零三厘零(內中則三甲零八厘零、下則三十三甲九分五厘零),園二百九十五甲零一厘零(內上則三甲七分二厘零、中則三十六甲四分八厘、下則二百五十四甲八分一厘零)。
康熙二十八年,新墾田園共九十六甲九分三厘零;田二十六甲九分四厘零(內上則一分五厘、中則二甲四分、下則二十四甲三分九厘零),園六十九甲九分九厘(內中則一十三甲五分五厘零、下則五十六甲四分三厘零)。
康熙二十九年,新墾田園共二百一十一甲八分三厘零;田一十二甲二分八厘零(內中則六分三厘零、下則一十一甲六分五厘零),園一百九十九甲五分五厘零(內上則七分、中則一十六甲五分七厘零、下則一百八十二甲二分七厘零)。
康熙三十年,新墾田園共八十七甲八分三厘零;田五甲六分一厘零(內上則五分一厘、中則八分四厘零、下則四甲二分五厘零),園八十二甲二分一厘零(內上則三甲八分、中則一十甲零九分一厘零、下則六十七甲五分零)。
康熙三十一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九十甲一分三厘零;田五甲二分五厘零(內中則二分四厘零、下則五甲一厘零),園一百八十四甲八分七厘零(內中則四甲四分一厘、下則一百八十甲四分六厘零)。又各里自實新墾田園,共三百零三甲三分四厘零;田一十甲五分(俱下則),園二百九十二甲八分四厘零(內中則二十五甲八分五厘零、下則二百六十六甲九分八厘零)。
康熙三十二年,新墾田園共二十六甲三分零;田一甲二分五厘(俱下則),園二十五甲零五厘零(俱下則)。
康熙三十五年,新墾田園共三十三甲七分一厘;田九甲九分二厘(俱下則),園二十三甲七分九厘(俱下則)。
康熙三十六年,新墾田園共一百零四甲一分六厘零;田八甲九分三厘(俱下則),園九十五甲二分三厘零(內中則二分、下則九十五甲零三厘零)。
康熙三十九年,新墾田園共一十一甲一分四厘;田三分(下則),園一十甲八分四厘(俱下則)。
康熙四十年,新墾田園共九甲九分六厘;田三分(下則),園九甲七分六厘(俱下則)。
康熙四十一年,新墾田園共一十三甲七分;田二分(下則),園一十三甲五分(內中則二甲、下則一十一甲五分)。
康熙四十五年,新墾田園共七甲六分;田一甲七分(俱下則),園五甲九分(俱下則)。
康熙四十六年,新墾下則園三甲五分五厘。
康熙四十七年,新墾下則園二十八甲八分零。
康熙四十八年,新墾下則園一甲一分三厘。
康熙五十一年,新墾下則園一甲五分。
雍正三年,諸邑撥歸本邑管轄下則園七甲。
雍正六年,新墾田園共一百零六甲三分一厘零;田一百甲零七分五厘零(俱下則),園五甲五分六厘零(俱下則)。
雍正七年,里民報墾田園共六十四甲二分八厘零;田三甲八分(俱下則),園六十甲四分八厘零(俱下則)。
雍正八年,里民報墾田園共四十七甲六分三厘零;田二十八甲三分五厘零(俱下則),園一十九甲二分八厘零(俱下則)。
雍正九年,鳳邑撥歸本邑管轄田園共七百八十四甲七分六厘零;田一百六十六甲四分八厘零(內上則五十三甲八分零、中則三十二甲六分零、下則八十甲零七厘零),園六百一十五甲八分三厘零(內上則六十甲零六分四厘零、中則六十四甲六分三厘零、下則四百九十甲零五分五厘零)。又新墾下則園二甲四分四厘零。
雍正九年,諸邑撥歸本邑管轄田園共一千二百四十二甲四分五厘零;田二百七十二甲零七厘零(內中則二百五十六甲一分五厘零、下則一十五甲九分二厘零),園九百七十甲三分七厘零(內上則三百零四甲二分三厘零、中則九十甲零七分九厘零、下則五百六十四甲五分八厘零)。又新墾下則園八甲七分六厘零。
雍正十一年,新墾下則田二甲七分五厘零。
雍正十二年,續墾下則園七甲三分。
乾隆五年,升科下則田園五十甲八分零;田一十九甲二分九厘零,園三十一甲五分一厘零。
以上自康熙二十四年起、至乾隆五年止,新墾並撥歸田園共四千三百一十一甲五分一厘零;田一千零六十七甲五分七厘零(內上則一百五十六甲二分六厘零、中則四百二十甲零八分四厘零、下則四百九十甲零四分七厘零),園三千二百四十三甲八分三厘零(內上則三百九十四甲一分四厘零、中則三百零五甲六分二厘零、下則二千五百四十四甲零七厘零)。連前共計,舊額、新墾田園一萬二千八百七十三甲四分三厘零;田四千九百五十三甲三分一厘零(內上則一千零一十三甲五分八厘零、中則一千二百零八甲四分三厘零、下則二千七百三十一甲三分零),園七千九百二十甲零一分零(內上則五百九十九甲五分九厘零、中則一千六百七十三甲四分五厘零、下則五千六百四十七甲零六厘零)。
雍正五年,豁免水沖沙壓田園三百二十二甲七分七厘零。
雍正八年,豁免崩陷田園五十五甲三分九厘零。
雍正九年,撥歸鳳邑管轄田園七十八甲三分一厘零。
乾隆二年,豁免崩陷田園一百二十一甲八分二厘零。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園九十一甲四分五厘。
以上共豁免並撥歸,共上、中、下則田園六百六十九甲七分五厘零;田三百零七甲七分九厘零(內上則六十三甲零二厘零、中則五十二甲八分三厘零、下則一百九十一甲九分二厘零),園三百六十一甲九分五厘零(內上則四十一甲七分九厘零、中則六十三甲三分七厘零、下則二百五十六甲七分八厘零)。
通縣合計,除豁免、撥歸外,實在田園共一萬二千二百零三甲六分七厘零;田四千六百四十三甲五分九厘零(內上則九百五十甲零五分四厘零、中則一千一百五十五甲五分九厘零、下則二千五百三十七甲四分九厘零),園七千三百六十一甲九分五厘零(內上則五百五十七甲八分一厘零、中則一千六百零三甲二分一厘零、下則五千二百甲零八分七厘零)。
舊有澎湖地種一百五十九石三斗五升七合八勺,雍正五年撥歸澎湖通判管轄。
鳳山縣
舊額田園,實在共五千零四十八甲六分零;田二千六百七十八甲四分九厘零(內上則一千八百零四甲三分八厘零、中則一百八十七甲二分二厘零、下則六百八十六甲八分八厘零),園二千三百六十九甲七分一厘零(內上則七百三十八甲五分一厘零、中則二百二十九甲二分一厘零、下則一千四百零一甲九分八厘零)。
國朝康熙二十四年,新墾田園共五百二十五甲五分六厘零;田二百六十六甲五分六厘零(內上則八十三甲九分七厘、中則九十甲零五分二厘、下則九十二甲零七厘零),園二百五十九甲零(內上則九十一甲一分六厘、中則七十六甲五分、下則九十一甲三分四厘零)。
康熙二十五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七十甲八分九厘零;田三十九甲六分(內上則九甲二分、中則七甲三分、下則二十三甲一分),園一百三十一甲二分九厘零(內上則四十甲零九分一厘、中則二十九甲二分、下則六十一甲一分八厘零)。
康熙二十七年,新墾田園共一百八十六甲八分八厘零;田八十五甲零六厘七毫零(內上則一十三甲、中則三十八甲六分、下則三十三甲四分六厘七毫零),園一百零一甲八分一厘零(內上則五甲、中則一十六甲、下則八十甲零八分一厘零)。
康熙二十八年,新墾田園共二百七十七甲八分二厘零;田三十三甲九分五厘(俱下則),園二百四十三甲八分七厘零(內中則五甲、下則二百三十八甲八分七厘零)。
康熙二十九年,新墾田園共四百六十三甲三分三厘;田一百三十六甲三分(俱下則),園三百二十七甲零三厘(內中則一甲、下則三百二十六甲零厘)。
康熙三十年,新墾田園共一百零四甲零四厘;田八甲(俱下則),園九十六甲零四厘(俱下則)。
康熙三十一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九十五甲六分五厘;田一十六甲四分九厘(俱下則),園一百七十九甲一分六厘(俱下則)。又新墾田園共二百五十甲三分三厘零;田六十二甲七分三厘零(俱下則),園一百八十七甲五分九厘零(俱下則)。
康熙三十二年,新墾田園共二十六甲四分五厘;田四分(下則),園二十六甲零五厘(俱下則)。
康熙三十三年,新墾田園共四十一甲二分二厘;田七甲四分二厘(俱下則),園三十三甲八分(俱下則)。
康熙三十四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一十甲九分三厘零;田五甲二分(俱下則),園一百零五甲七分三厘零(俱下則)。
康熙三十五年,新墾田園共二百八十五甲八分七厘零;田二十三甲六分五厘(俱下則),園二百六十二甲二分二厘零(俱下則)。
康熙三十六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五十三甲五分;田七十九甲二分(俱下則),園七十四甲三分零(俱下則)。
康熙三十七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二十六甲一分九厘;田七分三厘(下則),園一百二十五甲四分六厘(俱下則)。
康熙三十八年,新墾田園共四百一十二甲一分一厘零;田一十九甲八分二厘零(俱下則),園三百九十二甲二分八厘零(俱下則)。
康熙三十九年,新墾田園共二百七十甲四分九厘零;田二甲六分四厘(俱下則),園二百六十七甲八分五厘零(俱下則)。
康熙四十年,新墾下則園六十甲零五分二厘。
康熙四十一年,新墾下則園一十二甲三分。
康熙四十三年,新墾下則園六甲五分。
康熙六十一年,新墾下則園一十四甲八分八厘。又新墾下則園七十六甲四分。
雍正元年,新墾下則旱園六甲八分零。
雍正五年,新墾下則旱園二十三甲一分六厘零。
雍正六年,新墾田園九百九十六甲一分四厘零;田六甲八分四厘零(俱下則),園九百八十九甲三分零(俱下則)。
雍正七年,新墾田園共二百七甲六分五厘零;田四甲零三厘零(俱下則),園二百三甲六分一厘零(俱下則)。
雍正八年,新墾田園共一千五百四十六甲五分八厘;零田二百二十四甲五分四厘零(俱下則),園一千三百二十二甲四厘零(俱下則)。又新墾下則園三十甲七分六厘零,又新墾下則園一十四甲六分,又新墾下則園三十一甲三分二厘。
雍正九年,台灣縣撥歸鳳邑新、舊墾田園七十八甲三分一厘零;田二十三甲三分一厘零(內中則三甲六分六厘零、下則一十九甲六分四厘零),園四十三甲七分九厘零(俱下則)。新墾下則園一十一甲二分。
雍正十年,新墾下則園三甲三分。
雍正十二年,新墾田園三十甲三分七厘;田一十三甲五分(俱下則),園一十六甲八分七厘(俱下則)。
以上自康熙二十四年起、至雍正十二年止,新墾並收台邑田園共六千七百四十甲九分一厘零;田共一千六十甲零(上則一百六甲一分七厘、中則一百四十四甲一分二厘零、下則八百九甲七分一厘零),園共五千六百八十甲九分一厘零(上則一百三十七甲七厘、中則一百二十七甲七分、下則五千四百一十六甲一分四厘零)連前通計,共田園一萬一千七百八十九甲五分二厘零。
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舊額、新墾田園七百八十四甲七分六厘零(舊額上則田五十三甲八分零、中則田三十二甲六分零、下則田八十甲七厘零、上則園六十甲六分四厘零、中則園六十四甲六分三厘零、下則園四百九十甲五分五厘零,新墾下則園二甲四分四厘零)。
乾隆三年,豁免崩陷田園六十甲四分七厘零(上則田一甲七分、中則田一甲三分、下則田二甲四分五厘、中則園七分、下則園五十四甲三分二厘零)。
乾隆五年,新墾下則田五甲六分。
乾隆九年,新墾下則園一十甲零四分二厘。
通縣合計,實在田園共一萬零九百六十甲零四分零;田共三千五百七十二甲一分六厘零(內上則一千八百五十五甲五厘零、中則二百九十七甲四分四厘零、下則一千四百一十九甲六分六厘零),園共七千三百八十八甲一分三厘零(上則八百一十五甲三分二厘零、中則二百九十一甲五分七厘零、下則六千二百八十一甲二分二厘零)。
諸羅縣
舊額田園四千八百四十三甲八分二厘零;田九百七十甲四分三厘零(內上則一十七甲二分零、中則九百二十七甲一分七厘零、下則二十六甲五厘零),園三千八百七十三甲三分八厘零(內上則一千六百二十一甲五分二厘零、中則一千七百五十甲二分四厘零、下則五百零一甲六分一厘零)。
國朝康熙二十四年,新墾田園共一千六百二十四甲四分三厘零;田二百甲六分零(內上則六十五甲三分四厘零、中則七十三甲五分六厘、下則六十一甲七分零),園一千四百二十甲零八分二厘零(內上則三百七十甲零六分七厘、中則三百零四甲三分八厘零、下則七百四十五甲七分六厘零)。
康熙二十五年,新墾田園共二百九十三甲九分七厘;田二十甲四分八厘(內中則一十二甲零一厘、下則八甲四分七厘),園二百七十三甲四分九厘(內上則二十一甲八分三厘、中則六十二甲一分三厘、下則一百八十九甲五分三厘)。
康熙二十七年,新墾田園共二百五十七甲三分九厘零;田四十九甲八分七厘零(內中則四甲八分四厘零、下則四十五甲零三厘),園二百零七甲五分二厘零(內上則一十甲二分、中則六甲一分五厘、下則一百九十一甲一分七厘零)O
康熙二十八年,新墾田園共三百一十一甲六分九厘零;田六十九甲四分(內中則二十六甲、下則十三甲四分),園二百四十二甲二分九厘零(內中則九甲六分零、下則二百三十二甲六分八厘零)。
康熙二十九年,新墾田園共二百九十三甲九分四厘;田九甲二分(內中則六甲二分、下則三甲),園二百八十四甲七分四厘(內上則一甲二分、中則一十一甲、下則二百七十二甲六分四厘)。
康熙三十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九十六甲六分八厘零;田三甲一分八厘(內中則一甲八分、下則一甲三分八厘),園一百九十三甲五分零(內上則二甲五分、中則五甲五分、下則一百八十五甲五分零)。
康熙三十一年,新墾田園共四百一十六甲七分五厘零;田四甲八分(俱下則),園四百一十一甲九分五厘零(內上則一甲、中則五甲五分、下則四百零五甲四分五厘零)。各里新墾園五百二十五甲五分九厘零(俱下則)。
康熙三十二年,新墾園一百四甲六分八厘零(俱下則)。
康熙三十三年,新墾園一十一甲六分三厘(俱下則)。
康熙三十四年,新墾田園共一十五甲七分五厘;田一甲六分(俱下則),園一十四甲一分五厘(俱下則)。
康熙三十五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一十六甲五分二厘;田五甲三分(俱下則),園一百一十一甲二分二厘(俱下則)。
康熙三十六年,新墾下則園一百八十三甲九分一厘。
康熙三十七年,新墾下則園一百八十七甲。
康熙三十八年,新墾田園共三百二十五甲五分零;田五分四厘(俱下則),園三百二十四甲九分六厘零(俱下則)。
康熙三十九年,新墾田園共四百一十八甲四分五厘零;田二分五厘(下則),園四百一十八甲二分零(俱下則)。
康熙四十年,新墾園三百三十一甲五分九厘(內上則二甲、中則三甲、下則三百二十六甲五分九厘)。
康熙四十一年,新墾園七十六甲五分五厘(內中則四十甲、下則三十六甲五分五厘)。
康熙四十二年,新墾下則園二十二甲九分五厘。
康熙四十三年,新墾下則園一十三甲五分四厘。
康熙四十四年,新墾下則園四十一甲五分。
康熙四十五年,新墾下則園四十九甲八分五厘。
康熙四十六年,新墾下則園四十九甲四分二厘。
康熙四十七年,新墾下則園三十二甲九分。
康熙四十八年,新墾下則園五十八甲五分。
康熙四十九年,新墾下則園一十九甲七分二厘。
康熙五十一年,新墾下則園一十九甲三分。
康熙五十二年,新墾下則園九十三甲一分九厘零。
康熙五十三年,新墾田園共三十一甲三分;田三甲五分(俱下則),園二十七甲八分(俱下則)。
康熙五十四年,新墾下則園一十二甲五分。
康熙五十五年,新墾下則園一百零二甲六分二厘。
康熙五十六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二十九甲二分三厘;田四十二甲九分(俱下則),園八十六甲三分三厘(俱下則)。
康熙五十七年,新墾下則園四甲五分五厘。
康熙五十八年,新墾下則園二十八甲四分。
雍正元年,新墾下則園二十甲。
雍正二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五十六甲四分一厘零;田六十二甲零八厘(俱下則),園九十四甲三分二厘零(俱下則)。
雍正五年,新墾下則園一百零六甲八分三厘。
雍正六年,新墾下則園九百四十五甲五分六厘零。又新墾下則園三千一百五十一甲一分九厘零。又新墾下則園八百五十五甲八分。
雍正七年,新墾下則田七甲七分。又新墾下則田五百五十一甲九分九厘零。
雍正八年,新墾下則園六十七甲四分一厘零。
雍正九年,新墾下則園一十甲二分。
以上自康熙二十四年起、至雍正九年止,新墾田園共一萬二千二百七十一甲零五分二厘零;田共一千零三十三甲三分八厘零(內上則六十三甲三分四厘零、中則一百二十四甲四分一厘零、下則八百四十三甲六分三厘零),園共一萬一千二百三十八甲一分三厘零(內上則四百零九甲三分、中則四百四十七甲二分七厘零、下則一萬零三百八十一甲五分六厘零)。通縣合計,舊額、新墾田園共一萬七千一百一十五甲三分四厘零;田共二千零三甲八分二厘零(內上則八十二甲五分五厘零、中則一千零五十一甲五分八厘零、下則八百六十九甲六分八厘零),園共一萬五千一百一十一甲五分二厘零(內上則二千零三十甲八分二厘零、中則二千一百九十七甲五分二厘零、下則一萬八百八十三甲一分七厘零)。
康熙三十七年,水災崩陷田園一百六十甲四分二厘零;田一甲九分(內中則九分、下則一甲),園一百五十八甲五分二厘零(內上則二甲四分二厘五毫、中則一十六甲八分、下則一百三十七甲三分)。
雍正二年,撥歸彰化縣管轄舊額下則園一百四十甲零一分五厘零、新墾上中下則園二百五十一甲五分四厘零,康熙六十一年禁墾生番地界下則園二十一甲,實撥歸園三百七十甲六分九厘零(內上則二甲九分七厘、中則一十甲五分四厘、下則三百五十七甲一分八厘零)。
雍正三年,撥歸台邑管轄下則園七甲。
雍正九年,撥歸台邑管轄田園一千二百四十二甲四分五厘零;田二百七十二甲零七厘零(內中則二百五十六甲一分五厘零、下則一十五甲九分二厘零),園九百七十甲零三分七厘零(內上則三百零四甲二分三厘零、中則九十甲七分九厘零、下則五百六十六甲五分八厘零)。又新墾下則園八甲七分六厘零。
乾隆二年,豁除水沖崩陷田園二百零四甲八分三厘;田九十甲六分七厘(內中則一十一甲二分七厘、下則七十九甲四分),園一百一十四甲一分六厘(俱下則)。
以上撥歸併豁免田園共二千六甲四分零;田三百六十四甲六分四厘零(內中則二百六十八甲三分二厘零、下則九十六甲三分二厘零),園一千六百二十甲七分五厘零(內上則三百零九甲六分二厘零、中則一百一十八甲一分三厘零、下則一千一百六十四甲二分三厘零)。新墾下則園二十八甲七分六厘零。
乾隆六年,新墾下則園五甲五分九厘零。
乾隆九年,新墾下則園一百二十二甲零三厘零。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園一百九十八甲一分六厘零;田一甲八分九厘零(下則),園一百九十六甲二分七厘零(內中則六甲八分五厘零、下則一百八十九甲四分一厘零)。
通縣合計,實在田園共一萬五千零三十八甲四分七厘零;田一千六百三十七甲二分八厘零(內上則八十二甲五分五厘零、中則七百八十三甲二分五厘零、下則七百七十一甲四分七厘零),園一萬三千四百零一甲二分零(內上則一千七百二十一甲一分九厘零、中則二千零七十二甲六分三厘零、下則九千六百零七甲三分八厘零)。
彰化縣
舊額下則園一百四十甲零(雍正二年諸羅縣撥歸管轄)、新墾上中下則園二百五十一甲五分四厘零(雍正二年諸羅縣撥歸管轄),康熙六十一年禁墾生番地界下則園二十一甲。以上實撥歸舊額、新墾園共三百七十甲零六分九厘零(內上則二甲九分七厘、中則一十甲零五分四厘、下則三百五十七甲一分八厘零)。
雍正六年,報墾田園共一萬零二百八十三甲三分三厘零;田二千三百七十四甲三分一厘零(俱下則),園七千九百零九甲零九毫零(俱下則)。
雍正七年,報墾田園共二千五百一十九甲一分零;田一千七百九十四甲三分一厘零,園七百二十四甲七分八厘零。
雍正九年,報墾田園共五十八甲一分八厘零;田五甲三分二厘零(俱下則),園五十二甲八分六厘零(俱下則)。
雍正九年,報墾田八甲九分七厘零。
雍正十年,報墾田三甲四分(下則)。
雍正十一年,報墾田一百六十三甲三分六厘(下則)。
雍正十二年,報墾田一百四十一甲四分五厘(下則)。
以上自雍正元年起、至十二年止,新墾田園共一萬三千一百七十七甲七分九厘零。連前撥歸新墾田園共一萬三千五百四十八甲四分九厘零。
雍正九年,大甲溪以北撥歸淡防廳管轄舊額、新墾田園共四百八十五甲四分二厘零;田一百四十九甲二分九厘(俱下則),園三百三十六甲一分三厘零(俱下則)。
雍正九年,豁免水沖沙壓舊額、新墾田園共一千三百九十八甲三分四厘零;田三百五十五甲八分六厘零(俱下則),園一千零四十二甲四分七厘零(俱下則)。
乾隆五年,新升下則田三百七十六甲二分零。
乾隆七年,新升下則園二百一十五甲六分三厘零。
乾隆八年,新升下則園一百六十七甲一分。
乾隆九年,新升下則園三百五十六甲三分六厘零。又新升下則田園二百五十甲零三分零;下則田一百五十三甲五分四厘零,下則園九十六甲七分六厘零。
通縣合計,實在田園共一萬三千零三十甲零三分一厘零;田四千五百一十五甲七分二厘零,園八千五百一十四甲五分九厘零(內上則二甲九分七厘、中則一十甲零五分四厘、下則八千五百零一甲零八厘零)。
淡水廳
舊額田園共四百八十五甲四分二厘零(雍正九年彰化縣撥歸管轄);田一百四十九甲二分九厘(俱下則),園二百八十三甲零一厘零(俱下則)。
雍正九年,報墾田園共一十四甲七分;田一十三甲四分(俱下則),園一甲三分(俱下則)。
雍正十三年,報墾下則田五十五甲。
乾隆五年,新升下則園三十二甲八分。又新升下則田三百一十甲九分二厘。
乾隆九年,新升下則園九百二十甲零一分。
通淡水合計,實在田園共一千八百一十八甲九分四厘零;田五百二十八甲六分一厘(俱下則),園一千二百九十甲零三分三厘零(俱下則)。
澎湖廳
舊額地種一百五十九石二斗五升七合零(雍正五年台灣縣撥歸管轄)。
雍正六年,報墾地種二十七石五斗八升六合零。
雍正七年,報墾地種一十一石三斗五升。
乾隆二年,報墾地種三十五石九斗八升。
乾隆四年,報墾地種一十四石四斗六升。
乾隆九年,新升地種一百三十一石四斗六升(折畝共九百八十二畝七分三厘零)。
以上雍正六年起、至乾隆九年止,共新墾地種二百二十石零八斗四升六合零。通澎湖合計,實在地種三百八十石零一斗零三合零。
租賦
台、鳳、諸、彰四縣及淡水廳征粟,惟澎湖廳地種征銀。舊額,通台賦役規則:上則田每甲征粟八石八斗,園每甲征粟五石;中則田每甲征粟七石四斗,園每甲征粟四石;下則田每甲征粟五石五斗,園每甲征粟二石四斗。乾隆九年,奉上諭:『台灣七年以後升墾田園,欽奉皇考諭旨:「照同安則例升科」;後經部議:以同安科則過輕,應將台地新墾之田園按照台灣舊額輸納。朕念台民遠隔海洋,應加薄賦之恩,以昭優恤。除從前開墾田園照依舊額毋庸減則外,其雍正七年以後報墾之地,仍遵雍正九年奉旨之案辦理。其已照同安下則徵收者,亦不必再議加賦。至嗣後墾闢田園,令地方官確勘肥瘠,酌量實在科則,照同安則例分別上、中、下定額徵收,俾台民輸納寬舒,以昭朕加意邊方之至意』。
上則田:照同安民米例,每畝征銀八分五厘三毫四絲,另征秋米六合九抄五撮。以一米、二谷折算。
中則田:照同安鹽米例,每畝征銀六分五厘八毫八絲四忽,另征秋米三合八抄七撮。以一米、二谷折算。
下則田:照同安官米例,每畝征銀五分七厘五毫五絲,不征秋米。
上則園:照中田鹽米例,每畝征銀六分五厘八毫八絲四忽,另征秋米三合八抄七撮。以一米、二谷折算。
中則園:照下田官米例,每畝征銀五分七厘五毫五絲,不征秋米。
下則園:照同安鹽米不征鹽折例,每畝征銀五分六厘一毫八絲,不征秋米。
台灣府
舊額田園,實征粟共九萬二千一百二十七石九斗八升七合零。
國朝康熙二十四年起、至雍正十三年新墾田園,起科粟八萬零七十五石九斗六升九合零。
乾隆五年升科田園,實征粟一百四十三石六斗八升零。又新升田征粟一千一百七十四石八斗五升一合零。
乾隆六年新升園,征粟九石六斗一升零。
乾隆七年新升園,征粟三百七十石零一斗六升三合零。
乾隆八年新升園,征粟二百八十六石八斗四升五合零。
乾隆九年新升田園,征粟二千五百零六石五斗九升七合零。
連前舊額,共征粟一十七萬六千六百九十五石七斗一升三合零。
康熙三十七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粟四百二十五石七斗九升五合。
康熙六十一年,開除禁革生番地界新墾園粟五十石四斗。
雍正五年,豁免水沖沙壓田園無征粟一千六百零九石三斗九升八合零。
雍正八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粟二百一十八石六斗六升二合零。
乾隆三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粟三千九百二十四石三斗六升八合零。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粟九百二十六石三斗六升二合零。
以上共豁免粟七千一百五十四石九斗八升六合零。
通府合計實在田園,共征粟一十萬零五千一百五十四石七斗二升七合零。
又澎湖地畝,實征銀一百五十九兩六錢一分。
又番社實征糯米七石六斗六升六合零(原額徵糯米二十三石。乾隆二年,豁免一十五石三斗三升三合零)。
台灣縣
舊額田園,實征粟三萬九千六百四十一石五斗五升七合零。
國朝康熙二十四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五年起科粟二千七百一十二石六斗九升零。
康熙二十五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六年起科征粟三百六十石六斗三升六合零。
康熙二十七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八年起科粟九百八十五石六斗三升七合零。
康熙二十八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九年起科粟三百四十二石八斗九升九合零。
康熙二十九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年起科粟五百七十六石零四升八合零。
康熙三十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一年起科粟二百五十八石八斗一升九合零。
康熙三十一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二年起科粟四百八十石一斗四升三合零。又報墾田園,應於三十二年起科粟八百零一石九斗三升五合零。
康熙三十二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三年起科粟六十七石零一合零。
康熙三十五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六年起科粟一百一十一石六斗五升六合。
康熙三十六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七年起科粟一百七十七石九斗九升一合零。
康熙三十九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年起科粟二十七石六斗六升六合。
康熙四十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一年起科粟二十四石五斗二升四合。
康熙四十一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二年起科粟三十六石七斗。
康熙四十五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六年起科粟二十三石五斗一升。
康熙四十六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七年起科粟八石五斗二升。
康熙四十七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八年起科粟六十九石一斗四升三合零。
康熙四十八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九年起科粟二石七斗一升二合。
康熙五十一年新墾田園,應於五十二年起科粟三石六斗。
雍正三年諸羅縣撥歸本縣管轄下則園七甲,粟一十六石八斗。
雍正六年報墾田園,應於七年起科粟一百八十六石七斗二升七合零。
雍正七年報墾田園,應於本年起科粟一百一十石五斗一升一合零。
雍正八年新墾田園,應於本年起科粟八十二石九斗六升三合零。
雍正九年鳳邑撥歸本邑管轄田園,該征粟二千八百九十八石四斗六升零。
雍正九年諸邑撥歸本邑管轄田園,該征粟五千二百四十二石三斗三升四合零。
雍正十一年報墾田,應於十年升科粟四石八斗四升七合零。
雍正十二年報墾園,應於十三年起科粟一十二石五斗三升一合零。
雍正十三年報墾田園,應於乾隆九年起科粟八十八石零二升五合零。
以上自康熙二十四年起、至雍正十三年止,新墾並收鳳、諸二縣田園,起科共征粟一萬五千八百一十五石零三升六合零。連前通計,共征粟五萬五千四百五十六石五斗九升四合零。
雍正五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粟一千六百九石三斗九升八合零。
雍正八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粟二百一十八石六斗六升二合零。
雍正九年,撥歸鳳邑管轄田園該征粟二百五十九石五斗二升三合零。
乾隆三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粟五百四十一石四斗八升三合零。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粟四百三十三石九斗二升八合。
通縣合計,實在田園共征本色粟五萬二千三百九十三石五斗八升二合零。
舊有澎湖地種一百五十九石二斗五升七合零,征銀六十六兩八錢八分八厘。雍正五年,撥歸澎通判管轄。
鳳山縣
舊額田園,實征粟二萬九千零一十八石一斗二升二合零。
國朝康熙二十四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五年起科粟二千八百九十六石一斗九升九合零。
康熙二十五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六年起科粟七百三十石零二斗三升一合零。
康熙二十七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八年起科粟八百六十七石零六升八合零。
康熙二十八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九年起科粟七百八十石零一升七合零。
康熙二十九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年起科粟一千五百三十六石一斗二升二合。
康熙三十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一年起科粟二百七十四石四斗九升六合。
康熙三十一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二年起科粟五百二十石六斗七升九合。
康熙三十二年報墾田園,於本年起科粟七百九十五石二斗八升六合零。又報墾田園,應於三十三年起科粟六十四石七斗二升。
康熙三十三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四年起科粟一百二十一石九斗三升。
康熙三十四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五年起科粟二百八十二石三斗五升七合零。
康熙三十五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六年起科粟七百五十九石四斗零九合零。
康熙三十六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七年起科粟六百一十三石九斗二升零。
康熙三十七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八年起科粟三百零五石一斗一升九合。
康熙三十八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九年起科粟一千零五十石五斗二升八合零。
康熙三十九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年起科粟六百五十七石三斗八升零。
康熙四十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一年起科粟一百四十五石二斗四升八合。
康熙四十一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二年起科粟二十九石五斗二升。
康熙四十三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四年起科粟一十五石六斗。
康熙六十一年新墾田園,應於六十一年起科粟三十五石七斗一升二合。
康熙六十一年新墾田園,應於雍正元年起科粟一百八十三石三斗六升。
雍正元年新墾旱園,應於雍正十年起科粟一十六石三斗二升一合零。
雍正五年新墾田園,應於乾隆元年起科粟三十九石七斗七升二合零。
雍正六年新墾田園,應於雍正七年起科粟一千七百一十石二斗七升五合零。
雍正七年報墾田園,應於雍正七年起科粟三百五十七石九斗三升一合零。
雍正八年新墾田園,應於雍正九年起科粟二千六百六十四石二斗八升零。又報墾田園,應於雍正八年起科粟五十二石八斗一升五合零。又新墾田園,應於雍正八年起科粟二十五石六升二合零。
雍正九年台灣縣撥歸新舊田園,征粟二百五十九石五斗三升三合零。
雍正十年升科園,於雍正八年起科粟五十三石七斗六升四合零。又新墾園,於本年起科粟五石六斗六升四合零。
雍正十二年報墾田園,應於十三年起科粟五十二石六斗九升八合零。
乾隆五年升科田,應徵粟九石八斗四升七合零。
乾隆九年升科園,應徵粟一十七石八斗八升七合零。
以上自康熙二十四年起、至乾隆九年止,新墾報升及收台邑撥交田園,起科征粟共一萬七千九百三十石零七斗六升一合零。連前通計,共征粟四萬六千九百四十八石八斗八升五合零。
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新舊墾田園減征粟二千八百九十八石四斗六升零。
乾隆二年,豁免崩陷田園減征粟一百七十一石二斗四合二合零。
通縣合計,實在田園共征本色粟四萬三千八百七十九石一斗八升三合零。
諸羅縣
舊額田額,共征粟二萬三千四百六十八石三斗零七合零。
國朝康熙二十四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五年起科粟六千三百一十九石四斗九升二合零。
康熙二十五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六年起科粟九百四十八石一合。
康熙二十七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八年起科粟八百一十七石九斗一升一合零。
康熙二十八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九年起科粟一千二十七石九斗七升三合零。
康熙二十九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年起科粟七百六十六石二斗一升六合。
康熙三十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一年起科粟五百石六斗一升四合零。
康熙三十一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二年起科粟一千零二十六石四斗九升六合零。
康熙三十二年報墾田園,於本年起科粟一千二百六十一石四斗三升二合零。
康熙三十二年新墾園,應於三十三年起科粟二百五十一石二斗三升三合零。
康熙三十三年新墾園,應於三十四年起科粟二十七石九斗一升二合。
康熙三十四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五年起科粟四十二石七斗六升。
康熙三十五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六年起科粟二百九十六石七升八合。
康熙三十六年新墾園,應於三十七年起科粟四百四十一石三斗八升四合。
康熙三十七年新墾園,應於三十八年起科粟四百四十八石八斗。
康熙三十八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九年起科粟七百八十二石八斗八升三合零。
康熙三十九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年起科粟一千零五石六升二合零。
康熙四十年新墾園,應於四十一年起科粟八百零五石八斗一升六合。
康熙四十一年新墾園,應於四十二年起科粟二百四十七石七斗二升。
康熙四十二年新墾園,應於四十三年起科粟五十五石零八升。
康熙四十三年新墾園,應於四十四年起科粟三十二石四斗九升六合。
康熙四十四年新墾園,應於四十五年起科粟九十九石六斗。
康熙四十五年新墾園,應於四十六年起科粟一百一十九石六斗四升。
康熙四十六年新墾園,應於四十七年起科粟一百一十八石六斗零八合。
康熙四十七年新墾園,應於四十八年起科粟七十八石九斗六升。
康熙四十八年新墾園,應於四十九年起科粟一百四十石四斗。
康熙四十九年新墾園,應於五十年起科粟四十七石三斗二升八合。
康熙五十一年新墾園,應於五十二年起科粟四十六石三斗二升。
康熙五十二年新墾園,應於五十三年起科粟二百二十三石六斗七升零。
康熙五十三年新墾田園,應於五十四年起科粟八十五石九斗七升。
康熙五十四年新墾園,應於五十五年起科粟三十石。
康熙五十五年新墾園,應於五十六年起科粟二百四十六石二斗八升八合。
康熙五十六年新墾田園,應於五十七年起科粟四百四十三石一斗四升二合。
康熙五十七年新墾園,應於五十八年起科粟一十石零九斗二升。
康熙五十八年新墾園,應於五十九年起科粟六十八石一斗六升。
雍正二年報墾田園,於本年起科粟五百六十七石八斗五升一合零。
雍正五年報墾園,於七年起科粟一百八十三石三斗八升五合零。
雍正六年報墾園,於雍正七年起科粟一千六百二十三石一斗七升三合零。又報墾園,於雍正九年起科粟五千三百九十四石三斗二升七合零。
雍正七年起科田,征粟一十三石五斗四升零。又雍正七年起科田園,粟五千零八十九石七斗六升零五合零。
雍正八年報墾園,應於十年起科粟一百一十五石七斗二升六合零。
雍正九年報墾園,應於十年起科粟一十七石五斗零九合零。
乾隆六年升科園,應徵粟九石六斗一升零。
乾隆九年升科園,應徵粟二百零九石四斗九升三合零。
以上自康熙二十四年起、至乾隆九年止,新墾起科粟三萬二千零八十八石七斗五升二合零。連前舊額,通共粟五萬五千五百五十七石零五升七合零。
康熙三十七年,豁免崩陷田園粟四百二十五石七斗九升五合。
雍正二年,撥歸彰化縣舊額粟三百三十六石三斗六升六合零,新墾園粟五百二十九石八斗八升九合零;又撥歸台邑額粟一十六石八斗。
雍正九年,撥歸台邑額粟五千二百四十二石三斗三升四合零。
乾隆三年,豁免崩陷田園粟七百九十四石零八升二合。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園粟四百九十二石四斗三升四合零。
以上撥歸併豁免,共粟七千八百三十七石七斗零。
通縣合計實在田園,共征本色粟四萬七千七百一十九石三斗五升七合零。
彰化縣
舊額園,征粟三百三十六石三斗六升六合零(雍正二年諸羅縣撥歸管轄);新墾園,征粟五百七十七石八斗八升九合零(雍正二年諸羅縣撥歸管轄)。以上撥歸新、舊墾園實征粟九百一十四石二斗五升五合零。
雍正六年新墾田園,於七年起科粟一萬七千七百五十石零四斗九升三合零。
雍正七年新墾田園,於七年起科粟四千三百九十九石四斗四升二合零。
雍正九年新墾田園,於九年起科粟一百石零八升七合零。
雍正九年新墾田,於乾隆元年起科粟一十五石七斗八升八合零。
雍正十年新墾田,於乾隆二年起科粟五石九斗七升八合零。
雍正十一年新墾田,於乾隆三年起科粟二百八十七石二斗六升四合零。
雍正十二年新墾田,於乾隆四年起科粟二百四十八石七斗三升五合零。
乾隆五年升科園,征粟八十七石三斗七升五合零;又升科田,征粟六百六十一石五斗五升三合零。
乾隆六年升科園,征粟三百七十石一斗六升三合零。
乾隆八年升科園,征粟二百八十六石八斗四升五合零。
乾隆九年升科園,征粟六百一十一石七斗三升七合零。又報墾下則田園,征粟四百三十六石一斗一升零。
以上自雍正六年起、至乾隆九年止,新墾田園起科粟二萬五千二百六十一石五斗七升二合零。連前截歸新墾田園通計,共征粟二萬六千一百七十五石八斗二升七合零。
雍正九年,撥歸淡防廳管轄新、舊墾田園粟八百七十五石八斗三升零。
乾隆二年,豁免水沖沙壓新、舊墾田園粟二千四百一十七石五斗六升零。
通縣合計實在田園,共征本色粟二萬二千八百八十二石四斗三升七合零。又,水沙連社征糯米七石六斗六升六合零。
淡水廳
舊額園,征粟三十三石八斗四升六合零(雍正九年彰化縣撥歸管轄);新墾園,征粟八百四十一石九斗八升三合(雍正九年彰化縣撥歸管轄)。以上撥歸新、舊墾田園,共額徵粟八百七十五石八斗三升零。
雍正九年新墾田園,於九年起科粟二十五石七斗九升五合零。
雍正十三年新墾田,於十三年起科粟九十六石七斗一升五合零。
乾隆五年升科園,征粟五十六石三斗四合零;又升科田,征粟五百零三石四斗五升零。
乾隆九年升科園,征粟一千五百七十九石四斗五升二合零。
以上自雍正九年起、至乾隆九年止,新墾田園起科粟二千二百六十一石七斗一升八合零。通淡水合計舊額、新墾,共征本色粟三千一百三十七石五斗四升八合零。
澎湖廳
舊額地種,征銀六十六兩八錢八分八厘零(雍正五年台灣縣撥歸管轄)。
雍正六年新報墾地種,征銀一十一兩五錢八分六厘零。
雍正七年新墾地種,征銀四兩七錢六分七厘。
乾隆二年新墾地種,征銀一十五兩一錢一分一厘零。
乾隆九年新墾地種,征銀六兩零四分八厘。
乾隆九年新墾地種,征銀五十五兩二錢一分零。
通澎湖合計舊額、新墾,共征銀一百五十九兩六錢一分。
附考
台灣田賦,與中土異者三:中土止有田,而台灣兼有園(有陂塘貯水者為田、旱種者為園);中土俱納米,而台灣止納谷;中土有改折,而台灣止納本色。蓋自紅夷至台,就中土遺民令之耕田輸租;以受種十畝之地名為一甲,分別上、中、下則征粟。其陂塘堤圳修築之費、耕牛、農具、耔種,皆紅夷資給。故名曰「王田」;亦猶中土之人受田耕種而納租于田主之義,非民自世其業而按畝輸稅也。及鄭氏攻取其地,向之王田皆為「官田」;耕田之人,皆為官佃。輸租之法,一如其舊;即「偽冊」所謂官佃田園也。鄭氏宗黨及文武偽官與士庶之有力者招佃耕墾,自收其租而納課於官,名曰「私田」;即「偽冊」所謂文武官田也。其法,亦分上、中、下則。所用官斗,較中土倉斛每斗僅八升。且土性浮須,三年後則力薄收少,人多棄其舊業,另耕他地。故三年一丈量,蠲其所棄而增其新墾,以為定法。其餘鎮營之兵,就所駐之地自耕自給,名曰「營盤」。及歸命後,官私田園悉為民業,酌減舊額按則勻征。既以偽產歸之於民而復減其額,以便輸將,誠聖朝寬大之恩也(「諸羅雜識」)。
內地之田論畝,二百四十弓為一畝,六尺為一弓。台郡之田論甲,每甲東西南北各二十五戈,每戈長一丈二尺五寸。計一甲,約內地十一畝三分一厘零。內地上則田一畝,各縣輸法不一,約征折色自五、六分至一錢一、二分而止。一甲為地十一畝三分零,不過征至一兩三錢零。今上則征八石八斗,即谷最賤每石三錢,已至二兩六錢四分零;況又有貴於此者。而民不以為病,地力有餘,上者無憂不足、中者絕長補短,猶可借漏卮以支應。若履畝勘丈,便難仍舊貫矣(「赤嵌筆談」)。
雍正九年,定自七年開墾及自首升科者,改照同安則例,化一甲為十一畝三分零(田甲戈數另載田園),計畝征銀,仍代納以粟。上田每畝征銀八分五厘三毫四絲(以銀三錢六分折粟一石)、米六合九抄五撮(一米納二粟),合計每甲輸粟二石七斗四升有奇;中田每畝征銀六分五厘八毫八絲四忽、米三合八抄七撮,合計每甲輸粟二石八升有奇;下田每畝征銀五分七厘五毫五絲(不征秋米),合計每甲輸粟一石七斗五升有奇;上園照中田,中園照下田;下園每畝征銀五分六厘一毫八絲,合計每甲輸粟一石七斗一升有奇,照下田少差。新則較輕舊則不啻數倍,統計歲征正供額粟一十六萬九千二百六十六石九斗九升零(例系十月開徵)。每粟一石征耗粟一斗,折納銀五分。其正供額粟,支給全台十五營兵米四萬四千八百五十一石八斗,折粟八萬九千七百三十石六斗。又例運福、興、泉、漳四府平糶額粟並兵眷金、廈兵米一十六萬六千五百石,又例運督標兵米折粟一萬五千五百七十石。計台郡徵收粟數不敷起運,每年將運糶四府粟價發台分給四縣糴補足額。其耗粟所折之銀與人丁、餉稅、官莊各耗羨暨並封戥頭,皆解充各衙門養廉及津貼船工公費。以上六項銀粟,惟綜核現在之數,並統計兩廳四縣之額。至或多或寡,各屬之因地制宜有定規焉(「台灣志略」)。
撥運督標兵米:台灣縣年撥運粟五千一百九十石、鳳山縣年撥運粟五千一百九十石、諸羅縣年撥運粟五千一百九十石:以上共運督標兵米粟一萬五千五百七十石。每石原給腳費銀一錢二分八厘,今核減一分二厘。
撥運金、廈兵米:台灣縣年運粟七千九百八十四石三斗二升、鳳山縣年運粟七千九百八十四石三斗二升、諸羅縣年運粟七千九百八十四石三斗二升:以上共運金、廈兵米粟二萬三千九百五十二石九斗六升。每石給海船腳費銀八分。其鳳、諸、彰三邑南北各港運粟至郡城,每石給小船戶腳費三分;於大船腳費八分內扣給小船一分三厘三毫,又於存縣採買盈餘內給一分六厘六毫零。
撥運班兵眷米:台灣縣年運谷四千九百零九石八升、鳳山縣年運谷六千一百五十三石一斗一升、諸羅縣年運谷七千七百八十三石九斗一升、彰化縣年運谷三千四百一十三石九斗:以上共運班兵眷米谷二萬二千二百六十石。腳費與運金、廈兵米同。
撥運福、興、泉、漳四府平糶米:台灣縣原運粟二萬四千三百八十六石六斗七升零,今改運一萬四千一百零六石二升零;鳳山縣原運粟三萬二千一百三十四石二斗一升零,今改運一萬八千七百零六石五斗一升零;諸羅縣原運粟四萬一千五百二十八石五斗五升零,今改運二萬四千二百四十二石零五升零;彰化縣原運粟二萬二千二百三十七石六斗,今改運一萬三千二百三十二石四斗四升零:以上四縣原運四府平糶粟一十二萬二百八十七石零,嗣於乾隆六年奏准改運七萬二百八十七石零。每石原發價銀四錢,乾隆九年奏准每石加增銀五分。
卷五
賦役(二)
戶口鹽課水餉陸餉
戶口
鹽課
水餉
陸餉
戶口
康熙二十三年題准:台灣每丁征銀四錢七分六厘。五十二年恩詔:以五十年丁冊定為常額,滋生人丁永不加賦。乾隆元年,上諭:『朕愛養元元,凡內地百姓與海外番民皆一視同仁,輕征薄賦,使之各得其所。聞福建台灣丁銀一項,每丁征銀四錢七分再加火耗,則至五錢有零矣。查內地每丁征銀一錢至二錢、三錢不等,而台灣加倍有餘,民間未免竭蹶。着將台灣四縣丁銀,悉照內地之例酌中減則,每丁征銀二錢,以紓民力。從乾隆元年為始,永着為例』。二年,上諭:『聞台地番黎大小計九十六社。有每年輸納之項,名曰「番餉」,按丁徵收,有多至二兩、一兩有餘及五、六錢不等者。朕思民番皆吾赤子,原無歧視,所輸番餉即百姓之丁銀也;着照民丁之例。每丁征銀二錢,其餘悉行裁減。該督、撫可轉飭地方官出示曉諭,實力奉行,務令番民均沾實惠。又聞澎糧廳、淡防廳均有額編人丁,每丁征銀四錢有零,從前未曾裁減;亦着照台灣四縣之例行』。
台灣府
舊額:戶一萬二千七百二十七、口一萬六千八百二十,征銀八千零六兩三錢二分。又八社土番口三千五百九十二(在鳳山縣屬)。
康熙三十年編審,新增口六百三十(戶仍前)。
康熙三十五年編審,新增口三百二十三。
康熙四十年編審,新增口二百九十九。
康熙四十五年編審,新增口四百九十。
康熙五十年編審,新增口二百六十五(以上戶俱仍前)。
以上自康熙三十年、至五十年,共新增民丁二千零七,共征銀九百五十五兩三錢三分二厘。通府合計新、舊戶一萬二千七百二十七、口一萬八千八百二十七,共征銀八千九百六十一兩六錢五分二厘。乾隆元年,奉旨減則(每丁征銀二錢),共征銀三千七百六十五兩四錢。
又八社番丁三千五百九十二口:教冊公廨番丁九十七(每丁征米一石,共征米九十七石),壯番一千三百九十五丁(每丁征米一石七斗,共征米二千三百七十一石五斗),少壯番二百五十六丁(每丁征米一石三斗,共征米三百三十二石八斗),壯番婦一千八百四十四口(每口征米一石,共征米一千八百四十四石):以上八社番丁口,共征米四千六百四十五石三斗,折粟九千二百九十石六斗。
雍正四年,定豁免番婦一千八百四十四口;其番丁一千七百四十八口,舊征粟五千六百零二石六斗,將每石改徵折價銀三錢六分,共征銀二千一十六兩九錢三分六厘。
乾隆二年,奉旨番丁照民丁例(每丁征銀二錢),共征銀三百四十九兩六錢。又番社大小八十九社(每社征銀不算),共征銀七千八百零八兩零二分七厘零。
雍正十年,豁免大肚社餉銀一百六十八兩,實征社餉銀七千六百四十兩二分七厘八毫。
乾隆二年,額徵社餉改照民丁例,番社大小八十九社計番丁五千零九十,共征銀一千零一十八兩。又土番四社,共征社餉銀一百七十九兩二錢二分二厘零。生番歸化共六十一社,共折征鹿皮價銀八十三兩二錢八分;乾隆二年,減征鹿皮價銀五十三兩零四分,實征鹿皮一百四十四張(每張折征銀二錢四分)共折征銀三十兩二錢四分。
台灣縣
舊額:戶七千八百四十六、口八千五百七十九。又澎湖口五百四十二。
康熙三十年編審,新增口四百四十一(戶仍前)。
康熙三十五年編審,新增口一百八十。
康熙四十年編審,新增口一百三十九。
康熙四十五年編審,新增口三百零二。
康熙五十年編審,新增口一百零三。
以上自康熙三十年起、至五十年止,共新增民丁一千一百六十五(戶仍前)。新、舊合計,戶七千八百四十六、口一萬二百九十。
雍正五年,撥歸澎湖通判管轄民丁六百七十二。
雍正九年,鳳山縣撥歸本縣管轄戶八百九十七、口八百九十七;又諸羅縣撥歸本縣管轄民丁三百四十二。又本縣撥歸鳳山縣管轄戶一百一十九、口一百一十九。
乾隆二年,諸羅縣撥歸本縣管轄民丁一百二十七。
通縣實在共計,戶八千六百二十四、口一萬零八百六十五(康熙五十五年至乾隆二年編審,共增出滋生人丁三百八十五,不加賦)。
鳳山縣
舊額:戶二千四百四十五、口三千四百九十六。又八社土番,口三千五百九十二;男丁一千七百四十八、婦女一千八百四十四。
康熙三十年編審,新增口一百一十八(戶仍前)。
康熙三十五年編審,新增口九十八。
康熙四十年編審,新增口一百一十九。
康熙四十五年編審,新增口一百二十三。
康熙五十年編審,新增口一百二十四。
以上自康熙三十年起、至五十年止,共新增民丁五百八十二(戶仍前)。新舊合計,戶二千四百四十五、口四千零七十八。
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管轄戶八百九十七、口八百九十七;又台灣縣撥歸本縣管轄戶一百一十九、口一百一十九。
通縣實在共計,戶一千六百六十七、口三千三百(康熙五十五年至乾隆二年編審,共增出滋生人丁三百四十一,不加賦)。
諸羅縣
舊額:戶二千四百三十六、口四千一百九十九。
康熙三十年編審,新增口七十一(戶仍前)。
康熙三十五年編審,新增口四十五。
康熙四十年編審,新增口四十一。
康熙四十五年編審,新增口六十五。
康熙五十年編審,新增口三十八。
以上自康熙三十年起、至五十年止,共新增民丁二百六十(戶仍前)。新、舊合計,戶二千四百三十六、口四千四百五十九。
雍正二年,撥歸彰化縣管轄人丁三十五。
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管轄人丁三百四十二。
乾隆二年,撥歸台灣縣管轄人丁一百二十七。
通縣實在,戶二千四百三十六、口三千九百五十五(康熙五十五年至乾隆二年編審,增出滋生人丁三百零七,不加賦)。
彰化縣
口三十五,雍正二年諸羅縣撥歸管轄。
雍正九年,撥歸淡防廳管轄口一十一。
通縣實在,口二十四(雍正五年至乾隆二年編審,共增出滋生人丁一百二十五,不加賦)。
淡水廳
口一十一,雍正九年彰化縣撥歸管轄(雍正十年至乾隆二年編審,共增出滋生人丁一十四,不加賦)。
澎湖廳
口六百七十二,雍正五年台灣縣撥歸管轄(雍正六年至乾隆二年編審,共增出滋生人丁一百二十八,不加賦)。
台灣縣
舊額:民丁八千五百七十九(每丁征銀四錢七分六厘),共征銀四千零八十三兩六錢零四厘。澎湖舊額:民丁五百四十六,共征銀二百五十九兩八錢九分六厘。
康熙三十年起、至五十年止編審,新增民丁共一千一百六十五,共征銀五百五十四兩五錢四分(內澎湖新增民丁一百二十六)。
雍正九年,鳳山縣撥歸本縣管轄民丁八百九十七,共征銀四百二十六兩九錢七分二厘;又諸羅縣撥歸本縣管轄民丁三百四十二,共征銀一百六十二兩七錢九分二厘。
雍正五年,撥歸澎湖管轄民丁六百七十二,共減征銀三百一十九兩八錢七分二厘;又撥歸鳳山縣管轄民丁一百一十九,共減征銀五十六兩六錢四分四厘。
乾隆元年改則(每丁征銀二錢),實征銀二千一百四十七兩六錢。
乾隆二年,諸羅縣撥歸本縣管轄民丁一百二十七,共征銀二十五兩四錢。實在民丁萬零八百六十五,共征銀二千一百七十三兩。
雍正三年,諸羅縣撥歸本縣管轄大傑巔番社年征餉銀一百九十兩五錢一分二厘;乾隆二年,改徵番丁一百二十,照民丁例,共征銀二十四兩。
雍正九年,諸羅縣撥歸本縣管轄卓猴番社年征餉銀六十三兩;乾隆二年,改徵番丁七十,照民丁例,共征銀一十四兩。又,新港番社年征餉銀三百九十五兩四錢五分六厘;乾隆二年改徵番丁一百七十五,共征銀三十五兩。
鳳山縣
舊額:民丁三千四百九十六(每丁征銀四錢七分六厘),共征銀一千六百六十四兩零九分六厘。
康熙三十年起、至五十年止編審,新增人丁共五百八十二,共征銀二百七十七兩零三分二厘。
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民丁八百九十七,共減征銀四百二十六兩九錢七分二厘;台灣縣撥歸本縣管轄民丁一百一十九,共征銀五十六兩六錢四分四厘。實在民丁三千三百,乾隆元年改則(每丁征銀二錢),實征銀六百六十兩。
下淡水八社番丁,舊額年征粟石折征銀二千零一十六兩九錢三分六厘。
乾隆二年,額徵社餉改照民丁例,八社番丁共計一千七百四十八,共征銀三百四十九兩六錢(下淡水社番丁二百九十二,力力社番丁一百六十,茄藤社番丁二百八十,放■〈糹索〉社番丁二百八十六,上淡水社番丁二百三十七,阿猴社番丁一百六十一,搭樓社番丁二百三十四,大澤機社番丁九十八)。土番社四社,共征銀一百七十九兩二錢二分二厘四毫(加六堂社征銀四十九兩三錢九分二厘,琅嶠社征銀五十一兩一錢五分六厘,琉球社征銀九兩八錢七分八厘零,卑南覓社征銀六十八兩七錢九分六厘)。歸化生番十社,共輸鹿皮五十張,折征銀一十二兩(山豬毛社、八絲力社、加蚌社、加無朗社、礁磱其難社、加少山社、北葉安社、山里留社、施汝臘社、錫干社)。
雍正二年,歸化生番一十八社,共輸鹿皮九十張,折征銀二十一兩六錢(加走山社、施率臘社、拜律社、礁網曷氏社、毛絲絲社、七腳亭社、柯律社、加無朗社、加籠雅社、加泵社、陳阿修社、務期逸社、礁磱加物社、陳阿難社、益難社、加者惹也社、勃朗錫干社、望仔立社)。
雍正三年,歸化生番一十九社,共輸鹿皮九十五張,折征銀二十二兩八錢(貓仔社、紹貓厘社、豬朥束社、合蘭社、上哆囉快社、蚊率社、猴洞社、龜朥律社、貓籠逸社、貓里毒社、滑思滑社、加錐來社、施那隔社、新蟯牡丹社、下哆囉快社、德社、栗留社。尚有二社,前志失載)。
乾隆二年,定每社實征鹿皮二張。通計生番四十七社,共征鹿皮九十四張(每張折征銀二錢四分)實共征銀二十二兩五錢六分。
諸羅縣
舊額:民丁四千一百九十九(每丁征銀四錢七分六厘),共征銀一千九百九十八兩七錢二分四厘。
康熙三十年起、至五十年止,新增民丁二百六十,共征銀一百二十三兩七錢六分。
雍正二年,撥歸彰化縣民丁三十五,共減征銀一十六兩六錢六分。又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民丁三百四十二,共減征銀一百六十二兩七錢九分二厘。
乾隆元年改則(每丁征銀二錢),共征銀八百一十六兩四錢。
乾隆二年,撥歸台灣縣民丁一百二十七,共減征銀二十五兩四錢。實在民丁三千九百五十五,共征銀七百九十一兩。
舊額:土番社三十四社(每社征銀不等),共征銀七千五百七十三兩一錢六分三厘(諸羅山社征銀六十五兩二錢六分八厘,哆咯囉社征銀三百一十三兩九錢九分二厘,大武壟社並附噍吧哖、木岡、芋匏、內優等四社合征銀九百一十四兩八錢一分零,麻豆社征銀一百七十二兩八錢七分二厘,目加溜社並附新社仔二社合征銀一百一十三兩二錢四分八厘零,蕭壟社征銀四百五十二兩二錢八分九厘零,新港社並附卓猴社合征銀四百五十八兩四錢五分六厘,大傑巔社征銀一百九十兩零五錢一分二厘,阿里山社並附踏枋、鹿楮、唣囉婆、盧麻產、干仔務等五社並三十四年新附崇爻、芝舞蘭、芝密、貓丹、筠椰椰、多難、水輦、薄薄、竹腳宣等九社共十四社合征銀一百五十五兩二錢三分二厘,奇冷岸社征銀一十二兩九錢零,大圭佛社征銀一十七兩九錢八分二厘零,他里霧社征銀五十兩零八錢三厘零,猴悶社征銀四十九兩三錢九分二厘,柴里斗六社征銀三百五十二兩八錢,西螺社征銀二百零四兩六錢二分四厘,東螺社並附眉里二社合征銀三百七十兩零四錢四分,南社征銀八百零六兩五錢零,二林社征銀四百二十五兩一錢二分四厘,大突社征銀一百零五兩八錢四分,貓兒干社征銀二百四十六兩九錢九分,大武郡、牛相觸、二重坡社征銀一百六十五兩四錢六分三厘零,南北投社並附貓羅社合征銀五百零一兩三錢二分八厘零,馬芝遴社征銀二百一十五兩九錢一分三厘零,半線大肚社並附柴坑仔、水裡二社合征銀三百三十一兩四錢四分二厘,阿束社征銀七十兩零九錢一分二厘零,貓霧拺社征銀二十九兩六錢三分五厘零,沙轆、牛罵社征銀二十三兩二錢八分四厘零,蓬山社並附大甲東、大甲西、宛里、房裡、南日、雙寮、貓盂、吞霄等八社合征銀一百三十四兩四錢一分六厘零、新港仔並附後壟社、貓社、嘉志閣、中港仔等四社合征銀九十八兩七錢八分四厘,竹塹社征銀三百七十八兩,南嵌社並附坑仔、龜侖、霄里等三社合征銀九十八兩七錢八分四厘,淡水社並附北投、麻少翁、武勞灣、大浪泵、擺接、雞柔等六社合征銀二十二兩五錢七分九厘零,雞籠社並附金包里等二社合征銀二十二兩五錢七分九厘零)。
康熙三十二年,新附土番六小社,共征銀九十八兩五錢(內木武郡赤嘴社征銀三十九兩,水沙連思麻母社征銀一十二兩,麻咄目靠社征銀一十二兩,挽麟倒咯社征銀一十一兩五錢,杵里蟬蠻蠻社征銀一十二兩,干那霧社征銀一十二兩)。
康熙五十四年,新附土番五小社,共征鹿皮五十張,折征銀一十二兩(內岸里社、掃拺社、烏牛難社、阿里史社、朴仔籬社)。
雍正二年,新歸化生番本祿等四社,年納鹿皮折餉銀四兩八錢。
雍正二年,撥歸彰化縣管轄東螺等二十二社餉銀三千六百五十兩一錢七分二厘(東螺、西螺、大突、馬芝遴、南北投、貓羅、二林、貓兒干、阿束、大武郡、牛罵、沙轆、貓霧拺、水裡、水沙連、蓬山、後壟、大肚、南社、竹塹、淡水、蛤仔難)。
雍正三年,撥歸台灣縣管轄大傑巔一社,減征銀一百九十兩五錢一分二厘。
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管轄新港、卓猴二社,減征銀四百五十八兩四錢五分六厘。
實在番社一十四社,共額徵餉銀三千五百二十五兩六錢八分七厘八毫。
乾隆二年額徵社餉改照民丁例,十社番丁共計一千零八十二,共征銀二百一十六兩四錢(內目加溜灣社番丁一百一十七,蕭壟社番丁一百二十三,麻豆社番丁一百一十六,大武壟社並附噍吧哖、木岡、芋匏、內優等社番丁一百九十三,哆咯囉社番丁七十,諸羅山社番丁六十二,打貓社番丁六十二,他里霧社番丁五十九,柴里社番丁一百零八,阿里山社並附踏枋、大圭佛、干仔霧、盧麻產、貓丹、奇冷岸、鹿楮、唣囉婆、崇爻、芝舞蘭、芝密、薄薄、竹仔宣、筠椰椰、多難、水輦等社番丁一百七十二)。
乾隆二年,本祿等四社改徵本色鹿皮八張(每張變價該銀二錢四分),共銀一兩九錢二分。
彰化縣
雍正二年,諸羅縣撥歸本縣管轄人丁三十五(每丁征銀四錢七分六厘),共征銀一十六兩六錢六分。雍正九年,撥歸淡防廳管轄人丁一十一,共減征銀五兩二錢三分六厘。實在人丁二十四,共征銀一十一兩四錢二分四厘。乾隆元年改則(每丁征銀二錢),共征銀四兩八錢。
又諸羅縣撥歸管轄土番大社二十二社(內附小社五十一社),額徵銀三千六百五十兩一錢七分二厘。雍正九年,撥歸淡防廳管轄土番大社五社(內附小社二十四社),減征銀一千二百五十八兩一錢三分六厘。實額徵土番大社一十七社(內附小社二十七社),額徵銀二千三百九十二兩零三分六厘。
雍正十年,豁免大肚社餉銀一百六十八兩,實征餉銀二千二百二十四兩零三分六厘。
乾隆二年改則,額徵社餉改照民丁例(每丁征銀二錢),實在土番社一十七社(內附小社二十七社),共番丁二千三百一十八(每丁征銀二錢),共征銀四百六十三兩六錢(內西螺社番丁一百零一,東螺社番丁一百零二,眉里社番丁九十七,大突社番丁九十一,馬芝遴社番丁一百零四,南北投社並附貓羅社番丁共一百七十三,二林社番丁八十四,貓兒干社番丁九十四,阿束社番丁一百零七,大武郡社番丁九十七,感恩社番丁四十六,遷善社番丁五十五,半線社並附柴坑仔社番丁共一百一十四,貓霧拺社番丁四十五,大肚社並附水裡社番丁共一百一十八,南社番丁二百零二,水沙連社並附決里社、毛卒社、射仔社、大基貓丹社、木叩社、木武郡社、子黑社、佛仔希社、倒咯社、戀戀社、田仔社、貓難社、田頭社、恩順社、挽蘭社、蛤里難社、外挽蘭社、外貓里眉社、內貓里眉社、平了萬社、斗截社、致霧社、哆囉郎社、福骨社番丁共六百八十八)。又諸羅縣撥歸生番歸化岸里等番社大小共五社,輸納鹿皮價銀一十二兩。
雍正四年,新收生番歸化巴荖遠等四社,輸納鹿皮價銀七兩二錢。雍正十二年,新收生番歸化沙里興等一社,輸納鹿皮價銀二兩四錢。雍正九年,撥歸淡防廳管轄生番歸化麻箸舊社,折納鹿皮價銀三兩六錢八分。實征生番歸化番社大小共九社,折納鹿皮價銀一十七兩九錢二分。
乾隆元年,減征鹿皮價銀一十三兩六錢;實在生番歸化大小番社共九社,定以年輸鹿皮一十八張(每張價銀二錢四分)共銀四兩三錢二分(岸里社並附掃拺社、烏牛欄社、阿里史社、朴仔籬等社共輸鹿皮一十張價銀二兩四錢,巴荖遠社並附獅頭、獅尾等社共輸鹿皮六張價銀一兩四錢四分,沙里興社輸鹿皮二張價銀四錢八分)。
淡水廳
雍正九年,彰化縣撥歸管轄人丁一十一(每丁征銀四錢七分六厘),共征銀五兩二錢三分六厘。
乾隆元年改則(每丁征銀二錢),共征銀二兩二錢。
雍正九年,彰化縣撥歸管轄土番大社五社(內附小社二十四社),額徵銀一千二百五十八兩一錢三分六厘。
乾隆二年,社餉改照民丁例(每丁征銀二錢),實征土番大社五社(內附小社二十四社),共番丁一千三百二十五(每丁征銀二錢),共征銀二百六十五兩(內蓬山社並附大甲東、宛里、南日、貓盂、德化、房裡、雙寮、吞霄等社番丁共三百五十,後壟社並附新港仔、貓里、嘉志閣、中港等社番丁共三百零七,竹塹社番丁八十九,淡水社並附南嵌、龜侖、南北投、大浪泵、擺接、霄里、坑仔、武勞灣、雞柔山、雞籠、金包里等社番丁共五百七十九。蛤仔難社並附哆囉滿社原征餉銀三十兩,該社淡水通事於四、五月間南風盛發,率各社番買置貨物舟載往社內貿易,年認輸餉銀三十兩。今奉文減免徵丁)。又雍正九年,彰化縣撥歸管轄生番歸化麻箸舊社折納鹿皮價銀三兩六錢八分。
乾隆二年,減征鹿皮價銀二兩七錢二分,實征生番歸化番社定以年輸鹿皮四張(每張價銀二錢四分),共征銀九錢六分(內麻箸社輸納鹿皮二張變價銀四錢八分,舊社輸納鹿皮二張價銀四錢八分)。新收生番歸化各番社,輸納鹿、獐皮各一張變價銀四錢八分。
澎湖廳
雍正五年,台灣縣撥歸管轄人丁六百七十二(每丁征銀四錢七分六厘),共征銀三百一十九兩八錢七分二厘。
乾隆元年改則(每丁征銀二錢),共征銀一百三十四兩四錢。
鹽課
台灣府
鹽埕二千七百四十四格,共征銀二千四百三十六兩一錢四分三厘零(諸羅、彰化、淡水、澎湖均無鹽埕)。
台灣縣
鹽埕一千四百二十二格(每格大小不等,計算一千五百四十三丈一尺五寸;每丈征銀四錢九分),共征銀七百五十六兩一錢四分三厘零。埕有二:其一在洲南場、一在洲北場。
鳳山縣
鹽埕一千三百二十三格,共征銀一千六百八十兩。埕有二:其一在瀨北場、一在瀨南場。
附考
台地自入版圖之後,鹽皆歸於民曬民賣。其鹽埕餉銀,由台、鳳兩邑分征批解。緣民曬民賣,價每不平;雍正四年四月內,歸府管理。其鹽場分設四處:洲南、洲北二場,坐落台邑武定里;瀨南一場,坐落鳳邑大竹橋莊;瀨北一場,原坐落鳳邑新昌里,今割歸台邑管轄。四場曬丁計三百三十五名;洲南場設巡丁八名、洲北場設巡丁十名、瀨南場設巡丁四名、瀨北場設巡丁六名,晝夜巡邏。每場設管事一人,派家丁一人,尋司稽查,以防透漏。夏、秋恆多雨水,鹽埕泥濘不能曬鹽;惟春、冬二季天氣晴爽,方可收曬。四場鹽埕,共二千七百四十四格。每埕所出之鹽,盡數用制斛盤量收倉,每月照數給價曬丁收領。洲南、洲北、瀨北三場,每交鹽一石,給定價番廣銀一錢二分;瀨南一場所出之鹽粒碎色黑,遜於他場,每交鹽一石,給定價番廣銀一錢。計四場收入倉鹽,每年約九萬、十萬、十一萬石不等。府治內設鹽館一處,聽各縣販戶莊民赴館繳課領單。每鹽一石,定課價番廣銀三錢、腳費銀三分,執單赴場支鹽各處運賣。每年約銷八、九萬石不等。所賣鹽銀,除每月支發鹽本及各場、館辦事人役工食外,余悉存貯府庫,按月造冊申報(「台灣志略」)。
台、鳳兩邑,原額徵鹽埕餉銀二千四百三十六兩一錢四分零,歲支公費銀一千四百八十九兩二錢八分,如數歸款,俱實折紋庫,同餘銀候文劃兌兵餉。至各縣販戶莊民運賣鹽斤,水載以船、陸載以車,視路程遠近以定價值。既絕私煎、私販之弊,復無忽低、忽昂之患;裕課便民,誠胥善焉(同上)。
各省鹽或煎、或曬,台地止於海岸曬鹽。南社冬日海岸水浸,浮沙凝而為鹽;掃取食之,不須煎曬。所產不多,漬物易壞。崇爻山有鹹水泉,番編竹為鑊,內外塗以泥,取其水煎之成鹽(「赤嵌筆談」)。
水餉
台灣府
采捕並渡船:共征銀一千三百五十三兩二錢八分五厘零(舊額:七百七十六隻,計載梁頭一萬六千六百七十六擔七十五斤,每擔征銀七分七厘,共征銀一千二百八十四兩一錢一分。雍正六年,報升梁頭銀一十四兩五錢八分六厘。雍正七年,報升梁頭銀五十四兩五錢八分九厘)。
尖艚並杉板船:共四百九十九隻,共征銀二百二十三兩零二分(尖艚三十二隻,每隻征銀八錢四分;杉板並尖艚四百六十七隻,每隻征銀四錢二分)。
港潭:二十四所(每所征銀不等),共征銀一千二百六十四兩五錢九分五厘二毫。
塭:六口(每口征銀不等),共征銀一百一十六兩五錢。
罟、罾、■〈罒上令下〉、縺、蚝、■〈糹袞〉等項:共一百二十九張、條(每張、條征銀不等),共征銀六百二十六兩二錢八分。雍正六年,續報罟、繒尾溢升科銀三錢三分三厘六毫。乾隆五年,續報新升小罾共五張(每張征銀八錢四分),共征銀四兩二錢。乾隆五年,續報新升大網二張(每張征銀三兩五錢),共征銀七兩。乾隆八年,新升大網一張,征銀三兩五錢。
網、箔、滬等項:共一百三十八張、口半(每張、口征銀不等),共征銀一百九十兩零五錢四分。
采捕烏魚:給旗九十四枝(每枝征銀一兩零五分),共征銀九十八兩七錢。
以上通共征銀三千八百八十七兩九錢五分三厘八毫。
台灣縣
采捕小船:二百八十九隻,計載梁頭七千六百七十六擔(每擔征銀七分七厘),共征銀五百九十一兩零五分二厘。雍正七年,報升梁頭餉銀五十四兩五錢八分九厘。
舊有尖艚船五隻每隻征銀四錢二分,共征銀四兩一錢;於雍正五年撥歸澎湖通判管轄。杉板頭船九十七隻(每隻征銀四錢二分),共征銀四十兩零七錢四分;於雍正五年撥歸澎湖通判管轄。
港潭:六所,共征銀四百二十五兩六錢二分四厘(舊有大鯤身港一所,雍正九年撥歸鳳山縣管轄)。
風櫃門塭一口,征銀七兩零五分六厘。喜樹仔小塭一口,征銀一兩(雍正九年,鳳山縣撥歸管轄)。鹽埕小塭一口,征銀五錢(雍正九年,鳳山縣撥歸管轄)。雍正十三年,報升風櫃門塭餉銀七兩九錢四分四厘。
罟:六張(每張征銀一十一兩七錢六分),共征銀七十兩五錢六分。
罾:三張(每張征銀四兩二錢),共征銀一十二兩六錢。小罾九張(每張征銀二兩二錢),共征銀一十九兩八錢(雍正九年,鳳山縣撥歸管轄)。
■〈罒上令下〉:三條(每條征銀五兩八錢八分),共征銀一十七兩六錢四分。
縺:九條(每條征銀五兩八錢八分),共征銀五十二兩九錢二分。
蚝:九條(每條征銀五兩八錢八分),共征銀五十二兩九錢二分。
舊有澎湖大網一十六張(每張征銀三兩五錢),共征銀五十六兩;箔網二張(每張征銀一兩二錢六分),共征銀二兩五錢二分;大滬二口(每口征銀八錢四分),共征銀一兩六錢八分;小滬二十口(每口征銀四錢二分)共征銀八兩四錢。雍正五年,撥歸澎湖通判管轄。
以上通共征銀一千三百一十四兩二錢零五厘。
鳳山縣
安平鎮渡船:三十四隻,計載梁頭九百八十九擔(每擔征銀七分七厘),共征銀七十六兩一錢五分三厘。
采捕小船:二百五十六隻,計載梁頭五千零三十八擔,共征銀三百八十七兩九錢二分六厘。雍正六年,報升梁頭銀一十四兩五錢八分六厘零。
港潭:四所(竹滬、打鼓、蟯港、萬丹),共征銀二百一十兩九錢七分四厘零。(舊尚有港塭一所,征銀七兩零五分六厘;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管轄)。
石螺潭一口,征銀一十二兩。鯤身港一所,征銀二百二十兩(雍正九年,台灣縣撥歸管轄)。
舊有喜樹仔鹽埕塭二口,征銀一兩五錢;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管轄。
罟:一十一張(每張征銀一十一兩七錢六分),共征銀一百二十九兩三錢六分。
罾:二張(每張征銀四兩二錢),共征銀八兩四錢。(舊有小繒九張,征銀一十九兩八錢;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管轄)。又,罟罾尾溢升科銀三錢三分三厘六毫(雍正六年續報)。
■〈罒上令下〉:一條,征銀五兩八錢八分。
縺:一十一條(每條征銀五兩八錢八分),共征銀六十四兩六錢八分。
蚝:八條(每條征銀五兩八錢八分),共征銀四十七兩零四分。
箔:二條(每條征銀五兩八錢八分),共征銀一十一兩七錢六分。
采捕烏魚旗:九十四枝(每枝征銀一兩零五分),共征銀九十八兩七錢。
以上通共征銀一千二百八十七兩七錢九分三厘。
諸羅縣
采捕大小魚船:一百九十五隻,共載梁頭二千九百四十三擔七十五斤(每擔征銀七分七厘),共征銀二百二十六兩六錢六分九厘。
魚塭:二隻,共征銀一百兩。
新港並目加溜灣一所,征銀二十七兩一錢六分五厘六毫。直如弄西港仔含西港一所,征銀九十七兩三錢七分二厘八毫。茄藤頭港一所,征銀一百六十九兩三錢四分四厘。南鯤身港一所,征銀三十五兩二錢八分。猴樹並礁巴嶼潭、蚝嗌港、笨港一所,征銀二十二兩二錢九分六厘四毫(舊有海豐等四港,雍正二年撥歸彰化縣管轄)。
罾:二張(每張征銀四兩二錢),共征銀八兩四錢。
縺:五條(每條征銀五兩八錢八分),共征銀二十九兩四錢。
罟:一張,征銀五兩八錢八分(舊有罟一張,征銀一十一兩七錢六分;雍正二年,撥歸彰化縣管轄)。
■〈糹袞〉:二條(每條征銀五兩八錢八分),共征銀一十一兩七錢六分。
蚝:八條(每條征銀五兩八錢八分),共征銀四十七兩零四分。
以上通共征銀七百八十兩零七厘八毫。
彰化縣
小■〈舟古〉船:二隻,共征銀二兩三錢一分。
舊額港四所,共征銀三十八兩七錢三分八厘(海豐港一所,征銀二十四兩八錢四分;鹿仔港一所,征銀一十二兩四錢九分八厘;三林港一所,征銀一兩;港仔尾一所,征銀四錢。雍正二年,諸羅縣撥歸管轄)。新升港三所,共征銀五兩八錢(水裡港一所,征銀三兩;番仔橋港一所,征銀一兩四錢;大突溝港一所,征銀一兩四錢。雍正二年,諸羅縣撥歸管轄)。
罟:一張,征銀五兩八錢八分。
舊有罟一張,征銀一十一兩七錢六分;雍正七年,撥歸淡水廳管轄。
以上通共征銀五十二兩七錢二分八厘。
淡水廳
罟:一張,征銀一十一兩七錢六分(雍正九年,彰化縣撥歸管轄)。
澎湖廳
尖艚船:三十四隻(每隻征銀八錢四分),共征銀二十八兩五錢六分(舊額五隻,雍正五年台灣縣撥歸管轄。六年,增二十七隻;八年,增二隻)。杉板船:四百六十三隻(每隻征銀四錢二分),共征銀一百九十四兩四錢六分(原額九十七隻,共征銀四十兩零七錢四分。雍正五年,台灣縣撥歸管轄。六年,新增二百零七隻,共征銀八十六兩九錢四分;七年,新增一百二十一隻,共征銀五十兩八錢二分。八年,新增一十五隻,共征銀六兩三錢;十年,報升三隻,共征銀一兩二錢六分;雍正十三年,報升一十二隻,共征銀五兩零四分;乾隆四年,報升八隻,共征銀三兩三錢六分)。
大網:二十六張(每張征銀三兩五錢),共征銀九十一兩(雍正五年,台灣縣撥歸大網一十六張,征銀五十六兩;七年,報升大網四張,征銀一十四兩;十三年,報升大網一張,征銀三兩五錢;乾隆四年,報升二張,征銀七兩;五年,報升二張,征銀七兩;八年,報升一張,征銀三兩五錢)。小網:三十六張(每張征銀一兩七錢五分),共征銀六十三兩(原額二十五張,征銀四十三兩七錢五分。雍正十三年,報升六張,征銀一十兩五錢;乾隆四年,報升五張,征銀八兩七錢五分)。
箔網:二張(每張征銀一兩二錢六分),共征銀二兩五錢二分。小箔網:一張,征銀六錢三分。
大滬:三口(每口征銀八錢四分),共征銀一兩六錢八分。小滬:七十二口半(每口征銀四錢二分),共征銀三十兩零四錢五分(原額二十口,征銀八兩四錢。雍正六年,報升三十四口,征銀一十四兩二錢八分;八年,報升半口,征銀二錢一分;十三年,報升一十八口,征銀七兩五錢六分)。
小罾:三十四張(每張征銀八錢四分),共征銀二十八兩五錢六分(原額一十張,征銀八兩四錢。雍正七年,報升六張,征銀五兩零四分;八年,報升二張,征銀一兩六錢八分;十年,報升二張,征銀一兩六錢八分;十三年,報升八張,征銀六兩七錢二分;乾隆四年,報升一張,征銀八錢四分;五年,報升五張,征銀四兩二錢)。
以上通共征銀四百四十兩零八錢六分。
附考
乾隆二年,上諭:『朕查閩省澎湖,地系海中孤島,並無田地可耕。附島居民,咸置小艇捕魚,以餬其口。昔年提臣施琅倚勢霸占,立為獨行,每年得規禮一千二百兩。及許良彬到任後,遂將此項奏請歸公,以為提督衙門公事之用;每年交納,率以為常。行家任意苛求,漁人多受剝削,頗為沿海窮民之苦累。着總督郝玉鱗宣朕諭旨,永行禁革。其現在捕魚船隻,飭令該地方官照例編號,稽查辦理。此項陋規既經裁除,若水師提督衙門有公用必不可少之處,着郝玉麟將他項銀兩酌撥數百金補之』。
捕魚處所,有蚝、潭、港、塭之分。蚝者,指海坪產蚝之處而言;駕小船用鐵鈀於水底取之。潭者,平埔開窩,積水甚深,魚蝦多蓄其中。港者,海水支流之處。塭者,就海坪築岸納水蓄魚而名(「台灣志略」)。
捕魚器具,有罟、罾、縺、藏、■〈罒上令下〉、箔之目。網有大小,而用法各別。每罟一張,駕船二隻先放海底,後用四、五十人兩頭牽挽,圍攏海邊,得魚最多。罾有車罾、舉罾、搖罾等屬:車罾永掛海坪,岸搭高寮;下罾時,漁人在寮上將罾索用車牽起,有魚則捕之。舉罾止用一人,於港、潭、沿海皆可采捕。搖罾必需五、六人駕龍艚船,帶小穵仔船,捕魚外海。縺於冬、春二時,在外海捕塗魠等大魚用之。藏則專於隆冬以捕烏魚,故又名「討烏」。■〈罒上令下〉者,網上有蕩,能浮水面;下系網袋無數,每袋各掛鉛墜沉入水底。魚入袋中,輒蔽不能出。大■〈罒上令下〉置諸外海,小■〈罒上令下〉置諸內港。箔者,乘潮將滿,插在海坪,雜羅水族;水汐則取之,無一遺者(同上)。
澎湖有大網,口闊尾尖,即北地之畬也。每口用大杉木二枝堅豎港口長流之所,名曰網桁。以網掛於桁上,凡有魚蝦之屬盡藏其中;潮退舉起,解網尾出之(同上)。
滬用石塊圍築海坪之中,水滿,魚藏其內;水汐,則捕之(同上)。
烏魚旗罟者,結網長百餘丈、廣丈余;駕船載出,常數十人,曰牽罟(「赤嵌筆談」)。
罾者,樹大竹棚於水涯,高二丈許,曰水棚;置罾以漁。縺小於罟,■〈罒上令下〉又小於縺;網長可數十丈,廣五、六尺,曰牽縺、曰牽■〈罒上令下〉(同上)。
蚝,蠣房也;即以為取之之名。用竹二,長丈余,各貫鐵於末如剪刀;於海水淺處鈎致蠣房(同上)。
■〈糹袞〉,垂餌以鈎魚也。大繩長數十丈,系一頭於岸,浮舟出海;每尺許拴數鈎,大小不一,繩盡則返棹而收,曰放■〈糹袞〉(同上)。
烏魚於冬至前後盛出,由諸邑鹿子港先出,次及安平鎮大港,後至琅嶠海腳,於石罅處放子,仍回北路。或雲自黃河來。冬至前所捕之魚,名曰正頭烏;則肥。冬至後所捕之魚,名曰倒頭烏;則瘦。漁人有自廈門澎湖伺其來時,赴台采捕(同上)。
大小滬箔者,削竹片為之;繩縛如簾,高七、八尺,長數十丈。就海坪處所豎木杙,趁潮水未滿,縛箔於木杙上,留一箔門,約寬四、五尺;潮漲時,魚隨水入,以網截塞箔門,潮退魚不得出,採取之。滬者,於海坪潮漲所及處,周圍築土岸高一、二尺,留缺為門;兩旁豎木柱,掛小網柱上,截塞岸門。潮漲淹沒滬岸,魚蛤隨漲入滬;潮退,水由滬門出,魚蛤為網所阻。寬者為大滬,狹者為小滬(同上)。
鳳山雜餉,給烏魚旗九十四枝。旗用白布一幅,刊刷「烏魚旗」字樣,填寫漁戶姓名,縣印鈐蓋;插於船頭,帶網采捕(同上)。
船制大小,咸資水利,名目各異。一曰澎仔船:平底單桅,今多雙桅者;可裝谷四、五百石至七、八百石。一曰杉板頭船:亦有插雙桅者;可裝三、四百石至六七百石。一曰一封書船:雙桅,■〈木盛〉蓋平鋪,前後無艙;可裝二、三百石。一曰頭尾密船:單桅,無艙,中有拱篷;可裝百餘石至二百石。皆往來南北各港貿易所乘。一曰大■〈舟古〉仔船:單桅、拱篷,即大鎮渡船(從府治渡往安平為大鎮渡);可裝百餘石,亦或駕駛內港撥載。一曰小■〈舟古〉仔船:在嵌腳渡人、載貨登岸。一曰漁船:即龍艚船;亦鎮渡船之類。一曰穵仔船:每船止容三人;往各港采捕。一曰當家船(俗訛為蛋家船):漁人眷屬悉住其中,無登岸結廬者;蓋浮家也。皆往來各港采捕並鹿耳門、安平鎮生理(「台灣志略」)。
贌社者,招捕鹿之人;贌港者,招捕魚之人。俱沿山海蓋草為寮,時去時來,時多時少。雖為賦稅所從出,實亦奸宄所由滋(「赤嵌筆談」)。
陸餉
台灣府
街市瓦、草店厝:共五千三百五十間(每間征銀不等),共征銀一千四百六十六兩六錢九分五厘零。
牛磨:五十首(每首征銀五兩六錢),共征銀二百八十兩。雍正八年,報升牛磨月餉五十七兩二錢零四厘。
蔗車:三百四十九張半(每張征銀五兩六錢),共征銀一千九百五十七兩二錢。乾隆二年,豁免蔗車一張,減征銀五兩六錢;九年,豁免蔗車一張八分零,減征銀一十兩一錢零。實征蔗車三百四十六張,共征銀一千九百四十一兩五錢零。
番檨檳榔:共四十四宅(每宅征銀不等),共征銀一百三十六兩。
瓦窖:五座,共征銀一十二兩五錢。
菜園:三所,共征銀三兩。
新升當稅:銀五十兩。
以上通共征銀三千九百四十六兩八錢九分九厘。
台灣縣
街市瓦厝:二千六百九十四間(每間征銀三錢零三厘八毫),共征銀八百一十八兩四錢三分七厘零。草厝:一千七百七十八間(每間征銀二錢一分七厘),共征銀三百八十五兩八錢二分六厘。雍正九年,鳳山縣撥歸本縣管轄土墼埕瓦厝五十二間(每間征銀三錢零三厘八毫),共征銀一十五兩七錢九分七厘零;又草厝七十二間(每間征銀二錢一分七厘),共征銀一十五兩六錢二分四厘;又安平鎮瓦厝一百六十六間(每間征銀一錢六分九厘三絲三忽),共征銀二十八兩零五分九厘零;又草厝二十九間(每間征銀八分四厘五毫一絲六忽),共征銀二兩四錢五分零。
牛磨:餉銀二百二十五兩二錢零四厘(牛磨舊額二十首,每首征銀五兩六錢,共征銀一百六十八兩。雍正八年,報升牛磨盈溢銀五十七兩二錢零四厘)。
蔗車:四十九張(每張征銀五兩六錢),共征銀二百七十四兩四錢(原額四十五張,共征銀二百五十二兩。雍正八年,報升蔗車三張半,征銀一十九兩六錢;雍正九年,鳳山縣撥歸蔗車二張半,征銀一十四兩。又撥歸鳳山縣蔗車一張,減征銀五兩六錢。乾隆二年,豁免蔗車一張,減征銀五兩六錢)。
番檨:〔一十九〕宅,徵稅銀七十兩(雍正七年報升)。
當稅:銀五十兩(乾隆四年,報升五兩;五年,報升一十兩;六年,報升五兩;八年,報升一十兩;十年,報升二十兩)。
以上通共征銀一千八百八十五兩七錢九分七厘。
鳳山縣
蔗車:八十四張半(每張征銀五兩六錢),共征銀四百七十三兩二錢(原額蔗車九張,征銀五十兩零四錢。康熙三十二年,新升二十張,征銀一百一十二兩;雍正六年,新征二十九張半,征銀一百六十五兩二錢;七年,新升六張半,征銀三十六兩四錢;八年,新升一張,征銀五兩六錢;九年,台灣縣撥歸本縣管轄一張,征銀五兩六錢;十三年,新升六張,征銀三十三兩六錢;乾隆三年,新升八張,征銀四十四兩八錢;八年,新升六張半,征銀三十六兩四錢。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管轄二張半,減征銀一十四兩;乾隆九年,豁免半張,減征銀二兩八錢)。
番檨:一宅,徵稅銀六兩。
以上通共征銀四百七十九兩二錢。
諸羅縣
笨港市厝:五百九十九間(每間征銀不等),共征銀二百兩零五錢。
蔗車:一百五十四張六分九厘零(每張征銀五兩六錢),共征銀八百六十六兩三錢零(舊額蔗車二十五張,征銀一百四十兩。雍正二年,撥歸彰化縣管轄四張,減征銀二十二兩四錢;又新升一百三十五張,共征銀七百五十六兩。乾隆九年,豁免一張三分零,減征銀七兩二錢零)。
檳榔:二十四宅,共征銀六十兩。
瓦■〈石屚〉窯:五座,共征銀一十二兩五錢。
菜園:二所,共征銀三兩。
舊有牛磨一首,征銀五兩六錢;雍正二年,撥歸彰化縣管轄。
以上通共征銀一千一百四十二兩三錢。
彰化縣
蔗車:五十七張半(每張征銀五兩六錢),共征銀三百二十二兩(雍正二年,諸羅縣撥歸管轄四張,征銀二十二兩四錢;新升二十八張半,征銀一百五十九兩六錢。乾隆七年,新升九張半,征銀五十三兩二錢;九年,新升一十五張半,征銀八十六兩八錢)。
牛磨:一十九首(每首征銀五兩六錢),共征銀一百零六兩四錢(雍正二年,諸羅縣撥歸管轄一首,征銀五兩六錢;新升一十八首,征銀一百兩零八錢)。
以上通共征銀四百二十八兩四錢。
淡水廳
牛磨:一首,征銀五兩六錢(乾隆九年新升)。
廍餉:一張,征銀五兩六錢(乾隆九年新升)。
以上通共征銀一十一兩二錢。
附考
台邑額載厝餉、磨餉二項,俱始於偽鄭。志載:瓦厝、草厝共征銀一千二百四兩零。數十年來,有片瓦寸草俱無、子姓零落及孤寡不能自存者,亦必按冊拘追;而大井頭一帶行店碁布,終歲不出分文。雍正元年五月,所司查驗府治房店,將破壞瓦厝、草厝悉為開除。凡得大瓦厝七千零七十四間、小瓦厝一千七百零三間;小者每間折半科算,共七千九百二十五間半。額餉勻攤,每間一錢五分一厘九毫有奇。每戶給以餉單;如倒壞無存者,許執單繳驗註銷,另查新屋頂補。磨三十首,共額徵銀一百六十八兩;除磨壞人亡者無從追比,現征十九首,官年賠解十一首。即十九首內,實在開市者不及十首,余皆牛磨倒壞。按冊問賦,與厝餉等。而近年新開磨戶,悉投營弁;以開則完銀,不開即止。今各戶給以照單,按月照數勻征,將前項變為活餉,可以足額(「赤嵌筆談」)。 卷六
賦役(三)
存留經費養廉官莊
存留經費
養廉
官莊
存留經費
台灣府
正雜餉稅、鹽課,額徵銀共一萬五千七百四十六兩一錢七分六厘零。內除鹽埕稅銀二千四百三十六兩一錢四分三厘零歸鹽道衙門奏銷外,又充兵餉銀四千五百三十四兩四錢零七厘,實存支應銀八千七百七十五兩六錢二分六厘(支給款目詳見各縣)。
台灣縣
正雜餉稅,共額銀六千一百九十六兩五錢四分七厘零。除鹽埕稅銀七百五十六兩一錢四分三厘零歸入鹽道衙門奏銷外,實額銀五千四百四十兩零四錢零四厘零。內解充兵餉銀二千八百七十三兩八錢三分五厘零,實支應銀二千五百六十六兩五錢六分九厘零。又就解充兵餉銀內協濟淡防廳、彰化縣不敷俸工銀共八百八十八兩五錢二分五厘零,實存解充兵餉銀一千九百八十五兩三錢一分零。支給款目:
分巡台灣道:俸銀六十二兩零四分四厘(舊閏年加銀五兩一錢七分零,今裁)。門子四名(每名工食銀六兩)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轎、傘、扇夫七名,共銀四十二兩(閏年加銀三兩五錢,年勻給銀一兩四錢),實給銀四十三兩四錢;鋪兵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
本府知府:俸銀六十二兩四分四厘(閏年加銀五兩一錢七分零,今裁)。門子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轎、傘、扇夫七名,共銀四十二兩(閏年加銀三兩五錢,年勻給銀一兩四錢),實給銀四十三兩四錢;步快一十六名,共銀九十六兩(閏年加銀八兩,年勻給銀三兩二錢),實給銀九十九兩二錢;禁卒一十二名,共銀七十二兩(閏年加銀六兩,年勻給銀二兩四錢),實給銀七十四兩四錢(舊有燈夫四名,每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今裁)。
本府同知:俸銀四十二兩五錢五分六厘(閏年加銀三兩五錢四分六厘零,今裁)。門子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轎、傘、扇夫七名,共銀四十二兩(閏年加銀三兩五錢,年勻給銀一兩四錢),實給銀四十三兩四錢;步快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舊有燈夫二名,每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今裁)。
本府經歷:俸銀二十四兩二錢二厘(閏年加銀二兩零一分六厘零,今裁)。門子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皂隸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
本府儒學:教授俸銀四十五兩、訓導俸銀四十兩,共銀八十五兩(舊教授與訓導同食一俸;乾隆元年,定各員照品級給與全俸)。廩生二十名(每名連閏廩糧銀二兩八錢九分三厘零),共給銀五十七兩八錢六分六厘零。膳夫二名(每名工食連閏銀六兩六錢六分六厘零),共給銀一十三兩三錢三分三厘零。
本縣知縣:俸銀二十七兩四錢九分(閏年加銀二兩二錢九分零,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七兩五錢一分(閏年加銀一兩四錢五分九厘零,今裁)。門子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皂隸一十六名,共銀九十六兩(閏年加銀八兩,年勻給銀三兩二錢),實給銀九十九兩二錢;轎、傘、扇夫七名,共銀四十二兩(閏年加銀三兩五錢,年勻給銀一兩四錢),實給銀四十二兩四錢;馬快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禁卒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庫子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斗級四名(每名工食銀六兩),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舊有燈夫四名,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民壯五十名,實給銀三百一十兩。今俱裁)。本縣鋪司兵共一十二名(每名工食銀七兩二錢、火把銀一兩五錢三分六厘零),共銀一百零四兩八錢三分九厘零(閏年加銀八兩七錢三分六厘零,年勻給銀三兩四錢九分四厘零),實給銀一百零八兩三錢三分三厘零。
本縣縣丞:俸銀二十四兩三錢二厘(閏年加銀二兩零二分五厘零,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五兩六錢九分八厘(閏年加銀一兩三錢零八厘零,今裁)。門子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皂隸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馬夫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民壯八名(每名工食銀一十二兩),共銀九十六兩。
本縣儒學:教諭俸銀四十兩、訓導俸銀四十兩,共銀八十兩(舊止三十一兩五錢二分,教諭與訓導同食一俸。乾隆元年,定各員照品級給與全俸)。齋夫三名,共銀一十八兩(閏年加銀一兩五錢,年勻給銀六錢),實給銀一十八兩六錢。廩生一十名(每年連閏廩糧銀二兩八錢三厘零),共給銀二十八兩九錢三分三厘零。膳夫二名(每名工食連閏銀六兩六錢六分六厘零),共給銀一十三兩三錢三分三厘零;門斗三名,共銀一十八兩(閏年加銀一兩五錢,年勻給銀六錢),共給銀一十八兩六錢。
本縣典吏:俸銀一十九兩五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兩六錢二分六厘,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今裁)。門子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皂隸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馬夫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民壯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
新港巡檢:俸銀一十九兩五錢二分(閏年加銀六錢二分六厘零,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今裁)。皂隸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一兩七錢六分六厘零),共銀三十一兩八錢(閏年加銀二兩六錢五分,年勻給銀一兩零六分),實給銀三十二兩八錢六分。鋪司兵四名(工食、火把),共銀二十七兩三錢六分(閏年加銀二兩二錢八分,年勻給銀九錢一分二厘),實給銀二十八兩二錢七分二厘(舊隸諸羅縣,雍正九年改)。
兩察院:吏役春季工食銀六十八兩二錢(書吏六名、門子四名、承差四名、旗牌二名、聽事二名、健步八名、皂隸八名、軍牢十六名,每名每季給銀一兩三錢六分四厘)。
本府進表合用綾袱紙張:年額銀三兩。
府學聖廟香燈:年額銀二兩五錢二分;縣學聖廟香燈:年額銀二兩五錢二分。春、秋二祭府縣學崇聖祠、文廟、山川、社稷、邑厲等壇祠:年額銀二百三十二兩;一年三次致祭關帝祭品:銀二十四兩。
鄉飲:二次,年額銀一十五兩零三分。
習儀、拜賀、救護香燭:年額銀六錢;祈晴、禱雨、謝神香燭:年額銀三兩。
修理府縣學文廟、城隍、社稷等壇祠:年額銀四十兩。
新中舉人花幣旗匾:年額銀一兩三錢三分三厘零;會試舉人盤費:年額銀三十兩;進士花幣旗匾:年額銀二兩;府學歲貢生旗匾:年額銀二兩五錢;縣學歲貢生旗匾:年額銀一兩二錢五分。
存恤孤貧夏、冬衣布(本縣屬孤貧六十三名口,每名年給銀一兩五錢八分七厘零);實給銀一百兩;孤貧六十三名口(舊每名月給銀二錢三分零,乾隆二年定每名日給銀一分),實給銀二百二十六兩八錢(小建每口扣存銀一分,逢閏加給開銷)。
囚犯口糧:銀三十兩。
鳳山縣
正雜餉稅,共額銀四千六百三十七兩零七分六厘。內除鹽埕餉銀一千六百八十兩歸入鹽道衙門奏銷外,又除解充兵餉銀九百九十六兩六錢六分八厘零,實存支應銀一千九百六十兩零四錢八厘零。支給款目:
分巡台灣道:薪湊俸銀四十二兩九錢五分六厘(閏年加銀三兩五錢七分九厘零,今裁)。皂隸一十二名,共銀七十二兩(閏年加銀六兩,年勻給銀二兩四錢),實給銀七十四兩四錢;快手一十二名,共銀七十二兩(閏年加銀六兩,年勻給銀二兩四錢),實給銀七十四兩四錢;聽事吏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
本府知府:薪湊俸銀四十二兩九錢五分六厘(閏年加銀三兩五錢七分九厘零,今裁)。庫子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
本府經歷:民壯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
府學:齋夫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
本縣知縣:俸銀二十七兩四錢九分(閏年加銀二兩二錢九分零,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七兩五錢一分(閏年加銀一兩四錢五分九厘零,今裁)。門子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皂隸一十六名,共銀九十六兩(閏年加銀八兩,年勻給銀三兩二錢),實給銀九十九兩二錢;轎、傘、扇夫七名,共銀四十二兩(閨年加銀三兩五錢,年勻給銀一兩四錢),實給銀四十三兩四錢;馬快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禁卒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庫子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斗級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舊有燈夫四名,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民壯五十名,實給銀三百一十兩。今俱裁)。鋪司兵共二十八名(每名工食銀六兩、火把銀八錢四分),共銀一百九十一兩五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十五兩九錢六分,年勻給銀六兩三錢八分四厘),實給銀一百九十七兩九錢四厘。
本縣縣丞:俸薪銀四十兩。民壯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門子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皂隸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馬夫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
本縣典史:俸銀一十九兩五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兩六錢二分六厘,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今裁)。門子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皂隸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馬夫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民壯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
本縣儒學:教諭俸銀四十兩、訓導俸銀四十兩,共銀八十兩(舊止三十一兩五錢二分,教諭與訓導同食一俸。乾隆元年定,各員照品級給與全俸)。齋夫三名,共銀一十八兩(閏年加銀一兩五銀,年勻給銀六錢),實給銀一十八兩六錢。廩生一十名(每名連閏廩糧銀三兩八錢九分三厘零),共給銀二十八兩九錢三分三厘零。膳夫二名(每名工食連閏銀六兩六錢六分六厘零),共給銀一十三兩三錢三分三厘零;門斗三名,共銀一十八兩(閏年加銀一兩五錢,年勻給銀六錢),實給銀一十八兩六錢。
下淡水巡檢司:俸銀一十九兩五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兩六錢二分六厘零,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今裁)。皂隸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銀一兩七錢六分六厘零);共銀三十一兩八錢(閏年加銀二兩六錢五分,年勻給銀一兩零六分),實給銀三十二兩八錢六分。
兩察院:吏役夏季工食銀六十八兩二錢。
本府進表合用綾袱紙張:年額銀二兩五錢二分八厘零。
本縣聖廟香燈:年額銀二兩五錢二分;春、秋二季崇聖祠、文廟、山川、社稷、邑厲等壇:年額銀一百四十八兩;一年三次致祭關帝祭品:銀一十八兩。
鄉飲:二次,年額銀六兩。
習儀、拜賀、救護:年額銀六錢;祈晴、禱雨、謝神香燭:年額銀一兩二錢。
修理文廟、城隍、社稷、無祀等壇祠:年額銀一十兩三錢五分七厘。
新中舉人花幣旗匾:年額銀一兩三錢三分三厘零;會試舉人盤費:年額銀三十兩;進士花幣旗匾:年額銀二兩;本縣學歲貢旗匾:年額銀一兩二錢五分。
存恤孤貧夏、冬衣布:年額銀九十五兩二錢三分八厘;孤貧六十名口(舊系每名月給銀三錢三分零,乾隆三年定每名日給銀一分),實給銀二百一十六兩(小建每口扣存銀一分,逢閏加給開銷)。
囚犯口糧:銀二十兩。
諸羅縣
正雜餉稅,共額銀二千九百三十二兩二錢一分八厘零。除解府充餉銀八百零三兩五錢五分一厘零,實存支應銀二千一百二十八兩六錢六分七厘零。支給款目:
本府同知:薪湊俸銀三十七兩四錢四分四厘(閏年加銀三兩一錢二分零,今裁)。皂隸一十二名,共銀七十二兩(閏年加銀六兩,年勻給銀二兩四錢),實給銀七十四兩四錢。
本府皂隸:一十六名,共銀九十六兩(閏年加銀八兩,年勻給銀三兩二錢)實給銀九十九兩二錢;本府馬快:一十名,共銀六十兩(閏年加銀五兩,年勻給銀二兩),實給銀六十二兩;本府斗級:六名,共銀三十六兩(閏年加銀三兩,年勻給銀一兩二錢),實給銀三十七兩二錢。
本府經歷:薪湊俸銀一十五兩七錢九分八厘(閏年加銀一兩三錢一分六厘零,今裁)。馬夫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
本府儒學:門斗三名,共銀一十八兩(閏年加銀一兩五錢,年勻給銀六錢),實給銀一十八兩六錢。
澎湖通判:民壯二十名,共銀一百二十兩(閏年加銀十兩,年勻給銀四兩),實給銀一百二十四兩。
本縣知縣:俸銀二十七兩四錢九分(閏年加銀二兩三錢三分六厘,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七兩五錢一分(閏年加銀一兩四錢五分九厘零,今裁)。門子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皂隸一十六名,共銀九十六兩(閏年加銀八兩,年勻給銀三兩二錢),實給銀九十九兩二錢;轎、傘、扇夫七名,共銀四十二兩(閏年加銀三兩五錢,年勻給銀一兩四錢),實給銀四十三兩四錢;馬快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禁卒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庫子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斗級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舊有燈夫四名,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民壯五十名,實給銀三百一十兩。今俱裁)。鋪司兵共四十二名(每名工食銀六兩、火把銀八錢四分),共銀二百八十七兩二錢八分(閏年加銀二十三兩九錢四分,年閏給銀九兩五錢七分六厘),實給銀二百九十六兩八錢五分六厘。
本縣縣丞:俸薪銀四十兩。門子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皂隸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馬夫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民壯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
本縣典史:俸銀一十九兩五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兩六錢二分六厘,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今裁)。門子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皂隸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馬夫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民壯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
本縣巡檢:俸銀一十九兩五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兩六錢二分六厘,今裁),薪湊俸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今裁)。皂隸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銀一兩七錢六分六厘零),共銀三十一兩八錢(閏年加銀二兩六錢五分,年勻給銀一兩零六分),實給銀三十二兩八錢六分。
本縣儒學:教諭俸銀四十兩、訓導俸銀四十兩,共銀八十兩(舊止三十一兩五錢二分,教諭與訓導同食一俸。乾隆元年定,各員照品級給與全俸)。齋夫三名,共銀一十八兩(閏年加銀一兩五錢,年勻給銀六錢),實給銀一十八兩六錢。廩生一十名(每名連閏廩糧銀二兩八錢九分三厘零),共給銀二十八兩九錢三分三厘零。膳夫二名(每名工食連閏銀六兩六錢六分六厘零),共給銀一十三兩三錢三分三厘零;門斗三名,共銀一十八兩(閏年加銀一兩五錢,年勻給銀六錢),實給銀一十八兩六錢。
兩察院:吏役秋季工食銀六十八兩二錢。
本府進表合用綾袱紙張:年額銀二兩五錢二分八厘零。
本縣聖廟香燈:年額銀二兩五錢二分;春秋二祭崇聖祠、文廟、山川、社稷、邑厲等壇祠:年額銀一百四十八兩。一年三次致祭關帝祭品:銀一十八兩。
鄉飲:二次,年額銀六兩。
習儀、拜賀、救護:年額銀六錢;祈晴、禱雨、謝神香燭:年額銀一兩二錢。
修理文廟、城隍、社稷、無祀等壇祠:年額銀一十一兩三錢五分七厘。
新中舉人花幣旗匾:年額銀一兩三錢三分三厘零;會試舉人盤費:年額銀三十兩;進士花幣旗匾:年額銀二兩;本縣學歲貢生旗匾:年額銀一兩二錢五分。
存恤孤貧夏、冬衣布:年額銀七十三兩零一分五厘零;孤貧四十六名口(舊系每名月給銀二錢三分零,乾隆二年定每名日給銀一分),實給銀一百六十五兩六錢(小建每名扣存銀一分,逢閏加給開銷)。
囚犯口糧:銀二十兩。
彰化縣
正雜餉稅,共額銀九百五十三兩八錢四分八厘,不敷支應;台灣縣起運錢糧項下,移解銀四百八十兩三錢二分五厘零協濟支給。二共支應銀一千四百三十四兩一錢七分三厘零。支給款目:
本縣知縣:俸銀二十七兩四錢九分(閏年加銀二兩二錢九分零,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七兩五錢一分(閏年加銀一兩四錢五分九厘零,今裁)。門子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皂隸一十六名,共銀九十六兩(閏年加銀八兩,年勻給銀三兩二錢),實給銀九十九兩二錢;轎、傘、扇夫七名,共銀四十二兩(閏年加銀三兩五錢,年勻給銀一兩四錢),實給銀四十三兩四錢;馬快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禁卒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庫子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斗級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舊有民壯五十名,實給銀三百一十兩;今裁);鋪司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銀六兩、火把銀八兩四錢),共銀一百二十三兩一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十兩零二錢六分,年勻給銀四兩一錢零),實給銀一百二十七兩二錢二分四厘。
本縣儒學:教諭俸銀四十兩、訓導俸銀四十兩,共銀八十兩。齋夫三名,共銀一十八兩(閏年加銀一兩五錢,年勻給銀六錢),實給銀一十八兩六錢。廩生一十名(每名連閏廩糧銀二兩八錢九分三厘零),共銀二十八兩九錢三分三厘零。膳夫二名(每名工食連閏銀六兩六錢六分六厘零),共給銀一十三兩三錢三分三厘零;門斗三名,共銀一十八兩(閏年加銀一兩五錢,年閏給銀六錢),實給銀一十八兩六錢。
本縣典史:俸銀一十九兩五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兩六錢二分一厘,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今裁)。門子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皂隸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馬夫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民壯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
鹿子港巡檢:俸銀一十九兩五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兩六錢二分二厘零,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今裁)。皂隸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銀一兩七錢六分六厘零),共銀三十一兩八錢(閏年加銀二兩六錢五分,年勻給銀一兩零六分),實給銀三十二兩八錢六分。
貓霧拺巡檢:俸銀一十九兩五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兩六錢二分二厘零,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今裁)。皂隸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銀一兩七錢六分六厘零),共銀三十一兩八錢(閏年加銀二兩六錢五分,年勻給銀一兩零六分),實給銀三十二兩八錢六分。
兩察院:吏役冬季工食銀六十八兩二錢。
本府進表合用綾袱紙張:年額銀二兩五錢二分八厘零。
本縣聖廟香燈:年額銀二兩五錢二分;春秋二祭崇聖祠、文廟、山川、社稷、邑厲等壇祠:年額銀一百四十八兩;一年三次致祭關帝祭品:銀一十八兩。
鄉飲:二次,年額銀六兩。
習儀、拜賀、救護:年額銀六錢;祈晴、禱雨、謝神香燭:年額銀一兩二錢。
修理文廟、城隍、社稷、無祀等壇祠:年額銀一十一兩三錢五分七厘。
新中舉人花幣旗匾:年額銀一兩三錢三分三厘零;會試舉人盤費:年額銀三十兩;進士花幣旗匾:年額銀二兩;本縣學歲貢生旗匾:年額銀一兩二錢五分。
存恤孤貧夏、冬衣布:年額銀七十三兩零一分五厘零;孤貧四十六名口(舊系每名月給銀二錢二分零,乾隆三年定每名日給銀一分),實給銀一百六十五兩六錢(小建每名扣存銀一分,逢閏加給開銷)。
囚犯口糧:銀二十兩。
淡水廳
正雜餉稅,額銀二百九十一兩六錢,不敷支應;就台灣縣起運錢糧項下,移解銀四百零八兩二錢協濟支給。二共支應銀六百九十九兩八錢。支給款目:
本同知:俸銀四十二兩五錢五分六厘,薪湊俸銀三十七兩四錢四分四厘。門子二名(每名工食銀六兩,勻閏銀二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皂隸十二名(每名工食銀六兩,勻閏銀二錢),實給銀七十四兩四錢;轎、傘、扇夫七名,共銀四十二兩(閏年加銀三兩五錢,年勻給銀一兩四錢),實給銀四十三兩四錢;步快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禁卒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鋪司兵三十名(每名工食銀六兩、火把銀八錢四分),共銀二百零五兩二錢(閏年加銀一十七兩一錢,年勻給銀六兩八錢四分),實給銀二百一十二兩零四分(舊隸彰化縣,今改)。
竹塹巡檢:俸銀一十九兩五錢二分,薪湊俸銀一十二兩。皂隸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銀一兩七錢六分六厘零),共銀三十一兩八錢(閏年加銀二兩六錢五分,年勻給銀一兩零六分),實給銀三十二兩八錢六分;民壯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
八里坌巡檢:俸銀一十九兩五錢二分,薪湊俸銀一十二兩。皂隸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銀一兩七錢六分六厘零),共銀三十一兩八錢(閏年加銀二兩六錢五分,年勻給銀一兩零六分),實給銀三十二兩八錢六分;民壯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
澎湖廳
地種正雜餉稅,共額銀七百三十四兩八錢七分八厘零。除解充兵餉銀四百七十七兩零七分八厘零,實存支應銀二百五十七兩八錢。支給款目:
通判:俸薪共銀六十兩。門子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皂隸一十二名,共銀七十二兩(閏年加銀六兩,年勻給銀二兩四錢),實給銀七十四兩四錢;轎、傘、扇夫七名,共銀四十二兩(閏年加銀三兩五錢,年勻給銀一兩四錢),實給銀四十三兩四錢;步快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
一年三次致祭關帝祭品:銀一十八兩。
養廉
巡視兩察院:每年養廉銀二千四百兩(初給銀一千六百兩;雍正九年定,增給銀八百兩。台灣縣解銀四百兩、又代彰化縣解銀三百兩,鳳山縣解銀四百兩、又代彰化縣解兩一百兩,諸羅縣解銀四百兩,府征鹽價項下解銀八百兩)。
分巡台灣道:每年養廉銀一千六百兩(台灣縣解銀四百兩,鳳山縣解銀四百兩,諸羅縣解銀八百兩)。
台灣鎮掛印總兵官:每年養廉銀七百兩(台灣縣解銀一百兩、又代彰邑解銀一百兩,鳳山縣解銀二百兩,諸羅縣解銀二百兩,彰化縣解銀一百兩)。
台灣府:每年養廉銀一千六百兩(台灣縣解銀二百兩、又代彰邑解銀一百兩,鳳山縣解銀四百兩、又代彰邑解銀一百兩,諸羅縣解銀八百兩)。
台防廳:每年養廉銀五百兩(鳳山縣解銀二百兩,諸羅縣解銀三百兩)。
淡防廳:每年養廉銀五百兩(本廳額徵耗羨支給銀一百九十八兩一錢零八厘零,彰化縣解銀三百一兩八錢九分一厘零)。
澎糧廳:每年養廉銀五百兩(本廳額徵耗羨支給銀八十七兩五錢二分二厘零,彰化縣解銀四百一十二兩四錢七分七厘零)。
台灣縣:每年養廉銀一千兩(在本縣徵收耗羨銀內支給)。
鳳山縣:每年養廉銀八百兩(在本縣徵收耗羨銀內支給)。
諸羅縣:每年養廉銀八百兩(在本縣徵收耗羨銀內支給)。
彰化縣:每年養廉銀八百兩(在本縣徵收耗羨銀內支給)。
台灣府經歷:每年養廉銀四十兩(初給養廉二十兩;乾隆八年定,台灣縣耗羨項下支給銀二十兩,府征鹽價項下支給銀二十兩)。
台灣縣縣丞:每年養廉銀四十兩。
台灣縣新港司巡檢:每年養廉銀四十兩。
台灣縣典史:每年養廉銀四十兩(以上,並與府經歷支給同)。
鳳山縣縣丞:每年養廉銀四十兩(初給二十兩;乾隆八年定,本縣徵收耗羨項下支給銀二十兩,府征鹽價項下支給銀二十兩)。
鳳山縣下淡水巡檢:每年養廉銀四十兩。
鳳山縣典史:每年養廉銀四十兩(以上,並與縣丞支給同)。
諸羅縣縣丞:每年養廉銀四十兩(該縣徵收耗羨銀內支給銀二十兩,府征鹽價項下支給銀二十兩)。
諸羅縣佳里興巡檢:每年養廉銀四十兩。
諸羅縣典史:每年養廉銀四十兩(以上,並同前支給)。
淡防廳轄竹塹巡檢:每年養廉銀四十兩(諸羅縣耗羨項下支給銀二十兩,府征鹽價項下支給銀二十兩)。
淡防廳轄八里坌巡檢:每年養廉銀四十兩(支給並同前)。
彰化縣鹿子港巡檢:每年養廉銀四十兩(本縣徵收耗羨項下支給銀二十兩,府征鹽價項下支給銀二十兩)。
彰化縣貓霧拺巡檢:每年養廉銀四十兩。
彰化縣典史:每年養廉銀四十兩(支給並同前)。
官莊
台灣府
官莊一百二十五所,年征青白糖、租粟、芝麻、糖廍、蔗車、牛磨、魚塭等項,共兩三萬零七百三十九兩九錢六分六厘零。
雍正七年,報升糖、粟共征銀一百九十七兩七錢七分。
雍正八年,豁免崩陷無征白糖銀二十四兩六錢。
雍正十年,豁免崩陷園地無征銀一百八十七兩五錢九分九厘零。
乾隆二年,豁免水沖無征糖銀四兩七錢五分二厘零。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銀一百五十二兩五錢四分一厘零。
通府合計,實征官莊糖、粟、芝麻、糖廍、蔗車、牛磨、魚塭共銀三萬零五百六十八兩二錢四分二厘零。
台灣縣
官莊八所,年征白糖、糖廍、蔗車、租粟,共征銀一千二百零九兩七錢六分九厘零。
雍正二年,諸羅撥歸本邑管轄蔗車銀二兩八錢。
雍正九年,鳳山撥歸本邑管轄白糖、糖廍、園租共銀五百一十八兩七錢八分六厘零;又豁免崩陷園地無征銀一百六十一兩二錢三分九厘零。又諸羅撥歸本邑管轄白糖、租粟、蔗車共銀二百四十兩零二分八厘零。
雍正九年,撥歸鳳邑管轄白糖、糖廍共銀三百一十九兩二錢。
乾隆二年,豁免水沖無征糖銀四兩七錢五分二厘零。
通縣合計,實征官莊糖、粟、糖廍、蔗車共銀一千四百八十六兩一錢九分二厘零。
鳳山縣
官莊五十二所,年征青白糖、租粟、蔗車、糖廍,共征銀九千九百二十五兩八錢零。
雍正七年,報升糖、粟共征銀一百九十七兩七錢七分。
雍正九年,台灣縣撥歸本縣管轄官莊白糖、糖廍共征銀三百一十九兩二錢;又本縣撥歸台灣官莊白糖、糖廍並勻征前金莊租粟共銀五百一十八兩七錢八分六厘零。
雍正十年,豁免減征白糖銀二十六兩三錢六分零。
雍正十一年,豁免崩陷無征銀二十四兩六錢。
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銀一百五十二兩五錢四分二厘零。
通縣合計,實征官莊糖、粟、糖廍、蔗車共銀九千七百二十兩零四錢八分二厘零。
諸羅縣
官莊六十五所,年征租粟、青白糖、芝麻、糖廍、蔗車、牛磨、魚塭等項,共征銀一萬九千六百零四兩三錢九分六厘零。
雍正二年,撥歸彰化縣官莊三所租粟、白糖銀四百七十三兩三錢六分六厘;又撥歸台灣縣管轄蔗車銀二兩八錢。
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管轄蔗車、租粟、白糖銀共二百四十兩零二分八厘零。
通縣合計,實征官莊糖、粟、芝麻、糖廍、蔗車、牛磨、魚塭,共銀一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兩二錢零一厘五毫三忽。
彰化縣
官莊三所,歸民征輸白糖、租粟、糖廍,共銀四百七十三兩三錢六分六厘。 卷七
典禮
慶賀接詔迎春耕耤祭社稷救護鄉飲酒鄉約祠祀
國家車書同軌,禮樂昭明,祀事備矣。我皇上建中立極,震迭加以懷柔,島嶼亦河嶽之餘也。夫禮以定民志,合道德風俗之同,而敬寓焉,非徒肅觀瞻也;祀以事神致福,有崇德報功之義,而誠感焉,非徒薦馨香也。敬共執事,其可忽諸?志典禮。
慶賀
接詔
迎春
耕耤
祭社稷
救護
鄉飲酒
鄉約
祠祀
慶賀
舊遇行慶賀禮,皆在郡學明倫堂。康熙五十年,台廈道陳璸始擇地於永康里,建萬壽亭;前立午門,旁列朝房,亭後為祝聖殿。五十六年,台廈道梁文科重修;環以牆,東西辟門曰敷文、振武。六十年■〈風貝〉風,圯。雍正元年重建;後置僧舍,奉香燈。有香燈田五十甲,在彰化赤塗崎莊,年收租粟一百石;康熙五十五年,諸羅令周鍾瑄置。又園二十五甲,在諸羅西港仔,年納廍餉半張,本前總鎮歐陽凱官莊;雍正五年,巡道吳昌祚同總兵官林亮移置僧舍。
凡遇萬壽聖節、元旦、冬至,文武各官於前一日齋沐,率所屬赴明倫堂習儀。至期,四鼓穿朝服,齊到萬壽亭。文武分東西班,行三跪九叩禮;同知為糾儀官。至若萬壽聖節前後三日,文武各官俱穿朝服,五鼓到萬壽亭坐班。至期,行慶賀禮。
進表儀註:萬壽聖節、元旦、冬至,每於二月前涓吉拜進賀表。前一日,本官結彩於門,合屬皆齋沐。本日清晨,設龍亭於大堂正中,設儀仗於露台上(東西),設鼓樂於露台(南東、西北向),設表案於龍亭前,設香案於表案前。鼓初嚴,率屬具朝服。次嚴,禮生引班首詣香案前滌印;用印訖,以表置於案。鼓三嚴,各官入班。司班唱:『班齊』;司禮唱:『跪,叩首,……(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樂止』。司禮引班首升自東階,詣香案前;唱:『跪』,傳唱:『眾官皆跪』。執事者以表跪授班首,捧置彩亭中;即於露台下跪送,由海船齎送至福建總督衙門附進。
表箋式(歷年加上徽號並一應慶賀表箋,俱由內閣臨期撰擬;不備載)
皇上萬壽、元旦、冬至表式
福建某衙門某官某等誠歡誠忭,稽首頓首上言:伏以德統干元,首正六龍之位;建用皇極,宏開五福之先。恭惟皇帝陛下,率育蒼生,誕膺景命。撫時出政,八風順而嘉穀蕃昌;受籙敷猷,萬國寧而俊民樂育。太平有象,歷服無疆。臣等恭遇熙朝,欣逢聖誕(或正旦、長至);身羈職業,心戀闕廷。伏願玉燭長調,慶雍熙於九牧;金甌永固,登仁壽於萬年。臣等無任瞻天仰聖,踴躍歡忭之至!謹奉表稱賀以聞。
接詔
總督遣官齎送詔書,舟進鹿耳門,隨傳報各文武官員具龍亭、彩輿、儀仗、鼓樂出西關外接官亭迎接。捧詔書置龍亭中,南向,文武官員具朝服,北向跪迎,鼓樂前導。至明倫堂,文武各官分東西序立。齎送官東立、西向。禮生唱:『排班』;樂作,行三跪九叩禮。齎送官捧詔授展讀官跪受,詣開讀案前宣讀,眾官跪聽。讀畢,展讀官捧詔授齎送官捧置龍亭中。眾官行三跪九叩禮,畢,皆退。將詔交知府分送各縣衙門,宣讀頒布。
迎春
有司預期塑造春牛並芒神於東郊外春牛亭。立春前一日,府、廳、縣率屬俱穿蟒袍補服,至春牛亭。通贊導至拜位,唱:『就位(各官俱就拜位)。上香,鞠躬、拜,興;拜,興』。初獻爵、再獻爵、三獻爵,讀祝文。讀畢,通贊又贊兩拜。禮畢,簪花(各官俱簪花)。上席,酒三巡。屬官先行、長官次之,春牛隨後;迎至府、廳、縣頭門外,土牛南向、芒神西向。
鞭春儀註:本日清晨,備牲醴、果品,府、廳、縣率屬俱朝服。通贊導至拜位,唱:『就位,鞠躬、拜,興;拜,興』。初獻爵、再獻爵、三獻爵,讀祝文。讀畢,通贊又贊兩拜,興。導至土牛前,各官執彩仗排立兩旁。通贊贊:『長官擊鼓』(凡三擊);遂擂鼓(鼓手自擂)。贊:『鞭春』,各官擊牛者三;揖,平身。通贊導至芒神前;揖,平身。禮畢。
土牛式
土牛胎骨用桑拓木,身高四尺(按四時)、長三尺六寸(按三百六十日);頭至尾長八尺(按八節)、尾長一尺二寸(按十二時)。鞭用柳枝,長二尺四寸(按二十四氣)。牛色以本年為法:頭、角、耳用本年天干,身用本年地支,蹄、尾、肚用納音(天干甲、乙屬木,色青;地支亥、子屬水,色黑;納音,如甲子年立春納音屬金,用白色。余仿此)。籠頭、拗、索,以立春日日干為籠頭色,拗用桑柘木;索孟日用麻(謂寅、申、巳、亥日)、仲日用苧(謂子、午、卯、酉日)、季日用絲(謂辰、戌、丑、未日)。造牛以冬至節後辰日,於歲德方取水土(甲年東方甲位、乙年西方庚位、丙年南方丙位、丁年北方壬位、戊年東南方戊位、己年東方甲位、庚年西方庚位、辛年南方丙位、壬年北方壬位、癸年東南方戊位)。
芒神式
芒神服色用立春日支辰受克為衣色,克衣為系腰色(如立春子日屬水,衣取土克水,用黃色;系腰取木克土,用青色。余日仿此)。頭髻用立春日納音為法(金日平梳兩髻,在耳前;木日平梳兩髻,在耳後;水日平梳兩髻,右髻在耳後、左髻在耳前;火日平梳兩髻,右髻在耳前、左髻在耳後;土日平梳兩髻,在頂直上),罨耳用立春時為法(從卯至戌八時,罨耳用手提,陽時左手提、陰時右手提;從亥至寅四時,罨耳或揭、或掩,寅時揭從左邊、亥時揭從右邊,子、丑二時全戴。蓋寅、亥時為通氣,故揭一邊;子、丑時為嚴凝,故全戴),鞋、褲、行纏以立春納音為法(逢金、木系行纏、鞋、褲,金行纏左闕,懸在腰左;木行纏右闕,系在腰右。水日俱全。火日俱無。土日着褲,無行纏、鞋子)。老、少以立春年為法(寅、申、巳、亥,老;子、午、卯、酉,壯;辰、戌、丑、未,幼。身高三尺六寸,按一年三百六十日)。
耕耤(照雍正五年頒行)
耤田壇位:京師先農壇高四尺二寸、寬五丈。台灣壇制,高二尺一寸、寬二丈五尺。先農牌位高二尺四寸、寬六寸;座高五寸、寬九寸五分。紅牌金字,填寫「先農之神」。壇後正房三間,配房各一間。正房中間供奉先農神牌,東間收貯祭器、農具,西間收貯耤田米谷。配房東間置辦祭品,西間令看守農民居住。壇廟耤田之外,周圍築土為牆,開門南向。
耕耤日期:每年十月初一日,禮部頒時憲書,預擇日期奏聞,行文各省督、撫轉飭所屬同日一體遵行。前期,致齋二日。
祭品:帛一(青色)、羊一、豕一、鉶一、簠一、簋一、籩一、豆四。
器具:農具赤色,牛黑色,耔種箱青色。所盛耔種,照本省土宜。擇勤謹農夫二名,免其差役、給以日糧,令看守壇宇、灌溉耤田,敬謹收貯所收米粟,以供各該處祭祀之粢盛。
儀註:祭日,巡台滿漢御史、總鎮、巡道、知府率所屬俱穿朝服到壇。通贊生導詣盥洗所,盥手畢,通贊唱:『執事者各司其事。主祭官就位(就拜位),陪祭官各就位。瘞毛血』。迎神,通贊生導主祭官升壇就位(就神位前),唱:『上香』;又上三塊香。通贊唱:『跪,……(行三叩禮)興,復位』(復拜位)。安神,行三跪九叩禮,興;進帛、進爵。行初獻禮,通贊唱:『詣酒尊所』;主祭官詣酒尊所。通贊唱:『司尊者舉冪酌酒,詣先農神位前,就位,跪』。通贊唱:『陪祭官皆跪。獻帛、獻爵,叩首;興,詣讀祝位,跪。讀祝文(讀畢);三叩首,……興,復位』。行亞獻禮,通贊唱:『詣酒尊所』;主祭官詣酒尊所。通贊唱:『司尊者舉冪酌酒,詣先農神位前,就位,跪』。通贊唱:『陪祭官皆跪。獻爵,叩首;興,復位』。行終獻禮,儀同亞獻。徹饌、送神,行三跪九叩禮,興。讀祝者捧祝、司帛者捧帛;通贊生導詣燎所,焚祝、帛,復位。禮畢。午時行耕耤禮,知府秉耒、佐貳執青箱、知縣播種外,州、縣正印官秉耒、佐貳執青箱,播種。耕時,耆老一人牽牛、農夫二人扶犁,九推九返。農夫終畝耕畢,各官率屬暨耆老農夫望闕謝恩,行三跪九叩禮。
祭社稷
凡府、州、縣,皆有社稷壇。春、秋二祭,俱用仲月上戊日。主祭官前三日齋戒,將祭之前一日省牲、治祭物、潔籩豆,掃除壇上下及設幕次中門(是夕獻官以下就幕次宿)。本日,獻官以下俱夙興。執事者陳設,其壇坐南、向北;設社位於稷之東、設稷位於社之西。每位羊一(用匣盛貯,未啟蓋。居左,在籩之北)、豕一(用匣盛貯,未啟蓋。居右,在豆之北);籩四,盛棗、栗、形鹽、薧魚(居左,在羊之南);豆四,盛韭菹、醓醢、〔菁菹〕、鹿醢(居右,在豕之南);簠二,盛黍、稷(居籩之左);簋二,盛稻、粱(居豆之右);鉶一,盛和羹(居中左,籩、豆之南);帛一(黑色,長一丈八尺;用筐裝貯。未上)。別設一小案(閣祝版、香爐,居壇正中)。獻官具祭服,執事者捧祝版,至幕次僉名(僉畢,捧置案上)。執事者取毛血盤,置神位前牲案下;實酒於尊,加冪(在壇下東北)。置水於盆,加帨(在壇下西北)。焚香,燃燭明炬。通贊唱:『執事者各就位,陪祭官各就位,獻官就位』。引贊引獻官就拜位。通贊唱:『瘞毛血』,執事者以毛血瘞於坎(在西北隅),啟牲匣蓋。通贊唱:『迎神。跪,叩首、叩首、叩首;興,平身』。獻官以下俱一跪三叩;興,平身。又唱:『奠帛,行初獻禮』。司帛者捧帛、司爵者捧爵,各立以俟。引贊贊:『詣盥洗所』。獻官詣盥洗所。執事酌水進巾,獻官盥手。贊:『詣酒尊所』。獻官詣門尊所。司尊者舉冪酌酒,注酒於爵。贊:『詣社神位前』。獻官升自左階,至神位前。贊:『奠帛』。捧帛者自右進於獻官,獻官受而舉之;仍自左授於執爵者,奠於神位前。贊:『俯伏;興,平身』。獻官俯伏;興,平身。贊:『詣稷神位前』……(儀同前)。贊:『詣讀祝位』。獻官詣讀祝位。贊:『跪』。獻官跪。贊:『眾官皆跪』。贊:『讀祝』。讀祝者取祝跪讀於獻官之左。讀畢,通贊唱:『俯伏;興,平身』。獻官以下俱平身。唱:『復位』。引贊引獻官降自右階,復原位。通贊唱:『行亞獻禮』。……儀同初獻;但不奠帛、不讀祝。通贊唱:『行終獻禮』。……儀同亞獻。通贊唱:『飲福、受胙』。執事者設飲福位(在壇中稍北),執事者先於社位前割取羊左腳置於盤,及於酒尊所酌酒於爵,同立於飲福位之右以俟。引贊引獻官詣飲福位;贊:『跪』。獻官跪。贊:『飲福酒』。一人自右跪進爵於獻官,獻官飲畢,一人自左受。贊:『受胙』。一人自右跪進胙於獻官,獻官受訖,一人自左跪接,捧由中門以退。贊:『俯伏;興,平身』。獻官俯伏;興,平身。通贊唱:『復位』。獻官降自右階,復位。唱:『跪;叩首、叩首、叩首;興,平身』。獻官以下,俱一跪三叩;興,平身。通贊唱:『徹饌』。執事者各詣社位前,稍移動籩、豆。通贊唱:『送神』。唱:『跪』;叩首、叩首、叩首;興,平身』。獻官以下俱一跪三叩;興,平身。通贊唱:『讀祝者捧祝、進帛者捧帛,各詣瘞所』。獻官、陪祭官離位,分東西班立,俟捧祝、帛者由中道而過。通贊唱:『望瘞』。引贊贊:『詣望瘞位』。引獻官至望瘞位。執事者以帛焚於坎中;焚畢,以土實坎。通贊唱:『禮畢』(祭風雲、雷雨、山川、城隍壇儀注同)。
雍正十年覆准:各直省府、州、縣、衛、所,其社稷壇暨風雲、雷雨、山川、城隍壇俱依定例修建如式,一體遵行,以崇報享。乾隆三年議准:直省府、州、縣社稷、風雲、雷雨、山川等壇每逢祭祀日,省會之地,督、撫、將軍、都統、副都統率領司道文武等官,各按品級,照例文員列東班、武職列西班行禮;布政司系地方正印官,仍令主祭。其府、州、縣地方,如有提鎮、道員,亦令各按品級,分東西兩班行禮;府、州、縣系地方正印官,仍令主祭。祭祀前期,仍令主祭之員於教職內派出監禮官二員,佐貳雜職內派出監視官一員、監宰官一員,令其虔誠執事。
陳設祭物圖見下:
陳設祭物圖
救護
凡日、月薄蝕,欽天監推算分秒及圓復時刻,頒行到省轉行各府、縣行救護禮。護日前期,結彩於大堂及儀門。設香案於露台上,設金、鼓於儀門內兩旁,設樂人於露台下,設各官拜位於露台上下,俱向日,傳集僧道。至期,陰陽官報日初食,各官具朝服;通贊唱:『排班』;班齊,唱:『跪;叩』。樂作,各官行三跪九叩禮;畢,樂止。班首官上香;畢,通贊唱:『跪』。各官俱跪。班首官擊鼓三聲,眾鼓齊鳴。再上香,樂作,各官俱暫起立。陰陽官報食甚(食及所推分秒),各官仍排班;樂作,行三跪九叩禮如前儀。陰陽官報復圓,鼓聲止。通贊唱:『跪;叩』。樂作,各官又行三跪九叩禮;樂止,禮畢(月食救護儀同)。
鄉飲酒
順治初,令京府及直省府、州、縣每歲舉行鄉飲酒禮。設賓、僎、介、主酒席,於存留錢糧內支辦。
儀註:京府及直省府、州、縣每歲正月十五日、十月初一日,於儒學行鄉飲酒禮。前一日,執事者於儒學之講堂,依圖陳設坐次;司正率執事習禮。至日黎明,執事者宰牲具饌。主席及僚屬、司正先詣學,遣人速賓、饌以下。比至,執事者先報曰:『賓至』;主席率僚屬出迎於庠門之外以入。主居東、賓居西,三讓三揖而後升堂,東西相向立。贊兩拜,賓坐。執事又報曰:『僎至』;主席又率僚屬出迎,揖讓、升堂、拜坐如前儀。賓、僎、介至,既就位;執事者唱:『司正揚觶』;執事者引司正由西階升,詣堂中,北向立。執事者唱:『賓、僎以下皆立』。唱:『揖』;司正揖,賓、僎以下皆揖。執事者以觶酌酒授司正,司正舉酒曰:『恭維朝廷,率由舊章,敦崇禮教;舉行鄉飲,非為飲食。凡我長幼,各相勸勉;為臣盡忠,為子盡孝;長幼有序,兄友弟恭;內睦宗族,外和鄉里。無或廢墜,以忝所生』。讀畢,執事者唱:『司正飲酒』;飲畢,以觶授執事。執事者唱:『揖』;司正揖,賓、僎以下皆揖。司正復位,賓、僎以下皆坐。唱:『讀律令』;執事者舉律令案於堂之中,引禮引讀律令者詣案前,北向立。唱:『賓、僎以下皆立』。行揖禮如前。讀畢,復位。執事者唱:『供饌案』;執事者舉饌案至賓前,次僎、次介、次主,三賓以下各以次舉訖。執事者唱:『獻』;賓、主起席北面立,執事者斟酒以授主,主受爵詣賓前,置於席,稍退。贊兩拜;賓答拜訖,執事者又斟酒以授主,主受爵詣僎前,置於席,交拜如前儀。畢,主退復位。執事者唱:『賓酬酒』;賓起、僎從之,執事者斟酒授賓,賓受爵詣主前,置於席,稍退。贊兩拜,賓、僎、主交拜訖,各就位坐,執事者分左右立。介、三賓、眾賓以下以次斟酒於席訖,執事者唱:『飲酒』。或三行、或五行,供湯。又唱:『斟酒、飲酒、供湯』。三品畢,執事者唱:『徹饌』。候徹飲案訖,唱:『賓、僎以下皆行禮』;僎、主、僚屬居東,賓、介、三賓、眾賓居西,贊兩拜訖。唱:『送賓』;以次下堂,分東西行,仍三揖,出庠門而退。
凡鄉飲酒禮,高年有德者坐席居上,余以次序齒而列。其有違犯科條者,不許干良善之席;違者,罪以違制。敢有喧譁失禮者,揚觶者以禮責之。主:府知府、州知州、縣知縣,如無正印官,佐貳官代;位於東南。大賓:以致仕官為之,位於西北。僎、賓:擇鄉里年高有德之人,位於東北。介:以次長,位於西南。三賓:以賓之次者為之,位於賓、主、介、僎之後。除賓、僎外,眾賓序齒列坐,其僚屬則序爵。司正以教職為之,主揚觶以罰。贊禮者,以老成生員為之。
鄉飲酒方位圖見下:
鄉飲酒方位圖
鄉約
順治九年,頒行「六諭」臥碑文於直隸各省。十六年,議准令直省府、州、縣皆舉行鄉約,責成鄉約人等於每月朔望日聚集公所宣講。
康熙九年,頒上諭十六條:一、敦孝弟以重人倫;一、篤宗族以昭雍睦;一、和鄉黨以息爭訟;一、重農桑以足衣食;一、尚節儉以惜財用;一、隆學校以端士習;一、黜異端以崇正學;一、講法律以儆愚頑;一、明禮讓以厚風俗;一、務本業以定民志;一、訓子弟以禁非為;一、息誣告以全善良;一、誡匿逃以免株連;一、完錢糧以省催科;一、聯保甲以弭盜賊;一、解仇忿以重身命。康熙二十五年,覆准上諭十六條,令直省督、撫轉行提、鎮等官曉諭各該營伍將弁兵丁並頒發土司各官,通行講讀。
雍正元年,欽定「聖諭廣訓」十六章(共計萬言),刊刻頒行府、州、縣鄉村,令生童誦讀;每月朔望,地方官聚集公所逐條宣講。
乾隆五年十月二十九日,內閣奉上諭:『士為四民之首,而太學者教化所先,四方於是觀型焉。比者,聚生徒而教育之,董以師儒,舉古人之成法規條,亦既詳備矣。獨是科名聲利之習深入人心,積重難返。士子所為汲汲皇皇者,惟是之求,而未嘗有志於聖賢之道。不知國家以經義取士,使多士由聖賢之言、體聖賢之心,正欲使之為聖賢之徒;而豈沾沾焉文藝之末哉?朱子同安縣諭學者云:「學以為己。今之世,父所以詔其子、兄所以勉其弟、師所以教其弟子、弟子之所以學,舍科舉之業則無為也。使古人之學止於如此,則凡可以得志於科舉,斯已爾。所以孜孜焉愛日不倦以至乎死而後已者,果何為而然哉?今之士惟不知此,以為苟足以應有司之求矣,則無事乎汲汲為也。是以至於惰游而不知返,終身不能有志於學。而君子以為非士之罪也,使教素明於上而學素講於下,則士者固將有以用其力,而豈有不勉之患哉?諸君苟能致思於科舉之外,而知古人之所以為學,則將有欲罷不能者矣」。觀朱子言此,洵古今通患。夫「為己」二字,乃入聖之門。知為己,則所讀之書,一一有益於身心,而日用事物之間,存養省察,闇然自修;世俗之紛華靡麗無足動念,何患詞章、聲譽之能奪志哉!況即為科舉,亦無礙於聖賢之學。朱子云:「非是科舉累人,人累科舉。若高見遠識之士讀聖賢之書,據吾所見為文以應之,得失置之度外,雖日日應舉亦不累也。居今之世,雖孔子復生,也不免應舉;然豈能累孔子耶』?朱子此言,即是科舉中為己之學。誠能為己,則四書、五經皆聖賢之精蘊。體而行之,為聖賢而有餘。不能為己,則雖舉經義治事而督課之,亦糟粕陳言,無裨實用,浮偽與時文等耳。故學者莫要於辨志:志於為己者,賢腎之徒也;志於科名者,世俗之陋也。國家養育人材,將用以致君澤民、治國平天下;而囿於積習,不能奮然求至於聖賢,豈不謬哉?朕膺君、師之任,有厚望於諸生。適讀朱子書,見其言切中士習流弊,故親切為諸生言之,俾司教者知所以教而為學者知所以學』。乾隆十年,議准將乾隆五年欽頒太學訓飭士子文通行頒發直省學宮,令教官於朔望一體宣講,永遠遵行。
祠祀
台灣府
社稷壇:在永康里。
風雲、雷雨、山川壇:在永康里。
先農壇:在長興里。雍正五年建。前有耤田四畝九分。
郡厲壇:在郡城小北門外。
--以上各祭儀〔注〕,詳載前;惟祭厲壇儀注,見後。台灣縣附郭,不別為壇。
文廟:在郡城寧南坊(規制詳「學校」)。
崇聖祠:在文成殿後。
名宦祠:在學宮門外左側。
鄉賢祠:在學宮門外右側。
朱文公祠:在郡學左側。康熙五十一年,台廈道陳璸建。春、秋有司致祭。
施將軍祠:在寧南坊。郡人以其入台不戮一人,且奏請「留台勿棄」,民免遷徙,建祠以報功德。康熙五十九年地震,圯(今未建)。
吳將軍祠:在東安坊。平台有功德於民,建祠以報。中有樓,曰「仰止」。
城隍廟:在郡署之右。凡府、縣官新任入境,先謁城隍,然後到任;朔、望俱行香。春、秋無專祭,與風雲、雷雨、山川並壇而祀。祀畢,神主置於廟。凡祈禱水旱,必先牒告於廟而後禱於壇。
關帝廟:一在鎮北方。偽時建;康熙二十九年,台廈道王效宗修。後殿為三代祠。五十五年,台廈道陳璸重修。五十六年,里人鴆眾就原址重建。明寧靖王書扁額,曰「古今一人」。雍正五年,奉旨春、秋祀以太牢;仍追封三代,祠在後殿。又一在西定坊港口、一在土墼埕、一在安平鎮、一在道署左側、一在許厝甲、一在保舍甲、一在長興里、一在新豐里、一在保大東里。
天后廟:一在西定坊,即寧靖王故居;康熙二十三年,靖海將軍施琅改建為廟(有碑記)。雍正四年,御賜扁曰「神昭海表」。乾隆二年,敕封「護國庇民、妙靈昭應、弘仁普濟、福佑群生天后廟」。有香燈園二十一甲,在安定里,年得租粟一百二十五石;諸邑令季麒光置,交廟僧掌收。一在水仔尾、一在西郭外海邊礱米街、一在船廠、一在磚仔橋、一在鹿耳門、一在安平鎮渡口。
龍王廟:在寧南坊。康熙五十五年,台廈道梁文科建;乾隆四年,知府劉良璧修。
田祖廟:一在鎮北坊。康熙五十五年,台廈道梁文科建(有記,載「藝文」)。一在廣儲西里、一在保大西里。
文昌閣:在朱文公祠後。台廈道陳璸建。高出祠宇,窗櫺四辟(有記,載「藝文」)。乾隆五年,提學楊二酉再塑像於小南門樓。
魁星堂:在道署左側。台廈道吳昌祚建。乾隆五年,提學楊二酉再塑像於大南門樓。
風神廟:在西關外接官亭後。乾隆四年,巡道鄂善倡建。
火神廟:在小南門外法華寺內。鳳山知縣宋永清建。
台灣縣
文廟:在東安坊(有碑記,載「藝文」。規制詳「學校」)。
崇聖祠:在大成殿後。
名宦祠:在學宮內。
鄉賢祠:在學宮內。
城隍廟:在鎮北坊。知縣張宏建(有碑記,載「藝文」)。
忠義孝悌祠:在學宮內左側。雍正元年,奉旨建。祀總兵官歐陽凱、副將許雲、游擊孫文元、游崇功、守備胡忠義、千總蔣子龍、林文煌、趙奇奉、把總林彥、李茂吉、石琳、千總林文煌之弟林文甲。以上十二人,俱康熙六十年台變殉難。有司春、秋致祭。
烈女節婦祠:在鎮北坊。雍正元年,奉旨建。祀烈女紀氏險娘、節婦余氏預娘、節婦袁氏、孝行張氏、節婦趙氏、節婦郭氏、孝行林氏、節婦陳氏、烈女黃器娘。以上俱奉旨旌表,有司春、秋致祭。另有貞節坊二座:一在禾寮港街;偽時為謝燦妻鄭宜娘建。一在十字街;康熙六十年,為陳越琪妻黃器娘建。
鳳山縣
社稷壇:在興隆莊縣治北門。
風雲、雷雨、山川壇:在縣治北門。
先農壇:在縣治東門外。
邑厲壇:在興隆莊(列「祀典」)。又一在淡水港東。偽時安置罪人所,鬼頻為厲;康熙五十八年,知縣李丕煜令淡水司巡檢王國興建祠祀之,以後不復為厲。歲時,俱鄉人祀。
文廟:在興隆莊北門外。
崇聖祠:在大成殿後。康熙四十三年,知縣宋永清建。
名宦祠:在學宮。
鄉賢祠(未建)。
城隍廟:在縣治北門外。
關帝廟:在縣治東門內。一在半屏山大灣、一在大竹橋。
天后廟;在縣治北門內龜山之頂。一在興隆莊左營;康熙二十二年奉旨建。
八蜡祠:在興隆莊龜山之陰。康熙四十五年蝗炎,知縣宋永清建祠禱祝。
忠義孝悌祠:在學宮左。雍正元年,奉旨建。祀守備馬定國、千總陳元、把總林富、領旗王奇生;俱康熙六十年殉難。有司春、秋致祭。
烈女節婦祠:在縣治北門。祀阮氏蔭娘、鄭氏月娘、黃氏葉娘。康熙四十八年,知縣宋永清建坊;雍正元年,奉旨建祠。春、秋致祭。
諸羅縣
社稷壇:在縣治東南隅。
風雲、雷雨、山川壇:在縣治東南隅。
先農壇:在縣治東南隅。
邑厲壇:在縣治北隅。
文廟:在縣治西隅(有碑記,載「藝文志」)。
崇聖祠:在大成殿後。
名宦祠、鄉賢祠(俱未建)。
城隍廟:在縣署左。
關帝廟:在縣署東北隅。後殿為三代祠。康熙五十二年,參將翁國楨建;五十四年,參將阮蔡文、守備游崇功成之。一在善化里目加溜灣。
天后廟:在縣署左。康熙五十六年,知縣周鍾瑄募眾建。又一在外九莊笨港街;三十九年居民同建。一在鹽水港;五十五年居民同建。
忠義孝悌祠:在學宮內。雍正元年,奉旨建。祀參將羅萬倉、革職把總江光達;俱康熙六十年台變殉難。有司春、秋致祭。
烈女節婦祠:在學舍傍。祀羅萬倉妾蔣氏;系台變殉難,奉旨建。有司致祭。
彰化縣
社稷壇:在縣治東郊。
風雲、雷雨、山川壇:在縣治東郊。
先農壇:在縣治東郊。
邑厲壇:在縣治北門外。
文廟:在縣治東北隅。
崇聖祠:在大成殿後。
名宦祠、鄉賢祠(並未建)。
城隍廟:在縣治東門內。
關帝廟:在縣治南門內。後殿為三代祠。
天后廟:在北門內。
忠義孝悌祠、烈女節婦祠(俱未建)。
淡水廳
關帝廟:在竹塹城東門內。
天后廟:在竹塹城北門外。乾隆七年,同知莊年、守備陳士挺建。
澎湖廳
天后廟:在媽祖澳。康熙二十二年,水師提督施琅克澎湖,入廟見神像面有汗,衣袍俱濕;知為神助。事聞,特遣禮部郎中雅虎致祭,祭文鐫額懸於堂。各澳皆有廟。
將軍廟:在將軍澳(神無考)。
關帝廟:在媽祖宮西側。
祭關帝儀註:歲凡三祭。五月十三日,前殿用帛一、牛一、羊一、豕一、果品五盤;後殿不用牛,余如前殿。其春、秋二祭,前殿用帛一、牛一、羊一、豕一、籩十、豆十;後殿帛各一、羊各一、豕各一、籩各八、豆各八。祭日,引贊引承祭官進左旁門,贊:『詣盥洗所』;盥手帨巾。畢,通贊唱:『執事者各司其事』。引贊贊:『就位』;引承祭官就位。通贊唱:『迎神』。司香者捧香盒立香爐左;引贊引承祭官詣香爐前。司香者跪;引贊贊:『上香』;承祭官將炷香接舉,插爐內。又上塊香三次。畢,引贊贊:『復位』;承祭官復位。引贊贊:『跪……(承祭官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通贊唱:『奠帛,行初獻禮』。捧帛、執爵者將帛、爵捧舉,各就神位前。引贊贊:『奠帛』;奠帛官跪獻。畢,行一跪三叩禮,退。贊:『獻爵』;獻爵官文獻。畢,退。贊:『詣讀祝位』;讀祝者至祝案前行一跪三叩禮,將祝文捧起,立承祭官之左。引贊贊:『跪』;承祭官及讀祝者俱跪。贊:『讀祝』。讀祝畢,捧至神位前,安盛帛盒內;行一跪三叩禮,退。引贊贊:『叩,……(承祭官行一跪三叩禮);興,平身』。通贊唱:『行亞獻禮』。……(儀同初獻,但不奠帛、不讀祝)。通贊唱:『行終獻禮』。……(儀同亞獻)。通贊唱:『徹饌』;執事者詣神位前,將籩、豆等各少舉。通贊唱:『送神』;引贊贊:『跪,……(承祭官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通贊唱:『讀祝者捧祝、進帛者捧帛、司饌者捧饌,恭詣燎位』;引贊引承祭官退至西邊立,俟捧祝、帛過畢,復位。引贊贊:『詣望燎位』;引承祭官至燎爐前。贊:『焚祝、帛』;贊:『禮畢』。引承祭官退。後殿儀註:祭日,引贊引承祭官進中門,贊:『詣盥洗所』;盥手帨巾。畢,通贊唱:『執事者各司其事』。引贊贊:『就位』;引承祭官就位。通贊唱:『迎神』;司香者捧香盒,立香爐左。引贊引承祭官詣光昭公香爐前,司香者跪;引贊贊:『上香』;承祭官將炷香接舉,插爐內。又上塊香三次。畢,引贊引承祭官詣裕昌公香爐前,同前上香。畢,引贊引承祭官詣成忠公香爐前,同前上香。畢,引贊贊:『復位』;承祭官復位。引贊贊:『跪,……(承祭官行二跪六叩禮);興,平身』。通贊唱:『奠帛,行初獻禮』;捧帛、執爵者將帛、爵捧舉,各就神位前。引贊贊:『奠帛』;贊:『獻爵』……(儀俱同前殿)。先光昭、次裕昌、次成忠各獻畢,贊:『讀祝』;詣讀祝位(在光昭公前);……(儀同前殿)。通贊唱:『行亞獻禮』。……(儀同初獻,但不奠帛、不讀祝)。通贊唱:『行終獻禮』。……(儀同亞獻)。通贊唱:『徹饌』(儀同前殿)。通贊唱:『送神』;引贊贊:『跪,……(承祭官行二跪六叩禮);興,平身』(余悉同前殿)。
祭龍神儀註:祭日,清晨各官齊集廟側。鼓三嚴,引贊引承祭官進中門。贊:『詣盥洗所』。盥畢,通贊唱:『執事者各司其事』。引贊贊:『就位』;引承祭官就位。通贊唱:『迎神』;司香者捧香盒,立香爐左。引贊引承祭官詣香爐前,司香者跪。引贊贊:『上香』;承祭官將炷香接舉,插爐內。又上塊香三次。畢,引贊贊:『復位』;承祭官復位。引贊贊:『跪,……(承祭官行二跪六叩禮);興,平身』。通贊唱:『奠帛,行初獻禮』。捧帛、執爵者將帛、爵捧舉,就神位前。引贊贊:『奠帛」;……。贊:『獻爵』;……。贊:『讀祝』;讀祝畢。贊『行亞獻禮』。……。贊:『行終獻禮』。……。贊:『徹饌』(俱儀同前殿)。通贊唱:『送神』;引贊贊:『跪,……(承祭官行二跪六叩禮);興,平身』。引贊贊:『詣望燎位』;引承祭官至燎爐前。贊:『焚帛』;焚畢,贊:『復位。禮畢』。
祭厲壇儀註:每歲凡三祭:春祭清明日、秋祭七月十五日、冬祭十月初一日。每祭用羊三、豕三、飯米三石、香燭酒紙隨用。先期三日,主祭官齋沐更衣(用常服),備香燭、酒果牒告本處城隍。通贊唱:『行一跪三叩禮。……興,平身』。詣神位前跪,進爵、獻爵、奠爵,俯伏;興,平身,復位。又行一跪三叩禮;興,平身。焚告文,禮畢。本日設城隍位於壇上,祭物羊一、豕一;設無祀鬼神壇於壇下左右(書曰「本府境內無祀鬼神),祭物羊二、豕二,盛置於器,同羹飯等鋪設各鬼神位前。陳設畢,通贊唱:『執事者各就位,陪祭官各就位,主祭官就位』。贊:『行一跪三叩禮。……興,平身』。主祭官詣神位前跪,三獻酒,俯伏;興,平身,復位。讀祭文;讀畢,又行一跪三叩禮,焚祭文並紙錢,禮畢。
祭旗纛儀註:每歲霜降前一日,鎮標暨城守及三營將士盛裝鎧仗,迎請旗纛到教場,張幕札營。至霜降日,五鼓,以帛一(白色)、羊一、豕一,行三獻禮。禮畢,放炮揚威,撤幕束裝整伍回營,歸纛於廟。各營皆然。 卷八
學校
學宮書院社學土番社學學田
自三代以來,化民成俗,莫不以學為先。我國家菁莪造士,聲教覃敷;薄海人文,蒸蒸蔚起。台雖外島,作育數十年,沐浴涵濡,駸駸乎海東鄒魯矣。廷議謂重洋之險,士子遠涉維艱,聖恩特增解額;並允學臣所請,建立書院。恩波浩蕩與聲教同流,島嶼文明因之日盛。而且番社有學,文身者亦習弦歌。豈特在野之俊秀有德、有造巳哉!志學校。
學宮
書院
社學
土番社學
學田
學宮
台灣府儒學:在寧南坊。中為大成殿,東西兩廡;前為戟門、又前為櫺星門、泮池;後為崇聖祠。祠左右,建十二齋。東廡下,為齋宿房;西廡下,為藏器庫、庖湢所。左為名宦祠,右為鄉賢祠。祠外為禮門、義路,又外為大成坊、泮宮坊。明倫堂在殿之左,兩傍齋舍為諸生肄業所。學廨在明倫堂後。康熙二十四年,巡道周昌、知府蔣毓英因鄭氏舊址創建。三十九年,巡道王之麟初建明倫堂。五十一年,巡道陳璸重修;創立齋舍,又於學宮之左建朱子祠、文昌閣(詳碑記)。乾隆十年,台灣道攝府事莊年重修。
入學定額:康熙二十五年,總督王新命、巡撫張仲舉題准:歲進文、武童各二十名,科進文童二十名、廩膳二十名,增廣如之。歲貢以廩生食餼淺深為先後,一年貢一人。雍正元年,特恩廣額一次,加進七名。乾隆元年,特恩廣額一次,名數如前。雍正五年,總督高其倬題准:台地文風漸盛,嗣後歲、科兩試,飭令該地方官查明現在台地之人有田、有屋入籍既定者,取具里鄰結狀,方准考試。乾隆五年,巡視台灣御史兼提督學政楊二酉奏准:粵民流寓在台年久入籍者,台屬四邑均有戶冊可稽;緣系隔省流寓,恐占閩童地步,是以攻擊維嚴。現在粵童堪以應試者計七百餘名,准其另編為新字號應試。其取進額數照小學例,四邑通校,共取進八名,附入府學。嗣後有續出應試者,總以八名為額。俟歲、科數次之後,取進人數漸多,再將應設廩、增並出貢之處,題請定議。至鄉試,不便附入台字號,應暫附閩省生員內鄉試;俟數滿百名,再行題請另編字號,取中一名。乾隆八年,巡視台灣兼理學政熊學鵬奏准:台郡孤懸海外,鄉試額中舉人二名。其錄送科舉,許於定例二百名之外,酌量寬餘錄送;亦不得將文理荒疏之人,普收送考。
台灣縣儒學:在東安坊。中為大成殿,東西兩廡;前為泮池,後為崇聖祠。祠左為名宦祠,右為鄉賢祠。明倫堂在右,後為學廨。康熙三十三年,知縣王兆升修。四十二年,知縣陳璸重修;創建明倫堂。五十四年,巡道陳璸重建崇聖祠,兩旁創齋舍。五十九年,署縣同知王禮重修;知縣俞兆岳、教諭鄭長濟開浚泮池。雍正元年,知縣周鍾瑄重加修葺。十二年,貢生陳應魁倡修,並建土地祠及櫺星門、禮門、義路。
入學定額:康熙二十五年,題定歲進文、武童各十二名,科進文童十二名、廩膳十名,增廣如之;歲貢二年貢一人。雍正元年,特恩廣額一次,加進五名。乾隆元年,特恩廣額一次,名數如前。
台灣府、縣儒學(續編)
乾隆十四年,巡台楊開鼎從廩生侯世輝等之呈請捐修,札商制撫撫軍潘思榘據札入奏,得邀恩旨:於工竣時,核其捐數之多寡,議敘獎賞;遂徹底興造,煥然改觀。府學東北一帶地界,向為居民侵占者俱清出,移拓牆基三尺七寸;牆外仍餘四尺五寸,為往來通巷。五王祠基移後一丈六尺,文昌閣易木柱為石。明倫堂後之教諭學舍移後一丈六尺,訓導學舍移建於文昌閣後。官廳前增卷廊三楹,櫺星門前增建石坊。自大成殿至大成坊地徑,盡易石板。其它一切規制,皆仍舊址而增損之。計費金一萬兩。縣學,大成殿基增高八寸,東西兩廡退後三尺許。五王祠前增設屏以蔽內外,明倫堂前增建三楹,訓導學舍移建於五王祠後。自大成殿至禮門地徑,盡易石板。其它一切規制,皆仍舊址而增損之。計費金二千七百兩。兩學祭器鑄以銅而備其數,樂器仿成式而更新之。維時巡台書昌、楊開鼎、台道金溶為之鼓舞作興,以襄盛舉(始末詳巡台楊開鼎兩碑記)。
乾隆十四年九月捐修學宮公呈云:為請修澤宮,仰祈垂鑒以光俎豆事。竊惟文廟崇奉先聖之所,雲漢為章;奮揚後學之區,菁莪是育。文風丕盛,學宮端賴鍾祥;忠孝挺生,泮水以之生色:故樂觀其巍峨,而不敢聽其傾圮者也。台僻海外,入我版圖。郡邑舊有學宮,規制本屬粗略。兼以年湮日久,祗得罅漏之補苴;邇者兔穴烏巢,愁見廟貌之廢墜。祠閣齋庫,風飄而欹斜;殿廡門垣,雨浸而朽敗。且羽鑰干戚,莫耀春、秋之二時;其樽俎豆籩,或缺初、終之三獻。澤雖流於頖辟,難睹式玉而式金;日固麗乎宮牆,空言如天而如地。恭逢皇上尊師重道、稽古右文,懸木鐸於寰中,欣承化雨;振鍾鏞於海外,咸沐休風。辟書院之宏規,澤敷多士;廣鄉闈之文運,額中二名。特命輶軒,宣揚德教;不屏樗櫟,普被甄陶。當茲雨暘時若,四境有秋;幸荷天地生成,萬世永賴。凡此沐浴於聖明之教養,奚敢自辜於庠序之栽培。目擊先聖弗妥其靈,將令後學難安其意。欣值大宗師學嚴三惑,共瞻北斗之高;清凜四知,咸依泰山之重。乘驄馬而揚斾耀日,冠獬豸而捧簡生風。轄兵且以治民,閭閻永奠;監官兼以掄秀,桃李維新。馬獲顧則稱良,置牝牡、驪黃而相賞;丹在爐以點化,何鉛鐵、砂汞之不靈。志切明倫,望上階而惆悵;典隆禋祀,見瓦缶而旁皇。是上體聖天子崇文之深衷,不廑薄海外作人之至意也。輝等議眾共舉,鳩青衿於數十之中;集腋以成,糜白金約八千上下。度材制器,須憑巨手之經營;改舊謀新,仍藉實心之籌運。其庭、其楹、其正,次第程工;捄之、度之、築之,後先庀事。輝煌金碧,影出重霄;燦爛丹青,光浮天漢。考簫韶於美善,恍開玉振金聲;求法物於几筵,不減雞彝龍勺。車服禮器,煥乎映奎璧之光;宗廟百官,燦然壯宮牆之色。誠巨觀於海外,開景運於天東。則豈非前人之所心許、後賢之所計得也哉。合情呈請宗師大老爺慧眼婆心,垂鑒恩准;益施作養之則,更隆造就之方。斯文幸甚,通台幸甚。切呈。
余於乾隆己巳夏,奉命巡台。慨然於府、縣學之日就傾圯,樂器、祭器簡陋巳甚,有志新之而絀於力。廩生侯世輝等呈請輸金,遂商制撫入奏;興工於十四年十月、告竣於十六年四月,計糜金萬二餘緡,而廟貌改觀、禮器略備,誠盛舉也。生等於工竣時,請余詳敘始末,增入郡乘,慮久之舛失難稽也。予因郡乘之修不數年,未便率爾摭拾;而又不得不記載以昭定製而嚴法守,爰撮其概於學校編之末,以俟後之修志者之採擇雲。
欽命巡視台灣兼提督學政河南道監察御史楊開鼎謹記於乾隆十五年十一月上浣。
鳳山縣儒學:在縣治北門外。中為大成殿,東西兩廡;前為戟門,又前為櫺星門;後為崇聖祠。康熙二十三年,知縣楊芳聲始建。四十三年,知縣宋永清重建;五十八年,知縣李丕煜重修。乾隆二年,本學拔貢生壽寧教諭施世榜倡修。廟前有天然泮池,荷花芬馥,香聞數里。鳳山拱峙、屏山插耳,龜山、蛇山繞護;形家以為人文勝地。
入學定額:康熙二十五年題定:歲進文、武童各十二名,科進文童十二名、廩膳十名,增廣如之;歲貢二年貢一人。雍正元年,特恩廣額一次,加進五名;乾隆元年,特恩廣額一次,名數如前。
諸羅縣儒學:在縣治西門內。中為大成殿,東西兩廡;前為戟門,又前為櫺星門;後為崇聖祠。康熙四十五年,署縣同知孫元衡建大成殿、櫺星門;四十七年,署縣宋永清建崇聖祠及東西兩廡;五十四年,知縣周鍾瑄增修東西廡,始建戟門、明倫堂、名宦、鄉賢、文昌三祠。雍正八年,知縣劉良璧、馮盡善、教諭李倪昱重修。
入學定額:康熙二十五年題定:歲進文、武童各十二名,科進文童十二名、廩膳十名,增廣如之;歲貢二年貢一人。雍正元年,特恩廣額一次,加進名;乾隆元年,特恩廣額一次,名數如前。
彰化縣儒學:在縣治東北。中為大成殿,東西兩廡;崇聖祠、櫺星門、明倫堂俱如制;學廨在明倫堂後。
入學定額:雍正元年議准;歲進文、武童各八名,科進文童八名。雍正十三年題准:設廩、增各十名,俟十年後出貢;嗣後四年貢一人。乾隆元年,特恩廣額一次,加進三名。
文廟祭儀
祭期:春、秋二祭,月用仲、日用上丁(月用仲,取時之正也;日用丁,取文明之象也)。
齋戒:祭前三日,獻官、陪祭官及執事者皆沐浴更衣,散齋;二日,各宿別室,致齋;一日,同宿齋所。散齋,仍理庶務,惟不飲酒、不茹葷(謂蔥、韭、葫、薤、蒜)、不弔喪、不問疾、不聽樂、不行刑、不判署刑殺文字、不與穢惡事;致齋,惟理祭事。
省牲:祭前一日,執事者設香案於牲房外,獻官常服。贊者唱:『詣省牲所』;唱:『省牲』(牛、羊、豕、鹿、兔。省之謂,看牲數有無齊足、肌體有無肥腯、毛色有無純正)。省畢,唱:『省牲畢』;乃退。
宰牲:凡宰牲,必取血以告殺、取毛以告純,以盆盛毛血少許入置神位下。
視祭器(祭器,康熙五十四年台廈道陳璸捐置。雍正七年,知府倪象愷修;乾隆六年,巡道劉良璧重修):牲匣(以木為之,所以盛牲者。底蓋朱髹,各高六寸、長三尺三寸、廣二尺二寸。兩傍釘銅環四、兩端二)、豋(範金為之,所以薦太羹者)、爵(範金為之,所以薦和羹者)、籩(以竹為之,所以薦棗、栗、菱、芡、榛、脯、鹽、魚、餅、糗者)、豆(以木為之,所以薦菹醢、胓析、豚胉者)、簠(範金為之,所以盛黍者)、簋(範金為之,所以盛稷者)、篚(編竹為之,朱髹;所以盛帛者)、爵(範金及磁為之,所以受酒者)、尊、勺、冪巾(尊所以盛酒者、勺所以酌酒者、冪巾所以冪酒者)、盥洗尊、盆、勺帨(尊用磁、盆銅錫隨用)、案(祝案一,高一尺二寸、廣二尺三寸、長三尺,朱髹;置正殿中,以閣祝版。尊案一,高二尺七寸、廣一尺五寸、長五尺,案面剜孔三,下盛以木版,朱髹;置丹墀,以閣酒尊。爵、帛案一,尺四寸;與酒尊同置丹墀,以閣爵、帛)、香案、香爐、香盒、牲盤、祝版(以梓楸木或柏木為之,高八寸、廣一尺二寸;別作一架閣之。用白紙,書文貼版上。祭畢,揭焚之;藏版與架再用)、燭龍(即「滿堂紅」;俱用銅鐵線結龜網,不用糊紙及紗絹,其底裹以鐵葉,皆防焚灼之虞)。
治祭物:大羹(「周禮」:注『煮肉汁不和』)、和羹(「周禮」註:『肉汁加以五味』)、黍(結穗如稻,散垂而不毛;高而似蘆者非)、稷(「禮」謂『明粢』;乃粢之不糯者)、稻(今水田所種粳米)、粱(似粟而大,有青、黃、白三種。以上四品,俱揀擇圓好,滾湯泡澇成飯)、形鹽(「周禮」:『鹽人掌形鹽、散鹽』。注謂:『形鹽,刻為虎形之類』)、薧魚(「周禮」:『■〈魚攵〉人為鱻薧』。注謂:『鱻,生魚;薧,乾魚』。今制:用鮮魚薄醃干之;臨用,溫水洗酒浸片時)、棗、栗、榛(俱陸果)、菱、芡(俱水果。菱,即今菱角;芡,即今雞頭。以上水、陸諸果,皆揀擇潔淨圓好者)、韭菹(「周禮」『七菹』,謂醃菜為之菹。今制:截去本末,取中三寸;淡用)、醓醢(醢,肉醬也;菱,醢之多汁者。今制:皆細切貓膂肉,拌油、鹽、蔥、椒、蒔、蘿、茴香為之)、菁菹(菁,蔓菁菜頭,似蘿葡,色微青。今制:用湯瀹過作長段,淡用)、鹿脯(「周禮」:『臘人掌干肉』。脯,即肉之干者。今制:切鹿肉作塊,酒醃、炙干用之)、鹿醢(切鹿肉作小塊,用油、鹽、蔥、椒、蒔、蘿、茴香拌勻為醢)、兔醢(製法同上)、芹菹(芹,水菜也;如治菁菹法)、筍(干筍。今製法:煮熟揀淨,切作長段用)、魚醢(如造鹿醢法)、白餅(用小麥麵造)、黑餅(用蕎麥麵造。以上俱用沙糖為餡,印作圜餅子)、糗餌(用粳米搗粉、梔子水浸之,蒸熟;印作餅子)、粉糍(用糯米搗粉蒸熟,杵成糍,為大方塊;待冷,切作小塊用)、■〈拖,飠代扌〉食(用糯米飯以和羊膏及蜜同熬)、糝食(用白粳米飯,細切牛、羊、豕肉同熬)、帛(官制:每段各長一丈八尺,旁織「禮神制帛」四字。「禮」謂『量帛』;謂量度其短長為之制也)。
獻官員數:正獻官(專祀中位及四配位)、分獻官(分祀東、西哲位及兩廡位)。先期二日,將各獻官員數及各執事人數書名榜掛(各獻官親自署名)。
執事人數:監宰(凡牛、羊、豕為正牲,鹿、兔為脯醢。宰殺之時,務使潔淨其毛血。先存少許,以告於神。其餘及腸胃,皆以淨桶盛之;置諸庫房,以俟埋瘞)、鹽洗(凡鍋釜、罍爵、邊豆之屬與夫一應器皿,俱監臨洗滌潔淨)、監造膳羞(為餅、■〈飠臭〉及製造脯醢之屬)、收發祭器(凡祭器一發一收,皆檢視明白,不可遺漏)、提調冪次、通贊、引贊、司罍爵香燭、司爵、司帛、讀祝、飲福受胙執事(捧酒一、捧胙一。胙肉先令宰夫割取之)。
陳設:正殿:制帛一端(白色)、白磁爵三、牛一、豕一、羊一、豋一、鉶二、簠二、簋二、籩十、豆十、酒尊一、香、燭。四配(每位一案):制帛一端(白色)、白磁爵三、豕一、羊一、鉶一、簠二、簋二、籩八、豆八、酒尊一、香、燭(每位同)。東哲:制帛一端(白色)、白磁爵各一、豕一、鉶各一、簠各一、簋各一、籩各四、豆各四、豕首一、香、燭。西哲:與東哲同。東廡:制帛一端(白色)、銅爵各一、豕三、每案簠一、簋一、籩四、豆四、香、燭。西廡:與東廡同。崇聖祠(五案):制帛五端(白色)、白磁爵各三、羊各一、豕各一、鉶各一、簠各二、簋各二、籩各八、豆各八、酒各一尊、香、燭。四配(每位一案):制帛二端(白色)、豕首一、銅爵各三、簠一、簋一、籩四、豆四、豕肉一方、香、燭。東廡:制帛二端(白色)、銅爵各三、簠一、簋一、籩四、豆四、豕肉一方、香、燭。西廡:與東廡同。設酒尊所、盥洗所於丹墀之東南(尊實酒施冪、盥置水施帨,各有司之者),設埋瘞所於廟之西北。丹墀東西及露台上,各設炬;兩廡長廊,各設燈。
崇聖祠致祭儀註:凡祭文廟,先必祭崇聖祠。夜四鼓,眾官畢集祠中。鼓一通,陳設備具;鼓二通,庭燎畢舉;鼓三通,引贊各引獻官至。通贊唱:『執事者各司其事』。唱:『分獻官就位』;唱:『正獻官就位』。唱:『瘞毛血』;執事捧毛血出,正祀由中門、配祀由側門。通贊唱:『迎神』;引贊贊:『跪,叩首……(獻官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通贊唱:『捧帛』;捧帛者正祀由中門入、配祀由側門入,詣各神位之左。通贊唱:『奠帛,行初獻禮』。引贊贊:『詣盥洗所』;獻官盥手。畢,通贊唱:『詣酒尊所,司尊者舉冪酌酒』;執事者注酒於爵;捧爵者在正獻官前行,正祀由中門入、配祀由側門入,詣各神位前。引贊導獻官進殿左門,贊:『詣肇聖王神位前』;贊:『跪。……(獻官行一跪一叩頭禮);興,平身』。唱:『奠帛』;獻官接帛拱舉立獻畢,執事者跪接帛,進於神前案上。司爵者進爵於獻官,引贊贊:『獻爵』;獻官接爵拱舉立獻畢,執事者跪接帛,進於神前案上。引贊贊:『跪。……(獻官行一跪一叩頭禮);興,平身』。引贊贊:『詣裕聖王神位前』;贊『跪。……』(如前儀)。引贊贊:『詣詒聖王神位前』;贊『跪。……』(如前儀)。引贊贊:『詣昌聖王神位前』;贊『跪。……』(如前儀)。引贊贊:『詣啟聖王神位前』;贊:『跪。……』(如前儀)。引贊贊:『詣讀祝位』;獻官至香案前。引贊唱:『跪』;通贊唱:『眾官皆跪』;唱:『讀祝文』。讀祝者取祝版跪讀。祝曰:『維乾隆某年歲次某干支,二(八)月某干支朔,越某日某干支;某官、某名敢昭告於肇聖王、裕聖王、詒聖王、昌聖王、啟聖王孔氏之神曰:惟王積厚流光,誕生至聖;五代褒封,千秋鼎盛。今茲仲春(秋),謹以牲帛、醴粢、庶品,式陳明薦;以先賢顏氏、先賢曾氏、先賢孔氏、先賢孟孫氏配。尚饗』。讀畢,捧祝版跪安案上帛盒內。通贊唱:『叩首……(獻官行三叩禮);興,平身』。引贊贊:『詣東配先賢顏氏神位前』;贊:『跪』。贊:『奠帛』;贊:『獻爵,叩首;興,平身』(如儀)。引贊贊:『詣西配先賢曾氏神位前』;贊:『跪。……』(如儀)。引贊贊:『詣東配先賢孔氏神位前』;贊:『跪。』(如儀)。引贊贊:『詣西配先賢孟孫氏神位前』;贊:『跪。』(如儀)。引贊贊:『復位』;引獻官從西角門出,至原位朝上立。通贊唱:『行分獻禮』。引贊引分獻官至盥洗所,盥洗畢,引贊贊:『詣先儒周氏神位前』;贊:『跪』;贊:『奠帛』;贊:『獻爵,叩首;興,平身』(如儀)。
引贊贊:『詣先儒張氏神位前』;贊:『跪』(如儀)。引贊贊:『詣先儒程氏神位前』;贊:『跪』(如儀)。引贊贊:『詣先儒朱氏神位前』;贊:『跪』(如儀)。引贊贊:『詣先儒蔡氏神位前』;贊:『跪』(如儀)。引贊贊:『復位』;引分獻官從西角門出,至原位朝上立。通贊唱:『行亞獻禮』。引贊引獻官從東角門入,不用詣盥洗所。引贊贊:『詣酒尊所,司尊者舉冪酌酒』。先詣肇聖王、次裕聖王、次詒聖王、次昌聖王、次啟聖王、次配位(儀同初獻,但不奠帛、不讀祝),復位。通贊唱:『行終獻禮』。……(儀同亞獻)。通贊唱:『飲福、受胙』。引贊贊:『詣飲福、受胙位』(位在讀祝所);進福酒者捧酌、進胙者捧盤,立於讀祝案之東;又二執事,立於案之西。引贊贊:『跪;飲福酒』。東執事捧福酒,跪進於獻官;西執事跪接爵,置於案上。引贊贊:『受胙』。東執事取羊肩置盤上,跪進於獻官;獻官受胙訖,西執事跪接,由中門捧出。引贊贊:『叩首;興,平身,復位』。通贊唱:『跪;叩首……(獻官行三跪九叩禮,眾官皆同);興,平身』。通贊唱:『徹饌』;執事者各於神案前,品物略移動。通贊唱:『送神』;引贊贊:『跪;叩首……(獻官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通贊唱:『讀祝者捧祝、司帛者捧帛,詣瘞所』;執事捧帛、捧祝,正祀由中門出、配祀由邊門出。通贊唱:『詣望瘞位』;引贊引獻官各詣望瘞位。贊:『望瘞』;贊:『焚祝、帛』。引贊贊:『復位。禮畢』。
文廟致祭儀注(樂譜、舞譜,閩省「通志」已詳載,不複列):崇聖祠祭畢,文廟中鼓初嚴,殿上、兩廡諸執事者各燃燭焚香,丹墀及露台上皆明炬;各官俱朝服。鼓再嚴,歌生、樂舞生各序立丹墀兩邊。鼓三嚴,各執事者薦羹及啟牲匣蓋,以湯澆牲體,使氣上升。各引贊引各獻官至戟門下,北面立。通贊唱:『樂舞生各就位』。樂生隨司麾者入殿內,各就所執樂位;舞生各隨司節者上露台,分東西班立,司節者就西立。通贊唱:『執事者各司其事』。司罍洗者各執罍洗、司瘞毛血者俟瘞毛血,凡有司者各司其事。通贊唱:『陪祭官各就位』;各照官銜、品級就拜位(康熙四十九年,詔天下武員把總以上皆得入廟陪祭);『分獻官各就位,正獻官就位』。隨引贊就拜位。通贊唱:『瘞毛血』。執事者捧毛血,正祀由中門、四配東西哲由左右門出、兩廡隨之,瘞於坎。通贊唱:『迎神』。麾生舉麾,唱:『樂奏咸平之章』。樂作,舞生執鑰(未舞)。通贊唱:『跪;叩首……(正獻、分獻、陪祭官俱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麾毛偃麾,擽敔止樂。通贊唱:『捧帛』。執事者捧帛盤,正祀由中門進、配哲由左門進,兩廡分東西進,詣各神位之左,鞠躬旁立。通贊唱:『行初獻禮』。引贊二人導正獻官行。通贊贊:『詣盥洗所』。獻官盥手。畢,通贊贊:『詣酒尊所,司尊者舉冪酌酒』。執事者注酒於爵,捧爵者在獻官前行,正祀由中門入、余由左門入,詣各神位前,鞠躬旁立。引贊贊:『詣至聖先師孔子神位前』;獻官隨引贊由左偏門入,至神位前朝上立。麾生舉麾,唱:『樂奏寧平之章』。擊柷作樂,舞生按節而舞。引贊贊:『跪。……』。隨作樂、隨行禮。引贊贊:『奠帛』。捧帛者西跪進帛,獻官拱舉,執事者接置神案上。引贊贊:『獻爵』。司爵者西跪進爵,獻官拱舉,執事者接置神案上。引贊贊:『叩首;興,平身』。贊:『詣讀祝位』。獻官至香案前。引贊唱:『跪』。通贊唱:『眾官皆跪』;唱:『讀祝文』。讀祝者取祝版跪讀。祝曰:『維乾隆某年,歲次某干支,二(八)月某干支朔,越某日某干支。正獻官某、分獻官某敢昭告於至聖先師孔子之神曰:維師道冠古今,德配天地;刪述六經,垂憲萬世。今茲仲春(秋),謹以牲帛、醴粢,祗奉舊章,式陳明薦;以復聖顏子、宗聖曾子、述聖子思子、亞聖孟子配。尚饗』。讀畢,麾生舉麾,樂續作(初讀祝時,麾生偃麾,樂暫止;至是,接奏未終之曲),讀祝者將祝版復置神案上。通贊唱:『叩首……(獻官行三叩禮);興,平身』。引贊唱:『詣復聖顏子神位前』。贊:『跪』;贊:『奠帛』;贊:『獻爵』(俱如正祀儀)。引贊唱:『叩首;興,平身』。贊:『詣宗聖曾子神位前』。贊:『跪』(如前儀)。引贊贊:『詣述聖子思子神位前』。贊:『跪』(如前儀)。通贊唱:『行分獻禮』。另引贊各引分獻官,十二哲、兩廡俱如正祀儀。引贊贊:『詣亞聖孟子神位前』。贊:『跪』(如前儀)。引贊贊:『復位』。麾生偃麾,擽敔止樂。引贊引獻官及分獻官由西角門出,復於原位朝上立。通贊唱:『行亞獻禮』(俱如前儀,惟不盥洗、不奠帛、不讀祝文)。麾生舉麾,唱:『樂奏和平之章』。擊柷作樂,舞生按節而舞。獻畢,唱:『復位』。麾生偃麾(如前儀)。通贊唱:『飲福、受胙』。引贊贊:『跪;飲福酒』。東執事進爵,獻官飲訖,西執事接置神案上。引贊贊:『受胙』。東執事進胙,獻官受訖,西執事接胙由中門出。引贊贊:『叩首;興,平身,復位』。通贊唱:『跪;叩首……(正獻、分獻、陪祭各官俱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通贊唱:『徹饌』。麾生舉麾,唱:『樂奏咸平之章』。樂作、舞止。『徹訖』。將神案上品物略移動。通贊唱:『送神』。麾生舉麾,唱:『樂奏咸平之章』。樂作、舞止。引贊贊:『跪;叩首……(正獻、分獻、陪祭各官俱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麾生偃麾(如前儀)。通贊唱:『讀祝者捧祝、司帛者捧帛,各詣瘞所』。正祝由中門、左右配哲由左右門、兩廡各隨班,俱詣瘞所。通贊唱:『詣望瘞位』。各獻官詣瘞位。麾生舉麾,唱:『樂奏咸平之章』。有樂、無舞(樂章同送神)。通贊唱:『望瘞』;唱:『焚祝、帛』;唱:『復位』。麾生偃麾,樂止。通贊、引贊同唱:『禮畢』。各官俱退。
文廟祭畢,乃祭朱文公祠,帛一、羊一、豕一、簠一、簋一、籩四、豆四。次祭名宦祠、次祭鄉賢祠,品物俱同(台「鄉賢」尚缺)。朱文公祠主祭官,台灣府知府或委員。其盥、瘞、奠獻,俱如儀;迎神、送神,俱一跪三叩(乾隆十年議准:每逢朔望,直省文武大員於文廟行香後,即親詣崇聖祠行禮。或有事,則委教官代)。
文廟神主位次:正殿:至聖先師孔子神位,正中南向。四配:復聖顏子、述聖子思子,在殿內東傍,西向;宗聖曾子、亞聖孟子,在殿內西傍,東向。十二哲:先賢閔子(名損)、先賢冉子(名雍)、先賢端木子(名賜)、先賢仲子(名由)、先賢卜子(名商)、先賢有子(名若。乾隆三年,自東廡升),在殿內次東,西向;先賢冉子(名耕)、先賢宰子(名予)、先賢冉子(名求)、先賢言子(名偃)、先腎顓孫子(名師)、先賢朱子(名熹。康熙五十一年自西廡升),在殿內次西,東向。東廡:先賢蘧瑗、先賢澹臺滅明、先賢原憲、先賢南宮适、先賢商瞿、先賢漆雕開、先賢司馬耕、先賢梁鱣、先賢冉孺、先賢伯虔、先賢冉季、先賢漆雕徒父、先賢漆雕哆、先賢公西赤、先賢任不齊、先賢公良孺、先賢公肩定、先賢邾鄡、先賢罕父黑、先賢榮旗、先賢左人郢、先賢鄭國、先賢原亢、先賢廉潔、先賢叔仲會、先賢公西輿如、先賢邽巽、先賢陳亢、先賢琴張、先賢步叔乘、先賢秦非、先賢顏噲、先賢顏何、先賢縣亶、先賢樂正克、先賢萬章、先賢周敦頤、先賢程顥、先賢邵雍、先儒穀梁赤、先儒伏勝、先儒後會、先儒董仲舒、先儒杜子春、先儒范寧、先儒韓愈、先儒范仲淹、先儒胡瑗、先儒楊時、先儒羅從彥、先儒李侗、先儒張栻、先儒黃干、先儒真德秀、先儒何基、先儒趙復、先儒吳澄、先儒許謙、先儒王守仁、先儒薛瑄、先儒羅欽順、先儒陸隴其(東廡共六十二位)。西廡:先賢林放、先賢宓不齊、先賢公冶長、先賢公哲哀、先賢高柴、先賢樊須、先賢商澤、先賢巫馬施、先賢顏辛、先賢曹恤、先賢公孫龍、先賢秦商、先賢顏高、先賢壤駟赤、先賢石作蜀、先賢公夏首、先賢后處、先賢奚容蒧、先賢顏祖、先賢句井疆、先賢秦祖、先賢縣成、先賢公祖句茲、先賢燕伋、先賢樂欬、先賢狄黑、先賢孔忠、先賢公西蒧、先賢顏之仆、先賢施之常、先賢申棖、先賢左邱明、先賢秦冉、先賢牧皮、先賢公都子、先賢公孫丑、先賢張載、先賢程頤、先儒公羊高、先儒孔安國、先儒毛萇、先儒高堂生、先儒鄭康成、先儒諸葛亮、先儒王通、先儒司馬光、先儒歐陽修、先儒胡安國、先儒尹焞、先儒呂祖謙、先儒蔡沈、先儒陸九淵、先儒陳淳、先儒魏了翁、先儒王柏、先儒許衡、先儒金履祥、先儒陳澔、先儒陳獻章、先儒胡居仁、先儒蔡清(西廡共六十一位)。
崇聖祠神主位次:正殿:肇聖王木金父公、裕聖王祈父公、詒聖王防叔公、昌聖王伯夏公、啟聖王叔梁公。東配:先賢顏無繇、先賢孔伯魚、先儒周輔成、先儒程珦。西配:先賢曾晰、先賢孟孫激公宜、先儒朱松、先儒張迪、先儒蔡元定。
書院
海東書院:在府學西。康熙五十九年,巡道梁文瑄建;後為歲、科考棚。乾隆四年,督學單德謨奏請別建考院。五年,督學楊二酉奏准照直省書院例,以府學教授為師,選諸生肄業其中。貢生施士安捐田一千畝充膏火。題額曰「海天雲漢」(有記載「藝文)。
台灣道劉良璧海東書院學規
書院之設,原以興賢育才。台地僻處海表,數十年來沐我聖天子涵濡教養之恩,人文蔚起,不殊內地。今提學楊公奏請特立書院,延請師儒,端為生童肄業;俾成人有德,小子有造。所有規條如左,願諸生遵守勿違。
一、明大義。聖賢立教,不外綱常;而「君臣」之義,為達道之首,所以扶持宇宙為尤重。台地僻處海表,自收入版圖以來,秀者習詩書、朴者勤稼穡。而讀書之士知尊君親上,則能謹守法度、體國奉公,醇儒名臣由此以出。雖田夫野老,有所觀感興起;海外頑梗之風,何至復萌?
一、端學則。程、董二先生云:『凡學於此者,必嚴朔望之儀、謹晨昏之令,居處必恭、步立必正、視聽必端、言語必謹、容貌必莊、衣冠必整;飲食必節、出入必省;讀書必專一、寫字必楷敬;几案必整齊、堂室必潔淨;相呼必以齒、接見必有定;修業有餘功、遊藝有適性;使人莊以恕,而必專所聽』。此白鹿書院教條與鰲峰書院學規並刊,工夫最為切近。
一、務實學。古之大儒,明體達用、成己成物,皆由為諸生時明於內重外輕,養成深厚、凝重氣質;故出可以為國家效力宣猷,入亦不失為端方正直之士。家塾黨庠術序,胥由此道也。諸生取法乎上,毋徒以帖括為工。
一、崇經史。「六經」為學問根源,士不通經,則不明理;而史以記事,歷代興衰、治亂之跡,與夫賢佞、忠奸,善可為法、惡可為戒者,罔不備載。學者肆力於經史,則有實用;而時文之根柢,亦胥在焉。舍經史而不務,雖誦時文千百篇,不足濟事。
一、正文體。自明以帖括取士,成、弘為上,隆、萬次之,啟、禎又次之。我朝文運昌明,名公巨篇,汗牛充棟;或兼收博採、或獨宗一家,雖各隨風氣為轉移,而理必程、朱,法則先正,不能易也。夫不仰泰山,誤止狙猊之高;不窮典謨,妄夸諸子之陋。諸生取法宜正,立言無陂。
一、慎交遊。讀書之士,敬業樂群,原以講究詩書,切磋有益;故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若少年聚會,不以道義相規而以媟褻相從,德何以進、業何以修?稂莠嘉禾,不可不察。諸生洗心滌慮,毋蹈前習。
崇文書院(即府義學):在東安坊。康熙四十三年,知府衛台揆建。置田在諸羅縣蘆竹角海豐侖,年收租粟為學中膏火。乾隆十年,台灣道攝府事莊年重修。
白沙書院(即彰化縣義學):在學宮右。乾隆十年,攝彰化縣淡水同知曾曰瑛建。
社學
台灣縣社學:在東安坊二;康熙二十二年,知府蔣毓英建。在鎮北坊一;康熙二十八年,巡道王效宗建。
鳳山縣社學:在土墼埕。康熙二十八年,知府蔣毓英建。
諸羅縣社學:一在縣內紅毛井、一在新化里、一在善化里、一在開化里、一在安定里、一在打貓后庄、一在斗六門莊。以上七所,康熙四十八年,知縣劉作揖奉巡撫張伯行命建。
彰化縣社學:在半線莊。
土番社學
雍正十二年,巡道張嗣昌建議:各置社師一人,以教番童;令各縣學訓導按季考察。
台灣縣土番社學:一在新港社口、一在新港社內、一在隙仔口、一在卓猴社、一在大傑巔社。
鳳山縣土番學社:一在力力社、一在茄藤社、一在放■〈糹索〉社、一在阿猴社、一在上淡水社、一在下淡水社、一在搭樓社、一在武洛社。
諸羅縣土番社學:一在打貓后庄、一在斗六門莊、一在目加溜灣〔社〕、一在蕭壟社、一在麻豆社、一在諸羅山社、一在打貓社、一在哆囉嘓社、一在大武壟頭社、一在大武壟二社、一在他里霧社。
彰化縣土番社學:一在半線社、一在馬芝遴社、一在東螺社、一在西螺社、一在貓兒干社、一在大肚社、一在大突社、一在二林社、一在眉里社、一在大武郡社、一在南社、一在阿束社、一在感恩社、一在南北投社、一在柴坑仔社、一在岸里社、一在貓羅社。
淡水廳土番社學:一在淡水社、一在南崁社、一在竹塹社、一在後壟社、一在蓬山社、一在大甲東社。
學田
台灣府學田:一在鳳山縣■〈魚逮〉港莊:一百五十八甲一分六厘七毫。除管事辛勞田十五甲、甲頭田五甲、本庄土地祠香燈田二甲、給賞孤老田二甲,實田一百三十四甲一分六厘七毫。年輸正供一十九石九斗二升,折實粟二十四石道斗;實收租粟七百八十一石道斗。一在台灣縣二贊行:七甲七分一厘八絲五忽。年輸正供谷三十八石五斗二升九合七勺三撮,學租粟四十四石道斗。一在鳳山縣荊蓁林:四甲二分。年輸正供粟一十八石八斗,學租二十四石道斗。康熙四十九年,巡道陳璸置。乾隆三年,定每年撥給台灣縣學粟八十石,余為文廟、各祠香燈、祭祀以及月課、修葺諸費。
海東書院田:在彰化縣大武郡保社北莊內二抱竹莊。水田九十一甲七分三厘,折一千零九畝九厘零。每年除完正供粟一百六十石六斗六升六合八勺五抄外,實收租粟五百七十三石二斗二升三合五抄,充為書院膏火。貢生施士安置。
台灣府義學田:在諸羅縣蘆竹角海豐侖。三十七甲一分四厘四毫。每甲納租粟八石道斗,年共收粟二百九十七石一斗五升二合。除納正供並運載船腳工費粟一百一十五石五斗六升,實存粟一百八十一石五斗九升二合道斗,以為師生膏火之資。康熙四十五年,知府衛台揆置。
台灣縣學田:在永康里嵌頂。下則園一片,年輸正供外,存粟二十一石有奇。
鳳山縣學田:一在赤山莊:下則園十甲。康熙三十六年,教諭黃賜英置。一在硫磺水土番園:中則園九十甲六分零。康熙四十八年,知縣宋永清置。一在興隆莊:下則園四甲三分。康熙四十八年,知縣宋永清置。
諸羅縣學田:在目加溜灣。康熙四十五年,攝縣同知孫元衡撥置洲園四十甲為義學膏火。後被水衝陷;乾隆五年,知縣何衢清出,止存園六甲六分七厘五毫二絲,充為文廟香火。
彰化縣學田:在貓霧拺保上腳(土名凹餅莊)。計田五十一甲六分二厘,每甲年征租粟六石,共粟三百九石七斗二升。照官莊折銀,每石折番銀三錢六分,共銀一百一十一兩四錢九分九厘二毫。內除折納正供耗羨、車載等費共四十四兩七錢七分七厘二毫外,余銀六十六兩七錢二分二厘為義學師生東修、膏火之費。雍正六年,知縣湯啟聲置。 卷九
武備(一)
營制營署恤賞
國家昇平百年,德威遐播,武備不因修文而廢;凡以固疆圉、輯民人,薄海內外有備無患矣。台灣為東南數省藩籬,規制尤為嚴密。既更班以分戍,而操練彌勤、賞賚更渥;水陸戎行屯雲集鷁,義勇間奮起於鄉閭、舟楫並精嚴於規畫。其所以講習於無事之時、防維於太平之日者,制稱盛焉;豈曰山海敉寧,武備可以或弛耶?志武備。
營制
營署
恤賞
營制
台灣鎮標中、左、右三營:掛印總兵官一員(雍正十一年,議准照山西、陝西沿邊之例,為掛印總兵;給方印,駐札台灣府城。康熙六十年,兵部議移台鎮駐澎湖,台灣請改設副將;巡台御史黃叔璥奏准,仍如舊制)。中營中軍游擊一員(駐防台灣府中路口)、守備一員、千總二員、把總四員,步戰守兵九百一十名(內地按班撥戍);左營游擊一員(駐防台灣府北路口)、守備一員、千總二員(內一員,雍正十一年添設)、把總四員(內一員,雍正十一年添設),步戰、守兵九百三十名(內地按班撥戍);右營游擊一員(駐防台灣府南路口)、守備一員、千總二員、把總四員,步戰、守兵九百三十名(內地按班撥戍)。
台灣城守營左、右二軍(雍正十一年添設):參將一員(駐防台灣府城)。左軍守備一員(駐防岡山汛,兼轄山頭、山腰、山尾、狗勻昆、南安店等塘)、千總一員(與駐台把總遞年輪防羅漢門,兼轄猴洞口汛)、把總二員(一員與千總遞年輪防羅漢門,兼轄猴洞口汛;一員駐防岡山汛,兼轄山頭、山腰、山毛、狗勻昆、南安店等塘),步戰、守兵五百名(內地按班撥戍。內以一百八十名,分防岡山汛及山頭、山腰、山尾、狗勻昆、南安店等塘;以八十名,分防羅漢門及猴洞口汛;以五十名,撥防康篷林汛大湖、半路竹等塘;以五十名,撥防鹽水埔汛港岡、角帶圍、瀨口、塗墼埕等塘);右軍守備一員(駐防下加冬汛,兼轄哆囉嘓汛烏山頭、八槳溪、急水溪、鐵線橋等塘)、千總一員(駐防府治)、把總二員(一員駐防下加冬汛,兼轄哆囉嘓汛烏山頭、八槳溪、急水溪、鐵線橋等塘;一員分防佳里興汛及茅港尾、水堀頭、茇仔林等塘),步戰、守兵五百名(內地埯班撥戍。內以一百三十三名分防下加冬汛及哆囉嘓汛烏山頭、八槳溪、急水溪、鐵線橋等塘;以二十七名撥防佳里興汛及茅港尾、水堀頭、茇仔林等塘;以五十名,分防加溜灣及溪邊、木柵、柴頭港、水仔尾等塘;以五十名,撥防大穆降汛蔦松、小橋等塘,以五十名,撥防舊社汛大灣、嵌下等塘)。
南路營:參將一員(駐防鳳山)、都司一員(雍正十一年添設。分防下淡水,駐札山豬毛口,堵截生番兼防阿里港等汛)、守備一員(駐札鳳彈,分防下埤頭等汛)、千總三員(內一員,雍正十一年添設。一員駐防鳳山縣,一員分防新園等汛,一員分汛防守游巡南路地方)、把總六員(內二員,雍正十一年添設。一員駐防鳳山縣;一員駐札鳳彈,分防下埤頭汛;一員駐札山豬毛口,堵截生番兼防阿里港等汛;一員防守萬丹等汛,二員分汛防守游巡南路地方),步戰、守兵一千五百名(內地按班撥戍。原一千名,雍正十一年添五百名。內以五百名,駐防鳳山縣汛;以二百五十名,駐札鳳彈,分防下埤頭等汛;以三百名,分防下淡水駐札山豬毛口,堵截生番兼防阿里港等汛;以一百五十名,分防新園等汛;以五十名,防守萬丹等汛;以二百五十名,分汛防守游巡南路地方)。
北路協標中、左、右三營(原止一營,雍正十一年分設):副將一員(原系參將,雍正十一年改設。駐札彰化縣)、中軍都司一員(駐紮彰化縣)、左營守備一員(駐札諸羅縣)、右營守備一員(駐札竹塹)、千總六員(內四員,雍正十一年添設。一員駐札貓霧拺汛,一員分防南北投汛,一員分防斗六門等汛,一員分防笨港汛,一員駐札竹塹,一員分守後壟)、把總十二員(內八員,雍正十一年添設。三員駐札彰化縣治;一員分防蓬山等汛,兼游巡牛罵、沙轆、大肚等處;二員駐札諸羅縣治,一員分防石榴班汛,一員分防鹽水港,二員駐札竹塹,一員分防中港,一員分防南嵌、淡水等處),步戰、守兵二千四百名(內地按班撥戍。原止一千一百二十名,雍正十一年添一千二百八十名。以五百四十名,駐札彰化縣治;以一百六十五名,駐札貓霧拺汛;以八十五名,分防南北投汛;以一百名,分防蓬山等汛,兼游巡牛罵、沙轆、大肚等處;以四百七十名,駐紮諸羅縣治;以一百名,分防斗六門等汛;以三十名,分守石榴班汛;以一百五十名,分防笨港汛;以六十名,分防鹽水港;以五百名,駐札淡水廳治;以五十名,分防中港;以一百名,分防後壟;以五十名,分防南嵌、淡水等汛)。
淡水營:都司一員(駐防淡水港)、千總一員(駐防淡水港)、把總二員(內一員,雍正十一年添設。一員分防炮台汛,兼轄港北、小雞籠等塘;一員分防大雞籠城,兼轄大雞籠港、金包里塘),步戰、守兵共五百名(內地按班撥戍。內以二百九十名,駐防淡水港;以五十名,分防炮台汛,兼轄港北、小雞籠等塘;以一百六十名,分防大雞籠城,兼轄大雞籠港、金包里塘)。戰般六隻(淡水港四隻;大雞籠城二隻;波一、波二、波三、波四、定七、定八)。
安平水師協標中、左、右三營:副將一員(駐札安平鎮汛)。中營游擊一員(分巡鹿耳門外中路洋面)、守備一員(輪防內海鹿耳門汛)、千總二員(內一員分防內海安平鎮汛;一員分防外海蚊港汛,兼轄外海北門嶼、馬沙溝、青鯤身等汛)、把總四員(內一員分防內海安平鎮汛;一員輪防內海安平鹿耳門汛,一員分防內海鹽水港汛;一員分防外海大港汛,兼轄外海鯤身頭、蟯港等汛),步戰、守兵八百五十名(內地按班撥戍。以四十名,隨防安平鎮;以八十五名,分防內海安平鎮汛;以一百五十名,輪防內海鹿耳門汛;以一百二十名,分防內海鹽水港汛;以九十五名,分防外海蚊港汛,兼轄外海北門嶼、馬沙溝、青鯤身等汛;以六十名,分防外海大港汛,兼轄外海鯤身頭、蟯港等汛;以九十名,撥隨副將出洋總巡;以一百六十名,分巡鹿耳門外中路洋面;以五十名,貼防北路營半線汛)。戰船一十九隻(內海安平鎮汛七隻,鹿耳門汛三隻,外海蚊港汛二隻,大港汛一隻,撥隨副將出洋總巡二隻,分巡鹿耳門外中路洋面四隻;平一、平二、平三、平四、平五、平六、平七、平八、平九、平十、平十一、平十二、平十三平十四、平十五、平十六、平十七、平十八、波七)。炮架八座(鹿耳門汛)、炮台七座(外海蚊港汛四座、大港汛三座)、煙墩十一座(外海蚊港汛六座、大港汛五座);左營游擊一員(駐防安平鎮汛)、守備一員(分防內海笨港汛)、千總二員(內一員,雍正十一年添設。一員駐防安平鎮汛;一員分防內海安平鎮汛,兼轄內海水域海口)、把總四員(內一員,十一年添設。一員分防內海笨港汛,一員分防內海三林港汛;一員分防內海鹿子港汛,兼轄鹿子港炮台),步戰、守兵八百名(內地按班撥戍。內以一百名,駐防安平鎮汛;以七十名,隨防安平鎮城;以一百三十名,分防內海安平鎮汛,兼轄內海水域海口;以一百三十名,分防內海笨港汛;以十名,撥防內海猴樹港汛並海豐港炮台;以五十名,分防內海三林港,兼轄三林港炮台;以九十名,分防內海鹿子港汛,兼轄鹿子港炮台;以四十名,撥隨副將出洋總巡;以一百八十名,撥巡本汛洋面)。戰船一十八隻(安平鎮汛七隻,笨港汛三隻,三林港汛一隻,鹿子港汛二隻,撥隨副將出洋總巡一隻,撥巡木汛洋面四隻;定一、定二、定三、定四、定五、定六、定九、定十、定十一、定十二、定十三、定十四、定十五、定十六、定十七、定十八、波五、波六)、炮架八座(安平鎮汛內有銅炮一座,偽鄭所遺)、炮台七座(安平鎮汛三座、笨港汛一座、海豐港汛一座、三林港一座、鹿子港一座)、煙墩十一座(安平鎮汛七座、笨港汛一座、海豐港一座、三林港一座、鹿子港一座);右營游擊一員(駐防安平鎮汛)、守備一員(分巡本汛洋面)、千總二員(一員駐防安平鎮汛,一員分防打鼓、岐後、西溪、東港、淡水港汛洋面)、把總四員(內一員,雍正十一年添設。一員隨防安平鎮城,一員輪防鹿耳門汛;一員分防外海打鼓汛,兼轄岐後、萬丹、西溪、東港、淡水港、茄藤港、放■〈糹索〉、大昆麓等汛),步戰、守兵八百五十名(內地按班撥戍。內以一百名,駐防安平鎮汛;以七十名,隨防安平鎮城;以一百五十名,輪防內海鹿耳門汛;以一百三十名,分防外海打鼓汛,兼轄岐後、萬丹、西溪、東港、淡水港、茄藤港、放■〈糹索〉、大昆麓等汛;以一百二十名,分防打鼓、岐後、西溪、東港、淡水港汛洋面;以五十名,撥隨本標左營游擊出洋總巡;以一百八十名,分巡本汛海面;以五十名,貼防北路營半線汛)。戰船一十九隻(安平鎮汛六隻,鹿耳門汛三隻,打鼓汛二隻,分防打鼓、岐後、西溪、東港、淡水港汛洋面三隻,撥隨本標左營游擊出洋總巡一隻,分巡本汛洋面四隻;澄一、澄二、澄三、澄四、澄五、澄六、澄七、澄八、澄九、澄十、澄十一、澄十二、澄十三、澄十四、澄十五、澄十六、澄十七、澄十八、波八)、炮架十四座(鹿耳門汛七座、安平鎮汛七座)、炮台五座(打鼓汛)、煙墩二十一座(安平鎮汛十座、打鼓汛十一座)。
澎湖水師協標左、右二營:副將一員(駐札澎湖)。左營游擊一員(駐防內海媽宮汛)、守備一員(分巡八罩洋面)、千總二員(一員駐防媽宮汛;一員分防外海嵵里汛,兼轄雙頭跨、風櫃尾、文良港、龜鼊港等汛)、把總四員(二員駐防媽宮汛,一員輪防媽宮澳、新城內海港口;一員分防外海八罩汛,兼轄外海八罩、挽門、水埯、將軍澳等汛,並將軍澳炮台),步戰、守兵一千名(內地按班撥戍。內以二百二十七名,駐防內海媽宮汛;以二十八名,輪防內海媽宮澳、新城內海港口;以七十八名,撥防內海媽宮澳、新城、東港並港口;以二百八十四名,分防外海八罩汛,兼轄外海八罩、挽門、水埯、將軍澳等汛,並將軍澳炮台;以一百三十五名,分防外海嵵里汛,兼轄雙頭跨、風櫃尾、文良港、龜鼊港等汛;以一百一名,撥隨副將出洋總巡;以一百四十七名,分巡八罩洋面)。戰船一十八隻(媽宮汛七隻,撥防內海媽宮澳、新城、東港並港口一隻,分防外海八罩汛二隻,分防外海嵵里汛二隻,撥隨副將出洋總巡二隻,分巡八罩洋面四隻;綏一、綏二、綏三、綏四、綏五、綏六、綏七、綏八、綏九、綏十、綏十一、綏十二、綏十三、綏十四、綏十五、綏十六、綏十七、綏十八)、炮台六座(媽宮澳一座、八罩汛三座、嵵里汛二座)、煙墩六座(八罩汛三座、嵵里汛三座);右營游擊一員(駐防內海媽宮汛)、守備一員(分巡西嶼頭洋面)、千總二員(一員駐防媽宮汛;一員分巡外海大北山、瓦硐港、赤嵌澳、通梁港等汛)、把總四員(二員駐防媽宮汛,一員分防媽祖灣港口;一員分巡外海西嶼頭、內外塹,兼轄竹篙灣、緝馬灣、小門等汛),步戰、守兵一千名(內地按班撥戍。內以三百三十三名,駐防內海媽宮汛;以五十六名,撥防媽祖澳、新城並內海新城西港;以五十名,分防內海媽祖澳港口;以一百七十三名;分巡外海西嶼頭、內外塹,兼轄竹篙灣、緝馬灣、小門等汛;以一百名,分巡外海大北山、瓦硐港、赤嵌澳、通梁港等汛;以九十名,撥隨副將出洋總巡;以一百九十八名,分巡西嶼頭洋面)。戰船一十八隻(媽宮汛九隻,媽祖澳港口一隻,分巡外海西嶼頭、內外塹等汛一隻,分巡外海大北山、瓦硐港等汛一隻,隨副將出洋總巡二隻,分巡西嶼頭洋面四隻;寧一、寧二、寧三、寧四、寧五、寧六、寧七、寧八、寧九、寧十、寧十一、寧十二、寧十三、寧十四、寧十五、寧十六、寧十七、寧十八)、炮台三座(外海西嶼頭)、煙墩六座(外海西嶼頭五座,大北山、瓦硐港一座)。
武職共一百一十四員,戰、守兵一萬二千六百七十名。戰船九十八隻。
附考
康熙二十二年,上諭吏、兵二部:『向來海寇竄踞台灣,出沒島嶼、窺伺內地,擾害生民。雖屢經剿撫,餘孽猶存;沿海地方,烽煙時警。邇者滇、黔底定,逆賊削平;惟海外一隅,尚梗王化。爰以進剿方略諮詢廷議,咸謂海洋險遠、風濤莫測,長驅制勝,難計萬全。朕念海氛不靖,則沿海兵民弗獲休息;特簡施琅為福建水師提督,前往相度機宜,整兵進征。該提督忠勇性成、韜鈐夙裕,兼能洞悉海外形勢,力任剋期可奏蕩平。遂訓練水師、整頓戰艦,揚帆冒險,直抵澎湖鏖戰力攻,大敗賊眾、克取要地,立奏膚功,餘眾潰遁。台灣懾服兵威,乞降請命,已經納土聽候安插。自明朝以來,逋誅賊寇,始克殄除;瀕海遠疆,自茲寧謐。此皆該提督矢心報國,大展壯猷,籌劃周詳、布置允當,建茲偉伐,宜沛殊恩。施琅着加授靖海將軍,封為靖海侯,世襲罔替;以示酬庸。前進剿雲南官員各加一級,兵丁賞賚一次;頃因該提督所統官兵出海進剿,勤勞堪念,已經照雲南例加級賞賚。復思官兵遠抵台疆,冒險剿寇,非滇、黔陸地用兵可比;在事官員着再各加一級,兵丁再賞一次,以示特加優渥至意』。
雍正元年,上諭:『台灣地方,自古未屬中國;皇考以聖略神威取之,載入版圖。逆賊朱一貴等倡亂,占據台地;皇考籌劃周詳,指授地方官員遣調官兵,七日之內剿滅數萬賊眾,克復全台。皇考當春秋高邁,威揚海外,功德峻偉;官兵感戴皇考教養之恩,奮勇攻取,甚屬可嘉!固不必援引前例,後亦不得為例;茲仰副皇考從優議敘之旨,官員現行議敘功加之外,着概行各加一等。總督滿保,雖有失陷地方之罪,但一聞事發,即親往廈門撫慰眾心,遵依皇考指示調遣官兵,七日之內克復台灣;滿保着兼兵部尚書銜。提督施世驃,統領大兵徑渡海洋,鼓勵將士,屢經大戰,擊敗賊眾,七日之內克復台灣,厥功甚大;施世驃着給與世襲頭等阿達哈哈番。總兵藍廷珍,曾協助施世驃;藍廷珍着給與世襲三等阿達哈哈番。水師營副將許雲,失陷台灣非關伊罪,奮勇前進,多殺賊眾,身又陣亡;着給與拜他拉布勒哈番。參將羅萬倉、游擊游崇功,俱系陣亡;羅萬倉、游崇功着給與拖色拉哈番。歐陽凱,着追贈太子少保』。又,上諭兵部:『進藏及克復台灣有功人員,其現任者俱已邀恩議敘,惟已經身故者未得議敘;同為國家立功之人,乃以身故之後不得均沾恩恤,朕心深為憫惻。爾部着即酌加議敘,着為定例,以副朕褒錄有功之至意。欽此』。遵旨議准:將立功身故之副將、游擊、守備、千總、把總二十一員,均准蔭一子監生,給與執照。其官兵陣傷者,頭等傷給銀三十兩、二等傷給銀二十五兩、三等傷給銀二十兩、四等傷給銀十五兩、五等傷給銀十兩。其兵丁身故者,照陣亡例給與祭葬銀兩。
雍正二年,上諭:『前往台灣換班之兵丁,守戍海外岩疆,糧餉在台灣支給。伊等所留家口,若無力養贍,則當差之兵丁必致分心苦累;朕甚為軫恤。每月着戶給米一斗,以資養贍。內地米少,則動支台灣所貯米石,合計船價雇募,運至廈門交與地方官躬親按戶給發,務使均沾實惠』。
雍正五年,上諭:『台灣防汛兵丁,例由內地派往更換;而該營將弁,往往不肯將勤慎誠實營伍中得力之人派往,是以兵丁到彼不遵約束,多放肆生事。此乃歷來積弊,朕知之甚悉。嗣後台灣換班兵丁,着該管官弁將勤慎可用之人挑選派往。倘兵丁到彼有生事不法者,或經發覺、或被駐台官員參出,將派往之該管官一併議處。如此,則各營派撥兵丁不敢苟且塞責,而海疆得防汛之益矣』。
雍正六年,上諭:『台灣總兵王郡奏稱:「台灣換班兵丁,例由內地派撥;而其中有字識、柁工、繚手、斗手、碇手等人,向來多系雇募本地之人冒頂姓名,並非實有兵丁更換。至字識、柁、繚、斗、碇等務,換班兵丁不能通曉;請照隨丁之例,就地招募,給以糧餉」等語。此事從前總兵俱未經陳明,王郡能據實奏明,甚為可嘉。但朕思海洋操練水師,惟柁、繚、斗、碇關係最為緊要。凡在船兵丁之身命,皆操於數十人之手;若不更換內地兵丁,而常令彼地之人執司其事,似有未便。朕意柁、繚、斗、碇等務兵丁雖未能驟熟,但未嘗不可學習而能。應於換班之內挑選兵丁,隨現今雇募之人學習--如雇募有三十名,即於兵丁內挑選三十名隨彼學習;三年換班之時,將雇募之人裁省,留此習熟之三十名兵丁教習後班之兵丁。此所留兵丁至六年,然後換班;後班兵丁,皆照此例留換。則新舊更番迭相傳習,皆可熟知柁、繚、斗、碇諸務矣。此事着史貽直會同高其倬、劉世明妥議具奏。又王郡奏稱:「赴台兵丁,向例俱將一營之數十人分散數處戍守,難以訓練。嗣後請勻撥一處」等語;所奏甚是。但從前何以分散防守?或有別故,亦未可定;亦着史貽直會同高其倬等查明奏聞。欽此』。遵旨議准:『嗣後台灣各水師營碇、繚、斗三項揀選兵丁學習,更換以六年為期;着為定例。如各營將弁不勤加查管訓練,以致操駕生疏及仍有隱瞞不換者,一經察出,將該管將、備、千、把照溺職例革職,總督、提督、總兵官交部嚴加議處。其柁工尤關緊要,各船正柁准以九年為滿,令其更換。再有杉板工一項專管駕駛杉板小船,亦照碇、繚、斗一例教習更換。其字識,仍照舊例三年為滿。但內地各營送往更換時,令水師提督親加考驗;如各營將不能書寫之人充數,即會同總督將該管將、備參處。其舊時字識,總兵、副將衛門暫留二人,參、游以下暫留一人;再限六個月,令將各項舊案糧冊詳細交代明白,方令各回內地。至台灣十一營兵丁俱從內地五十二營派撥,其更換之時,必令一營之兵丁分散防禦,不令彼此私相聯絡;立法之初,實有深意。應仍照舊例遵行』。又,上諭:『駐台兵丁軍器,誠為緊要。但此項軍器悉系各營自行製備,是以易於破壞;然將內地精良之器給與台軍,亦非善策。嗣後換台兵丁軍器,着該督、撫於存公銀內動支製造,務必堅利精良,該督、撫驗看給發。俟兵丁至台之日,該巡視御史會同該鎮查驗點收;倘有不堪使用者,巡視御史等即據實題參,將該督、撫及承辦官交部議處。如三年之內有應更造者,亦令該督、撫製造給送』。
雍正七年,上諭:『福建台灣戍守之兵丁,其父母妻子留在內地,前已加恩每月給與米糧,以為養贍之資。聞台兵向例,每月將所領錢糧扣留錢,於內地為養贍家口之用。朕思兵丁遠涉海洋,所得餉銀又復扣除以養家口,恐本身用度或有不敷;今沛特恩,於駐台之兵丁每年賞銀四萬兩,為內地養贍家口之用。着總督等均勻分派,按期給發;俾兵丁本身食用既得寬舒,而父母妻子之在內地者又得養贍,以示朕恤兵賞勞之至意』。
乾隆五年,上諭:『福建台灣換班兵丁遠戍重洋,向蒙皇考聖心軫念,於本身應領月餉外,添賞伊家口留住內地者每月米一斗、銀二錢八分零,以資養贍,誠為格外之恩。今朕聞得班兵更換之時,一切行李、衣裝不能無費,甚為拮指,每於本營私派幫貼而後啟行,是行者、居者均有未便。可寄信與總督德沛,令其將閩省生息銀兩查算余剩之數,每年共計若干;即於此項內分別班兵路途遠近,賞給往來盤費,永禁營中幫貼之弊;庶於內外兵丁,均有裨益』。
乾隆九年,上諭:『外省鎮將等員,不許在任所置立產業,例有明禁。在內地且然,況海外番黎交錯之地?武員置立莊田、墾種取利,縱無占奪民產之事,而家丁、佃戶倚勢凌人、生事滋擾,斷所不免。朕聞台灣地方,從前地廣人稀、土泉豐足,彼處鎮將大員無不創立莊產,召佃開墾,以為己業。且有客民侵占番地,彼此爭競,遂投獻武員因而踞為己有者;亦有接受前官已成之產,相習以為固然者。其中來歷總不分明,是以民、番互控之案絡繹不休。若非徹底清查、嚴行禁絕,終非寧輯番民之道。着該督、撫派高山前往,會同巡台御史等一一清厘。凡歷任武職大員創立莊產,查明並無侵占番地及與民、番並無爭控之案者,無論系本人子孫及轉售他人,均令照舊管業外,若有侵占民、番地界之處,秉公清查,民產歸民、番地歸番。不許仍前朦混,以啟爭端。此後,台郡大小武員創立莊產、開墾草地之處,永行禁止。倘有託名開墾者,將本官交部嚴加議處,地畝入官;該管官通同容隱,並行議處』。
定例:總兵官三年俸滿,請旨陛見;副將三年限滿,給咨引見;參將、游擊、都司、守備二年限滿,咨部推補;干總、把總三年限滿,赴省候文推補。其兵丁,由內地三年按班抽換,不准就地推補。又新例:武職四十無子者,亦准搬眷,與文職同。
雍正十一年,總督郝玉鱗奏准:台屬民壯俱系無賴流寓之人,每多滋事,擾害良民。除原撥澎湖通判、台灣府經歷、台鳳諸彰四系典史民壯共四十四名照舊存留供役外,其道、府、同知、知縣共民壯三百五十六名,悉行革退,編入保甲。將原給器械,追繳貯官。即於鎮標營兵內酌量撥給道員二十四名、知府二十名、台同知十五名、淡同知二十四名、台鳳諸彰四縣各二十名,以資護衛巡查。
乾隆三年奏准:嗣後台地如有民人不法等事,許令武員移送地方官究治;如兵丁生事滋擾,許文員關會營伍責懲。如有彼此推諉者,照例罰俸一年。並飭令各該地方官、汛防員弁實力奉行,彼此按月稽查,取具並無兵民滋擾印結,轉報該上司查核。如或有意徇縱,將該地方官照徇庇例議處。
前此覆轍,患在兵虛將惰。而虛兵之原,皆由台地招兵換名頂替。蓋兵從內地抽撥,逃亡事故不為申報,每至放餉,即留餉以飽私橐;即有召募,強半市井亡賴,空名掛籍,含混欺朦,則主帥、大府之過也。當責總兵不時清厘,使隨丁悉照定製,空糧悉行撥補。無籍之人,一名不得妄招;到伍之兵,一名不得頂替:則虛冒之弊可除。兵既充伍,而訓練尤所當亟講者。撥換入班,即宜配明隊伍,將統弁、弁統隊、隊統卒;清查器械,不足者補之、不精良者淬礪之,按期操演。各營將操期並演何技勇逐月匯報,務使兵與將習、手與器習而後可。而分汛又當斟酌變通:台地遼闊,大汛駐兵一、二百名或數十名,究之官多離汛、兵多聚賭,有汛防之名、無守望之實,多兵亦奚益乎?防汛分作幾處、勻作幾班?統以該汛弁目於本汛鄉莊、市鎮、山口、港隘分地劃界,巡哨偵探;有事則飛報本營酌量調遣追捕,無事則遠者一月一換、近者半月一換。歇班之兵,歸營操練。更番戍守,人無偏勞,聲息可以時通;庶賣汛舊弊,自此絕矣。巡哨海口,責之水師。遠近島嶼,必明港澳險易、業雜交錯之區;上下風濤,必察灣泊向背、取水候風之所。善其舟楫械器、習其行陣擊刺,定其游巡往來,毋潛伏內港,空文申報;駕駛既熟,乘風自易。則整練平時,可資備御;出師剿捕,可成勁旅。寧有兵虛、將惰之患哉(「赤嵌筆談」)?
萬曆二十年,倭犯朝鮮。二十五年,增設澎湖游兵。四十五年,倭犯龍門港,增衝鋒游兵。其地環衍可二百餘里,地斥鹵、水咸澀,常燠多風,稼檣差艱。峙正中者,曰娘宮嶼。從西嶼入,二十里為茶盤,又十里即娘宮嶼矣。波平浪息,無淜奔激射之勢。其狀如湖,因曰澎湖;寬可泊船。面為案山、右為西安,各置小城;列銃為守,名曰銃城。又左為風櫃山,高七、八尺;紅毛凹其中,上壘土若雉堞。今毀其城,仍分軍戍守,與案山、西安相犄角。東為蒔上澳、豬母落水,最當南之沖;由陸趨娘宮,三十餘里。舊有舟師戍守,今更築銃城以防橫突。又東南向,為鎖管港、林投仔、龍門、青螺諸澳。龍門有原泉,舊為居民聚落。萬曆三十五年,倭突犯,泊此嶼。西為西嶼頭;有果葉澳,泉甚冽可飲。稍北,為竹篙灣。又西,為■〈蟲咠〉仔灣。又西北,為丁字門、水吼門,今皆有兵戍守。嶼北,為北山墩。又北太武稍卑,為赤嵌。循港而進,為鎮海港;壘城於此。又西北,為吉貝嶼。又北太武與中墩,稱兩太武;俱最高,便於瞭望。娘宮稍後二里有穩澳山;頗平坦。自萬曆三十七年,紅毛一舟闌入澎湖,久之乃去;天啟二年,高文律乘戍兵單弱,以十餘船突擄澎島。遂因山為城、環海為池,破浪長驅,肆毒漳、泉。總兵俞咨皋移紅毛於北港(即台灣),乃復澎湖。議於穩澳山開築城基,大石壘砌,高丈有七、厚丈有八,東西南留三門、北設銃台一座;內蓋衙宇營房,鑿井一口。戍守於此,以控制娘宮(「方輿紀要」)。
澎湖出洋巡哨,由媽宮澳開駕,向西至西嶼頭,經內塹、外塹,復收泊西嶼頭內大果葉登岸。大果葉二里,左為緝馬灣、右為小果葉。南四里,至內塹。按季輪撥千、把各一員;澳口炮台一、東山頂烽台三。內塹西南三里,左為塹澳口;炮台一、西山頂烽台三。再北,經緝馬灣、小果葉,八里至小池角。西北四里,至大池角;十五里,至小門。炮台一、烽台一。四里,至鴿界頭橫礁;三里,至竹篙灣,仍回至大果葉。十里,登舟,由內港駕至北山瓦硐港寄泊。登岸四里,至通梁;三里,至後寮;二里,至大北山。山頂瞭望,北為吉貝嶼、姑婆嶼、土地公嶼、鐵砧嶼、目嶼、白沙仔嶼、險礁,東為灣目嶼藍笨仔嶼、鳥嶼、雞膳嶼、碇齒嶼。欲赴吉貝各嶼,須出吼門往北;若逆流逆風,未可駕駛。瓦硐港四里,至大赤嵌社。南有塘汛,按季輪撥千、把各一員。一里,革小赤嵌;三里,至港仔;東二里,即崎頭;東南二里,至鎮海;三里,至港尾;二里,至城前,仍至瓦硐港。登舟從吼門出洋,哨巡由西嶼頭外收入內埯寄泊,回媽祖宮澳。再,媽祖宮澳開船出哨,由西往南,經雞籠嶼、四角仔、桶盤嶼、虎井,直抵八罩金雞澳,入挽門汛(南、北風可泊五、六船)。按季輪撥千、把各一員;汛後山頂炮台一。由塘口往西南一里,至網埯。南為半坪嶼、頭巾礁、鐵砧嶼、磘仔嶼,西南為大嶼,西北為花嶼、貓嶼、草嶼。西北半里,至瓮菜堀;北四里,至花宅。四里,至水埯;埯口北炮台一(南風時可泊船)。復回挽門汛。東隔半里,為將軍澳;與挽門汛對峙(立冬後可泊四、五船)。東臨海,有石山,名船帆嶼;山頂炮台一。向北,為金雞嶼(南、北風俱可泊船),在將軍澳後;北有馬鞍嶼。由挽門登舟出金雞嶼口往東南,至東吉、西吉、鋤頭精嶼,至文良港。駕回,經過鎖管港、豬母落水、虎井、嵵里、風櫃尾、雞籠嶼、四角仔,回媽祖宮澳。陸巡由媽祖宮澳四里,至暗澳;有巡檢司。三里,至東衛。五里,至大城。北三里,至隘門仔。一里,至林頭仔、埯南、香爐嶼、鼓架礁。四里,至尖山仔。一里,至文良港、東鼻頭,烽台一,可望陽嶼、陰嶼。北五里,至果葉仔。二里,至奎璧港。北三里,即奎璧港山。西三里,白灣坑。二里,至湖東。二里,至湖西。五里,至紅羅罩。北三里,至青螺仔。紅羅罩半里,至西溪仔。南三里,至太武仔。西三里,至港底。北一里,至東石。六里,至沙港頭。南三里,至鼎灣。西北三里,至中墩嶼;潮退可通。西南二里,至潭邊。南二里,至港仔尾。三里,至蚱腳嶼。二里,至東衛。四里,至西衛。三里,至後堀潭。四里,至媽租宮澳。再,陸巡用大杉板往嵵里山後登岸,嵵里澳口炮台一、山頂烽台一。五里,至風櫃尾;澳口炮台一、烽台一。東二里,至井子埯。東南四里,豬母落水。東北二里,鎖管港。西北一里,雞母塢。北三里,至鐵線尾。八里,至烏嵌。五里,至雙頭掛,與大城北相對。三里,至菜園。三里,至暗澳,回媽祖宮澳(「赤嵌筆談」)。
澎湖遠在海外,內澳可容千艘。周遭平山為障,止一隘口進,不得方舟。令賊得先據,所謂「一夫守險,千人不能過」者也。矧山水多礁、風信不常。吾之戰艦難久泊矣;而曰可以攻者否也。往民居恃險為不軌,乃徙而虛其地;今不可以民實之,明矣。若分兵以守,則兵分為弱、遠輸為貧。且絕島孤懸,混茫萬頃,脫輸不足而援後時,是委軍以予敵也;而曰可以守者,否也。亦嘗測其水勢,沈舟則不盡其深、輸石則難扞其急;而曰可以塞者,亦非也。惟峻接濟之防,而敷陳整旅以需其至,則賊既失其所恃,詎能為久頓謀哉(「圖書編」)?
南路自大岡山以下,至下淡水琅嶠社;北路自木岡山以上,至上淡水雞籠城。其間如鳳山、傀儡山、諸羅山、半線山,皆扼野番之沖,為陸汛所必防;如下淡水、硫磺溪、大線頭、鹿仔港,皆當入海之道,為水汛所必守。至雞籠、淡水,乃台灣極北之島,突處海中,毗連番社。後壟一游,與南日對峙(即興化港口也);後壟而上,一百二十里為竹塹社,對海壇鎮;竹塹而上,一百五十里為南嵌社,對峙關■〈山童〉(即福州閩安港口)。自南嵌至上淡水七十里,對北膠;淡水至雞籠三百里,對沙埕烽火門:皆浙江省界也。大洋之外,紅夷出入之路,而又遠隔郡城,港道四達往來,一帆直上,偽鄭設重兵於彼;雖曰遠御紅夷,實恐我師從福、興分出以襲其後也。雞籠至閩安不過七、八更水程,若閩安、興化等港聽商人往來貿易,非止利源通裕;萬一意外之警,則廈門、澎湖之師以應其前,福、泉、興化之船以應其後,首尾呼應,緩急可恃(「東寧政事集」)。
台灣環海依山,欲內安必先守山,欲外寧必重守水。守山之法勞而易,守海之法逸而難。蓋陸地之防,惟在嚴斥堠、慎盤詰,實心衛民,勿以擾民,不過得其人以任之而已。水地之防,必資於船;多設船,則有篷、桅、纜、碇修葺之工費,歲需不貲,是在主計者之持策也。蓋台灣善後之計,莫急於增兵;增兵,自不得不增餉。若僅駐鎮於郡、駁協於安平,南北兩路兵單汛薄,恐未雨之憂不在鹿耳而在海港山社之間矣(「諸羅雜識」)。
台灣水陸制兵盈萬,費綦重矣。乃澎湖、安平之兵居其半,水師汛重,不容以核減;台灣之兵居其半,陸路汛廣,又不得不議增。然有可節省之道、至便之術,亦持籌者所必講也。台灣原有官莊,即可為屯田,其佃即可為屯兵;不過加以訓練,明其節制。或仿古者耕七調三,或立在要地屯守,寓兵於農之中;非特兵無跋涉,歲免度支巳也。歷觀名臣奏議,所用守邊之眾,多取土著。以土著宜於水土、明於地勢,而又欲自保其身家,則守御必周。且聞名將用兵,有取農人,號為生力兵;則以性質椎魯、手足強健,雖風雨奔馳,可無倦乏耳。今議:舊設制兵仍用內地更代、增設之兵就台另立屯田,可以相資;則兵力愈強,而巡防彌周矣(「理台末議」)。
陸師重馬力、水師重舟力,戰陣之時,務爭上風。而運轉不靈,不能占居上風;壓持不重,或反退居下風。此雖人力,全在良舟。然匠人為舟固守繩尺,及駕中流,而快利遲鈍之用乃見。
同時發棹,而前後入港之日頓殊者,何也?蓋木之本質不類(如鹽木為柁,遇波濤乃不搖動;余則否),輕重亦異(木老則堅而重,否則輕)。必得良材輕重配合,如人一身筋骨相配,然後善於運動也。故水師必講於造舟者,此其一也。水師之灣泊,猶陸師之安營。凡水師不能於外洋覓戰,皆於近港交鋒;所以灣泊之處,即是戰爭之場。我舟先至,利在居要以爭上風;然風信難憑,透發之後往往轉變,先要泊穩。倘一澳中有南風澳、北風澳不同,則寧泊南風澳以待。此又老將之持重,不可執一而論也。故水師必明於灣泊者,此其一也。水師之入港,猶陸師之克城。凡港門為賊所守,而險隘尤為賊所持。兵法有「挾制其險而攻其虛」之說,以險處多虛,故險可制而虛可攻耳。故水師必詳於入港者,此其一也。此水師之大概也。而其要在機,曰扼要、曰伺隙、曰察變、曰虛中四者。夫扼要則握其權矣,伺隙則分其力矣,察變則奪其守矣,虛中則避其害矣;此所以能於衽席之上以過我師,剋期取敵無疑也。要而言之,師之用在舟,舟之用在水,水之用在風。舟與師相習、風與水相遭,其用在於變而通之以盡利;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同上)。
營署
鎮守台澎掛印總兵官:在府治鎮北坊,西南向。由大門入,儀門、大堂、二堂、西廊廂房、東為花廳,又東為箭道,有箭亭。大門外,柵欄、轅門、皷亭俱備。較場在北門外。中軍中營游擊:在府治永康里。中軍守備:在中營署右。左營游擊:在府治鎮北坊。中軍守備:在鎮北坊。右營游擊:在府治東安坊。中軍守備:在府城東門內。乾隆元年新建。
台灣城守營參將:在府城北門內。左軍守備:在岡山。右軍守備:在下茄冬。
南路營參將:在鳳山縣興隆莊縣治之後。都司:在下淡水。中軍守備:在參將署後。較場在北門外。
北路營副將:在彰化縣治。中軍都司:在貓霧拺。較場,在南門外。左營守備:在諸羅縣治。較場在西門外。右營守備:在竹塹。較場在南門內。
淡水都司:在八里坌。
台灣水師副將:在安平鎮,北向。頭門內,大堂、二堂;門外,皷亭、轅門俱備。乾隆五年,協鎮王清建右畔花廳一座;七年,協鎮林榮茂改為二座。中營游擊:在安平鎮。中軍守備:在本營內。左營游擊;在安平鎮。中軍守備:在本營內。右營游擊:在安平鎮。中軍守備:在安平鎮。
澎湖水師副將:在澎湖大山嶼媽宮澳。左營游擊:在媽宮澳。中軍守備:在游擊署東。右營游擊:在媽宮澳。中軍守備:在媽宮東。
恤賞
雍正八年,台澎總鎮王郡奏准:恩給營中恤賞銀兩。台、澎二處領到本銀,概就台郡購置田園、糖廍、魚塭等業,各協營遴員經理,於冬成徵收租谷、糖斤、稅銀。其應納各縣正課,仍依民間則例交納。所獲租息,以六分存留營中,賞給兵丁游巡及有病革退並兵弁拾骸扶櫬等盤費;以四分解交台灣府劃兌藩庫,備賞戍兵眷屬吉凶事件。所截六分租息,每年除賞恤外,所有盈餘存貯賞給期滿換回班兵盤費。其出入數目,按年造冊送督、撫、提督、藩司核查。
鎮標三營兵二千七百七十名,共領帑銀五千五百四十兩。
城守營兵一千名,共領帑銀二千兩。
南路營兵一千五百名,共領帑銀三千兩。
北協三營兵二千四百名,共領帑銀四千八百兩。
淡水營兵五百名,共領帑銀一千兩。
安平水師三營兵二千五百名,共領帑銀五千兩。
澎湖水師二營兵二千名,共領帑銀四千兩。
恤賞則例
一、兵丁娶妻及子女婚嫁,各賞銀三兩。
一、兵丁父母、本身及妻亡故,各賞銀四兩。
一、故弁扶柩回籍,照依每員名下支食養廉名糧計算,每名賞銀四兩。如系十名,賞銀四十兩;照此類。
一、故兵遺骸班滿,隊目拾運回籍安葬,分上、下游給賞運費。上游賞銀三兩,下游賞銀一兩五錢。如同標營一起拾運三名以上者,各減賞銀三錢。水師有營船可以帶運,每名止賞銀一兩。
一、病兵辭退革伍回籍者,照站給賞盤費,每站賞銀四分。游巡兵丁,每名每日賞銀一分五厘。
一、期滿班兵換回內地,分上、中、下游給賞盤費。上游賞銀二兩,中游賞銀一兩五錢,下游賞銀一兩。 卷十
武備(二)
官秩
官秩
官秩
台灣總鎮
楊文魁:奉天人,正黃旗參領。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六年,升本旗副都統。
王化行:陝西咸寧人,庚戌武進士。康熙二十七年任;秩滿,調湖廣襄陽鎮。
穆維雍:奉天人,鑲黃旗參領。康熙三十年任。
王國興:陝西寧夏人,行伍。康熙三十四年任。
王萬揮:陝西會寧人,行伍。康熙三十六年任;升本省陸路提督。
張玉麟:陝西榆林衛人,世襲阿達哈哈番。康熙三十七年任;秩滿,改調福寧鎮。
李友臣:陝西安定人,行伍。康熙四十一年任;改調漳州鎮。
王傑:易州人,正白旗蔭生。康熙四十四年任。
王元:晉江人,行伍。康熙四十六年任;卒於官。
崔相國:河南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
姚堂:山東人,福建籍。康熙五十一年任。
歐陽凱:漳浦人,功加左都督。康熙五十七年任;六十年殉難(有傳)。
陳策:泉州人。六十年任;卒於官。
藍廷珍:漳浦人,行伍。康熙六十年任;雍正二年,升福建水師提督(有傳)。
林亮:漳浦人,行伍。雍正二年任;四年,調舟山鎮。
陳倫炯:同安人,蔭生。雍正四年任;六年,調廣東瓊州鎮。
王郡:陝西人,行伍。雍正六年任;十年,升福建水師提督(有傳)。
呂瑞麟:福建人,行伍。雍正九年任;十一年,調金門鎮。
蘇明良:海澄人,行伍。雍正十一年任;初掛印。十三年,升福建陸路提督。
馬驥:陝西寧夏人,行伍。乾隆元年任;二年,調汀州鎮。
章隆:福州人,行伍。乾隆三年任;五年,調廣東左翼鎮。
何勉:福州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張天駿:杭州人,行伍。乾隆八年五月任;十一年,升福建水師提督(有傳)。
施必功:泉州人,行伍。乾隆十一年署。
陳汝鍵:龍溪人,藍翎侍衛,世襲騎都尉。乾隆十一年七月任。
北路營副將(雍正十一年新設)
馬驥:寧夏人,行伍。
靳光瀚:山西潞安人,行伍。
雷澤遠:湖南常德人,武舉。乾隆五年任;到任一月,升本省福寧鎮總兵。
江化龍:廣東番禺人,行伍。乾隆五年四月任。
梁峙楹:陝西西安人,行伍。乾隆八年八月任。
台灣城守營參將
張永龍:陝西榆林衛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岳廷瑞:廣東人,行伍。乾隆二年十二月任;三年三月卸事。
王繼禹:直隸清苑人,行伍。乾隆三年十二月任;五年六月卸事。
孫士彪:陝西張液人,武進士,侍衛。乾隆六年正月任。
吳成玉:陝西寧夏府人,行伍。乾隆九年四月任;十年四月,升廣東督標左營參將。
劉漢傑:直隸遵化人,行伍。乾隆十年署;十一年,升陸路提標中營參將。
馬龍圖:廣東潮陽人,行伍。乾隆十一年閏三月任;七月,升興化協副將。
台灣水師協鎮
林葵:漳浦人。康熙二十三年任。
李日:安溪人,武生。康熙二十五年,升湖廣永州鎮。
唐希順:涼州人,行伍。康熙三十一年任;三十二年,升貴州總鎮。
衛聖疇:洪洞人,京衛籍;庚子武舉。康熙三十二年任。
張憲載:臨洮人,行伍。康熙三十六年任。
董大功:奉天人,行伍。康熙四十年任。
張應金:太原人。
張得功:瑞昌人。
許云:海澄人。康熙五十七年任;六十年殉難(有傳)。
倪興:海澄人。
林亮:漳州人。
魏大猷:同安人,原籍台灣。
康陵:福建人。
祁進忠:晉江人,行伍。雍正六年任;十年卒於官。
陳倫炯:同安人,侍衛。雍正十年七月任;十二年十二月,升江南蘇松鎮。
高得志:江南崇明人,行伍。乾隆四年二月任,調本省閩安副將。
王清:廣東海陽人,武進士。乾隆四年二月任;六年正月,卒於官。
林榮茂:海澄人,世襲雲騎尉。乾隆六年任。
施必功:泉州人,行伍。乾隆九年四月任。
澎湖水師協鎮
詹六奇:海澄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升江西贛南鎮。
張旺:山西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升江西贛南鎮。
王國興:寧夏人,行伍。康熙三十年任;三十三年,升台灣鎮。
陳國任:長安人,行伍。康熙三十七年任。
王三元:甘州人,行伍。康熙三十九年任。
尚宣:騰驤衛人,兵部效力。康熙四十三年任;四十五年,改調三屯營副將。
趙呈烜:安定人。康熙四十五年任。
葉國鼎:閩縣人,功加左都督。康熙四十六年任。
張進:漳州人,行伍。康熙五十年任;改調福州將軍標副將。
朱傑:順天人,武舉。康熙五十三年任;調興化城守副將。
許云:海澄人。康熙五十六年任;五十七年,調台灣水師副將。
藍廷珍:漳浦人。康熙五十七年任;本年升南澳鎮。
羅光干:天城衛人。康熙五十八年任。
戴憲宗:太平衛人。
陳倫炯:同安人。
董方:同安人。
呂瑞麟:興化人。
陳勇:海澄人。
章隆:延平人。
顧元亮:廣東番禺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利瓦伊揚:廣東高州人,武榜眼。乾隆三年四月任;四年八月休致。
高得志:江南崇明人,行伍。乾隆五年四月任。
楊瑞:廣東潮州人,行伍。乾隆九年五月任。
南路營參將
田朝弼:陝西米脂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楊懋紱:江南寶應籍,奉天義州人;將材。康熙五十五年任。
熊成秀:山東歷城人,行伍。康熙二十九年任;三十年革職。
吳三錫:浙江紹興人,將材。康熙三十一年任。
趙文璧:浙江人,癸丑武探花。康熙三十五年任。
林雲漢:直隸通州人,戊辰武榜眼。康熙四十年任;升副將。
何肇彩:同安人,行伍。康熙四十四年任。
魏平:
馬建邦:陝西寧夏人,行伍。康熙五十四年任;五十八年,升北直獨石路參將。
苗景龍:陝西人。康熙五十八年任,六十年朱逆倡亂,被害。
陳倫炯:同安人,侍衛。康熙六十年任。
李郡:陝西人,複姓王;行伍。雍正二年任。
林子龍:福建人,行伍。雍正四年八月任;五年十月卸事。
祁進忠:晉江人,行伍。雍正六年八月任;本年升台協副將。
黃有才:福建人,行伍。雍正七年正月任;八年十月,升浙江瑞安副將。
侯元勛:大同人,武進士。雍正九年六月任。
李科:湖廣人,行伍。雍正十一年九月任;十三年十一月,卒於官。
雷澤遠:湖廣人,武舉。乾隆元年八月任;升北路副將。
董文宗:浙江人,行伍。乾隆五年二月任。
郝琮:山東濟南人,行伍。乾隆七年任;十年,升廣東督標右營參將。
陳廷桂:直隸天津人,武舉。乾隆十年四月任。
北路營參將(駐諸羅。雍正十一年改設副將,駐札彰化;以左營守備駐諸羅、右營守備駐竹塹)
王國憲:湖廣衡山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五年,升山東文登副將。
袁廷芝:順天大興人,壬子武舉。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九年,升兩廣水師營參將。
呂得勝:江南江寧人,行伍。康熙三十年任。
陳貴:廣東博羅人,功加。康熙三十四年任;三十七年,升雲南騰越副將。
白道隆:山東濟寧人,功加。康熙三十八年任;四十二年,升四川永寧副將。
焦云:陝西人,行伍。康熙四十三年任;卒於官。
張國:泉州人,功加。康熙四十四年任;四十八年,升福州城守副將。
翁國禎:詔安人,功加。康熙四十九年任。
阮蔡文:漳浦人,庚午科文舉人。康熙五十四年任。
張彪:江南徐州人,行伍。康熙五十六年任。
羅萬倉:陝西寧夏人。康熙五十八年任;六十年殉難(有傳)。
朱文:南安人,行伍。康熙六十年七月任。
何勉:福州人。雍正二年任。
靳光瀚:山西潞安人。雍正七年任。
台灣鎮標中營游擊
王嘉祿:山東曲阜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劉化儒:陝西固原人,行伍。康熙二十八年任;升興國營參將。
王五琅:長樂人,行伍。康熙三十二年任;卒於官。
李培芳:直隸河間人,行伍。康熙三十四年任;升汾州營參將。
儲塤:浙江錢塘人,已未武探花。康熙三十九年任。
徐進才:直隸人,行伍。康熙四十三年任。
張彪:江南徐州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升督標左營參將。
張國裕:陝西慶陽人,行伍。康熙五十二年任;升邵武營參將。
羅萬倉:陝西寧夏人,行伍。康熙五十七年任;五十八年,升北路營參將。
劉得紫:直隸人,侍衛。康熙五十九年任;六十年卸事。
許■〈犭俞〉:諸羅人,癸巳武進士,侍衛。康熙六十年任。
呂瑞麟:興化人,行伍。雍正元年任;三年,升浙江太平營參將。
湯忠:福州人,行伍。雍正三年任;五年卒於官。
靳光瀚:山西潞安人,行伍。雍正六年任;八年,升北路營參將。
馬銘勛:陝西鞏昌人,行伍。雍正八年任;九年卸事。
黃貴:陝西張掖人,行伍。雍正九年任;十一年,調羅源游擊。
李貴:直隸任邱人,行伍。雍正十一年任;乾隆二年,調廣東將軍標右營游擊。
范榮:山西大同人,行伍。乾隆二年任;五年,調貴州撫標右營游擊。
許方度:海澄人,台協鎮許雲之子;功加。乾隆五年任;六年卒於官。
羅世正:陝西寧夏人,行伍。乾隆七年任。
茅魁:江南安慶人,行伍。乾隆十年二月任。
台灣鎮標左營游擊
韓又琦:陝西寧夏人,己酉武舉。康熙二十三年任;升撫標游擊。
陳致遠:台灣人。康熙二十七年任(有傳)。
宋皞世:京衛人,武進士。康熙三十年任;以疾休致。
王榮遴:直隸真定人,行伍。康熙三十三年任;三十五年卒於官。
安定相:陝西寧夏人,行伍。康熙三十七年任;卒於官。
曹公捷:江西寧都人,行伍。康熙三十七年任;升均房營參將。
丁鋐:京衛人,武進士。康熙四十三年任;升四川永寧協右營游擊。
錢世龍:陝西寧夏人。康熙四十七年任;升陝西白士路游擊。
李斯援:山東長山人,武進士。康熙五十二年任;升襄陽城守營參將。
羅萬倉:陝西寧夏人,行伍。康熙五十六年任;五十七年,升本標中營游擊。
孫文元:雲南人。康熙六十年台變入海死(有傳)。
李祖:漳州人。
李之棟:陝西寧夏人,行伍。雍正七年,升延平副將。
王臣:泉州人,功加。雍正十一年,調廣東左翼鎮游擊。
岳廷瑞:廣東番禺人,侍衛。乾隆二年,升台灣城守營參將。
董文宗:浙江台州人,行伍。乾隆三年,升泉州城守營參將。
石良臣:湖廣武昌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林夢熊:廣東海陽人,武進士。乾隆七年任。
金相:浙江寧波人,侍衛。乾隆十年三月任;十一年卒於官。
台灣鎮標右營游擊
馬升:陝西臨洮人,行伍。康熙二十二年任。
宰調元:山西平陽衛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六年,軍政裁革。
林孺:漳州人,行伍。康熙二十八年升;升兩廣總督前營參將。
李達:陝西甘州人,行伍。康熙三十六年任;升山西新平路參將。
崔應麟:奉天鑲紅旗人。康熙四十四年任;升江西吉安營參將。
丁廷植:山西安邑人,武舉。康熙四十八年任;卒於官。
倪興:海澄人,行伍。康熙五十年任。
周應龍:福州人。
洪繼龍:晉江人。
范志遠:浙江人。
王輝:干州人。
王世祿:湖廣興山人,行伍。雍正十一年任。
孫濂:奉天正黃旗人,武進士。乾隆二年任;四年七月,調汀州鎮中營游擊。
李成邦:江南亳州人,行伍。乾隆五年十一月任。
蔡元:漳州人,行伍。乾隆八年閏四月任;卒於官。
黃世桓:漳州人,世襲。乾隆十年五月任;十一年,升湖廣撫標參將。
台灣水師協標中營游擊
許毅:漳州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王進祿:陝西榆林衛人,行伍。康熙二十七年任。
達養棟:陝西涼州衛人,行伍。康熙三十三年任。
嚴進朝:湖廣荊州人。
焦云:陝西榆林衛人。
葛岳:直隸正定人。
宋成功:直隸人。
張彥賢:晉江人。
林亮:漳浦人。
薄有成:湖廣武陵人。
蔡征溫:漳浦人。
胡增茂:閩縣人。
林榮茂:南靖人,世襲。雍正十年任;十三年,調海壇右營,升烽火門參將。
施大英:晉江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王作興:晉江人,功加。乾隆四年八月任;十月卒於官。
施必功:晉江人。乾隆五年任;六年,升提標中營參將。
林洛:晉江人,行伍。乾隆七年任;十一年,調水師提標前營游擊。
林竿:同安人,行伍。乾隆四十一年任。
台灣水師協標左營游擊
吳輝:福清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升山東福寧營參將。
張行:湖廣永州人,行伍。康熙二十七年任;三十一年,升山西得勝路參將。
喬瀚:陝西榆林衛籍,延安府武生。康熙三十二年任。
曹建龍:直隸遵化人。
卓爾壇:江南江都人。
於化龍:山東掖縣人。
張伏:陝西平涼人。
陳祖訓:海澄人。
游崇功:漳浦人。康熙六十年台變戰死(有傳)。
陳汝鍵:龍溪人。
王雄:晉江人。
祁進忠:晉江人。
王振:江南通州人,行伍。雍正五年任。
鄭良達:閩縣人,行伍。雍正八年任。
林元:同安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陳林每:莆田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蔡功:海澄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王養:海澄人,行伍。乾隆六年任。
姚德:漳州人,行伍。乾隆十年正月任。
台灣水師協標右營游擊
徐德濟:京衛人,戊戌武進士。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升山東青州參將。
林芳:海澄人,行伍。康熙二十八年任;三十三年,升山西汾州營參將。
金殿龍:河南歸德府籍,浙江東陽人;將材。康熙三十三年任。
常太:陝西榆林人。
餘震:順天大興人。
黃富:福建人。
王鼎:同安人。
魏大猷:同安人。
游全興:莆田人。
蔡添略:同安人。
蔡國駿:海澄人。
解李榮:江南丹徒人。
高地:晉江人。
文際高:廣東瓊山人,行伍。乾隆元年任。
梁國助:同安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歐陽敏:漳州人,由難蔭功加。乾隆八年七月任;十一年,緣事解任。
薛存中:莆田人,行伍。乾隆十一年六月任。
澎湖水師協標左營游擊
陳簡:福清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李大訓:河南人,四川籍。康熙二十四年任。
康運昌:陝西廣陽人,行伍。康熙三十年任。
楊明錦:直隸天津人,功加。康熙三十六年任;升水師提標中營參將。
高天位:陝西西寧人,武進士。康熙三十九年任。
王貴:浙江西安人,功加。康熙四十二年;卒於官。
洪德:福建人,功加。康熙四十五年任;升江西吉安營參將。
鞏廷瑞:陝西盩厔人,武進士。康熙四十九年任。
陳國璸:晉江人,行伍。康熙五十四年任;五十八年,告病休致。
陳國星:同安人。康熙五十八年任。
謝希賢:龍溪人。
蔡高:龍溪人。
任文龍:浙江人。
黃曉:漳浦人。
柳圓:山東登州人。
楊瑞:廣東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高省:安溪人,行伍。乾隆六年任。
鄭李嘉:廣東揭陽人,行伍。乾隆十年任。
澎湖水師協標右營游擊
胡愷:順天宛平人,行伍。康熙三十三年任。
方冰:福清人,行伍。康熙二十六年任。
張錦:陝西榆林衛人,行伍。康熙二十九年任;三十三年,以病去。
薛奎:奉天人,行伍。康熙三十四年任。
翁國禎:詔安人,行伍。康熙四十八年任;升北路營參將。
林秀:漳州人,行伍。康熙五十年任;調水師提標前營。
王之印:陝西寧夏衛人。康熙五十四年任;五十五年,卒於官。
葉紀:浙江人。康熙五十六年任;五十八年,以病去。
張駥:江南江都人,行伍。康熙五十八年任。
洪平:泉州人。
楊恩:同安人。
李燕:漳浦人。
高得志:江南人。
邱有章:晉江人。
張吉:福建人,行伍。
林如錦:廣東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吳昭:廣東高州人,行伍。乾隆八年三月任。
鄭李信:閩縣人,行伍。乾隆十一年任。
南路營都司(雍正十年新設,駐札山豬毛口)
林君卿:福建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歐平:興化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李馧:山西大同人,甲辰武進士。乾隆二年任。
翁邦祥:廣東潮陽人,康戌武進士。乾隆五年任。
張盛:江南常州人,行伍。乾隆八年任;九年五月,升興化右營游擊。
陳邦偉:漳州人,行伍。乾隆十年四月任。
北路中營都司(原分防貓霧拺汛,後改隨標駐彰化縣)
朱虎:浙江寧波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李高耀:晉江人,行伍。乾隆三年任。
黃成緒:山東歷城人,武進士。乾隆六年任。
盧仁勇:廣東廣州人,武進士。乾隆九年六月任。
劉宗源:浙江永嘉人,行伍。乾隆十年任。
北路淡水營都司(康熙五十七年新設)
黃曾榮:台灣人。康熙五十八年任;卒於官。
陳策:晉江人,行伍。康熙五十九年任;六十一年,升台灣鎮,卒於官。
謝周:漳州人,行伍。康熙六十年任,卒於官。
陳宏烈:詔安人,行伍。雍正元年任;卒於官。
戴日升:漳州人。雍正三年任;緣事去。
楊豹:泉州人,行伍。雍正六年任。
蘇鼎元:同安人,行伍。雍正十年任。
王三元:江南華亭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胡楷:沙縣人,行伍。乾隆三年任。
王定國:湖廣辰州人,行伍。乾隆七年十月任;卒於官。
莊瑞發:泉州人,行伍。乾隆九年八月任。
王國正:鑲白旗人。乾隆十一年六月署。
台灣鎮標中營守備
黃富:龍溪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符文煌:奉天蓋州衛人,丙午武舉。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九年,升山東督標游擊。
呂黃鍾:直隸寧津人,行伍。康熙二十九年任;三十三年,升同安游擊。
陳鶚立:江南江寧人,庚戌武進士。康熙三十三年任;卒於官。
王祿:直隸保定人,行伍。康熙三十五年任;升陝西提標左營游擊。
廖騰煌:奉天人,蔭生。康熙四十年任;升衢州都司。
李永春:浙江平陽人,行伍。康熙四十八年任;卒於官。
陳才:福清人。康熙四十八年任;卒於官。
梁鳳:長泰人,行伍。康熙五十年任。
林鳳:平和人,行伍。康熙五十五年任。
范志遠:福寧人,行伍。雍正五年任。
陳君贊:福寧人,行伍。雍正七年任。
王璋:直隸大興人,行伍。雍正八年任。
李武:長樂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黃正綱:羅源人,蔭生。乾隆三年任。
張舜:晉江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馬英:浙江錢塘人,行伍。乾隆七年任。
馬鈵:河南開封人,武進士。乾隆十年四月任。
台灣鎮標左營守備
韓進忠:漳浦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孟大志:江南上元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九年,升太原鎮右營游擊。
葉廷桂:山西人,癸卯武舉。康熙三十年任;三十一年,卒於官。
馬懷仁:河南懷慶人,行伍。康熙三十二年任;三十三年休致。
沈長祿:江南吳江人,行伍。康熙三十三年任;升湖廣提標後營游擊。
楊文旃:山西前衛人,行伍。康熙三十七年任;升貴州凱里營都司僉事。
李青:陝西人,武舉。康熙四十一年任;升湖廣沅州中軍都司僉事。
龐可奉:浙江寧波人,行伍。康熙四十六年任;以升銜留任,五十三年另補。
薛陳朝:永春人,武舉。康熙五十三年任;升湖州協中軍都司。
胡忠義:陝西長安人。康熙五十七年任。
胡增:晉江人,行伍。雍正四年任。
蔡彬:同安人,行伍。雍正六年任。
陳之鋐:順天人。雍正九年任。
葉開國:湖北江夏人,行伍。乾隆二年任。
陳銑:興化人。乾隆五年任。
許王榜:長汀人,行伍。乾隆六年任。
馬成龍:泉州人,行伍。乾隆十年二月任;十一年五月,卒於官。
台灣鎮標右營守備(康熙二十二年,撥歸道標;六十年道標裁,改歸)
薛元會:陝西西安人,武舉。康熙二十三年,任為道標中軍。
繼薛元會者李作舟:河南祥符人,武舉。康熙二十七年任。崔文禧:山東堂邑人,武進士。康熙三十二年任。馬光宗:山東歷城人,行伍。康熙三十六年任;卒於官。張元禮:江南武進人。康熙三十八年任。婁廣:京衛人,武進士。康熙四十四年任。李友德:陝西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秩滿,升四川重慶左營游擊。許華:同安人,行伍。康熙五十一年任。金作礪:陝西西安人,行伍。康熙五十二年任;秩滿,升雲霄營游擊。王國祥:陝西人,行伍;康熙五十八年任。
趙國柱:漳浦人,行伍。康熙六十年十月蒞道標任,旋改歸鎮標右營。
林天爵:江南上元人,行伍。雍正五年八月任。
彭捷:南安人,行伍。雍正九年六月任。
黃龍:詔安人,行伍。雍正十二年十一月任。
何廷燦:詔安人,行伍。乾隆三年十二月任。
潘士:漳浦人,行伍。乾隆七年任。
黃聖麟:興化人,行伍。乾隆八年十一月任。
柯國棟:廣東海陽人,武進士。乾隆十一年四月任。
台灣水師協標中營守備
蔡斌:泉州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姜明旺:直隸天津人,將材。康熙三十年任。
皇甫鑒:陝西寧夏人,行伍。康熙三十四年任。
彭之彥:直隸任邱人,武舉。康熙三十八年任。
張天心:山西長治人,武舉。康熙四十二年任。
朱國:漳州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
鄭順:漳州人,行伍。康熙五十一年任。
李殿臣:莆田人,武舉。康熙五十四年任。
凌進:康熙五十九年任。
陳玉:同安人,行伍。康熙六十年任。
吳昆:平和人,行伍。康熙六十一年任。
陳玉:同安人,行伍。雍正四年任。
洪就:同安人,行伍。雍正六年任。
田晉:閩縣人,行伍。雍正十年任。
紀朝升:晉江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乾隆元年,卒於官。
陳廉:同安人,行伍。乾隆二年任。
葉報:同安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林金勇:廣東潮州人,行伍。乾隆七年十二月任。
陳洪建:同安人,行伍。乾隆十一年閏三月任。
台灣水師協標左營守備
宋邦傑:順天大興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董纘緒:直隸青縣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九年,升陝西寧夏武營游擊。
王善宗:山東諸城人,已未武進士。康熙二十九年任。
馬虎:陝西寧夏人,行伍。康熙三十四年任。
劉克聖:直隸邯鄣人,武舉。康熙三十八年任。
潘溶:浙江昌化人,武進士。康熙四十二年任。
張駥:江南江都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
文元:湖廣麻陽人,行伍。康熙五十一年任。
劉國俊:廣東揭陽人,武舉。康熙五十五年任。
萬奏平:晉江人,行伍。康熙五十九年任。
董芳:同安人,行伍。康熙六十年任。
譚兆:廣東南海人,行伍。雍正四年任。
韓大雄:長樂人,行伍。雍正八年任;十一年休致。
李信:閩縣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鄭連:晉江人,侍衛。乾隆五年任。
李名魁:河南南陽人,行伍。乾隆八年四月任。
許清鑒:晉江人,世襲。乾隆十一年閏三月任。
台灣水師協標右營守備
方冰:福清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升澎湖右營游擊。
高天鳳:浙江仁和人,行伍。康熙二十七年任;三十一年,升廣東萬州營游擊。
李禎:山西汾陽人,壬戌武進士。康熙三十一年任。
丁鋐:順天人,武進士。康熙三十五年任。
陳舉安:京衛人,武進士。康熙三十九年任。
強藩:江南無錫人,武進士。康熙四十三年任。
班傊超:直隸固安人,武舉。康熙四十七年任。
劉延:江南丹徒人,行伍。康熙五十二年任。
范繼瑞:直隸灤州人,武進士。康熙五十五年任。
楊進:晉江人,行伍。康熙五十九年任。
柯蔭:仙遊人,行伍。康熙六十年任。
陳勝:惠安人,行伍。雍正元年任。
阮弘:福建人,行伍。雍正元年任。
陳玉:同安人,行伍。雍正二年任。
朱仁:泉州人,行伍。雍正四年任。
何期有:漳浦人,行伍。雍正八年任;十年降調。
吳昭:廣東吳川人,行伍。雍正十年任。
沈廷耀:詔安人,行伍。乾隆二年任。
陳士祥:閩縣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莊施澤:泉州人,行伍。乾隆八年八月任。
澎湖水師協標左營守備
王祖:興化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趙廣:河南商邱人,己未武進士。康熙二十七年任。
褚國柱:直隸宣化人,行伍。康熙三十年任。
葉得祿:江南霍邱人,將材。康熙三十四年任。
張成准:陝西渭南人,武舉。康熙三十九年任。
張得勝:山東濟寧人,行伍。康熙四十三年任。
譚士瑍:湖廣江陵人,武進士。康熙四十七年任。
洪文:晉江人,行伍。康熙五十二年任。
陳本昭:長樂人,行伍。康熙五十六年任。
朱文:南安人,行伍。康熙五十七年任。
邱延祚:浙江人,原姓宋,名士朝;行伍。康熙五十九年任。
劉使:泉州人,行伍。雍正二年任。
林如錦:廣東人,行伍。雍正五年任。
姚德:龍溪人,行伍。雍正十年任。
薛存忠:莆田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聶國賢:莆田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張勇:泉州人,行伍。乾隆七年六月任。
曾志忠:海澄人,行伍。乾隆十年十一月任。
澎湖水師協標右營守備
原爾懷:連江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劉奇:山西平陽人,行伍。康熙二十六年任。
陳蛟:山西陽曲人,行伍。康熙三十年任。
沈鶴:陝西寧夏人,行伍。康熙三十五年任。
達養棟:陝西涼州衛人,行伍。康熙三十九年任。
鄭璸:河南祥符人,武舉。康熙四十三年任。
喻義:陝西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
鮑世綸:江南人,武生。康熙五十一年任。
陳國星:同安人,行伍。康熙五十五年任。
林亮:漳浦人,行伍。康熙五十七年任。
尹日和:福州人,行伍。雍正二年任。
張標:福建人,行伍。雍正五年任。
蔡啟:漳浦人。雍正六年任。
施必功:晉江人,行伍。雍正十年任。
李嘉:廣東揭陽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施鳳倈:晉江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蔡忠:漳州人,行伍。乾隆八年三月任。
鄭捷:龍溪人,行伍。乾隆十一年閏三月任。
北路營守備
魏進升:陝西藍田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休致。
李勝:陝西綏德人,行伍。康熙二十七年任;三十一年,升江南江北漕標右營游擊。
趙振:直隸大名人,壬戌武進士。康熙三十二年任。
徐曦:山東益都人,武舉。康熙三十八年任;四十一年,升貴州都勻都司。
程萬里:山東人,武舉。康熙四十一年任。
黃元驤:漳浦人,行伍。康熙四十四年任。
張勝:廣東高州人,行伍。康熙四十八年任;卒於官。
游崇功:漳浦人,行伍。康熙五十三年任;五十六年,升海壇鎮標右營游擊。
周應龍:河南洛陽人,行伍。康熙五十六年任。
劉錫:鑲紅旗人,監生。康熙五十八年任。
李郡:延平人,行伍。雍正元年任。
楊鈐:順天宛平人,行伍。雍正二年任。
楊樊:泉州人。雍正六年任。
顧秉忠:江南崇明人,行伍。雍正十年任。
朱虎:浙江鄞縣人,行伍。雍正十年任。
左營守備(雍正十二年添設)
王世俊:浙江寧波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十三年卒於官。
王得耀:連江人,行伍。乾隆二年八月任。
張盛:江南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柯輝:漳浦人,行伍。乾隆六年任。
詹世科:湖廣宜昌人,武舉。乾隆八年五月任。
張世英:山東鄒平人,行伍。乾隆十一年正月任。
右營守備(雍正十二年添設)
袁鉞:陝西寧夏人,武進士。雍正十二年任。
周宏祚:四川成都人,難蔭。乾隆二年任。
陳士挺:閩縣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王逢:漳州人,行伍。乾隆八年四月任;十二月,升湖北蘄州營都司。
王國正:鑲白旗人。乾隆九年八月任。
姚林:浙江錢塘人,壬子武舉。乾隆十一年六月署。
南路營守備
許祥:浙江諸暨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陳斌:莆田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九年,升河南南汝左營游擊。
張光星:山西夏縣人,已未武進士。康熙二十九年任。
戴坤:山東人,行伍。康熙三十四年任。
張龍貴:山西襄垣人,行伍。康熙三十六年任。
謝時晟:江南崑山人,癸丑武進士。康熙四十年任。
陳平:泉州人,行伍。康熙四十四年任。
高必華:福州人,行伍。康熙四十五年任。
李應源:江南華亭人,甲戌武進士。康熙四十九年任;五十四年,升湖廣夷陵鎮標左營游擊。
秦簡瑞:廣東廣州人,行伍。康熙五十四年任。
馬定國:陝西人。康熙六十年台變殉難。
戴日升:福建人,行伍。
柯連英:福建人,行伍。雍正六年任。
張王:山西人,行伍。
黃耀華:廣東人,行伍。
張祿:直隸人,行伍。
歐平:福建人,行伍。
范衍:福建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林勛:福寧人,行伍。乾隆七年四月任。
張淵:泉州人,行伍。乾隆十年三月任。
吳俊:漳浦人,行伍。乾隆十一年四月任。
城守營左軍守備(雍正十二年新設,駐防岡山汛)
王三元:江南華亭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陳元美:閩縣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黃升:龍溪人,行伍。乾隆三年任。
安宛:直隸獻縣人,武進士。乾隆六年任。
周龍:泉州人,行伍。乾隆十年三月任。
賴星:長汀人,行伍。乾隆十一年閏三月任。
城守營右軍守備(雍正十二年新設,駐防下加冬汛)
劉灝:江南上元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張朝元:浙江金華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馬龍圖:廣東潮陽人,行伍。乾隆四年任。
臧正偉:浙江分水人,武進士。乾隆六年任。
陳起鵬:泉州人,行伍。乾隆十年三月任。
卷十一
武備(三)
列傳義民船政
列傳
義民
船政
列傳
施琅,號琢公,晉江人。明崇禎時,為游擊將軍。及明亡,閩、粵事亦相繼敗,琅挈家屬入海依鄭氏。成功忌其能,因釁執之;會得脫,遁歸,家屬皆被害。
順治丙申,制府李率泰薦授副總兵,駐同安;薄廈門賊壘,擒其驍將數十輩,所招降萬餘人。晉同安總兵,擢福建水師提督;平金、廈沿海諸島。康熙六年,以「邊患宜靖疏」請搗台灣,得旨赴京面陳。尋以議裁浙、閩、粵三省水師提督,留京;晉爵內大臣伯。
康熙二十年,朝廷從姚啟聖請,特命琅征台。琅至閩,選舟師練習三載,以二十二年六月己酉由銅山進兵入八罩,直抵澎湖。澎為台門戶,賊之精銳悉在焉;有眾二萬餘、艘二百餘,集於雞籠等嶼。偽鎮國公劉國軒亦擁精兵二萬屯於風櫃尾、牛心灣等處,環設炮城,以陸兵守之。其餘沿海賊舟,星羅棋布。琅令大小船於風帆上,大書坐將姓名,以知進退、定賞罰。丁亥昧爽,鼓角喧騰,兩師將合,琅先令曾成、藍理、吳啟爵、張勝、許英、阮欽為、趙邦試七艘衝鋒破浪,直入賊師,焚殺無遺。值潮自南至,前鋒為急流分散,賊艘複合。琅知其深入,挺身衝殺賊■〈舟宗〉,收入八罩,獨駕小舟潛偵賊寨動靜。癸巳,與各鎮誓師,分為八隊;每隊七舟,各三其迭。琅自統一隊,居中調度;留八十餘舟為後援。又分遣五十餘舟從東畔嵵內截寇歸路,以五十舟從西畔牛心灣、內外塹為疑兵牽制。忽北風驟發,勢相逆,三軍股慄;琅巡師大呼曰:『無畏!惟天、惟皇帝之靈實式臨之』。須臾,雷震風反,將士賈勇而前。賊舟發火矢交攻,煙焰迷天;官兵乘勢夾擊。自辰至申,賊艘被焚,覆溺投水者無算。劉國軒遁入小舟從吼門出,僅以身脫。既破澎湖,琅思以恩信給台人,凡降偽鎮營弁,獎賞有差。給士卒糧米,焚傷覆溺未死者以醫藥救治之,有欲歸見妻子者給舟送之;降卒相謂曰:『是直生死而骨肉也』。歸相傳述,賊眾解體,望王師如時雨。方駐師澎島時,士卒數萬乏水;隨地鑿井,甘泉湧出。於是軍聲大振,鄭克塽始決計歸順;遣裨將馮錫珪、陳夢煒齎獻延平王金印一、招討大將軍金印一、公侯伯將軍銀印五,來乞降。時七月二十七日也。八月壬子,琅統舟師臨台地受降,令人民土番剃髮。官民有仇怨者,悉為捐釋。撫殘孽、籍府庫兵仗,恤陣亡之殺傷者;雞犬不驚,壺漿載道。
捷書至闕,上解所御龍袍馳賜,載褒以詩。加授琅為靖海將軍,封靖海侯;予世襲。琅復念海外初平,所在土番雜處,為善後計,特疏詳陳台灣棄留利害,請設郡縣以為東南數省藩籬;詔報可。版圖式廓,海波不揚;江、浙、閩、粵四省數十年鯨鯤久靖,琅之功為多。
朱天貴,莆田人。初為鄭氏將;後歸誠。授平陽總兵。
康熙二十一年,以總督姚啟聖薦,奉旨調回閩省,協剿台灣。二十二年六月二十二日,攻克澎湖;天貴率舟師奮勇追擊,斬獲、溺死者無算。會中炮,死。姚啟聖上其功,詔贈太子少保,諡「忠壯」;蔭一子知州。
時會剿台灣有功者,興化總兵吳英、海壇總兵林賢、金門總兵陳龍、銅山總兵陳昌、廈門總兵楊嘉瑞、副將蔣懋勛、林葵、詹六奇、參將羅邦試、二等侍衛吳啟爵、筆帖式常在。
施世標,琅子。初以外委、守備,隨父戰澎湖有功。後累官至水師提督,駐廈門。
康熙六十年,朱一貴倡亂。世驃聞變,集諸將議曰:『台寇猖獗,六、七日全郡俱陷;此非小賊也。今台灣數百艘逃入內地,脫有奸徒混跡,乘虛鼓煽,廈島一搖,勢不可制;咎將誰執』?乃按兵觀釁。而總督覺羅滿保羽檄飛促世驃出師赴澎湖,以慰眾心。迨滿保至廈門,而世驃已登舟出港兩日矣。抵澎湖,與南澳鎮總兵藍廷珍謀克復安平。時朱一貴悉眾攻安平,世驃與廷珍遣將分攻,直搗台郡,朱一貴等後先就擒。世驃即於軍中疏平台郡狀,值南風正駛,捷書到闕,賜世驃東珠、朝帽、蟒袍,異數有加。
時元兇雖擒,餘黨散匿。世驃復與廷珍分遣大兵,廓清南、北二路,以除殘孽。會風雨大作,屋瓦皆飛,人民震動;世驃終夜露立,疾作,卒於軍。
藍廷珍,南澳總兵官。朱一貴倡亂,總督覺羅滿保飛檄召赴廈門,商略機務。廷珍以海外豕突殘魂,必重臣坐鎮以安人心、消反側;乃遣人陳請滿保駐廈門,就近督師。滿保得所指陳,喜曰:『藍總兵所見,事事與吾吻合;吾無憂矣』。遂自會城兼程疾趨至廈,而廷珍亦單騎率所部舟師繼至。滿保令總統征台水陸大軍赴澎湖,會提督施世驃進剿。六月朔,出廈門港;二日,至青水溝。時颶風驟起,軍士相顧失色;廷珍親自操舟馭風,漂至銅山。風定,由銅山至澎湖。世驃大喜,與議進兵。廷珍慷慨言曰:『群盜烏合,一攻即靡。但其眾至三十萬,不可勝誅。以某所見,止殲渠魁;余令自新,且安反側』。乃戒將弁,無得妄殺。翌日進兵,廷珍親率諸將奮擊,賊眾敗走,克復安平。賊復率二萬眾,列牛車夾牌盾為陣,蜂擁蟻附攻安平。廷珍發大炮,四面環擊;賊大潰,退保府治。越數日,廷珍督大兵南下,復敗賊眾,追殺至蔦松溪。一貴遁去,遂復府治;駐萬壽亭,提督世驃屯北較場;分遣大兵廓清南、北二路,以除殘孽。一貴及餘黨先後就俘,台郡悉平。
歐陽凱,漳浦人;台灣鎮總兵。
朱一貴倡亂,豎旗於南路岡山。凱撥官兵前剿,賊勢猖獗。〔四月〕二十八日,凱親率眾駐春牛埔,戰連日。五月朔,賊黨數萬雲集,凱奮身血戰,躍馬衝突;賊四面圍攻,勢窮力困,中槍墜馬。賊刃交下,截其首去。
事聞,詔贈太子少保,予恤、賜祭葬;蔭子弟一人以守備用,祀忠義祠。
許雲,漳州海澄人;台灣水師副將。
朱一貴倡亂,南路被陷,逆賊環攻府治;雲不以水陸分歧,於四月三十日率次子方度、家丁吳國珍等赴春牛埔,援總兵歐陽凱。時鎮標官兵俱陷,雲衝突血戰,殺賊數千人;賊退走。翌日,賊眾十餘萬擁至,雲率游擊游崇功、千總林文煌、趙奇奉、把總李茂吉,自黎明戰至日中,矢窮炮盡。雲重創遍體,墜馬步戰,猶手刃數十賊,勢孤無援。賊眾愈甚,弁兵俱歿,厲聲命次子方度曰:『賊勢猖獗,我分當捐軀報國。爾速突圍出,將安平、鹿耳門各炮位封釘,無遺賊用;即齎印信,赴提督乞師復仇』。方度號泣,奔突出圍。雲左臂被賊砍,猶奮勇血戰;厲聲曰:『吾生不能盡殺爾等,死必來殲滅爾』!賊怒,寸磔之。
事聞,贈拜他拉布勒哈番世職。予恤、賜祭葬,蔭子弟一人以守備用,崇祀忠義祠。安平百姓憫其捐軀殉國,為立五忠祠以祀焉。
次子方度隨參將王萬化征剿朱逆,攻入鹿耳門,克復安平鎮,殺賊七鯤身、西港仔、蘇厝甲,底定台灣。以軍功,補台灣鎮中營游擊。
羅萬倉,陝西人;台灣北路參將。朱一貴之亂,總兵歐陽凱戰死,府治失陷;萬倉鼓勵將士堅守。賊攻北路,連發大炮擊之,仆賊旗。賊四面蝟集,萬倉突圍拒戰;兵孤無援,踰溝墜馬。賊以竹篙截其喉,猶揮刀殺賊而死。妾蔣氏,聞兵敗,亦自縊。事聞,詔贈拖色拉哈番,世襲。賜祭葬,蔭子弟一人以守備用。妾蔣氏,詔賜旌表。
孫文元,雲南人;台灣鎮左營游擊。朱一貴竊發,歐陽凱等戰歿,賊攻府治。文元兵少勢孤,於鹿耳門內望北叩首畢,躍入海死。
游崇功,漳浦人;台灣水師左營游擊。台寇之亂,崇功奉調援剿,同副將許雲併力擊敗賊眾。聞鎮營圍急,率兵赴春牛埔,而歐陽凱已陣歿;崇功手持大刀,左右衝突,殺賊三十餘人,中創墜馬死。事聞,與游擊孫文元俱贈拖色拉哈番;予恤,賜祭葬,各蔭子弟一人以守備用。
胡忠義,陝西人;台灣鎮標左營守備。台寇之亂,隨歐陽凱率師於春牛埔拒敵。衝鋒力戰,中炮墜馬死。
馬定國,陝西人;台灣鎮標左營守備。朱一貴攻南路營,定國督兵拒守。賊勢猖獗,定國奮力血戰,勢不能支;大呼曰:『我朝廷命官,豈可遭擒取辱』!遂拔佩刀自刎死。事聞,與胡忠義俱予恤,賜祭葬;蔭一子以衛千總用。
蔣子龍,閩縣人;台灣鎮標中營千總。台寇倡亂,隨總兵歐陽凱拒敵春牛埔,大破賊眾。次日,賊勢復張;子龍奮身疾戰,被賊刀斷一臂而死。
陳元,侯官人;台灣鎮標左營千總。朱一貴倡亂,元率師同本標右營游擊周應龍於南路岡山御賊;奮勇扼擊,賊敗走。明日,直進赤山。又明日,賊悉眾四面圍攻,元與力戰數次,中創被獲;逼降,不屈死。
趙奇奉,廣東人;台灣水師協標右營千總。台寇環攻南路,奇奉隨協鎮許雲率水師援剿,連敗賊眾。次日,賊悉眾攻春牛埔,奇奉力戰死。
林文煌,侯官人;台灣水師協標千總。台寇作亂,文煌隨協鎮許雲率兵援鎮軍,連日力戰於山川台。文煌衝鋒殺賊,歿於陣。其弟文甲從師,亦死焉。事聞,與千總蔣子龍、陳元、趙奇奉俱予恤,賜祭葬;蔭一子以衛千總用。
李茂吉,漳浦人;台灣水師協標中營把總。台寇之亂,茂吉自請為先鋒,隨副將許雲率兵援鎮軍。力戰於春牛埔,為賊所執,不屈;勸之降,茂吉瞋目厲聲曰:『我朝廷職官,豈肯降汝草賊耶』?舉足翻其几案,奪賊刀殺賊。賊共斮之,頭破裂,罵不絕口而死。
林彥,閩縣人;台灣鎮標中營把總。台寇之亂,隨總鎮剿賊於春牛浦。賊悉眾來攻,彥爭先臨陣死之。
林富,長汀人;台灣鎮南路營把總。台匪竊發,奉委率兵為游擊周應龍前隊。引路至赤山,與賊戰,賊稍卻;富乘勝深入,賊後陣圍之,劗刺而死。時有削職把總江先達、鎮標右營領旗王奇生,俱力戰歿於陣。
石琳,永定人;汀洲鎮標中營把總。康熙六十年,奉差領汀鎮兵至台灣換班。適遇台變,琳力請助戰;為賊所圍,歿於陣。事聞,與把總李茂吉、林彥、林富俱予恤、賜祭;蔭一子以衛千總用。
以上十三員暨林文甲、江先達、王奇生,俱奉旨祀忠義祠。
王郡,字建侯;干州人。初冒李姓入伍。康熙六十年,以千總從藍廷珍收復台灣有功,後為南路參將,始複姓。
雍正六年,升台灣總兵。七年,討平鳳山山豬毛番。九年,彰化大甲西番林武力聚眾作亂,鳳山流棍吳福生亦乘間為變。郡時已授水師提督,乃先遣游擊李榮引兵應援;繼偵知福生與商大概等攻陴頭甚急,遂決策率兵夜發,與參將侯元勛、守備張玉等三路夾攻,敗其前鋒。賊復集,自辰至未戰數合,賊大潰,各奔竄潛匿;生擒蕭田等八人,梟於營門。越日,福生、大概等三十餘賊悉就擒。南路既平,而新鎮呂瑞麟剿大甲西番,為所圍;徵兵府中,總督郝玉麟復檄郡討之。郡師至鹿仔港,遣參將李蔭越、游擊黃貴等合兵圍阿束社;參將靳光瀚、游擊林黃彩等各扼隘口,絕其去路。遂渡大甲溪追殺,直抵生番悠吾界,屢有殺獲。賊遁南日內山,峭壁峻絕;諜知樵徑僅一線,督師攀援而登,炮聲震山谷。賊負創走,搗其巢穴、焚其積聚。於是各社望風皆降,縛獻渠凶林武力等;北路亦平。十餘年來鎮台者,郡之功為優雲。
張天駿,字鳴佩;仁和人。以千總,留京營效用。檢發福建水師,出洋捕賊有功,累升至廣東提督。條奏停止採礦,部議革職。旋奉特旨,補湖廣常德總兵;調崇明,奉命海運漕粟至閩平糶,遂受台鎮。蒞任二年余,恩威並濟,兵輯民安,台以無事。
天駿為人質直而存心忠厚,識大體,勤於其職。升福建水師提督,去之日,兵民傾城趨送,至有泣下者。今風神廟,立有去思碑。
義民
康熙六十年,總督滿保題准:朱一貴等倡亂台灣,占踞郡縣、侵犯南路,義民李直三、侯觀德、塗文煊、邱永月、黃思禮、劉魁才、林英泰、鍾國虬、林文彥、賴君奏等密謀起義,誓不從賊;於四月二十二日,先遣艾鳳禮、塗華煊等赴府請兵。五月初一日,府治失陷。各義民隨於五月初十日糾集十三大莊、六十四小莊,合粵之鎮平、平遠、程鄉、大埔、閩之永定、武平、上杭各縣之人,共一萬二千餘名,於萬丹莊豎立「大清」旗號,連營固守。又以八社倉廒貯粟一十六萬餘石,遣劉懷道等又帶領鄉社番民固守倉廒。各義民糾眾拒河,嚴守一月余,不容賊一人南渡淡水。六月十八日巳時,賊從西港口偷渡新園,劉庚甫、陳展裕、鍾貴和等統眾與賊合戰兩次,復糾同侯欲達、梁元章、古蘭伯與賊戰於小赤山;至晚,復戰一次,各有損傷。十九日,賊犯萬丹,劉庚甫、陳展裕、侯欲達、古蘭伯率眾拒敵,且戰且守,誘賊至濫濫莊。鍾沐純等統眾出賊人之後從北面殺入,劉庚甫、梁元章、古蘭伯、劉懷道等統眾從南面殺入,陳展裕、侯欲達、塗定恩等統眾從東面殺出,三面合攻,大敗賊眾,追至淡水河邊;有邱若贍、艾鳳禮等攔河截殺,賊眾無船可渡,溺死及殺死者數千餘人。義民為首之塗文煊及鄉壯被賊殺傷死者,一百一十二人。奪得大銃四位、砂炮四位,偽札、偽印旗號、軍器甚多。奉旨從優議敘,給台地守土義民札付一百一十五張、引兵殺賊義民札付三十六張、擒賊義民刮付二十三張。
乾隆元年,總督郝玉麟題准:台灣北路大甲西等社凶番肆逆不法,旋即平定;其陣亡、傷亡、受傷之義民、隨丁、壯丁、通事人等,照鄉勇之例賞給。冊開一等、二等、三等軍功之義民人等,酌量分別等次賞給。
乾隆五年,總督德沛題准:雍正十年,北路凶番不法,南路吳福生等乘機糾眾;義民侯心富等先於康熙六十年朱一貴竊發案內已經立功,至雍正十年,復行率眾九百餘人渡河應援,賊眾奔潰;又經水師提督王郡調赴軍前備充嚮導,出力用命,應予以優敘。均照部冊有名外委例,各加一等授為千總,給與札付。
乾隆十年,總督馬爾泰、巡撫周學健議准:剿捕匪犯吳福生等並北路凶番案內立功冊報有名之義民,毋論已未請給功札,許赴地方官陸續具呈查明檔冊,喚同里正、副等當堂確訊。如果無頂冒影射情弊,即會同營員秉公考驗,加具印結,詳送台灣鎮道覆驗,轉送督、撫會同親加考察。倘有年力壯健、才技出群者、列為一等;即予考拔外委、把總。如或人材漢仗去得而技藝未能嫻熟,列為次等;准予分發內地各標營食糧效力,另侯考拔。若有假冒頂替情弊事發,依律治罪。其材技平常、不願赴考者,聽其自便;功冊註銷。
附考
台灣始入版圖,為五方雜處之區,而閩、粵之人尤多。先時,鄭逆竊踞海上,開墾十無二、三。迨鄭逆平後,招徠墾田報賦。終將軍施琅之世,嚴禁粵中惠、潮之民,不許渡台;蓋惡惠、潮之地,數為海盜淵藪而積習未忘也。琅沒,漸弛其禁,惠、潮民乃得越渡。雖在台地者,閩人與粵人適均;而閩多散處、粵恆萃居,其勢常不敵也。康熙辛丑,朱一貴為亂。始事,謀自南路粵莊中。繼我師破安平,甫渡府治,南路粵莊則率眾先迎,稱為義民。粵莊在台,能為功首,亦為罪魁。今始事謀亂者既巳伏誅,則義民中或可分別錄用,以褒向義。加以嚴行保甲,勤宣聖諭,使食毛踐土之眾,一其耳目、齊其心志,則粵民皆良民也。何以禁為(「理台末議」)?
船政
修造哨船工料:大吉木(長七丈余,圍五尺余)、中吉木(長六丈余,圍四尺余)、浮溪木(長五丈余,圍三尺余。俱衫木名)、高洋木(杉木之略小者)、柁、碇、龍骨(每船頭、尾、中共三節,長短配桅之丈尺;系松木所制)、大桅(趕繒長八丈五、六尺,圍七、八尺;篷艍長六、七丈,圍五、六尺不等;按艍之長短配用)、頭桅(趕繒長六丈余,圍四尺八、九寸;篷艍內有改造加長、加闊,桅長五丈余,圍三尺七、八寸:俱照船身長短配用)、大櫓、小櫓、大小風篷、大小桅餅(大木圈。或十餘、或數個,用套大桅,便於起篷)、大小無底升(亦木圈。風篷掛於桅上,用木圈以動之。趕繒一千三百個、雙篷艍七、八百個)、樟梁頭、梁座、大桅座、頭桅座(頭尾)、托浪板、斗蓋、水櫃、頭禁水(鑲船頭木)、尾禁水(鑲船尾木)、上金(尾樓邊高起木)、下金(在船尾水內,用以拴柁)、招(船頂上招子,便於頭起也)、撐面(艙蓋)、扛罩(艙口直木。此木自官廳口起、至大桅兜止,所罩艙之撐蓋,俱扛於此;故名。隔艙板木,乃橫木也。在大桅處,名曰含檀,又曰梁頭;在各艙,則名堵經)、披枋(杉木板,隔船兩邊水)、笨枋(船頂板,在戰棚枋之下)、占櫃(鋪官廳頂蓋)、覆竹(船兩旁所釘樟木)、車戰棚(杉木板,重鋪笨枋上)、車耳(扯篷、起碇,■〈糹索〉縛於此)、■〈穩,木代禾〉仔(水蛇下灣木)、繚牛(系大篷腳■〈糹索〉)、灣極、直極、頭尾八字極(俱樟木。用以鑲船)、屈手極(媽祖堂前兩灣樟木。大趕繒用,雙篷艍無)、番人耳(船頭木)、頭含檀(樹頭桅木)、大含檀(樹大桅木。凡船身長闊、滿漢字號,俱於此印烙)、大轉水(附大倉檀木)、含檀鞋(削成方木,鑲含檀內)、木里鞋(鑲桅座內方木)、轉水鞋(船梢上兩邊方木)、車檔(扯篷、起碇絞棍木)、大鹿耳(夾大桅木)、頭鹿耳(夾頭桅木)、夾車擋(靠車木棍)、金楦(下金內木棍)、軟箸(船尾中間鑲木,用以夾舵)、櫓椽(放櫓架。一作櫓床)、上下秤(拴風篷木頭。尾在上者名上秤、在下者名下秤)、尾穿梁(船尾柱)、通梁(艙口上木)、下株梁(船底木)、舵牙(夾舵木)、水蛇、猴楦、桅豬(見下)、鐵釘(趕繒一千八百斤、篷艍七百斤)、茅鐵(四、五百斤)、櫆藤(十斤)、張篷水藤(百餘斤)、黃麻(為繩■〈糹索〉之用。其名有大律■〈糹索〉、小律■〈糹索〉、篷踏■〈糹索〉、小踏■〈糹索〉、大母■〈糹索〉、小母■〈糹索〉、大千斤墜、小千斤墜、篷尾吊、小篷尾吊、雞貫、流浪■〈糹索〉之屬)、棕(亦為■〈糹索〉繩之用。其名有篷頭根、篷尾根、舵吊、虎尾、碇奴、碇■〈糹索〉、摘尾、腰邊秦、出尾秦之屬。二項,趕繒一千數百斤,篷艍八、九百斤)、篾碇■〈糹索〉(二條。每條篾三擔、草四擔)、桐油(趕繒一千五百斤,篷艍五、六百斤。每油百斤,配灰三百斤、釘一百斤、網紗一百斤)、網紗(破魚網煉入油灰內,用以補縫)、灰、草餅(舂灰用)、炭(千二百斤至千八百斤)、勒肚(拴舵■〈糹索〉。自船底貫於碇前結緊,舵乃得有力;水淺放去松,便可懸起)。杉板船、尾樓燈、金鼓各一。其餘顏料、旗布、匠役、工價,大修、小修為數不等。
附考
凡大吉木、中吉木、浮溪木、高洋木、柁、碇、龍骨、大桅、頭桅、大櫓、小櫓、松板(作梁頭炮架並鋸作捋路用)、棕苓竹(篷上用。有大小二種)、檬榜(系柯木,榜大桅用)、連轉木(做篷、碇等車並開板做柁用,系杉木。長二丈三尺,圍三、四尺不等;頭尾如一,並無粗細)、松筒(對鋸開,作龍骨三節)各項,產自省城,委員採辦;鐵釘、茅鐵、桐油、山城板(系小杉木鋸開,鋪艙並貓狸內墊板用)、網紗、櫆藤、尾樓燈、旗布、顏料、鑼、皷、大小風篷、無底升、桅餅、槳各項,產自漳州,端人採買。其餘各項,雖產台屬,地近生番,深山溪澗,挽運維艱(「舊志」)。
「台海使槎錄」云:『台、澎各標營船,初俱分派通省內地廳員修造。康熙三十四年,改歸內地州縣。其尚可修整而不堪駕駛者,內地之員辦運工料,赴台興修。迨按糧議派,台屬三縣亦分修數隻。此非偏庇台屬,以內地各廠員多力分,工料俱便;不煩運載,可以剋期報竣。後定在近道、府監修。統計閩省船隻,勻派通省道、府,乃將台、澎九十八船內派台灣道、府各十八隻,余俱派入內地。既而,仍歸內地修造;惟未至朽爛而不堪駕駛者,留台修補。至康熙四十四、五年間,仍俱改歸台屬。而派府船數倍於道,令其與福州府分修;議於部價津貼運費外,每船捐貼百五十金,續交鹽糧廳代修其半,道、鎮、協、營、廳、縣共襄厥事。迨後專責知府,並將道船亦歸於府。雍正三年,兩江總督查弼納題准:設立總廠於通達江湖之所,百貨聚集,鳩工辦料均屬省便。每年派道員監督,領銀修造;再派副將或參將一員,公同監視,務節浮費,均歸實用。部價不敷銀兩,歷來州縣協貼;仍應如舊。復經總督滿保會題:將台、澎戰船九十八隻,於台灣設廠,委令台道、台協監督修造。於是各船盡歸台廠,而道、協之責任獨重矣(同上)。
余所坐海船,桅木之值數百金。柁師云:得之外域者任重,當風不稍屈曲;長可八丈,通身無節,名「打馬木」。明監察御史路振飛「按閩摘略」云:『崇禎六年,遣戶科給事中杜三策、行人司司正楊侖冊封琉球。先期,采木造舟,大桅屢求未獲;嗣於寧化縣方得應用。獨鐵力木柁,產自廣南;差官採買,回大鵬所被賊焚劫。復支銀五百五十兩,前往海澄縣採買二門,運到副用』云云。今鹽木柁尚值數十金,亦廣南所產(「赤嵌筆談」)。
每船載杉板船一隻,以便登岸;出入悉於舟側,名山仙門。碇凡三,正碇、副碇、三碇(正碇一名將軍碇,不輕下),入水數十丈;棕藤草三緪,約值五十金。寄碇先用鉛錘試水深淺,繩六、七十丈;繩盡猶不至底,則不敢寄。鉛錘之末塗以牛油,沾起沙泥,柁師輒能辨至某處。有占風望向者,緣篷桅繩而上,登眺盤旋,了無怖畏;名曰「亞班」(同上)。
南北通商,每船出海一名,即船主。柁工一名、亞班一名、大繚一名、頭碇一名、司杉板船一名、總鋪一名、水手二十餘名或十餘名。通販外國,船主一名。財副一名,司貨物錢財。總捍一名,分理事件。火長一正、一副,掌船中更漏及駛船針路。亞班、柁工各一正、一副,大繚、二繚各一,管船中繚■〈糹索〉。一碇、二碇各一,司碇。一遷、二遷、三遷各一,司桅■〈糹索〉。杉板船一正、一副,司杉板。及頭繚押工一名,修理船中器物。擇庫一名,清理船艙。香公一名,朝夕焚香楮祀神。總鋪一名,司火食。水手數十名(同上)。
海船按十二支命名:船頭邊板,曰鼠橋;後兩邊欄,曰牛欄;柁繩,曰虎尾;系碇繩木,曰兔耳;船底大木,曰龍骨;兩邊另釘灣杉木,曰水蛇;篷擊繩板,曰馬臉;船頭橫覆板插兩角,曰羊角;鑲龍骨木,曰猴楦;抱桅篷繩,曰雞冠;抱碇繩木,曰狗牙;拄桅腳杉木段,曰桅豬(同上)。 卷十二
人物
舉人鄉貢例貢武進士武舉列傳列女流寓
邱文莊破瓊山之荒、海忠介系中州之望,地以人傳,何論絕島。台屹處海洋,蠻天菁嶺,求其青編夙汗者不少概見。自歸國朝版圖,聲教遠訖,易狉獉以文明,科名後先輝映。其間瑰行奇節、閨門閭巷,代不乏人;以至間關棲止,亦萃名流。則勿謂蜑煙蜃雨間,佳氣蜿蜒,鮮所鍾靈也。若乃沐久道之化成,涵育蒸濡,當必有植名教而開風氣者,挺然傑出為第一流人;則採風者,有厚望焉。志人物。
舉人
鄉貢
例貢
武進士
武舉
列傳
列女
流寓
舉人
康熙二十六年,福建提督張雲翼奏准:台灣於閩省鄉試另編字號,中額一名。三十六年,總督郭世隆奏准:撤去另號,通省一體勻中。雍正七年,巡察台灣兼理學政御史夏之芳奏准:台灣貢監、生員仍照舊例另編台字號,於閩省中額內取中一名。雍正十三年,巡撫盧焯奏准:於本省解額之外,不論何經,加增台灣中額一名。乾隆元年,巡撫盧焯奏准:恩科福建加中三十名,內台灣於原額外加中一名。四年,巡視台灣御史諾穆布等奏准:會試之期,台郡士子照鄉試例於福省中額內編台字號,取中一名。部議:台郡士子來京至十名以上,再行奏聞,恭請欽定。
康熙二十六年丁卯科鄉試(蕭弘梁榜):蘇莪(鳳山附生)。
二十九年庚午(潘金卣榜):邑星燦(鳳山附生)。
三十二年癸酉(鄭基生榜):王璋(府學附生。有傳)。
三十五年丙子(余正健榜):王際慧(鳳山附生。龍溪教諭)。
四十四年乙酉(施鴻綸榜):王茂立(台灣附生。龍巖教諭)。
五十年辛卯(許斗榜):楊阿捷(府學附生。惠安教諭)、王錫祺(諾羅附生)。
五十二年癸巳(江日升榜):楊朝宗(台灣附生)。
五十三年甲午(林廷選榜):陳飛(台灣附生。本姓張)。
雍正元年癸卯(廖學信榜):王世臣(府學附生。本姓陳)。
四年丙午(吳士拔榜):莊飛鵬(府學附生)。
七年己酉(陸祖新榜):陳文苑(鳳山拔貢)。
十年壬子(葉有詞榜):廖殿魁(鳳山拔貢)。
十三年乙卯(黃元寬榜):陳邦傑(府學拔貢)、石國球(台灣附生)。
乾隆元年丙辰(蔡雲從榜):張岳(府學附生)蔡朝英(台灣附生)、李樹滋(鳳山廩生)。
三年戊午(出科聯榜):陳輝(台灣增生)、王賓(台灣廩生)。
六年辛酉(邱鵬飛榜):陳連榜(府學附生)、李如松(鳳山廩生)。
九年甲子(朱任琇榜):張簡拔(諸羅增生)、黃師琬(彰化廩生)。
鄉貢
康熙二十七年:王喜(府學。手輯「台志」;舊志創始,多采其語)。
二十八年:陳天機(府學)、王弼(台灣。松溪訓導。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曾聯鑣(鳳山)、蒲世趾(諸羅。古田教諭)。
二十九年:吳蕖(府學)。
三十年:蔡復旦(府學。閩清訓導,升永安教諭)、馮崑玉(台灣。壽寧訓導)、黃巍(鳳山。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周盛(諸羅)。
三十一年:陳瀾(府學)。
三十二年:蘇知宜(府學)、陳逸(台灣。福安訓導。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五十八年分修「諸羅志」)、何則鳴(鳳山)、馬廷對(諸羅。南安訓導。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四十三年董建諸羅學宮)。
三十三年:莊一煝(府學。延平訓導)。
三十四年:柳夢和(府學。龍巖訓導,升沙縣教諭)、鄭萼達(台灣。永福訓導。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蔡邦彥(鳳山。寧洋訓導)、許汝舟(諸羅。壽寧訓導)。
三十五年:王日登(府學。泰寧訓導)。
三十六年(是年恩、拔、歲並舉行):鄭光基(府學。恩)、鄭國對(台灣。恩)、郭允豪(鳳山。恩)、盧賢(諸羅。恩。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蘇一鳴(府學)、黃位思(府學。拔。原籍閩縣。其孫元寬,雍正乙卯科解元)、郭光萃(府學。拔)、陳紹美(台灣)、王聯魁(台灣。拔)。梁六善(鳳山。閩縣訓導)、施世榜(鳳山。拔。壽寧教諭,升兵馬司副指揮)、林中桂(諸羅)、楊以仁(諸羅。拔)。
三十七年:黃元倬(府學。尤溪訓導,升尤溪教諭)。
三十八年:張銓(府學。歸化訓導。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辜南金(台灣)、張祚(鳳山。南平訓導)、薛維英(諸羅)。
三十九年:蔡愷蘭(府學)。
四十年:許士騏(府學)、林虞良(台灣)、王蕙岡(鳳山)、林中騋(諸羅)。
四十一年:陳道南(府學。長泰訓導)。
四十二年:陳騰祥(府學)、陳尚最(台灣。寧洋訓導)、葉朝弘(鳳山)、方宗偉(諸羅)。
四十三年:江琳(府學。莆田訓導)。
四十四年:葉昕(府學。武平訓導)、施瑋(台灣。侯官訓導)、李為澤(鳳山)、陳志(諸羅。福清訓導)。
四十五年:林彥瑛(府學。大田訓導)。
四十六年:陳文達(府學。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五十八年分修台、鳳二邑志)、顏我揚(台灣。歸化訓導)、鄭其炳(鳳山)、吳一鳴(諸羅)。
四十七年:胡琛(府學。恩)、林萃岡(府學。興化訓導)、陳聖彪(戊子副榜)。
四十八年;葉道坦(府學。訓導)、郭必捷(台灣。寧洋訓導)、陳宗達(鳳山)、林纘(諸羅)。
四十九年:蔡光座(府學。長汀訓導)。
五十年:張應時(府學。沙縣訓導)、張纘緒(台灣。同安教諭)、呂世昂(鳳山)、蘇克纘(諸羅。崇安訓導)、許宗岱(辛卯副榜。代州判)。
五十一年:許岡(府學。泰寧訓導)。
五十二年:洪登瀛(府學。恩。羅源教諭)、林璲(台灣。恩。永福教諭)、鄭應球(鳳山。恩)、林中梅(諸羅。恩)、蔡振聲(府學。長樂訓導)、蔡夢弼(台灣)、吳台成(鳳山)、洪成度(諸羅)。
五十三年:蔡應新(府學)。
五十四年:蔡邦俊(府學。長汀訓導)、金繼美(台灣。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鄭其灼(鳳山。長泰訓導)、鄭隆彤(諸羅。南平訓導)。
五十五年:董大章(府學)。
五十六年:楊文定(府學)、張天佐(台灣)、蔡駿聲(鳳山)、許琇(諸羅。閩清訓導)、王元輝(丁酉副榜)。
五十七年:粘敏求(府學)。
五十八年:劉榮袞(府學)、陳鵬南(台灣。連江訓導)、蔡纘烈(諸羅。光澤訓導)。
五十九年:鄭基岳(府學)。
六十年;黃必第(府學)、石鍾英(台灣)、李欽文(鳳山。南靖訓導。康熙五十八年分修台、鳳、諸三邑志)、莊特遠(諸羅)。
六十一年:辜經(府學。恩)孫文振(府學)。
雍正元年(是年恩、拔、歲並舉行):張從政(台灣。恩。揀選州判)、詹捷(鳳山。恩)、陳浚發(諸羅。恩)、李清時(府學)、謝飛鵬(府學附。拔。本姓陳)、陳洪言(府學附,拔)、洪大初(台灣)、石雲路(台灣附,拔)、張開銑(鳳山)、陳文苑(鳳山附,拔。己酉中式)、陳檜堂(諸羅)、林中萊(諸羅附,拔。揀選州判。本姓馬)。
二年:薛烈(府學。本姓王)。
三年:陳鵬飛(府學)、顏宗文(台灣)、許士麗(鳳山)、歐陽達(諸羅)。
四年:鄭國慶(府學)。
五年:葉其蒼(府學)、洪亦纓(台灣。本姓李)、林起鵬(鳳山)、洪績(諸羅。本姓陳)。
六年:陳雲從(府學)。
七年:吳滋燦(府學。本姓陳)、陳邦傑(府學廩,拔。乙卯中式)、張方升(府學廩,拔)、李棲鳳(台灣)、洪際春(鳳山)、廖殿魁(鳳山廩,拔。壬子中式。是年拔三人)、陳慧(諸羅。分修「諸羅縣誌」)。
八年:陳杏元(府學)。
九年:黃名臣(府學)、林長春(台灣)、王鳳池(鳳山)、陳必第(諸羅)。
十年:張士箱(府學。漳州訓導。康熙五十九年分修「台灣縣誌」)。
十一年:柯德玉(府學)、余修(台灣)、施士燝(鳳山。興化訓導)、許明健(諸羅)。
十二年:王思興(府學)、林邦彩(府學廩,拔)。黃佺(台灣廩,拔。乾隆元年揀選,以州判用)、陳王選(鳳山附,拔)、蔡開春(諸羅廩,拔。是年拔四年)。
十三年:劉元相(府學。恩)、余奮鄉(台灣。恩)、張好瑛(鳳山。恩)、陳任文(諸羅。恩)、謝國球(府學)、王邦俊(台灣)、陳璇(鳳山)、林諸冠(諸羅)。
乾隆元年:陳奎(府學)。
二年:黃之猷(府學。本姓袁)、郭朝宗(台灣)、李樹喬(鳳山)、陳衷和(諸羅)。
三年:許元珪(府學)。
四年:陳雲龍(府學)、楊廷棟(台灣)、楊清時(鳳山)、周日燦(諸羅)。
五年:王大猷(府學)、黃繼業(府學廩,拔)、蔡培(府學增,拔)、施士膺(台灣廩,拔)、卓肇昌(鳳山廩,拔)、林玉書(諸羅廩,拔)、丁鳴蜚(彰化廩,拔)。
六年:范學洙(府學)、楊邦望(台灣)、林皋(鳳山)、顏仲鳳(諸羅)、鄭聯芳(辛酉副榜)。
七年:林名世(府學)。
八年:蔡鍾岳(府學)、林日高(台灣)、吳際元(鳳山)、金鳴鳳(諸羅)。
九年:王立新(府學)。
例貢
雍正二年以後,例貢非由廩生者,不得以教職用;現任教職,俱罷去。
吳元之(歸化訓導,呈請終養)、林廷芳(沙縣訓導)、李士敏(延平訓導)、陳君錫、張方高(建寧縣訓導)、張導升(俱廩)、王鳳來(漳平訓導,升開州府同知;刑部員外郎,升懷慶知府)、王純(上杭訓導,升廬州同知、刑部員外)、吳振經(訓導,升開封府同知、署開封府知府)、林長盛、盧芳型、黃師韓、施士安、李國禎、郭邦英、陳國棟、鄭勳業、陳應魁、劉榮遴、傅汝梅、李雰、李桃、林懷西、王麟、林其蕡(泰寧訓導)、饒嗣珍(大田訓導)、廖中起、李廷撰、陳焜、陳汝楫、王應選、蔡文達、林懷瑾、李明廷、陳附柏(本姓林)、鄭應捷、王朝鉁、王良佐、黃振昌、陳奇典、陳應光、丁宸、鄭大樞、陳方升、江日照、石國珠、黃國英(即用州同)、黃長青董廷英、施士成、吳振統、吳振綸、李朝璽、蔡必昭、蔡壯器、陳天明、陳鳴鸞(俱由附生)、蔡維新(由增生)、李明選(由監生)。
武進士
康熙三十三年甲戌:阮洪義(聯捷)。
四十五年丙戌:葉弘楨(聯捷)。
四十八年己丑:柯參天。
五十一年壬辰:林大瑜(聯捷)。
五十二年癸巳:許■〈犭俞〉(侍衛。授鎮標中營游擊,轉延平府游擊)。
五十七年戊戌:范學海(甲辰殿試,授山東袞州壽張營中軍守備,署本營游擊。雍正十一年,以母老病,請假終養)。
乾隆四年己未:蔡莊鷹(侍衛。五年,請假省親,卒於姑蘇旅次)。
武舉
康熙二十九年庚午:林逢秋(鳳山)。
三十二年癸酉:阮洪義(台灣)。
三十五年丙子:許儀鳳。
三十八年己卯:王之彪(台灣)。
四十一年壬午:陳進元(府學)、王臣、洪國珠(俱台灣)、吳有聲、曾國翰(俱鳳山)。
四十四年乙酉:葉弘楨、洪奇英、黃繼捷、黃應魁、施世黻(俱府學)、李清運、蔡志雅、蕭鳳來、黃彩(俱台灣)、柯參天、張化龍(俱鳳山)、許■〈犭俞〉(諸羅)。
四十七年戊子:吳朝佐(府學)、薛寶珠、周良佐、許兆昌(俱台灣)、蔡一聰、蔡朝鳳、翁士俊、謝希元(俱鳳山)、許興(諸羅)。
五十年辛卯;林大瑜(府學)、林培(府學)、陳士成(台灣)、顏士駿(鳳山)、余立贊(諸羅。本姓蔡)。
五十二年癸巳:黃廷魁(台灣)、林中顈(諸羅)。
五十三年甲子:王元功(府學)、洪壯猷(諸羅)、蘇學海(諸羅)、曾天璽(府學文生)、許莊威、蘇時亨(俱台灣)。
五十六年丁酉:王楨鎬(解元。本姓李)、范學海(亞魁)、李明德、黃彥彰(俱台灣)、趙奇遇、李行可(俱鳳山)、洪奇猷(諸羅)。
五十九年庚子:汪玉潤(府學)、曾英傑、蕭鳳求(俱台灣)。
雍正元年癸卯(恩科):蔡聯芳、洪秉彝(俱府學)、李朝龍(鳳山文生)。
二年甲辰:劉大璸(府學)、施世爵(台灣)。
四年丙午:楊逢春(台灣)。
十年壬子:鄭和泰(鳳山)、張光國(諸羅)、劉長青(彰化)。
十三年乙卯:許志剛(台灣)、蘇惟豫(鳳山文生)、黃紹輝(諸羅)、顏振雲(彰化)。
乾隆元年丙辰:吳志超(府學)、蔡莊鷹(府學)、韓克昌(文生)、邱世質(諸羅)。
三年戊午:范學山(府學)、林日茂(府學)、王振業(台灣)、許日文(鳳山)、歐陽穀(諸羅)、林長春(彰化)。
六年辛酉:許大勛(府學)、吳景福(彰化)。
列傳
蕭明燦,隸籍台灣,本泉之安海人。生踰歲而孤。順治十一年,偽鄭掠泉州,明燦甫五歲,與母林氏相失,號泣道左。其叔祖某攜之至台,以為己子。迨明燦稍長,始稔遭寇失母之故;行求內地不獲,積有年所。最後,與家人訣,誓不見母不復生還。繼遇延平族人,知其母依倚以居;歡迎以歸,備極孝養,人比之朱壽昌雲。明燦子鳳來、鳳求,並舉武鄉試。
王璋,字昂伯;台灣人。康熙癸酉舉人。三十四年,分修「台灣郡志」。初為雲南宜良令,潔己愛民。丁母艱,百姓數千吁留於雲撫。璋素服,從間道旋家。服闋,起知湖廣房縣。尋升主事,遷監察御史。卒於官。
陳遠致,字子靜;台灣人。康熙二十二年,以軍功署參將,協贊水師提督施琅平台。衝鋒陷陣,攻克澎湖;前後賞銀一千三百。平台後,留遠致安插居民;將所給銀兩,募佃開墾田園二萬餘畝。升左都督,管台灣鎮標左營游擊事;給拖沙喇哈番,紀余功二次。尋升瑞安副將陛見,以年老准原品休致。子應橙、天杓,六十年隨征平朱一貴功,加署都司;由把總,累升守備。
吳振生,台灣人;勇於為善。郡治有十二街為通衢,振生出己貲,悉砌以石;至今行人便之。其子有聲,康熙壬午舉武鄉試。
林黃彩,字符質,台灣人;有智力。康熙六十年朱一貴作亂,制府滿保移駐廈門;彩走興化,具陳平台策,制府令隨大軍征討。事平,以把總升守備,累升廈門游擊。十一年,隨征大甲西,以功擢參將。尋遷澄海副將,署碣石總兵。卒於官。父宸昌,年八十餘受封。本為良醫,雅好施藥,不受謝,能力行善雲。
黃曾榮,字煥文;台灣人。初為諸生,棄而從戎;補把總,升千總。台廈道陳璸嘗命往上淡水捕鄭盡心;榮至,則相山川形勢,繪圖以進,請於其地設一營。後璸升偏沅巡撫,特疏薦榮,奉旨記名。既而調撫福建,遂與總督滿保合疏,請添設淡水營;以榮為本營都司。相度營地,創蓋兵房,經理三月而竣。以積勞,卒於官。
陳友,台灣人。生長海濱,熟悉水務。六十年,水師提督施世驃統舟師五百餘艘征台,令先駕小舟鹿耳門插標,為嚮導。台平後,上其功;授把總,累升至金門鎮標游擊。
王作興,安平人;諳熟水務。六十年,提督施世驃征台,作興泅水至鹿耳門插標,引大師進港。以功加署都司僉書,授把總,累升南澳游擊。乾隆四年,調安平中營。卒於官。
郭張文,台灣人。素嫻弓馬,由把總升陸路提標千總。六十年朱一貴竊發,總督滿保撥隨參將林政征台。數進剿賊,卒於軍。
黃廣,諸羅人;事母孝。雍正八年居屋遭回祿,廣與母妻俱出走,惟少妹在內。母憐女復反,廣懼,急隨入救母。妻慮夫同焚,力挽止廣;廣輒推妻於港,遂與母同死火中。妻為舟人急拯得不死,痛姑與夫俱喪,仍投港;復為鄉人救蘇,有司給銀優恤之。
陳仕俊,字子慶;台灣監生。誠心好善。康熙五十七年,旱,米價騰湧;仕俊出粟二千五百石,分四坊以賑,存活甚多。又嘗建橋梁、施棺木,置園地為義冢。其子貢生應魁,復出鏹四百,請修台灣縣學文廟;亦能繼行善事雲。
施世榜,字文標;鳳山拔貢生。樂善好施,閭黨姻族貧者多所周恤。嘗建敬聖樓於南門外,以拾字紙。由壽寧教諭,授兵馬司副指揮。令長子貢生士安捐資二百兩,修葺鳳邑文廟;又置田千畝,充海東書院膏火。令五子拔貢生士膺捐社倉谷一千石,皆其義行也。
陳鵬南,字雲垂;台灣人。篤志力行,與兄定國、安國、柱國四世同居,家百餘口無間言。雍正十年,以歲貢司訓連江;除陋規、勤考課,與諸生論文,尤以實踐為諄諄。乾隆二年,連邑風災,文廟倒塌殆盡;南自傾橐竭力修建,費白鏹二千四百餘。又採買谷石平糶貧士及開河,輸銀六百兩。制撫上其事,奉旨加一級。
黃孟深,其先龍溪人,幼隨父瑞章至台諸羅。伯兄與季弟早卒,深撫侄如己子。男女四十人,同居合爨;以耕讀為業,人無間言。又有王求、李次者,亦諸羅人;四世同居,先後有司皆旌其行。
黃國英,字遜卿;鳳山貢生。淡水都司曾榮子也;世居台邑。小顈異。好施予,有求輒應;戚屬貧乏者,月給銀米以贍之。雍正七年,佐郡守倪象愷建郡署,咄嗟立辦;三月而落成,人皆善之。鹽水港淤塞,英有龍溝潭莊西槺榔塭截其半,更捐千金,別浚一港以濟舟楫。仍增置營房,請於總鎮王郡撥兵防守,至今便之。以州同即用。卒於漳。
侯瑞珍,台灣人。性淳厚。少孤,善事母。舉鄉飲大賓。母終時,珍年六十六;廬於墓側。子孫多入庠食餼,庭無間言。
列女
鄭氏,鄭斌女;配續順公沈瑞。辛酉,傅為霖反間謀泄,株連及瑞;囚其眷屬,獨氏發歸。氏泣謂父曰:『兒既適沈,生死與共。今罹重禍,兒安可獨生?願遣兒同系』。斌從其請,羈之別室。及瑞將縊,使人持一帶別氏。氏自結繯,其弟泣挽之,氏曰:『生為沈家人,死為沈家鬼;姊從此辭矣』。遂投繯死。
黃氏棄娘,台灣人;黃堂壯女。年十九,適偽賓客司傅為霖次子璇。為霖以反間謀泄,父子俱置極刑,家屬發配;氏兄銓為氏營救,得免。方璇之被系也,氏猶日望其生;及父子遇害,遂決意身殉。其兄多方慰之,氏泣曰:『今日之事,子為父死、妻為夫亡,於理甚順;妹復何憾』!遂自縊。聞者哀之。
陳氏,鄭克■〈臧上土下〉妻、陳永華女。少知書守禮。克■〈臧上土下〉者,鄭經螟蛉子也。經西寇,委政於永華,請立克■〈臧上土下〉為監國。經敗東還,永華亦歿,即以國事付克■〈臧上土下〉。無何,經病亡。諸弟於喪次揚言曰:『彼非鄭氏子,孰肯為之下』?環訴於經母董氏,董氏命幽克■〈臧上土下〉,收監國印;克■〈臧上土下〉自縊死。當克■〈臧上土下〉之被執也,語陳曰:『事變矣,恐不能相保』。陳曰:『夫在與在、夫亡與亡,無相負也』。董氏以永華故,禮遇陳;陳曰:『昔為箕帚婦,今為罪人妻;願出居,待亡夫百日後即從地下耳』。許之。乃處陳別室,置克■〈臧上土下〉柩其中,旦暮哭奠。既卒哭,沐浴整衣,縊於柩側;與克■〈臧上土下〉合葬台之武定里洲仔尾。
鄭氏宜娘,漳郡人。年十八,適台邑謝燦。燦遠賈,三載始歸;尋病卒。氏朝夕號泣,誓以死殉。鄰嫗慰之曰:『姑老家貧,且無兄弟;若何』?氏曰:『婦人從一而終;余惟知「從一」之義耳』。遂投繯死。偽天興州為建坊表之,即今下寮港街「貞節」坊是也。
阮氏蔭娘,台灣人。年十六,歸王尋,居安平鎮。未有出,撫夫伯兄遺腹子,備極鞠育。已而夫歿,其仲兄來哭;殯畢,氏請所撫侄為夫立後,許之。遂欲自縊,仲嫂急救,且慰之曰:『叔死不可復生,姒何自苦乃爾』?氏曰:『夫死,誓不獨生;得同歸,願足矣』。仲使人防之密,氏醉以酒,即嚴妝潔服從容就繯。雍正五年,祀節烈祠。
郭氏益娘,台邑曾國妻。年十八,未有出;國溺海死。氏日夜哀哭,誓不欲生。已而白所親曰:『夫亡,義不獨存;願相從地下』。勸弗止,遂自縊。雍正五年旌表,祀節烈祠。
趙氏,台之鎮北坊人;歸李宋。年二十有二,宋病侍藥,不梳洗、不解衣。俄宋死,氏哀慟悽慘,誓與同穴。迨卒哭,遂自經死。台之士民高其節,爭弔祭之。雍正五年,祀節烈祠。
鄭氏月娘,台灣人;哲光女。年十九,歸鳳山王曾儒。逾年,儒卒;翁以貧故,欲速葬。月娘乞稍緩,願死同穴。翁囑鄰媼勸止之,月娘曰:『夫病劇時,吾以死許之矣;義不可移』。投繯而死。紳士競挽以詩。知縣宋永清高其節,親祭氏墳,扁其廬曰「百年今日」;蓋宋輓詩有「百年今日乾坤老」之句也。雍正五年,祀節烈祠。
紀氏險娘,台灣人;紀惠女。少許字吳使。年十八,未嫁而使病;氏聞之,寢食俱廢。尋使歿,氏遂自經以殉。夫家移使柩,與紀合葬武定里州仔尾。雍正五年,祀節烈祠。
王氏德娘,台灣安平鎮人;適楊軫。軫捕魚溺水死,氏年二十二,家惟老翁、幼女。將卒哭,夜四鼓,設祭筵哭奠畢,即入房自縊。林封君宸昌白協鎮張國,拜而斂之。宸昌及台人士賦詩以挽,有「惜女憐翁盡節難」之句,蓋紀實也。
王氏■〈毛上灬下〉娘,諸羅人;歐預妻。年二十適預,逾年而預卒。王氏哀毀悲號,治喪盡禮。即卒哭,白內外諸親,沐浴更衣自縊而死;合葬善化里北仔店。雍正五年,祀節烈祠。
黃氏器娘,黃勉女;台邑武定里人。幼許陳越琪;聞琪病,即為減膳祈禱。迨琪死,父母秘不與言;氏密察得實,遂自縊。夫家舁琪柩與氏柩會於路,合葬魁斗山。康熙六十一年旌表,建坊十字街。
莊氏珠娘,台灣人;莊連女。少許配陳景昭。年十八,未婚而景昭病故。珠娘聞訃,脫簪珥、更素服。家人慮其殉也,防之密;乃佯談笑。越旬日,入室自扃;母呼寂然,急破扉視,已投繯矣。因附窆景昭墓右。先是,連有弟宗,聘高氏金娘;年十八,未婚而宗卒。金娘聞訃,即削髮為尼。又有妹勸娘,未嫁以母病篤,禱天割股和羹以進,母食而愈;即珠娘胞姑也。人以為節孝貞烈,萃於莊氏一門,詩以挽者累卷帙焉。
蔣氏,北路參將羅萬倉妾。朱一貴之變,賊犯諸羅城,萬倉出與戰,為賊所殪。氏見萬倉所乘馬逸歸署帶血,曰:『吾夫其死矣』!遂自縊以殉。事聞,旌表,祀節烈祠。
袁氏順娘,台灣人;袁權女。年十六,適魯定公。甫六月而定公歿,袁哀慟悽慘。越七日,白內外諸親,自縊以殉;合葬魁斗山西。雍正五年旌表,祀節烈祠。
林氏,台灣人;辜純湯妻。湯卒,林年二十二;無子,撫其媵二子為己子。事姑孝;姑病篤,刲股和藥,籲天減算以益姑壽。病果痊,延五年乃卒。里閈稱為辜孝婦。雍正五年,祀節烈祠。
張氏,台灣人;洪之廷妻。年十八,歸洪生一女,之廷歿。舅姑憐其年少,使嫗微諷之。氏曰:『吾所以不死者,為舅姑也』。於是勤紡績以終養,冰操四十年如一日;台人稱其節孝焉。雍正五年,祀節烈祠。
余氏,台灣人;楊茂仁妻。生子三而茂仁卒,氏年二十二;痛絕復甦。環顧三子,長者甫離褓褓,幼者未滿二旬;乃泣曰:『與其捨生以殉,曷若撫孤存祀』?織紝度日,荼苦自甘;守節六十三歲而卒。孫五人,俱為諸生。
王氏,諸羅人;陳仲卿妻。卿卒,王年十九。嫡早喪,有遺孤子應選,甫八歲;王撫嫡子如所生,延師課督。應選長,入泮。
朱氏,故明魯王女也。幼聰慧,知書、工針繡。適南安儒士鄭哲飛,生一男、三女。哲飛歿,扶姑、挈子女寄養父家。父卒,渡台依寧靖王。康熙癸亥,我師克澎湖,寧靖王將自盡,氏欲從死;寧靖王以姑存、子幼為諭。氏涕泣,奉姑攜兒別居。勤女紅,忍飢養姑、撫兒十餘年。女嫁、姑亡,子繼歿;遂持長齋。孀居五十餘載,冰操無玷。年八十餘,終。
黃明娘,鳳山人。年十七,歸金仁。越三年而仁卒無嗣,夫弟尚幼,忍死以養舅姑七載。姑亡,舅老且病,氏奉養備至,久而不懈。舅亡,氏尋病篤,母家欲為延醫;氏卻之曰:『吾不即從夫死而延此十載殘喘者,為舅姑也。舅姑往矣,吾何以生為』!遂不藥而卒。
陳氏,莆田人;歸鄭斌升,移家台灣。年十八而寡,遺孤甫周歲。苦節勤女紅以資生,撫其子至成立;娶媳生孫,游郡庠。雍正五年,入節烈祠。
蕭氏愛娘,台灣人;武舉鳳求女。少許配洪思齊。未娶而思齊歿,愛娘年十九,矢志守節。白其父歸洪,養族子為息,十二年未嘗歸寧。乾隆四年病卒,合葬齊墳武定里。
銀娘者,黃聲集側室好官婢也。聲集將終,予好官百金,令別嫁,不從;以其金養族人子為嗣,同銀娘撫之。既所養子歿,好官悲憤欲絕;銀娘勸慰,願服事終身。遂各削髮,持長齋念佛四十餘年。好官卒,銀娘亦尋死。
林氏,鷺江人。年十六,歸台灣範文質。姑性嚴急,氏孝,能得其歡。二十五而文質歿,僅遺六歲男學海。已而夫之仲弟夫婦繼歿,子女皆幼;氏撫育如己出。課督學海成進士,授山東兗州壽張營守備。後請假終養,七載而氏卒,年六十有四。
蔡氏惜娘,台灣人;陳邦棟妻。年十九而邦棟卒,時男甫周月。氏哀慟,誓不獨生。舅姑苦勸,諭以撫孤愈於死;遂承命節哀。勤紡績,養翁姑,撫孤子至成立;閭里稱其節孝。
劉氏尾娘,台灣人;侯孟富妻,生二男、一女。孟富卒,氏年二十有八;男女俱幼,門無戚屬。矢志守孤,勤女紅以供衣食。子瑞珍成立,眼見五代孫;年八十有五卒。女罔娘,適林妙;妙早卒,亦能完節。劉苦操,子瑞珍以孝稱,女罔娘又以節着;人以為「侯之門,節孝存」雲。
汪門雙節者,彰化縣民汪家姑婦也。姑劉氏、婦余氏,素慈孝。雍正九年大甲西番作亂,焚殺居民;姑急告婦曰:『義不可辱,當各為計』。語畢,遂自刎。婦方抱姑屍而泣,逆番猝至,遂觸垣死。乾隆三年旌表,勒碑縣東門。
蔡氏偕娘,台灣人;蔡丁女,許張金生為妻。年二十五歲於歸,甫五月而金生即臥病。氏奉侍湯藥,朝夕無倦容。迨病危,多方延醫調治,願以身代,目不交睫、食不下咽者兩月。乾隆九年三月初六日,金生死;氏泣謂其母曰:『兒上無姑嫜、下無子嗣,義不得獨生』。視殮畢,即於是夜從容自縊;死後,顏色如生。
番婦大南蠻,諸羅目加溜灣社番大治賦妻。生一男,大治賦死,婦年二十;願變番俗,不更適人,自耕以撫其男。至五十六歲,知縣陸鶴為請旌獎。
流寓
前明寧靖王名術桂,字天球,別號一元子;太祖九世孫遼王后,長陽郡王次支也。
始授輔國將軍。崇禎壬午,流寇破荊州,術桂偕惠王暨藩封宗室避湖中。甲申,京城陷,莊烈帝殉社稷,福王嗣立於建業。術桂與長陽王入朝,晉鎮國將軍;令同長陽守浙之寧海縣。
乙酉夏,浙西郡邑盡歸國朝;長陽率眷屬至閩中,術桂尚留寧海。而鄭遵謙從紹與迎魯王監國,時傳長陽入閩存亡莫測,監國封術桂為長陽王。鄭芝龍據閩,又尊唐王為帝,建號隆武;術桂奉表稱賀,隆武亦如監國所封。後聞其兄尚存、已襲遼王,術桂具疏請以長陽之號讓兄次子承之;隆武不允,改封寧靖,仍依監國督方國安軍。
丙戌五月,大兵渡錢塘;術桂乃涉曹娥江奔避寧海,覓海艇出石浦。監國亦由海門來會,同至舟山。十一月,鄭彩率舟師北來,因芝龍與隆武不洽,知越州不守、監國出奔,故遣迎之。術桂與監國乘舟南下,歲杪抵廈門,而芝龍已先歸命北行矣。
是時,鄭鴻達迎淮王於軍中,請寧靖監其師;合芝龍子成功兵攻圍泉州,經月不下,鴻逵乃載淮王與寧靖同至南澳。值粵東故將李承棟奉桂王之子稱帝肇慶,改元永曆,寧靖因入揭陽,永曆令居鴻達師中,月就所在地方支膳銀五十兩。戊子春,命督鴻逵、成功師。庚寅冬,粵事又潰;辛卯春,寧靖仍與鴻逵旋閩,取金門。
及成功取台灣,寧靖輒東渡,就竹滬墾田數十甲以贍朝晡。既而元妃羅氏卒,遂葬焉。
戊午,聞靖海將軍調集水軍樓船進討,鄭氏諸臣燕雀處堂,晏如也;寧靖獨蒿目憂之。常言:『台灣有變,我再無他往,當以身殉』。癸亥六月,大師克澎湖。二十六日,鄭兵敗回,寧靖謂姬媵曰:『我之死期已至,汝輩聽自便』。僉云:『王既能全節,妾等寧甘失身?王生俱生、王死俱死,請先賜尺帛,死隨王所』。寧靖曰:『善』!姬袁氏、王氏(或雲蔡,誤也)、媵妾秀姑、梅姐、荷姐俱冠笄被服,同縊於堂。寧靖乃大書曰:『自壬午流賊陷荊州,攜家南下,甲申避亂閩海,總為幾莖頭髮,保全遺體,遠潛外國。今四十餘年,已六十有六歲;時逢大難,全發冠裳而死,不負高皇、不負父母。生事畢矣,無愧無怍』!次日,校役舁主人柩至。寧靖視之,無他言;但曰:『未時』。即加翼善冠、服四團龍袍,束玉帶、佩印綬;將寧靖王麟鈕印送交鄭克塽,拜辭天地、祖宗。耆士老幼俱入拜,寧靖答拜。又書絕命詞曰:『艱辛避海外,總為幾根發;於今事畢矣,不復採薇蕨』!書罷,結帛於梁自經;且曰『我去矣』!遂絕。眾扶之下,顏色如生。越十日,藁葬於鳳山縣長治里竹滬,與元妃合焉;不封、不樹。妾媵五棺埋於魁斗山,去其墓之十里;時稱為五烈墓。
寧靖無嗣,繼益王裔宗位之子名儼鉁為後;時年七歲,安置河南開封府杞縣。
沈瑞,襲封續順公,鎮潮州。其仲曰珽。逆耿之變,鄭經附之。經寇粵,以瑞家屬及珽遷台,居永康里;經遇之厚,妻以鄭斌女。辛酉,傅為霖謀叛鄭,事覺被戮;以瑞與謀,囚其家屬。珽告瑞曰:『我家蒙國厚恩,奈何受制於鄭?宜早為計』!瑞曰:『吾志決矣』。命珽結繯畢,瑞不能及,珽扶之就繯;珽拜於地。瑞氣絕,扶之下,亦自投繯。瑞妻妾三人聞瑞死,皆自盡。有同母女弟年十六,聞之大慟曰:『一家俱亡,留此無益也』。亦就繯死。
王忠孝,字愧兩;泉之惠安人。登明進士,以戶部主事榷關。劾太監忤旨,廷杖下獄。後戍邊,士卒千餘赴都門泣留;三年,乃免。國變,家居杜門不出。康熙三年,偕盧若騰入台;不圖宦達,日與流寓諸人肆意詩酒,作方外客。居四年,卒。
辜朝薦,字在公;粵之潮州揭陽人。登明崇禎戊辰進士。始任江南安慶推官,歷掌諫垣,晉京卿;與黃奇遇、羅萬傑、郭之奇號為四駿。初棲浯島,繼入台,卒。生一子文麟;長回潮州,登進士,為安溪令。
沈佺期,字雲又,號復齋;泉之南安人。登明崇禎癸未進士,官右副都御史。明亡,絕意仕途;後至廈門,謝客。嗣入台,以醫藥濟人,遇病輒療。壬戌秋,卒於台。
沈光文,字文開,號斯庵,浙之鄞縣人;文恭公一貫之族孫也。明副榜;由工部郎中晉太僕少卿,奉差廣東監軍。順治辛卯,自潮州航海至金門。總督李率泰聞其名,陰使以書幣招之;不赴。後將入泉州,舟過圍頭洋遇颶風,飄至台;鄭成功以客禮見,不署其官。及經嗣,光文以賦寓諷,幾罹不測;乃變服為僧入山。旋於目加溜灣社教讀,以醫藥活人。及台灣平,文開與姚制府有舊,將資遣回籍;姚死,竟不能歸,因家焉。所著有「台灣賦」、「東海賦」、「檨賦」、「桐花芳草賦」、「草木雜記」。卒,葬於善化里東保。
盧若騰,字閒之,同安人;明進士。莊烈召對稱旨,授兵部主事。疏劾督師楊嗣昌,升本部郎中兼總京衛武學。三上疏劾定西侯蔣惟祿,有惡其太直者。外遷寧紹兵備道;瀕行,劾兵備陳國興。既至浙,興利革弊,兩郡士民有「盧菩薩」之謠。鼎革後,遯跡澎湖,杜門著述,詩文甚富。
李茂春,字正青;漳之龍溪縣人。登明末鄉薦,富著述。風神秀整,跣足岸幘,旁若無人。居於台之永康里,題其茅亭曰「夢蝶處」。日誦佛經自娛,人稱「李菩薩」雲。卒,葬新昌里。
張士■〈木郁〉,惠安人;萬曆丙辰進士,張礦之孫。八歲補弟子員,登崇禎癸酉科副榜。康熙十三年耿逆之變,避難於浯、廈、漳、澄之間。二十八年,遁跡來台,居於東安坊,杜門不出;持長齋,焚香烹茗,日以書史自娛,飄然於世俗之外。辟穀三年,惟食茶果。年九十九,卒。
張灝,字為三;同安縣人。由進士,官兵部職方司郎中。初隱於大嶝,庚申自廈門至台。康熙癸亥,施將軍撥舟送回;至澎湖,病卒。時年九十五矣。
張瀛,字洽五;為三之弟。登壬午賢書,未受職;同其兄處大嶝。庚申自廈門至台,辛酉以病卒。時年八十四。
郁永阿,字滄浪;浙江仁和諸生。好遠遊,意興甚豪,遍歷閩幕。康熙丁丑,以采磺來台。着「稗海紀游」一書,多摭拾台中逸事;所賦詩,亦有可傳者。
陳夢林,字少林;漳浦諸生。性好學,多從諸名士大夫游。諸羅令周鍾瑄修「縣誌」,貝書幣迎至台,總其成。時朱逆兆未萌;而夢林修志,憂深慮遠,若預見其未然者。其後參藍總戎廷珍幕府,為計擒數巨魁。其深沈多知略如此(見廷珍所為「東征志序」)。
藍鼎元,字玉霖,漳浦諸生;南澳總兵廷珍之族弟也。長身、美須髯,善言論。參廷珍戎務,指揮並中要害;決勝擒賊,百不失一。當羽檄交馳,裁決如流,倚馬立辦;廷珍視若左右手。所著「平台紀略」、「東征記」並傳於時。 卷十三
風俗(一)
習尚歲時氣候潮信風信占驗
台陽僻在海外,曠野平原,明末閩人即視為甌脫。自鄭氏挈內地數萬人以來,迄今閩之漳泉、粵之潮惠相攜負耒,率參錯寄居,故風尚略同內郡。我國家生聚教養,六十年於茲。雕題黑齒,且習衣冠;水土天時,漸移風氣。其何以進庶富之風,咸登仁讓哉?是在操轉移之權者。志風俗。
習尚
歲時
氣候
潮信
風信
占驗
習尚
台灣府:山海秀結之區(「海天玉尺」),其地廣衍膏腴(「春明夢余錄」)。西北近海,多平地可耕,土番及人民聚落以百數(「海防志」)。其民五方雜處,里無一姓,人不小心。其番喜酒好殺,無冠履衣服之儀、無婚嫁喪葬之禮(「蓉洲文稿」)。商旅輻輳,器物流通(「赤嵌筆談」)。晚稻豐稔,千倉萬箱,資贍內地;所以,戶鮮蓋藏(「台海使槎錄」)。
台灣縣:台地窄狹,又迫郡邑,開墾年久而地磽(「縣誌」),每歲不能再熟(舊「省志」)。民非土著(「赤嵌筆談」),俗尚華侈(「縣誌」)。五穀狼藉,物貨畢充(「理台未議」)。男有耕而女無織,以刺繡為工(「舊志」)。視疏若親,窮乏疾苦相為周恤(「台海使槎錄」)。
鳳山縣:平原沃野,有竹木果植之饒(「縣誌」);近水陂田,可種早稻(「赤嵌筆談」)。治埤蓄泄,灌溉耕耨,頗盡力作(「使槎錄」)。服賈則用舟楫,任載必需車牛(「縣誌」)。由縣治南至金荊潭,稍近喬野。自淡水溪以南,番漢雜居,客莊尤伙;好事輕生,健訟樂斗(「舊志」)。
諸羅縣:土壤肥沃,種植後,聽其自生,不事耘鋤(「赤嵌筆談」)。好訾毀,喜斗輕生(「縣誌」)。衣飾僭侈,婚姻論財;其敝俗也(「舊志」)。兄弟同居,或至數世;鄰里詬誶,片言解紛。通有無、濟緩急;失路之夫望門投止,解閉而不納者(「縣誌」)。
彰化縣:邑新設未久,而願耕於野、願藏於市者,四方紛至。故街衢巷陌,漸有可觀;山海珍錯之物,亦無不集。但價值稍昂,其風頗彷郡城(「舊志」)。
淡水廳:廳所屬為竹塹、淡水二保,市廛漸興、人煙日盛。淡水內港戶頗繁衍,風俗樸實,終年鮮鬥毆、爭訟之事。所產稻穀獨賤,一切布帛、器皿價昂數倍(「舊志」)。
澎湖廳:屹立巨浸中(「海防考」),土瘠不宜禾稼;產胡麻、綠豆(「元志」)。居民以苫茅為廬,畋漁為業(「海防考」);煮海為鹽,釀秫為酒,采魚蝦、螺蛤以佐食;土商興販以廣利(「元志」)。布帛菽粟,取資於台(「舊志」)。
附考
婚禮,倩媒送庚帖,三日內家中無事,然後合婚;間有誤毀器物者,期必改卜。納采,簪珥綢帛,別具大餅、豚肩、糖品之屬,謂之「禮盤」;無力者,止煩親屬女眷送銀簪二,名曰插簪子。及笄送聘,或番錢一百圓,或八十、六十、四十圓;綾綢數十疋,以至數疋;禮書二函,則收一回一;羊豕、香燭、彩花、荖葉,各收其半。禮榔雙座,以銀為檳御形;每座四圓,上鐫「二姓合婚、百年諧老」八字。收「二姓合婚」一座,回「百年諧老」一座。貧家則用干檳榔,以銀薄飾之。福壽萬字糖,或百餘圓、或數十圓;回以大餅。其餘鹿筋、鹿脯、糖果留三、四種,各以稻穀麥豆置於盤內。又回禮錫盆二,如大碗式:一植石榴一株,用銀石榴三、四顆及銀桂花數朵纏繞枝頭,名曰「榴桂」;一植蓮蕉花一株,取「連招貴子」之義(土人「蕉」「招」同音)。此納幣之禮也。親迎,先期送擇日儀番錢或四十圓以至十二圓,名曰「乞日」。至期,不論貴賤,乘四人輿,鳴金鼓吹,彩旗前導;親朋送燈,少年子弟分隊擎執,沿途點放爆竹。婿至女家,駐轎庭中,連進酒食三次;飲畢,外弟攜盤於轎前索爆竹,婿隨取贈,名曰「舅子爆」。新人出廳拜祖先,次拜父母;父兄把酒三盞,覆以手帕上轎。妝奩同行,豐儉不一。花轎後懸竹篩,上畫八卦;到門,新郎擎蓋新婦頭上。三日廟見,以次拜公姑、伯叔嬸姆,謂之「拜茶」。是日外弟來,名曰「探房」。午燕新婦及外弟;婦之父兄,請而後至,不輕造也。四日或七日,外父母請婿及女,名曰「旋家」。外家親屬,婿各備贄儀;惟外弟納之。飲畢,婿偕新婦同歸。五日,外家再請諸親相陪,名曰「會親」。女先往,婿近午始至。飲畢婿回,女留三日後始回。冠、笄,或於親迎日、或在數日前。詩書之家,女子既笄,則居於房內,不復外出;常人則無論矣(「赤嵌筆談」)。
喪禮,七日內成服,五旬延僧道禮佛、焚金楮,名曰「做功果」、「還庫錢」(俗謂人初生欠陰庫錢,死必還之)。既畢,除靈;孝子卒哭謝弔客。家貧,或於年余擇日「做功果」,除靈。小祥,致祭如禮。大祥,竟有先三、四月擇吉致祭除服;此則悖禮之尤者。若夫居喪,朔望哭奠。柩無久停;則又風俗之美者矣(同上)。
生辰,為紅麵食團,彼此饋祝。神佛誕日,亦用以為獻。娶婦之家,親友制白麵餅或二十圓、或十圓及簪珥肘酒為賀(同上)。
台鮮聚族,鳩金建祠宇,凡同姓者皆與,不必其同枝共派也。祭於春仲、秋仲之望,又有祭於冬至者。祭則張燈結彩作樂,聚飲祠中,盡日而罷。常人祭於家則不然。忌辰、生辰有祭,元宵有祭,清明有祭(或祭於墓)中元祭、除夕祭;端午則薦角黍,冬至則薦米圓。泉人日中而祭,漳人質明而祭;泉人祭以品羞,漳、潮之人則有用三牲者。此之謂祭祀之俗(「台灣縣誌」)。
俗尚演劇,凡寺廟佛誕,擇數人以上主其事,名曰「頭家」;斂金於境內,演戲以慶。鄉間亦然。台俗尚王醮,三年一舉;取「送瘟」之義也。附郭、鄉村皆然。境內之人鳩金造木舟,設瘟王三座,紙為之。延道士設醮,或二日夜、三日夜不等;總以末日盛設筵席演戲,名曰「請王」。執事儼恪,跪進酒食。既畢,將瘟王置船上,凡百食物、器用、財寶,無一不具;送船入水,順流揚帆以去。或泊其岸,則其鄉多厲,必更禳之。每一醮動費數百金,省亦近百焉。雖窮鄉僻壤,莫敢吝者(同上)。
俗尚巫,疾病輒令禳之。又有非僧、非道名曰客子師,攜一撮米往占病者,謂之「米卦」;稱說鬼神。鄉人為其所愚,倩貼符、行法而禱於神,鼓角喧天,竟夜而罷。病未愈,費巳三、五金矣(同上)。
衣服不衷,褲露衣衫外者,曰「龍擺尾」;襪不系帶,脫落足面者,曰「鳳點頭」。農夫輿隸雲履綢衫,服勞任役,殊不雅觀也(「台海使槎錄」)。
賣肉者吹角,鎮日吹呼,音甚淒楚。冬來,稻穀、糖、靛,各邑輦致郡治,車音脆薄,如哀如訴,時與吹角若相和然。「廣東志」:『順德之容奇、桂州、黃連村,吹角賣魚;其北水、古粉、龍渚、馬齊村,則吹角賣肉』。相傳黃巢屯兵其地,軍中為市,以角聲號召;不知此於何起也(同上)?
郡中鴃舌鳥語,全不可曉;如劉呼「澇」、陳呼「淡」、莊呼「曾」、張呼「丟」。余與吳侍御兩姓,吳呼作「襖」,黃則無音,厄影切;更為難省(同上)。
台人雖貧,男不為奴、女不為婢;臧獲之輩,俱從內地來。此亦風之不多覯者(「台灣縣誌」)。
台郡東阻高山、西臨大海,雖沿海沙岸,實平壤沃土。但土性輕浮,風起揚塵蔽天,雨過流為深溝。然宜種植,凡樹藝芃芃郁茂,稻米有粒大如豆者。露重如雨,旱歲遇夜轉潤。又近海無潦患,秋成納稼倍內地。更產糖蔗、雜糧,有種必獲。故內地窮黎,襁至輻輳,樂出於其市(「稗海紀游」)。
郡中富庶,百物價倍,購者無吝色。貿易之肆,期約不愆。傭人計日百錢,趑趄不應召。屠兒牧豎,腰纏常數十金;每遇樗蒲,浪棄一擲間,意不甚惜(同上)。
歲時
正月元旦,家制紅白米糕以祀神。於四、五鼓時,拜賀親友。
上元節,未字之女偷折人家花枝竹葉,為人詬詈,謂異日必得佳婿;平民有毀傷他家牆垣或竊豕槽、雞欄,辱及父母,亦謂一年大利。街頭花燈簫鼓,鎮夜喧鬧;至二十五、六日方罷。十六日,各市廛競饜酒肉,名曰「頭壓」;自是,月以為常。臘月既望,踵而行之,名曰「尾壓」(赤嵌筆談」)。
四日,家家備牲醴、燒紙禮神,是謂「接神」之禮。
十五日,人家多延道士諷經,謂之誦三界經;亦有不用道士,而自備饌盒以燒紙者。是夜元宵,家家門首各懸花燈。別有善歌曲者,數輩為伍,制燈如飛蓋狀;一人持之前導,行游市中,絲竹雜奏,謂之「鬧傘」。更有裝故事,向人家有吉祥事作觀慶之歌,主人多厚為賞賚。大抵數日之間,煙花火樹,在在映帶。
二月二日,各街社裡逐戶鳩金演戲,為當境土地慶壽。張燈結彩,無處不然,名曰「春祈福」。
三月三日,采鼠麴草合米粉為粿,以祀其先,謂之「三月節」。
清明日,祀其祖先,祭掃墳墓;邀親友同行,輿步壺漿絡繹郊原。祭畢,藉草銜杯,遞為酬勸;薄暮乃歸。
四月八日,僧童舁佛,奏鼓作歌,沿門索施,謂之「洗佛」。
五月五日,清晨燃稻梗一束,向室內四隅熏之,用楮錢送路旁,名曰「送蚊」。門楣間艾葉菖蒲,兼插禾稗一莖,謂可避蚊蚋;榕一枝,謂老而彌健。彼此以西瓜、肉粽相饋遺。祀神用諸紅色物。自初五至初七,好事者於海口淺處,用錢或布為標,杉板魚船爭相奪取,勝者鳴鑼為「得采」;土人亦號為「鬥龍舟」。午時,為小兒女結五色縷,男系左腕、女系右腕,名曰「神鋉」(三月盡、四月朔望、五月初一至初五日,各寺廟及海岸各船鳴鑼擊鼓,名曰「龍船鼓」;謂主一年旺相。以上並「舊志」)。
六月一日,各家雜紅曲於米粉為丸,名曰「半年丸」。
七夕,呼為巧節。家供織女,稱為七星娘。紙糊彩亭,晚備花粉、香果、酒醴、三牲、鴨蛋七枚、飯七碗,命道士祭獻;畢,則將端陽男女所結絲縷剪斷,同花粉擲於屋上。食螺螄,以為明目。黃豆煮熟洋糖拌裹及龍眼芋頭相贈貽,名曰「結緣」(「赤嵌筆談」)。士子以七月七日為魁星誕日。多於是夜為魁星會,備酒餚歡飲。村塾尤盛(「舊志」)。
七月十五日,亦為盂蘭會。數日前,好事者醵金為首,延僧眾作道場;將會中人生年月日時辰開明疏內,陳設餅餌、香櫞、柚子、蕉果、黃梨、鮮姜,堆盤高二、三尺,並設紙牌、骰子、煙筒等物,至夜分同羹飯施焰口,謂之「普度」。更有放水燈者,頭家為紙燈千百,晚於海邊燃之。頭家幾人則各手放第一盞,或捐中番錢一或減半,置於燈內,眾燈齊燃;沿海漁船爭相攫取,得者謂一年大順。沿街或三五十家為一局,張燈結彩,陳設圖畫、玩器,鑼鼓喧雜,觀者如堵。二日事畢,命優人演戲以為樂,謂之「壓醮尾」;月盡方罷(「赤嵌筆談」)。
中秋,祭當境土地。張燈演戲,與二月二日同;「春祈而秋報」也。是夜,士子遞為燕飲賞月。制大月餅,名為「中秋餅」;朱書「元」字,擲四紅奪之,取「秋闈奪元之兆。山橋野店,歌吹相聞,謂之「社戲」。更有置筆墨、紙研、香囊、瓶袋諸物,羅列市廛,賭勝奪采,負則償值。
重陽,士人載酒為「登高會」。童子制風箏如鳶、如寶幢、如八卦河洛圖,競於高原因風送之,以高下為勝負;夜或系燈其上,遠望若炯炯巨星。
十一月冬至日,家作米丸,祀先祭神,合家皆食之,謂之「添歲」;即古所謂「亞歲」也。門扉、器物各黏一丸,謂之「餉耗」。是日長幼祀祖、賀節,略如元旦。
十二月二十四日,前數日各家掃塵。凡宮廟人家,各備茶果、牲醴,印幡幢輿馬儀從於楮,焚而送之,謂之「送神」。至來歲孟陬四日,具儀如前,謂之「接神」。
二十五日,各家齋戒焚香,莫敢狎褻;俗傳謂天神下降之日(以上並「舊志」)。
除夕前數日,以各種生菜沸水泡瓮中,以供新歲祭祀之用。余則待發變後食之,名曰「來年菜」(「赤嵌筆談」)。
除夕,殺黑鴨以祭神,謂其壓除一歲凶事;為紙虎,口內實以鴨血或豬血、生肉於門外燒之,以禳除不祥(同上)。
氣候
台僻東南隅,地勢最下,四面環海,遙隔重洋數千里,其氣候與內郡懸殊。大約暑多於寒,鍾鼎之家,狐貉無所用之;細民無衣無褐,亦可卒歲。花卉則不時常開,木葉則歷年未落;瓜蒲蔬茹之類,雖窮冬亦華秀。此寒暑之氣候不同也。春頻旱,秋頻潦;東南雲蒸則滂沱,西北密雲鮮潤澤。所以雲行雨施,必在南風盛發之時。此雨暘之氣候不同也。四時之風,南颶居多。七、八月間,因風擊浪,檝為摧、檣為傾;其濤沙之聲,遠聞數百里外。曉東、暮西,風之所自,與中土頓殊。此風颷之氣候不同也。且一郡之中,而窮南、極北,氣候亦迥不侔。自府治至鳳山,漸南漸熱。鳳山至下淡水等處,冬少朔風,土素和暖。蘊隆之氣,晝為特甚;入夜轉寒。未晡而露降,日出而霧消。自府治至諸羅、彰化,漸北漸寒。彰化至八里坌、雞籠城等處地愈高、風愈烈,寒涼愈甚。每朔風起,飛沙拔木。山嵐海氣,交釀為露。值夜霏霏如霰,村舍山林,咫尺莫辨;茅檐日高,尚溜余滴。常陰風細雨,或驟雨如注;人日在煙霧中,瘴毒尤甚。此窮南、極北之氣候不同也(「舊志」)。
「廣東志」云:『嶺南陰少陽多,故四時之氣辟多闔。一歲間溫暑過半,元府常開,毛腠不掩;每因汗溢,即致外邪。蓋汗為病之媒、風為汗之本,二者一中,寒瘧相乘,其疾往往為風淫』。又云:『盛夏士庶出入,率以青布裹頭。蓋南風為厲,一侵陽明,則病不可起』。此地正相同(「赤嵌筆談」)。
天氣四時皆夏,惜苦鬱蒸,遇雨成秋。比歲漸寒,冬月有裘衣者。至霜霰,則無有也(「稗海紀游」)。
洋船至澎湖,則另一氣候。未至,則尚穿棉;一至,則穿葛(「漳州府志」)。
淡水在磺山之下,日出磺氣上騰,東風一發,感觸易病;雨則磺水入河,食之往往得病以死。七、八月芒花飛揚,入水染疾益眾。風候與他處迥異,秋、冬東風更盛(「赤嵌筆談」)。
潮信
月臨卯酉,潮漲東西;月臨子午,潮平南北。潮漲多在春夏之中,潮大每在朔望之後。海濱皆然,台亦無異。但台地屬東南,月常早上;十七、八之夜,月值初昏,即臨卯酉。故潮長退,視同安金、廈亦較早。同安金、廈,初一、十六潮長子午而退卯酉,初八、二十三潮長卯酉而退子午;台則初一、十六潮長已亥而退寅申,初八、二十三潮長寅申而退已亥:所差竟至一時。半線以下,潮流過北、汐流過南,與澎湖同;半線以上,潮流過南、汐流過北。或雲自鹿耳門至打鼓港,潮汐較內地早四刻,水長五、六尺;打鼓至琅嶠,潮汐較內地早一時,水只三、四尺;自三林港北至淡水,潮汐與內地同,水丈余。蓋台潮每月初一、十六日,巳初四、亥初四;初二、十七日,巳正三、亥正三;初三、十八日,午初三、子初三;初四、十九日,午正一、子正一;初五、二十日,午正四、子正四;初六、二十一日,未初三、丑初三;初七、二十二日,未正三、丑正三;初八、二十三日,申初二、寅初二;初九、二十四日,申初四、寅初四;初十、二十五日,申正三、寅正三;十一、二十六日,酉正一、卯正一;十二、二十七日,酉正四、卯正四;十三、二十八日,戍初三、辰初三;十四、二十九日,戌正二、辰正二;十五、三十日,戌正四、辰正四。此潮信之候也(「使槎錄」)。
風信
台海風信,與他海迥異。風大而烈者為颶,又甚者為台。颶倏發倏止,台常連日夜。正、二、三、四月發者為颶,五、六、七、八月發者為台;九月則北風初烈,或至連月為九降。過洋,以四、八、十月為穩;以四月少台、八月秋中、十月小春,天氣多晴暖故也。六月多台,九月多九降,最忌;台颶俱多挾雨,九降多無雨而風。凡颶將至,則天邊斷虹先見一片如船帆者,曰「破帆」;稍及半天如鱟尾者,曰「屈鱟」。颶之多以時而異:正月初四日曰接神颶,初九日曰玉皇颶。九月有颶,則各颶皆驗;否則,至期或有颶、或無颶,靡所准也。十三日曰劉將軍颶,十五日曰上元颶,二十九日曰烏狗颶。二月二日曰白須颶。三月三日曰元帝颶,十五日曰真人颶,二十三日曰媽祖颶。真人多風,媽祖多雨。三春共三十六颶,此其大者。四月八日曰佛子颶。五月五日曰屈原颶,十三日曰關帝颶。六月十二日曰彭祖颶,十八日曰彭婆颶,二十九日曰文丞相颶。七月十五日曰中元颶。八月初一日曰灶君颶,十五日曰魁星颶。九月十六日曰張良颶,十九日曰觀音颶。十月初十日曰水仙王颶,二十六日曰翁爹颶。十一月二十九日曰普庵颶。十二月二十四日曰送神颶,二十九日曰火盆颶。自二十四日至二十九日,凡有南風,則應來年有台;如二十四則應四月、二十五則應五月、二十九則應九月,俱不爽。又內地之風,早西晚東;惟台地早東午西,名曰「發海西」,四時皆然。船出鹿耳門,必得東風方可揚帆;澎湖來船,必俟西風纔可進港。設早西、晚東,則去船過日中始能放洋,來船昏暮不能進口。此風信有天造地設之奇也。又五、六、七月間,舟人視天上有一點黑雲,則收帆嚴柁以待,風雨瞬息即至;若少遲,則收帆不及,有覆舟之患(「舊志」)。
颶風或先期即至、或逾期始作,總不出七日之內。正月初三日真人颶(前已載者不在列),二十四日小妾颶,二十八日洗炊籠颶。二月初八日張大帝颶,十九日觀音颶,二十五日龍神朝天颶(一雲是二十九日)。三月初七日閻王颶,十八日后土颶,二十八日東嶽颶(又曰諸神朝天颶)。四月初一日白龍颶,十三日太保颶,十四日純陽颶,二十五日龍神太白颶。五月初一日南極颶,初七日朱太尉颶,十六日天地颶,二十九日威顯颶。六月初六日崔將軍颶,十九日觀音颶,二十三日小姨颶,二十四日雷公颶;此最狠。二十六日二郎神颶,二十八日大姨颶。七月初七日乞巧颶,十八日王母颶(又曰神煞交會颶),二十一日普庵颶。凡六、七月多主台,海上人謂六月防初、七月防半;雖未必盡然,有時而驗。八月初五日九皇颶,二十一日龍神大會颶。九月初九日重陽颶,十七日金龍颶,二十七日冷風颶。九月自寒露至立冬止,常乍晴乍陰,風雨不時;謂之九降(又曰九月烏)。十月初五日風信颶,初六日天曹颶,十五日下元颶,二十日東嶽朝天颶。十一月十四日水仙颶,二十九日西嶽朝天颶。此時朔風司令,無日無風;然南風盡絕,凡背北處皆可泊船(「稗海紀游」)。
颱風乃天地之氣交逆,地鼓氣而海沸、天風烈而雨飄,故沉舟傾檣。若海不先沸,天風雖烈,海舟順風而馳,同鯤鵬之徙耳。六月有雷則無台;諺云:『六月一雷止三台,七月一雷九台來』。澎湖灣船之澳,有南風、北風之別。時當南風誤灣北風澳、時當北風誤灣南風澳,則舟必壞。癸亥興師,正當盛夏南風大作之候,偽都督劉國軒將戰艦盡泊南風澳;時我師到澎,舟盡誤泊北風澳。國軒得計,謂可弗戰而勝也;豈知天眷,忽北風大作,我師舟楫無損而偽敵連■〈舟宗〉覆沒,因得乘時進攻,克取澎湖(「海外紀略」)。
颶之尤甚者曰台。台無定期,必與大雨同至。至必拔木壞垣、飄瓦裂石,久而愈勁。舟雖泊灣,常至虀粉;海上人甚畏之。惟得雷聲即止。占颱風者,每視風向反常為戒。如夏月應南而反北,秋、冬與春應北而反南(三月二十三日媽祖颶後,便應南風;白露後至三月,皆應北風。惟七月北風多主台),旋必成台;幸其至也漸,人得早避之。或曰風四面皆至曰台;不知台雖暴,無四方齊至理。譬如北風台,必轉而東、東而南、南又轉西,或一二日、或三五七日,不四面傳遍不止;是四面遞至,非四面並至也。颶驟而禍輕,台緩而禍久且烈。春風畏始,冬風慮終。又非常之風,常在七月。而海中鱗介諸物游翔水面,亦風兆也(「稗海紀游」)。
占驗
海上天無時無雲;雖濃雲靉靆,但有雲腳可見,必不雨。雲腳者,如畫家繪水口石,其下橫染一筆為水石之界者是也。無腳之雲,如畫遠山,但見山頭、不見所止(「稗海紀游」)。
日色被體如灼,三日內必雨(同上)。
日出時有雲蔽之,辰刻後雲漸散,必大晴。日初出即開朗,是日必不晴;暑月久晴則不拘(同上)。
日落時,西方有雲氣橫亙天上,或作數十縷各不相屬,日從雲隙中度過,是謂「日穿經緯」;來日大晴。或雲色一片相連,其中但有一二點空竇得現紅色,是謂「金鳥展睛」;亦主晴(同上)。
日落時,西方雲色黯淡,一片如墨、全無罅竇,又不見雲腳者,主來日雨。若雲色濃厚,當夜必雨(同上)。
日落時,西北方雲起如層巒復嶂,重迭數十層各各矗起,主大風雨,山崩水溢之徵也;應在七日之內。餘三睹此雲,三遭大水矣。處近山及江滸水涯,宜防之(同上)。
昧爽時雨,俗呼「開門雨」;是日主晴(昧爽,是初明時也)(同上)。
五更雨、雞初鳴雨、天未明雨、天明已久雨,皆主是日苦雨不輟。晨起霧遮山腳,主晴;雲罩山頭,主雨(同上)。
初雨如霧,雖沉晦,至午必晴(同上)。
久雨後暫輟,猶見細雨如霧,縱令開朗,旋即雨至。諺曰:『雨前蒙蒙終不雨,雨後蒙蒙終不晴』(同上)。
久雨夜忽開霽,星月朗潔,主來日大雨。若近暮,經見紅光然後見月,則晴(同上)。
久雨後,近暮遍天紅色,來日必晴。俗云:『火燒薄暮天』(同上)。
虹霓朝見西方,辰巳必雨;虹霓申酉見東方,必晴。又斷虹兩頭不連者,俗呼「破篷」;雖見東方,來日不免風雨(同上)。
諸山煙靄蒼茫,若山光透露,便為風雨之徵。又飢鳶高唳、海雀驚飛,則踰日必風。春日晚觀西、冬日晚觀東,有黑雲起,主雨。諺云:『冬山頭,春海口』(「赤嵌筆談」)。
台邑春日雨澤獨少,鐵線橋以北大雨滂沱,橋南無一滴。梁觀察文科惡其限於南也,改名通濟橋(同上)。 卷十四
風俗(二)
番社風俗(一)
番社風俗(一)
台灣縣
--大傑巔社、新港社、卓猴社
居處作室名囤。先以竹木結成椽桷,編竹為牆,蓋以茅草,為兩大扇;中豎大梁,備酒、豕邀請番眾,舉上兩扇合為屋。狀如覆舟,寬二丈余、長數丈;前後門戶疏通。夫妻、子女同聚一室。門兩旁上下丹艧采色,燦然可觀;舍內地淨無塵。前廊竹木鋪設如橋俯欄,頗亦有致;鑿木板為階梯。木極堅韌,或以相思木為之;又一種木,文理樛結如檀梨狀,從內山采出,番亦不名何木,高可五、六尺。入室者拾級而入。
飲食飯凡二種:一占米煮食,一篾筒貯糯米置釜上蒸熟。手團食,日三餐,出則裹腰間。酒凡二種:一舂秫米使碎,嚼米為曲置地上,隔夜發氣,拌和藏瓮中。數日發變,其味甘酸;曰「姑待」。婚娶、築舍、捕鹿,出此酒沃以水,群坐地上,用木瓢或椰碗汲飲之;酒酣歌舞,夜深乃散。一將糯米蒸熟拌曲,入篾籃、置瓮口,津液下滴;藏久,色味香美。遇貴客,始出以待;敬客,必先嘗而後進。凡捕魚,於水清處見魚發發,用三叉鏢射之或手網取之。小魚熟食;大則醃食,不剖魚腹,就魚口納鹽藏瓮中,俟年餘生食之。捕鹿,名曰「出草」。或鏢、或箭,帶犬追尋;獲鹿即剝割,群聚而飲。臟腑醃藏瓮中,名曰「膏蚌鮭」;余肉交通事貿易、納餉。
衣飾衣黑白不等,俱短至臍;名「籠仔」。用布二幅,縫其半於背,左右及腋而止;余尺許,垂肩及臂,無袖,披其襟。衣長至足者,名「■〈衤曼〉」。暑則圍二幅半烏布,寒則披■〈衤曼〉。近亦有仿漢人衣褲者。番婦衣短至腰,或織茜毛於領、或緣以他色。腰下圍幅布,旁無襞積為桶裙。膝以下用烏布十餘重,堅束其腓至踝。頭上珠飾,名曰「沙其落」;瑪瑙珠,名曰「卑那苓」。頸掛銀錢、約指、螺貝及紅毛錢,瓔珞累累,盤繞數匝,名曰「夏落」。臂釧,東洋鐲、銅起花鐲;或穿瑪瑙為之手圈,名曰「龜老」。若遇種粟之期,群聚會飲,挽手歌唱,跳躑旋轉以為樂;名曰「遇貓堵」。麻達走遞公文,插雉尾於首,手背系「薩豉宜」;以鐵為之,狀如卷荷,長三寸許。展足斗走,腳掌去地尺余,撲及其臀;沙起風飛,手鐲與薩豉宜相擊,丁當遠聞,瞬息數十里。習紅毛字者,曰「教冊」;用鵝毛管削尖,注墨汁於筒,醮而橫書自左而右,登記符檄、錢穀數目。暇則將鵝管插於頭上,或貯腰間。
婚嫁婚姻名曰「牽手」。訂盟時,男家父母遺以布。麻達(番未娶者)成婚,父母送至女家,不需媒妁;至日,執豕酌酒,請通事、土官、親戚聚飲賀新婚,名曰「描罩佳哩」。夫婦反目,即離異。男離婦,罰酒一瓮、番銀三餅。女離男或私通被獲,均如前例。其未嫁娶者不禁。若配合已久,造高架,坐婦於上,舁迎諸社中;番眾贈遺色布,歸宴同社之眾,則永無離異。
喪葬番死曰「馬歹」。不論貧富,俱用棺埋厝內;以平日衣服、器皿之半殉之。喪家衣,俱着皁色,以示不變;父母、兄弟之喪俱一年。夫死,一年後改適;必自為擇定,告前失父母及所生父母而後嫁。
器用耕種如牛車、犁耙,與漢人同。厝內器皿各殊:汲水用匏,飯貝用椰碗、螺觳,捕鹿用鏢箭。炊飯用鐵鐺,亦用木扣、陶土為之;圓底縮口,微有唇起以承甑。以石三塊為灶,置木扣於上以炊。近亦築灶,間置桌椅及五彩瓷器;非以資用,為觀美耳。螺錢皆漢人磨礲而成,圓約三寸,中一孔,以潔白者為上。每圓值銀四、五分,如古貝式;各社皆然。
附考
大傑巔社在羅漢門,無差徭。新港舊屬諸羅,改隸首邑,社大番饒;卓猴遜之(「台灣志略」)。
土番初以鹿皮為衣,夏月結麻枲,縷縷掛於下體。後乃漸易幅布,或以「達戈紋」(番自織布名)為之。數年來,新港社番衣褲半如漢人,各裝棉;諸羅山諸社亦有仿效者(「雜記」)。
羅漢內門、外門田,皆大傑巔社地也。康熙四十二年,台、諸民人招汀州屬縣民墾治。自後往來漸眾,耕種采樵,每被土番鏢殺或放火燒死,割去頭顱,官弁詰捕。而相近者為木岡、武洛、大澤機,遠之為內幽諸社,生番環聚,緝治為艱;立界絕其出入,可以杜患矣(「番俗六考」)。
莊秀才子洪云:『康熙三十八年,郡民謝鸞、謝鳳偕堪輿至羅漢門卜地;歸家俱病,醫療罔效。後始悟前曾乞火於大傑巔番婦,必為設向。適郡中有漢人娶番婦者,因求解於婦;隨以口吮鸞、鳳臍中各出草一莖,尋愈。番婦自言:「初學咒時,坐臥良久;如一樹在前,臥而誦向,樹立死,方為有靈」』。「諸羅志」:『作法詛咒,名「向」。先試樹木立死,解而復甦,然後用之;不則,恐能向不能解也。入舍,無敢胠篋探囊。擅其技者,多老番婦。田園阡陌,數尺一杙,環以繩;雖山豕麋鹿,弗敢入。漢人初至,摘啖果蓏,唇立腫;求其主解之,轉瞬平復如初。近年附郭諸社畏法不敢為:稍遠,則各社皆有。或於笭箵中取鵝卵石置於地,能令飛走;喝之則止』(同上)。
新港、加溜灣、歐王(即蕭壟)、麻豆,於偽鄭時為四大社;令其子弟能就鄉塾讀書者蠲其徭,欲以漸化之。四社番亦知勤稼穡、務蓄積,比戶殷富;又近郡治,習見城市居處禮讓,故其俗於諸社為優。歐王近海,不當孔道,尤富庶(「稗海紀游」)。
各社終身依婦以處,皆以門楣紹瓜瓞,父母不得有其子;故一、再世而孫且不識其祖矣。番人皆無姓氏,有以也(同上)。
新港、加溜灣二社,為一邑孔道。凡奉差至者,將照身一出,練保人等不知何事,並不知何名;晝則支給酒食,夜則安頓館舍,然燈進饌,折勒規例。臨行供應夫車,一人必坐一乘。日撥數起(「東寧政事集」)。
新港四社地邊海空闊,諸番饒裕者,中為室,四旁列種果木;廩囷圈圉,次第井井,環植刺竹至數十畝(「諸羅志」)。
郡中造船,出水最艱;所司檄四社番眾牽挽,歲以為常。聞金一鳴,鼓力並進。事畢,官酬以煙、布、糖丸(「使槎錄」)。
新港、蕭壟、麻豆各番,昔住小琉球,後遷於此(「番俗六考」)。
鳳山縣(一)
--武洛社(一名大澤機)、搭樓肚、阿猴社、上淡水社(一名大木連)、下淡水社(一名麻里麻侖)、力力社、茄藤社(一名奢連)、放■〈糹索〉社(一名阿加)
居處屋名曰「朗」。築土為基,架竹為梁,葺茅為蓋,編竹為牆,織蓬為門。每築一室,眾番鳩工協成;無工師匠氏之費、無斧斤鋸鑿之煩,用刀一柄可成眾室。正屋起脊,圈竹裹草標左右如獸吻狀,名曰「律」(武洛名曰「打藍」):示觀美也。社四圍,植竹木。貯米另為小室,名曰「圭茅」;或方、或圓,或三五間、十餘間毗連。亦以竹草成之,基高倍於常屋。下木上簟,積穀於上,每間可容三百餘石;正供收入,遞年輪換。夜則鳴鑼巡守,雖風雨無間也。
飲食種粳稻、黍糯、白豆、菉豆、番薯;又有香米倍長大,味醇氣馥,為飯逾二、三日香美不餲。每歲種植只供一年自食,不交易;價雖數倍不售也。歲時宴會,魚肉雞黍,每味重設。大會則用豕一,不治別具。飲酒不醉,興酣則起而歌而舞。舞無錦繡被體,或着短衣、或袒胸背,跳躍盤旋如兒戲狀;歌無常曲,就見在景作曼聲,一人歌、群拍手而和。捕鹿,除鹿髒外,筋肉悉呈土官;近番以鹿易酒。將捕鹿,先聽鳥音占吉凶。鳥色白、尾長,即蓽雀也(番曰「蠻在」);音宏亮吉,微細凶。食物餒敗生蟲,欣然食之。酒以味酸為醇。漢人至,則酌以待;歡甚,出番婦侑酒,或六七人、十餘人各斟滿碗以進。客逐碗皆飲,眾婦歡然而退;倘前進者飲、後進者辭,遂分榮辱矣。客惟盡辭不飲為善。
衣飾男裸全體,女露上身。自歸版圖後,女着衣裙,裹雙脛。男用鹿皮蔽體,或氈披身,名「卓戈紋」;青布圍腰下,即桶裙也,名「抄陰」(武洛曰「阿習」)。俱赤腳,土官有着履者。男女喜簪野花,圍繞頭上,名「蛤網」;插雞羽,名「莫良」(武洛曰「伊習」、力力曰「馬甲奴葛」),猶漢言齊整也。性好潔,冬、夏男女日一浴。赤體危立,以盂水從首淋下,拭以布;或浴於溪。用鹿、豕脂潤發,名「奇馬」。恐發散垂,各以青布纏頭、或以草,冬、夏不除;近亦有戴帽者、剃頭編辮者。拔髭鬚,名「心力其莪莪」;愛少惡老,長鬚者雖少亦老,至頭白不留一須。每日取草擦齒,愈黑愈固。項懸螺錢,名「興那」;手帶銅鐲或鐵環,名「圭留」(力力社曰「勞拔」);腳帶鐵鐲,名「石加來」:皆以飾美,故男女並帶之。又麻達用「咬根任」(即薩豉宜)擊鐲鳴聲,另用鐵片系腰間以助韻,傳送文移,行愈疾、聲愈遠;謂暮夜有惡物阻道,恃以不恐。穿耳,惟茄藤、放■〈糹索〉、力力三社;或以本貫之,名「勞宇」。
婚嫁不擇婚,不倩媒妁。女及笄,構屋獨居,番童有意者彈嘴琴逗之。琴削竹為弓,長尺余,以絲線為弦,一頭以薄篾折而環其端,承於近弰,弦末迭繫於弓面,咬其背、爪其弦,自成一音,名曰「突肉」。意合,女出而招之同居,曰「牽手」。逾月,各告於父母,以紗帕、青紅布為聘(富者用紗帕、貧惟青紅布);女父母具牲醪,會諸親以贅焉。謂子曰「阿郎」,婿亦同之。既婚,女赴男家灑掃屋舍三日,名曰「烏合」;此後,男歸女家,同耕並作,以諧終身。夫婦反目,夫出其婦、婦離其夫;不論有無生育,均分舍內雜物,各再牽手、出贅。近日番女多與漢人牽手者,媒妁聘娶,文又加煩矣。
喪葬土官故,掛藍布旛竿,鳴鑼轝屍,遍游通社,名曰「班柔少里堂敖敖」;通社閉戶。屍游歸家,用板合成一盝,置屍於內,殮以平日衣服、雜物各半;諸親各送青藍布一丈、或鹿皮一張,同雜物與盝葬所臥床下,妻子遷居別室。本家及親友各酹以酒,奠畢,錮其屍歸。無論老少,仍別牽手。其子孫則胸背披藍布二片,謂之「掛孝」;約及期年去之。余番有喪,悉如土官;惟不敢游屍耳。
器用飲食用椰瓢,名「奇麟」;不用箸,以手攫取。近亦用粗碗,名「其矢」;竹箸,名「甘直」。灶支三木,泥以土或用石甃,名曰「六難」;鍋曰「巴六」。汲水用大葫蘆,曰「大蒲侖」;近亦用木桶。坐皆席地,或藉鹿皮。飲食宴會,蹲踞而食;近始制桌椅以待客,番眾仍架竹為櫈,而蹲踞席地之風少減矣。衣糧,多貯葫蘆內,遠出亦擔以載行裝;近行用竹筒名「斗籠」,貯香米飯以御飢。又編竹為霞籃,其制圓,小者容一、二斗,大者可三、四石;番無升斗,以此概米粟黍豆多寡,與北路大肚諸社同。藤籠以藤為之,有底有蓋;或方或圓、或似豬腰形,用以貯物。至弓矢、鏢槊,亦與北路同。刀長止尺許,或齊頭、或尖葉,函以木鞘;男婦外出,繫於腰間。以堅木為木牌,高三尺余、闊二尺,繪畫雲鳥以蔽身。
附考
土官有正副,大社五、六人,小社三、四人,各分公廨(管事頭目亦稱公廨),有事則集眾以議。能書紅毛字者,號曰「教冊」,掌註銷入之數;削鵝毛管濡墨橫書,自左而右。由淡水入深山,番狀如猿猱,長僅三、四尺;語與外社不通,見人則升樹杪,人視之則張弓相向(「鳳山志」)。
鳳山一邑,倉谷多於淡水各社堆貯。修蓋倉廒,悉令土番繕治,已屬派累。至司納出入,有社房、有對差或經管僕役,諸番原不與聞;及遇霉■〈黑貞〉,兼之猴鼠侵耗或官吏侵盜缺少,俱責令各番賠補。從前有司總利番民蚩愚,剝削侵吞,苦累實甚。余飭所司,倉廒祗許令土番在外協同看護;至倉內谷石及修理倉房,不得混派一草一木,稍知警惕(「使槎錄」)。
小琉球社對東港,地廣約二十餘里;久無番社,餉同琅嶠、卑南覓,皆邑令代輸。山多林木,採薪者乘小艇登岸;水深難於維繫,將舟牽拽岸上,結寮而居。近因偵緝余擘,所司絕其往來矣(同上)。
武洛社,八社中最小;性鷙悍,逼近傀儡山。先是,傀儡生番欺其社小人微,欲滅之;土官糾集社番往斗,大敗生番,戮其眾無算。由是傀儡懾服,不敢窺境。其子孫,作歌以頌祖功;冬春捕鹿、採薪,群歌相和,音極亢烈。生番聞之,知為武洛社番,無敢出以攖其鋒者(「番俗六考」)。
鳳山縣(二)
--山豬毛四社、傀儡山二十七社(社名見前「番社」下)
居處於山凹險隘處,以小石片築為牆壁;大木為梁、大枋為桷,鑿石為瓦。不慮風雨,惟患地震。大枋、大石為床,番布為裀。
飲食種薯芋、黍米以充食。種時,男婦老幼偕往,無牛隻、犁耙,惟用鐵錐鋤鑿栽種。芋熟,置大竹扁上,火焙成干,以為終歲之需;外出,亦資為餱糧。土官畜雞犬,卻不食;余番則以竹木及豢豕捕獸為活。天旱亦祈禱,通社男女五日不出門,不舉火、不食煙,惟食芋干。得雨後,亦不出門。五日謝雨,名曰「起向」。酒以黍米合青草花同舂,草葉包煮;四、五日外,清水漉之,貯瓮一、二日即有酒味。聚飲,以木碗盛酒;土官先酌,次及副土官、公廨、眾番相繼而飲。山前、山後諸社,例於五年,土官暨眾番百十圍繞,各執長竹竿,一人以藤球上擲,競以長竿刺之,中者為勝,番眾捧酒為賀,名曰「托高會」。酒酣,各矜豪勇,以殺人頭多者為雄長。歲時,以黍米熟為一年,月圓為一月。〔凡所轄〕社,小番栽種黍米、薯芋,土官抽取十分之二;至射獵獐鹿、山豬等獸,土官得後一蹄。
衣飾披髮裸身,下體烏布圍遮。隆冬以野獸皮為衣;熊皮非土官不敢服。天雨,則以槺榔葉為衣、為笠。各社頭皆留髮,剪與眉齊,草篐似帽。以野草黑齒。兩耳穴孔,用篾圈抵塞。土官、副土官、公廨至娶妻後,即於肩背、胸膛、手臂、兩腋以針刺花,用黑煙文之。正土官刺人形,副土官、公廨祗刺墨花而已;女土官肩臂手掌亦刺墨花,以為尊卑之別。農事之暇,男則采藤編籃、砍木鑿盆。女則績苧、織布;惟土官家織紅藍色布及帶頭織人面形,余則不敢。各社生番持與熟番交易珠、布、鹽、鐵,熟番出與通事交易。
婚嫁未婚時,男女歌唱相合,男隨女肩水負薪;意既投,始告父母聘之。反目,實時分離;男再娶,女別嫁。土官彼此結姻,不與眾番婚娶。歸化番女,亦有與漢人為妻室者,往來倍親密。土官無論男女,總以長者承嗣。長男則娶婦、長女則贅婿,家業盡付之;甥即為孫,以衍後嗣。無姓氏,三世外即互相嫁娶。孫祖或至同名,子多者或與伯叔同。凡嫁娶,則以鼎珠、刀布為聘,土官取其半。番婦俱以鞦韆為戲;各社戶前因大樹縛藤,縱送為樂,日夕歌唱不絕口。親朋相見,以鼻彼此相就一點;小番見土官,以鼻向土官項後髮際一點。
喪葬父母兄弟故,家業、器用一家均分,死者亦一分。埋葬,於屋內挖穴,四圍立石。先後死者,次第坐葬穴中。無棺木,只以番布包裹,其一分物件置屍側。大石為蓋,米粥和柴灰粘石罅,使穢氣不泄。婦產死,山頂另開一堀埋之。本社有喪,通社男女為服二十餘日,親屬六月。土官死,則本社及所屬各社老幼亦服六月。其服,身首纏披烏布,通社不飲酒、不歌唱。父母之服,長男、長女身披烏布、頭荷斗笠,謂不敢見天也。服滿,射鹿飲酒,除烏布,謂之「撤服」。
器用食用器具,以藤蔑為筐、為碗、為缽、為杓、為箸。捕鹿射獵,以鹿皮為褲、為履,鏢刀、弓矢皆所自製。最喜鼎鐺、銅鐵、米珠、鹽布、嗶吱、梳枇。下山,則腰佩短刀,手執鏢槊、竹箭、木牌等械,背負網袋,內貯薯芋、衣物,行戴於首。社番間有角口,無相毆者;有犯,土官令公廨持竹木橫擊,將其器物盡為棄擲。卑南覓社有犯及獲獸不與豚蹄,以背叛論;即殺之。
附考
傀儡生番,動輒殺人割首以去;髑髏用金飾以為寶。被殺之番,其子嗣於四個月釋服後,必出殺人,取首級以祭。大武、力力尤鷙悍,以故無敢輕歷其境。飲食居處,傳說不一。有云:若輩在深山中,首蒙鹿皮,胸背間用熊皮蔽之。喜食大龜,用火炙熟,力劈啖之,以觳為雜器;龜卵剝去軟皮,和鹽少許而食。獐鹿取其肉,用石壓去血水;曬乾出山,易鹽布、米珠。遇鐵及鉛子、火藥,雖傾其所有以易,不顧也。芋極長大而細膩,番以為糧;熟後陰乾,每食少許,以水下之,可終日不食(「使槎錄」)。
雍正癸卯秋,心武里女土官蘭雷為客民殺死。八歹社、加者膀眼社率領番眾數百暗伏東勢莊,殺死客民三人,割頭顱以去;文武宣示兵威,勒緝兇番,兩社遯逃,僅得二髑髏以歸。維時附近生番加走山社、礁網曷氏社、系率臘社、毛系系社、望仔立社、加籠雅社、無朗逸社、山里目社呈送番豕、卓戈紋、番藍蓋願來歸化,計七百餘口,各社歲輸鹿皮五張。不衣、不褲,惟於私處以布圍繞;土官衣狀如毠■〈沙上毛下〉,風吹四肢畢露。毛系系社女土官弟勞里阮頭戴竹方架,四圍用紅雨纓織成,中有黃花紋,遠望如錦纏竹上,名「達拉嗎」;亦有飾以孔雀毛者。雲非土官,不敢加首(同上)。
甲辰四月,舊歸化山里留社土官珍里覓挈佳者惹葉社公廨蘭朗、則加則加單社公廨礁鹿子卓、擺律社副土官彩文、柯覓社公廨余基卯等獻送戶口冊共五百二十名口,附貢「迦喇巴」(篾藍蓋)八、「咿洞」(即卓戈紋)四、番豕二;據稱聖天子愛養黎元,下逮番庶,聞風歸化。土官有戴豹皮帽者,名力居樓大羅房;如豹頭形,眼中嵌玻璃片,周圍飾以朱英,帽後綴以豹尾。亦有戴頭箍者,名粵曼;插以鳥羽十餘枝,參差排列,垂髮二縷,雲系其妻之發;衣熊豹皮,名曰「褚買」,內披短衣,曰「鴿覓」,下體盡露,惟於私處圍烏布一片,名曰「突勿」。亦有胸前搭紅綠卓戈紋者,名曰噶拉祿;用紅嗶吱折碎,間以草絲,番婦用口染成青綠,經緯錯綜,頗為堅緻。各佩一刀,名曰「奪佳」;另有網袋名「細敲」,皮袋名「落丹」,皆以貯行裝者(同上)。
鳳邑東南一帶,嶄岩參嵯,足跡不至。山前則加蚌、山豬毛、望仔立等七十二社,上連諸羅之務來優、下及鳳山之謝必益。山後則卑南覓七十二社,北通崇爻、南極琅嶠,悉為傀儡番巢穴。每社各土官一,仍有副土官、公廨;小社僅一土官。大社轄十餘社、或數社不一,共五十四社(「番俗六考」)。
番貧莫如傀儡;而負嵎蟠踞,自昔為然。紅毛、偽鄭屢思剿除,居高負險,數戰不利;率皆中止。近則種類漸多,野性難馴;且幼習鏢刀、拈弓矢,輕禽狡獸,鏢箭一發無逸。凶頑嗜殺,實為化外異類(同上)。
鳳山縣(三)
--琅嶠十八社(社名見前「番社」下)
居處築厝於岩洞,以石為垣,以木為梁,蓋薄石板於厝上;厝名「打包」。前後栽植檳榔、蔞藤。至種芋藝黍時,更於山下豎竹為牆,取草遮蓋,以為棲止;收穫畢,仍歸山間。
飲食諸番傍岩而居,或叢處內山,五穀絕少。斫樹燔根以種芋,魁大者七、八斤,貯以為糧。收芋時,穴為窖,積薪燒炭,置芋灰中,仍覆以土。聚一社之眾,發而啖焉;甲盡則乙,不分彼此。日凡三餐,不食雞。有傳紅毛欲殺生番,俱避禍遠匿,聞雞聲知其所在,逐而殺之;番以為神,故不食。深山捕鹿,不計日期。飢則生薑嚼水,佐以草木之實,雲可支一月;或以煨芋為糧。無火,則取竹木相鋸而出火。海邊多石,各番於空洞處傾曬海水成鹽。收米三次為三年,則大會;束草為人頭擲於空中,各番削竹為槍迎而刺之,中者為「麻丹畢」,華言好漢也。各番以酒相慶,三日乃止;與傀儡略同。
衣飾男婦用自織布圍繞,曰「張面」;婦短衣曰「鴿肉」,男短衣曰「琅袍」。剪紙條垂首,曰「加篤北」;或為草箍束髮,曰「臘」。手足亦用銅燭,曰「打臘」;或以鹿尾束脛,曰「打割」。出入負鹿皮,日藉以坐、夜則寢之。
婚嫁各番結婚,不問伯叔之子,自相配偶;惟土官,則不與眾番為婚。男女於山間彈嘴琴,歌唱相和,意投則野合,各以佩物相貽;歸告父母、土官,另期具豕酒會土官、親戚,贅入婦家。反目,男再娶,婦將所生子女別醮。其俗重母不重父,同母異父俱為同胞,同父異母直如陌路。呼父曰「阿媽」,稱叔伯、母舅如之;呼母曰「惟那」,稱嬸母及妗亦如之。夫婦相稱以名。產後同所生子浴於溪中;與北路同。一產二男為不祥,將所產子縛於樹梢至死,並移居他處。琅嶠一社,喜與漢人為婚,以青布四疋、小鐵鐺一口、米珠斤許為聘;臨期,備牲醪,白之所親及土官成婚。番無姓名,以父名為姓、以祖名為名;如祖名甲、父名乙,即以乙為姓、甲為名。眾番呼曰「乙礁巴」、「甲礁巴」者,番人口吻語。
喪葬番死,厝內築石洞以葬;石板封固,生者不別遷。喪服,則衣白袿、圍白布;與別社以烏布為服又不同。
器用社內有制床者,名曰「篤篤」;亦設而不用。與漢人交易鐵器、火藥,以為捕鹿之具。鏢曰「武洛」,刀曰「礁傑」,弓箭曰「木拉」,鍋曰「巴六」,魚網曰「下來」。
附考
琅嶠各社,俱受小麻利番長約束;代種薯芋、生薑為應差。小麻利,即琅嶠一帶生番也。番長及番頭目,男女以長承襲。所需米珠、烏青布、鐵鐺,漢人每以此易其鹿脯、鹿筋、鹿皮、卓戈紋。路多險阻,沿海跳石而行;經傀儡山,非數十人偕行,未敢輕踐其境。琅嶠諸社隙地,民向多種植田畝;今有司禁止,悉為荒田。沿海如魚房港、大繡房一帶,小船仍往來不絕。或雲十八社外,尚有高士港社、是人傑社、佳諸來社、懷裡社、咬人土社、滑事滑社(「番俗六考」)。
卑南覓,系番社總名;在傀儡山後沿海一帶。地與傀儡山相連,中有高山聳起。相傳七十二社贌社貿易,每在山腳沿海處所;約行程四、五日,始窮其境。自卑南覓而北,有老郎社、美基社、八里捫社、農仔農社(一名南仔郎)、須嘮宰社、獨馬煙社、株栗社、貓武骨社、佳嘮突社、貓蠻社、白逸民社、佳落社、瓮■〈糹索〉社,離北路崇爻社地界百有餘里,人煙斷絕。而卑南覓而南,有呂家莽社、謝馬乾社、知本社、朝貓籬社、咬■〈口留〉蘭社、寧巒社、謝巳寧社、干仔弼社、干仔侖社、觳只■〈罒上令下〉社、打早高社、大鳥萬社,離琅嶠地界六、七十里,亦鮮人跡。貨則鹿脯、鹿筋、鹿皮、獐皮、麂皮、苧、藤,果則蕉實、菠蘿、蔗、檨、柑柚、檳榔、毛柿。土番日食薯芋、黍秫、金瓜。鹽自曝用。鹿、豕、魚、酒,則上珍矣。服飾,富者烏布為衣,嗶吱為抄陰、為方,如平埔熟番之制;衣着更短。貧者以鹿皮、苧衣蔽體。耕作無牛,亦無銚耨;僅用一鋤闊三寸、柄長一尺,屈足伏地而鋤。捕鹿,用獵犬、弓矢、鏢力、網羅。婚嫁,男女十餘歲時,男以鏢為定,迄成婚略無聘禮。反目,男女各擇匹偶方離。產兒,用冷水俗;雙胎為不吉,委道旁,即徙居。父母亡,視若路人;惟為兄弟姨妹服,亦僅除草珠而巳。赴社水路,僅容杉板船;懸崖石壁,無可泊處。農仔農社有深溝一道,船至,土番群立岸上,船梢拋索,土番接索挽進,即泊溝內;若無接挽,溝外無可泊處。大龜文、謝必益諸社,俱有路可通。或雲自糞箕湖入傀儡山,行二日可至;鳥道盤旋,跋履匪易。外此,則穿荊度莽、越嶺攀藤,尤難施步矣(同上)。
紅頭嶼番,在南路山後。由沙馬磯放洋,東行二更至雞心嶼,又二更至紅頭嶼。小山孤立海中,山內四圍平曠。傍岸皆礁,大船不能泊,每用小艇以渡。山無草木,番以石為室,卑隘不堪起立。產金,番無鐵,以金為鏢鏃、槍舌。昔年台人利其金,私與貿易;因言語不諳,台人殺番奪金。後復邀琅嶠番同往,紅頭嶼番盡殺之;今則無人敢至其地矣(同上)。
或云:琅嶠山後行一日至貓丹,又二日過丹哩溪口至老佛,又一日至大鳥萬社,又三日過加仔難社、朝貓籬社,至卑南覓社。番長名文吉,轄達里、武甲等七十二社,歲輸正供銀六十八兩零;南仔郎港可以泊船。由卑南覓一日至八里捫,又一日至加老突;文吉所屬番界止此。至打水安一日,又二日至芝母蘭,共五社;又行五日,至直加宣社:俱系北路山後生番(同上)。
諸羅縣(一)
--目加溜灣社、蕭壟社、麻豆社、諸羅山社、哆囉嘓社(一作倒咯嘓)、打貓社、他里霧社、斗六斗社(一名柴里)
居處結室曰「必堵混」。每興工,糾合眾番互相為力。目加溜灣番屋甚佳,連串十餘間,中排大柱,兩旁俱開雙門,粉飾可觀。各社不事繪畫。舉家同室而居,僅分衽席而已。
飲食酒二種:一用未嫁番女口嚼糯米藏三日後,略有酸味為曲;舂碎糯米,和曲置瓮中。數日發氣,取出攪水而飲,亦名「姑待酒」。一種與新港等社同。飯亦如之。每年以二月二日為年,一社會飲;雖有差役,不遑顧也。
衣飾番婦頭帶小珠,曰「賓耶產」。盤發以青布,大如笠。頸項圍繞白螺錢,曰「貓打臘」。男婦衣服黑白,俱短至臍;掩蔽下體及束腓,專用皁布。每換年,男女艷服,簪野花或纏以金絲藤,相聚會飲;手帶鐵鐲環,名曰「沙璽卑」。將散,麻達手腕縛草垂地,斗走而歸,日「勞羅束」;隨插此草戶上三日,以為大吉。他里霧以上,多為大耳。其始,先用線穿耳,後用蚝觳灰漆木、或螺錢或竹圍用白紙裹之,塞於兩耳,名曰「馬卓」。「裸人叢笑篇」云:『番造大耳,幼鑽囷,實以竹圈;自少至壯,漸大如盤,污以土粉,取飾觀雲』。或曰:番婦最喜男子耳垂至肩,故競為之。社中亦間有效漢人戴帽、着靴者。
婚嫁婚姻曰「帶引那」。幼番名「搭覓璽」,初訂姻,男家贈頭箍,以草為之,名「搭搭干」;或以車螯一盂為定。將成婚,男婦兩家各煩親屬,引男至女家婚配,通社飲酒相慶,名曰「馬女無夏」;男家更以銅鐵手釧及牲醪送女家。或夫婦離異,男離婦者罰粟十石,婦離男者亦如之。男未再娶,婦不得先嫁;反是,罰番錢二圓。私通被獲,投送土官罰酒、豕,鳴於眾,再罰番錢二圓;未嫁娶之男女不計也。哆囉嘓社成婚後,男女俱折去上齒各二;彼此謹藏,以矢終身不易。
喪葬家有喪,曰「描描產」。置死者於地,男女環繞,一進、一退,抵掌而哭。用木板四片,殮葬竹圍之內;蓋一小茅屋,上插雞毛並小布旗,以平生雜物之半懸死者屋內。喪服,披烏布於背,或絆烏帶於肩;服三月滿。夫死,婦守喪亦三月。即改適,先告父母,後自擇配;與新港等社期年除服先後擇配不同。
器用捕鹿弓箭及鏢,俱以竹為之。弓無弰,背密纏以藤;苧繩為弦,漬以鹿血,堅韌過絲革。射,搭箭於左。箭舌長二寸至四寸不等,傅翎略如漢制而剪其梢。鏢杆長五尺許,鐵鏃鋒銛長二寸許,有雙鈎,長繩系之;用時始置箭端。遇鹿麂,一發即及;雖奔逸,而繩掛於樹,終就獲焉。亦用以防夜,於竹寮高望巡哨;持挨牌以蔽身,木皆斜紋,箭不能入。諸番與漢人貿易。家中雜物,亦有窯器、釜鐺之屬;近亦間置桌椅。又制葫蘆為行具,大者容數斗;出則隨身,旨蓄、毯衣悉納其中;遇雨不濡,遇水則浮。寢以竹片鋪地,藉以鹿皮;富者列木床於舍,以為觀美,夜仍寢於地。枕木如小凳。
附考
孫元衡「過他里霧」詩:『翠竹陰陰散犬羊,蠻兒結尾小如箱。年來不用愁兵馬,海外青山盡大唐(番稱內地為唐)』。『舊有唐人三兩家,家家竹徑自回斜;小堂蓋瓦窗明紙,門外檳榔新作花』。「還過他里霧」詩:『林黑澗逾響,天青山更高。諸番能跪拜,前隊肅弓刀。臥簟惟功狗(番人最珍猛犬),喧枝盡伯勞(林無他鳥,惟伯勞爭鳴)。不因程計日,待獵看風毛』(「赤嵌集」)。
斗六門舊有番長能占休咎、善射,日率諸番出捕鹿;諸番苦焉,共謀殺之。血滴草,草為之赤,社草皆赤;諸番悉以疫死,無噍類。今斗六門之番,皆他社來居者(「諸羅志」)。
斗六門舊社,去柴里十餘里,在大山之麓;數被野番侵殺,乃移出。令舊社竹圍甚茂,因以為利;逐年土官派撥老番數人,更番輪守(「使槎錄」)。
黃玉圃侍御「過斗六門」詩:『牆陰蕉葉依然綠,壟畔桃花自在紅;冬仲何殊春候暖,蠻娘嬉笑竹圍東』(同上)。
諸羅縣(二)
--大武壟頭社、二社、噍吧哖社、木岡社、芋匏社
居處住室曰「達勞」。平地築土作基,大木為梁,剉竹結椽桷為蓋;眾擎而覆之。落成,全室歡飲。
飲食飯,漬米水中,經宿雞鳴蒸熟。食時,和以水。糯少,則兼食黍米。酒用糯米炊熟,燒禾草作曲;攪米飯,藏瓮中,過六日取出,沃水而飲。魚蝦、鹿麂俱生食。
衣飾番男以布八尺圍身,曰「羅翁」。腰以下用四尺圍蔽,或以達戈紋緣領。番婦項帶珠串,曰「麻海譯」;手足腕俱束以銅圈,曰「堵生聲」。遇吉事,則衣皆白色,群聚飲啖;醉後,歌唱跳舞以為樂。
婚嫁娶妻曰「匏冶需」,未娶婦曰「佳老歪」,賀新婚曰「備力力其搭學」。其俗,先通後娶。將娶,則送珠子為定,名曰「毛里革」;用木櫃置布疋達戈紋,送至女家。三日後,置酒大會;女家亦邀會飲。夫婦相離,曰「放手」。男未再娶,女不敢嫁,先嫁者罰牛、豕不等;通姦被獲,鳴眾聲罪,罰以酒、豕。未嫁娶男女,罰依前例。
喪葬番死名「麻八歹」。當未葬時,在社鳴鑼。喪家披髮,皁布裹頭,面止露兩目;親屬酹死者以酒,哭盡哀。以大窯缸作棺,瘞本厝內。夫死一月服滿,婦告父母他適。
器用飲食無碗箸。用匏斗,狀如葫蘆,口小腹大,可藏米數斗;各社皆有,大武壟、礁吧哖二社尤多。貯物,用筐及藤籃。耕種,則用刀斧砍伐樹根,栽種薯芋;亦有填築薄岸為田,播插稻秧者。
附考
大武壟南為八里打難、東為達里打猿,俱生番;與傀儡番通。
諸羅縣(三)
--內優六社(一作內幽)、崇爻八社、阿里山八社(社名見前「番社」下)
居處倚山堀土,狀若穴居。以沙石版代磚瓦,或用木及茅竿草為之。闊不一式,高不盈丈;牲畜俱養於內。子女嫁娶,則另築之。
飲食迭巘深溪,樹木蓊蘙,平原絕少。山盡沙石,種黍秫、薯芋,俱於石罅鑿孔栽植。黍秫熟,留以作酒。先以水漬透,番婦口嚼成粉,置瓮中,或入竹筒;亦用黍稈燒灰,攪成米曲,發時,飯或黍秫和入,旬日便成新酒。客至,漉糟,番輪飲之。遠出則開鑿地穴,置芋薯於中;火煨,以土覆之。隨手取食,可代餱糧。射生禽、鏢麋鹿,炙而食之,生亦不厭也。
衣飾男女多着鹿皮。或織樹皮、苧麻為布,極粗厚,日以作■〈衤曼〉,夜以覆體;今與漢人交易布疋。男以布尺余遮前,後體畢露。以皮為帽,不畏荊棘。吉事,則以鳥羽為飾。婦俱以布裹頭。
婚嫁男女私合,父母知之,則會飲議婚。同飲者倩一人為媒,遂定偶。工作之暇,兩家訂期釀酒成婚;或娶、或贅不等。
喪葬男婦彌留,將生平所有之衣盡着於體;既死,衣盡脫去,裸葬厝內,哀哭數日。無居喪儀節。
器用耕田用小鋤;或將堅木炙火為鑿,以代農器。短刀、鏢箭,與眾社同。
附考
內優之邦尉社,絕壑深崖,鳥道三十里。陟其巔,入其社。磊石為穴,高五尺許,內如洞;地光潔,木瓦器具悉藏其中,雞犬同處。夜入,則以石抵門。煨芋為糧!捕鹿為生;茹毛飲血,不知稼穡、不辨春秋。番婦頭插野花,犒以煙布、針線,嘻然而受。俯視眾山,萬籟無聲;幽境寂歷,不知身在塵世也(「番俗六考」)。
阿里山離縣治十里許,山廣而深峻。番剽悍,諸羅山、哆囉嘓諸番皆畏之,遇輒引避。崇爻社餉附阿里山,然地最遠。越蛤仔難以南有猴猴社,雲一、二日便至。其地多生番,漢人不敢入。各社夏、秋劃蟒甲,載鹿脯、通草、水藤諸物順流出近社,與漢人互市。漢人亦用蟒甲載貨以入,灘流迅急,船多覆溺破碎;雖利可倍蓰,必通事熟於地理,乃敢孤注一擲(「諸羅志」)。
或云:崇爻山有九社:崇爻社、竹腳宣社(一作即加宣)、描丹社、薄薄社、芝舞蘭社、多難社(一作倒咯滿)、芝密社、水輦社、筠椰椰社。又云:八社之外,有礁那女嗎社、打馬郎社、嗎老因籠社、巴只力社、龜窯社、伊碎擺社。有至崇爻社者,自倒咯嘓用土番指引,盤山逾嶺、涉澗穿林,計程五日夜方至。由民仔里武三日可至蛤仔難;但峻岭深林,生番錯處,漢人鮮至(「番俗六考」)。 卷十五
風俗(三)
番社風俗(二)
番社風俗(二)
彰化縣(一)
--大武郡社、西螺社、東螺社、二林社、南社、阿束社、大突社、眉里社、馬芝遴社
居處自新港、蕭壟、麻豆、大武郡、南社、灣里以至東螺、西螺、馬芝遴,填土為基,高可五、六尺;編竹為壁,上覆以茅。檐頗深邃,垂地過土基方丈,雨暘不得侵。其下可舂、可炊、可坐、可臥,以貯笨車、網罟、雞塒、豕欄。架梯入室,極高聳宏敞,門繪紅毛人像。他里霧、斗六門,亦填基為屋;較此則卑狹矣。麻達夜宿社寮,不家居;恐去社遠,致妨公務也。
飲食飯,一曰占米;清晨煮熟,置小藤籃內名「霞籃」,或午、或晚,臨食時沃以水。一糯米;炊蒸為飯。製酒,與哆囉嘓社同。每年以黍熟時為節,先期定日,令麻達於高處傳呼,約期會飲;男女着新衣,連手蹋地,歌呼嗚嗚。捕鹿、采魚,自新港以到淡水俱相等。各社俱不敢食犬。東、西螺食豬肉,連毛燔燎;肝則生食,肺、腸則熟而食之。二林捕魚,番婦或十餘、或數十於溪中用竹籠套於右胯,眾番持竹竿從上流驅魚,番婦齊起齊落,扣魚籠內,以手取之。
衣飾衣,達戈紋用苧織成,領用茜毛織以紅紋為衣;長只尺余,釘以排扣。下體用烏布為蔽,長二尺余;炎天則結麻片為之,縷縷四垂,圍繞下體,以為涼爽,且便於渡水。二林不為大耳,皆帶銅錫墜,長衣。麻達頂發分兩邊梳結兩髻,曰「對對」。東、西螺番,幼時剃髮,約十餘歲留髮;待成婚後,剃去周圍之發,所留頂發較辮稍大。臂腕束以鐵釧,有兩手用五、六十者;或用蛤釧,或縛手腕以草,長垂至地,如塵拂狀,曰「下侯落」。編篾束腹,以圖就細。凡差役皆麻達所任,束腹奔走,倍為趫捷;成婚則去之。馬芝遴番,頭帶木梳,或插竹簪、或插螺簪、鹿角簪,名曰「夏基網」。
婚嫁自幼訂姻用螺錢,名「阿里捫」。及笄,女家送飯與男家,男家亦如之。定婚期,番媒於五更引婿至其家;天明告其親,燕飲稱賀。亦有不用定聘;薄暮,男女梳妝結髮,遍社戲游,互以嘴琴挑之,合意遂成夫婦。琴以竹為弓,長可四寸,虛其中二寸許,釘以銅片,另系一小柄;以手為往復,唇鼓動之。其俗,惟長男娶婦於家,余則出贅。南社番,夫婦雖反目,終不離異;下四社,任意離合。東螺社,幼時兩家倩媒說合,男家用螺錢三、五枚為定;娶時,再用數錢。或姊妹、妯娌迎新婦入門,男女並坐杵臼上,移時而起。女戴「搭搭干」,用篾為之;嵌以蛤圈及燒石珠、插以雉尾為飾。三日後,新婦隨姑請母氏會飲。
喪葬父母死,服皁衣,守喪三月。屍瘞厝邊,富者棺木、貧者草蓆或鹿皮襯土而殯;生前雜物,俱殉其半。
器用出入必佩小刀。舍中置鹿頭角;有疾者沐發,用以擊之即瘥。夜無燈,用松木片植石上然之,名「搭貯屢」。番婦用圓木挖空為機,圍三尺許,函口如槽,名「普魯」。以苧麻捻線,緯用犬毛為之;橫竹木杆於機內,卷舒其經,線綴為綜,擲緯而織,名「達戈紋」。又織麻布,名「老佛」。鼻簫長可二尺,亦有三尺者;截竹竅四孔,通小孔於竹節之首,用鼻橫吹之,或如簫直吹,名「獨薩里」。又「打布魯」以木為之,如嗩吶狀;聲亦相似。皆麻達遊戲之具。
附考
大武郡之女,時以細砂礪齒,望若編貝(「外紀」)。
大武郡社文身者愈多,耳輪漸大如碗;獨於發加束,或為三叉、或為雙角。又以雞尾三羽為一翿,插髻上,迎風招台,以為觀美(「稗海紀游」),
東西螺以北,番好飼馬,不鞍而馳驟;要狡獸、截輕禽,豐草長林屈曲如意。擇牝之良者,倍價而易之,以圖孳息(「諸羅志」)。
孫元衡「西螺北行」詩:『私陰近午喜妍和,綠野空明霽色多。雲盡山低應到海,沙奔水亂各成河。蠻陬蠢蠢妻和子,舌語醒醒嘯且歌。未解卜居何地好,略關形勝有干戈』(「赤嵌集」)。
東螺、貓兒干間,有讀書識字之番。有能背誦「毛詩」者,口齒頗真;往來牌票,亦能句讀(「番俗六考」)。
舊阿束社,於康熙五十七年大肚溪漲,幾遭淹沒;因移居山岡。今經其地,社寮就傾,而竹圍尚郁然蔥蒨也。過此,則極目豐草,高沒人身;中有車路,荒榛埋輪。涉大肚溪,行山麓間,竹樹蔽虧,遠岫若屏;幾不知為文身之鄉矣(同上)。
南社、貓兒干二社番,其祖興化人,波海遭颶風,船破漂流到台;娶番婦為妻。今其子孫婚配,皆由其父母主婚;不與別番同(「番社採風圖」)。
彰化縣(二)
--南投社、北投社、貓羅社、半線社、柴仔坑社、水裡社
居處屋曰「夏堵混」。以草為蓋,或木、或竹為柱;厝蓋葺茅編成,邀眾番合於脊上。大小同居一室;惟未嫁者另居一舍,曰「貓鄰」。
飲食食米二種:一占米,一糯米。每晨淘淨入籃筐內,置釜蒸食。外出,裹腰間,手取食之。為酒,亦如內優等社。魚蝦、鹿肉等物,先炙熟,再於釜內煎煮。半線以北,取海泥鹵曝為鹽,色黑、味苦,名「幾魯」;以醃魚蝦。
衣飾衣用達戈紋,或衣皁布、白布;俱短至臍。每年二月間力田之候,名「換年」。男女俱衣雜色綢紵紅襖,曰「包練」;或妝蟒,錦繡為之。番婦頭帶紗頭箍,名「答答悠」;用白獅犬毛作線,織如帶寬二寸余,嵌以米珠。飲酒、嫁娶時,載之。番最重此犬,發縱指示,百不失一;或以牛易之,尚有難色。項掛「衣堵」(瑪瑙珠名)、「眉打喇」(螺錢名)。數十人挽手而唱,歌呼蹋蹄,音頗哀怨。麻達兩耳如環,實以木板、螺觳;已娶者曰「老纖」,則去塞耳以分別長幼。半線以上,多揉樹皮為裙,白如苧;曉行以御湛露,晞則褪之。
嫁婚婚姻曰「綿堵混」,未娶婦曰「打貓堵」。男家父母先以犬毛紗頭箍為定,或送糯飯;長則倩媒。娶時,宰割牛、豕,會眾敘飲。男贅女家,亦如之。如有兩女,一女招男生子,則家業悉歸之;一女則移出。如無子,仍同居社寮。夫婦反目,男離婦,必婦嫁而後再娶;婦離男,必男娶而後再嫁。違則罰牛一隻、車一輛。通姦被獲,男女各罰牛車;未嫁娶者不禁。半線社,多與漢人結為「副遯」(「副遯」者,盟弟兄也)。漢人利其所有,托番婦為媒,先與本婦議明以布數疋送婦父母,與其夫結為副遁,出入無忌。貓兒干、東螺、大武郡等社,亦踵此惡習,但不似半線太甚耳。
喪葬番死,老幼裹以草蓆,瘞本厝內;平生衣物為殉。親屬葬畢,必浴身始入厝。喪家不為喪服,十日不出戶;眾番呼為「馬鄰」。夫亡婦改適,必逾兩月,告知父母、舅姑,許諾乃擇配。
器用耕種、捕鹿,俱與眾番同;惟采魚兼用篾篙。炊以三石塊為灶,螺蛤觳為碗,竹筒為汲桶。
附考
山有野牛,民間有購者。眾番乘馬追捕售之,價減熟牛一半(「番俗六考」)。
黃侍御玉圃「晚次半線作」:『憶昔歷下行,龍山豁我情;今茲半線游,秀色慾與爭。林木正蓊蘙,嵐光映晚晴;重岡如回抱,澗溪清一泓(北為大肚溪)。里社數百家,對宇復望衡。番長羅拜跪,竹彩兒童迎(麻達用雙竹結紅彩以迎)。女娘齊度曲,煩首款噫鳴(番歌先以「款噫」發聲);瓔珞垂項領,跣足舞輕盈。斗捷看麻達,飄颻雙羽橫;薩豉聲鏗鏘,奮臂為朱英(紅布懸竹竿為幟,麻達先至者奪之)。王化真無外,裸人雜我氓;安得置長吏,華風漸可成』(「使槎錄」)!
彰化縣(三)
--水沙連二十五社「社名見前「番社」下)
居處築室曰「濃密」。架木為梁,鑿松石片為牆(松石,內山所出;鑿之成片);上以石片代瓦,亦用以鋪地,遠望如生成石室。比屋相連,如同內地街衢;與外社迥殊。男女未婚嫁,另起小屋曰「籠仔」、曰「公廨」;女住籠仔、男住公廨。
飲食內山多麥豆,少米谷。芋薯,則掘地為穴,積薪然火,置芋灰中,仍覆以土;飢則出而食之。黍米為酒,曰「老勿」;釀製、會飲,與別社同。魚為醢,俟有臭味乃食。凡物生食居多,惟鹽取給於外。
衣飾衣用鹿皮、樹皮,橫聯於身,無袖;間有着布衫者。捕鹿時,以鹿皮搭身,皮帽、皮鞋,馳逐荊棘中。番婦衣自織達戈紋,又名「府律武」。掛青紅南把珠於項,亦漢人所制。收粟時,則通社歡飲歌唱,曰「做田」;攜手環跳,進退低昂唯意所適。
婚嫁婚姻曰「閔言」。未娶曰「胡仔轄」,亦曰「麻達」;未嫁曰「麻里氏冰」。不待父母媒妁,以嘴琴挑之;相從,遂擁眾挾女以去,勢同攘敓。後乃以刀斧、釜鐺之屬為聘,女家以雜、豕、達戈紋酬之。通社群聚歡飲,與外社男贅女家不同。夫婦離異,女將原聘歸還,聽其它適。北港女將媒時,兩頤用針刺如網巾紋,名「刺嘴箍」;不刺,則男不娶。
喪葬凡遇父母、兄弟、夫婦之喪,頭裹皂布,號哭;十日不言、不笑、不履門外。葬用石板四片,築四方穴;屈曲屍膝,坐埋於中。上蓋以石板,覆以土。
器用耕種,用小鋤、短刀掘地而種。行則貨物貯皮囊,戴於頭上。炊用木扣以代鐺。
附考
水沙連雖在山中,實輸貢賦。其地四面高山,中為大湖;中復起一山,番人聚居山上,非舟莫節。番社形勝,無出其右。自柴里社轉小徑,過斗六門崎嶇而入;阻大溪三重,水深險,無橋梁,老藤橫跨溪上,往來從藤上行。外人至,輒股慄不敢前;番人慣行不怖也。其番善織罽毯,染五色狗毛,雜樹皮為之;陸離如錯錦,質亦細密。四方人多欲購之,常不可得。番婦亦白晢妍好,能勤稼穡,人皆饒裕(「番境補遺」)。
四周大山,山外溪流包絡。自山口入為潭,廣可七、八里,曲屈如環;圍二十餘里,水深多魚。中突一嶼,番繞嶼以居,空其頂;頂為屋,則社有火災。岸草蔓延,繞岸架竹木浮水上,藉草承土以種稻,謂之「浮田」。隔岸欲詣社者,必舉火為號;社番劃「蟒甲」以渡。嶼中圓淨開爽,青嶂白波,雲水飛動,海外別一洞天(「番俗六考」)。
水沙連過湖,半日至加老望埔,一日至描里眉,一日至眉加堞,一日至望加臘,一日至福骨,一日半至買槽無老。又一日半至民仔里武,二日至蛤仔難社。由描里眉二日至斗截,半日至倒咯嘓;過大山數重,四日夜可抵崇爻社。路極崎嶇,坑塹險阻;難於跋涉;若陰雨水漲,更難計程。由淡水從山後行,路稍平易(同上)。
社地處大湖之中,山上結廬而居,山下耕鑿而食。湖水縈帶,環湖皆山,層巒險阻。屬番二十餘社,各依山築居。山谷巘岩,路徑崎嶇。惟南北兩澗沿岸堪往來,外通斗六門、竹腳寮,乃各社總路隘口;通事築室以居焉。水沙連、集集、決里、毛碎、戀戀木靠、木武郡(又子黑社、佛子希社,亦木武郡轄)、挽鱗、倒咯、大基、描丹、蛤里爛等社,名為南港。加老望埔、描里眉、斗截、平了、萬致務、倒咯哖、眉加碟、望加臘、福骨、描里、八描里、旺買、槽無老等社,名為北港;或云:北港尚有買薛買、唐於老二社。南港之番,居近漢人,尚知有法;而北港之番,與悠武乃等社野番接壤,最為凶頑。巴老完、問仔眉、觸甲描、楮江四社,昔屬水沙連統轄;今移於巴老完合夥同居,與民仔里武俱通於悠武乃生番矣。通事另築寮於加老望埔,撥社丁,置煙布、糖鹽諸物以濟土番之用;售其鹿肉皮筋等項,以資課餉。每年五月吊社、七日進社,共計十個月可以交易、完課;過此,則雨多草茂,番無至者(同上)。
康熙六十年,阿里山、水沙連各社乘亂殺通事以叛。六十一年,邑令孫魯多方招徠,示以兵威火炮、賞以煙布、銀牌。十二月,阿里山各社土官毋落等、水沙連南港土官阿籠等就撫。雍正元年正月,水沙連北港土官麻思來等亦就撫(同上)。
彰化縣(四)
--大肚社,感恩社(舊名牛罵)、遷善社(舊名沙轆)、貓霧拺社(一作麻霧拺)、岸里社、阿里史社、朴仔籬社、掃拺社、烏牛欄社
居處大肚諸社,屋以木為梁,編竹為牆,狀如覆舟;體制與各社相似。貓霧拺諸社,鑿山為壁,壁前用木為屏,覆以茅草。零星錯落,高不盈丈;門戶出入,俯首而行。屋式迥不同外社。
飲食酒、飯各二種。飯不拘粳、糯,炊而食之;或將糯米蒸熟,舂為餅餌,名「都都」。酒用黍米浸水,越宿舂碎,和以草曲;三、五日發氣,水浸飲之。一將糯米炊飯,拌曲置桶中,逾三日,澄汁蒸酒;番極珍之。魚蝦、獐鹿,與南北投等社無異;惟沙轆、牛罵不食牛,牛死委於道旁。
衣飾男婦頭貫骨簪,曰「打拉」;所掛之珠曰「立項帶」,瑪瑙珠曰「牙堵」,螺牌曰「夏力什素」。衣服不論皂白,俱短至臍;與各社同。嫁娶俱着紅衣。貓霧拺、岸里以下諸社俱衣鹿皮;並以皮冒其頭面,止露兩目。
婚嫁婚姻曰「三問」。男女先私通投契,男以銀錫約指贈女為定,曰「貓六」;女倩媒告之父母,因為主配。或娶、或贅,屆期會眾設牲醪相慶。不諧即離;婦不俟夫再娶先嫁,罰酒一瓮。私通被獲,鳴通事、土官罰牛一;未嫁娶者勿論。岸里各社,完婚三、五日,男往女家、女往男家,各以酒物相饋;不則,絕往來。
喪葬番死,喪葬及浴身入室,與南北投等社同。守服十二日,不出戶,親戚送飯;十二日後,請番神姐祈禳除服。婦服滿,任自擇配,父母、兄弟不過問。岸里五社,喪葬與水沙連、阿里史同。
器用收貯禾黍,編竹為筐,大小不一式;出作,則置飯於中。無升斗;以篾籃較准與漢人交易。近亦置床榻、鼎鐺、碗箸,以為雅觀。
附考
過沙轆至牛罵社,社屋隘甚。假番室牖外設榻,緣梯而登;雖無門闌,喜其高潔。余榻面山,霾霧障之;凡五日,苦不得一睹其麓。忽見開朗,殊快。不知山後深山當作何狀,將登麓望之;社人謂野番常伏林中射鹿,見人則矢鏃立至,慎毋往!予策杖披荊拂草而登;既陟巔,荊榛樛結,不可置足。林木如蝟毛,聯枝累葉,陰翳畫暝;仰視太虛,如井底窺天,時見一規而已。雖前山在目前,而密樹障之,都不得見。惟有野猿跳躑上下,向人作聲,若老人咳;又有老猿,如五尺童子箕踞怒視。風度林杪作■〈敕〉■〈敕〉聲,肌骨欲寒。瀑流潺潺,尋之不得;而修蛇乃出踝下,心怖遂返。越日大雨,嵐氣甚盛,衣潤如洗;階前濘泥,足不得展。徘徊悵結,賦詩曰:『番舍如蟻蛭,■〈矛〉檐壓路低。嵐風侵短牖。海霧襲重綈;避雨從留屐,支床更着梯。前溪新漲阻,徙倚欲雞棲』。頃之,有番婦至,蕡首瘠體,貌不類人;與手指畫,若有所欲,余探得食物與之。社人望見,亟麾之去;曰:『此婦有術,善祟人;毋令得近也』(「稗海紀游」)!
岸里、內幽、礁吧哖、茅匏、阿里史諸社,磴道峻折,溪澗深阻。番矬健嗜殺,雖內附,罕與諸番接;種山射生以食。縫韋作幘,鹿皮作衣,臍下結以方布,聊蔽前體;露臂跣足。茹毛飲血。登山如飛,深林邃谷能蛇鑽以入。舉物皆以負戴。居家則裸,惟不去方布。周身頑癬班駁,腥臊特甚。番女亦目白晰;繞唇吻皆刺之,點細細黛起,若塑羅漢髭鬚。共相稱美(「諸羅志」)。
朴仔籬、烏牛欄等社,有異種狗,狀類西洋;不大而色白,毛細軟如綿長二、三寸。番拔其毛,染以茜草,合而成線,雜織領袖、衣帶,相間成文,朱殷奪目。數社之犬,惟存其鞹(同上)。
由諸羅山至後壟,番女多白晰;牛罵、沙轆、水裡為最。唯裝束各異,發皆散盤(同上)。
岸里、朴仔籬、阿里史、掃拺、烏牛欄五社,不出外山,惟向貓霧拺交易。朴仔籬逼近內山,生番眉里嘓、貓堵貓堵兩社間出殺人(「番俗六考」)。
過半線往大肚,則東北行矣。大肚山形,遠望如百雉高城。昔有番長名大眉。志謂:每歲東作,眾番爭致大眉射獵,於箭所及地,禾稼大熟,鹿、豕無敢損折者;箭所不及,輒被蹂躝,木亦枯死。其子斗肉、女阿巴里、婿大柳望,各社仍然敬禮,獲鹿必先貽之。沙轆番原有數百人為最盛;後為劉國軒殺戳殆盡,只餘六人,潛匿海口;今生齒又百餘人。辛丑七月大風,糯黍歉收,間為別番傭工以餬口。土官嘎即,目雙瞽;能約束眾番,指揮口授無敢違。社南地盡膏腴,可種水田。漢人有欲售其地者,嘎即佯許之;私謂眾番曰:『祖公成遺,祗此尺寸土可耕可捕,藉以給饔飧、輸課餉;今售於漢人,侵占欺弄,勢必盡為所有,闔社將無以自存矣。我與某素相識,拒其請,將構怨;眾為力阻,無傷也』。卒不如其請。余北巡至沙轆,嘎即率各土官婦跪獻「都都」;番婦及貓女為戲,衣錦紵、簪野花,一老嫗鳴金以為進退之節。聚薪然火,光可燭天。番婦拱立,各給酒三大碗,一吸而盡;朱顏酡者絕鮮。挽手合圍,歌唱跳舞;繼復逐隊蹋地,先作退步、後則踴躍直前,齊聲歌呼,惟聞「得得」之聲。次早,將還郡治,土官遠送,婦女咸跪道旁;俯首高唱,如誦佛聲。詢之通事,則雲「祝願步步得好處」。一社攀送,有戀戀意。抵郡後,聞將社名喚作回馬社,以余與吳侍御北巡至此回也(同上)。
淡水廳(一)
--蓬山八社、後壟五社(社名詳前「番社」下)、竹塹社
居處營屋,先豎木為牆,用草結蓋;體制與別社同,稍卑隘。合家一室;惟娶婦、贅婿,則另室而居。
飲食番地少播粳稻,多種黍、芝麻。飯皆黍米。又蒸熟置罌缶中,俟發變曬乾,舂為曲,拌黍飯藏於瓮;數日後試其味,則投以水,蒸其液為酒。魚蝦醃為鮭,鹿麂醃為脯,余物皆生食。
衣飾各社番皆束髮,未娶者或分梳兩髻於額角;惟此數社,則剪髮至額。戴竹節帽;竹取其裏白反而為之,高寸許,以紅絲帶纏繞,又以烏絲線縛之。以白螺觳為方塊,可寸許,名曰「蛤達」;圍於項。或用螺觳,間用瑪瑙珠串束於手。以善走為雄;麻達編五色篾束腹至胸,以便奔走。穿耳實以竹圈,圈漸舒則耳漸大;垂至肩,乃實以木板,或嵌以螺錢。娶婦,則去其束箍、摘其耳實。衣名「幾轆」,長至腰;以布及達戈紋為之。下體圍布二幅,亦名「遮陰」。間有衣鹿皮者。會飲,土官多用優人蟒衣、皂靴、漢人絨帽;番婦衣幾轆、圍遮陰,耳穿五孔,飾以米珠名「鶴老卜」,頸掛瑪瑙珠名「璽忽因耶那」,數十人連手頓足,歌唱為樂。
婚嫁嫁娶曰「諸貓麻哈呢」。娶婦先以海蛤數升為聘;竹塹間用生鹿肉為定。蛤大如拇指,觳有青文,生海邊石壁間;盡力採取,日不過數升,甚珍之。及嫁娶時,用海蛤一搭紀(搭紀用竹篾編成,大口小腰,高尺余,可容數斗),殺牛飲酒,歡會竟日。父母娶婦,或一二年、三五年分居,視其婦孝與否耳;無一世同居者。一女則贅婿,一男則娶婦。男多則聽人招贅,惟幼男則娶婦終養;女多者聽人聘娶,惟幼女則贅婿為嗣。夫婦服必逾年,而後嫁娶。不和或因奸則離;夫未娶,婦不敢先嫁,嫁則罰婦及後夫並婦之父母各瑪瑙珠一串或牛一隻以歸。後夫不受罰,則糾集親眾負弓矢、持鏢刀,至後夫之家拆毀房屋、倉囷,土官、通事不能禁。私通亦然,強者將其婦及姦夫立殺死;或與麻達通,祗罰婦酒一瓮,麻達不問。女與麻達通,亦不問。
喪葬番死,男女老幼皆裸體用鹿皮包裹,親屬四人舁至山上,用鹿皮展鋪如席,將平生衣服覆身,用土掩埋。服尚白色。既葬,本家及舁喪人三日不出戶,不舂、不歌,番親供給飯食;一月後,赴園耕種。通社亦三日不赴園,以社有不吉事也。居喪,父母、兄弟半月,夫婦一月;一月後,婦不帶耳珠、着艷服;改適,方如常。
器用耕種犁耙諸器,均如漢人。食器,亦有鐵鐺、甆椀。阿里山、水沙連內山諸番,尚用木扣;平埔諸社多仿漢人。
附考
渡溪後,過大甲社(即蓬山)、雙寮社,至宛里社。御車番人貌甚陋,胸皆雕青為豹文。男女悉剪髮覆額作頭陀狀,規樹皮為冠。番婦穴耳為五孔,以海螺、文貝嵌入為飾;捷走先男子。經過番社,求一勺水不可得,得見一人輒喜。自此以北,大概略同。至中港社,見門外一牛甚腯;囚木籠中,俯首局足,體不得展。社人謂是野牛初就靮,以此馴之。又云:前路竹塹、南嵌山中,野牛千百為群,土番能生致之,候其馴用之。今郡中輓車牛,強半皆是。自竹塹迄南嵌八、九十里,不見一人一屋;求一樹就陰不得。途中,遇麋鹿麏麚逐隊行甚伙。既至南嵌,入深箐中,披荊度莽,冠履俱敗;直狐貉之窟,非人類所宜至也(「稗海紀游」)。
康熙壬戌,偽鄭守雞籠,凡需軍餉,值北風盛發,船不得運,悉差土番接遞。男女老稚,背負供役;加以督運弁目酷施鞭撻,相率作亂,殺諸社商往來人役,新港仔、竹塹等社皆附焉。鄭克■〈臧上土下〉令左協陳絳率兵擒剿,土著盡遁入山;叢林迭澗,無從捕緝,仍不時出沒剽掠。議就要道,豎柵防守困之(「海上事略」)。
蓬山番,皆留半發。傳說:明時林道干在澎湖,往來海濱,見土番,則削去半發以為碇繩。番畏之,每先自削,以草縛其餘(「番俗六考」)。
蓬山八社所屬地,橫亙二百餘里;商阜居多,低下處少。番民擇沃土可耕者,種芝麻、黍、芋;余為鹿場,或任拋荒,不容漢人耕種。竹塹、後壟交界隙地中有水道,業戶請墾無幾,余皆依然草萊。故往年自大甲溪而上,非縣令給照,不容出境。大甲西社離港十里、雙寮社離港六里、後壟社離港三里、竹塹社離港十里、南嵌社離港二十里、淡水社則直臨大海,各有通事,往來郡治。貨物自南而北者,如鹽、如糖、如煙、如布疋衣線;自北而南者,如鹿脯、鹿筋、鹿角、鹿皮、芝麻、水藤、紫菜、通草之類(同上)。
近竹塹為汝綠生番,名猴社(同上)。
參將阮蔡文詠「大甲婦」詩:『大甲婦,一何苦!為夫饁餉為夫鋤,為夫日日績麻縷。績縷須淨亦須長,捻勻合線緊雙股;斫木虛中三尺圍,鑿開一道兩頭堵;輕圓漫捲不支機,一任元黃雜成組。間彩頗似虹霓生,綻花疑落仙姬舞。吾聞利用前民有聖人,一器一名皆上古;況茲抒軸事機絲,制度周詳供黻黼。土番蠢爾本無知,制器伊誰遠近取!日計苦無多,月計有餘縷;但得稍閒余,軋軋事傴僂。番丁橫肩勝綺羅,番婦周身短布裋。大甲婦,一何苦』!「竹塹」詩:『南嵌之番附淡水,中港之番婦後壟;竹塹周環三十里,封疆不大介其中。聲音略與後壟異,土風習俗將無同。年年捕鹿邱陵比,今年得鹿實無幾。鹿場半被流民開,蓺麻之餘兼蓺黍。番丁自昔亦躬耕,鐵鋤掘土僅寸許;百鋤不及一犁深,那得盈寧畜妻子!鹿革為衣不貼身,尺布為裳露雙髀。是處差徭各有幇,竹塹一煢煢社耳。鵲巢傯忽爾為鳩居,鵲盡無巢鳩焉徙』!阮系庚午舉人(同上)。
淡水廳(二)
--南嵌四社、淡水十四社、大雞籠五社、山朝四社(社名詳前「番社」下)
居處淡水地潮濕,番人作室,結草構成,為梯以入,鋪木板於地;亦用木板為屋如覆舟,極狹隘,不似近府縣各社寬廣。前後門戶式相類。
飲食番多不事耕作,米粟甚少,日三飧俱薯芋;余則捕魚蝦、鹿麂。采紫菜、通草、水藤交易為日用,且輸餉。亦用黍米嚼碎為酒,如他社。志謂:淡水各社不藝圃,無蔥韭生菜之屬。雞最繁,客至殺以代蔬。俗尚冬瓜,官長至,抱瓜以獻,佐以粉糍;雞則以犒從者。鳥獸之肉傅諸火,帶血而食。麋鹿,刺其喉,吮生血至盡;乃剝割腹草將化者綠如苔,置鹽少許即食之。
衣飾番婦頭無妝飾,烏布五尺蒙頭,曰「老鍋」。項上掛瑪瑙珠、螺錢、草珠,曰「真仔贊」。耳鑽八、九孔,帶漢人耳環。每至力田之候,男女更新衣,曰「換年」;會眾飯酒,以示更新。
婚嫁既娶曰「麻民」,未娶曰「安轆」。自幼倩媒以珠粒為定;及長而娶,間有贅於婦家者。屆期,約諸親宰割牛、豕,以黍為粿狀如嬰兒,取「葉兆熊罷」之意。夫婦相聚,白首不易。婦與人私,則將姦夫父母房屋拆毀,倍罰珠粒分社番,以示教家不嚴;未嫁娶者不禁。
喪葬番亡,用枋為棺,瘞於厝邊;以常時雜物懸墓前。三日外,合家澡身除服;又與別社期年、三月、十日者不同。
器用無田器,耕以鋤。平時所佩,鏢刀、弓箭之屬;厝內所用,木扣、螺碗之類。
附考
雞籠、淡水夷在泉州澎湖嶼東北,名北港;又名東番。永樂中,鄭和入海諭諸酋,番獨不聽約束。和貽之家一銅鈴,使頸之;蓋狗之也(「名山藏」)。
自南嵌越小嶺,在海岸間行;巨浪卷雪拍轅下,衣袂為濕。至八里坌社,有江水為阻;即淡水也。水廣五、六里,港口中流有雞心礁,海舶畏之。乘蟒甲由淡水港入,前望兩山夾峙,曰關渡門;水道甚隘。入門水忽廣,漶為大湖,渺無涯俟。行十許里,高山四繞,周廣百餘里,中為平原;惟一溪流水,麻少翁等三社緣溪而居。甲戌四月,地動不休;番人怖恐,相率徙去,俄陷為巨浸。距今不三年,再指淺處,猶有竹樹梢出水面,三社舊址可識。麻少翁、內北投在磺山左右,毒氣蒸郁,觸鼻昏悶;諸番常以糖水洗眼。隔關渡門,巨港依山阻海;劃蟒甲以入,地險固,數以睚眥殺漢人,官軍至則竄。淡水以北諸番,此最難治。武勞灣、大浪泵等處,地廣土沃,可容萬夫之耕。八里坌社,舊在淡水港西南之長豆溪;荷蘭時,後壟最悍,殲之幾無遺種,乃移社港之東北。淡水各社土官,有正副頭目之分(「稗海紀游」)。
哆囉滿產金,淘沙出之,與瓜子金相似。番人鎔成條,藏巨甓中;客至,每開甓自炫,然不知所用。近歲,始有攜至雞籠、淡水易布者。斗尾、龍岸番,皆偉岸多力,文身文面,狀同魔鬼;出則焚掠殺人。土番聞其出,皆號哭走避。鄭經統兵往剿,深入不見一人;時亭午酷暑,軍士皆渴,競取甘蔗啖之。劉國軒守半線,率數百人至;見經,大呼曰:『何為至此』?令三軍速刈草為營,亂動者斬。言未畢,四面火發,文面五、六百人奮勇挑戰,互有殺傷;余皆竄匿深山,竟不能滅,僅毀其巢而歸。阿蘭番近斗尾、龍岸,狀貌亦相似。雞距番足趾楂朴如雞距,性善緣木,樹上往來跳躑,捷同猴狖;食息皆在樹間,非種植不下平地。其巢與雞籠山相近,常深夜獨出,至海邊取水;遇土番,往往竊其首去。土番亦追殺不遺餘力,蓋其足趾楂朴不利平地,多為土番追及;既登樹,則穿林度棘,不可複製矣(「番境補遺」)。
雞籠山土著,種類繁多;秉質驍勇,概居山谷。按其山川則形勝奇秀,論其土地則千里饒沃,溪澗深遠,足以設立州縣;惟少人工居址,荒蕪未辟,皆為鳥獸蛇龍之窟。惜哉!偽鄭時,上淡水通事李滄願取金自效,希受一職。偽監紀陳福偕行到淡水,率宣毅鎮兵並附近土著未至卑南覓社,土番伏莽以待曰:『吾儕以北為活,唐人來取,必決死戰』!福不敢進。回至半途,遇彼地土番泛泛別販,福率兵攻之,獲金二百餘,並系其魁令引路,刀鋸臨之,終不從。按出金乃台灣山後,其地土番皆傀儡種類,未入聲教,人跡稀到。自上淡水乘蟒甲從西徂東,返而自北而南,溯溪而進,匝月方到。其出金之水,流從山後之東海,與此溪無異。其地山枯水冷,巉岩峻峭,泄水下溪直至返流之處,住有金沙。土番善泅者從水底取之,如小豆粒巨細;藏之竹簏,或秘之瓿甊,間出交易。彼地人雖能到,不服水土,生還者無幾(「海上事略」)。
龜侖、霄里、坑仔諸番,體盡矲■〈矢亞〉,趨走促數;又多班癬,狀如生番(「番俗六考」)。
康熙壬寅五月十六至十八三日大風,漳州把總朱文炳帶卒更戍,船在鹿耳門外為風飄至南路山後;歷三晝夜至蛤仔難,船破登岸。番疑為寇,將殺之;社有何姓者素與番交易,力為諭止。晚宿番社,番食以彘;朱以片臠餉番,輒避匿不食。借用木罌、瓦釜,番惡其污也,洗滌數回。所食者生蟹、烏魚,略加以鹽;活嚼生吞,相對驩甚。文炳臨行,犒以銀錢,不受;與以藍布舊衣,欣喜過望,兼具蟒甲以送。蟒甲,獨木挖空,兩邊翼以木板,用藤縛之;無油灰可艌,水易流入,番以杓不時挹之。行一日至山朝,次日至大雞籠,又一日至金包里(同上)。
蛤仔難三十六社,八知美簡社一作把女簡,八知買驛社一作巴抵馬悅,礁仔壟岸社一作礁礁人岸,麻里陳轆社一作貓里藤角,辛也罕社一作新仔羅罕,須老員社一作思老完,抵密密社一作芝密,佳笠宛社一作交里苑,未知孰是(同上)?
陳湄川中丞「淡水各社紀程」:『淡水港水路十五里至關渡門。南港水路四十里至武勞灣,此地可泊船。內雞心礁陸路六里至雷里,六里至了阿,八里至秀朗,三十里至里末,三里至擺接。北港水路十里至內北投,四里至麻少翁,十五里至大浪泵,此地可泊船;三里至奇武仔,十五里至荅荅悠,五里至里族,六里至麻里即吼,二十里至峰仔嶼,上灘水路七十里至嶺腳,上嶺下嶺十里、渡海十二里至雞籠。又淡水港北過港,坐蟒甲上岸至八里坌,十五里至外北投,十二里至雞柔山,十五里至大屯,三十里至小雞籠,七十里至金包里,跳石過嶺八十里至雞籠社』(同上)。 卷十六
風俗(四)
番語番曲番俗通考
番語
番曲
番社通考
番語(各社音多不同,略舉其概)
天為務臨。日為咿喇哈。月為咿達。夕為務闌。星為薩哈闌、為曖薩拏夕。風為麻哩。雨為唎麻拏、為烏達。云為喇漠。雷為臨薩哈。電為力吧力吧。虹為打唎包該。霜為烏弗打。露為喇漠哈。霧為薩喇嗎、為嗎喧。天明為嗎喇嗎蛤。日午為喇丹。入夜為煞火。寒為嗎哈喇夕。暑為嗎喇辣。旱為貓勺唎麻拏。久雨為烏屯者唎麻拏。
地為烏吻。山為嵂為木艮。水為喇淋。海為地淋、為麻滃。溪為包、為阿汪。潭為阿煞。陂為達漠。圳為噶哈噶。井為潦哈。泉為思嗎潦喇。淋為務捫。火為喇步。
耶媽,父也;一曰阿兼。擺奄,母也、姑也;母一曰兒喇。麻箕,祖父也。霧霧,祖母也。茅撒哩,伯也、叔也。喇由喇補,伯叔母也。若佳,兄也;一曰撒哩麻撒(句)。迷老,弟也;一曰撒哩麻奴喇(句)。阿己,夫也;一曰媚家。歹喇,婦也;一曰雞家奴(句)。喇補麻撒,姊也。喇補吧一,妹也。茅擺,堂上翁也、岳父也。阿夕瓜,堂上姑也、岳母也。貓喇補,母舅也。阿實瓜,母姨也。婦吧哩,嫂也。婦吧哩吧一,弟婦也。阿六江,子也、女也;子一曰阿喇、女一曰阿喇歹拏(句)。打喇連,女婿也、兒媳也;婿一曰佳喇六(句)。阿喇撒哩,侄也。阿喇霧霧,孫也。阿呶喇補,外甥也。阿己己亡,男子也。女曰擺擺。土官曰甲必丹。
敘麻格者謎路,士人也。臨嗎哈,農夫也。吻奴哩補,工匠也。嗎哩拏阿哻,客商也。曰媽嫫(句。下仿此)、曰麻煞者,稍老人也。曰阿喇喇、曰佳喇歪,少年也。嗎哈吧者稍,長人也。吧若,矮人也。曰媽仁、曰媽良、曰麻目底六,美婦也。曰麼呵、曰媽古癩,醜婦也。曰萬拿者稍、曰麻毒雞角姑籠,人眾也。老里,我也。呶,汝也。捫喇打因拿,成婚也。媽姥者謎蘇,懷孕也。黑麻拿,生子也。仳哩哩(句),召客會飲也。媽薩薩,祖先也。打打害稍稍,神也。麻夫闌,鬼也。嗎嘶,病也。死曰嗎歹、曰吧吧潺。死而復生曰麻蘇哈。
嫌嗎魯哈魯,拜也。他都君(君依士音),跪也。密袞,坐也。曰臨馬秣、曰馬打郎,行也。曰黑馬轤、曰石跟,跑也。吟吻,言語也。嗎哈吧沙(句),訾罵也。斗,毆也;鬥毆一曰麻吧吧檯(句)。拿把喇(句),強有力也。烏弗臨(句),柔弱也。曰麻喇夕、曰麻哩古,睡也。貓霧箕勿箕,醒也。路買(句),度曲也。番自賽戲曰事戲。
身曰麻哻。頭曰烏。顱曰蒙峨。目曰麻撒。面曰撒密。鼻曰律、曰昂峨斯。耳曰撒哩喇。口曰務哩。吻曰摹突。唇曰務分。齒曰哩本。舌曰喇哩喇。喉曰卓考。肩曰歹一八。手曰利馬、曰謎喇夕。乳曰都都。心曰阿穆、曰阿目(目依土音)。腹曰務驛、曰謎蘇。臍曰務夕。膝曰希魯遁。足曰阿撒、曰丁丁。發曰物夕。眉曰甲八。須曰喇律、曰囈囈。
一曰阿打。二曰利撒。三曰直魯。四曰咿吧。五曰哩罵。六曰咿臨。七曰秘都。八曰打盧。九曰阿舍(舍依土音)。十曰貓歹矢。百曰謎阿打哈蘇。千曰謎阿打沙力。萬曰謎阿打漫。有曰咿拿。無曰貓勺。多曰漫拿。少曰吧譯士牙。是曰阿哈。非曰謎阿呢。
莊謂之阿喇哈。社謂之薩魯屯。屋謂之都粉、謂之打咯。門謂之麻勿。牆謂之麻哻都粉。田謂之鳥媽。橋謂之達踏。船謂之阿滿、謂之阿綱。花謂之衣襲、謂之都喇喇。草謂之哈沒噶、謂之吧夕。竹謂之烏蝦。木謂之衙截。
冊籍謂之謎路。字謂之蘇喇。紙謂之吧力吧、謂之龍阿蒙。筆謂之蘇力。墨謂之麋奴。扇謂之吧吧譯。弓謂之務格兒。箭謂之吧哈。矢謂之茅必希。刀謂之試落、謂之烏律。車謂之箕轔、謂之打哩吉。
銀謂之麻哩毒。錢謂之咯嗎呢。鐵謂之麻哩。銅謂之麻哩務哩。錫謂之都哀。
布謂之衣幙。綢緞謂之如噶噶。帽謂之打喇獨、謂之噶姑母。衣謂之姑喇襲。褲謂之加水。襪謂之霎霎務。鞋謂之達打畢、謂之霎屏。被謂之霎霎呼。帳謂之哈哈產。床謂之喇丹。
谷謂之獨獨。米謂之新沙、謂之博。酒謂之醳、謂之務哈、謂之打喇酥。飯謂之羅漠、謂之開生。粥謂之務。
蔬謂之辣辛。檳榔謂之阿迷希。荖謂之阿辣噶。煙謂之打嗎嘓。飲酒謂之迷底打。食飯謂之麻目吉打。鍋謂之打泥溺。
馬謂之哈阿麻。牛謂之鸞。羊謂之優。雞謂之卓爪、謂之孤甲。狗謂之阿都。豬謂之貓霧。豹謂之闌里闌。鹿謂之門闌、謂之沒。魚謂之試干、謂之騰。鵝謂之打姑麻一。鴨謂之哈拿哈拿。捕鹿謂之麻噶阿喇哈。捕魚謂之銀米落試干。騎馬謂之沒阿吧。騎牛謂之麻吧歷(以上並出「諸羅志」)。
番曲
大傑巔社祝年歌(以下並出「番俗六考」)
臨臨其斗寅(今過年),尋■〈口耶〉唭什剝格唭圭甲(為粉糍殺雞),施里西奇文林(祭天地)。匏打鄰其斗寅麻亮其斗寅(祝新年勝去年),嗒學嗄葛唭唹因(倍收穫,食不盡)!
新港社別婦歌
馬無艾幾唎(我愛汝美貌),唷無晃米哰(不能忘),加麻無知各交(實實想念)。麻各巴圭里文蘭彌勞(我今去捕鹿),查美狡呵呵孛沉沉唷無晃米哰(心中輾轉愈不能忘);奚如直落圭哩其文蘭(待捕得鹿),查下力柔下麻勾(回來便相贈)。
武洛社頌祖歌
嘻呵浩孩耶嗄(此句系起曲之調)!乜連糾(先時節),鎮唎烏留岐跌■〈口耶〉(我祖先能敵傀儡),那唎平奇腰眉(聞風可畏);鎮仔奇腰眉(如今傀儡尚懼),唭耳奄耳罩散嗄(不敢侵越我界)!
下淡水社頌祖歌
巴干拉呀拉呀留(請爾等坐聽)!礁眉■〈口迦〉■〈口迦〉漢連多羅我洛(論我祖先如同大魚),礁眉呵干洛呵連(凡行走必在前),呵吱媽描歪呵連刀(何等英雄)!唹嗎礁卓舉呀連呵吱嗎(如今我輩子孫不肖),無羅嗄連(如風隨舞)!巴干拉呀拉呀留(請爾等坐聽)。
搭樓社念祖被水歌
咳呵呵咳呵嗄(此系起曲之調)!加斗寅(祖公時),嗎搏唭嘮濃(被水衝擊),搭學唭施仔捧(眾番就走),磨葛多務根(走上山內);佳史其加顯加■〈口幽〉(無有柴米),佳史唭唹嗎(也無田園),麻踏堀其搭學(眾番好艱苦)!
阿猴社頌祖歌
咳呵呵咳仔滴唹老(論我祖),振芒唭糾連(實是好漢);礁呵留的乜乜(眾番無敵),礁留乜乜連(誰敢相爭)!
上淡水社力田歌
咳呵呵里慢里慢那毛呵埋(此時系耕田之候),唭唹老唭描嗄咳(天今下雨);唭吧伊加圭朗煙(及時耕種),唭麻列唭呵女門(下秧鋤草)。唭描螺螺嗄連(好雨節次來了),唭麻萬列其嘻列(播田明白,好來飲酒)!
力力社飲酒捕鹿歌
文嘮唭啞奢(來賽戲)!丹領唭漫漫(種了姜),排里唭黎唉(去換糯米),伊弄唭嘮力(來釀酒)。麻骨里唭嘮力(釀成好酒),匏黍其麻因刃臨萬唭嘮力(請土官來飲酒)。媽良唭嘮力(酒足後),毛丙力唭文蘭(去捕鹿);毛里居唭丙力(捕鹿回),
文嘮唭啞奢(復來賽戲)。
茄藤社飲酒歌
近呵款其歪(請同來飲酒)!礁年臨萬臨萬其歪(同坐同飲),描呵那哆描呵款(不醉無歸)!代來那其歪(答曰:『多謝汝』)!嘻哆萬那呵款其歪(如今好去遊戲),龜描呵滿礁款其歪(若不同去遊戲,便回家去)。
放■〈糹索〉社種姜歌
粘粘到落其武難馬涼道毛呀其唹嗎(此時是三月天,好去犁園),武朗弋礁拉老歪礁嗎嗼(不論男女老幼),免洗溫毛雅覓刀嗎林唭萬萬(同去犁園好種姜);嗎米唭萬萬吧唎陽午涼藹米唭唎呵(俟姜出後,再來飲酒)。
琅嶠社待客歌
立孫呵網直(爾來琅嶠),六甲呵談眉談眉(此處不似內地);那鬼呵網直務昌哩呵朗耶(爾來無佳物供應),嗎疏嗎疏(得罪得罪)!
蕭壟社種稻歌
呵搭■〈口甬〉其礁(同伴在此),加朱馬池唎唭麻如(及時播種)。包烏投烏達(要求降雨),符加量其斗逸(保佑好年冬)!勿葉搭着礁斗逸(到冬熟後),投滿生唭■〈口迦〉僉藍(都須備祭品),被離離帶明音免單(到田間謝田神)。
麻豆社思春歌
唉加安呂燕(夜間難寢),音那馬無力圭吱腰(從前遇着美女子);礁嗎圭礁勞音毛(我昨夜夢見伊),沒生交耶音毛夫(今尋至伊門前),孩如未生吱連(心中觀喜難說)!
諸羅山社豐年歌
麻然玲麻什勞林(今逢豐年大收),蠻南無假思毛者(會約社眾),宇烈然■〈口與〉沙無嗄(都須釀美酒);宇烈嘮來奴毛沙喝嘻(齊來賽戲),麻什描然麻什什(願明年還似今年)!
哆囉嘓社麻達遞送公文歌
喝逞唭蘇力(我遞公文),麻什速唭什速(須當緊到);沙迷其呵奄(走如飛鳥),因忍其描林(不敢失落);因那唭嚂包通事唭洪喝■〈〈止白匕〉上兒下〉(若有遲誤,便為通事所罰)!
打貓社番童夜遊歌
麻呵那乃留唎化呢(我想汝、愛汝),麻什緊吁哰化(我實心待汝)!化散務那乃哰麻(汝如何愛我)?麻夏劉哰因那思呂流麻(我今回家,可將何物贈我)?
他里霧社土官認餉歌
礁巴須嗎喝嘶連(請社眾聽說),因納率束呀通事罕餉(我今同通事認餉);因許麻吧那(爾等須耕種),愛化美忝無那(切勿飲酒失時)。閒那束呀罕餉切■〈口耶〉(俟認餉畢),閔留美忝喃■〈口耶〉麼(請爾等來飲酒)!
斗六門社娶妻自誦歌
夜描拔屢描下女(今日我娶妻),別言毛哈■〈口耶〉呼(請來飲酒)!尤■〈口耶〉描咿林尤林(日後我生子生孫),由拔屢別言哈■〈口耶〉呼(再娶妻,又請來飲酒)!
大武壟社耕捕會飲歌
毛務麻亮其斗寅(耕種勝往年),遏投嗎■〈口彔〉務那其壘(同去打鹿,莫遇生番);媽毛買仍艾奇打■〈口彔〉(社眾可釀美酒),美樂哄密嗒奇打碌嗎萌(齊來乘興飲酒至醉)!
大武郡社捕鹿歌
覺夫麻熙蠻乙丹(今日歡會飲酒),麻覺音那麻嘈斗六府嗎(明日及早捕鹿)。麻熙棉達仔斗描(回到社中),描音那呵隴仔斗六府嗎(人人都要得鹿)。斗六府嗎麻力擺鄰隨(將鹿易銀完餉),嗄隨窪頑熙蠻乙(餉完再來會飲)。
東西螺社度年歌
吧園吧達敘每鄰無那(耕田園),馬流平耶珍那麻留呵嗒(愛年歲收成);夫甲嗎溜文蘭(捕鹿),甘換麻文欣麻力(易銀完餉),密林嗎流■〈口耶〉嚎喡含(可去釀酒過年)。
二林、大突、馬芝遴三社納餉歌
吧園吧達敘每鄰(耕田園),其嗎耶珍那(愛好年景);夫甲馬溜文蘭(捕鹿去),其文蘭株屢(鹿不得逸),甘換溜沙麻力岐甘換(易餉銀得早完餉),馬尤■〈口耶〉哰■〈口耶〉其唎印■〈口耶〉(可邀老爺愛惜);圍含呵煞平萬■〈口耶〉嚎其喃買逸(我等回來,快樂飲酒酣歌)!
南社會飲歌
吧老灣唭嗎流末矢(耕田園遇好年歲),吧思沙螺吧思轆鎖(收得麻、收得米),馬溜文蘭唭打咳(捕得鹿且多)。打茅打奈打匏公申■〈口耶〉奢(父子、祖孫齊來飲酒),招彌流嚎唭喃買逸(歡呼歌唱為樂)!
阿束社誦祖歌
嗎留耶茅務嗎吧那(我祖翁最勇猛),麻里末文蘭布務務巴那(遇鹿能活捉);吧出呂唭甲買打招(斗走直同於馬),布務務勃呵沙彌酚(遇酒縱飲不醉)。
南北投社賀新婚歌
引老綸堵混(爾新娶妻),其衣堵眉打喇(我裝珠飾貝),蠻乙丹綸堵混(慶賀新婚);引老覺夫麻熙蠻乙丹(爾須留我飲賀酒)!
半線社聚飲歌
真角夫甲文南(捕得鹿),支備辰呵打(收得米),密林嗎流呵嚎(做下酒),保務務其阿肖萬什呵嚎(社眾齊來,賽戲會飲)!
大肚社祀祖歌
■〈口與〉仔■〈口與〉麻隱喡什(今日過年),靡呵麻■〈口甬〉仔武嘮馬礁乞咿珊(都備新酒,賽戲祭祖)。思引咿珊年起林(想祖上何等英雄)!夜嘮務力咿珊牟起林(願子孫一如祖上英雄)!
牛罵、沙轆二社思歸歌
嚅嗎嗄乞武力(往山中捕鹿),蘇多喃任喡須岐散文(忽想起兒子並我妻);買捷嚅離嗎嗄乞武力(速還家,再來捕鹿),葛買蘇散文喃任岐引吱(免得妻子在家盼望)!
貓霧拺社男婦會飲應答歌
爾貓呻嗼(幼番請番婦先歌),爾達惹巫腦(番婦請幼番先歌)。爾貓力邁邁由系引呂乞麻■〈口甬〉(番曰:『爾婦人,賢而且美』),爾達惹麻達馬鱗唭什格(婦曰:『汝男人,英雄兼能捷走』。爾貓力邁邁符馬乞打老末轆引奴薩(番曰:『汝婦人,在家能養雞豕並能釀酒』),爾達惹達赫赫麻允倒叮文喃乞網果嗎(婦曰:『汝男人,上山能捕鹿,又能耕田園』)。美什果孩■〈口耶〉彎哩勺根嗼巫腦岐引奴薩(今眾社皆大歡喜,和歌飲酒)!
蓬山八社情歌
沉■〈口耶〉嘮葉嗼賓呀離乃勞(夜間聽歌聲),末力■〈口夭〉戈達些(我獨臥心悶);末里流希馬砌獨夏噫嗄喃(又聽鳥聲鳴,想是舊人來訪),達各犁目歇馬交嗄斗哩(走起去看,卻是風吹竹聲)。嗼下遙寧臨律嗼噃噫嗄喃呀微(總是壞人心切故耳)!
後壟社思子歌
曳底高毛曰(怪鳥飛去),嗄目■〈口夭〉甘宰老描侖(飛倦了,宿在樹上)。末力希呂■〈口夭〉(見景心悶),毛嗄嗄嗼幽耶林嘮(想起我兒子)!目歇■〈口夭〉越耶(回家去看),仔者麼飲呂嗄(請諸親飲酒釋悶)。
竹塹社土官勸番歌
旺奇冉乞別焉毛嗒耶呼(社長,請爾等來飲酒)!打阿保留貓轆弋奇老久焉魯(我祖公最善捕鹿作田),弋探耶林尤耶林真嗎吧搭藍(爾少年子孫,當聽我教導)!由擺乞打保貓轆弋傳呵祿允(當學我祖勤謹耕捕),打呵貓武呼別焉(「土官就愛惜爾),其耶林林毛嗒那呼(還邀來飲酒)!
淡水各社祭祀歌
■〈口遲〉晚日居留什(虔請祖公)、■〈口遲〉晚眉(虔請祖母),街乃密乃濃(爾來請爾酒)、街乃密乃司買單悶(爾來請爾飯共菜)。打梢打梢朴■〈口迦〉薩嚕塞嗼(庇佑年年好禾稼),朴■〈口迦〉薩嚕朱馬喈嚼喈(自東自西好收成),麻查吱斯麻老麻薩拉(捕鹿亦速擒獲)!
番社通考
東番夷,不知所自始。居澎湖外洋海島中,起魍港、加老灣、打鼓嶼、小淡水、雙溪口、加里林、沙巴里、大幇坑,皆其居也。斷續千餘里,種類甚蕃,別為社。社或千人、或五六百人,無酋長,雄者聽其號令。性好勇喜斗,晝夜習走;足皮厚繭,履棘刺如平地,速不後奔馬。有隙,鄰社興兵,期而後戰,相殺傷;次日即解怨,往來如初。
地多暖,無水田,治畬種術。禾熟拔其穗,粒米比中華稍長。采苦草雜釀為酒,間有佳者。男婦雜作,女常勞、男常逸。有盜賊,則嚴剔之,戮於社;夜門不閉,禾積場無敢竊者。人精用鏢,長五尺有咫;山多鹿,冬時合圍捕之,獲若邱陵。始皆聚居海濱,明嘉靖末遭倭焚掠,乃避居山,始通中國。漳、泉人充龍、烈嶼諸灣,譯其語與貿易,今則日盛(何喬遠「閩書」)。
東番,從烈嶼諸澳乘北風航海,一晝夜可至澎湖,又一晝夜可至加老灣。其俗,海而不漁,窮年捕鹿,鹿亦不竭。無曆日、書契。其民雜居而不嬲,相生相養,飽食嬉遊,于于衎衎,其無懷、葛天之遺乎(「舊志」)?
諸羅、鳳山,番有土番、野番之別。野番在深山中,迭嶂如屏,連峰插漢。深林密箐,仰不見天;棘刺藤羅,舉足觸礙。蓋自洪荒以來,斧斤所未入。野番巢居穴處,血飲毛茹,種類實繁。其升高陟巔、越箐度莽之捷,可以追驚猿、逐駭獸。平地諸番恆畏之,無敢入其境。客冬有賴科者,欲通山東土番,與七人為侶,晝伏夜行,從野番中越度萬山,竟達東面。東番導遊各社,禾黍芃芃,比戶殷富。謂苦野番間阻,不得與山西通;欲約西番夾擊之。又曰:寄語長官,若能以兵相助,則山東萬人鑿山通道,東西一家,共輸貢賦,為天朝民矣。有當事者能持其議,與東番約期夾擊,剿撫並施,烈澤焚山,夷其險阻,則數年後未必不變荊棘為坦途,而化盤瓠僰筰為良民也(「稗海紀游」)。
諸羅山以上,皆在深溪峻岭之間。惟知采捕獐鹿,聽商貿易;鮮食衣毛,所異於禽獸者幾希矣。番之性雖剛而狠,但見小而善疑;故無非分之求。其技善奔走,穿藤攀棘,捷於猿猱。所用之器,鏢鎗最利;竹弓、竹箭雖不甚競,而射飛逐走,發無不中。倘使稍有知識,偶或蠢動,亦非易制之眾也(「諸羅雜識」)。
生番素喜為亂,苟有不足,則出山屠殺商民。然撫此類也,若專以威,則難搗其穴;或柔以惠,則難飽其貪。要當示之以威武、懷之以德意,駕馭有術,不敢背叛。且各社自樹其黨,不相統轄;力分則薄,較易繩束。又其俗尚殺人,以為武勇。所屠人頭,挖去皮肉、煮去脂膏,塗以金色,藏諸高閣,以多較勝,稱為豪傑雲(「海上事略」)。
平地近番,不識不知、無求無欲;日游於葛天、無懷之世,有擊壤、鼓腹之遺風。往來市中,狀貌無甚異,惟兩目拗深瞪視似稍別。其語多作都盧嘓轆聲,呼酒曰「打喇酥」、煙曰「篤木固」。相傳元人滅金,金人有浮海避元者為颶風飄至,各擇所居,耕鑿自贍;數世之後,忘其所自,而語則未嘗改。終歲不知春、夏,老死不知年歲。有金錢無所用,故不知蓄積。秋成納稼,計終歲所食;有餘,則盡付曲櫱,無男女皆嗜酒。屋必自構、衣必自織。績麻為網、屈竹為弓,以獵、以漁,罔非自為而用之。腰間一刀,凡所成造,皆出於此。惟陶冶不能自為:得鐵則取澗中兩石自搥之,久亦成器。社推一、二人為土官,非滇、廣徵賦稅,劫殺擁兵自衛者此(「稗海紀游」)。
土番,非如雲、貴之貓獠猺獞各分種類聚族而居者也。社之大者不過一、二百丁,社之小者止有二、三十丁。見在各社有正、副土官,以統攝番眾;然亦文項蒙頭,無分體統。考其實,即內地里長、保長之役耳(「東寧政事集」)。
紅毛始踞時,平地土官悉受約束;犯法殺人者,剿滅無孑遺。鄭氏繼至,立法尤嚴;誅夷不遺赤子,並田疇廬舍廢之。諸番謂鄭氏來,紅毛畏逃;今鄭氏又剿滅,帝真天威矣。故其人既愚,又甚畏法。郡縣有財力者認辦社課,名曰社商。社商又委通事、伙長輩使居社中,凡番一粒一毫,皆有籍稽之;射得麋鹿,盡取其肉為脯並取其皮,二者輸賦有餘。然朘削無厭,視所有不異己物。平時事無巨細,悉呼男婦孩稚供役;且納番婦為妻妾。有求必與、有過必撻,而番人不甚怨之。苟能化以禮義、風以詩書,教以蓄有備無之道,制以衣服、飲食、冠婚、喪祭之禮,遠在百年、近則三十年,將見風俗改觀,率循禮教,寧與中國之民有異乎?余謂欲化番人,必如唐韋皋、宋張詠之治蜀,久任數十年,不責旦暮之效,然後可。噫!蓋亦難言矣。又有暗阻潛撓於中者,則社棍是也。謀充伙長、通事,熟識番情,復解番語;父死子繼,流毒無已。社商有虧折耗費,此輩坐享其利;社商率一、二歲更易,此輩雖死不移。利番人之愚,又欲番人之貧;愚則攫奪惟意,貪則力不敢抗。即有以冤訴者,番語咮離,不能達情;通事顛倒以對,番人反受呵譴。是舉世所當哀矜者,莫番若矣!乃以其異類且歧視之,見其無衣,曰:『是不知寒』;見其雨行露宿,曰:『彼不致疾』;見其負重馳遠,曰:『若本耐勞』。噫!若亦人也,馬不宿馳、牛無偏駕,否則致疾;牛馬且然,而況於人乎?抑知彼苟多帛,亦重綈矣,寒胡為哉!彼苟無事,亦安居矣,暴露胡為哉?彼苟免力役,亦暇且逸矣,奔走負戴胡為哉!異其人,何必異其性(「稗海紀游」)!
贌社之稅,在紅夷即有之。其法:每年五月初二日,主計諸官集於公所,願贌眾商亦至其地。將各社港餉銀之數高呼於上,商人願認,則報名承應;不應者減其數而再呼,至有人承應而止。隨即取商人姓名及所認餉額書之於冊,取具街市鋪戶保領,就商徵收,分為四季。商人既認之後,率其夥伴,至社貿易。凡番之所有與番之所需,皆出於商人之手;外此無敢買,亦無敢賣。雖可裕餉,實未免於累商也。台灣南北番社以捕鹿為業,贌社之商以貨物與番民貿易;肉則作脯發賣,皮則交官折餉。日本之人,多用皮以為衣服、包裹及牆壁之飾,歲必需之。紅夷以來,即以鹿皮興販,有■〈鹿外西內〉皮、有牯皮、有母皮、有獐皮、有末皮。■〈鹿外西內〉皮大而重,鄭氏照斤給價;其下四種,俱按大小分價貴賤。一年所得,亦無定數;偽冊所云捕鹿多則皮張多、捕鹿少。則皮張少。蓋以鹿生山谷,采捕不能預計也(「諸羅雜識」)。
交納鹿皮,自紅毛以來,即為成例。收皮之數,每年不過五萬張(或曰萬餘張)。牯皮、母皮、末皮、瀞皮、■〈鹿外西內〉皮分為五等,大小兼收。偽冊報部,並未有止用大鹿皮及山馬皮之說(「東寧政事集」)。
文身,皆命之祖父。刑牲,會社眾飲其子孫至醉,刺以針,醋而墨之。亦有壯而自文者。世相繼,否則已焉。雖痛楚,忍創而刺之,雲不敢背祖也(「諸羅志」)。
每秋成會,同社之人賽戲、飲酒過年,名曰「做年」。男婦盡選服飾華麗者披裹以出,壯番結五尺鳥羽為冠。酒漿、菜餌、魚鮓,席地陳設,遞相酬酢。酒酣度曲,為聯袂之歌。男居前二、三人,其下婦女連臂踏歌,曲喃喃不可曉;聲微韻遠,頗有古意。每一度,齊咻一聲,以鳴金為起止(「台灣志略」)。
夫婦親昵;雖富,無婢妾僮僕,終身不出里閈。行攜手、坐同車,不知有生人離別之苦。不為竊盜穿窬、不識博奕;種織、漁獵、樵採之外,渾乎混沌之未鑿也(「諸羅志」)。
巡使按年巡歷南、北二路,撫賞番黎,宣布聖澤。凡至一社,土官婦女遠迎馬前,意甚誠切;有跪獻「都都」者。張鷺洲侍御有詩云:『爭迎使節共歡呼,驄馬前頭眾婦趨;首頂糍盤陳野食,大官曾未識都都』。按「都都」與內地糍團略同(台海採風圖)。
雍正十二年,南北各番社立社師,擇漢人之通文理者,給以館穀,教諸番童。遞年南北路巡歷,宣社師及各童至,能背誦「四子書」及「毛詩」。歲、科與童子試,亦知文理;有背誦「詩」、「易」經無訛者;作字頗有楷法。番童皆剃髮,冠履衣布帛如漢人。有番名而無漢姓(同上)。
番俗以女承家,凡家務悉以女主之;故女作而男隨焉。番婦耕稼備嘗辛苦,或襁褓負子扶犁;男則僅供饁餉(同上)。
郡邑附近番社,亦三、四月插秧。先日,獵主酹酒祝空中,占鳥音吉,然後男女偕往插種,親黨饟黍往饁焉。番地土多人少,所播之地一年一易,故穎栗滋長,薄種廣收(同上)。
番稻七月成熟,集通社鬮定日期,以次輪獲。及期,各家皆自蠲牲酒以祭神;遂率男女同往,以手摘取,不用鐮銍。歸則相勞以酒(同上)。
社番擇空隙地,編藤架竹木,高建望樓。每逢稻田黃茂、收穫登場之時,至夜,呼群扳緣而上以延睇遐矚;平地亦持械支柝,徹曉巡伺,以妨奸宄。此亦同井相助之意(同上)。
收成後,於屋傍別築室,圍以竹箙、覆以茅苫;連穗倒而懸之,令易干,名之曰「禾間」。其粟名倭,粒大而性粘,略似糯米;蒸熟攤冷,以手掬而食之(同上)。
番無碾米之具,以大木為臼、直木為杵;帶穗舂,令脫粟,計足供一日之食。男女同作,率以為常(同上)。
番女織杼,以大木如栲栳,鑿空其中,橫穿以竹,使可轉;纏經於上。刓木為軸,繫於腰,穿梭闔而織之。以樹皮合葛絲織氈,名曰「達戈紋」;以色絲合鳥獸毛織帛,采各色草染采,班斕相間。又有巾布等物,皆堅緻(同上)。
番已娶者曰「暹」,調奸有禁;未娶者名「麻達」。番女年及笄,任自擇配。每日梳洗,麻達有見之屬意者,饋鮮花、贈芍歸荑,遂與野合;告父母成「牽手」焉(同上)。
番俗初產,母攜所育婗嫛同浴於溪,不怖風寒。蓋番性素與水習,秋潦驟降,溪壑漲盈,腰掖葫蘆徑度如馳。有病亦取水灌頂,傾舄而下,以渾身煙發為度;未發再灌,發透則病癒(同上)。
番婦育兒,以大布為襁褓。有事耕織,則系布於樹,較枝椏相距遠近,首尾結之,若懸床然。風動枝葉颯颯然,兒酣睡其中,不顛不怖。飢則就乳之,醒仍置焉。故長不畏風寒;終歲赤裸,扳緣高樹,若素習然。元次山「思太古詩」云:『嬰孩寄樹巔,就水捕■〈魚鳥〉鱸;所歡司鳥獸,身意復何拘』!與此大相類;不可謂社番非無懷、葛天之民也(同上)。
台山產藤,粗如繩,長數十丈。人跡不到深林蓊翳之區,滋蔓芃茸,沿盤澗谷間。生番往往匿其中,剸刃殺人,故最難取。緣資用廣而取利大,番、漢貪之,雖冒險亦無畏焉(同上)。
台地未入版圖以前,番惟以射獵為生,名曰「出草」;至今尚沿其俗。十齡以上,即令演弓矢;煉習既熟,三、四十步外取的必中。當春深草茂,則邀集社眾,各持器械、帶獵犬,逐之呼噪,四面圍獵。得鹿則刺喉吮其血,或禽兔生啖之;醃其髒腹,令生蛆,名曰「肉筍」,以為美饌。其皮,則以易漢人鹽米、煙布等物(同上)。
農事既畢,各番互相邀飲;必令酒多,不拘肴核。男女雜坐歡呼;其最相親愛者亞肩並唇,取酒從上瀉下,雙入於口,傾流滿地,以為快樂。若漢人闌入,便拉同飲,不醉不止(同上)。
番無年歲,不辨四時,以刺桐花開為一度。每當花紅草綠之時,整潔牛車,番女梳洗盛妝飾,登車往鄰社游觀,麻達執鞭為之驅。途中親識相遇,擲果為戲。若行人有目送之而稱其艷冶者,即男女均悅以為快(同上)。
番女有緲綿氏之戲,即鞦韆也。以緲為飛、以綿氏為天,意以為飛天耳。每風和景明,招邀同伴,椎髻盤花、靚妝麗服,以銀錢、珊珠貫肩背,條脫纏腕,累累相比,歡呼遊戲。台人有『雲靄碧梧飛彩鳳,花移丹桂下姮娥』之句詠其事(同上)。
彰化以北,番婦日往溪潭盥頮沐浴;女伴牽呼,拍浮蹀躞,謔浪相嬲。雖番、漢聚觀,無所怖忌。台人有『浪映桃腮花片落,波搖粉臂玉魚游』之句(同上)。
內山絕頂有社,名曰嘟嘓。其番剪髮,突睛大耳,狀甚惡。足指如雞爪,上樹如狽獮,善射好殺。無路可通,土人扳藤上下,與近番交易,一月一次;雖生番亦懾焉。惟懼炮火,聞聲即跳遁(同上)。
台番涵濡德化,亦有禮讓之風。卑幼遇尊長,卻步道傍,背面而立;俟其過,始隨行。若駕車,則遠引以避。如遇同輩,亦停車通問,相讓而行。不可以蠻俗鄙之也(同上)。
社番南弱於北。南路內山邦尉等社,凶番常出殺掠,通事憂之。常求北社,每年二次差目番二人(名曰「出海」)帶器械、番眾至南社,諭令不得肆惡;違則剿之。蓋南社被北社虔劉苦毒,故聞之奉令惟謹也(同上)。
番俗醇樸,太古之遺。一自居民雜沓,強者欺番,視番為俎上之肉;弱者媚番,導番為升木之猱。地方隱憂,莫甚於此。社餉一項,鳳山下淡水八社番米,在偽鄭原數五千九百三十三石八斗;蕩平後,酌減為四千六百四十五石三斗。諸羅社餉共七千七百八兩零,未邀裁減前,猶可支持;以地皆番有,出產原多。自比年以來,流亡日集,以有定之疆土、處日益之流民,累月經年,日事侵削;向為番民鹿場麻地,今為業戶請墾或為流寓占耕,番民世守之業竟不能存什一於千百。且開台以來,每年維正之供七千八百餘金、花紅八千餘金、官令採買麻石又四千餘金、放行社鹽又二千餘金,總計一歲所出共二萬餘金,中間通事、頭家假公濟私,何啻數倍。土番膏血有幾,雖欲不窮,得乎?今一切陋弊革盡無餘,而正供應作何酌征,以蘇番黎之苦(周鍾瑄「上滿總制書」)?
鹿場多荒草,高丈余;一望不知其極。逐鹿因風所向,三面縱火焚燒,前留一面;各番負弓矢、持鏢槊,俟其奔逸,圍繞擒殺。漢人有私往場中捕鹿者,被獲,用竹杆將兩手平縛,鳴官究治,謂為「誤餉」;相識者,面或不言,暗伏鏢箭以射之。若雉兔,則不禁也(「番俗雜記」)。
凡長吏將弁遠出,番為肩輿;行笥袱被,皆其所任。疲於奔命久矣。曾為嚴禁。余巡視南、北兩路,概不令任諸力役。惟過淡水、虎尾、大肚,溪深水漲,用五、六人擎扶筍輿,犒以錢煙;假宿社寮及兵弁輿從棲止處,悉酬以煙布。諸番驩甚,從來未有。間以所食物予,番則驩然盡飽。問何故跣足?曰:『非樂此,特無履耳』。可見人性皆同(同上)。
新官蒞任,各社士官瞻謁,例有饋獻。率皆通事、書記醵金承辦,羊豕、鵝鴨、惠泉、包酒,從中侵漁,不止加倍(同上)。
內山生番野性難馴,焚廬殺人,視為故常。其實啟釁多由漢人,如業主、管事輩利在開墾,不論生番、熟番越界侵占,不奪不饜;復勾引伙黨入山搭寮,見番弋取鹿麂,往往竊為己有,以故多遭殺戮。又或小民深入內山抽藤鋸板,為其所害者亦有之。康熙六十一年,官斯土者議:凡逼近生番處所,相去數十里或十餘里,豎石以限之;越入者有禁。鳳山八社皆通傀儡生番,放■〈糹索〉社外之大武、力力、枋寮口、埔姜林、六根,茄藤社外之糞箕湖、東岸莊,力力社外之侖仔頂、四塊厝、加泵社口,下淡水社外之舊檳榔林莊、新東勢莊,上淡水社外之新檳榔林莊、抽仔林,阿猴社外之揭陽侖、柯柯林,搭樓社外之大武侖、內卓佳莊,武洛社外之大澤機溪口,俱立石為界。自加六堂以上至琅嶠,亦為嚴禁。諸羅羅漢門之九荊林、淡水溪墘(「墘」或「墈」字之誤),大武壟之南仔仙溪墘、茄茇社,山後哆囉嘓之九重溪、老古崎、土地公崎,下加冬之大溪頭,諸羅山之埔姜林、白望埔、大武巒埔、盧麻產內埔,打貓之牛屎坑口、葉仔坑口、中坑仔口、梅仔坑山,他里霧之麻園山腳、庵古坑口,斗六門之小尖山腳、外相觸溪口,東螺之牛相觸山、大里善山,大武郡之山前及內莊山,半線之投拺溪墘,貓霧拺之張鎮莊,蓬山之南日山腳、吞霄、後壟、貓里各山下及合歡路頭,竹塹之斗罩山腳,淡水之大山頂山前並石頭坑、峰仔嶼社口,亦俱立石為界。由雞籠沿山後山朝社、蛤仔難、直加宣、卑南覓,民人耕種樵採所不及,往來者鮮矣(「番俗雜記」)。
生番殺人,台中常事。此輩雖有人形,全無人理;穿林飛箐,如鳥獸、猿猴。撫之不能、剿之不忍,則亦末如之何矣!惟有於出沒要隘必經之途,游巡設伏,大張炮火、虛示軍威,使彼畏懼而不敢出耳。然此皆由於地廣人稀、不辟不聚之故,不盡由侵擾而然。蓋生番所行之處,必林木叢茂、荊榛蕪穢,可以藏身;遇田園平埔,則縮首而返不敢過。其殺人,割截首級,烹剝去皮肉,飾髑髏以金,誇耀其眾;眾遂推為雄長,野性固然。設法防閒,或可稍為斂戢;究未有長策也。然則將何以治之?曰:以殺止殺、以番和番,征之使畏、撫之使順;辟其土而聚我民焉,害將自息。久之,生番化熟;又久之,為戶口貢賦之區矣(「東徵集」)。
台灣歸化土番,散處村落,或數十家為一社、或百十家為一社。社各有通事,聽其指使。所居環植竻竹。社立一公所,名曰「公廨」;有事則集。耕斂僅給家食,不留餘蓄;日事田獵,取麋鹿、獐麂為生。其俗,男女同川而浴。未婚娶者,夜宿公廨,男女答歌相慕悅而後為夫婦,拔去前齒。齒皆染黑,「傳」所謂黑齒雕題者乎?性好勇尚力,所習強弩、鐵鏢、短刀,別無長刃、利戟、藤牌、鳥鎗之具。或與鄰社相惡,稱兵率眾,群然哄斗;然未嘗有步代止齊之規。斗罷散去,或依密林、或伏草莽,伺奇零者擒而殺之。所得頭顱,攜歸社內,受眾稱賀;漆其頭懸掛室內,以數多者稱為雄長。要其戰爭,長於埋伏掩襲之謀,利於巉岩草樹之區,便於風雨暝晦之候;若驅之於平坂曠野之地,則其技立窮。且可以制其死命者有二:其地依山,並不產鹽;斷絕其鹽,彼將搖尾求食矣,一也。春夏之際,其地雨多而露濃,故一望蓊翳;至隆冬之日,則一炬可盡,彼將鳥獸散矣,二也。夫生之、殺之,其權在於我;土番豈能為吾患乎?若利其有而資之以鹽,任社商剝克而不之禁,令鑿齒之倫鋌而走險,乃復不察地勢、審利害,苟且動眾,而曰土番能戰也,豈不謬哉?大凡土番雖稱殊悍,而頗近信;倘招之以義、撫之以恩,明賞罰、善駕馭以導之,吾見耕者獵者安於社、敬事赴公者服於途,其風猶可近古也(「理台末議」)。
社番不通漢語,納餉辦差,皆通事為之承理。而奸棍以番為可欺,視其所有不異己物,藉事開銷,朘削無厭。呼男婦孩稚供役,直如奴隸,甚至略賣;或納番女為妻妾,以至番民老而無妻,各社戶口日就衰微。尤可異者,縣官到任,有更換通事名色,繳費或百兩、或數十兩不等。設一年數易其官,通事亦數易其人,此種費用名為通事所出,其實仍在社中償補。當官既經繳費,到社任意攫奪,豈能鈐管約束?因與道府約,嗣後各社通事俱令於各該縣居住;社中有應辦事件,飭令前往,給以限期,不許久頓番社,以滋擾累。盜買、盜娶者,除斷令離異,仍依律治之。至通事一役,如不法多事,即當責革;若謹愿無過,便可令其常充,不得藉新官更換,混行派費。違者,計贓議罪(「番俗雜記」)。
肄業番童拱立背誦,句讀鏗鏘,頓革咮離舊習。陳觀察大輦有司教之責,語以有能讀「四子書」、習一經者,復其身給樂、舞生衣巾以風勵之。癸卯夏,高太守鐸申送各社讀書番童,余勞以酒食,各給「四書」一冊、「時憲書」一帙;不惟令奉正朔,亦使知有寒暑春秋。番不紀年,或可漸易也(同上)。
乾隆二年,巡台御史白起圖等奏准:嗣後漢民不得擅娶番婦,番婦亦不得牽手漢民。違者,即行離異。漢民照民苗結親例,杖一百離異;土官、通事照民苗結親媒人減一等例,各杖九十;地方官照失察民苗結親例,降一級調用。其從前已娶、生有子嗣者,即行安置為民,不許往來番社,以杜煽惑生事之端(咨稿)。
乾隆三年,總督郝玉麟奏准:熟番與漢民所耕地界,飭令查明,有契可憑、輸糧已久者,各照契內所開四至畝數,立界管業。其漢民原贌界內,有未墾、未升田園,應令開墾報升;仍將原贌買之契,示諭各業戶,呈縣驗明蓋印。該縣設立印簿,照契內買賣本人及中保姓名、畝數、價銀、輸糧額數、土名、四至,逐一填明簿內。有未墾、未升若干,一併登明,毋許弊漏;仍照式匯造清冊,送司存案。將來倘有轉售,劃一呈驗登填。庶田地有冊可考,不致侵占番業。倘有契外越墾並土棍強占者,令地方官查出,全數歸番,分晰呈報。嗣後永不許民人侵入番界贌買番業,令地方官督同土官劃界立石,刊明界限土名;仍將各處立過界址土名,造冊繪圖申送,以垂永久(同上)。 卷十七
物產(一)
五穀蔬菜貨幣金石
「爾雅」注蟲魚得列於經,而「周禮」職方氏相天下物土之宜,九榖、六畜有別;所以裁成輔相,俾上下鳥獸、草木咸若者,固恃有道也。台海土壤肥沃、生殖滋豐,而蚩蚩者氓曾不知所以撙節而愛養之,取之有時、用之有節;司牧者當思以人事補天道之所不逮,庶幾物用不匱,豈徒夸嘉禾、異卉、珍禽、怪獸為足以陋「齊諧」已哉?志物產。
五穀
蔬菜
貨幣
金石
五穀
早占(有赤、白二種。粒小早熟。種於二、三月,成於六、七月。田中種之)、埔占(殼白、米赤,皮厚。種於三、四月,成於八、九月。園中種之)、圓粒(米白而軟,粒短而肥。種獲與埔占同。但米多而為飯則少)、尖仔(純白者佳,諸稻中極美者。種於五、六月,成於九、十月。田中種之)、三杯(形似尖粟)、天來、內山早、清游早、紅腳早(以上俱早成)、大頭婆(米粒圓而味香)、過山香(粒大倍於諸米,極白。用少許雜他米中作飯,盡香美)、大伯姆(種於窪下之田,水高一尺,則長一尺,水不能浸。米白而大)、七十日早(種於早春,七十日可成)、安南早、白肚早(其肚甚白)、一枝早、呂宋占(種自呂宋。有赤,白二色,粒小而尖。種獲同埔占。但藏久則腐;種之下者)、糯米(即秫也)、赤殼秫(殼赤、米白。一名占仔秫)、虎皮秫(殼赤、有文,米白、粒大)、竹絲秫(米青白色,故名)、尖仔秫、生毛秫(殼有毛,俗呼為大武壟秫)、鴨母潮(性極黏)、禾秫(鳳山八社種於園。米獨大)、鵝卵秫粒(短、殼薄,色白,性甚軟。諸秫中最佳者)、番仔秫(粒甚大。土番摘穟藏之以釀酒)。--以上稻之屬。
附考
三縣皆稱沃壤,水土各殊:台縣俱種晚稻;諸羅地廣及鳳山淡水等社近水陂田,可種早稻。然必晚稻豐稔,始稱大有之年;千倉萬箱,不但本郡足食,並可資贍內地。居民止知逐利,肩販舟載,不盡不休;所以戶鮮蓋藏(「使槎錄」)。
稻有粳、糯。粳稻,種於水田者,曰早占、曰晚占,色白;種於園者,曰埔占,色赤。糯稻種於水田者,曰赤秫,殼色赤;種於園者〔曰〕禾秫,粒大、色白(「赤嵌筆談」)。
谷之產有數種:一曰黏谷,皮厚而堅,可以久貯;一曰埔黏,兼可種於旱園;一曰三杯,皮薄而粒大,不耐久貯。台、諸兩邑皆種黏谷,鳳邑黏榖、埔榖並種,彰化北路止種三杯。谷種早晚,性各不同;早者六月可收,晚者九月始獲。南路下淡水間有三冬種、四月即收者,名為「雙冬」;又為他邑之所無也(「台灣志略」)。
番黎愛種糯稻,八月可收(同上)。
土壤肥沃,不糞種;糞則穗重而仆。種植後聽其自生,不事耘鋤,惟亨坐獲;每畝數倍內地。近年台邑地畝水沖沙壓,土脈漸薄,亦間用糞培養。下淡水以南,悉為潮州客莊;治埤蓄泄,灌溉耕耨,頗盡力作(「赤嵌筆談」)。
占稻,俗名占仔。「湘山野錄」:『宋真宗以福建地多高仰,聞占城稻耐旱,遣使求其種,使蒔之』。按宋「會要」:『大中祥符五年,遣使福建取占城榖,分給江、淮、兩浙』。則種入中國,似更前。有赤、白二色;白者皮薄易舂,六、七月始種,十月收。稻之極美者(「諸羅縣誌」)。
大麥(立冬種,清明熟)、小麥、蕎麥、番麥(狀如黍,實如石榴子。一葉一穟,穟數白粒)。--以上麥之屬。
附考
麥有大麥、小麥,而小麥最佳。南方麥花多開於夜,台則如北地然;食多亦不覺熱。黍米夜間開花,居民多不食。薔麥種植亦少,嬰兒有疾,每用面少許滾湯沖服,立瘥;謂能解肌袪熱。間有為飯者(「赤嵌筆談」)。
南路地熱,二麥不宜;北路稍寒,可以種麥。三月告成,與淮北各省麥秋迥異(「台灣志略」)。
黍、蘆黍(西北方名高粱)、黃粟(稷之別名)、芝麻(即胡麻)、鴨蹄黍(穗似鴨蹄,故名。釀酒甚美)。--以上黍稷之屬。
附考
稷之屬有細米,黃、白二種;蕭壟、麻豆諸社有之(「使槎錄」)。
北路多種黃粟。穟似鴨掌,粒頗細碎(「台灣志略」)。
黃豆(粒大倍於內地)、白豆(種自港岡出者最佳)、黑豆(土產者粒不甚大。俱四、五月種,八、九月收)、米豆(皮色白,可和米煮食。九月收)、綠豆三、四月種,九月收)、紅公豆、刀豆、土豆(即落花生。蔓生,花開黃色;花謝於地即結實,故名。一房三、四粒,堪充果品用;以醡油可代蠟。北人名曰長生果)、扁豆(俗名肉豆,一名蛾眉豆)、菜豆(莢長,亦名長豆。蔓生下垂,有青、紫二種)、加雪豆。--以上菽之屬。
附考
荷蘭豆如豌豆,然角粒脆嫩,清香可餐。其餘如黃黑豆、小米、芝麻、綠豆、赤豆之屬,悉同內地,而收穫較早(「台灣志略」)。
田中藝稻之外,間種落花生(俗名土豆);冬月收實,充衢陳列。居人非口嚼檳榔,即啖落花生。童稚將炒熟者用紙包裹,鬻於街頭;名落花生包(「赤嵌筆談」)。
荷蘭豆,種出荷蘭;可充蔬品。熬食,其色新綠、其味香嫩(「台海採風圖」)。
裙帶豆,子黑、莢綠;紅公豆,子紅、莢紫。原只一種,莢長尺余;可充蔬菜;福州名為豆結(同上)。
御豆,一名觀音豆。熬食蒸豚,味尤松甘(同上)。
番豆,花銀紅色,殼硬、粒圓。土人取為粉糍等餡,較綠豆價為廉(同上)。
蔬菜
姜(春種夏熟)、蔥(有香蔥、麥蔥、風蔥三種。風蔥可療風疾)、韭、薤、蒜、番薯(皮有紅、有白,蔓生。其根生熟皆可食,亦可釀酒、作粉。又有文來薯,皮白、肉黃而松,種出文來國)、山藥、芥菜、田薯(有紫、白二種。蔓生,根伏土中,一藤可七、八魁,間有一藤一魁者。長五、六尺如短柱,重十餘斤)、白菜、莧菜、隔藍菜、莙薘(即厚茉菜)、頗菱(種出西域頗菱國,頗訛為菠。俗呼為赤根菜,方士隱名為波斯草)、瓮菜(種來自東夷古倫國,以瓮盛之;譯不能通,但名瓮菜)、莧荽(「本草」所謂葫荽是也)、茼蒿(葉似艾、花似小菊,性冷、味香)、芹菜、絲瓜(或呼鼠瓜,老則成布。台地種於園中,蔓延於地。俗呼為天羅布,亦名菜瓜)、金瓜(一名南瓜。有大、小二種)、王瓜(一名莿瓜,以皮有微莿也。「月令」:『四月王瓜生』。台地十二月即有之)、苦瓜(一名錦荔枝)、冬瓜(台地四時皆有)、匏(有長匏、有勁匏。老則皮堅,極大者土民鏤作器)、筍(台地產者味苦)、紫菜(生海石上)、海粉(青、白二色,狀如粉條。生海中)、蘿蔔(秋、冬、春三時皆有)、涵瓜(有青、白二色,醬豉糖醋皆宜。或名菜瓜、或名菜瓜,台則名為涵瓜;一物而異名也)。--以上蔬菜之屬。
附考
鳳山縣有姜,名三保姜。相傳明三保太監所植,可療百病(「香祖筆記」)。
番薯,明萬曆中閩人得之外國,瘠土、沙礫之地皆可種。初種於漳郡,漸及泉州、漸及莆;近則長樂、福清皆種之。閩海而南有呂宋國,朱薯被野連山,不待種植;夷人率取食之。莖蔓生,如瓜蔞、黃精、山藥之屬,而潤澤可食,或煮、或磨為粉;亦可釀為酒。生食如食葛,熟食味如熟荸薺。生貯之,有蜜氣,香聞室中。夷人雖蔓生不訾省,然吝而不與中國人。有截取其蔓咫許以來,於是入閩十餘年矣。何鏡山頌曰:『不需天澤、不冀人工,能守困者也;不爭肥壤,能守讓者也;無根而生,久不枯萎,能守氣者也;佐五穀,能助仁者也;可以粉、可以酒,可祭、可賓,能助禮者也;莖葉皆無可棄,其直甚輕、其飽易充,能助儉者也;耄耆食之不患哽噎,能養老者也;童孺食之止其啼,能慈幼者也;行道鬻乞之人食之,能平等者也;下至雞犬,能及物者也;其於士君子也,以代匱焉,所以固其廉;以廣施焉,所以助其惠:而諸德備焉(「閩小紀」)。
或云:薯長而色白者是舊種,圓而黃赤者得自文來國;未知熟是?余見有大可尺圍、形似南瓜者,土人亦不經見也(「赤嵌筆談」)。
番薯結實於土,生熟皆可噉。有金姓者,自文來攜回種之;故亦名金薯。閩、粵沿海田園,裁植甚廣,農民咸藉以為半歲糧(「台海採風圖」)。
番芋,一類數名:長曰土芝,團曰蹲鴟。又檳榔芋,中有紅根相連如檳子;又淡水芋,大者重四、五斤。其味俱佳(「台灣志略」)。
傀儡芋,出南路傀儡番社。長可一、二尺,旁無小艿(「台海採風圖」)。
芋有二種:紅者呼為檳榔紅;白次之。熟較內地亦早,六月初旬即可食。多食滯氣,不似內地滑潤。南路番仔芋,一名糯米芋;有重十餘斤者,味佳(「赤嵌筆談」)。
內山生番不知稼穡,惟於山間石罅刳土種芋苗。熟則刨地為坑,架柴於下,鋪以生芋,上覆土為竅,火燃則掩其竅。數日取出,芋半焦熟,以為常食;行者挈以為糧(「番社採風圖」)。
台地竹生筍,不出叢外;皆不堪食。夏月,街市亦有煮熟肩賣者;味酸苦,難以充庖。「諸羅志」謂:『竹塹、岸里之筀竹筍,味甚佳』(「使槎錄」)。
金瓜茄,葉干同茄;花連五瓣似鴨腳,淡紫色。結實酒鍾大,似金瓜;有外瓣,初白後黃;土人以供玩(「台海採風圖」)。
番芥藍,似菜。葉藍,其紋紅、根亦紅。種久蕃茂,團結成頂,層層包裹,彩色照耀。一名番牡丹,種出咬■〈口留〉吧;其國以為上品菜。諺云:『一叢抵一茇』;言其罕也。番銀錢小者,名茇(同上)。
貨幣
糖(有黑、白二種)、冰糖、油(有芝麻、菜子、落花生、萆麻數種)、藤(有水藤、萪藤二種。郡所產,水藤尤多)、菁淀(可以染)、菁子(產於台者最佳)、茄藤皮(多生海邊。皮可染絳)、薯榔(皮黑、肉紅,染皂用之)、紵、麻、炭、灰(蠣房殼燒成,用以塗墁)、鹿皮(春皮毛淺而薄、冬皮毛深而厚,為褥溫而去濕)、麋皮(鹿之大者,俗呼為蔣皮。商人販往外國)、麖皮(可作靴、襪、舄、褲)、茶(出水沙連社。可療暑疾)。--以上貨之屬。
附考
台人植蔗為糖,歲產二、三十萬;商舶購之,以貿日本、呂宋諸國(「稗海紀游」)。
蔗苗種於五、六月,首年則嫌其嫩、三年又嫌其老,惟兩年者為上。首年者熟於次年正月、兩年者熟於本年十二月、三年者熟於十一月,故硤煮之期亦以蔗分先後。若早為砍削,則漿不足而糖少。大約十二月、正月間始盡興工,至初夏止。初硤蔗漿,半多泥土;煎煮一次,濾其渣穢;再煮入於上清,三煮入於下清,始成糖;入■〈石屚〉,待其凝結,用泥封之;半月一換,三易而後白,始出■〈石屚〉;曬乾,舂擊成粉入簍:須半月為期。未盡白者,名曰糖尾;並■〈石屚〉再封。蓋封久則白、封少則緇,其不封者則紅糖也。所煎之糖,較閩、粵諸郡為尤佳(「東寧政事集」)。
台人十月內築廍屋、置蔗車,雇募人工,動廍硤糖。上園每甲可煎烏糖六、七十擔,白糖六、七十■〈石屚〉(沙土陶成);中園下園只四、五十擔。煎糖須覓糖師知土脈、精火候,湯大沸,用蠣房灰止之;將成糖,投以萆麻油,恰中其節。煎成,置糖槽內,用木棍頻攪至冷,便為烏糖。色赤而松者,於蘇州發賣;若糖濕、色黑,於上海、寧波、鎮江諸處營銷。至制白糖,將蔗汁煮成糖時,入糖■〈石屚〉內,下用鍋■〈石屚〉盛之;半月後,侵出糖水,名「頭水」;次用泥土蓋■〈石屚〉上十餘日得糖水,名「二水」;再用泥土覆十餘日之糖水,名「三水」。合煎可為糖膏,或用釀酒。每■〈石屚〉白糖只五十餘斤。地薄,或糖師不得其人,糖非上白,則不得價矣。每■〈石屚〉用十二牛,日夜硤蔗;另四牛,載蔗到廍;又二牛,負蔗尾以飼牛:一牛配園四甲或三甲余。每園四甲,現插蔗二甲、留空二甲,遞年更易栽種。廍中人工:糖師二人、火工二人(煮蔗汁)、車工二人(將蔗入石車硤汁)、牛婆二人(鞭牛硤蔗)、剝蔗七人(園中砍蔗、去尾、去籜采蔗)、尾一人(〔采以飼牛〕)、看牛一人,工價逐月六、七十金(「赤嵌筆談」)。
唐大曆中,鄒和尚始教民黃氏造蔗霜法。其器用,有蔗削、蔗鐮、蔗凳、蔗碾、抬床、榨斗、漆瓮之屬。今蔗車兩石矗立,狀如雙碾,硤取其汁;想即蔗碾遺制。酒有蔗漿,用餳汁釀成;與荔子酒俱味極甘。北路有用梨子茇釀酒者,又在蔗漿、荔子之下(同上)。
三縣每歲所出蔗糖約六十餘萬簍,每簍一百七、八十斤。烏糖百斤價銀八、九錢,白糖百斤價銀一兩三、四錢;全台仰望資生,四方奔走圖息,莫此為甚。糖斤未出,客人先行定買;糖一入手,即便裝載。每簍到蘇,船價二錢有零。自定聯■〈舟宗〉之法,非動經數旬,不能齊一。及至廈門,歸關盤查。一船所經兩處護送、八次掛驗,俱不無費;是以船難即行,腳價貴而糖價賤矣(同上)。
海船多漳、泉商賈貿易,於漳州則載絲線、漳紗、剪絨、紙料、煙、布、席草、磚瓦、小杉料、鼎鐺、雨傘、柑、柚、青果、橘餅、柿餅,泉州則載磁器、紙張,興化則載杉板、磚瓦,福州則載大小杉料、干筍、香菰,建寧則載茶;回時,載米、麥、菽、豆、黑白糖餳、番薯、鹿肉售於廈門諸海口,或載糖、靛、魚翅至上海。小艇撥運姑蘇行市,船回則載布疋、紗、緞、枲、棉、涼暖帽子、牛油、金腿、包酒、惠泉酒,至浙江則載綾羅、綿紬、縐紗、湖帕、絨線,寧波則載棉花、草蓆。至山東販賣粗細碗碟、杉枋、糖、紙、胡椒、蘇木,回日則載白蠟、紫草、藥材、繭紬、麥、豆、鹽肉、紅棗、核桃、柿餅;關東販賣烏茶、黃茶、綢緞、布疋、碗、紙、糖、曲、胡椒、蘇木,回日則載藥材、瓜子、松子、榛子、海參、銀魚、蟶乾。海壖彈丸,商旅輻輳,器物流通,實有資於內地(「赤嵌筆談」)。
水沙連茶,在深山中。眾木蔽虧,霧露蒙密;晨曦晚照,總不能及。色綠如松蘿,性極寒;療熱症最效。每年,通事與各番議明入山焙制(同上)。
棉布、苧布、麻布(以上三種,俱不多產)、卓戈文(番所織氈也)、毛被(俱番婦剝樹皮和獸毛織成)、達戈紋(番所織布名,以苧為之)、番毯(以上四種,俱詳「番俗」)。--以上幣之屬。
附考
凡絲布錦繡之屬,皆至自內地。有出於土番者寥寥,且不堪用(「諸羅縣誌」)。
番婦自織布,以狗毛、苧麻為線,染以茜草,錯雜成文,朱殷奪目;名達戈紋(「瀛壖百詠」)。
金石
劍錢(以銀鑄成,重九錢。來自西洋)、圓錢(一名花欄錢;重七錢二分。亦有小者二當一,並有四當一者)、方錢(重與圓錢同。俗呼為番餅)、中錢(重三錢六分)、茇(亦銀錢。有重一錢八分,亦有重九分及四分五厘者。以上皆來自咬■〈口留〉吧、呂宋)通寶錢(台所用,多古錢及小錢;北路即鵝眼錢亦皆通用)。--以上金之屬。
附考
銀山,有礦產銀。又有積鏹,皆大錠;不知何時所藏。曾有兩人入山,取之資用。後挽牛車至其地,恣取滿車,迷路不能出;盡棄之,乃得歸。旋亦失其故道,不能復入(「台灣志略」)。
港底金,在蛤仔難內山。港水深而且冷,生番沉入,信手撈之;亟起,則口噤不能言語。爇火良久,乃定。金如碎米粒(同上)。
哆囉滿(亦生番社名)產金,從港底泥沙中淘之而出,與雲南瓜子金相似。陳小崖「外紀」:『康熙壬戌間,鄭氏遣偽官陳廷輝住其地採金。老番云:「採金必有大故」。詰之,曰:「初,日本居台來採金,紅毛奪之;紅毛來取金,鄭氏奪之。今又來取,豈遂晏然無事」?明年癸亥,我師果克台灣』(同上)。
埋金山,明都督俞大猷討海寇林道干,道干遁入台,艤舟打鼓山港;相傳其妹埋金山上,時有奇花異果。入山樵採者,或見焉;若懷歸,則迷路不得出,疑有山靈呵護(同上)。
台地交易最尚番錢,紅毛所鑄銀幣也。長斜無式,上印番字,銀色低潮;以內地兼金與之,反多滯難。用小制錢外,多用昔年所鑄台、廣、昌、南紅銅錢,並明時舊錢;鵝眼、荷葉,散若流泉。見行鼓鑄,輪郭周好,交易則棄而不用;亦足異矣(「赤嵌筆談」)。
■〈石婁〉■〈石國〉石(生海中,皆鹹鹵結成,粗劣易腐。土人置盆碗中充玩)、文石(產澎湖。有花紋者佳,可為朝珠及扇器)、打鼓山石(崟岢玲瓏可玩)、岡山石(可燒灰墁壁)、硫磺(出淡水磺山)。--以上石之屬。
附考
骨石,沙中有骨,堅結如石;積潦沖刷,地辟沙潰始露。峰挺崿仰,皆劍攢垂非乳滴;質雖不堅,而一種爽峭竦聳之致,彷佛英石(「台灣志略」)。
冠石,聞在南日社大山之後,有巨石峭削巍峨,出內山之巔,其形如冠。土番指石為的,登絕頂,東洋及山後諸社可一望而盡(同上)。
巨石多生於雞籠、淡水之間,突怒偃蹇,奇不可狀。土皆黃色,地脈所發生處也。南嵌以下漸無石,質亦不堅,無格理,不可以施椎鑿。宮室之用,皆載自漳、泉、寧波(「諸羅志」)。
內山有松石,鑿之成片,下砌為牆、上以代陶瓦;方廣一丈,望之天然石室也(「諸羅縣誌」)。
硫土黃黑不一,色質沉重,有光芒。以指捻之,颯颯有聲者佳;反是則劣。煉法:搥碎如粉,日曝極干;鑊中先入油十餘斤,徐入干土,以大竹為十字架,兩人各持一端攪之。土中硫,得油自出,油土相融;又頻頻加土、加油,至於滿鑊約入土八、九百斤,油則視土之優劣為多寡。工人時時以鐵鍬取汁瀝突傍察之,過則添土、不及則增油。油過、不及,皆能損硫。土既優,用油適當,一鑊可得淨硫四、五百斤;否或一、二百斤乃至數十斤。關鍵處雖在油,而工人視火候亦有微權也(「稗海紀游」)。 物產(二)
草木鳥獸蟲魚
草木
鳥獸
蟲魚
草木
梅、桂(台所種者惟月桂,來自內地)、海棠(自內地來)、仙丹(一名山丹。其花一朵百蕊,狀如繡球;色絳。四月開花,至八月尚爛熳)、蘭(種類不一)、紫荊、芙蓉、刺桐(垂陰如梧桐,干多生刺)、樹蘭(有四葉、六葉二種)、指甲(木本,色碧而花細。搗其葉染指甲,同鳳仙)、石榴、夾竹桃、水錦花、唐棣、長春、麗春、佛桑(葉似桑,四時長開。有朱紅、淡黃二色;單葉者曰「照殿紅」)、雞爪蘭(花似金粟,開於夏、秋之間。即內地珍珠蘭)、桃(花開百葉,有大紅、淺紅、碧緋數種。又有三月浪者,三月始開)、茉莉(有百葉、單葉。又有來自廣南者,名番茉莉。花開百葉,蕊大數倍,更佳)、金絲蝴蝶(花黃色,狀如蝴蝶。「華夷考」謂之金莖花)、蜀葵、玉樓春(即百葉黃梔。花有香而不結實)、荷、菊、玉芙蓉、頳桐(一名龍船花。葉頗似桐,繁花鮮紅如火)、番蝴蝶(葉略似夜合花,中紅、外黃;似蝶有須,一枝可數蕊。四季長開。台產)、紫薇、金錢花(花紅,午開、子謝,一名子午花。「北戶錄」:『來自毗屍沙國』)、美人蕉(似蕉而小,有紅、黃兩種)、水仙(自內地來)、胭脂花(有紅、黃、白及五色四種。夏、秋開)、夜合、番花、番瑞香(蔓生,花微綠,一簇數蕊;香甚清遠。夏月盛開)、噴雪(花白,蕊點點如雪)、鹿蔥(一名萱草)、月下香(其花夜開香烈,因名)、雞冠花、老來嬌(一名雁來紅)、曇花(有紅、白二種)、向日葵(又一種名秋葵)、素馨(蔓生,花白而蕊小,清香異常)、兔絲(一名凌霄。蔓生,色鮮紅;朝開暮謝)、鳳仙(一名金鳳)、剪絨、繡球(色白,一花數十蕊,團圓湊合如簇球。藤本)、錦竹(叢生,高尺許;花如纈錦。一名石竹)、萬壽菊、蓮蕉(花出蕉心,色鮮紅;經月余始謝)、千日紅、山梔、蓼花、斑支(「斑」或作「攀」。先花、後葉,二、三月盛開,絳色;遠望,如紅霞幛天。花落而實中有棉,為褥宜於暑。刺球(以下十種,「舊志」不載。今補入,詳見「附考」)鐵樹花、貝多羅、倒垂蘭、迎年菊、含笑、獻歲菊、七里香、月桃、交枝蓮。--以上花之屬。
附考
扶桑花,一名佛桑。「廣群芳譜」云:『東海日出處有扶桑樹。此花光艷照日,其葉如桑,因以比之;後訛為佛桑,乃木槿別種』。又云:『高四、五尺,枝葉婆娑,葉深綠色。光而厚。花有紅、黃、白三色;紅者尤貴,呼為朱槿』。嵇含「草木狀」云:『扶桑花深紅色,五出;大如蜀葵,重敷柔澤;有蕊一條,長如花。葉上綴金屑,日光所爍,疑若焰生。一叢之上,日開數百朵。朝開、暮落,自五月始,至冬乃歇。插樹即活。今台地有二種:單葉者深紅,與「草木狀」所言同;其千葉者,所見有紅、黃二色,與「群芳譜」合。范侍御浣浦有二絕句云:『祗是江鄉木槿花,千重照殿炫紅霞;生來不遇繁霜雪,穠艷經年向客夸』。『桃腮杏臉襯朝霞,那信紅顏薄命嗟!兩樹新妝爭睹勝,老夫無月不看花』(「台海採風圖」)。
孫司馬元衡有「扶桑」詩云:『燒空處處佛桑燃,寒暖花魂總放顛(四時常開)。大海東頭當曉日,丹山腳下對晴煙。眼明五月朱榴火,淚濺一春紅杜鵑。粉白嫩黃相映發,遙情將向洛陽天』。王漁洋先生云:『余使東粵,欲作佛桑詩而未果;祗得二句云:「懷人二月小寒食,照眼一枝紅佛桑」。見湘南詩,令我爽然自失』(「赤嵌集」)。
莿球花,本高數尺,有莿;土人植以為籬。秋、冬開黃花如小鈴,細攢如絨。每露氣晨流,芬香襲人。結子似豆,有筴。其葉秀整相次,根可染絳。一名番蘇木(「台海採風圖」)。
消息花,色黃,形如治耳器。孫元衡「九日」詩云:『黃菊難尋處士家,也無楓葉受霜華;海東秋思知多少,為問牆邊消息花』(「赤嵌集」)?
莿球,身多刺;花黃色,似菊而小。台謂之消息花。又名牛角花,以其刺相偶如牛角也(「諸羅志」)。
茉莉花,千層,大如菊。孫元衡有詩云:『名花聞道出南荒,親到南天聞妙香;弟是素馨兄是菊,澹煙如水月如霜』。『佳人小立畫廊西,紈扇迎風手自攜;雪瓣恐教蟬翼重,縵華應遣鳳頭低』。『卻月盆中向晚芳,瑤台誰與散天香?殘魂消盡同禪寂,不覺瓊花在枕傍』(同上)。
茉莉,最易栽植。番茉莉較大,種自柬埔寨來。花徑寸,百餘瓣。早晚,街頭有連十餘蕊簽成一枝、有連數十蕊為一串;買置床榻,殊有妙香(「赤嵌筆談」)。
番茉莉,一花千瓣,望之似菊。既放,可得三日觀;不似內地茉莉,暮開、晨落。然香亦少遜焉(「稗海紀游」)。
三友花,土稱番茉莉,又稱番梔子,或稱葉上花。孫元衡有詩云:『爭迎春色耐秋寒,開向人間歲月寬。嫩蕊澹煙籠木筆(蕊似木筆而小),細香清露滴金盤。繡成翠葉為紋巧(葉有紋如繡),蒂並叢花當友看(一枝必三、四朵、若相友雲)。日日呼童階下掃,濃陰恰覆曲欄干』(同上)。
鐵樹花,狀如竹絲燈籠;廣張千瓣,瓣各一花。孫元衡有詩云:『黑入太陰根干老,翠生鳳尾葉橫斜;紗籠瑣細玲瓏雪,道是千花是一花』(「赤嵌集」)。
午時梅,色紅;午開、子落。孫元衡有詩云:『葵葉梅英並可夸,枝枝絳雪受風斜;道人不語先天事,開落庭前子午花』(同上)。
金絲蝴蝶花,黃片、紅點,拳曲多須,似蛺蝶趂人之致。孫元衡有詩云:『流宕春光爛熳枝,翩翻似醉更疑痴;家家一樹錦蝴蝶,是夢是花人不知』(同上)。
曇花,一枝數十蕊。一蕊長七、八寸,花六出;外紫、內白,頗似蓮香。亦有白色者,摘置几案間,經時略不損壞,花蕊仍然開放;是一異種。葉叢生如帶,闊五寸許;傍生方筳着花,高五尺許,花色純紫。法華寺有數本,僧家言是西方小種。孫元衡有詩云:『一叢優缽曇花好,移得西天小本來;日色煙光浮紫氣,凌空誰為築瑤台』(「使槎錄」)?
曇花,夏開。張鷺洲詩云:『采自猊床象座前,紫霞一片映青蓮;優曇不是人間種,色相應歸忉利天』(「瀛壖百詠」)。
曇花,即優缽羅花;草本。種出西域,有紫、白二種。青葉叢生,或一年數花、或數年不花。懸莖包裹,狀若荷蕊;中攢十八朵,每一日開一朵。梵剎多植之,取「十八羅漢」之義也。范浣浦待御有詩云:『一莖數蕊盡叢生,粉暈檀心畫不成。靜態雪華堪比潔(其花六出),幽香蓮葉與同清(香似蓮)。已蠲穠艷消塵劫,應散諸天入梵聲。傳是西方來小種,淨因我亦未忘情』(「台海採風圖」)。
番繡球,蔓生,葉厚可一錢。花白色,底瓣似通草為之;心微紅而堅,明亮如礬。孫元衡有「紅繡球」詩云:『玲瓏暖玉更施朱,錦繡成團綴幾株;絳雪即今零落盡,余枝猶是小珊瑚』(「使槎錄」)。
貝多羅花,木本;種自西洋。葉似枇杷,梵僧用以寫經。枝皆三叉,花瓣六出,香似梔子。台人但稱為番花,不知為貝多羅也。范浣浦侍御有詩云:『已兼蝶粉與蜂黃,更裹依微紫絳囊(花外微紫、內色白,近心甚黃)。葉似款冬棱較健(葉大而厚),花開盛夏氣微香。一叢蓓蕾盈枝發,半卷婀娜小瓣長。可是貝多真色相,閒書梵字午風涼』(「台海採風圖」)?
張鷺洲「貝多羅花」詩云:『奇英六出干三叉,檐卜香中嗅露華;曾識僧龕寫經葉,而今始見貝多花』(「瀛繡百詠」)。
貝多羅花,大如小酒杯;六瓣,瓣皆左紐。白色,近蕊則黃;有香甚縟。落地數日,朵朵鮮芬不敗(「使槎錄」)。
斑支花,一作斑枝;以枝上多苔文成鮮甲也。較茶花尤大,色深黃,蓓蕾堅厚,結實如綿。陳觀察子京云:『即系木棉。粵西花更大、色紅為稍異耳』(同上)。
樹蘭,樹高大,花細碎如黍米,色黃;一年數開。種出暹羅者為暹蘭(「台灣志略」)。
木蘭花,如粟,淡黃;芳似珠蘭。樹本大者圍數尺,名樹蘭。孫元衡有詩云:『清芬殊絕世,不與眾芳同。香溢珠蘭畹,黃先月桂叢。交枝深照席,一夏兩溫風。天意特相贈,憐余大海東』(使槎錄)。
雞爪蘭,亦名賽蘭。花如金粟,開於夏、秋之間。王敬美曰:『賽蘭蔓生、樹蘭木本,其香皆與蘭同』(「台灣志略」)。
鷹爪蘭,一名油蘭。花似蘭,無心;香味滯膩,嗅之令人作惡。結子如棗,一叢二十餘枚;攢簇如桃,名鷹爪桃(「使槎錄」)。
鷹爪蘭,蔓生,葉似桂。花瓣或五、六、八、九不等,有兩層;以下承補上之缺處;香味甚濃郁。子如青果,數十枚相迭、相比成團;入土種之,遲久始發芽。折其枝插地,亦可活(「台海採風圖」)。
倒垂蘭,出北路內山。枝屈曲如梅;葉似萱,短而厚,不着土。取一枝掛檐陰雨露所及處,自能生根抽芽、出葉開花。花如蘭,色黃碧;微香(同上)。
水仙花,歲底盛開。一本五、六莖,一莖可十餘蕊,鮮芳絕倫。廣東市上標寫「台灣水仙花頭」,其實非台地產也,皆海舶自漳州及蘇州轉售者;蘇州種不及漳州肥大。范浣浦有詩云;『霓裳翠袖剪吳綾,煙霧輕籠弱不勝。綽有風神凌海嶠,憐他冷艷斫春冰。銀盤皎潔還疑雪,金醆嬌嬈好試燈。擬與梅花同配食,水仙王廟最相應』(同上)。
美人蕉,花紅、黃二種。黃者尤芳鮮可愛,四時不絕。有高丈余者,子堅黑,或作小念珠。孫元衡有「黃美人蕉」詩云:『美人名自香山贈,珍重叢生琥珀芽;纔省漢家宮樣好,澹煙余月見新花』(同上)。
蕉,有芭蕉、金蕉。芭蕉不結子。金蕉花如蓮,色紫不鮮;每花結子一梳,名蕉果(同上)。
月下香,葉似鹿蔥;其花白,夜有奇香,晝則斂。孫元衡有詩云:『風引清芬暗裡來,素花隱約傍莓苔;貪迎月露飄香滿,更領蟾蜍死魄開』(「赤嵌集」)。
迎年菊,與秋花無異;惟紫色一種開歷冬、春,故曰「迎年」。孫元衡有詩云:『寒花老圃結綢繆,翠羽金莖紫焰浮;酒借朱萸迎柏葉,詩將秋思赴春愁』(同上)。
花不應候,余壬寅仲冬按部北路至斗六門,見桃花方謝、菜花初黃;回至笨港,見人擎荷花數枝;及回寓館,榴花亦照眼。癸卯二月,桂正芳菲;八月,桃又花。信不可以時序限之(「使槎錄」)。
張鷺洲侍御有詩云:『少寒多燠不霜天,木葉長青花久妍;真箇四時皆似夏,荷花度臘菊迎年』(「瀛壖百詠」)。
花開無節,惟菊至冬乃盛,開至二月。蘇子瞻在海南,以十一月之望與客泛菊作重九會,有云:『嶺南地暖,百卉造作無時;而菊獨後開。考其理,菊性介烈,不與百卉並盛衰也』(「赤嵌筆談」)。
范浣浦有「元旦後四日,莊副使齋頭見菊花」詩云:『迎年何事更爭新,怪底真成海外春。花歷三時如熱客,蓂開五葉儼浮塵。幽姿豈必夸顏色,艷景難教信隱淪。輸與寒梅仍應候,孤芳不肯早呈身』(「婆娑洋集」)。
刺桐,葉如梧桐。其花附干而生,側敷如掌,形若金鳳;枝幹有刺,花色深紅。嵇含「草木狀」云:『九真有刺桐,布葉繁密。三月開花,赤色照映;三五房凋,則三五房復發』。陳翥「桐譜」云:『刺桐生山谷中,文理細緊,而性喜折裂;體有巨刺如欓樹,其實如楓』(「廣群芳譜」)。
刺桐,樹高大而枝葉蔚茂。初夏開花,極鮮紅。如葉先萌而後發,主明年五穀豐熟(「溫陵郡志」)。
刺桐,花色紅如火,環繞營署。春仲始花,一望無際,實為台郡大觀,故稱刺桐城。孫元衡有詩云:『春色燒空白海涯,柳營繞遍到山家;崑崙霞吐千層艷,華岳蓮開十丈花』。『百朵紅蕉簇一枝,偶然着葉也相宜;煙籠絳羽鸚哥舞(雲南稱為鸚哥花),信是春城火樹奇』(「赤嵌集」)。
土人相傳辛丑之變,刺桐無一着花(「台海採風圖」)。
頳桐,身青;葉圓大而長。高三、四尺,便有花;成朵而繁,紅色如火,為夏、秋榮觀(「廣群芳譜」)。
頳桐,自初夏生至秋,蓋草也。葉如桐,其花連枝萼皆深紅色。俗呼貞桐花(「南方草木狀」)。
頳桐,本高不盈丈,葉似桐;花紅如火,一穗數十朵。五月開最盛;土人於競渡時,必采數枝供瓶案,故俗又名龍船花。開至九月方止;結子色藍,子老而花瓣尚未凋(「台灣採風圖」)。
含笑花,五瓣,淡黃色。鶯爪花,青色,形如鶯爪;與含笑花俱香同菠蘿(「台灣志略」)。
仙丹花,色紅;一朵包百蕊,似繡球花,無香。自四月開至八月,燦熳加霞彩。種出粵東潮州之仙丹山。世傳昔有黃氏女經過,遺落鬢插紅瓣;後滿山皆發此花,故名(「台海採風圖」)。
獻歲菊,立春始開。其性尤殊凡菊(「台灣志略」)。
七里香,木本;一名山柑。花叢生如柑,葉似珠蘭。花五辦,色白;香氣濃郁,可越數十武。六月結實,大如豆;末尖先綠而後紅,一枝排比數十如緋珠,能辟煙瘴。所種之地,蠅蚋不生;台產也(「台海採風圖」)。
范浣浦有「七里香」詩云:『翠蓋團團密葉藏,繁花如雪殢幽芳。分明天上三珠樹,散作人間七里香。丹桂婆娑猶入俗,繡球攢簇太郎當!何如瓊島嫣然秀,采掇還傳辟瘴方』(「婆娑洋集」)。
素馨,台產,藤與花葉頗相似;多在各社竹叢中或樹下陰密處,藤蔓竹本。花潔白如雪,二、三月間開;香氣清幽飛越,色不變黃,四月而歇。不似廣、閩所植,每月常開也(沈文開「雜記」)。
月桃,葉似蓮蕉;花黃白色,倒垂,香而濁,一莖可數十蕊。台產,五月始開;端午日,取其葉以為角黍;摘花插小兒髻上,又名虎子花(「諸羅縣誌」)。
蓮蕉,花出蕉心,狀如荷;鮮紅可愛,經月不謝。張鷺洲詩云:『亭亭清影綠天居,扇暑招涼好讀書;怪底彈文出修竹,美人顏色勝芙蕖』(「瀛壖百詠」)。
蓮蕉,似美人蕉;而花之大數倍,絕如蓮。其花從葉中抽出,無莖;花之杪微綠似葉雲。粵中有之。范浣浦有二絕句云:『奇花多變態,顏色紅於火;風物類海南,不似鶯花妥』。『巳長葉中花,更生花上葉;我欲剝蕉心,酒痕暎雙頰』(「台海採風圖」)。
交枝連,藤本;花五瓣,白色。其莖互相縈繞,午開、未謝(同上)。
西瓜(暑時多內地來;台產種於深秋、熟於隆冬。乾隆二年,定福建督、撫每年正月各進瓜十圓)、檨(紅毛人從日本國移來。樹高多陰,實如豬腰,盛夏大熟。即外國所載『南方有果,其味甘、其色黃,其根在核』是也)、龍眼、波羅蜜(亦荷蘭國移來者。實生樹幹,大如斗;皮似如來頂。剖而食之,味甘如蜜)、菠蘿(葉似蒲而闊,兩傍有刺。果生叢心,皮似波羅蜜而色黃,味酸甘。末有葉一簇,因形狀類鳳,故名)、椰子(樹高數丈,直起無枝。其實大如寒瓜,外有粗皮;皮次有殼,圓而堅,可作瓢及酒器。肉在殼內,色白,味似牛乳;中含漿如酒,曰椰酒。性能敗胃,不堪多食。又有椰油。出安南;嶺南州郡有之。「吳都賦」:『檳榔無柯,椰葉無蔭』(檳榔(向陽曰檳榔;向陰曰大腹,實可入藥。一穗子數百粒,秋末採食,至二、三月乃盡。實如雞心,和荖藤食之,能醉人,可以袪瘴)、桃、梅、李、石榴、番石榴(即梨仔茇)、柑子蜜(形似柿,細如橘;和糖煮,作茶品)、番柿(形似柿,皮有毛;俗呼為毛柿。西域種)、柚(實大而皮厚,味稍遜內地)、柑(橘屬;有仙柑、紅柑、雪柑、盧柑、九頭葡萄、柑數種。郡產惟紅柑、仙柑居多)、橘(一年相續,名曰公孫橘;又有四時橘,味酸)、蕉子、香櫞、桄榔子(結實五月熟,土民即種埔占。子若多生,歲亦有年)、甘蔗(性溫、味甘,有紅、白二種。又干小者,名曰竹蔗;煮汁成糖)、菱、菩提果(俗名香果,花實青黃,味甘而香)、佛手柑(台郡產者較大於內地,不甚香)釋迦果(樹高出牆,實大如柿,碧色,紋縐如釋迦頭;味甘而膩。熟於夏、秋之間)、木瓜(台產迥異內地。木本,一干直上,無旁枝。實生幹上,四面旋繞;皮色深青。土人醃醬以為菜,甚佳;能療足疾)、梧桐子。--以上果之屬。
附考
西瓜盛於冬月,台人元旦多啖之。皮薄、瓤紅,可與常州並驅,但遜泉之傅霖耳(「稗海紀游」)。
台、鳳兩邑,每年分進上西瓜;八月下種,十一月成熟。氣候之異,直不可以常理測也(「台灣志略」)。
檳榔不與椰樹間栽,則花而不實。孫元衡詩云:『竹節棕根自一叢,連林椰子判雌雄;醉醒饑飽渾無賴,未必於人有四功』。『扶留藤脆香能久,古賁灰勻色更嬌;人到稱翁休更食,衰顏無處着紅潮』(「赤嵌集」)。
棗子檳榔,即廣東雞心;粵人俟成熟,取子而食。台人於未熟食其青皮,細嚼麻縷相屬;即大腹皮也。中心水少許,尚未成粒;間有大者,剖視其實,與雞心無二。或云:粵人食子、台人食皮。一色青者為雄、黑臍者為雌;雄者味厚、雌者味薄。顆向上長者,尤貴蠣房灰用孩兒茶或柑仔蜜染紅,合浮留藤食之。按「范石湖集」:『頃在嶠南,人好食檳榔,合蠣灰、扶留藤(一名蔞藤)食之輒昏,已而醒快。三物合和,唾如膿血,可厭(蔞藤一作浮留藤,土人誤作為荖;「字釋」無荖字)』。台地多瘴,三邑園中多種檳榔;新港、蕭壟、麻豆、目加溜灣最多,尤佳。七月,漸次成熟;至來年三、四月,則繼用鳳邑琅嶠番社之檳榔干(「赤嵌筆談」)。
張鷺洲有詩云:『丹頰無端生酒暈,朱唇那復吐脂香;飢餐飽嚼日百顆,傾盡蠻州金錯囊』(「瀛壖百詠」)。
種檳榔必種椰;有椰,則檳榔結實必繁。椰樹葉少林高,椰子外裹粗皮如棕片,內結堅殼;剖之,白膚盈寸,極甘脆,清漿可一碗,名椰酒。東坡詩:『美酒生林不待儀』;此也。「廣東志」:『椰心色白,而甘在酒中;大小不一。凡揀椰子,以手搖之,聽水聲清亮,則必大而甜;其肉厚、水聲濁,則否。蓋椰心以水而養,無水則無心;往往而是』。又有椰油,可佐膏火。或雲用火炙椰,其油自出;療齒痛、凍瘡極效(同上)。
檳榔形如羊棗,力薄,味遜滇、粵(「稗海紀游」)。
檳榔樹直無枝,高一、二丈。皮類青桐,節似筠竹;葉皆上豎,猶如鳳羽臨風,旖旎甚可人目。葉脫一片,內現一包;數日包綻即開,花二、三枝,淡黃白色,朵朵連珠,香芬襲人。實附花下,形圓而光,宛若棗形。自孟秋以至孟夏,發生不絕,與椰肉、香藤、蔞根夾灰同啖;惟六、七月始無,台人以熏干者繼之(「台灣志略」)。
檳榔高數丈,花細;實如青果,在葉下幹上攢簇星布。椰樹幹、葉亦似之。但其實大如瓜,中有瓤,味香,白如雪、脆如梨,其液如酒;切實和檳榔啖之。六、七月熟可采,番人跳而上,板援矯捷,名曰猱采(「番社採風圖」)。
波羅蜜,狀如如來頂;中分十數房,似蓮瓣抱生。其色黃,其味甘。房各一實,其色白,煮食似栗。孫元衡詩云:『波羅門下樹亭亭,香蜜成房子更馨;解是西來真善果,十方供奉佛頭青』(「赤嵌集」)。
張鷺洲詩:『清果菩提繞室馨,金包柑橘麗繁星;更憐斗大波羅蜜,磥砢真同佛髻青』(「瀛壖百詠」)。
波羅蜜,一名優缽曇。「廣東志」:『南海廟中,舊有東西二株,高三、四丈,葉如蘋婆而光潤。蕭梁時,西域達奚司空所植。他所有,皆從此分種』。生五、六年,至徑尺,削去其杪,以銀針釘腰,即結實。成實乃花;然常不作花,故佛氏以優缽曇花為難得。每樹多至數十實,自根而干、而枝條皆有實,累累疣贅。若不實,則以刀砍樹皮,有白乳湧出,凝而不流則實。一砍一實、十砍十實,故一名刀生果。熟以盛夏,大如斗,重至三、四十斤。皮厚有軟刺,磥砢如佛頭旋螺;肉含純瓤,間迭如橘柚囊,氣甚芳郁。有干、濕苞之分;干苞者液不濡膩,味尤甜。每實有核數百枚,大如棗,仁如栗黃;煼熟可食,能補中益氣,悅顏色。志云:色綠似如來頂,液粘如漆是已。其子卻似橡實,每一子為一房;熟而食之,味似百合。子不可生食,瓤可生食,亦不甚甘美,終不似橘柚味佳也。土人用波羅蜜子煨肉、黃梨煮肺,亦海外奇制(「赤嵌筆談」)。
釋迦果似波羅蜜而小,種自荷蘭。味甘而膩,微酸。夏盡、秋初熟,一名番梨。沈光文詩:『稱名頗似足誇人,不是中原大谷珍;端為上林栽未得,只應海島作安身』(「諸羅縣誌」)。
佛頭果,葉類番石榴而長,結實大如拳。熟時自裂,狀似蜂房。房房含子,味甘香美;子中有核,又名番荔枝(「台灣志略」)。
菠蘿通體成章,抱干而生;葉自頂出,森若鳳尾。其色澹黃,其味酸甘。孫元衡詩云:『翠葉葳■〈〈丷豕〉生〉羽翼奇,絳文黃質鳳來儀;作甘應似籦籠實,入骨寒香抱一枝』(「赤嵌集」)。
黃梨實生叢心,味甘微酸。葉攢簇參差,有如鳳尾;其皮鱗起,故又名菠蘿。盛以瓷盤,其香滿室(「台灣志略」)。
黃梨,葉似蒲而短闊,兩旁如鋸齒。其實色黃,瓤如鱗甲,形似甜瓜。味甚甘酸,清芬襲人(「台海採風圖」)。
粵西以波羅蜜為天波羅,黃梨為地波羅。「居易錄」謂:『黃梨曰黃來;八月熟,長可尺許,味尤甘香。其樹類蕉,實生節間』。按黃梨長止五、六寸,草本;叢生根下。葉似萱,兩邊如鋸齒;頂上葉小,攢簇如雞帚。謂其樹類蕉,非也(「赤嵌筆談」)。
香果,花有須無瓣,其色白;其實中空,狀如蠟丸。孫元衡詩云:『但有繁須開爛熳,曾無輕片見摧殘;海天春色誰拘管?封奏東皇蠟一丸』(「赤嵌集」)。
台地夏無他果,惟番檨、蕉子、黃梨視為珍品。春、夏有菩提果,一名香果;芳馨極似玫瑰。果當以此為第一(「赤嵌筆談」)。
菩提果系西域分種,實如枇杷,味甘而香(「台灣志略」)。
羨子俗稱番蒜,或作檨;其種雲自佛國傳來。孫元衡詩云:『千章夏木布濃陰,望里累累羨子林;莫當黃柑持抵鵲,來時佛國重如金』(「赤嵌集」)。
檨,種自荷蘭。切片以啖,甘如蔗漿,而清芬遠過之。沈文開「雜記」:『食畢棄核於地,當月即生。核中有子,或一粒、二粒如豆之在筴。葉新抽,杪紅若丹楓;老則變綠』(「諸羅縣誌」)。
番檨,大者合抱,高凌雲,葉濃;花微白,朵小,有香。結實皮綠、肉黃,其氣辛熱、其味酸甘,入肝補脾。台產也,切片醃久更美,名曰蓬萊醬(「台海採風圖」)。
番檨,肉與核粘,味甘色黃;盛夏大熟(「台灣志略」)。
檨三種:香檨、木檨、肉檨。香檨差大味香,不可多得。所食者,木檨、肉檨;曬乾用糖拌蒸,亦可久藏。台人多以鮮檨代蔬,用豆油或鹽同食。北路自半線以上,則絕無矣。「字釋」無「檨」字;色味似杏,或是番杏誤作檨(「赤嵌筆談」)。
檨實大如豬腰子,葉尖長;「居易錄」作「番蒜」。『五月熟;大如蘋婆,味甘香,多津液。樹大而葉圓』;非是(同上)。
檨,種自荷蘭。樹高大可蔭。張鷺洲詩云:『參天高樹午風清,嘉實纍纍當暑成;好事久傳蕃「爾雅」,「南方草木」未知名』(瀛壖百詠)。
甘蕉,葉與蕉類;中心出花,層層吐瓣,紅紫可愛。結實聯綴百餘顆,兩兩相對,猶若貫珠;色黃白、味甘,頗似香瓜(「台灣志略」)。
甘蕉,俗名牙蕉,亦名荊蕉。「南方草木狀」:『實隨花。每花一闔,有十餘子,先後相次。子不俱生,花不俱落』(「諸羅縣誌」)。
牙蕉,即芭蕉中之一種;不甚高,約長六、七尺。結子每莖百餘,始綠,熟則黃;味極甘美。閩、廣二省有之,他省亦間有生者(「台海採風圖」)。
蕉果一枝五、六層,每層數十枚,排比而生;剖食,味亦甘。「異物志」載『羊角蕉,子大如手拇指,長而銳,有似羊角者』;此也。「南方草木狀」:『蕉,子房相連累,甜美;亦可蜜藏』。台地,村舍後每廣植之;四時皆生,藉以獲利。性寒,婦人產後每以蕉果少許置兒口中,謂能清熱(同上)
龍眼顆小味薄,六、七月熟。荔枝皆自內地來,藍總戎廷珍每貽漳州「狀元紅」,紫綃玉膚,甘如醴酪。每以海上風阻,不得日食三百,殊為憾事(「赤嵌筆談」)。
荔枝,興化漳浦產者為上。台地率自海船攜來,一日夜可至,味、香、色猶不變。孫元衡詩云:『頗怪繁星謫軟塵,筠籠將出故鮮新:味含仙意空南國,姿近天然是美人;丹罽潛胎珠玓瓅,脂膚滿綻玉精神。一時喚起狂奴興,萬事灰心渡海身』。『不受鹽欺與蜜侵,騷人新摘自沉吟。輕紅照肉白凝齒,芳氣襲魂寒沁心。笑後左車生小慍(山谷題楊妃病齒圖:「多食側生,損其左車」),望中飛騎更相尋。南楊麤丑北盧拙,迴避頳珠出寶林』。范浣浦詩云:『絳羅衫子雪肌膚,一種香甜絕勝酥。消渴液寒青玉髓,脫囊盤走水晶珠。阿環風味差堪擬,盧橘芳名亦少殊。飽啖拚教煙爨絕,不辭人喚作狂奴』。『江家色綠宋家紅,曾識端明譜牒中。到此得嘗過玉食(東坡「荔枝」詩:『玉食遠莫數』),無勞想象判丹楓(錢牧齊詩:「吳儂難得到閩中,想象生香是捉風;脫略味香單說色,判他紅荔是丹楓」)。詩才漫說窮騷雅,興味猶應傲上公。萬事灰心殊不惡(謂孫詩),只愁海■〈風貝〉阻筠籠』(「台海採風圖」)。
番石榴,俗名莉仔茇;郊野偏生,花白頗香。實稍似榴,雖非佳品,台人亦食之;味臭且澀,而社番則皆酷嗜焉(「台灣志略」)。
番木瓜,直上而無枝,高可一、二丈;葉生樹杪。結實靠干,墜於葉下;或醃、或蜜,皆可食。樹本去皮,醃食更佳(「台灣志略」)。
木瓜,樹幹亭亭,色青如桐。每一枝一葉;葉似萆麻,大者尺余;花白色,生杈椏間。瓜凡五棱,無香味;居民用鹽漬以充蔬。「諸羅縣誌」謂:『「毛詩」「投我以木瓜」,即此』;殊非。按「果譜」:『木瓜一名楙,一名鐵腳梨。樹叢枝,葉、花俱如鐵腳海棠,葉光而厚。春末花開,紅色微白。實如小瓜,或似梨稍長;色黃如着粉,津潤不水者為木瓜』。此地所產,與內地木瓜絕不類;豈可以稱謂偶同,遂妄為引據乎(「赤嵌筆談」)!
番姜,木本;種自荷蘭。開花白瓣,綠實尖長;熟時,朱紅奪目。中有子辛辣,番人帶殼啖之。內地名番椒。更有一種,結實圓,而微尖似柰;種出咬■〈口留〉吧,內地所無也(「台海採風圖」)。
香櫞,初夏即熟。長似木瓜,上下微尖。拌蠟勻檀,較軟圓皺稍遜矣(「赤嵌筆談」)。
楊梅如豆,桃、李味澀,不足珍。番石榴不種自生,臭不可耐,而味又甚惡(「稗海紀游」)。
番柑,種自荷蘭;大於番橘,肉酸、皮苦。荷蘭人夏月飲水,必取此和鹽搗作酸漿入之。多樹園中,樹與橘無異。沈文開詩云:『種出蠻方味作酸,熟來包燦小金丸;假如移向中原去,壓雪庭前亦可看』(沈文開「雜記」)。
台產柑橘,味俱酸。有公孫橘,前生者紅、後生者青,花實四時相續。沈文開「雜記」:『番橘出半線,與中原橘異;大如金橘,肉酸、皮苦』。其詩云:『枝頭儼若掛繁星,此地何堪比洞庭!除是土番尋得到,滿筐攜出小金鈴』(「瀛壖百詠」)。
松(台惟水沙連內山有之,土番間有售茯苓於市者)、柏、樟、楠、桐(北路多有)、厚栗(本名猴栗。木性甚堅,可為棟梁)、百日青(俗名土杉。雖枯,而色尚青也)、柳(「諸羅志」稱:『台有御柳,干赤、細條、亦名垂絲』。郡中未見)、赤鱗(赤色,皮鱗;質堅,入土難朽。大者可為車心)、烏栽(皮帶黑色,中白;大而不堪器用,止可供薪)、象齒(木硬而直,白文如象齒)、埔柿(樹如柿,無花、實)、山荔(樹如荔,無花、實)、烏桕(北路不多產)、荊(俗名埔荊。小木叢生,枝莖婆娑。有五葉、七葉)、槺榔(干直無枝,其顛生葉不過數十,結子作穗生木端。其葉,台人以為帚。本出九真、交趾)、朴仔樹(樹如苦苓。葉曬乾,用擦錫器、犀角、象牙等物)、鹿仔草樹(即楮也。皮搗爛,可作紙。台不造紙,以其枝葉為鹿所嗜,因名之)、棕(即栟櫚)、破故子(葉似梧桐而小,結子如苦棟)、番豆(大至合抱,高數丈。結子如豆莢)、榕(大者垂蔭可十餘丈。多根,故易茂而難拔;不材,故寡伐而長壽)、楓、椿、棟(葉似槐而尖)、白樹(樹高大而干直,頗美觀;但易朽)、鐵樹(干紫黑色;葉如糠榔,生於木杪,鱗皺而厚)、水松(性好近水,皮溫厚如棉、枝喬而上勾。其葉散碎紛披,其根礌砢奇古)、苦苓樹柏(皮可為香)、黃目樹(結實形如枇杷,色黃、皮縐,用以澣衣,功同皂角)、茄藤樹(生台海濱,可為薪;紅可染網)、林投(一名林荼。葉多刺似菠蘿,高可丈余。密栽為籬,牛、羊不得入)、桑、藜(高可八、九尺。枯則取以為杖,韌而輕;即藜杖也)、水漆(生泥中)、九芎(一名九荊。村落草屋用為豎柱,入土不朽)、加冬(樹似冬青)、綠珊瑚(以下八種,「舊志」不載;今補入,詳見「附考」)、桄榔、蕭朗、土沉香、娑羅樹、交標、饅頭果、咬人狗(疑即水漆)。--以上木之屬。
附考
榕樹產於閩、粵二省,木之最易滋長者。其大可至數十圍。每枝幹間即長細根如絲,垂至地;漸大,成盤曲輪囷之狀。台府署內有榕根蜿蜒地上,高約四、五尺,長約二丈余,謂之「榕橋」;為台邑八景之一(「台海採風圖」)。
綠珊瑚,亦名綠玉樹。多椏枝而無花;葉光潤,雅與名稱。種自呂宋來。張鷺洲詩云:『一種可人籬落下,家家齊插綠珊瑚;想從海底搜羅日,長就苔痕潤不枯』(「瀛壖百詠」)。
桄榔挺然直干,花落生葉。質堅多紋,可制為器(「台灣志略」)。
桄榔樹似栟櫚,皮中有屑如面。木性如竹,紫黑色,有紋理(「諸羅縣誌」)。
楠木始生,已具全體,裂土而出;兩葉始櫱,已大十圍。歲久則堅,終不加大;蓋與竹筍同一理也(「稗海紀游」)。
大松生水沙連,合抱成林;生番所居,莫敢採伐。相傳山後崇爻、黑沙晃諸山有松、有杉、有梅(「赤嵌筆談」)。
蕭朗木,大者數圍。性極堅重,入土千年不朽。然在深山中,野番盤踞,人不能取;洪水漂出,偽鄭取以為棺,實美材也(同上)。
南路打鼓山有香木,色類沉香,味較檀尤烈;不名何香,土人亦不知貴。傳說:昔年有蘇州客商能辨之,載數十擔去。後有官某作為香杖。今所存者,零星碎木;有為扇器者(同上)。
土沉香樹,開花五瓣,白色;結子黃如豆大。其根香(「台海採風圖」)。
娑羅樹,中空;四園折迭成圍形,尤異。花紋糾結盤屈,如古木狀。用貯管城,因其材也(「使槎錄」)。
內山林木叢雜,多不可辨。樵子採伐鬻於市,每多堅質;紫色灶煙,間有香氣拂拂。若為器物,必系精良;徒供爨下之用,實可惜!倘得匠氏區別,則異材不致終老無聞,斯亦山木之幸也(同上)。
木有交標,可為梁柱。九荊小而不高,茅屋用以為柱,入土不朽。又有白樹,色白,可以為器。此皆內地所無者(同上)。
番樹大如槐,枝幹離奇,或似臥松。結實如槐角,皮紅時綻裂;肉白可食,名曰莿豆,一名番豆(「使槎錄」)。
水漆,柯葉彷佛刺桐;皮有黏液,着膚則腫。取以圍籬,多生枝葉(「諸羅縣誌」)。
饅頭果,樹幹似梧桐;但不直聳,有旁枝。一枝數葉如芙蓉,三、四月開小綠花,懸穗三、四十朵相比(「台海採風圖」)。
咬人狗,其木甚松,手掐之,便長條迸起;可為火具。高丈余。葉長大似煙葉,有毛刺;刺人入毛孔甚癢,痛搔發紅腫,一晝夜方止(同上)。
林投,樹幹直,皮似栟櫚。其里骨極堅,花紋斑駁,可作箸並檀板或月琴、三弦等樂器。心空,從根結棕絲直貫至頂。葉青而長,兩旁皆刺;花似蘆荻。結實類菠蘿,熟後深黃,擘開顆顆如金鈴。番眾以線串貫,纏額上為飾,並啖之。其在花時,則摘其花以盤髻(同上)。
林荼樹高至丈余,結實類波羅蜜,不堪食。種之園邊,衛宅之功等於刺竹(「台灣志略」)。
刺竹(高四、五丈,旁枝橫生,而多刺堅利,人不敢犯。茅屋取為梁柱,器物資之;其用甚廣)、長枝竹(一名鱟腳綠。椅、棹、床、櫥皆資其用)、鳳尾竹(俗呼觀音竹)、麻竹(比刺竹尤大,質不堅韌。車籠、糖籠、倉笨等物悉資用之)、空涵竹(產山中。高二丈許,圍二、三寸,無旁枝。草屋用以為桷)、棕竹(皮似棕而節密,高不滿四尺)、蘆竹(似黍;生水涯濕處)、筀竹(大者圍二尺、長四丈。出竹塹岸里社。筍極佳)、石竹(大如筀竹,可為器。出朴仔籬等社)、金絲竹(一名箭竹。大如小指。出朴仔籬等社,土番以為箭)、珠籬竹(高丈許。如指大。用以編籬)、七弦竹(以下二種,「舊志」不載;今補入,詳見「附考」)、人面竹。--以上竹之屬。
附考
竹亦可為器用;但質薄劣,蛀蟲易生,不能經久。遍處皆竹,數十竿為一叢;遠望若柳,絕無蕭疏之致(「赤嵌筆談」)。
刺竹,番竹種也。大者數圍,葉繁干密,有刺似鶯爪,殊堅利。惟台有之;土人多環植屋外以御盜。今城四周遍栽之(「台海採風圖」)。
觀音竹,枝弱葉小;蓻植盆中,亦可供玩(同上)。
江南竹,亦名南竹;自內地來,魚港籬落每用之(同上)。
郡治綠竹最多,輒數十竿為一叢;生筍不出叢外,每於叢中排比而出。枝大於竿,又節節生刺;人入竹下,往往牽發毀肌,莫不委頓(「稗海紀游」)。
七弦竹干白,有青線紋五、六、七條;葉與竹同(「台海採風圖」)。
人面竹,高四、五尺。「華彝考」:『節密而凸,宛如人面;故名』。「通志」:『一名佛眼竹,可供玩賞』(「諸羅縣誌」)。
仙草(高五、六尺。曬乾可作茶,能解暑毒;煮爛絞汁去渣,和粉漿再煮成凍,和糖泡水飲之,甚涼)、鼠曲(葉似馬齒莧,上有白毛;黃花。可合■〈米祭〉為粿)、白曲草(可制曲釀酒)、乳草(生附地;枝紅、葉細,背微紅。婦人少乳者和肉煮食之,能通乳竅)、仙人掌(狀如人掌)、萍、苹、藻、含羞草(高四、五寸,葉似槐;爪之則下垂)、齒草(枝葉高尺許。番人取其枝擦齒,久之皆黑;故名)、遍地錦、虎耳草(葉圓、面綠而背紅)、鳳尾草(即貫眾)、茅(有金絲茅、大頭茅;鄉人取以蓋屋)、菅、刺莧(高三、四尺,多生刺。燒灰沃水,可漬米為棕)、茜草(土番用以染獸毛)、芒(葉似茅)、蒲、煙草(北路生而不植)、金絲藤(蔓生)、荖草(即扶留藤,一名蔞藤。夾檳榔食,根美於葉。台人納幣,取其葉滿百,束以紅絲為禮)、風草(以下五種,「舊志」不載;今補入,詳見「附考」)、龍舌草、紅毛茶(疑即仙草)、薑黃、七弦草。--以上草之屬。
附考
風草,土番識之。此草春生,無節則經年無颱風;生一節即台一次,二節二次,多節則多次,甚為奇驗(「台灣志略」)。
荖草蔓生,葉如田薯;枝柔而長,延繞十餘丈。花類僵蠶,彩色味辛。根為荖藤;色粉紅,取切片夾檳榔食之甚香。花、葉和食,根、葉、花味各別(「台海採風圖」)。
羞草葉生細齒,撓之則垂,如含羞狀;故名。孫元衡有詩曰:『草木多情似有之,葉憎人觸避人嗤;也知指佞曾無補,試問含羞卻為誰』(「赤嵌集」)?
龍舌草,俗名蘆薈。形如舌,旁有刺,液如油(「諸羅縣誌」)。
龍舌草長徑尺許,厚半寸。中有稠汁,閨中取以潤發,實擅膏沐之長(「台灣志略」)。
紅毛茶乃草屬,黃花五瓣;葉如瓜子,亦五瓣。其根如藤,刨取曬乾,或遇有時氣不快,熬茶飲之即愈(同上)。
薑黃叢生,葉似美人蕉。其根似姜,取以染繪(「台海採風圖」)。
七弦草叢生如稻秧;其朵如蘭,有直紋似弦,界限分明,白與綠相間。至冬,則白變紅。土人蒔植,以充盆玩(同上)。
浮留藤,即蒟。「說文」:『蒟,蔓生。子如桑椹,苗為浮留藤』。左思「蜀都賦」所謂蒟醬,取其子為之。粵人夾檳榔用葉,台人憎其辣,獨用藤;俗名荖藤。產內山,近出蕭壟社者最佳;削皮脆如蔗。子如松■〈〈丷豕〉生〉初吐,俗號荖花;橫切小片,文白點點如梅花,更香烈,類雲南蘆子。按「荖」,「正韻」無此字;或作「蔞」,亦非(「諸羅志」)。
天門冬、麥門冬、土茯苓(俗呼山尾薯)、鹿茸、麋茸(鹿之大者。鹿茸補陽、麋茸補陰)、鹿角膠、鹿角霜(即煮膠之角渣也)、硫磺、海鰾鮹、穿山甲(即鯪鯉)、桕菰(小兒口痛,煎水洗愈)、林荼菰(即林投之實,肉有紅、白二色;痢疾紅者用紅、白者用白)、三柰(類姜,味辛)、地骨皮、香附、穿山龍、木通、薏苡(台產甚多,較內地差小)、白扁豆、金銀花(有黃、白二色,可療疥)、水燭(生水中,形如燭;故名)、蛇草(蛇傷,煎服之多愈)、艾、益母草、木賊草(一名接骨筒)、蒲公英、薄荷、稀簽草、蜂蜜、菖蒲、澤蘭(能散血)、班節相思(類薄荷而大)、白雞冠(治血崩)、梔子(一名越桃)、蒼耳子、萆麻子、木鱉子、急性子(即鳳仙子)、枸杞子、草果、蟬蛻、紫萍、車前子、風藤(狀與他藤異,似木通;出水沙連內山。浸酒服之,可已風疾)、山苦瓜(治腳腫)、馬尾絲(有大、小二本,生陰濕地。患蛇傷者,取其根擦之立愈)、白蒺藜、石決明、通草(性利水,兼通乳竅。染以彩色制花,鮮明可愛。出淡水、雞籠諸山)、樟腦(北路甚多)、蕎麥(亦載「麥」部。能收冷汗)、紫蘇、天南星、金鎖匙(治疳)、嘮碡草、龍舌黃、羊甘草(俱治黃疸)、黃金子、正埔姜、雞骨黃(俱去風、解熱)、烏甜葉(一名對面烏。止血)、宜梧草、撮鼻草(俱治風)、鴨嘴黃(一名定經草;可以調經)、千里光(治目)、馬鞍草、豬母菜、羊角草(俱治瘵毒)、九層塔、珠仔草、金不換(俱治跌打損傷)、萬年松(治腹痛)、鹿肚草(治噎嗝)、醎酸草、遍地錦、炮仔草(俱治咽喉)、地掃草、鼠尾黃、龍樹草(俱治疔毒)、山芙蓉、雞角刺、束血草、馬鞍藤、鱟殼刺(俱治癰)、蚶殼草(治痧)、蠅翅草(治虛脹)、水鏡草(治痔漏)、三腳虎草、三腳鱉草(俱治瘰癧)、茅根草、無根草(俱通淋、利水)、莿荇草(治瘍)、梨壁草(治臁瘡)、蒲鹽草(治蛇傷)。--以上藥之屬。
附考
藥品,志所不載者:如含鈴草、茶匙、黃虎咬、黃龍鱗草、四時春、馬蹄香(一名一枝香)金劍草,治黃;姜蔚子、龍船花、魚簽草、苦麻草,去風解熱;桕子草、半天飛,涼血;雞卵藤、萬年薯,治瘋;龍芽草、竹仔草、天青菜、大楓草、三艾刀、鯽魚膽草、牛頓草、山苦瓜、牛角刺、山葛藤、頗仔葉、山麻草、千日青山、四英馬鞍草、過江龍、檳包藤、豬母菜、羊角豆、姑婆草,療毒;白埔姜,止痛;蔡板草(一名九層塔)、山蜈蚣、小營莿、山茄報、碎米黃,治跌打損傷;赤血草、茄冬葉、貓公刺、山尾蝶、天仙茄,治咽喉;葉下紅(一名馬蹄黃、一名消息草)、山埔根、鹿角英、地草、午時草、真珠黃、山東枋、白花草、治疔毒;龍吐珠、虎婆刺、漫桃花、千里急、鐵馬鞭、倒地柃、和尚藤、金絲五爪龍、雞柔草、瓜子草、荔枝草、田烏草、毛將軍、田薯草、五宅茄、羊相卓、不求人、虱鬢草、鐃鈸草,治癰;山素英,治疥;苦仔草,治痘;咬人狗、虎尾侖,治瘰癧;蔦松葉、過溝菜、冷飯藤、山荖葉、蟲草,治潰爛;豬腰草,治陰症。有異名者:苧麻根名山桔梖,柑核名仙柑子,山藥名淮山,木槿名水錦(「赤嵌筆談」)。
紗帽翅,一莖數十花,色黃;葉可治癬(「台海採風圖」)。
番薏茹,一名番苦苓、一名心痛草。能治心氣痛。種出荷蘭。葉秀嫩似雲板,曝干則香;結子青赤色(同上)。
馬尾絲,草屬;葉細而長,花紅而小。其根如荔枝核,黃色,多細絲如發;不拘鮮干,皆可治蛇、蜂諸毒(「台灣志略」)。
葉下紅草,干紅,花圓小如白絨,葉外青、內紅。治傷損(「台海採風圖」)。
鳥獸
鳶、鴿、鸛、鶺鴒、雉、烏、燕、鳩(即斑鳩也。與內地異;色青黑者曰斑鳩甲、項下赤色者曰火鳩。又有一種身綠、嘴足皆紅者,曰金鳩;惟淡水出)、鷺、畫眉(與內地等;但眉無白者)、鸜鵒(即八哥)、布穀、鳧、鷗、海雞母(黑色,腳綠,比雞較大,宿海嶼中;故名。骨脆而味甚美)、鴛鴦、翡翠(俗名釣魚翁。嘗宿水道,伺魚而食之)、白鷳、長尾三娘(鷳之屬。色青,光彩照人。一名練雀)、烏鶖(身黑、尾長,較小於鷹;能搏鷹、鷂、鳶諸惡鳥)、伯勞(鵙也)、黃鶯、鷹、鸕鶿、鵂鶹(即鴟鴞)、雀、白頭翁、海鵝(俗名南風戇,又名布袋鵝;常於海濱獵魚。翎可為箭羽)、蓽雀(似雀而小,紫色;唧唧善吟。置籠中,能自來去)、白鳩(每當五更則鳴,或謂之知更鳥)、竹雞、鷂、鷦鷯(「通志」謂之鷦鴱。「爾雅」:『桃蟲鷓,其雌鴱』。一名韈雀,一名巧婦。土番「出草」,聞其聲則返)、鬼車(俗名九頭鳥)、彩囊(以下六種,「舊志」未載;今補入,詳見「附考」)、五鳴雞、雷舞、番蓽、■〈赤鳥〉鸛、倒掛(自內地來)。--以上羽之屬。
附考
長尾三娘,朱喙、翠翼、褐脊,彩耀相間;尾長盈尺,台人因而名之。生於諸羅深山,中土罕有見者(「台海採風圖」)。
白鳩,每當風雨,舞翅盤旋;霜衣雪襟,可為近玩。或呼為洋鴿,雲自咬■〈口留〉吧來者。初開台時,一雙不下二十金;近飼養將雛者多,價不及十分之一(「使槎錄」)。
白鳩能知氣候,每交一時,即連鳴數聲(「台灣志略」)。
綠鳩,紺嘴、碧毛,艷深鸚鵡。惟不善鳴,遜白鳩(同上)。
海八哥,黑身、紅頂、綠足,一名田雞。烏須,鷙鳥也;能搏擊羽族。尾長黑色,時集于田間牛背上(「使槎錄」)。
烏鶖似八哥,而通體皆黑,喙如錐,尾長;飛最疾。鳴如黃鶯,善作百鳥聲;夜則隨更遞喚。能搏鷹鸇,遇諸惡鳥飛空中,則竄啄其胸脅;鷹鸇飛較遲,爪不能及,負痛飛鳴而去。宿處,惡鳥不敢近(「台海採風圖」)。
彩囊似雞而小,頂上有五彩囊(「使槎錄」)。
五鳴雞大如鵪鶉,頂白。每漏下一鳴、則一鳴(同上)。
雷舞,鳥名;蒼赤色,聞雷則舞(同上)。
白八哥、白畫眉,亦未見。或云:鹽水港統領埤加冬樹大數圍,其上每年生白八哥;相近居民伺其將雛,攫而飼之(同上)。
番蓽形似燕,背淡黑色,腹下色黃,尾長;飛則鳴、行則搖,類鶺鴒(「諸羅志」)。
■〈赤鳥〉鸛俗呼食蛇鳥,狀似鶴略小而短尾,周身毛羽淡紅色。專食蛇虺,知探蛇穴,以嘴啄洞口令自出;或口銜而飛空中,頭尾皆動(「台海採風圖」)。
倒掛鳥似鸚鵡而小,翎羽鮮明,紅綠相間;緣枝循行。喙如釣,足短爪長。性好倒掛,夜睡亦然。種出東洋呂宋(同上)。
牛(水牛自內地來,研蔗煮糖。黃牛近山多有,取而馴習之,用以耕田、駕車)、馬(從內地來。近亦有牝而生者)、狗、豬、羊、貓、雞、鵝、鴨、番鴨(似鴨而大,毛有小采,嘴腳朱色。肉粗味減。來自外洋)、番豬(毛黃色)。--以上畜之屬。
附考
台灣多野牛,千百為群。欲取之,先置木城四面,一面開門,驅之急,則皆入。入則扃閉而飢餓之,然後徐施羈靮,豢之芻豆;與家牛無異矣(台海採風圖)。
馬小而力弱,異於內地;內山有山馬(同上)。
水沙連、紅頭嶼出黃羊,有鬻其皮以為褥者(同上)。
番鴨大如鵝,足微細;兩頰紅如雞冠,雄者色更赤。畜之常飛去。人每載入內地,然褷褷唼唼,無足充玩(同上)。
艾葉豹(台產者,稍大於犬而無害於人。或名之曰獐虎)、熊、麋、鹿、麂、麕(即麖)、■〈鹿外西內〉(似鹿而大)、兔、猴、山豬、獺、山羊(能陟峻,生深山中。皮堪作鞋)、鼠、野豬(牙利如鐮)。--以上毛之屬。
附考
台山無虎,故鹿最繁。昔年近山皆為土番鹿場,今則漢人墾種,極目良田,遂多於內山捕獵。角尾單弱,絕不似關東之濯濯;角百對,只可煎膠二十餘斤。鹿雖多,街市求一臠不得。冬、春時,社番截成方塊,重可斤余,皆用鹽漬;運致府治,色黑味變,不堪下箸,而值亦不輕(「使槎錄」)。
鹿以角紀年,凡角一岐為一年,猶馬之紀歲以齒也。番人世世射鹿為生,未見七岐以上者。向謂鹿仙獸多壽,又謂五百歲而白、千歲而元,特妄言耳。竹塹番射得小鹿,通體純白,角纔兩岐;要不過偶然毛色之異耳,書固未足盡信也。鹿生三歲始角;角生一歲解,猶人之毀齒也。解後再角,即終身不復解;每歲止增一岐耳(「稗海紀游」)。
牝鹿以四月乳,未乳極肥。腹中胎鹿,皮毛鮮澤,文彩可愛。又牝鹿既乳,視小鹿長,則避之他山,慮小鹿之淫之也。獸之不亂倫者惟馬,牡馬誤烝則自死;牝鹿自遠以避(同上)。
熊之類不一:有豬熊、狗熊、馬熊、人熊之異,各肖其形。諸熊毛勁如鬣,又厚密,矢鏃不能入。蹄有利爪,能緣木升高,蹲於樹巔;或穴地而處。人以計取之,無生致者。腹中多脂,可啖。掌為八珍之一,膾炙人口;然不易熟。庖人取其汁烹他物為羹,助其鮮美;一掌可供數十烹。若為屠門之嚼,貽笑知味矣(同上)。
山豬,蓋野彘也。兩耳與尾略小,毛鬣蒼色稍別。大者如牛,巨牙出唇外,擊木可斷。力能拒虎;怒則以牙傷人,輒折脅穿腹。行疾如風,獵者不敢射。又有豪豬,別是一種;箭如蝟毛,行則有聲;雖能射人,不出尋丈外(同上)。
福州東島,視澎湖為近;內惟產鹿千百群。島人捕得,取其腸胃連糞食之,以為至美。其全體,則鬻之福州人。今所鬻鹿脯、鹿筋,皆東島物也(「玉堂蒼記」)。
山鼠,土人捕獲,以蔗梗填腹,去毛炙黃,合豬肉煮食(「使槎錄」)。
山貓,取其毛以束筆,微短而軟。鄉間亦有捕蟬,紙裹煨熟以下酒者(同上)。
蟲魚
蜂、蟻(盈几案間皆是。有赤色而極小者,為黃絲蟻;色黑而走疾者,為走馬蟻;色白而生於濕處者,曰白蟻。凡衣服、器物近濕處,多為所壞)、蟬、蝴蝶、蝙蝠、蝦蟇、蟋蟀、蜘蛛、蜥蜴(似蛇身扁,四足;長五、六寸。「說文」:『在草曰蜥蜴、在壁曰蝘蜓,守宮也』。台之蝘蜓能鳴,其聲嘎嘎;或謂過澎湖則不鳴)、蜻蜓(至冬猶群飛)、螢、蛩、螽斯、螳螂、螟蛉、蜾蠃、蠅虎、蜈蚣、蛇(台產有數種:一名山■〈束〉,長六、七尺,專補鼠;一名草花仔,長一、二尺,俱不傷人。一名龜殼花,背有文如龜紋。一名飯匙倩,頭扁如飯匙,見人頭昂二、三尺,惟尾貼地,噴鼻有聲。一名青竹絲,長一、二尺,色青如竹,故名。三者齧人,最毒)、蜂虎(狀似燈蛾而大)、水蛭(即螞蟥也。內山最多)、蠅、蚊、螥螂(台多藏櫥中。「漳志」謂之蝤蟲。煎食解毒最神)、蛾、蠹、灶雞、蜣螂、毛蟲、蚯蚓、蜓蚰、蛙(土人帶皮食之)。--以上蟲之屬。
附考
簸箕甲,蛇之最毒者。大者數尺,身有橫紋,黑白相間;俗名手巾蛇。甲有毒汁,經行處草木皆萎,牛馬不食。齧人,數十步立死。其骨必搗爛遠擲之,誤踐亦能刺足殺人。閩地多有(台海採風圖」)。
北路有巨蛇,可以吞鹿,名釣蛇;能以尾取物。孫元衡有「巨蛇吞鹿歌」云:『一島三千麋鹿場,牲牲出谷如牛羊。台山不生白額虎,族類無憂牙爪傷。野有修蛇大如斗,颼颼草木腥風走。氣騰火焰噴黃雲,八尺斑龍入巨口。九岐璚角橫其喉,昂霄下咽膏涎流。獰蕃駭獸不相賊,奔竄林莽爭逃釣。我聞巴蛇吞象不煩咬,三歲化骨何陰狡!爾鹿爾鹿甚微細,此蛇得之應未飽』(「赤嵌集」)。
余始來此,坐檐下,有聲如雀,郄不見有飛鳥;後乃知為蜥蜴鳴也。林僉事麟焻「使琉球竹枝詞」:『靜聽盤窗蜥蜴聲』;其自注云:『蜥蜴能鳴,聲如麻雀』。海外蜥蜴,俱能鳴耳(「赤嵌筆談」)。
海舟夜眠,潛伏艙內,尚喜無蚊。台地四時皆受其害,更有不見不聞而為所刺,愈抓搔則愈癢。「閩小紀」云:『閩地有小蟲若微塵,視之不見,刺人較蚊蚋尤甚,密帷亦不能間之;名「沒子」』(同上)。
四時階砌蛩聲鳴不絕,蟬於二月即噪樹間。聽蟲鳴以占候,未可與此地律也(同上)。
蜈蚣腹下有光,夜間青熒閃爍如螢,毒氣如硫磺;以足踏之,光熠耀不絕(同上)。
蜥蜴,俗呼為四腳蛇。四足各有爪,長尺余;黑脊,左右皆黃絲繞之。能浮水。口毒而不螫人;若捕急,則齧人立斃。每當雨多、露濃之後,橫路暴日;故一名塗釘雲(「台海採風圖」)。
青竹鏢,蛇類;一名百步創、一名青柏絲。長尺余,深綠色;纏樹杪,與葉無別。有絲如蛛網,人誤觸之,則飛齧,其疾如鏢。遭其齧者,行百步即僵(同上)。
鯉、塗魠(形類馬鮫而大,重者二十餘斤。無鱗,味甚美。自十月至清明多有)、烏魚(各港俱有。每冬至前去大海散子,味極甘;後引子歸原港,曰回頭烏,則瘦而味劣矣。子成片下鹽曬乾,味更佳。過冬,則罕見。即「本草」之鯔魚也)、鯧、馬駁(骨軟無鱗)、鰳、鯰、鰻、扁魚(形似貼沙而薄。曬乾,味香美;鮮食亦佳。一名塗剃)、白帶魚(無鱗)、午魚(鱸之別種)、鱸、鮸魚(即敏魚。狀似鱸而大。肉粗、重至二十餘斤)、鯽魚、貼沙(上紫、下白,有細鱗。即比目魚)、銀魚、鱔魚,(即鱔)、虎魚(狀如虎頭,巨口、無鱗,長不盈尺。肉嫩而美)、黃魚、魟魚(形圓如扇,無鱗,色紫黑;口在腹中,尾長於身。有黃魟、燕魟;黃魟大而肉粗,燕魟小而肉潤)、泥鱛(俗謂之鰍魚)、金魚、鬥魚(狀如指,長二、三寸。有花文,紅綠本間;尾鮮紅,有黃點。善斗。泉人呼為丁班。此與金魚祗供玩賞)、麻虱目(魚塭中所產,夏、秋盛出。狀類鯔,鱗細;台以為貴品)、鮡魚(生海島泥塗中。其大如指,善跳;故名。俗名花鮡,以身有白花點也)、獅刀(腹背如刀,故名。多刺)、烏頰(身體闊)、墨魚(即烏鰂。常噴墨於波以衛身,大魚不得近。中有骨如小舟,名海鏢鮹)、鎖管(身圓直如鎖管。首有小骨,即鮫魚;插入管中如鎖須。味甘脆)、鯊(有白沙、胡沙、雙髻沙。其最佳者,皮上有黑白圈文,曰龍文沙;其翅尤美)、沙梭(長、五六寸,狀如織梭)、海翁(即海鱛,大能吞舟。黑如牛,背浮於水面,則大風將作)、魴、鰮魚(可醃作鮭)、青鱗(色青,鱗厚;長五、六寸)、紅沙(皮紅如塗朱,鱗細)、金鐘仔、花身(體有斑文)、蛄鮐(尾有星。多穴於塗泥中)、鱦魚(色青,體圓而短。味極腥)、鐵甲魚(鱗硬如甲;去其皮,方可食)、遍身苦(身有花點)、塗鰍(似鱔而身短,多涎難握)、塗虱(頭扁,身微圓,黑色;長五、六寸。產圳潭窟中)、狗母魚(長尺余,有細刺。魚之粗劣者)、獨魚(大者如掌,皮粗。曬乾,可磨木器)、金錢(狀如花魿,而體薄多刺)、花魿(斑點如花)、鱺魚(溪澗中魚之最惡者。引子游水,眾魚不敢犯)、鰜魚、鮓(一名水母、一名石鏡)、鰱魚、章魚(即韓昌黎所謂「章舉」。其身圓、其首八腳縮聚;當中有口,腳上有窩如臼,歷歷成章。囊中有黑膏及黃膏。行則手足向下、身向上高舉而疾游。產澎湖)、蝚魚(狀如烏鰂而大,肉亦厚;味甘美。出澎湖)、沙蠶(一名龍腸。生海泊泥塗中。形似蠶,中有沙;故名。味甚鮮美,曬乾焙食最佳)、鱠魚(一名鱖魚)、飼子飯(無細骨,可和飯以飼幼子)、鶯哥魚(狀如鯉而潤,色綠。嘴尖而勾曲,似鶯哥嘴;故名。產澎湖)、龍尖(口尖而身豐,味甘而脆美。出澎湖,多曬作干)、三牙魚(有赤、白二色)、黃翅(狀似烏頰。肉細而味清。以其翅黃,故名。下淡水有重一、二斤者)、黃爵(身薄而小、多刺。「漳郡志」以為黃雀所化)、新婦啼(以下三十種,「舊志」未載;今補入,詳見「附考」)、飛藉、金精、三牙、田鴿、梳齒、小波浪、歸秉、赤海、刣額、鰔魚、牛尾、泥龍、青箭、交網、牛牯■〈魚央〉、金梭、竹梭、飛烏、咬網狗、海蠣、含西、刺圭糍、安米、旗魚、蜈魚、海和尚、海狗、海龍、海馬。--以上鱗之屬。
附考
鯊類不一,龍文鯊、雙髻鯊,「志」言之矣。外此,有烏翅鯊,身圓,翅尾黑色。鋸仔鯊,齒長似鋸。烏鯊,口闊;大者數百斤,能食人。虎鯊,頭斑如虎;齒迅利,噬人手足立斷。圓頭鯊,亦食人。鼠■〈蟲吾〉鯊,皮白,齒如梳。蛤婆鯊,口闊、尾尖。油鯊,身圓而長,尾似蝦尾。泥鰍鯊,口尖。青鯊,身青色。扁鯊,身扁、尾小。乞食鯊,皮可飾刀鞘。狗纏鯊,身長、尾尖。狗鯊,頭大,上有烏赤點;離水終日不死(「赤嵌筆談」)。
鯊魚,胎生。市得一魚可四、五斤,用佐午炊;庖人剖腹,一小魚從中躍出,更得五、六頭。投水中,皆游去(「稗海紀游」)。
魴有錦魴,身圓有花點,大者三、四百斤;皮生沙石,尾長數尺,骨弱肉粗。黃魴,身圓、黃色。泥魴,皮黑。掃帚魴,尾如帚。烏燕魴,頭、身、翅俱似燕,肉黑。四開魴,頭似燕,肉赤。鬼角燕魴,頭有軟角。水沉魴,淡紅色,身扁、頭尖(同上)。
新婦啼,魚名。狀本鮮肥,熟則拳縮;意取「新婦未諳,恐被姑責」也。孫元衡有詩云:『泔魚未學易牙方,軟玉銷為水碧漿;廚下卻憐三日婦,羹湯難與小姑嘗』(「赤嵌集」)。
飛籍魚,疑是沙燕所化,兩翼尚存。漁人俟夜深時,懸燈以待,乃結陣飛入。舟力不勝,滅燈以避。孫元衡有詩云:『人海微禽能變化,秋來巢燕已為魚;翻飛應悔留雙翦,誤學燈蛾赴火漁』(同上)。
鸚哥魚,鳥嘴,紅色;周身皆綠。孫元衡有詩云:『朱施鳥喙翠成襦,陸困樊籠水厄罛;信是知名無隱法,曾聞真臘有浮胡』。相傳真臘有魚,名為浮胡;嘴似鸚鵡(同上)。
海翁魚,有言如小山,草木生之,樵者誤登其背,須臾轉徙,不知所之;此無可考。「志」云:『後壟番社有脊骨一節,高可五、六尺;兩人合抱,未滿其圍。漁人云:大者約三、四千斤、小者亦千餘斤,皮生沙石,刀箭不入。有自僵者,人從口中入,割取其油以代膏火肉粗,不可食。口中噴涎,常自為吞吐。有遺於海邊者,黑色、青黃色不等;或雲即龍涎。番每取之以賈利,真贗亦莫辨也』(「赤嵌集」)。
金精魚,花點細麟。三牙魚,或赤,或白,有三齒。田鴿魚,體圓,兩須長。梳齒魚,黑色、花點,齒如梳;魚肚食之,立死(「赤嵌筆談」)。
泥鱠魚,黑色、口闊;大者五、六十斤。珠鱠魚,黑色,身有紅白點。小鱠魚,黑色(同上)。
小波浪魚,青身小尾。歸秉魚,身扁、肉澀。赤海魚,紅色。刣額魚,金鱗;頭內有石子一枚。鱤魚,口邊有兩大刺。牛尾魚,狀似牛尾。泥龍魚,身長,有暗刺。青箭魚,色青、口尖,行如箭。交網魚,色有烏、赤二種。牛牯■〈魚央〉,頭闊、皮青。金梭魚,金鱗,身軟。竹梭魚,口尖、身長。飛烏魚,色青,有翅能飛。咬網狗,黑色,歪口無分左右。海蠣魚,頭大、皮黑。含西魚,身扁,色白。刺圭糍魚,色黑,唇厚。安未魚,細鱗;有赤、有白(同上)。
旗魚,色黑;大者六、七百斤,小者百餘斤。背翅如旗。鼻頭一刺長二、三尺,極堅利;水面驅魚如飛。船為所刺,即不能脫;身一轉動,船立沉(同上)。
蜈魚俗呼海豎。頭似豬,大則千餘斤,小亦五、六百斤。常於水面躍起,高丈余;噴水如雪。漁人見之則避(同上)。
海和尚,色赤;頭與身皆似人形,四翅無鱗。海狗,頭似狗;尾尖,四翅。海馬,狀似馬,頸有鬃,亦四翅。漁人網獲,均為不詳(同上)。
海龍,產澎湖澳。冬日雙躍海灘;漁人獲之,號為珍物。首尾似龍,無牙爪;長不徑尺。以之入藥,功倍海馬。孫元衡有詩云:『澎島漁人乞我歌,海龍雙躍出盤渦;爪牙未具空鱗鬣,直似枯魚泣過河』(「赤嵌集」)。
黿、龜、鱉、鱟(殼黑色,甚堅,可作杓;尾長如鎗。有足十二,生在腹下。雄小、雌大,置之水中,雄者浮、雌者沉。雌常負雄而行,雖波濤終不解。失雄則不能獨活,故號鱟媚。漁人拾之,必得雙。腹中有子如粟大,可醃以為醬,甚佳)、鯪鯉(一名穿山甲)、螺(有香螺、花螺、響螺、肉螺數種。香螺長數寸,肉雪白而尾有膏,味最清甘,品之上也。花螺圓而小,殼薄有斑點,味亦清。響螺大者長滿尺,類於香螺;其觳可吹,軍中用之。肉螺大五、六寸,味苦;切其觳,可作鸚鵡杯)、蟹(台產皆出於海,獨諸羅生溪澗中。螯生毛,名曰毛蟹;秋後甚肥美。海中則有沙鑽蟹,色黃,遍身有刺,遇人即伏沙底。有沙馬蟹,色赤,走甚疾。有大腳仙蟹,身小,一螯大、一螯小、色赤白相雜。有虎獅蟹,遍身紅點。有青蚶蟹,青白色,兩蟹獨大。有金錢蟹,身扁,色赤黑;此種,醃食甚佳)、蟳(膏多於肉,曰紅蟳;無膏,曰菜蟳。大者長尺余,隨大潮退觳,一退一長;其觳最堅。生海邊泥塗中。螯無毛,故異於蟹)、牡蠣(鹹水結成磈礧,相連如房,故曰蠣房,俗呼為蚝。小者名珠蚝,最佳;散生海中,用長竹如剪,鈎諸海底取之。觳可燒灰)、蚶(蚌蛤之屬。觳圓而厚,形如瓦筒;縱橫其理)、蠘(形似蟳。但觳有斑點,其螯甚銳)、花蛤(蛤有三種,皆生於海)、蟯(蛤之大者。觳厚、微黃,肉白、多漿。一名車螯、蛤蜊、水龜(一名龍虱。醃食甚佳)、海豆芽(似蜆而大,形扁觳綠;吐尾如豆芽,故名。一曰塗杯)、珠螺(似花螺而小,觳堅硬。螺嘴有皮,厚而圓,如半面珠;故名。澎湖所產,惟醃食為佳)、蚌、白蟶(台原無蟶,康熙五十九年,始有生於海泊泥塗中。形與內地蟶無異;但觳差薄,色白如玉,肉尤清甘。四、五月時有之)、西施舌(觳綠黑色,似蚌而薄。其肉有舌,最美;海錯之珍,次於江瑤柱。但台所出,不宜多食)、海蜇(台地所產,瘦小不堪食)、■〈句黽〉鼊(以下俱詳見「附考」)、龍蝦、海蒜、寄居蟲、鬼蟹。--以上介之屬。
附考
蟹,螯生毛者;無毛者為蟳。有翠蟹,蔚然深藍,大不盈掌。巨者螯長六、七寸,觳有斑文;呼曰青腳蠘。孫元衡有「翠蟹」詩云:『嗜蟹何當只自謀,難憑此味悅監州;雙螯獨把炎洲翠,呂亢圖中未解收』(「赤嵌集」)。
虎蟳,質粗味劣,無足取。觳極類門戶上所繪虎頭,色亦殷紅斑駁;人有鑲為酒器者。冬來生子,充盈臍外(「閩小紀」)。
■〈句黽〉鼊,龜屬,卵生。狀如鱉,四足漫胡,無指爪。大者百餘斤,小者數十斤。常從海岸赴山凹鑽孔伏卵。人伺其來時,尾而逐之;行甚疾,眾併力反其背,則不能動矣。剝割時,兩目淚下。嗜者謂味同牛肉,值亦相等。甲可亂一線■〈王毒〉瑁,亦以飾物;但薄而色淺,不任作器。市販鹿膠,每以其板觳與鹿角骨同煎。南路龜壁港,以此名;今寫訛。劉欣期「交州記」作「蚼■〈蟲辟〉」(赤嵌筆談」)。
文蛤,味極鮮美。往年絕少,惟癸卯春、夏,魚市不絕。「西溪叢話」:『蛤蜊、文蛤,皆一潮生一暈』。「博物志」云:『東海有蛤,鳥常食之。觳海岸,潮水往來碏薄,潔白如雪;入藥最精』。往在大嶝僧寺,見海邊蛤觳各種奇異,有競為攜取者(同上)。
龍蝦,昂首奮角,如畫龍狀。甲硬如蟹觳,須長二尺余;鉗六、七尺,上有芒刺。尾下子累累相屬。又有九節蝦(同上)。
海蒜,一名湖腎。觳類蛤;肉垂三寸余,白色。上有黑點,形狀甚劣。食之多患腹瀉(同上)。
「南州異物志」:『寄居之蟲如螺而有腳,形如蜘蛛。本無觳,入空螺觳中,戴以行。觸之,縮足如螺閉戶。火炙之,乃出走』;「異苑」謂:『鸚鵡螺常脫觳而朝游,出則有蟲如蜘蛛入其觳,戴以行;夕返,則此蟲出』:庾闡所云「鸚鵡外游,寄居負觳」者也。台地呼「寄生」(「使槎錄」)。
鬼蟹,狀如傀儡。孫元衡有詩云:『家在蚝山蜃氣開,鯨潮初起鱟帆來;虎鯊(背有斑文)鬼蟹紛無數,就裡難求蛤蚌胎』(同上)。 卷十九
雜記
樓堞園亭寺廟墳墓災祥雜着叢談外島
登越王之台,頓生哀思;過田橫之墓,不禁歔欷。往跡已湮,而弔古者殊不勝情焉。台地本屬番島,「名山藏」謂為『乾坤東港華嚴婆娑洋世界』,儼若瓊島扶桑,相去咫尺。迄今溯靈岩之往跡、訪銅柱之遺蹤,雲鳥呈祥、鯨鯢紀異,亦博物洽聞者所極不忘也。志雜記。
樓堞
園亭
寺廟
墳墓
災祥
雜着
叢談
外島
樓堞
台灣縣
赤嵌樓:在鎮北坊,荷蘭所築也。又名紅毛樓。雕欄凌空,鄭氏以貯火藥、軍器。今漸圯。
紅毛城:在安平鎮。亦名安平城,又名赤嵌城。荷蘭於一鯤身頂築小城,又遶其麓而周築之為外城。城垣用糖水調灰迭磚,堅埒於石;凡三層。下一層入地丈余而空其中,凡食物及備用者悉貯之。雉堞俱釘以鐵。廣二百七十七丈六尺,高三丈有奇。女陴、更寮星聯內城。樓屋曲折高低,棟梁堅巨,灰飾精緻。瞭亭螺梯,風洞機井,鬼工奇絕。近海短牆年久傾圯,潮水輒至城下。東南由瀨口陸行,歷鯤身三十里,可至鎮渡頭。
秀峰塔:在郡學巽方。高五丈三尺五寸,周六丈。凡五級四門。乾隆六年,提學楊二酉建(有記載「藝文」)。
諸羅縣
青峰闕炮台:在蚊港口。荷蘭時築。今圯。
淡水廳
淡水炮台:在淡水港口。荷蘭時築。
雞籠城:在大雞籠島上。西、南兩門。荷蘭時築。
雞籠炮台:在雞柔山社南滬尾莊界,與淡水港口炮台對峙。荷蘭時,築以防海口。
澎湖廳
澎湖暗澳城:明都督俞大猷所築。嘉靖間,林道干作亂,大猷追之,道干遁入台灣。大猷因留師澎湖,築城於暗澳以守。今故址尚存。
瓦硐港銃城:荷蘭所築。明時,澎湖屬同安縣轄,分金門哨汛兵駐防於此城。今圯。
附考
■〈門外吉內〉■〈門外失內〉,鄭國城門名。偽鄭據紅毛城,因取以名內城之門(「使槎錄」)。
安平城,一名磚城。紅毛相其地脈為龜蛇相會穴,城基入地丈余,雉堞俱釘以鐵。今郡中居民牆垣每用鐵以束之,似仍祖其制也。城上置大炮十五位,年久難於演放。澎湖亦有紅毛城,久廢(「赤嵌筆談」)。
安平鎮城東抵灣街渡頭,西畔沙坡抵大海,南至二鯤身。北有海門,原紅毛夾板船出入之處。井泉鹹淡不一。另有一井僅小孔,桶不能入,水從壁上流下。其西南畔一帶原系沙墩,紅毛載石堅築,水沖不崩(「台灣紀略」)。
雞籠城貯鐵炮,明崇禎三年鑄;兵部尚書何喬遠監造。鄭成功得之鎮江者(「赤嵌筆談」)。
康熙庚申十月,偽鄭毀雞籠城。雞籠系海嶼,隸台灣北山,居淡水上游;其澳堪泊百餘艘。先時,呂宋化人裔占據此城,與土番貿易;因出米稀少,遠饋不給,棄去。後紅毛及鄭成功據台灣,皆不守。癸卯,總督李率泰召紅毛合攻兩島,約復台灣後許貢,就閩省交商。紅毛於乙巳年重修雞籠城,圖復台灣。丙午,鄭經令勇衛黃安督水陸諸軍進攻,偽鎮林鳳戰死。紅毛慮無外援,隨棄去。至是,有傳我師欲從北飛渡,恐踞此城,乃遣右武衛北哨,密令督兵將城拆毀。辛酉,令偽鎮何佑等北汛雞籠,驅兵負土,就舊址砌築;並於大山別立老營,以為犄角(「海上事略」)。
福州林鳳飛「登紅毛城」詩:『海上孤城落日昏,水天無際欲銷魂。雲拖雨腳鯤身島,風送潮頭鹿耳門。堪笑霸圖歸幻夢,獨留遺蹟吊寒暄。紆迴磴路誰過問,止有萋萋碧草痕』(「舊志」)。
孫湘南「赤嵌城」詩:『石樓盤百級,湧出似孤城;下岸臨滄海,依然禾黍生』(「赤嵌集」)。
侍御張鷺洲「赤嵌城」詩:『巍樓遙望屹西東,月戶雲窗結構工;極目晚天環海市,倚闌誰憶荷蘭宮』(「瀛台百詠」)?
范侍御浣浦有「安平城閱武宴集」詩二首:『牙幢直上赤嵌城,鼓吹窩傳畫角聲。持節繡衣周內史,橐弓鐵甲漢家營。盛時獮狩風還古,海外煙塵靜不驚。閒煞熊羆擊刁斗,承平是處久銷兵』。『香清歌管在層城,進酒微聞宴笑聲。錦簇華筵瑤島月,叢殘高壘舊時營。遙傳鼙鼓風逾勁,穩臥魚龍夜息驚。敢謂儒生矜緩帶,太平天子不忘兵』(「婆娑洋集」)。
莊觀察榕亭「和范侍御安平城閱武」詩:『豸冠講武荷蘭城,令肅惟聞鐵甲聲。襟帶六州開要鎮,屏藩一郡駐專營。牙檣日暖鯨鯢靖,鼓角風高燕雀驚。自是聖朝勤遠略,重臣冬狩坐談兵』(「澄台集」)。
張侍御「秀峰塔」詩:『光搖五嶽掃千軍,穎脫霜鋒卓不群;海國文章肖天秀,故應健筆已凌雲』(「瀛壖百詠」)。
園亭
台灣縣
北園別館:在邑治北五里許。偽鄭為母董氏建。
陳氏園:在武定里。偽時陳永華別墅。今廢。
夢蝶園:在邑治小南門外。舉人李茂春建。今為法華寺。
聚星亭:在邑治小東門外李氏園。
檨林:在寧南坊。偽勇衛黃安故宅。今改為施襄壯侯祠。
彰化縣
鎮番亭:在邑治東山之巔。雍正十年,巡道倪象愷因征大甲西等社番所建。
淡水廳
望海亭:在北淡水營盤後山之畔。都司王三元所葺。海市萬狀,悉屬望中。
附考
鄭氏北園,去郡治五、六里;從海視之,則直北矣,故名。園在平壤,無邱壑、亭台曲折崚峻之致。丙寅,台廈道周昌因其地,仍其茂林深竹結亭築室,為之記;且繪而圖之。季麒光顏曰「致徹」;有「秋夜遊北園記」。昌於道署後築小園,名「寓望」;蓋取左史「畺有寓望」之言。麒光亦有記(「赤嵌筆談」)。
夢蝶園,在台灣府治。漳人李茂春,明季舉人;遁跡來台,構茅亭於永康里以居,名「夢蝶處」。今改為法華寺。張鷺洲詩云:『疏林一碧映清渠,物外翛然水竹居;指點昔年尋夢處,秋風蝴蝶自蘧蘧』(「瀛壖百詠」)。
李氏園近鯽魚潭,主人築小亭曰「聚星」。綠疇四繞,青嶂當窗。台地官僚省耕,皆憩於此。張鷺洲詩云:『梧竹陰森護短垣,群峰飛落聚星園;海翁九十發如鶴,門外水田秋稼繁』(同上)。
孫湘南有「法華寺左新構草亭落成」詩:『綠野軒車得偶停,滄溟蹤跡幾浮萍。香飄古寺曇花見(寺有曇花一叢),秋到閒園蝶夢醒(寺本夢蝶園舊址)。自有醉翁能載酒,不妨喜雨更名亭。應芟惡竹斜添檻,收取岡山百丈青』(赤嵌集)。
又「閒遊羨子園林」詩:『杪秋似初夏,和風正輕靡。從游四、五人,出郭二、三里;細路入幽篁,平沙渡寒沚。羨木行行直,崇岡面面起;故葉凝冬青,新枝垂暮紫。茅居閴無人,遠患洵足美;門前百尺陰,蔭此一溪水』(同上)。
又「重集夢蝶草亭」詩:『桄榔圍古寺,故境野情迷。繞檻寒流細,排雲碧筍齊。塵清花弄色,市遠鳥閒啼。曾作詩中畫,山僧問舊題』(同上)。
寺廟(廟列在「祀典」)
台灣縣
海會寺:即鄭氏北園也。康熙二十九年,台廈道王效宗、總鎮王化行改建為寺;佛像莊嚴,寺宇寬敞。亦名開元寺。寺田,在寺後洲仔莊五十甲,又寺前園六甲零、又檨園一所,為本寺香火。
竹溪寺:距邑治二里許。徑曲林幽,清溪環拱,竹木花果,頗稱勝概;顏其山門曰「小西天寺」。寺田,在尖山莊一十二甲;年收租粟為香火。
黃蘗寺;在北門外。康熙二十七年,左營守備孟大志建。三十一年火;三十二年,僧募眾重建。四圍竹木花果甚多。
法華寺:即李茂春夢蝶處;後僧人鳩眾改建法華寺。康熙四十七年,鳳山知縣宋永清建前殿一座,祀火神;置鍾、鼓二樓。前後曠地,遍蒔花果。起茅亭於鼓樓之後,顏曰「息機」;退食之暇,時憩息焉。寺田,在寺後荒埔一所約二甲余,台灣府蔣毓英給為香燈;又有園在港西里大湖莊一所,鳳山知縣宋永清置為香火。
彌陀寺:在東門內永康里。年久傾圯;康熙五十八年,僧一峰至自武彝募化重興。寺田,在鳳山縣嘉祥阿嗹甲尾園一所,年收粟七十二石;又寺後園一坵,黃士甫、曾亨觀置為本寺香火。
廣慈庵:在東安坊。康熙三十一年建。環植修竹,前對小峰,亦幽靜處也。寺田,在諸羅縣犁頭標大道公營,年收租粟六十五石;諸羅知縣張■〈王尹〉給為香火。
東嶽廟:在東安坊。
元帝廟:即真武廟。在東安坊。康熙二十四年,知府蔣毓英修,高聳甲於他廟。一在鎮北坊。總鎮張玉麟渡台遭風,夢神披髮跣足自檣而降。風恬抵岸,因重新之。後為知府蔣毓英祠。又其一在洲仔尾網寮、一在下洲仔甲、一在廣儲東里、一在歸仁南里、一在仁德里嵌頂、一在崇德里、一在仁和里下灣、一在大目降莊。
吳真人廟:在西定坊新街。乾隆五年,里民重修;曰開山宮。又其一在北線尾、一在鎮北坊水仔尾、一在觀時音側、一在石頭坑、一在武定里、一在廣儲東里、一在歸仁北里舊社口;其在文賢里一圖者三、在二圖者一、在安平鎮者三。按真人名本,泉之同安白礁人;生宋太平興國四年,醫藥如神。景佑二年卒,里人祀之;部使者以廟額為請,敕為「慈濟」。慶元間,敕為「忠顯」。開禧二年,封英惠侯。台多漳、泉人,以其神醫,建廟獨盛。
藥王廟:在西定坊。
開山王廟:在東安坊。
馬王廟:在東安坊。
五帝廟:在寧南坊。
臨水夫人廟:在寧南坊。
水仙宮:在西定巷口。開闢後,商旅同建;壯麗異常。一在安平鎮渡口。
觀音宮:有七:在鎮北坊者曰觀音亭,在寧南坊者曰准提室,在東安坊者曰清水寺;一在東門外,一在廣儲東里;一在廣儲西里,康熙四十四年同知洪一棟建;一在大目降莊。
觀音亭:在羅漢內門。
敬聖樓:在南門外。雍正四年,拔貢施世榜建。祀梓潼神。
超峰石觀音亭:在岡山。僧紹光建。
鳳山縣
仙堂:在長治里前阿社。祀五文昌。環植竹木花果,頗有勝致。
元帝廟:一在興隆莊、一在大竹橋、一在■〈魚逮〉港;俱鄉人鳩眾建。
元帥廟:在觀音山。祀唐張睢陽。
觀音宮:一在縣治龜山下、一在鳳山下莊、一在淡水新園、一在萬丹港街。
慈濟宮:即吳真人廟。一在縣署前大街、一在鳳山上莊、一在硫磺水莊、一在半屏山後、一在維新里竹仔港、一在觀音山大社。
諸羅縣
諸福寺:在縣治西門外。康熙四十六年建。
龍湖岩:在開化里赤山莊。偽官陳永華建(閩人謂寺為岩)。環岩幽邃,前有潭,名龍湖;中植荷花,左右列樹桃柳。青梅蒼檜,遠山浮空,宛入圖畫。
大山岩:創建不知何年。岩極峻聳,頂圓平,廣可數畝,僧舍在馬。寒花古木遍列階前,煙景溪山俱來目下。
元帝廟:在大奎壁莊。康熙二十二年,居民同建;四十九年重建。
保生大帝廟:即吳真人。在縣治西門外。康熙四十年建。
元帥廟:在縣署左。祀唐張睢陽。康熙二十八年,居民建;四十八年,參將張國、守備董元驤重修。
觀音宮:一在鹹水港、一在開化里。
彰化縣
觀音亭:在縣署右。
淡水廳
元壇廟:在南嵌社。
澎湖廳
將軍廟:在將軍澳。神無考。
大王廟:有三:一在八罩嶼、一在龍門港、一在通梁澳。
吳真人廟:在奎壁嶼。
水仙宮:在媽祖宮前。右營游擊薛奎建。
觀音宮:在媽祖宮西側。康熙三十五年,游擊薛奎建。廟前有井二,甘美為澎湖泉第一。
附考
侍御張鷺洲「小西天」詩:『竹溪小寺遠塵■〈廛阝〉,青壁臨流薛荔懸;高望美人何處所?漫憑東海說西天』(「瀛壖百詠」)。
又「龍湖岩」詩:『湖波鏡瑩寺門幽,面面晴巒空翠浮;寂歷輞川圖畫裡,柳煙花雨不勝愁』(同上)。
水仙宮祀五像,莫詳姓氏。或曰大禹、伍員、屈平,又其二為項羽、魯班。更有易魯班為奡者,更屬不經;或曰王勃、李白。按禹平水土,功在萬世。伍相浮鴟夷、屈子投汨羅、王勃省親交趾溺於南海、李白秕視塵俗沉於採石,沒而為神,理為近之。凡洋中欻遭風浪,危急不可保;惟划水仙一事,庶能望救。其法:在船諸人各披髮蹲舷,以空手作撥棹勢,假口為鉦鼓聲,如五日競渡狀。即檣傾柁折,亦可破浪穿風,疾飛抵岸;則其靈應如響,亦甚殊絕者矣(「台灣志略」)。
元帝廟,在東安坊者,稱大上帝廟;鄭氏所建,康熙年間重修。在鎮北坊者,稱小上帝廟;亦鄭氏建,康熙三十七年重修(同上)。
南路長治里前阿社祀五文昌梓潼、漢壽亭侯、魁星、朱衣、呂祖,後祀東王公、西王母。又偽鄭時,建玉皇太子廟(「赤嵌筆談」)。
開山宮祀吳真君,各邑皆有之;或稱開山宮、或稱大道公廟、或稱保生大帝廟、或稱慈濟宮、或稱真君廟,皆斯神也。真君母夢吞白龜,生於太平興國四年。長而學道,治疾有奇效。景佑二年卒,里人肖像為祠,水旱祈禱輒應(「台灣志略」)。
郡中右營內有精忠廟,祀宋之岳鄂王(同上)。
墳墓
台灣縣
五妃墓:在仁和里。前明寧靖王姬妾(詳寧靖傳)。墓前有碑,曰「寧靖王從死五妃墓」。乾隆十一年,兩巡院命司馬方邦基重修。且立碑於南門外,曰「五妃墓道」;刻兩巡院「吊五妃墓」詩於其下,莊副使年有跋。
李茂春墓:在新昌里。
陳烈婦墓:在武定里。陳永華女(詳見「節烈」)。
鳳山縣
寧靖王墓:在維新里竹扈。
諸羅縣
沈斯庵墓。
澎湖廳
盧若騰墓。
附考
明經郭必捷「過寧靖王墓」詩:『萋萋芳草憶王孫,碧水丹山靜閉門。吊月蟪蛄悲故府,號風松柏泣忠魂。一枝聊借猶堪托,四海無家豈獨存?歷盡艱辛逃絕域,但留正氣塞乾坤』(「舊志」)。
張鷺洲「五妃墓」詩:『瘞玉埋香骨未塵,五妃青冢草長春;雲寒孤島魂相聚,直抵田橫五百人』(「瀛濡百詠」)。
六黃門居魯「吊五妃墓」詩:『東風駘蕩天氣清,載馳驄馬春巡行。刺桐花底林投畔,森然古墓何崢嶸!路旁老人為余泣,當年一線存前明;天兵既克澎湖島,維時台海五烈皆捐生。至今壞土都無恙,誰為守護勞山精?雲封馬鬣連衰草,四圍怪石爭縱橫。時聞鬼母悲啼苦,想見仙娥笑語聲!歲歲里民寒食節,椒漿頻奠陳香羹。滿目荒涼巳感嘆,更聽此語尤傷情。有明歲晚多節義,樵夫漁父甘遭烹;島嶼最後昭英烈,頑廉懦立蠻婦貞。田橫從死五百皆壯士,吁嗟乎!五妃巾幗真堪旌』(「使署閒情」)。
范侍御浣浦「吊五妃墓」十二絕句:『明亡已歷四十載,死節猶然為故明;荒冢有人頻下馬,真令千古氣如生』(一)。『天荒地老已無親,肯為容顏自愛身;遙望中原腸斷絕,傷心不獨是亡人』(二)。『君後相將殉社稷(指莊烈),虞兮未敢笑重瞳;廟廷倘使增陪祀,臣妾應教祭享同』(三)!『田妃金碗留遺穴,何似貞魂聚更奇?三百年中數忠節,五人個個是男兒』(四)。『可憐椎髻文身地,小字人傳紀載新;卻恨燕京翻泯滅,英風獨顯費宮人』(五)!『忍把童家舊誓忘(指福王),孝陵風雨怨蒼蒼!芳魂若向秦淮去,正好乘潮到故鄉』(六)。『長恨丁寧數語余,從容猶自整簪裙;邽西便是埋香地(「越記」:『闔閭葬女於邽西,名三女墳』。今五妃墓去寧靖墓三十里),三女墳應近闔閭』(七)。『封題無樹一孤岑,剩有兒童躑躅吟;豈是五丁開蜀道(「華陽國志」:『秦惠王許嫁五女於蜀,蜀遣五丁力士奉迎,蛇山崩,同時壓殺。蜀王痛傷,命名曰五婦冢』)?卻緣望帝哭春深』(八)。『明妃無命死胡沙,青冢荒涼起暮笳;爭比冰心明似月,隔江不用怨琵琶』(九)。『壘壘荒墳在海濱,魂銷香冷為傷神;須知不是經溝瀆,絕勝要離冢畔人』(十)。『又逢上已北邙來,宿草新澆酒一杯(又三月三日,率僚屬致祭);自古宮人斜畔土,清明可有紙錢灰』(十一)?『十姨廟已傳訛久,參昴還應問水濱;今日官僚為表墓,五妃直可比三仁』(十二)(「婆娑洋集」)。
災祥
順治十八年辛丑夏五月,鹿耳門水漲丈余。
先是,鹿耳門水淺,僅容小艇出入。是月水忽漲,鄭成功因之大小戰艦並進,遂據台灣。
康熙十九年夏六月,有星孛於西南,形如劍,長數十丈;經月乃隱。是冬大稔。二十年,疫。
二十一年秋七月,地生毛。九月,雨發如絲。冬飢(斗米值銀至六錢余)。
二十二年癸亥夏、五月,澎湖港有物狀如鱷魚,登陸死(魚身長丈許,有四足;身上鱗甲火炎。從海登陸,百姓見而異之;以冥鈔、金鼓送之下水。越三日,仍乘夜登山死)。是月大水,土田衝陷。六月,水師提督施琅帥師攻澎湖,拔之。二十六日,夜有大星隕於海,聲如雷。秋八月,鹿耳門水漲,師乘流入台;鄭克塽降,台灣平。冬十一月,雨雪,冰堅寸余(台地氣暖,從無霜雪;八月甫入版圖,地氣自北而南,運屬一統故也)。
二十五年夏四月二十日辰時,地大震。
二十九年冬,大有年(自蕩平後,年榖時熟,幾不勝書;是歲尤為大稔)。
三十年秋八月,大風壞民居,船隻皆飄碎。
三十二年冬,大有年。
三十五年秋七月,新港民吳球謀亂,伏誅。
球,新港東田尾人;好拳勇。有未佑龍者,詐稱前明後裔,能遁法;數往來球家,陰集黨伙謀亂。鳳山吏陳樞之妻,球妹也;樞侵蝕課粟,官督之急,稱貸球家。球奮髯曰:『此何足道,當相與謀大事,悉誅此曹耳』!語其謀,則大喜;尊球為國師,招集漸眾。其黨余金聲約保長林盛同舉事,盛佯許諾,乘夜逃之郡,首告。北路參將陳貴率兵環其宅,賊操兵以出,擒獲球、樞、金聲等為首七人,杖殺之;而朱佑龍竟莫知所向。
三十八年春二月,吞霄土官卓個、卓霧、亞生作亂。夏五月,淡水土官冰冷殺主賬金賢等(主賬,番社通事管出入之賬者)。秋七月,水師襲執冰冷。八月,署北路參將常泰以岸里番擊吞霄,擒卓個、卓霧、亞生以歸,斬於市。
初,通事黃申贌社於吞霄,征派無虛日,社番苦之。土官卓個、卓霧、亞生鷙而驍,陰謀作亂。會番當捕鹿,申約計日先納錢米而後「出草」。個、霧等鼓眾大噪,殺申及其伙十數人。鎮道遣使招諭,不得入。乃發兩標官兵,委署北路參將常泰進剿,而新港、蕭壟、麻豆、目加溜灣四社番為前部。個、霧等阻險拒守,四社番死傷甚眾。既有獻計者云:『岸里社番穿林箐、〔越〕澗谷如飛,擒個、霧非此不可』。時岸里社番尚未內附,乃遣譯者入說其魁,多致糖、煙、銀、布。番大喜,自以收捕為功;繞出吞霄山後,日有擒獲。官軍攻其前,個、霧等大窘,將逃入內山;岸里番設伏擒之至郡,屍諸市,傳首以示諸番。是役也,勞師七閱月,官軍被瘴死者數百人。冰冷者,淡水內北投土官麻里郎吼之婚姻也。麻里郎吼有女,字主賬金賢;賢將娶之,其父憐女之幼也,弗與;告賢曰:『俟長以歸汝』。賢縛丈人於樹而撻之。麻里郎吼以訴冰冷而泣,冰冷故兇悍,怒率眾射殺賢,諸與賢善者皆殺之。時方征吞霄,冷遣使與個、霧等通。有水師把總者,巡哨至淡水聞變,潛泊海口,冷未之覺;把總遣他社番誘以貨物交易,伏壯士水次縛之,亟登舟。比諸番出護,已掛帆矣。會吞霄既平,諸番以首惡既誅,因通事求撫。把總惜失其名。
四十年冬十二月,諸羅劉卻作亂,伏誅。
卻為管事,以拳棒自負。日與無賴惡少往來,歃血為盟。久之,其黨有謀不軌者,以為非卻眾莫從;乃深夜燃樟腦,竊置卻屋,瓦火上燭,召同盟者示之曰:『劉大哥舍中每夜紅光燭天,非常兆也』。會卻家神爐無故發火,眾曰:『此不君,即帥耳』。卻心動,穴地於舍,佯置田器;冶鐵為刀槍各械,約日舉事。臘月七日,揚旗擊鼓,毀下加冬營,散其兵。乘夜抵茅港尾,掠市中貨。亂民及諸番乘機四出劫掠,破家者甚眾。卻退屯急水溪。北路參將白通隆整眾御之,鎮、道兩標並發兵應援。越五日,官兵大集,戰於急水;卻大潰,賊被殺者甚眾,生擒其黨陳華、何正等。卻走匿山藪,常晝伏夜出。四十二年二月,擒獲於笨港之秀水莊。師還,斬卻於市,並其長子杖殺之,妻孥皆發配。
四十四年冬,飢;詔蠲府屬三縣糧米。
四十六年冬,飢;詔蠲糧米十分之三。
四十八年夏,鹿耳門獲大魚一(狀似馬;脊上有鬃,長三、四丈。其尾如獅,腹下四鬐如四足。居民獲其一,或曰即海馬也)。
四十九年冬,飢。
五十年秋九月十一日戌時,地震。
五十一年春,詔蠲本年應徵粟石。
秋七月,安平有物大如牛,飛行水上;至岸死(高可五、六尺,面如豕;長鬚、雙耳,竹批,牙齒堅利,皮似水牛、毛細如獺,四足如龜,有尾。土人爭致之,繩木立碎。後至海岸,竦身直立,聲三呼號,聞者莫不驚悸。既死,郡人有圖形相告者,究不知為何物?或名為海馬,亦非也)。
五十三年夏,大井頭火,延燒數百間。
秋,大旱;詔蠲台灣、鳳山粟米十分之三。
五十四年秋九月,大風,地震。
五十五年夏,諸羅十八重溪出火,數日乃熄(溪內石洞三孔,水泉圍繞。忽火出其上,高二、三尺。後至壬寅歲,亦有見者。此處水熱,或謂即溫泉。蓋磺氣鬱蒸,水石相激而火生焉)。
五十六年冬,飢;詔蠲本年錢糧十分之三。
五十九年,鎮北坊民林進茂壽百歲(進茂一堂四代,妻洪氏年九十八)。
冬十月朔,地大震。十二月八日,又震;房屋傾倒,壓死居民(凡震十餘日)。
六十年春三月,大雨如注(山摧川溢,溪澗閼塞,田園沙壓。瀨口有大牛冒雨奔騰,下岸入水,過三鯤身登陸;由鎮城從大橋頭入海,向大港而出。小艇追之不及。此不知為鱷、為鯨、為水牛?蓋兆鴨母之亂雲)。
夏五月,朱一貴倡亂,陷府治,總兵歐陽凱、副將許雲戰歿。總督覺羅滿保馳至廈門,檄水師提督施世驃進兵、南澳總兵藍廷珍統偏師援之。六月,施世驃、藍廷珍復台灣,械朱一貴至京師磔之。秋八月十三日,大風壞民居,天盡赤。提督施世驃駐兵郡城,營房傾倒,港內船隻皆擊碎,兵民多壓死。
初,狂民高永壽冒首傀儡山後有朱一貴者,謀為不軌;鞫之無實,杖逐回籍。五十九年十月朔,台地大震,民間訛傳為亂兆。賊有杜君英者,粵人也;藉稱一貴在其家,招集徒眾。六十年四月十九日,豎旗岡山,奪汛塘軍器;台鎮歐陽凱遣游擊周應龍討之。賊搗陴頭,敗應龍軍於赤山;千總陳元戰死。二十七夜,攻陷南路,守將苗景龍被執遇害,把總林富戰死,守備馬定國自刎死。五月朔,賊擁眾攻府;安平協鎮許雲率游擊游崇功、千總趙奇奉、林文煌等引兵來援力戰,俱死之,台鎮歐陽凱及游擊孫文元、守備胡忠義、千總蔣子龍、林彥、石琳俱戰死。游擊劉得紫、把總李茂吉被執;茂吉罵賊不屈,死之,府陷。是日,北路營亦陷,守將羅萬倉死之;其妾蔡氏自縊以殉。時三邑俱陷,惟北路上淡水都司陳策孤軍自保,阻遠。初四日,群賊立飼鴨者朱祖冒一貴稱義王,僭號永和元年。總督覺羅滿保十四日馳駐廈門,檄水師提督施世驃、南澳鎮藍廷珍赴澎湖討復。滿保悉心調度,發舟師萬七千人、戰船五百餘艘;適水漲丈余,駢進鹿耳門,克復安平鎮:時六月十六日也。二十二日,與賊戰鯤身,賊卻。游擊林秀等乘勝追入府治,次南較場;軍令嚴,無敢犯民秋毫者。郡民慶更生,爭擔粥挈漿以迎。越日,藍廷珍等至自西港,軍於萬壽亭。二十三日,提督施世驃行視郡中,慰民疾苦,遂軍於北較場。二十五日詔到,諭賊就撫。二十八日,遣朱文等略北路。滿保又遣游擊張駥會陳策於上淡水,兼程而下,夾攻一貴等。一貴窘竄溝尾,鄉民醉而縛之。閏月,獻俘軍門,諸黨亦漸次就擒;檻送京師,磔之。惟王忠未獲。八月十三夜,■〈風貝〉風大作,雨如注,火光閃閃燭天;髮屋碎舟,營盤傾倒,官哨、商漁船俱覆,軍民溺死無算。賊餘黨黃輝、卓敬等復糾眾小岡山,捕獲斬之。台灣平。
冬十二月,詔蠲台灣本年粟米。
六十一年夏,鳳山縣赤山裂(長八丈、闊四丈,湧出黑泥。至次日,夜出火光高丈余)。
雍正元年夏四月,千總何勉獲逸賊王忠,伏誅。
辛丑之變,群賊俱巳伏誅,惟王忠潛匿年余未獲。巡台御史吳達禮、黃叔璥奏請勒限緝拿,總督覺羅滿保以中營千總何勉竭力用命,專委搜緝。勉備歷險阻,訪知蹤跡;獲其親信羽翼,使為內應。四月十四日夜,擒王忠於鳳山,解省正法。事聞,授何勉福州城守右軍守備,仍從優議敘;隨升北路營參將,頒給世職,准襲兩世拖沙喇哈番。
三年秋七月,大風。
四年秋,水沙連社番骨宗等戕殺民命。總督高其倬遣台灣道吳昌祚討之,尋擒賊正法。
水沙連,舊為輸餉熟番;朱逆亂後,遂不供賦。其番目骨宗等自恃山溪險阻,屢出殺入。迨雍正四年,復潛蹤出沒,恣殺無忌。九月,總督高其倬檄台道吳昌祚到省,面詢情形,授以方略,委為總統,分路進攻,務獲首惡;以北路參將何勉副之,仍調淡水同知王汧協征。時巡察御史索琳亦帶親丁,會巡道斗六門酌議剿撫。十月,勉等攀岩援木,冒險深入,直抵水沙連北港之蛤仔難社,諸番震懾就撫。越數日,復入南港水裡湖,擒獲骨宗父子三人,搜出藏貯頭顱八十五顆。既復擒獲凶黨阿密氏麻着等二十餘番,亦搜出頭顱無數。皆押回軍前,解省伏誅。於是南、北港二十五社畢服,依舊輸課。水沙連平。
五年,東安坊民楊紹芳壽百七歲。
六年,東安坊民魏連妻陳氏一產四男。
秋七月二十日大風。閏七月二十三日,又大風;損壞商哨、船隻,兵民有溺死者。
冬十二月,南路山豬毛生番戕殺漢民二十二人。
七年春二月,總督高其倬檄台道孫國璽、台鎮王郡討平山豬毛。
傀儡生番性嗜殺人,取其頭以多者為雄;諸社皆然,而山豬毛為最。雍正六年冬十二月二十四日,殺漢民二十二人。次年春二月,總督高其倬檄台道孫國璽、台鎮王郡調游擊靳光瀚、同知劉浴帶兵攻山豬毛社;調諸羅縣知縣劉良璧堵後山,撥內優社番擊八里斗難截殺之。又檄北路參將何勉入南仔仙山,會同抵邦尉山下,相機擒剿。山豬毛平。
八年秋八月十日,地震。
九年冬十二月,彰化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聚眾為亂,台鎮呂瑞麟討之。
十年春三月,鳳山流民吳福生倡亂,焚岡山營舊社汛,守備張玉戰死;原任總兵王郡率軍擒吳福生等誅之。
鳳山流棍吳福生,乘北路番變未靖,與商大概等謀搶陴頭;事覺,台鎮王郡遣游擊李榮引兵應援。福生等於三月二十八日夜焚岡山營,二十九日復焚舊社汛塘;虎頭山、赤山各處,悉樹賊旗。四月初二日夜,賊聚攻陴頭;守備張玉、把總黃升守之。初三日夜,焚萬丹巡檢署。時鎮標軍多撥北征,府治兵少,台鎮王郡探知陴頭賊熾,遂決策初四日留中營游擊黃貴守府治,自率兵夜發。初五日辰刻直駐陴頭,即與參將侯元勛、守備張玉、林如錦等三路夾攻;賊並眾拒,官軍火炮齊發,傷殺甚眾。賊卻復集,自辰向未,戰數合,賊大潰,各奔竄潛匿,我軍俘獲蕭田等八人而還;守備張玉、外委千總徐學聖、鄭光弘戰死。初六日,班師回府,斬所獲賊俘蕭田、蕭夷、蕭詔、李三、許舉、李成等於營門,懸首示眾。越數日,福生、大概等三十餘賊俱擒獲,解省伏誅。南路平。
夏六月,總督郝玉麟調呂瑞麟回府治,檄新授福建陸路提督王郡征討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尋擒獲正法。
北路大甲西社番林武力、學生等結朴仔籬等八社,以九年十二月鼓眾倡亂於彰化,恣橫焚殺;淡水同知張弘章走免,居民多被戕斃,北路洶洶。先是,台鎮呂瑞麟北巡至淡水,聞變回至貓盂被圍;瑞麟奮身殺出,入彰化縣治駐札。徵兵府中,累戰未克。五月,逆復結沙轆、吞霄等十餘社同反,圍攻彰化縣治;百姓奔逃,絡繹於道。六月,總督郝玉麟調瑞麟回府彈壓,檄新授福建陸路提督王郡討之。七月四日,郡同巡察覺羅柏修師至鹿仔港,遣參將李蔭越、游擊黃貴、林榮茂、守備蔡彬等合兵圍阿束社,火炮齊發,軍兵四面殺入;群逆不能當,皆潛逸去。郡分參將靳光瀚、游擊林黃彩、守備林世正等各扼隘口,絕其去路。八月,渡大甲溪,遣金門鎮李之棟、游擊高得志、李科、守備呂九如、林如錦等各路追殺,逆逃去;復糾黨據險自守,暗發鏢箭傷人。我師乘銳進追,由大甲西曆大安溪、登大坪山直抵悠吾生番界,皆有殺獲。逆大窘,走南日內山;峭壁峻絕,鄉民探知巢徑僅一線,魚貫板緣而上。逆覺,踞高巔下矢石如雨。我師奮勇進,槍炮交攻,聲震山谷。逆負創四竄,搗其巢、焚其積。群逆鼠竄計窮,於是各社相繼獻渠凶林武力、學生等來降;計擒獲男婦一千餘名、陣斬首級四十一、傷死二十一名、軍前梟首一十八名。撫脅從、誅首惡,還集難民,遂班師。時十一月五日也。凡四閱月,北路平。
十三年冬十月,彰化柳樹湳登台莊生番肆出焚殺,副將靳光瀚、同知趙奇芳緝獲眉加臘社番巴里鶴阿尉等正法。
十二月十七日丑時,諸邑灣里街地大震二次;倒壞民居,多壓死者。賑銀三千兩。
乾隆三年,台、鳳二邑;蠲銀、粟有差(台灣蠲正供粟二萬一千五百餘石、鳳山蠲正供粟一萬四千四百餘石;官莊被災田園,蠲銀九百六十餘兩)。
五年夏六月二十二日,諸邑鹽水港大風雨四日夜;民居損壞。賑銀二百兩。
九年冬十二月,淡水廳白沙墩雷擊死巨魚二十二尾於沙上(頭似豕,魚身、蝦尾。頭長丈余,目生頷下,口闊四尺;腹寬二丈、尾寬七尺,約長三丈有奇。身黑色,聲如牛;來時間隱隱有雷聲,隨潮擱淺,如排列狀。背上各有一孔,黃水流出;其肉腥膻不堪食,油可熬燈。居民以為海翁魚雲)。
十年秋八月,澎湖被風災。賑銀六百兩。
十一年,蠲免府屬額徵供粟。
先是,十年十月二十日奉上諭:『閩省丙寅年地丁、錢糧,已全行蠲免。惟是台灣府屬一廳、四縣地畝額糧,向不編征銀兩,歷系徵收粟榖;今內地各郡既通行蠲免,而台屬地畝因其編征本色,不得一體邀免,非朕普遍加恩之意。着將台灣府屬一廳、四縣丙寅年額徵共粟一十六萬餘石,全數蠲免』。
附考
鄭芝龍,閩南安人。明季,與劉香老同哨聚海上,往來閩、粵間。既而投誠,授南澳游擊將軍。討劉香老殄之,封南安伯。甲申,我朝定鼎,分兵南下,芝龍以兵降。鄭成功者(小字森舍),芝龍庶長子也;時年二十,已入泮為諸生。方衣單絺,閒步階前;聞父降,咨嗟太息。頃之,其弟襲舍自外來,成功告之故;且曰:『汝宜助我』!即與徒手出門,從者十八人,棹小舟至廈門隔港之古浪嶼山,招集數百人。方苦無資,人不為用。適有賈舶自日本來者,使詢之,則二仆在焉;問有資幾何?曰:『近十萬』。成功命取佐軍,仆曰:『未得主母命,森舍安得擅用』(閩俗,父為官,其子皆得稱「舍」)?成功怒曰:『汝視我為主母何人!敢抗耶』!立斬之。遂以其資招兵制械,從者日眾;竟踞金、廈門(「偽鄭逸事」)。
鄭成功以弱冠招集新附,踞守金、廈門,密邇內地;閩省沿海港澳可以出兵進剿者,在在皆是。成功於內地港澳悉設舟師,登陸為寨,扼守水口;又遍布腹心於內地,凡督撫、提鎮衙門事無巨細,莫不報聞,皆得早為之備。故以咫尺地,與大兵拒守二十餘年,終不敗事;其用心固已深矣。成功於一切謀畫,皆出己見;其所任用,不過荷戈執戟、摧鋒陷陣之徒,絕無謀士為畫一策者。非成功不好士,亦非士不為用,良以謀畫無出成功右耳。夜不就寢,遍走達旦;妻妾皆臥,惟設酒果俟之。成功至,必取啖少許,復走如故。即寢亦無定所,固防奸人、刺客,亦屬有所思也。欲保彈丸地,其不易如此(同上)。
成功以海外島嶼,養兵十餘萬,甲冑戈矢罔不堅利,戰艦以數千計;又交通內地、遍買人心而財用不匱者,以有通洋之利也。本朝嚴禁通洋,片板不得入海;而商賈壟斷,厚賂守口官兵,潛通鄭氏以達廈門,然後通販各國。凡中國諸貨,海外人皆仰資鄭氏;於是通洋之利,惟鄭氏獨操之,財用益饒。暨乎遷界之令下,江、浙、閩、粵沿海居民悉內徙四十里,築邊牆為界。自是堅壁清野,計量彼地小隘,賦稅無多,使無所掠,則坐而自困,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固非無見;不知海禁愈嚴,彼利益普,雖知者不及知也。即疇昔沿海所掠,不過厚兵將私橐,於鄭氏儲積原無損益(同上)。
海外諸國,惟日本最富強,而需中國百貨尤多;聞鄭氏兵精,頗憚之。又成功為日本婦所出,因以渭陽誼相親,有求必與,故鄭氏府藏日益。自耿逆叛亂與鄭氏失好,耿兵方圖內向,鄭兵即躡其後,已據閩之興、漳、泉、汀、邵、粵之惠、潮七郡,養兵之用,悉資台灣;自此府藏虛耗。敗歸之後,不可支矣(同上)。
成功久踞金、廈門,蓄志內侵,造戰艦三千餘艘。順治十三年,將大發兵窺江南;過浙之東甌,泊舟三日,連檣八十里,見者增栗。至江南羊山,山有神,獨嗜畜羊;海舶過者,必置一生羊而去;日久蕃息,至遍山不可數計。鄭氏戰艦泊山下,將士競取羊為食干神怒,大風驟至,巨艦自相撞擊立碎,損人船什七、八,失利而還。至十六年,復大舉入寇,破京口、犯江寧;旋即敗歸(同上)。
成功持重操練,舳艫陳列,進退有法;將士在驚濤駭浪中,無異平地,跳躑上下,矯捷如飛。將帥謁見,甲冑僅蔽身首,下體多赤足不褌;有以靴履見者,必遭罵斥,並抑其賞。凡海外多淤泥陷沙,惟赤足得免粘滯,往來便捷。故與王師鏖戰屢勝,其於勝勢固已占卻一籌矣;官兵以靴履行泥淖中,不陷即滑,奚免敗績(同上)?
閩總督陳(名)景駐師漳郡城內,力圖進剿;鄭氏分兵沿海港口,與官兵拒守。有門子李文忠素機警,善承伺意旨,為總督親信,凡應對傳語,悉委任之;實陰通鄭氏者。一日,夜入總督臥內刺之,取其首,並竊令箭馳馬出南門,稱有軍機傳令,出城無敢致詰。以首獻成功;成功以其弒主,甚惡之,薄與一官,不滿所望。歲余,以他事斬之(同上)。
龍碩者,大銅炮也。成功泊舟粵海中,見水底有光上騰,數日不滅,意必異寶。使善溷者入海試探,見兩銅炮浮游往來;以報,命多人持巨絙牽之,一化龍去、一就縛。既出,斑駁陸離,若古彝鼎,光艷炫目,不似沉理泥沙中物;較紅衣炮不加大而受藥彈獨多。先投小鐵丸斗許,乃入大彈;及發,大彈先出,鐵丸隨之,所至一方糜爛。成功出兵,必載與俱;名曰龍碩。然龍碩有前知,所往利,即數人牽之不知重;否則,百人挽之不動。以卜戰勝,莫不驗。康熙十八年,劉國軒將攻泉郡,龍碩不肯行;強舁之往。及發,又不燃;國軒怒,杖之八十,一發而炸裂如粉,傷者甚眾(同上)。
成功婦董氏,勤儉恭謹,日率姬妾、婢婦為紡績及制甲冑諸物,佐勞軍。成功於賞賚將士,揮千萬金不吝;於女紅,不令少怠,使絕其淫佚之萌,可謂得治內之道者矣(同上)。
成功立法尚嚴,雖親族,有罪不少貸。有功必賞,金帛珍寶頒賚無吝容;傷亡將士,撫恤尤至。故人皆畏而懷之,咸樂為用。其立法:有犯奸者,婦人沉之海、姦夫死杖下。為盜,不論贓多寡,必斬。有盜伐人一竹者,立斬之。至今台灣百貨露積,無敢盜者;以承峻法後也。長子錦舍(即鄭經)與弟裕舍乳母某氏通,成功知之,命以某氏沉海;錦舍又私匿之,已逾三載,無敢為成功言者。某氏怙寵,頗陵錦舍婦;婦不能堪,以告其祖父唐某號枚臣者,為致書成功。時錦舍守廈門,成功居台灣,以令箭授禮都事黃元亮,命渡海立取錦舍頭來,並令錦舍母董氏自盡。母子遷延未即死,會成功病亡,得免;時年三十有九(同上)。
明末監國,以兵從者,悉加顯秩。鄭成功兵力獨強,賜姓朱氏。至僭號,晉封延平王,給金印;成功受而藏之,終身不一用,仍稱「招討大將軍」。其居台灣,傳三世,悉遵明末紀元(同上)。
陳參軍永華,字復甫;泉之同安人。父某科孝廉,以廣文殉國難。永華時年舞象,試冠軍,已補龍溪博士弟子員;因父喪,遂隨鄭成功居廈門。成功為儲賢館,延四方之士;永華與焉,未嘗受成功職也。其為人淵沖靜穆,語訥訥如不能出諸口;遇事果斷有識力,定計決疑瞭如指掌,不為群議所動。與人交,務盡忠款。居平燕處無惰容,布衣疏食,泊如也。成功常語子錦舍曰:『吾遺以佐汝,汝其師事之』。成功既沒,鄭經繼襲,以永華為參軍;慨然以身任事,知無不為、謀無不盡。經倚為重,知其貧,常以海舶遺之;謂商賈僦此,歲可得數千金。永華郄不受。強與,輒遭風敗;更與之,亦然。永華笑曰:『吾固知吾命窮,徒損他人資無益』。台郡多蕪地,永華募人辟之,歲入榖數千石。比獲,悉以遺親舊;量其所需,或數十百石各有差。計己所存,足供終歲食而已。逮耿逆以閩叛,鄭經乘機率舟師攻襲閩、粵八郡,移駐泉州;使永華居守台灣,國事無大小惟永華主之。永華轉粟饋餉五、六年,軍無乏絕。初,鄭氏為法尚嚴,多誅殺細過,永華一以寬持之;間有斬戮,悉出平允。民皆悅服,相率感化,路不拾遺者數歲。一日,命家人灑掃廳事,內設供具,扃閉甚嚴;日齋沐,具表入室拜禱,願以身代民命。或曰:『君秉國鈞,民之望也;今為此,實駭觀聽,其若民心何』?永華曰:『此吾所以為民也』;復嘆曰:『鄭氏之祚不永矣』!居無何,告其家人曰:『上帝命吾宰茲郡,將以明日往』。詰朝,端坐而逝。婦洪氏,小字端舍;同邑人。賦質幽閒,有齊眉舉案風。晨興盥沐畢,夫婦衣冠斂衽,揖而後語。尤長詞翰、精筆札,閨門之內,切磋不異良友。永華冗不暇給,凡文移、尺牘屬稿及丹筆批答,多洪為捉刀;而措語、字畫與永華無異,人不能別。子夢緯、夢球(同上)。
陳烈婦者,永華季女、鄭經長子欽舍婦也。欽舍甫弱冠,性剛毅果斷,遇事敢為;經愛任之。先是,鄭經好幼漁色,多近中年婦人。民婦為經諸弟乳母者,經皆通焉。有昭娘者,遂納為妾,有寵。經妻唐氏無出,昭娘首生欽舍;當時流言:昭娘假娠乞養,實屠者李某子。獨鄭經謂生時目睹,不之信;族人竊誹之。未幾,昭娘以眾嫉死矣。逮耿逆變亂,鄭經統舟師渡海駐泉郡,志圖內向;以欽舍守台灣,號為監國。監國居守,裁決國事、賞罰功罪,一出至公;即諸父昆弟有過不少假,用是宗族多怨之。及鄭經自廈門敗歸,視監國處分國事悉當,益信其賢;自是軍國事悉付裁決,與精兵三千人為護軍。宗族益憚監國,而含怒愈深矣。會經疾遽亡,未立後;家人方治含殮,經母董氏出坐幃中,傳集各官,聽讀遺命,立新主。逡巡未舉,經諸弟白董氏,先收監國印。董氏命太監往取印,欽舍不與;時因訛傳監國率兵且至,眾倉惶不知所出。群妾有和娘者,即克塽母也;曰:『監國必無是,請往取之』。欽舍曰:『此印先君所授,軍國系焉;向使一介傳命,真偽莫據,何可輕付!和娘來,固當持去』。遂隨和娘至喪次,再拜董氏前納印。董氏曰:『汝非鄭氏骨肉,寧不知乎』?欽舍未及對,經弟群起撻之;欽舍笑曰:『撻我無足武!我平日不避嫌怨,守法不阿,亦為鄭氏疆土耳。今日死生惟命,何撻為』?董氏命置旁室中,不令出。經諸弟又遣烏鬼往縊之,烏鬼畏不敢前;欽舍知不能生,遂自縊死。明日,立克塽為嗣(克爽小字秦舍),而移欽舍柩於門外別室。董氏謂烈婦曰:『汝參軍女也;參軍於國有大功,汝居宅中,當善視汝』。烈婦曰:『昔為鄭氏婦,今屠兒婦矣;尚安居此』?柩既舉,烈婦扶柩出,人莫能阻;至喪所,晝夜哀啼不輟。路人聞之,莫不殞涕。其兄慰之曰:『汝娠未娩,盍存孤以延夫後,不猶愈於死乎』?烈婦曰:『他人處常,妹所處者變也。縱生孤,孰能容之?有死而已』。絕粒七日不死,復雉經;與欽舍合葬郡治洲子尾海岸間。婦幼習文史,工書,知大體,實秉母教。亡年二十。既葬,台人士常見監國乘馬呵殿往來,或時與烈婦並出,容服如生,導從甚盛;人以為神雲(同上)。
鄭氏善穴地為隧,攻城多從隧入,守者不能御。海澄公黃梧,故鄭將也;投誠封公,守海澄縣。鄭兵圍急,梧堅守不下;謂其將曰:『彼將為隧,何以御之』?眾懼莫對。明日,梧下令徧取水缸、盆盂數千,命於城內五步置一缸,貯水都滿,撥城皆遍。每缸撥兵民五人守之,更迭互易,使注視水中,晝夜無輟。明日,有報盆水微動者;趨兵掘視,則為隧者已至其下矣。即入火藥隧中燃之,煙出鄭營,隧人皆燼。此法前人用兵所未行,書之以備城守之缺(同上)。
順治十六年,鄭成功大舉入寇。七月,抵焦山,進據瓜州,趨鎮江,直薄金陵。八月,至觀音門。我師以步卒搗其中堅,而以騎兵繞山出其背;前後夾擊,成功大敗。十七年五月,世祖命將軍達素、總督李率泰率兵大搜兩島(廈門、金門)。十八年,議取台灣。三月,成功泊澎湖;次鹿耳門,紅夷大驚。成功引兵登陸,克赤嵌城。十二月,圍王城不下;成功乃使人告之曰:『此地乃先人故物,今我所欲得者地耳;余悉以歸爾』。荷蘭乃降。康熙元年,成功卒。二年,天子銳意南征,遣人約紅夷合兵攻島;大兵入,兩島之賊爛焉(「三藩紀事」)。
康熙辛丑六月初三日,上諭台灣眾民:據督臣滿保等所奏,台灣百姓似有變動;滿保於五月初十〔日〕領兵起程。朕思爾等俱系內地之民,非賊寇之比。或為饑寒所迫、或為不肖官員剋剝,遂致一二匪類倡誘眾人殺害,情知罪不能免,乃妄行強拒;其實與眾何涉!今若遽行征剿,朕心大有不忍;故諭總督滿保,令其暫停進兵。爾等若即就撫,自諒原爾罪;若執迷不悟,則遣大兵圍剿,俱成灰燼矣。台灣只一海島,四面貨物俱不能到,本地所產不敷所用,祗賴閩省錢糧養生;前海賊占據六十餘年,猶且剿服,不遺餘孽。今匪類數人,又何能為?諭旨到時,即將困迫情由訴明,改惡歸正,仍皆朕之赤子。朕知此事非爾等本願,必有不得已苦情;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苟且偷生,因而肆行擄掠。原其致此之罪,俱在不肖官員。爾等俱系朕歷年豢養良民,朕不忍剿除,故暫停進兵。若總督、提督、總兵官統領大兵前往圍剿,爾等安能支持?此旨一到,諒必就撫;不得執迷不悟,妄自取死!特諭』(「赤嵌筆談」)。
朱寇警報至郡,總兵歐陽凱令游擊周應龍帶兵四百人,並調新港、目加溜灣、蕭壟、麻豆四社土番隨往。應龍傳諭:『殺賊一名賞銀三兩,殺賊目一名賞銀五兩』。土番性貪淫,殺良民四人;縱火燔民居,復斃八人,眾咸股慄。賊黨借兵番殺掠為辭,鼓煽村莊。由是紛紛響應,號召豎旗,殺總兵;全台陷沒(「平台紀略」)。
周應龍駐兵南仔坑,軍士風餐露宿,每多怨咨。羽書告急,立吊北路番為先鋒,所至奪民衣食、掠淫漢婦、妄殺平民,概不禁制。居民遭番戕毒,各里社會立偽旗,賊勢益振。迨後,府中紛紛避難,縣官出入,單騎無侍從。新港土番率眾至府,白晝劫奪,百姓群殺之;縣官不敢過問(「台陽運會編」)。
朱一貴,原名朱祖,在岡山養鴨。作亂後,土人呼為鴨母帝。賊伙詭稱海中浮玉帶,為一貴造逆之符。既得郡治,一貴自稱義王,僭號「永和」;以道署為王府。餘孽有平台國公、開台將軍、鎮國將軍、內閣科部、巡街御史等偽號,散踞民屋;劫取戲場幞頭蟒服,出入八座,炫耀街市。戲衣不足,或將桌圍、椅背有彩色者披之;冠不足,或以紅綠紬紵色布裡頭;以書籍絮甲(「赤嵌筆談」)。
變後,居民避難,絡繹海上;風恬浪靜,寸艇飛渡,不畏重洋之險(同上)。
大師自六月十六日進鹿耳門,十七日下安平鎮,二十二日復府治,未及浹日奏捷。先是,童謠有去:『頭戴明帽,身穿清衣;五月永和,六月康熙』(同上)。
鄭逆流毒沿海州郡,迨破金、廈兩島,賊退守台、澎。越二年,乃滅之。朱一貴為亂,未兩月便授首。二事遲速不同,何也?蓋鄭逆竊踞海上歷有年所,黨與尚多;且踞澎湖,是台灣多一門戶,故其道主緩圖而為萬全之計。朱一貴雖號稱十餘萬賊,率系烏合之眾,時水師副將許雲度勢已不支,揮民船使歸內地,廠內戰艘未成者悉焚之,賊故不得取澎湖;又與賊將杜君英相攻殺,故其道主急攻而得制勝之術。此其所以異也。然而有同焉者:台灣南、北、中三路皆有港門可入,中路鹿耳門最稱險要,乃前者將軍施琅誓師期諸將取鹿耳門,後者總督滿保詭稱三路並發,及期仍令齊攻鹿耳門,何也?蓋鹿耳門一入,便登安平鎮,港內戰艘均在,是已斷其出海之路矣。安平隔港即台灣府,賊失鹿耳門,必退守七鯤身;我師由陸可以直攻其首,由水可以衡攻其腹。水陸合攻,賊必不支。府地又無城郭可守,便當引去。南、北二路黨與孤危,不過傳檄可以立定矣。此其所以同也。抑聞之,康熙癸亥年克鄭逆,舟進港時,海水乍漲;康熙辛丑年克朱一貴,舟進港時,海水亦乍漲,前後若合符節。蓋由聖人在上,海若效順;王師所指,神靈呵護,理固然耳。然在臣子效命,必求萬全;老將行師,自有授受。所以閉門造車、出門合轍者,此中蓋有機焉。夫機有二義:一曰機謀之機。謀則至精、至確,故其機不可失,而後一舉有必勝之方略。」曰機緘之機。緘則至慎、至密,故其機不可露,而後百發有百效之韜鈐。況台灣為海疆最要地,用兵乃國家之機事,持籌者使將士奉令以往、成功而退可矣,而不必使明其故,蓋有深意在焉(「平台紀略」)。
雜着
「東番記」,明莆田周嬰着。
「台灣輿圖考」,一卷鄞縣沈光文(文開)着。
「文開文集」一卷,同上。
「文開詩集」二卷,同上。
「台灣賦」一卷,同上。
「草木雜記」一卷,同上。
「流寓考」一卷,同上。
「靖海紀」二卷,晉江施琅着。
「平南事實」一卷,同上。
「台灣雜記」一卷,梁溪季麒光(蓉洲)着。
「蓉洲文稿」一卷,同上。
「山川考略」一卷,同上。
「海外集」,一卷,同上。
「省軒郊行」一卷,鐵嶺沈朝聘(省軒)着。
「台灣紀略」一卷,長樂林謙光(芝嵋)着。
「赤嵌集」四卷,桐城孫元衡(湘南)着。
「稗海紀游」一卷,武林郁永河(滄浪)着。
「偽鄭逸事」一卷,同上。
「番境補遺」一卷,同上。
「海上紀略」一卷,同上。
「東徵集」二卷,漳浦藍鼎元(玉霖)着。
「平台紀略」一卷(同上)。
「游台詩」一卷,漳浦陳夢林(少林)着。
「赤嵌筆談」四卷,北平黃叔璥(玉圃)着。
「番俗六考」三卷,同上。
「番俗雜記」一卷,同上(以上八卷,統名「台海使槎錄」)。
「巡台錄」一卷,浮山張嗣昌着。
「台灣志略」三卷,濟水尹士俍(東泉)着。
「瀛壖百詠」一卷,錢唐張湄(鷺洲)着。
「台灣風土記」一卷,衡陽劉良壁(省齋)着。
「台海採風圖考」一卷,白麓六十七(居魯)着。
「番社採風圖考」一卷,同上。
「使署閒情」,一卷,同上。
「婆娑洋集」二卷,仁和范咸(浣浦)着。
「澄台集」一卷,長洲莊年(榕亭)着。
「台灣府志」十卷,榆林高拱干撰。
「重修台灣府志」二十卷,衡陽劉良壁(省齋)撰。
「台灣縣誌」十卷,虞山王禮(立山)撰。
「鳳山縣誌」十卷,灤水李丕煜(昞叔)撰。
「諸羅縣誌」十二卷,漳浦陳夢林(少林)撰。
附考
桐城孫元衡,字湘南。素工詩。官台灣同知所著「赤嵌集」,王阮亭司寇謂:「裸人叢笑篇」及詠禽魚、花草諸什,可作台灣圖經風土誌,竟可自為一書(「赤嵌筆談」)。「東吟詩」,一名「福台新詠」;四明沈光文、宛陵韓又琦、關中趙行可、會稽陳元圖、無錫華袞、鄭廷桂、榕城林奕、丹霞吳蕖、輪山楊宗城、螺陽王際慧前後倡酬之作。吳有「桴園詩集」、楊有「碧浪園詩」;又有「東吟倡和詩」,季麒光與台令沈省軒所作。惜俱未見(同上)。
叢談
宋朱文公登福州鼓山,占地脈曰:『龍渡滄海,五百年後,海外當有百萬人之郡』。今歸入版圖,年數適符;熙熙穰穰,竟成樂郊矣(「赤嵌筆談」)。
鳳山,相傳昔年有石忽自開;內有讖云:『鳳山一片石,堪容百萬人。五百年後,閩人居之』(「舊志」)。
又傳:佃民墾田得石碣,內鐫:『山明水秀,閩人居之』八字(「福建通志」)。
明都督俞大猷討海寇林道干,道干戰敗,艤舟打鼓山下。恐復來攻,掠山下土番殺之,取其血和灰以固舟,乃航於海;余番走阿猴林社。相傳道干有妹,埋金山上;有奇花異果。入山樵採者摘而啖之,甘美殊甚;若懷之以歸,則迷失道。雖識其處,再往則失之(陳小崖「外紀」)。
明崇禎庚辰,閩僧貫一居鷺門(即今廈門)。夜坐,見籬外陂陀有光,連三夕;怪之。因掘地得古磚,背印兩圓花突起,面刻古隸四行。其文曰:『草雞夜鳴,長耳大尾;幹頭銜鼠,拍水而起;殺人如麻,血成海水;起年滅年,六甲更始;庚小熙皞,太和千紀』。凡四十字。閩縣陳衎盤生明末,着「槎上老舌」一書,備記其事;至國朝癸亥,四十四年矣。識者曰:『雞,酉字也;加草頭、大尾、長耳,鄭字也。幹頭,甲字;鼠,子字也。謂鄭芝龍以天啟甲子起海中,為群盜也;明年甲子,距前甲子六十年矣。庚小熙皞,寓年號也。前年萬正色克復金門、廈門,今年施琅克澎湖,鄭克塽上表乞降,台灣悉平;六十年海氛一朝蕩滌,此固國家靈長之福,而天數已預定矣。異哉』(「池北隅談」)!
台灣東北有暗澳,昔年紅夷泊舟其地,無晝夜,山明水秀,萬花遍山,中無居人。紅夷謂其地可居,留番夷二百人居此,給以一歲之糧。次年舟復至,則山中俱如長夜,所留之番,無一存者。乃取火索之,別無所見;唯石上留子,言至秋即成昏黑,至春始旦。黑時山中俱屬鬼怪,番人漸次而亡。蓋一年一晝夜雲(「舊志」)。
台灣土番,種類各異:有土產者,有自海舶飄來及宋時零丁洋之敗遁亡至此者。聚眾以居,男女分配,故番語處處不同(沈文開「雜記」)。
鳳邑治有岡山,未入版圖時,邑中人六月樵於山,忽望古橘挺然岡頂。向橘行里許,則有巨室一座。由石門入,庭花開落、階草繁榮,野鳥自呼,廂廊寂寂。壁間留題詩語及水墨畫跡,鑱存各半。比登堂,一無所見;惟只犬從內出,見人搖尾,絕不驚吠。
隨犬曲折,緣徑恣觀,環室皆徑圍橘樹也。雖盛暑,猶垂實如碗大;摘■〈口舀〉之,瓣甘而香,取一、二置諸懷。俄而斜陽照入,樹樹含紅;山風襲人,有淒涼氣。輒荷樵尋歸路,遍處志之。至家以語,其人出橘相示,謀與妻子共隱焉。再往,遂失其室,並不見有橘(「古橘岡詩序」)。
鄭成功起兵,荼毒濱海,民間患之。有問善知識云:『此何孽肆毒若是』?答曰:『乃東海大鯨也』。問何時而滅?曰:『歸東即逝』。凡成功所犯之處,如南京、溫、台並及台灣,舟至,海水為之暴漲。順治辛丑攻台灣,紅毛先望見一人冠帶騎鯨,從鹿耳門而入;隨後,成功舟由是港進。癸卯成功未疾時,轄下夢見前導稱成功至;視之,乃鯨首冠帶乘馬,由鯤身東入於外海。未幾,成功病卒,正符「歸東即逝」之語。則其子若孫,皆鯨種也。癸亥四月,鱷魚登岸而死;識者知其兆不佳。至六月,澎師戰敗歸誠,亦應「登山結果」之兆焉(「台灣志略」)。
荷蘭為鄭成功所敗,地大震。鄭克塽滅,地亦震。朱一貴於辛丑作亂,庚子十月亦地震。維時南路傀儡山裂,其石截然如刀劃狀。諸羅山頹,其巔噴沙如血,土人謂兩山相戰(「赤嵌筆談」)。
荷蘭時,南路二路設牛頭司;牧放生息,千百成群。犢大,設欄擒縶之。牡則俟其餒,乃漸飼以水草;稍馴狎,閹其外腎令壯,以耕以挽。■〈牛孛〉者,縱之孳生(小崖「外紀」)。
珊瑚出琅■〈王喬〉海底,有枝;葉色如鐵,俗呼鐵樹。與八寶中之珊瑚迥殊,無足異者(「台灣風土記」)。
龍涎香,傳為鰍魚精液泡水面凝為涎,能止心痛、助精氣;以淡黃色、嚼而不化者為佳。番子浮水取之,價十倍;不可多得(同上)。
台地,從無產珠。開闢後,鳳山下莊海中蠣房產珠如稷米大,名鳳山珠;不堪飾簪珥,只用以充藥品(同上)。
陸路提督萬正色有海舟將之日本,行至雞籠山後,因無風,為東流所牽(傳台後萬水朝東,故其舟不勝水力);抵一山,得暫息。舟中七十五人,皆莫識何地。有四人登岸探路,見異類數輩疾馳至,攫一人共噉之,餘三人逃歸;遇一人於莽中,與之語,亦泉人。攜之登舟,因具道妖物噉人狀。莽中人曰:『彼非妖,蓋此地之人也;蛇首猙猙,能飛行,然所越不過尋丈。往時余舟至,同侶遭噉,惟余獨存』。問何以獨存故,則舉項間一物曰:『彼畏此,不敢近耳』。眾視之,則雄黃也。眾皆喜曰:『吾輩皆生矣』!出其簏,有雄黃百餘斤,因各把一握。頃之,蛇首數百飛行而來。將近船,皆伏地不敢仰視;久之,逡巡而退。逮後水轉西流,其舟仍回至廈門。乃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八月間事(「台灣志略」)。
明太監王三保舟至台,投藥水中;令土番染病者於水中洗澡,即愈(同上)。
明太監王三保值姜岡山上,至今尚有產者。有意求覓,終不可得。樵夫偶見,結草為記;次日尋之,弗獲故道。有得者,可療百病(同上)。
鳳山縣有大呂覓山,相傳大呂覓番原居此。山有芋一叢,高丈余;月將出時,有二物如鳳凰,從芋下奮翮振羽,騰飛戾天。其番驚怪,始移居社內雲(「舊志」)。
鄭氏將亡時,大疫。有神曰天行使者,來居安平鎮陳永華宅;永華與相酬接。自是,鄭氏主臣眷屬凋喪殆盡(同上)。
台郡士夫、健卒喜賭博,永夜歡呶呼盧之外,或壓銅錢射「寶」字以賭勝,名曰壓寶。又為紙牌三十頁,分文、武、院,科四項:文尊閣老、武尊國公、院尊學士、科尊狀元;每項九等納粟,列庶吉士之上(「台海使槎錄」)。
鴉片煙,用麻葛同鴉土切絲,於銅鐺內煮成鴉片。拌煙另用竹筒實以棕絲,群聚吸之,索值數倍於常煙。專治此者,名開鴉片館。吸一、二次後,便刻不能離。暖氣直注丹田,可竟夜不眠。土人服此,為導淫具;肢體萎縮,臟腑潰出,不殺身不止。官弁每為嚴禁;常有身被逮擊,猶求緩須臾再吸一筩者。鴉片土,出咬■〈口留〉吧(同上)。
外島
琉球在台海正東。船行由大雞籠山,水程四十三更可至(稱為東洋)。其國王有三:曰中山王、曰山南王、曰山北王。其人深目多須。有職事者,以金銀簪為差等;廁賤祗空發束之。土人結髻於右、漢裔結髻於中,俱用色布纏之;紫黃為貴、紅綠次之,以青為下。衣則寬博廣袖,腰束大帶,亦以色布為之;稍貴者,纏文錦。凡屋地多鋪板簟,潔不容塵。無貴賤,皆着草履,入室則脫;惟謁見使者,始具冠履,殊苦束縛。婦人以墨鯨手,為花草、鳥獸形;首不簪珥,顏無粉黛,足與男子同屨。上衣之外,更用幅如帷,周蒙背上;見人,則升之以蔽面。下裳折細而制長,足不令顯。名族大姓之妻,出入戴箬笠,坐馬上;女僕三、四從之。君臣上下,各有節級;王親雖尊,不敢與政。文有大夫、長史、都通事等官,專司朝貢之事;武有法司、察度、遏闥、那霸港耳目等官,分司刑名、錢榖、訪聞之事。王則並日視朝,自朝至日中昃,凡三次;群臣搓手膜拜為敬。遇聖壽、長至、元旦,王統眾官,肅冕服,嵩呼祝慶,儀同內地。食用匙筋,異味先進尊者。有竊盜,輒加剖腹劓剕之刑。鹽舶、漁艇,制與中國稍異。俗敬神,以婦人不二夫者為屍,降則數着靈異,民咸栗懼;王及世子、陪臣,莫不稽首下拜。國有不良,神輒告王,指其人擒之。倭寇謀犯境,神易水為鹽、化米為沙,尋則解去。土產,則禾、苧、土絲、紫菜、魚、螯、龍蝦、螺、蟳等物。野鮮則熊、虎、豺、豹,多鹿,且畜牛、馬、羊、豕。貨惟硫磺、皮紙、螺蚌觳;螺可為■〈觱〉栗,蚌觳斫之可以鑲帶。外此,則有紙扇、煙筒,其制陋劣不足貴。榖蔬、果品,頗同中國;獨不宜茶,即藝亦不生。賦法略似井田,王臣民各分土為食;有事暫取於民,事竣即已。明洪武五年,初入貢;二十五年,遣王子及陪臣子入太學(永樂時,山南、山北為中山所並)。國朝順治三年,投誠請封。以後每二歲一貢方物,率以為常。其使艦往往被風飄泊至台,官皆為給船,俾達福省雲。
日本古倭奴國(亦稱東洋),在台海東北。由大雞籠經關潼、白畎,過盡山花鳥嶼放船,水程五十九更可至長岐(或作畸港)。長岐者,日本互市地也;有上將軍主之。王則住京城(稱為東洋),去長岐極遠;不干政事,為上將軍守府而已。故歷代止爭將軍,無有爭王者。其民白晰,剛勁好勇,視死如歸。男子生則授一利刃,出入佩之;遇有所爭,輒以死相期。其黠者,先刺仇家,然後自割其腹;國法獨許殮自割者,以其勇也。凡屋,地鋪厚褥,方廣與室稱,名曰「毯踏綿」;入必脫履戶外。食用漆器;父子、夫婦不同席,計人給蔬羹,各置一方盤自食。物產:金、銀、琥珀、水晶、硫磺、水銀、紅銅、白珠、青玉、蘇木、胡椒、細絹、花布、螺鈿、漆器、鰇魚、鮑魚、孑魚、綿紙、扇、犀、象、刀、劍之類。首飾銀器極精,又有烏金香爐、酒瓶、手釧等玩。與中國貿易,不用金銀,惟以所有易所無。婦人美姿容,不施粉自白,發光澤異常;衣絲■〈衤曼〉,赤足、着缺後朱履,名曰「淺拖」。長岐有大唐街(皆中國人所居,立唐人為「甲螺」以治之)、有花街。賈舶至,則盡驅人入土庫,擇其貴者送以妓,例勿得擅卻;留不與私,歸時亦當計日算緡遣之。明之中季,其賊民相率駕舟寇沿海,閩、粵以為患。國朝定鼎以來,德威遠播,其上將軍約法嚴禁,寸板不得下水;以是不得恣其奸,而海邊烽火永息焉。嘗有西洋化人蟲惑,民盡服天主教;未幾,王與上將軍覺,乃盡驅化民殲之。因禁絕西洋貨物商舶,犯此則羅禍最慘。又鑄化人頭置津處,令中國人踐之。紅毛船望長岐山則股慄,度不得脫,則自為計;以其恨之深也。長岐最愛台貨,其白糖、青糖、鹿獐等皮,價倍他物;至古蹟書畫,又無價矣(日本人皆覆姓;其單姓者,徐福配合之童男女也。徐福所居之地,名曰徐家村;其冢,在熊指山下)。
呂宋在台海東南。船行由南沙馬磯斜指巽方,經謝崑山、大小覆金山,水程五十八更可至(稱為南洋)。其國甚小,頗產黃金。其人質樸;為紅毛所據,與西洋人雜治之。分其地為二十四郡,有化人巴黎共操其柄。禁民不得晝作;寢室不閉,夫婦共寢,邏者時時遶榻前偵視。有女及笄,必候巴黎按選,有姿色者輒留之;色稍衰,乃令出嫁。男子將婚,必赴巴黎跪聽咒法,以毒油滴其額,名曰淋水。人死不得葬埋,舁置萬人坑中;三年後詣坑,舉而棄諸海。西洋商貨,多聚其市。王不得久居位,乃紅毛自其本國遣來者,率數載一易;無定期,視理政能否為黜陟。相傳黜歸舊王,皆從舟中鴆殺之。土人蓬髮,短衣跣足。惟紅毛,則具冠履,着窄袖衣,褲取包臀;襪名「沒大小」,言無大小皆能如其服而着之也。衣褲俱用極細哖為之,胸前鈕扣不下二、三十顆;冠制如樂器之鈸。有職事者,手持藤條,謂之狗棰;常巡街市,察民奸,以法繩之。鑄銀為錢,每顆重七錢有奇,謂之大錢;半其重者,為中錢;遞而輕之,至一錢八分以至九分、四分半者,謂之茇子:即今台地所用番銀是也。
咬■〈口留〉吧(一作葛喇吧)在台海極西,水程二百九十一更可至。本爪哇地,紅毛奪之。其初,土人輕捷善斗;紅毛制為鴉片煙,誘使食,舉國爭趨如騖,久遂疲羸受制,竟為所據。其人凡三種:紅毛為貴;中國商販留住者謂之唐人,久者曰「舊唐」、初寄籍者曰「新唐」,次貴;土人為賤。凡屋制,高地覆板,鋪藤花席,跏趺而坐。王騎象或牛。民蓬頭,女椎髻,上衣下帨。西洋化人巴黎之屬,與紅毛分持其柄同於呂宋。坐臥無椅榻,食無匙箸。法尚嚴,約束紅毛及唐人無得吃鴉片;犯則重罰不宥。然唐人往往竊食,至有懷其土入中國,依法製煙,流毒漳、泉、廈門;今則蔓延及台,雖禁不能遽絕。物產:金、珠、銀、犀角、象牙、玳瑁、青鹽、檳榔、椒香、蘇木、桄榔、吉貝、倒掛鳥、彩鳩、綠鳩、紅綠鸚鵡、白鹿、白猿猴。鑄銀為錢;其制豐脊,與呂宋同而異。由咬■〈口留〉吧西行,水程二十更至萬丹,再二十更至馬神。由咬■〈口留〉吧西北,水程三十更至啞齊。其舟航所不能往者,為英圭黎,皆西洋、荷蘭之屬。
西洋在西海外,去中國極遠。其人■〈扌〈勹外幺內〉〉目隆準,狀類紅毛。然最多心計,又具堅忍之志,析理務極精微。推測象緯、歷數,下逮器用、小物,莫不盡其奇奧;用心之深,將奪造化之秘。父謀不遂,子孫繼之;一世不成,十世為之。既窮其妙,必使國人共習而守之。其先世多有慧人,入中國竊得六書之學。又有利瑪竇者,能過目成誦,終身不忘。明季來中國三年,遍交海內文士,於中國書無所不讀。多市典藉,歸教其國人,悉通文義。創為「七克」等書,所言雖孝悌慈讓,其實似是而非;又雜載彼國事,實以濟其天主教之邪說,誘人入其教中。中國人士被惑,多歸其教者。今各省郡、縣、衛、所皆有天主堂,扃閉甚密,外人曾不得窺;不耕、不織,所用自饒,以誘人入教為務。其國多產白金;自明時常至粵之香山澳,歲運白金巨萬,轉送各省郡邑天主堂,資其所用。京師天主堂屋宇宏麗,垣牆周復。又制為風琴、自鳴鐘、刻漏、渾天儀諸器,皆巧奪天工,為費不可量;窮年積歲,製造不輟,不藉中國一錢。如紅毛密邇西洋,自是同類,英圭黎、咬■〈口留〉吧皆西海小國,宜為兼併,不足為怪;乃呂宋在東海外,遠過中國萬里,亦為所踞。此其心寧有厭足乎?
紅毛即荷蘭;又曰紅夷,一名波斯胡。在台海極西,實西洋附庸也。性貪狡,能識寶器;善貨殖,重利輕生,貿易無遠不至。其船最大,用板兩層,斫而不削,制極堅厚;中國謂之夾板船。其實圓木為之,非板也。又多巧思,為帆如蛛網盤旋,八面受風,無往不順。海洋相遇,常遭其劫。惟廣南創為小船,名曰軋船;操楫飛行,駕巨炮於上,攻夾板船底,底破即沉。今紅毛人見廣南軋船,猶畏之。物產:自鳴鐘、水鏡、目鏡、哆囉嘓、嗶吱、紗緞之類;皆中國所不能制者。凡到一處,輒覬為奇貨,百計據之。昔年遭風至台,則以牛皮之說,誘占其地;築城互市,管束其民。蓋台灣先年,琉球、日本、紅毛相繼竊踞,鄭氏踵之,為閩、廣、江、浙邊患數十年。自我朝收入版圖以來,山無伏莽、海不揚波,皆台灣捍禦之力焉。
大崑崙在大海中;去台灣極遠,與暹羅稍近。其山最高且廣,五穀不種自生;果木繁植,百草熳焉。但空山無人,明季海寇林道干自台遁去,曾至此山;見其風景特異,欲留居之。奈龍出無時,風雨暴烈、海浪掀騰,舟不可泊;意其下為蛟龍窟宅,乃棄去,復之大年(國名也;在暹羅西南)。先年,台灣有老人經隨道干至大崑崙者,尚能詳言之。後鄭成功不安台灣,有卜居大崑崙之志,咨訪水程、風景甚悉;會病亡,不果行。
暹羅本暹與羅斛二國;後並為一,稱暹羅國。漢赤眉遺種。在台海極南,水程一百四十一更可至。其國方千里,群山環繞,峭拔崎嶇;地下濕土疏惡,氣候嵐熱不齊。王宮壯麗。民樓居;其樓密聯檳榔,片藤系之甚固,藉以藤蓆、竹簟,寢處於中。鱷魚潛伏樓下,伺人畜影,攝入水中吞之。向晚,人必牽牛,緣梯置樓上。王白布纏首,腰束嵌絲,帨如錦綺;跨白象,或乘肩輿。尚釋教,國人效之,好為僧尼。僧善咒人,有為鱷魚戕害者,訟諸僧,即咒拘立至;數其罪,魚俯伏,乃杖而放之。婦人多智,夫聽於妻;妻與中國人私,不為怪。婚則僧為迎婿至女家,僧取女紅貼男額,稱利市。喪禮,貴者灌水銀葬,民間鳥葬。言語大類廣東。俗澆浮,習水戰、好鬥,喜寇掠。市用海■〈貝八〉。煮海為鹽,釀朮為酒;產寶玉、奇香、異木、翠羽、獅、白象、白鼠、蘇木、六足龜、珊瑚。地宜種榖,多獲;水長丈余,禾亦暴長出水,不患淹。明洪武間,其王遣子奉金葉表朝貢;後數年,復貢象及方物。永樂間,遣使上表貢方物,乞量衡式;賜古今「列女傳」、量衡,令三年一朝貢。至國朝,猶朝貢以時;尤足徵聖化誕敷,無遠弗屆雲。
安南在台海正西。秦屬象郡;漢武帝平南越,置交趾郡,與滇南、粵西相連。後漢伏波將軍馬援征交趾,立銅柱以分茅嶺為界。唐改曰交州。自台水程,八十三更可至。其俗,彝獠雜居,獷悍喜斗;不解耕種。椎髻、剪髮,好浴、善泅水;平居不冠。惟交愛人倜儻好謀,驩演人淳秀好學。其山川,佛跡、勾漏海、富良江為大。自明洪武遣使封其王陳日煃,賜以駝鈕塗金銀印,乃入朝貢;後為權臣黎季■〈〈牙攵〉上厈下〉所篡。永樂五年,詔求陳氏後,立為安南國王;人言陳氏無後,乃郡縣其地。宣德年間,以交、廣屢叛,數勤王師,從楊士奇、楊榮之議,遂棄之;復封陳暠為安南國王,歲時朝貢如洪武初故事。俄而暠死,黎利詐以暠卒,族人並絕,眾共推利守國,表請於朝,許之;黎氏遂據有安南。俄為莫氏所篡。後黎寧逐莫,又復國。今其國王,大抵黎氏子孫也。其地產金、珠、珊瑚、玳瑁、丹珠、沉檀束奇楠諸香、蘇合油、胡椒、羚羊角、犀、象、兕、白鹿、猩猩、狒狒、白雉、翡翠、蚺蛇、蟻子、波羅蜜、烏木、蘇木。境內有越王城、天使館、浪泊、銅柱(原文「柱銅鼓」);自通貢以來,中國人多入居之。今其民人,漢多;無男女長幼,見漢人皆稱「阿叔」,女子愛招漢婿。婦人出而貿易,丈夫裔居坐食於家。好食檳榔,人多黑齒。衣服頗類琉球,披髮、戴箬笠,跣足。見尊長,輒去其笠,叉手以為敬。謂坐為卑、謂立為尊,以立高而坐下也。能為軋船,無首尾,輕捷異常;紅毛夾板船遇之立敗,故不敢入安南。凡有遠行,挈家與俱。康熙五十六年,嘗有藤釘小艦飄風至澎,艙中男女眷屬畢集;自稱安南國大學士陳某,因往莊收榖,偶遭■〈風貝〉風飄流十餘日至此。凡三年一朝,為中國貢獻外臣。
蘇祿在台海東南。水程由砂馬磯抵呂宋放船,經文武樓山、呂蒙山,一百二十六更可至。其俗,山塗田瘠,宜種粟麥。民食沙糊、魚、蝦、螺、蛤,煮海為鹽,釀蔗為酒,織竹布為業。土產竹布、玳瑁、珍珠、甘蔗。所居在海山小島,築外木、內石牆垣一道,長二里許,以作防守;聚居不過千人。無銀,鐵使用,率以布疋、米榖相交易。明永樂間,其國王嘗率妻子、酋長來朝,歸過德州而卒;後遂不通貢。至國朝雍正四年,遣使龔廷彩(泉州人)同通事齎表文、方物入貢。乾隆五年,有蘇祿番目烏人皆色爹船,送被災泉人回唐,並獻書水師提督、興泉道代求奏請來歲入貢;遭■〈風貝〉風飄泊到台,官為咨送赴廈(以上皆「舊志」)。
附考
東西洋通販諸國,西洋則交趾、占城、暹羅、下港、咬■〈口留〉吧、柬埔寨、大泥、舊港、馬六甲、啞齊、彭亨、柔佛、丁機宜、思吉港、文郎、馬神,東洋則呂宋、蘇祿、貓里務、沙瑤、吶嗶嘽、美洛居、文來、雞籠、淡水(「談薈」)。
給事中傅元初疏:『海濱之民,惟利是視,走死地如騖;往往至島外甌脫之地曰台灣者,與紅毛番為市。紅毛業據之以為窟穴,自台灣兩日夜可至漳、泉內港。而呂宋佛郎機見我禁海,亦時時私至雞籠、淡水之地,與奸民闌出者市貨。其地一日可至台灣,官府即知之而不能禁,禁之而不能絕;徒使沿海將領、奸民坐享洋利,有禁洋之名、未能盡禁洋之實。此臣鄉之大可憂者。蓋海外有大西洋、有東洋。大西洋則暹羅、柬埔諸國,其國產蘇木、胡椒、犀角、象牙諸貨。東洋則呂宋,其夷佛郎機也;其國有銀山,夷人鑄作銀錢獨盛。中國人若往販大西洋,則以所產物相抵;若販呂宋,則單得其銀錢。諸夷皆好中國綾緞雜繒;其土不蠶,惟藉中國之絲到彼,能織精好段疋服之,以為華好。是以湖綿百斤值銀百兩者,至彼得價二倍。而江西磁器、福建糖品,皆所嗜好。百工技藝,有挾一技以往者,雖徒手無不得食;民爭趨之。永樂間,先後招徠。至紅毛番,其夷名咬■〈口留〉吧,與佛郎機爭利不相得,一心通市,遂據台灣。自明禁絕之,而利乃盡歸於奸民矣』(「春明夢余錄」)。
近以開洋互市,奉旨:『紅夷挾市,地方官果能飭備毖防,禁絕勾引接濟,狡謀自無繇逞。乃海防名飭實弛,奸商陽絻陰縱,以致釀釁滋隙。至開洋應否,未見確議,但云宜呂宋,不宜台灣;均屬夷地,商販給引出海,何法綜稽,能使畫地遵守?着詳查開禁利害,博諮熟審,酌妥具奏』。據泉州鄉官史繼偕、張瑞圖等稱:開洋有四便;漳州鄉官林宰等稱:海寇起滅,不系洋禁開閉。臣會同鄒維璉,勘得開洋之說,心心有主、喙喙爭鳴,大約主開而不主禁。總之,言利不能無害。衣食源開,則利在民;洋稅復而閩安諸稅可免,則利在商;得稅三、四萬以壯軍實,則利在準備。而亦有害;即撫臣所謂四可慮者是已。此就利害言也;若體民情,則開不容緩。臣入閩關,見高山大川迴旋掩映,自建徂興,間關千里中,求三里康莊而不可得。岩下居民,各就山根溪畔開墾力食,率崎嶇磽埆;即方正五畝一假者,亦未之見。過泉眼界稍寬,然已望洋海若矣。其人則林林總總,肩摩踵接,望開洋不啻大旱望雨。而臣反言開之不便,達情之謂何?故今日開洋,全為民計、非為夷計。謂開洋而貧民不再從賊則可,謂開洋而奸民盡化為良則不可;謂開洋而奸民便於勾夷則可,謂不開而全無海氛亦不可(「按閩摘略」)。
明莊烈時,工部尚書渭南南居益巡撫福建。時紅毛以明月珠、珊瑚樹、異香、火馬諸珍賄讀互市,公絕其使,焚其貢物;口占一絕云:『明月珊瑚貴莫言,番書字字誑軍門;牙前立下焚珠令,不敢持將獻至尊』。授都將以方略討之,系其酋高文律。閩人立石平遠台,以紀公績。今嚴禁互市,實苞桑之至計。為國家計久遠者,當視前明紅毛入犯中左,肆行焚劫;又復勾引劉香老,首尾衝突,海壖騷動。雖竭力驅剿,實苦不支。慎勿狃目前之近利,而輕言互市也(「使槎錄」)。
荷蘭國,最稱富饒。乃遇風至台,假地於倭;虎視盤踞,大有深心。逮何斌引鄭成功襲台,力戰不克而歸;見我師掃蕩鄭逆,不覺讋服(「赤嵌筆談」)。
康熙二十五年,荷蘭王耀漢連氏、甘勃氏遣陪臣賓先吧芝復奏表進貢。表詞有云:『外邦之丸泥尺土,乃是中國飛埃;異域之勺水蹄涔,原屬天家滴露』云云。貢物:大珊瑚珠一串、照身大鏡二面、奇秀琥珀二十四塊、哆囉絨二十五疋、織金絨毯四領、烏羽緞四疋、綠倭緞一疋、嗶嘰緞二十疋、織金花緞五疋、雜色細軟布、文采細織布、白毛里布二百九十四疋、大自鳴鐘一座、琉璃燈一圓、聚耀燭台一懸、琉璃盞異式五百八十一塊、丁香三十擔、冰片三十二斤、甜肉豆蔻四瓮、鑲金小箱一隻(內丁香油、薔薇油、檀香油、桂花油各一罐)、葡萄酒二桶、大象牙五隻、鑲金鳥銃三十把、馬銃六十把、彩帶三十佩、鑲金佩刀三十把、鑲金雙利劍二十把、單利劍六把、照星月水鏡一執、江河照水鏡二執、雕制夾板二雙(「池北偶談」)。
由呂宋放船往西南,至文來港,水程七十更;自台計之,一百二十八更。至宿霧港,水程七十二更;自台計之,一百三十更。二國小弱同於琉球(「台灣志略」)。
東京,亦交趾地。明時黎氏為外家所據,遂另為一國。由台至東京,水程八十九更。自東京渡海,十二更抵安南。其兩海,自港口橫渡雖甚廣,漸西漸隘,而海亦盡;蓋皆海之支汊也(同上)。
凡海舶直指南離,至東京、廣南、占城、柬埔寨、暹羅等處;漸轉而西,歷柔佛、六昆;又轉北,經大年、舊港,始抵馬六甲。其各處山勢,皆遙相接連。計馬六甲在雲南、緬甸之後,雖曰海道,皆依山沿海而行,實未嘗橫渡大海也(同上)。
西洋、紅毛,相傳遠隔黑洋;語不可信。蓋西洋、紅毛種落最繁,或分或聚,名號不一;欲指其處而不可定,遂以「黑洋」一語夸其所部之遠耳(同上)。
由台至占城,水程九十二更;至東港(一曰柬埔寨),水程一百一十一更。其城郭宮室、風景物產,與廣南、暹羅略同(同上)。
由台至柔佛,一百五十一更;至六昆,一百七十一更;至杓仔(一曰大年),一百九十一更;至舊港,二百零一更;至馬六甲,二百一十一更。自柔佛至馬六甲,皆遵西洋法度。其人拗目隆準,狀類紅毛,有白鬼、黑鬼之分。所聚俱西洋商貨,奇巧百出(同上)。
海洋中,大崑崙山外,又有小崑崙山、丁盤山(舟行至此,不見北斗)、將軍帽山;更有東竹山、西竹山。皆空山無人,而為海中巨島,其景多奇異焉(同上)。
啞齊,產黃金,鑿石取之;其形方正,不假鎔煉(同上)。
宿霧國有鳥,毛羽五彩;晝宿高峰雲霧中,得之者價重連城。故其國名宿霧(同上)。
卷二十
藝文(一)
奏疏
奏疏
司馬子長遊歷天下名山大川,而作「史記」;奇逸之氣流溢行間,其所觀者大也。山水,至台觀止矣!當其一葦南來,煙波萬狀;三十六島隱躍舟前、九十九峰參差目,殆邈焉不知身之在於何境也。及其蕩我心胸,發言為論,雲興霞蔚、波涌濤翻,固其宜矣。若夫對景以抒懷、因物以寓志,雖技類雕蟲,而言關治體,烏可盡闕以令島洋減色哉?志藝文。
奏疏
陳海上情形疏靖海侯施琅(晉江人)
鄭成功倡亂二十餘年,恃海島為險,蔓延鴟張,荼毒生靈;故當時不得不從權折地,絕其進取之路。嗣而皇上廣開德意,招徠撫綏,漸散其黨;成功疑懼,乃遁踞台灣,以為兔窟。康熙元年間,兵部郎中黨古里至閩,臣備將逆島可取之勢,面乞代奏;復上疏密陳,荷蒙俞旨,仰藉天威,數島果一鼓而平,逆孽鄭經逃竄,負嵎恃固。去歲朝廷遣官前往招撫,未見實意歸誠。從來順撫逆剿,大關國體,豈容頑抗而止。伏思天下一統,胡為一鄭經殘孽盤踞絕島,而折五省邊海地方,畫為界外以避其患?況東南膏腴田園及所產漁鹽,最為財賦之藪,可資中國之潤,不可以西北長城塞外風土為比。倘不討平台灣,匪特賦稅缺減,民困日蹙,即防邊若永為定製,錢糧動費加倍;輸外省有限之餉,年年協濟兵食,何所底止?又使邊防持久,萬一有懼罪弁兵及冒死窮民以為逃逋之窟,遺害叵測;似非長久之計。且鄭成功之子有十,遲之數年,並皆長成;假有一、二機覺才能,收拾黨類,結連外島、聯絡土番,羽翼復張,終為後患!我邊海各省水師雖布設周密,以臣觀之,亦僅能自守;若使之出海征剿,擇其精銳習熟將卒,實亦無幾。況後此精銳者老、習熟者疏,何可長恃?臣蒙皇上逾格擢用,荷恩深重;分應滅賊,以盡厥職。每細詢各投誠之人及陣獲一、二賊伙,備悉賊中情形,審度可破之勢;故敢具疏,密將台灣剿撫機宜,為我皇上陳之。
查自故明時,原住澎湖百姓有五、六千人;原住台灣者,有二、三萬,俱系耕漁為生。至順治十八年,鄭成功挈去水陸偽官兵並眷口,共計三萬有奇;為伍操戈者,不滿二萬。又康熙三年間,鄭經復挈去偽官兵並眷口,約有六、七千;為伍操戈者,不過四千。此數年,彼處不服水土,病故及傷亡者五、六千;歷年渡海窺伺,被我水師擒殺亦有數千,相繼投誠者計有數百。今雖稱三十餘鎮,並系新拔,俱非夙練之才;或轄五、六百兵,或轄二、三百兵不等。計賊兵不滿二萬之眾、船隻大小不及二百號,散在南、北二路墾耕而食,上下相去千有餘里。鄭經承父餘業,智勇不足、戰爭匪長;其各偽鎮亦皆碌碌之流,又且不相聯屬。賊眾耕鑿自給,失於操練,終屬參差不齊;內中無家口者十有五、六,豈甘作一世鰥獨,寧無故土之思?但賊多系閩地之人,其間縱使有心投誠者,既無陸路可通、又乏舟楫可渡,故不得不相依為命。鄭經得馭數萬之眾,非有威德制服,實賴汪洋大海為之禁錮。如專一意差官往招,則操縱之權在乎鄭經一人,恐無率眾歸誠之日;若用大師壓境,則去就之機在乎賊眾,鄭經安能自主?是為因剿寓撫之法。大師進剿,先取澎湖以扼其吭,則形勢可見、聲息可通,其利在我;仍先遣幹員往宣朝廷德意,若鄭經勢窮向化,可收全績。倘頑梗不悔,俟風信調順,即率舟師聯■〈舟宗〉直抵台灣,拋泊港口以牽制之;發輕快船隻,一往南路打鼓港口,一往北路蚊港、海翁窟港口,或用招誘、或圖襲取,使其首尾不得相顧,自相疑惑。疑則其中有變,賊若分則力薄、合則勢蹙,於以用正、用奇,相機調度登岸,次第攻擊。臣知己、知彼,料敵頗審;率節制之師賈勇用命,可取萬全之勝。倘賊踞城固守,則先清剿其村落黨羽、撫輯其各社土番;狹隘孤城僅容二千餘眾,用得勝之兵而攻無援之城,使不即破,將有垓下之變,賊可計日而平矣。
夫興師所慮,募兵、措餉。今沿邊防守經制及駐札投誠閒曠官兵,皆為台灣而設;聽臣會同督、提諸臣挑選習熟精銳,用充征旅,無事徵募動費之煩。此等兵餉,征亦用、守亦用;與其束手坐食於本汛,孰若簡練東征於行間!至修整船隻,就於應給大修銀兩領收,可無額外動支。船未足用,則浙、粵二省水師亦為防海設立,均可選用;仍行該省督、提選配官兵,各舉總兵一員領駕協剿。每船用慣熟澎湖、台灣港路柁梢數人,即於福建投誠官兵內挑選分配;不足,則將投誠兵汰其老弱,別募熟於海道之人補額。因此,見在額給糧餉不須分外加增,無煩夫役輓輸;安配定妥,以候風期。毋論時日,風信可渡,立即長驅。利便之舉,誠莫過於此者。但水路行兵,出海水深,利用大船;進港水淺,利用小哨。今當新造小快哨一百隻,以為載兵進港及差撥哨探之用;又當新造小八槳二百隻,每大船各配一隻,到台灣臨敵登岸之時,可以盤載官兵,蜂擁而上。其小快哨每隻新造,只用價銀四十兩;小八槳每隻新造,只用價銀一十五兩。二項共該用銀七千兩,為費不多。若台灣一平,則邊疆寧靖,防兵可減;百姓得享昇平、國家獲增餉稅,沿邊文武將吏得安心供職,可無意外罪累:一時之勞,萬世之逸也。
密陳航海進剿機宜疏施琅
臣荷皇上特恩起用,以臣深知水性賊情,專畀進剿海逆之責;受事以來,練兵整船,靡敢刻懈。然用兵之法,不得不熟審詳慎。古者行兵多用奇計,聲東擊西,兵不厭詐,非可直道而行。去冬具疏,請以今年三、四月微北風進兵;蓋為鄭逆奸細頗多,使賊知我舟師必用北風而進,然後出其不意而收之。臣在在密用間諜,亂其黨羽,自相猜忌。自去年逆艘糾集澎湖欲抗我師,據險以逸待勞;設我舟師到彼,必由澎湖西嶼頭,然後轉帆向東北而進,正值春、夏之交,東北風為多,我船儘是頂風順流,斷難逆進,賊已先站立外塹、內塹接連娘媽宮,俱居我上風、上流,其勢難以衝擊取勝,故不可不慮及此也。所以前議微北風之候,猶恐未能萬全。且水道行兵,專賴風信潮水,非比陸路任意馳驅,可以計定進止。臣日夜撫心熟籌,莫如就夏至南風成信,連旬盛發,從銅山開駕,順風平浪,船得聯■〈舟宗〉齊行,兵無暈眩之患。逆賊縱有狡謀,斯時反居下風、下流,賊進不得戰、退不能守;澎湖一得,更知賊勢虛實,直取台灣,便可克奏膚功。倘逆孽退守台灣、死據要口,我師暫屯澎湖,扼其吭、拊其背,逼近巢穴,使其不戰自潰,內謀自應。不然,俟至十月乘小陽春時候大舉進剿,立見蕩平。此乃料敵制勝所當詳細一一披陳者也。
然臣切有請者,督臣姚啟聖調兵制器、獎勵士卒,精敏整暇,咄嗟立辦,捐造船隻無所不備;矢志滅賊,國爾忘身,堅圖報稱,非臣所能力止。惟是生長北方,雖有經緯全才,汪洋巨浪之中,恐非所長。矧撫臣吳興祚見在升任,即有新撫臣初到視事,恐未識閩疆情形。臣之鰓鰓,謂督臣宜駐廈門居中節制,別有調遣;臣得端統前進。行間將士知有督臣後趲糧運策應,則糧無匱乏之患、兵有爭先之勇,壯志勝於數萬甲兵。今若與臣偕行,征糧何以催趲?封疆何所仰賴?安內攘外,非督臣斷難彈壓緩急。臣故密疏入告,使督臣聞知,必以臣阻其滿腔忠藎;仰冀皇上密行溫諭督臣,免其躬親偕行。臣同督臣操練水陸精銳官兵充足三萬,分配戰艦,盡可破賊。但臣僅掌有水師提督印信,未奉有徵剿台灣之敕諭;伏望迅賜頒發,以副轉睫師期,俾得申嚴號令,用以節制調度。所有督臣題定功罪賞格,賜臣循例而行;則大小將士,咸凜遵。
至於師中參酌,見有同安總兵官臣吳英,智勇兼優,竭忠自許,可以為臣之副;尤望恩加獎勵。又有興化總兵官臣林承、金門總兵官臣陳龍、平陽總兵官臣朱天貴、海壇總兵官臣林賢、留閩候補總兵官臣陳昌、江東副將臣詹六奇、隨征左都督臣李日■〈火呈〉等,俱堪衝風破浪,勇敢克敵,共勷搗巢。藉我皇上天威丕着,醜類遊魂何難殄殲?
航剿滅賊,關係臣之一身承當,責任何等綦重!以故凡賊之形勢、風之順逆、事之區畫,亟當十分詳審,以圖萬全。況出汪洋大海之外,非敢輕舉妄動、苟且從事,致負眷顧之隆。臣當會商將軍,合詞具題;而將軍海務情形非所諳曉,又恐奸細窺探泄漏,是以自將戰略師期密疏上聞。
請決計進剿疏施琅
鄭逆抗拒顏行,深費皇上宵旰南顧之憂。臣茲復荷聖恩起用,非重臣以水師提督之任,實用臣進平台灣之逆患;兼面奉天語,溫諭剿滅台灣,以免生靈塗炭。銜命以來,兼程疾趨;即於去歲十月初六日抵廈門視事,點驗船兵,全無頭緒,焉敢妄舉進剿?時欲具疏入告,恐傷寅恭和衷;故日以繼夜,廢忘寢食,一面整船、一面練兵,兼製造器械,躬親挑選整搠。至今年四月終,方稱船堅、兵練,事事全備;移請寧海將軍臣喇哈達、侍郎臣吳努春到廈門看閱。此時將士人人思奮,臣即於五月初五日會同督臣姚啟聖統率舟師,開駕至銅山,以俟夏至後南風成信,聯■〈舟宗〉進發。第督臣以五月初一日准部咨「進剿海賊,關係重大」之旨,隨轉意不前;而三軍側聽,並盡解體。臣自初七日起,日與督臣決計進取,力爭十餘日。至十六日,將軍二臣抵銅山,到臣營所,臣面懇將軍轉勸督臣乘南風進剿,以成摧枯拉朽之勢;奈督臣終執旨意,以督、提同心合意為辭。臣故不便違抗,姑聽督臣主疏展期,實非臣之本意。此將軍二臣親到銅山所目擊而共悉臣衷也。本月初九日,承准兵部札付內開:寧海將軍喇哈達等疏稱「總督、提督稱南風不如北風」;臣深為駭異。切思臣當日在銅山,與將軍二臣並無言及「南風不如北風」之語,日與督臣爭執南風進剿;不惟三軍皆悉其情,即通省士庶亦皆共曉。且督臣日遣各總兵,勸臣權依督臣之議。今將軍二臣具疏,竟不分晰明白,陷臣推託不前;若非皇上寬置不究,則臣先後疏章自相矛盾,欺誑君父,罪當萬死矣!夫南風之信,風輕浪平,將士無暈眩之患;且居上風、上流,勢如破竹,豈不一鼓而收全勝?
臣見督臣堅意難以挽回,故聊遣趕繒快船二十三隻,令隨征總兵臣董義、投誠總兵臣曾成、提標署左營游擊事臣阮欽為並各鎮營千、把等官領駕前往澎湖,瞭探賊息;據其回稱:『義等奉令遵於六月初四日午刻,從古雷洲開船,至初五日未時到澎湖貓嶼;時各船未便輕進,灣泊花嶼。初六日黎明,率各船由虎井過獅嶼頭,瞭見劉國軒賊艘盡泊於娘媽宮。賊見我船大船概起頭帆、小船盡起大帆,賊遂出趕繒二十餘只,駕出西嶼頭;又有八罩賊船十餘只,由南面而來。我船恐眾寡不敵,本日未時傳炮收回各船;於初七日到大境,初八日到廈門港歸汛』等情。據此,則此行遣發巡哨船隻,來去無阻,見有明據矣。乃坐塘筆帖式譚木哈圖具題「大兵水面度日,逆賊窺望空隙」之疏,殊非真知灼見,臣全不解其故。以臣生長濱海、總角從戎,風波險阻素所經歷;且荷簡命前任水師提督,閱歷至今,豈有海面形勢、風信、水性猶不暢熟胸中,而筆帖式乃更勝於臣乎?蓋賊中情形,臣屢得舊時部曲密信稱:『台灣人心惶惑,兼以劉國軒恃威妄殺,稍有隙縫,全家屠戮;人人芒刺在背,間有心欲向義,奈隔絕汪洋,難以朝呼夕應,未敢輕舉』。此端,便是可破可剿之機。又此六月二十八日據守口兵丁遞送澎湖長發賊柳勝、林斗二人,赴臣軍前投誠。詢據柳勝等供稱:『原坐杉板頭船過來投誠。澎湖新舊煩船、鳥船、趕繒、雙帆艍各船有一百一、二十隻,劉國軒、林升、江欽等賊眾六千餘;內有家口舊賊約二千,其餘俱系無眷口新附之眾。私相偶語:提督不嗜殺人,俟大軍到,便瓦解歸順。有偽蕭一鎮下將領謀議:候出娘媽宮操船,乘勢駕舟投誠;被其知覺,立殺頭目九人。因探問我兵船自銅山撤回歸汛,彼故調賊二千餘回台灣耕種;今僅留賊四千,在澎湖配船防守』等語。據此,則賊中虛實,又已得其詳矣。且臣更以賊中之情形言之,昔之偽鎮營蟻附脅從,皆受鄭成功、鄭經父子結恩舊人,籠絡相依;今劉國軒暴戾操權,動輒殺戮,以威制人,誰肯甘為幾肉?是我舟師未到澎湖,權猶在劉國軒一人之主持;我舟師若抵澎湖,勢難遏各偽鎮、偽卒之變亂。則踞守澎湖逆賊縱有萬餘,內多思叛;驅萬賊萬心之眾以抗我精練勇往之師,何足比數!雖劉國軒輕命死敵於人心猜忌之際,靡不自潰;則可破可剿之機,又無加於是。
今我皇上若以「俟有可破可剿之機」溫旨下頒,則汪洋巨浸之中,誰肯效命七尺之軀,而殫力三窟之險?勢必藉旨意為居奇,遷延歲月、虛糜浩費;所謂築舍道傍,三年不成,是賊終無可破、可剿之日矣!矧夫按兵不動,善以撫諭劉國軒;沐猴鴟張,操縱自如,志得意滿,斷無輸誠向化之念。其中有偽鎮營賊眾有心歸正,而邇來台灣各港禁錮嚴密,一船不許出港,雖有謀叛隱情,亦難通報。故非聯■〈舟宗〉進發、疾行撲擊,安有自甘獻俘?坐待賊亡,竟在何時?在督臣滅賊之念實切,惜乎生長北方,水性、海務非其所長;登舟之際,心搖嘔吐,所以前疏懇留督臣居中調度,蓋為此也。中有一、二視此畏途,未免低徊,以致督臣疑惑不決。臣雖庸愚,料敵頗效。前於康熙二年間海逆猖獗,皇上特差兵部郎中黨古里到閩問臣機宜,當即決意進攻廈門;時督臣李率泰,亦以臣過於擔當。然兩島竟為臣克平。旋於康熙六年十一月為「邊患宜靖,逆賊難容」等事具題,未奉俞旨,乃使逆孽於甲寅年有燎原之變。鄭經雖死,留此餘黨負踞絕島。臣丁年六十有二,血氣未衰,尚堪報稱;今不使臣乘機撲滅,再加數年,將老無能為。後恐更無擔當之臣,敢肩渡海滅賊之任!是以臣鰓鰓,必滅此朝食。
惟是台灣殘孽未殲,故溢設鎮營官兵,糜費錢糧,貽累民生未蘇。況所設水師鎮營,原為航海搗巢之用。今就中挑選精兵二萬有奇、大小戰船三百號,盡堪破賊;可以無用陸師徒相牽制,卒難成功。若陸師之中,間有勇敢效忠、熟練海務能將,容臣調選一、二以為臂指,共勷大舉之需。
伏思臣累受國恩,奉召進京,即寵擢內大臣之列,豢養十餘載;今復謬荷起用,寸功末效,又叨更晉宮御,特賜御膳。亙古臣子,未有受君恩如是也。即赴湯蹈火,臣志所不辭。倘荷皇上信臣愚忠,獨任臣以討賊;令督、撫二臣催趲糧餉接應,俾臣整搠官兵,時常在海操演,勿限時日,風利可行。臣即督發進取,出其不意、攻其無備,何難一鼓而下;事若不效,治臣之罪。臣樸質武夫,一片圖報微誠,惟知欽遵天語煌煌,責臣必破台灣,克奏膚功。臣以君命為重,故當克盡臣職;不禁煩瑣,激切瀝陳,斷不敢以浮言飾辭,冒昧陳於君父之前。伏乞皇上睿鑒!
飛報澎湖大捷疏施琅
臣自去年六月同督臣姚啟聖在銅山停師回汛,劉國軒偵知,自回台灣;留撥偽鎮營等船兵扼守澎湖,不時來往調度。今年四、五月,知臣乘南風決計進剿,就台灣賊伙選撥精壯敢死者及抽調草地佃丁民兵,將洋船改為戰船;凡各偽文武等官所有私船,盡行修整,吊集來澎湖,大小炮船、鳥船、趕繒船、洋船、雙帆艍船合計二百餘號,賊伙二萬餘眾。仍將偽鎮營等官兵各眷口監羈台灣紅毛、赤嵌二城,堅其死戰。劉國軒親統傾巢之眾,復來澎湖;將娘媽宮嶼頭上下添築炮城二座、風櫃尾炮城一座、四角山炮城一座、雞籠山炮城一座、東西嵵內一列炮台四座、西面內外塹、西嶼頭一列炮台四座、牛心灣山頭頂炮台一座。凡沿海之處,小船可以登岸者,盡行築造短牆、安置腰銃,環繞二十餘里;分遣賊眾死守。星羅棋布,堅如鐵桶。
臣總統鎮營舟師,將各大小戰船風篷上大書將弁姓名,以便備知進退先後,分別賞罰。於六月十四日辰時,由銅山開駕進發;十五日申時,到貓嶼、花嶼。有守汛賊哨數十餘只,見臣舟師將到,即奔回澎湖。時值天晚,將船灣泊八罩水埯澳;遣官坐小哨到將軍澳、南大嶼等島,安撫島民。十六日早,進攻澎湖,逆賊排列船隻迎敵。臣標署右營游擊藍理等官兵配坐鳥船一隻、署後營游擊曾成等官兵配坐鳥船一隻、署左營游擊張勝等官兵配坐鳥船一隻、二等侍衛吳啟爵等官兵配坐鳥船一隻、同安城守右營游擊趙邦試等官兵配坐鳥船一隻、海壇鎮標中營游擊許英等官兵配坐鳥船一隻、銅山鎮標右營游擊阮欽為等官兵配坐鳥船一隻,此數船首先衝鋒破敵、直入賊■〈舟宗〉攻殺;賊炮船二隻、趕繒船六隻賊伙,斬殺殆盡;其船放火燒毀,又用炮火攻擊,立刻沉壞賊鳥船一隻、趕繒船二隻。副鋒臣標右營千總鄧高勻配水陸等官兵坐鳥船一隻、烽火營游擊王祚昌勻配水陸等官兵坐鳥船一隻、臣標署右營守備方郄等官兵配坐鳥船一隻、金門鎮標中營游擊許應麟等官兵配坐鳥船一隻、金門鎮標右營守備林芳等官兵配坐鳥船一隻、臣標隨標功加守備李光琅等官兵配坐鳥船一隻,用炮火攻擊,打沉賊鳥船一隻、趕繒船二隻,賊伙溺死殆盡。時值南潮正發,前鋒數船逼近炮城,賊艘齊出合圍;臣恐數船深入難出,自將坐駕船直衝入賊■〈舟宗〉,興化鎮臣吳英繼後夾攻,焚殺偽揚威將軍援剿左鎮沈誠、統轄前鋒鎮姚朝玉、義武鎮陳侃、戎旗五鎮陳時雨偽協將弁大小賊目計七十餘員;偽水師總督林升中箭三枝、中鹿銃二門,左腿被大炮打折,立即載回台灣。賊眾焚殺溺死,計二千餘眾。遂救出數船;臣右眼被銃擊傷,眼睛未壞。因天色將晚,收出西嶼頭洋中拋泊。十七日早,將全■〈舟宗〉舟師復收泊八罩水埯〔澳〕灣〔泊〕。嚴申軍令,查定功罪,賞罰官兵。十八日,進取虎井、桶盤嶼。十九日,臣坐小趕繒船往澎湖內外塹、嵵內細觀形勢。二十、二十一兩日,故用老弱驕兵之計,用趕繒、雙帆艍船分二股假攻嵵內、內外塹,以分賊勢。
臣於二十二日再申軍令,分股進發。遣臣標隨征都督陳蟒、魏明、副將鄭元堂領趕繒、雙帆艍船五十隻為一股,從東畔嵵內直入雞籠嶼四角山,為奇兵夾攻;又遣臣標隨征總兵董義、康玉、外委守備洪天錫領趕繒、雙帆艍船五十隻為一股,從西畔內塹直入牛心灣,作疑兵牽制。將大鳥船五十六隻居中,分為八股;每股七隻,各作三迭。臣居中為一股,興化鎮臣吳英領一股居左,平陽鎮臣朱天貴、臣標前營游擊何應元合領一股居右,金門鎮臣陳龍領一股在次左,臣標署中營參將羅士鉁、署右營游擊藍理、署後營游擊曾成合領一股在次右之右,署銅山鎮臣陳昌領一股在次左之左,海壇鎮臣林賢領一股在末右,廈門鎮臣楊嘉瑞領一股在末左;尚有船八十餘只,留為後援。臣督率嚴陣,指揮直向娘媽宮撲剿。賊各處炮城及迎敵炮船、鳥船、趕繒大小各船,四面齊出迎敵。每賊炮船安紅衣大銅炮一位重三、四千斤,在船頭兩邊安發煩二十餘門不等、鹿銃一二百門不等;炮火矢石交攻,有如雨點。煙焰蔽天,咫尺莫辨。首衝破敵陷陣,乃海壇鎮臣林賢、平陽鎮臣朱天貴、前營游擊何應元、海壇鎮標左營游擊吳輝、千總蔡琦鳳、海壇鎮標右營守備林正春,副鋒臣標前營千總林鵬、海壇鎮標右營游擊江新、圍頭營游擊陳義、平海營游擊鄭桂、海壇鎮標中營游擊許英等。其分遣東西二股官兵船隻繼進,夾擊互攻。自辰至申,我師奮不顧身,抵死擊殺。賊被我師用火桶、火礶焚毀大炮船十八隻,擊沉大炮船八隻,焚毀大鳥船三十六隻、趕繒船六十七隻、洋船改戰船五隻;又被我師火船乘風燒毀鳥船一隻、趕繒船二隻。逆賊併力死斗,勢窮難支,用火藥藏於船艙發衝心炮、自焚炮船九隻、鳥船一十三隻。賊驚危勢急跳水,得獲鳥船二隻、趕繒船八隻、雙艍帆船二十五隻。焚者焚、殺者殺,偽征北將軍曾瑞、定北將軍王順、水師副總督左虎衛江欽、統領右先鋒陳諒、戎旗二鎮吳潛、援剿右鎮鄭仁、援剿後鎮陳啟明、宜毅左鎮邱輝、護衛鎮黃聯、後勁鎮劉明、折衝左鎮林順、斗宿鎮施廷、親軍水師三鎮薛衡、水師一鎮蕭武、水師二鎮陳政、水師四鎮陳立、中提督中鎮洪邦柱、中提督右鎮尤俊、中提督後鎮楊文柄、中提督親隨一鎮陳士勛、左龍驤中協黃國助、右龍驤左協莊用、侍衛中鎮黃德、侍衛右協蔡智、侍衛驍翊協蔡添、侍衛領旗協林亮、侍衛左總轄毛興、勇衛中協張顯、勇衛左協林德、勇衛右協陳士勛、勇衛前協曾遂、中提督領兵協吳略、中提督左協林德、中提督前協曾瑞、中提督領旗協吳福、中提督前鋒協陳昇、中提督總理協陳國俊、右武衛右協吳遜、右武衛隨征二營梁麟、水師二鎮前鋒副將李富、水師二鎮左營副將張欽、水師三鎮左營副將許端、水師三鎮右營副將林耀、援剿右鎮右營廖義、援剿前鎮前鋒營莊超、折衝鎮左營陳勇、左提督後鎮左營王受等四十七員,其餘偽協營領兵、監督、翼將、正副總班、總理、監營、候缺將小頭目焚殺溺死,約計三百餘員;焚殺、自焚、跳水溺死賊伙,約計一萬二千有奇,屍浮滿海。總兵朱天貴被炮穿脅立死,游擊趙邦試亦被炮擊腦立死,總兵林賢被箭輕傷左臂,總兵吳英被鹿銃輕傷右耳。賊止剩有小炮船三隻、小鳥船二隻、趕繒船十一隻、雙帆艍船十五隻脫出北面吼門遁走;訊知劉國軒乘小快船,亦從吼門而逃。時值黃昏,難以追殺;在山偽將軍果毅中鎮楊德、游兵鎮陳明、果毅後鎮吳祿、中提督前鎮黃球、壁宿鎮楊章、侍衛後鎮顏國祥、中提督中協副總兵張顯、驍翊營副將洪良佐、統領右先鋒領兵副總兵李錫、右先鋒營副總兵黃顯、右虎衛領兵副總兵江高、果毅鎮下左營林新、左虎隨征營副將黃豹、左虎副將江篇、游兵鎮中營周烈、前營副將劉隆、果毅後鎮右營副將林好、旗鼓中軍嚴澤、親隨營正總班阮恢、中提督下副將李芳、管理大炮副將林武、前鎮下隨征副將湯興、前鎮下左營副將蔡穆、戎旗二鎮右營副將吳升、果毅中鎮正領兵副將曾勝、中營副將楊傑、左營副將吳振、右營副將陳李、隨征營副將黃桂、前鋒營副將張佐春、參將楊彬、偽提督後鎮領兵中軍徐其昌、果毅後鎮左營林和、左翼將廖冬、神威營林啟、後鎮左營楊壯、壁宿鎮隨征參將洪存光、候缺親隨營參將王建、游兵鎮親隨標參將鄭泗、隨標參將何正、前鎮正領班參將林興、衝鋒正總班參將黃峨、左虎衛正領游擊林尾、副領都司邱升、壁宿鎮旗鼓正中軍游擊林朝暉、宣毅左鎮左營邱睿、果毅中鎮下游擊王壽、吳旋、賴淑、鄭應、一正領游擊黃壽、二正領游擊林明、三正領游擊林暢、陳賢、王招、四正領游擊陳勝、游兵鎮中營游擊陳恕、前營游擊薛舅、隨標營游擊施辰、果毅後鎮領兵洪升、坐營中軍劉斌、翼將楊勝、親隨營將徐秋、隨征營將曾春、游擊鄭先庚、前鎮隨征游擊顏潛、左翼游擊錢孟喬、左副領游擊方勝、右副領游擊林盛、掌標游擊陳奕、小監營游擊戴耀、左副總班都司黃升、右副總班都司黃義、侍衛監營林仕、領旗營陳寅、旗鼓中軍林贊、果毅中鎮下都司鄭辛、王友順、何榮、黃桂、李升、吳麟、管炮都司陳鳳、壁宿鎮下正總理候缺都司林英、楊勸、宣令守備林玉、監營守備陳和、副總班守備林麟、副總班守備楊瑞、周明、黃登、中提督下二領林輝明、三領梁三老、果毅中鎮下守備沈雲隆、許福、柯偉、陳仕、陳定、鄭興、陳鑾、林長、陳德完、蔡興、洪祿、林鳳、林甫、陳萬、蔣鳳、謝吉、康順、張福、王麟、曾良、陳月、陳尾、游兵鎮中營守備李忠、前營守備朱義、隨標營守備黃二、林彩、許五、林泰、管炮守備林換、李受、前鎮下守備吳傳、胡哲、龔耀、陳新、提督後鎮衝鋒總班陳斌、候缺親隨營王飛龍、正總班曾道興、副總班歐興、都司高升、陳進、果毅後鎮下司總陳貴、楊美、陳桂、總班周虎、中提督下司總林愛、都司林三、侍衛下副領陳祺、游兵鎮下親標營千總胡進、黃璉、隨征千總李四、朱都、王雄、果毅後鎮下都司楊龍、蔡珀、監營林龍、壁宿鎮下都司劉明、許佐、總班程雄、趙和、紅旗官沈冬、陳勝、果毅後鎮下司總謝里、蔡明、正總班洪忠、柳賜、正總理黃三、副總理許攀、隨征正總班張猛、紅旗官許卯、何煌、陳勝、董興、總司黃貴等共一百六十五員,帶賊眾四千八百五十三名倒戈投降。臣仰體皇上好生之德,宥其自新,俱已發令薙髮;為鎮營賞以袍帽,賊眾給以銀米,用彰我朝廷不嗜殺鴻恩,以策後效。
是役也,逆賊盤踞海島四十餘載,荼毒生靈,蹂躪版圖,致厪皇上宵旰之憂;臣體聖衷,誓必滅此淨盡,故雖帶傷負創,賈勇撲剿。舟師自十四日深入汪洋巨浸之中,水天相連。稽古以來,六月時序,澎湖無五日和風,怒濤山高,變幻莫測。今抵澎旬余日,海不揚波,俾臣得以調度,七日夜破賊;且二十二日進師,午刻潮漲較多四尺,莫非上天垂佑皇上彌天之福,故使扼守澎湖巨魁、巨鎮精銳、逆賊巨艦不數日而全軍覆沒。雖各鎮將、弁目、士卒戮力用命,實賴皇上天威丕振。督臣姚啟聖捐造船隻、捐養水兵,與臣共勷大舉;仍又親來廈門彈壓,殫心催趲糧餉,挽運不匱;加以厚資犒賞將弁,三軍莫不激勵思奮。今日克取澎湖之大捷,皆督臣賞賚鼓舞之功,乃有此成效也。
擬即乘勝進剿;但台灣港道紆迴,南風狂涌,深淺莫辨,似應少待八月或十月,利在北風,進取萬全。倘有機會可破,臣立即進師。三軍關係綦重,尤當倍加慎毖,不敢輕舉妄動。澎湖為台灣咽喉,今澎湖既已克取,台灣殘賊必自驚潰膽落,可以相機掃蕩矣。但二穴克掃之後,或去、或留,臣不敢自專。合請皇上睿奪,或遴差內大臣一員來閩,與督臣商酌主裁;或諭督、撫二臣會議,俾臣得以遵行。
更有請者,臣奉有欽頒功罪格例,賞罰期必嚴明。行間將士,首先衝鋒破敵,自當題敘;如逡巡不前,法豈容寬,必宜分別依格究處。惟賞功一項,臣前題明暫取二萬五千兩;布政司纔發一萬六千兩,尚少九千兩。此番官兵用命血戰者多,必須從優獎勵,仰候銀兩遵照格例賞賚。又見在進剿台灣,尤切需賞功銀兩,以昭信賞,用鼓士愾。伏祈敕部移咨督臣,迅行酌給。如投誠官兵中有自願歸農者,臣查其原籍,即行該府縣安插;老弱者,亦在點汰。若欲入伍者,糧餉在所必需,應動何項錢糧,並乞敕部咨會督臣撥給策應,使投誠之眾各得其所而無流離之嘆;台灣逆孽,勢必望風歸附。蕩平之後,仍遵旨裁汰。此十六、二十二等日水陸官兵攻殺賊眾,死亡者計三百二十九員名、帶傷者計一千餘百餘員名,悉被炮火攻擊,以致傷亡甚多。臣將被傷官兵按其輕重,一等傷每名給銀三兩、二等傷每名給銀二兩、三等傷每名給銀一兩,以資藥費;死亡者酌給銀兩,以備殯殮。此項銀兩,臣暫為那應;容備造發給數目細冊送部稽核,發給還項。至于格外優恤,出自皇仁。其重傷官兵不能荷戈者,臣俱已撥船載回廈門,延醫調治。其所少兵額,另咨督臣就於陸師挑選前來,補足精兵實數,時常操演,剋期合■〈舟宗〉進發。至於分派衝鋒、副鋒、鎮營將弁配坐鳥船、趕繒船,鳥船每船或配大小將弁閒員及外委弁員二、三十員不等,趕繒船每船或配十員、八員不等;又如鎮將所領一股,每股鳥船七隻,其中分配水陸將弁〔甚多。今止開一船上帆號姓名,先行題報。所有分配各船上將弁〕,首先跳船焚船者尚多其人。疏內未得逐一概列;容臣蕩平台灣奏凱之日,擬定功罪,臚列在事文武官兵員名,備造清冊開報請敘。
其投誠偽鎮營繳到偽關防、牌札與夫得獲船隻、大炮、甲器、旗幟等項,查所獲紅衣大銅炮十二位(每位重有四、五千斤)、炮子大者二十二三斤、中者十七八斤、次者十四五斤,鉎鐵大炮二位(每位重七千餘斤)、用炮子三十餘斤;尚有焚毀炮船所配之炮,俱已沉落在海,見在尋撈。其餘大小發撈、炮火、甲器等物,容查明一併造冊繳部,以聽查察。
陳台灣棄留利害疏施琅
台灣,北連吳會、南接粵嶠,延袤數千里。山川峻峭、港道紆迴,乃江、浙、閩、粵四省之左護。隔離澎湖一大洋,水道三更。明季設水澎標於金門所,出汛至澎湖而止,水道亦有七更。台灣一地,原屬化外;土番雜處,未入版圖也。然其時,中國之民潛至,生聚於其間者,已不下萬人。鄭芝龍為海寇時,以為窼穴;及崇禎元年鄭芝龍就撫,將此地稅與紅毛為互市之所。紅毛遂聯絡土番,招納內地人民,成一海外之國,漸作邊患。至順治十八年,為海逆鄭成功所攻破,盤踞其地,糾集亡命,挾誘土番,荼毒海疆;窺伺南北,侵犯江、浙。傳及其孫克塽,六十餘年,無時不仰厪宸衷。臣奉旨征討,親歷其地,備見野沃土膏,物產利溥;耕桑並耦,漁鹽滋生。滿山皆屬茂樹,遍處俱植修竹;硫磺、水藤、糖蔗、鹿皮以及一切日用之需,無所不有。向之所少者,布帛耳。茲則木棉盛出,經織不乏;且舟帆四達,絲縷踵至,飭禁雖嚴,終難杜絕。實肥饒之區、險阻之域。逆孽乃一旦凜天威、懷聖德,納土歸命;此誠天以未辟之方輿,資皇上東南之保障,永絕邊海之禍患,豈人力所能致?
夫地方既入版圖,土番、人民均屬赤子。善後之計,尤宜周詳。此地若棄為荒陬、復置度外,則今台灣人居稠密、戶口繁息,農工商賈各遂其生,一行徙棄,安土重遷,失業流離,殊費經營,實非長策。況以有限之船、渡無限之民,非閱數年難以報竣;使渡載不盡,苟且塞責,則該地之深山窮谷,竄伏潛匿者實繁有徒,和同土番從而嘯聚,假以內地之逃軍流民,急則走險,糾黨為祟,造舟制器,剽掠濱海。此所謂藉寇兵而齎盜糧,固昭然較著者。甚至此地原為紅毛住處,無時不在涎貪,亦必乘隙以圖。一為紅毛所有,則彼性狡黠,所到之處,善為鼓惑人心;重以夾板船隻製作精堅,從來無敵於海外。未有土地可以托足,尚無伎倆;若既得數千里之膏腴有以依泊,必倡合黨伙,竊窺邊場,逼近門庭。此乃種禍後來,沿邊諸省斷難晏然無虞。至時復勤師遠征,兩涉大洋,波濤不測,恐未易再建成效。如僅守澎湖而棄台灣,則澎湖孤懸汪洋之中,土地單薄,界於台灣,遠隔金、廈,豈不受制於人能一朝居哉?是守台灣,即所以固澎湖。台灣、澎湖聯為臂詣,沿邊水師汛防嚴密,各相犄角,聲氣關通,應援易及,可以寧息。況昔日鄭逆所以得負抗逋誅者,以台灣為老窼、以澎湖為門戶,四通八達,游移肆虐,任其所之;我之舟師,往來有阻。今地方既為我得,在在官兵,星羅棋布,風期順利,片帆可至;雖有奸萌,不敢復發。臣業與部臣、撫臣會議,部臣、撫臣未履其地,去留未敢決;臣閱歷周詳,不敢遽議輕棄者也。
伏思皇上建極以來,仁風遐揚,威聲遠播,四海賓貢,萬國咸寧。日月所照,霜露所墜;凡有血氣,莫不臣服。以斯方拓之土,奚難設守,以為東南數省之藩籬?且海氛既靖,內地溢設之官兵,盡可陸續汰減,以之分防台灣、澎湖兩處。台灣設總兵一員、水師副將一員、陸師參將二員、兵八千名,澎湖設水師副將一員、兵二千名,通計共兵一萬名,足以固守;又無添兵增餉之費。其防守總兵、副、參、游等官,定以三年或二年轉升內地,無致久任,永為成例。在我皇上優爵重祿,推心置腹,大小將弁,誰不勉勵竭忠?然當此地方初辟,該地正賦、雜餉,殊宜蠲豁。現在一萬之兵食,權行全給;三年後開徵,可以佐需。抑且寓兵於農,亦能濟用;可以減省,無庸盡資內地之轉輸也。
蓋籌天下之形勢,必求萬全。台灣一地雖屬外島,實關四省之要害。勿謂彼中耕種,猶能少資兵食,固當議留;即為不毛荒壤,必藉內地挽運,亦斷斷乎其不可棄!惟去留之際,利害攸系。我朝兵力比於前代,何等強盛!當時封疆大臣狃於目前苟安為計,畫遷五省邊地以備寇患,致賊勢愈熾而民生顛沛。往事不臧,延禍及今,致遺朝廷宵旰之憂!臣仰荷洪恩,天高地厚;行年六十有餘,衰老浮生,頻虞報稱末由;熟審該地形勢,而不敢不言。蓋臣今日知而不言,至於後來,萬或滋蔓難圖,竊恐皇上責臣以緘默之罪,臣又焉所自逭?故當此地方削平,定計去留莫敢擔承;臣思棄之必釀成大禍,留之誠永固邊圉。會議之際,臣雖諄諄極道,難盡其詞。在部臣、撫臣等耳目未經,又不能盡悉其概;是以臣於會議具疏之外,不避冒瀆,以其利害自行詳細披陳,伏祈睿鑒!
請蠲減租賦疏施琅
台灣沃野千里,則壤成賦、因地為糧,宜稱富足。但地處汪洋之中、化阻聲教之外,彌山遍谷,多屬土番;雖知懷服,習性未馴。射獵是事,征供無幾。所安於耕桑可得按戶而問賦者,皆中國之人,於數十年前生聚乎其間。及鄭逆擁眾盤踞,兵即為農、農即為兵;兼沿海數省之地方人民,有為其所掠而去者、有趨而附者,非習於漁,則與為佃。自臣去歲奉旨蕩平偽藩,偽文武官員、丁卒與各省難民相率還籍,近有其半;人去業荒,勢所必有。今部臣蘇拜等所議錢糧數目,較偽藩鄭克塽所報之額相去不遠。在鄭逆當日僭稱一國,自為一國之用度;因其人、地取其餉賦,未免重科。茲部臣等奉有再議之旨,不得不以此數目議覆。臣竊見此地自天地開闢以來,未入版圖。今其人民既歸天朝,均屬赤子;以我皇上視民如傷,率土咸被。伏乞沛以格外之澤,蠲減租賦,則恩出自皇上,不在臣下;使海外諸國向聞天威而懾服,茲輕賦薄斂,益慕聖德而引領。如以會議既定,當按數而征;在道、府、縣責成所系,必奉行催科。兼以鄭逆向時所征者乃時銀,我之所定者乃紋銀;紋之與時,更有加等。茲劉國軒、馮錫范見在京師,乞敕部就近訊詢而知。彼夫遐陬初化之人,非孝子順孫;萬或以繁重為苦,輸將不前,保無釀成地方之禍階乎?至時,動輒為費更甚,何惜減此一、二萬之錢糧哉?且臣前之所以議守此土者,非以因其地而可以加賦也。蓋熟察該地屬在東南險遠海外之區,關係數省地方安危。既設官分治、撥兵汛防,則善後之計,宜加周詳。今所調守兵一萬,乃就閩省經制水陸兵丁六萬五千七百五十名數內抽調,兵無廣額、餉無加增;就此議定錢糧數目,蠲減於寇虐之後,使有司得以仰體皇上德意,留心安集撫綏,俾四民樂業,億兆歡戴。至數年後,人戶盛繁、田疇悉易,賦稅自爾充益;斯時有增無減,豈待按數而征哉?
至於興販東洋白糖一項,歲定二萬石;不足之數,聽其在本省之內採買。夫本省之去台灣,已隔兩重汪洋。以台灣所產白糖,配台灣興販船數,固為安便。若就本省湊買白糖,涉重洋而至台灣方興販東洋,則今四方蕩定、六合為一,在台灣可以興販東洋,何本省而不可興販,必藉台灣之名買白糖赴彼興販?此皆部臣蘇拜等慮彼中之錢糧不敷,婉為籌度湊足良法;可知台灣錢糧,一時未能裕足故也。
然在部臣及督、撫二臣未至其地,不知該地情形;雖留心區畫,難以曲盡。以臣躬親履歷,其於民風土俗、安危利害,無不詳悉。天下事言之於已然之後,不若言之於未然之前。臣荷恩深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如今不言,至於後來或有禍患,咎臣以緘默之罪,臣又安所自逭?況臣叨有會議之旨,故不得不盡披陳。
論開海禁疏施琅
臣聞慮事必計其久遠,防患在圖於未然。我皇上深念海宇既靖,生靈塗炭多年,故大開四省海禁,特設關差定稅,聽商民貿捕;群生感霈澤之均沾,國家獲泉流之至計。顧臣思前因海禁森嚴,堤防易於畫一;茲海禁既展,沿海內外多造船隻飄洋貿易、采捕,紛紛往來,水師汛防無從稽察。竊見在昔明朝,濱海奸徒出沒,糾■〈舟宗〉肆害;延至我朝四十餘年,江、浙、閩、粵數省,民靡有寧。今德威遠播,四海歸心;惟南之柬埔寨尚有偽鎮楊彥迪下餘孽黃進聚艘百餘號、北之浙江烏洋尚有房錫鵬殘黨及撫而復叛之劉會集艘數十隻游移海洋。邇來貿易船隻給有關臣照票而往,采捕船隻給有道、府、縣由單而出,叢雜無統。兼數省內地積年貧窮,游手奸宄實繁有徒;乘此開海,公行出入汛口。若嚴於盤查,則以抗旨之罪相加;恐至海外,誘結黨類,蓄毒釀禍。況見准浙江撫臣趙士麟咨稱:閩省有等漁船越境荼毒漁民,亟宜禁止等語。臣以為展禁開海,固以恤民裕課;尤須審弊立規,以垂永久。如今販洋貿易船隻,無分大小,絡繹而發,只數繁多,貲本有限,餉稅無幾;不惟啟外域之慢非大國之風,且藉公行私,多載人民,深有可慮。如近者臣在省會議,據中軍參將張旺報稱:船戶劉仕明趕繒船一隻,給關票出口,往呂宋經紀;其船甚小,所載貨無多,附搭人數共一百二十三名。臣據報旋即行查,而該船已開去矣。一船如此,余概可知。此時內地人民,奸徒貧乏不少;弗為設法立規,節次搭載而往,恐內地漸見日稀。夫以台灣難民,尚荷皇上德意,移入內地安插;今內地之人,反聽其相引而之外國,殊非善固邦本之法。竊觀外國進貢之船,人數來往有限,豈肯遺留一人在我中土?更考歷代以來,備防外國,甚為嚴密。今雖許其貿易,亦須有制,不可過縱。
以臣愚見,此飄洋貿易一項,當行之督、撫、提,各將通省之內,凡可興販外國各港門,議定洋船隻數,聽官民之有根腳身家、不至生奸者,或一人自造一船、或數人合造一船,聽四方客商貨物附搭;庶人數少而貲本多,餉稅有徵,稽查尤易。至於外國見我制度有方、行法慎密,自生畏服而遏機端。其欲赴南北各省貿易並采捕漁船,亦行督、撫、提作何設法,畫定互察牽制良規,以杜泛逸海外滋奸?則民可以遂其生、國可以佐其用,禍患無自而萌、疆圉永以寧謐,誠為圖治長久之至計。夫安不忘危,利當思害。苟視為已安、已治,無事防範,竊恐前此海疆之患,復見不遠!
矧兼水師船隻,刻限三年小修、五年大修。自征剿及渡載投誠偽官兵眷口、難民之後,多屬朽壞擱泊,少當於用;窮弁不能拮据整葺,請修猶遲時日。而沿海新造貿、捕之船,皆輕快牢固,炮械全備,倍於水師戰艦;倘或奸徒竊發,藉其舟楫、攘其貲本、恐至蔓延。蓋天下東南之形勢,在海而不在陸。陸地之為患也有形,易於消弭;海外之藏奸也莫測,當思杜漸。更以台灣、澎湖新辟,遠隔汪洋,設有藏機叵測,生心突犯,雖有鎮營官兵汛守,間或阻截往來,聲息難通,為患抑又不可言矣!至時禁止貿、捕之議復行,寧惟負我皇上子養億兆之德意,將東南環海地方,不又仰謹宸衷顧慮哉?
蓋自我朝定鼎以來,凡有梗化,精騎一到,率土咸服。獨此海氛積年負抗,調發勞費動關億萬,未獲削平。乃干斷航剿,甫爾蕩定,而四省開洋船隻出入無禁。思患預防,不可一日廢弛。臣謬膺職任,在閩言閩;當此未然,深知情弊,鰓鰓上陳。使臣年力方壯,皇上不以臣為駑駘,尚可竭蹶綢繆;惟年已六十有五,衰老漸及,意在乞休。祗荷恩深重,思皇上有千萬世之洪基,臣子孫有千萬世之爵祿,故不能緘默而言人之所不敢言者。
請收拾遺棄人才疏施琅
竊惟我朝定鼎以來,凡屬投誠,荷恩錄用,在在竭忠;或膺提鎮,或授副、參、游、守、千、把等〔官〕,殊典過優。近准部咨:『康熙十三年以後,凡投誠功加未至八等者,追札歸農;奉旨欽遵在案』。此就功分別用舍,亦慎名器之要端;然此等不無抱抑之嘆。
蓋用人之道,用之不可以拘例、棄之尤不可以驟促。臣思閩省投誠,有系康熙十三年以前在外省墾荒,為題調從徵效力者;有康熙十三年以後在本省效勞,見補經制游、守、千、總員缺着有功績者。至於台灣新附人員,亦有勇敢歷練者。一旦棄置之,未免屈其已效之力,而辜其歸命之心。以臣愚見,不若洪開格外隆恩,敕下督、撫、提,將新舊投誠各官見在閩省者,親行考驗。其中果老弱病廢、無一技之長,原系經任游、守、千、把者,准其原品致仕;未經任事者,聽其原籍安插歸農;果系年力精壯、膽氣勇敢,歷練戰鬥者,酌定銜札、量給俸餉,令隨督、撫標下效勞,許以遇缺保題一、二補用。此中名數,舊者如墾荒題調及本省效勞、見補經制員缺航剿效力者,驗選約計不過百餘員;如台灣投誠,驗選不過數十員,計朝廷之動給無幾。從前海疆未靖,年年調發,飛挽費用不計;今四方式寧,各省溢額官兵概經裁汰,俸餉從此減省。一年之中,何惜一、二萬金以養有用之人?使新舊投誠,老弱者遂安處之榮、精銳者有功名之望。若以功加未至八等循例而棄之、已至八等循例而用之,是徒循資格以待人。臣伏見未至八等者,其才略未必皆遜於已至八等之員;已至八等者,其才略未必能勝於未至八等之員。惟擇其精練勇敢者而蓄之,則凡巨擘皆得遂其願效之懷,自壯而老、老而死,安心於覆幬;彼懦弱無長者,亦恬然而自安。不寧惟是,見今裁兵之際,更多游手遊食、窮窘無藉之輩;負戴營生非其素志,不能盡保其無異念。視此巨擘皆為我羅而養之,則若輩之碌碌因人成事者,終無足有為,即為亦無濟。此實籠絡人材,羅其尤而眾心自戢者也。且夫朝廷尚三年一試武場,不過欲廣搜天下人材。然其中式者,雖弓馬略諳,而未歷戎伍、未經戰攻,何若此等之赳赳武夫慣精於疆場,用之較有實效也。
昔漢祖當天下既定,猶思壯士以守四方,此深鑒用舍之得失。茲萬國獻琛、群黎遍德,各省亦有投誠不同;而臣在閩言閩,特舉此投誠之用舍。蓋措置得宜,其於國家未必無少裨也。況乎鄭克塽見蒙優加公爵,馮錫范、劉國軒見授伯爵,國軒更叨天津總兵之任;皇上之推心垂仁,誠冠於萬古帝王,又誰不傾心仰答者乎?臣為封疆籌奠安至計,非敢為投誠人員自市私恩也。
題報生番歸化疏閩浙總督覺羅滿保(滿洲人)
台灣遠屬海外,民番雜處,習俗異宜。自入版圖以來,所有鳳山縣之熟番力力等十二社、諸羅縣之熟番蕭壟等三十四社,數十餘年仰邀聖澤,俱各民安物阜,俗易風移。其餘南、北二路生番,自古僻處山谷,聲教未通。近見內附熟番賦薄徭輕,飽食暖衣,優遊聖世,耕鑿自安;各社生番,亦莫不歡欣鼓舞,願附編氓。今據台灣鎮、道詳報『南路生番山豬毛等十社土官匝目等共四百四十六戶、男婦老幼計共一千三百八十五名口,北路生番岸里等五社土官阿穆等共四百二十二戶、男婦老幼計共三千三百六十八名口,俱各傾心向化,願同熟番一體內附』等由,冊報前來。臣因海外生番輸誠歸化,若非撫綏安置,備極周詳,無以仰副皇上德洋恩溥、遠至邇安之意。隨會同撫臣批行鎮、道確勘議詳;復行福建布、按二司詳悉酌議去後。茲據布政使沙木哈會同按察使董永芠詳報稱:『南、北二路生番向與鳳、諸二邑熟番接界,今據慕義輸誠,實由聖德感孚所致。查其地土毗連,各有土官統攝,醇樸馴良,應循習俗,令其照舊居處,仍用本社土官管束,無庸另設滋擾。其汛守防範,原有鳳屬南路一營之淡水汛、諸屬北路營之半線汛,相去匪遙,飭令照舊防範,用資彈壓;並令文員加意撫恤。除熟番聽其照常貿易外,內地兵民毋許擅入番界生事及藉巡查擾累。所報丁口,附入版圖,勿事編查;順其不識、不知之性,使之共樂堯天。其南、北二路每年各願納鹿皮五十張(各折銀一十二兩)代輸貢賦,聽其按年輸納,載入額編,就台充餉。此外,並不得絲毫派擾,以彰柔遠深仁』等由,造具各社番戶丁口數冊前來。欽惟我皇上聖德神功,光被四表;文謨武烈,協和萬邦。聲教覃敷,已漸被於東西南北;恩膏迭沛,更周流於侯甸要荒。茲海外之番黎,等寰中之蠕動;乃猶仰沾聖化,願附生民。具見草木昆蟲,盡屬太和之保合;雖在黃、農、虞、夏,莫非廣運之規模。臣幸際昌期,欣逢盛事。即會同撫臣陳璸捐備花紅、銀牌、帽、豬、酒,飭令該地方官將土官從優給賞外,所當恭疏報聞,請旨纂入輿圖,昭垂典冊,以志無疆之盛業者也。 卷二十一
藝文(二)
露布文移書
露布
文移
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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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克鹿耳門收復安平露布(代)諸生藍鼎元(漳浦人)
蓋聞金屋瑤台,非穿窬可負而走;重洋天險,豈醜類可奄為巢?惟海國之台灣,乃王家之屏翰。地則龍蟠、虎踞,屹立扶桑、暘谷之間;門開鹿耳、鯤身,遙扼呂宋、荷蘭之吭。我皇神武,遠邁軒、虞;日月照臨,遐荒暨訖。既已披荊斬棘,消魑魅而入版圖;亦且教稼明倫,化蒼黔而躋文物。四十載噢咻生息,億萬年含哺鼓歌。
朱一貴以飼鴨鄙夫,狡焉倡亂;杜君英以傭工客子,肆其狂謀。遂合兩地賊兵,膽造滔天罪孽。周應龍赤山之敗、苗景龍南路之禽,豕突狼奔,蹂躪郊郭。於是鎮協血戰,盡瘁以殉封疆;將弁捐軀,懷忠以報社稷。全郡陷沒,萬姓罹殃。爾乃沐猴而冠,欲仿人家拜跪;登場作戲,忘擬海外王公。據我倉廒,開我府庫;居我官廨,朘我人民。草木為之怒號,山川於焉失色!
本鎮奉檄討賊,總統水陸萬軍;遵制府之機籌,合軍門之調度。六月癸卯,自澎進兵;丙午黎明,咸集鹿耳。先鋒林亮、董方,忠勇冠乎三軍,雄威溢於千艇;直驅精銳,大戰洶濤。本鎮親率參將王萬化、林政、游擊邊士偉、朱文等八十餘員,統領官兵,指揮舸艦;並趨進港,賈勇爭先。巨炮雷轟震迭而山崩地坼,輕舟鷙擊奮揚而瓦解灰飛。白刃雜以火攻,烏合因而獸散。賴皇上威靈,波臣效順;潮水漲高八尺,好風利自西來。連■〈舟宗〉並前,礁石無犯;遂奪天險,攻克鹿耳門。林亮、董方首先登岸,奪取炮台,焚賊營汛。伊時日方及午,乘勝進攻安平。游擊林秀、薄有成氣吞勁敵,守備魏大猷、葉應龍目無堅壘;命同前鋒,先驅擊賊,蠢爾鄭定瑞,尚逞螳臂以當車;衂矣蘇天威,欲藉豚威而咋虎。我軍鼙鼓動地、旌旗蔽空,林亮、董方復先登岸,本鎮親率王萬化、林政、邊士偉、朱文、謝希賢、魏天錫、郭祺、王紹緒、胡璟、范國斗、齊元輔、鄭耀祖、金作礪、李祖、呂瑞麟、洪平、康陵、劉永貴等各官兵,如熊如羆,如飛如翰。寶刀怒舞,賊血濺乎平沙;槍炮連環,殭屍填乎水涘。飄乎!狂風掃秋葉;快哉!烈焰爇蜂窠。遂登安平鎮城,豎立大軍旗幟。安平百姓簞壺迎師,載道歡呼,復見天日;本鎮詢問疾苦,嘉與維新,嚴飭弁兵秋毫無犯。一日三捷,猛氣上騰層霄;二險連收,腳跟已踏實地。從茲城壘可據,進戰退守皆安;港道得通,兵糧往來均便。旦日圍剿,立見削平;滅楊麼於洞庭,屍裘甫於東市。移山壓卵,閫內不煩再舉之師;覆海漂煨,軍中共慶膚功之奏。
謹大書露布,告中外聞知。
鯤身西港連戰大捷遂克府治露布(代)藍鼎元
惟丙午之大捷,收鹿耳與安平;戰艦蝟泊於台江,弁兵雲屯乎城闕。立營設炮,分扼要害之沖;稱戈比干,共震嘽焞之盛。
詰朝丁未,水師提督施世驃樓船進安平港;時維巳刻,一貴遣群賊列陣來四鯤身。本鎮躬督大軍,左右迎敵。闞如虓虎,氣吞賊魄八千;矯若游龍,威懾台黎百萬。林、邊、王、鄭諸將,犁陸直攻;朱、林、魏、呂各員,盪舟夾擊。追奔逐北至七鯤身,涉水行沙,遂掃瀨口。翌日分遣將校,沿江撐駕小船,運載硝磺、雜裝茅葦;乘西南之風烈,用諸葛之火攻。火箭、火龍、空中飛舞;賊■〈舟宗〉、賊艇,觸處焚燒。己酉黎明,賊眾二萬冒死決戰,直犯安平。植木盾於牛車,聯成陣勢;繪青旗以黑蟒,誇詡精鋒。我師威武奮揚,左翼、右翼,一人可以當千;大炮連環齊發,陸軍、水軍,三矢仍看餘二。屍填巨港,京觀等於雞籠;戈倒沙灘,棄甲齊於龜佛。
自是賊人破膽,不敢再出鯤身;守險拒江,待吾師老。本鎮分兵西港,暗渡竿寮;遇賊七千餘人,大戰於蘇厝甲。俄而近村四出,敵眾漸增;雜沓荊蓁,瀰漫原野。前鋒軍林亮、魏大猷等用命爭先,左右軍林政、邊士偉等奮力衝殺。胡璟等以奇兵繞賊陣後,首尾夾攻;呂瑞麟以游兵突出竹林,橫截賊陣。本鎮悉驅精銳,自將中軍。槍炮震天,鼓鼙動地。大敗賊眾,獸散土崩;俘馘斬傷,不可勝計。癸丑揮兵南下,沿途廓清。凡遇凶頑,輒行剿滅;乃敗之於木柵仔,復敗之於蔦松溪。朱一貴捨命奔逃,率其黨潛蹤遁去。本鎮克復台灣府,掛示安民;屯札萬壽亭,收捕逸賊。先是,水師提督施世驃傳令將弁克日攻府。林秀、王良駿等從七鯤身、瀨口進兵,朱文、謝希賢等從塗墼埕、大井頭殺入,並於本日巳刻與本鎮會兵府治。台灣百姓復見太平,感激涕零,咸呼萬歲。
寇亂五十餘日,恢復無須浹旬。士庶民番,仍為朝廷之赤子;山川土宇,依舊皇家之版圖。智武之滅偪陽,方斯迅速;新建之平寧逆,尚訝濡遲。皆賴皇上神威、將士效力,軍門調度、制府運籠;是以克奏膚功,不勞而定。夫豈本鎮薄劣,所能及茲?南北路賊營已空,明朝遣吏士收復二邑;朱一貴亡命村落,即日令卒徒縛送檻車。中外永清,官民胥慶!
特申露布,飛馳以聞。
擒賊首朱一貴等遂平南北二路露布(代)藍鼎元
惟辛丑六月二十有三日,本鎮總統官兵克復台灣,大張文告,與民更新;為殉難將師討賊復仇,梟磔元兇,招徠市肆,宥罪恤傷,詢問疾苦。乃會同水師提督施世驃遣兵追剿逸賊,分攻南、北二路。以林秀、薄有成、郭祺、齊元輔、范國斗、胡璟、李祖、劉得紫、鄭文祥、劉永貴、董方、林君卿、游全興等帶領官兵,窮追朱一貴諸賊;以王萬化、林政、邊士偉、魏天錫攻取南路營鳳山縣,以朱文、謝希賢、呂瑞麟、洪平、閆威攻取北路營諸羅縣,以景慧收復笨港,林亮、魏大猷率舟師北上,平定沿海一帶地方。指揮已定,刻日遄征。犀甲熊旗,耀若長虹四出;金戈鐵馬,閃如怒瀑齊飛。
越五日戊午,林秀諸軍遇賊於大穆降。追奔逐北,炎火之爇飛蓬;斬將搴旗,豪鷹之攫爰免。賊遺車馬器械,堆積如山;餘黨潰散歸降,十去其九。朱一貴走灣里溪,我軍追至茅港尾,遂過鐵線橋,收復鹽水港。一貴夜遁下加冬,絕食月眉潭;狼狽星散,不及千人。乃有義民王仁和、楊石密受外委、守備銜札,與楊旭、楊雄倡率溝尾等六莊鄉壯,計謀擒賊。閏月七日丙寅,楊旭、楊雄誘賊至溝尾莊。是夜雞鳴,火炮震天、金鼓動地,六莊鄉壯喊殺攻圍,遂擒賊首朱一貴及其黨王玉金、翁飛虎、張阿山,縛置牛車,馳解軍前。五十日自大夜郎王,囚首叩階除之石;卅萬眾偽稱國公府,拽頸雜羊豕之群。餘孽雖奔,天網不漏;梟楊來於大排竹,竿首級於十字街。林曹、林騫、林璉、鄭惟晃、張看、張岳等,咸向我軍面縛乞降。復擒吳外、李勇、陳印、陳正達、盧朱等,皆系長纓,以為俘馘。渠魁黨羽,無不械送就誅;脅從爪牙,一盡煙消靡孑。
王萬化諸軍至南路擒斬賊目鄭定瑞、顏子京,收復鳳山縣,安撫下淡水各處莊社民番;南路五百里地方,悉皆恢復蕩平。朱文等諸軍至北路擒斬賊目萬和尚等,收復諸羅縣,安撫哆囉嘓、斗六門各處莊社民番;景慧引兵至笨港,林亮、魏大猷以舟師來會,遵海上下,掃除賊藪,招輯流亡;而援淡游擊張駥、守備李燕、劉錫、千總李郡、淡水營守備陳策等引兵南下半線,謝希賢引兵北上,與張駥等會合。北路千餘里地方,盡皆收復蕩平。
掃逆寇於一朝,根株悉拔;奏膚功於旬日,山海敉寧。從茲鹿耳、鯤身,永鞏東南之鎖鑰;雞籠、沙馬,長固陬澨之藩籬。起普天忠愛之心,寒千秋叛逆之膽。桓桓熊虎,厥有微勞。忻忭曷勝,馳聞敢後。
文移
檄諸將弁大搜羅漢門諸山(代)藍鼎元
台民以倡亂為嬉,豈真不知刑戮之可畏?由大山深險,而逋逃之藪多也。成則出為民害,敗則去為山狙;人跡不至,莫窮其底。彼何憚而不為哉?
夏季大亂削平,渠魁咸縛。秋間,尚有阿猴林、鹽水港、六加甸、舊社、紅毛寮諸孽,後先嘯聚,屢經擒捕竿街;舊逃之偽國公陳福壽、杜君英、江國論等十數賊目,亦俱招納歸降。新舊根株,殆將悉絕。不意近日復有匪類豎旗於南路石壁寮,隨撥弁兵追剿,立獲蘇清、高三二賊;供稱莿瓜成為首、共黨伙二十八人,旦暮當盡縛之,不足煩師徒也。但逋藪不清,萌孽終發。諸賊往來南路阿猴林、下淡水間,其窠總在羅漢門。乘此隆冬澗涸、茅干土燥之候,大舉圍搜,掃蕩穴窟;諸將其各礪刃裹餱,遵吾軍令,刻日進兵,為一勞永逸之計。
今遣提標游擊王良駿、金門鎮標游擊薄有成、南澳守備呂瑞麟共帶領徵兵六百,以土番五十名為鄉導,從角宿、崗山、刈蘭坡嶺一路搜入羅漢門;署南路營守備閆威帶領南路兵四百、鄉壯一百、土番五十,由仁武莊、土地公崎、阿猴林、板臂橋、搭樓一路搜入羅漢門;金門守備李燕、烽火門守備蔡勇共帶領徵兵四百、土番五十,由卓猴、木崗社一路搜入羅漢門。的於是月十二日午刻,咸會內門中埔莊,毋敢後至;違者按以軍法!另遣台鎮左營把總林三、中營把總陳雲奇共帶領汛兵二百、鄉壯八十、土番五十,前往大武壟分路堵截,以防賊竄;北路營把總游寬、下加冬把總鄭榮才亦帶汛兵二百,往大武壟堵截搜捕。俱的於十二日午刻咸會大武壟之礁巴哖,毋敢後至;違者按以軍法!翼日黎明,俱各分兵搜捕。羅漢內門諸將備分搜銀錠山、內門嶺、內埔、佳白寮、打鹿埔、霞美林、東方木、小烏山、南馬仙、龜潭、烏山尾等處,逢人執訊、遇窠燒毀,焚山烈澤,窮極幽深;大武壟諸弁目分搜礁巴哖、鹿駝莊、望郎明、郎包米、茭拔埔、大湖、大龜佛、內郎包、烏山內等處,凡有岩谷,無不遍尋。直使蠢爾奸頑,更無藏身之地;駢首就戮,絕無竄逸之區。倘有悔罪求生、束身歸命,仍貸其死,開乃更新之路。亂後餘孽,自古蔓延,必有一番震盪,方能掃滌淨盡;可從此臥鼓戢戈,無死灰復燃之患也。其師旅所過莊社地方,秋毫無犯;敢有擅動民間蔬菜雞犬、一草一木,即按軍法。領兵官約束不嚴,飛稟參革治罪。
本署提督令出如山,萬萬不可轉移。各宜抖擻精神,凜遵毋忽!
檄北路將弁分搜小石門諸山(代)藍鼎元
聞諸邑東偏大山之中,小石門、得寶寮、竹頭崎、三層溪等處,有奸宄嘯聚百人,操械往來其間;晝伏山窩,夜出行劫。此漸不可長也。涓涓不息,將為江河;會兵剿捕,必不可緩。汝諸將弁無以山深路險,畏難苟安;聽吾號令,滅此而朝食耳。
今約分兵三路,克日並進。山徑窄狹,士卒在精不在多。每一路遣精兵百人;鄉壯七十、土番三十,操弓挾矢為鄉導。又就中分作三隊,漸次而行,俾前後遙相照應。其令把總鄭高率兵番鄉壯二百名,向赤蘭坡進發;從三塊埔、深坑仔搜捕而入,直搗竹頭崎,會小石門。署守備李郡、把總林時葉各率兵番鄉壯如數,時葉從大排竹、土地公崎進發,搜三層溪等處;李郡從糞箕湖、仙草埔進發,搜得寶寮、大石門等處。咸會於小石門,務必陟遍岩阿、窮極幽谷,毀山中之草寮,掃賊人之窟穴。果有匪類出沒,立即揮兵掩捕;敢拒敵者殲之。又山中有羊腸鳥道,可由十八重溪通大武壟而之羅漢門。今遣把總莊子俊、蘇思維率兵二百名,前往大武壟扼其吭;就撥礁巴哖社番一百名,弓矢引道前驅,於大湖山路口、小籬路口分兵堵截,以防逸盜,無令逃竄。
計諸路並進圍搜,設伏截擒,更無奔逸之地;前不敢出、後不敢入,賊在吾掌中矣。但兵貴神速、機在謹密,幸無濡滯漏泄,使賊聞風而先遁!惟諸君慎之!慎之!
檄下加冬李守戎(代)藍鼎元
日者,該弁追捕奸匪,深入山內北埔寮與賊人對敵,生擒渠魁李慶,奪賊旗械二十六面杆,收回所劫髒物,焚毀窩廬;據報之下,深為莞爾。該弁深阻前驅,罔憚勤勞;克敵着績,可謂能盡職矣。繼閱諸羅令詳報來文稱:『據鄉保長廖督等云:賊廬五間,內積米糧百餘石。該弁傳令焚燒』。果有此事,又可謂知兵法矣。從來敵遺貨物不可輕取,恐兵丁貪獲,所有隊伍散亂;萬一賊人返攻,無心戀戰,鮮有不敗。該弁追捕克勤,又能知兵若此,本鎮誠為喜而不寐也。
但所稱賊廬五間,是否新造?抑系久居於此?每廬深廣幾丈尺?能容人眾幾何?鍋灶幾所?碗箸食飲之具可供幾人?廬中糧食實在屯積多少?是粟是米?果否一盡焚燒?抑或兵丁鄉壯尚有取攜而去?所收回賊劫髒物,牛幾頭?雞、豕、犬、羊幾隻?衣服、布帛、首飾、銀錢幾件數?曾否俱還失主收領?抑移交諸羅縣令分發?逐一開明備細,據實報知。本鎮將因此以卜賊人多寡出沒之數,非於該弁有所苛求也。
隨行目兵,分別功次,並紀其名氏以來,將有以獎勵之。無忽!
檄查大湖崇爻山後餘孽(代)藍鼎元
日者,鄭固就擒,逆謀潰敗;南路餘孽,將從此永清矣。據供:王忠等有黨千人,在內山大湖、崇爻山後。賊口譸張,雖未足據為憑信,然不可以不防也。
其令千總何勉、把總康賜由羅漢門、大武壟分道併入,直抵大湖;采探有無匪類蹤跡,並熟視進兵路徑。果有窠巢,即大舉撲滅之耳。山後地方有崇爻、卑南覓等社,東跨汪洋大海,高峰插天;岩險林茂,溪谷重迭,道路弗通。苟有賊黨嘯聚往來,番黎無不知之。其令外委千總鄭維嵩,率健丁十數人駕舟南下,由鳳山琅嶠至沙馬磯頭轉折而東,齎檄往諭卑南覓大土官文結,賞以帽靴、補服、衣袍等件,令其調遣崇爻七十二社社番遍處搜尋,將山後所有盜賊悉行擒解,按名給賞;拒敵者,殺死勿論。凡擒解山中漢人一名,該番賞布三十尺、鹽五十斤、煙一斤;獲劇賊者,倍之。有能擒獲王忠,當以哆囉嘓、嗶吱、銀兩、煙布、食鹽等物,大加犒賞。諸番黎盡心搜緝,餘孽應無容身之地也。
番性嗜殺,本鎮不得已而用。但山後大湖地方,乃自開疆以來人跡不到之境,當今並無甲籍居民;所有逋逃,總非善類。殲之,亦不妨耳。窮深極遠,兵不可入;番黎趫捷如飛,靡幽不到,使之甚便。擒縛以來,如市貨物;縱有一、二漏網,而山中既不可居,待其出而擒之,如籠中之鳥、釜中之魚,烏有不滅者哉!其各努力,以奏爾功。無忽!
檄淡水謝守戎(代)藍鼎元
昨擒獲孽丑黃來供稱:『台灣山後,尚有匪類三千人,皆長發執械,屯聚山窩,耕田食力;又有艘艦往來』。其詞甚謬。本鎮治賊素嚴,黃來既獲,自料必死;故為危言,以延數月之命,豈有他哉!然君子思患預防,明知其為謬妄,亦不得以其謬妄而忽之。
台地二千餘里,止論山前西、南、北一帶,本鎮耳目之所及,不過上窮淡水、雞籠,下盡琅嶠,至矣極矣。其自淡水、雞籠以上轉折而東,至三朝、蛤仔難,下逮崇爻、卑南覓、沙馬磯頭,迴環琅嶠一帶,山後延袤大略與山前等。其間道里、遠近、山川、形勝、扼塞、險夷以及番黎情狀、性習馴悍,本鎮不能周知其詳也。安保深山大澤之中、人民足跡不至之地,無有匪類出沒乎?曩者南路擒獲鄭固,亦稱王忠逃匿山後大湖,有黨千人;本鎮經遣弁員齎檄往諭卑南覓大土官文結鼓舞七十二社番黎以兵搜捕,將山後所有逸賊盡縛以來,苟有王忠在彼,網不漏矣。今惟雞籠以及蛤仔難下抵卑南覓北界,搜捕未周,並未遣有偵緝之人。該弁營汛壤與相接,此任舍子誰屬耶!
查大雞籠社伙長許略、關渡門媽祖宮廟祝林助、山後頭家劉裕、蛤仔難伙長許拔四人,皆能通番語,皆嘗躬親跋涉其地贌社和番,熟悉山後路徑情形;該弁其為我羅而致之,待以優禮,資其行李餱糧之具,俾往山後采探,有無匪類屯藏岩阿,窮極幽遐,週遊遍歷。倘有遊魂伏莽,立即飛報以聞。本鎮調遣官兵遄臻剿滅,無許偶留根株,以貽地方之害。但恐許略等或有畏遠憚行,弗克殫心竭力,潛跡近地,飾言相欺;斯亦不可不慮者。該弁披肝膽,以誠告之。更選能繪畫者與之偕行,凡所經歷山川、疆境,一一為我圖志。自淡水出門,十里至某處、二十里至某處?水陸程途,詳記圖上;至蛤仔難接卑南覓而止,百里、千里,無得間斷。某處、某社、某山、某番,平原、曠野、山窩窟穴,悉皆寫其情狀、窪其名色。使台灣山後千里幅員,盡數收入畫圖中;披覽之下,瞭如身歷。重賞酬勛,本鎮無所吝焉。山後廓清,是亦該弁一勞績也。
諭閩粵民人(代)藍鼎元
鄭章毆死賴君奏、賴以槐,按問抵償。聞汝等漳、泉百姓以鄭章兄弟眷屬被殺、被辱,復仇為義;鄉情繾綣,共憐其死。本鎮豈非漳人,豈無桑梓之念?道府為民父母、公祖,豈忍鄭章無辜受屈?但賴君奏、賴以槐果有殺害鄭章兄弟家屬,應告官究償,無擅自撲殺之理。乃文武衙門未見鄭章片紙告訴,而賴家兩命忽遭兇手;雖欲以復仇之義相寬,不可得已。況賴君奏等建立「大清」旗號以抗拒朱一貴諸賊,乃朝廷義民,非聚眾為盜者比;鄭章擅殺義民,律以國法,罪在不赦。汝等漳、泉百姓,但知漳、泉是親;客莊居民,又但知客民是親。自本鎮、道、府視〔之〕,則均是台灣百姓、均是治下子民;有善必賞、有惡必誅,未嘗有輕重厚薄之異。即在汝等客民與漳、泉各處之人,同自內地出來,同屬天涯海外、離鄉背井之客,為貧所驅,彼此同病。幸得同居一郡,正宜相愛相親;何苦無故妄生嫌隙,以致相仇相怨,互相戕賊?
本鎮每念及此,輒為汝等寒心。今與汝民約:從前之事盡付逝流,一概勿論;以後不許再分黨羽,再尋仇釁。漳、泉海豐、三陽之人經過客莊,客民經過漳、泉村落,宜各釋前怨,共敦新好,為盛世之良民;或有言語爭競,則投明鄉保耆老,據理勸息,庶幾興仁興讓之風。敢有攘奪鬥毆,負隅肆橫,本鎮執法創懲,決不一毫假借!其或操戈動眾相攻殺者,以謀逆論罪;鄉保耆老管事人等,一併從重究處。汝等縱無良心,寧獨不畏刑戮?本鎮以殺止殺,無非為汝等綏靖地方,使各安生樂業。各宜凜遵,無貽後悔!
覆台變殉難十六員看語(代)藍鼎元
看得台灣土賊朱一貴等倡亂,陷沒全台;武職自總兵官以下、把總以上死事各員所處之地不同,所以死者亦異。台協水師,如副將許雲、左營游擊游崇功,身在水師,事起陸路,領兵救援鄰境而血戰捐軀者也;如中營把總李茂吉,則隨許副將救援力戰,被執不屈,罵賊而死者也;如中營千總林文煌、右營千總趙奇奉,則隨許副將救援在陣戰亡,而文煌又與其弟文甲俱亡者也;如汀州鎮中營把總石琳,則帶領班兵到台,遭亂赴敵而力戰陣亡者也;如北路營參將羅萬倉,則鄰境寇來,無城可據而血戰捐軀,並其妾蔣氏守義自縊者也;如台鎮總兵官歐陽凱、鎮標左營守備胡忠義、中營千總蔣子龍、把總林彥,倉猝禦敵,在陣戰亡;而左營千總陳元,則於赤山殺賊,力戰身亡者也;如南路營守備馬定國、把總林富,身在地方,變起倉猝,林富則在陣戰亡、馬定國則戰敗自刎者也;如鎮標左營游擊孫文元,則奔至鹿耳門,赴海而死者也;如南路營參將苗景龍,則身在地方,備御無術,倉皇戰敗,奔匿萬丹港漁廬三日,賊執而殺之者也。
以上一十六員,或勇赴斗而死於忠、或寇臨境而死於義、或事已壞而死於勢;惟苗參將稍滋口實,余皆捐軀報國,不為苟且偷生,能殉封疆,無虧臣節。職等研訊親屬證見人等,其被害情形月日亦既歷歷有據;並據各具供結前來,並非影響傅會。應請特疏題旌,分別贈秩、優恤、襲蔭,以慰海外幽魂,作忠貞義烈之氣。使千秋將士,咸知沙場馬革,為人生莫大之寵榮;有功世教不淺矣。
覆台變逃回澎湖押發軍前效力奉參解任十六員讞語(代)藍鼎元
看得台灣亂賊朱一貴等攻陷台府,鎮協戰死郊垧、弁兵膏塗原野。奉參游擊周應龍、張彥賢等以下一十六員有戰敗而逃者、有未嘗戰而逃者、有病不能戰而逃者、有自外汛調回未及戰而逃者。所以逃之故不同,及其效力立功則一也。
戰敗而逃,為台鎮右營游擊周應龍、道標守備王國祥、千總許自重、台協中營把總李碩。碩之戰在南路赤山,被傷奔府;府陷,不能再戰,遂奔舟。自重之戰在南教場,敗走海邊,遇萬守備哨船救載。國祥帶兵在台鎮軍前,往來督守,被賊衝散,投奔道船。應龍之戰在岡山,捕賊逗留不進;及札二濫,縱番兵淫殺焚掠,民不堪命,附賊始多;賊復號召豎旗,環攻南路營,應龍戰敗被傷,奔回台府;賊隨之至,府亦繼陷,遂奔內地,直至泉州。其未嘗戰而逃者,為台協水師中營游擊張彥賢、守備凌進、左營守備萬奏平、右營游擊王鼎、守備楊進、千總朱明。皆身在船中,並無打仗;見賊陷郡,揚帆逃出。水師中營千總劉清,帶兵三十名,昆身伏路;右營把總鄭耀,自打鼓港調回,協同劉清伏路。皆未赴敵,見張彥賢等俱去,相率隨之。其病不能戰而逃者,為水師左營把總陳福、右營把總尹成二人,皆血疾在先,給假醫治,及賊陷府,不能打仗,家丁方清、吳麟、進仔等扶去舟中,跟■〈舟宗〉逃入澎湖。其自外汛調回未及戰者,為水師中營把總牛龍、左營把總陳奇通。奇通從笨港汛奉調,帶兵船二隻於初三日到鹿耳門,則賊已陷府、踞安平鎮,力不能敵,收歸澎湖,兵船器械無失。牛龍分防蚊港,五月初一日奉調離汛,初二日至鹿耳門;見府已陷,不敢深入,將所領兵船一隻駕回澎湖。此十六員逃澎之大概也。至於隨師征台,效力立功,則周應龍、張彥賢、王鼎、楊進、凌進、萬奏平、王國祥、朱明、劉清、鄭耀、李碩、陳奇通、陳福、尹成等十四員,共集親丁一百八人,駕船二隻,於六月十六日隨大軍攻入鹿耳門、安平鎮,擒斬賊伙蔡迎、陳喜、陳平、周富、曾平、楊奎等六名;十七、十九兩日俱在鯤身打仗,二十三日同入台灣府,二十八日復隨軍往大穆降殺賊。牛龍從守備魏大猷、許自重從參將王萬化,俱於十六日同入鹿耳門,復安平鎮,龍持火罐燒賊船、自重擒賊鄭氣;十七、十九等日俱在鯤身打仗,二十夜復隨大軍由西港仔登岸,在蘇厝甲、竿寮地方大敗賊眾;二十三日同入府治。此十六員效力立功之大較也。
按其功,則十四員同舟、同隊、同行、同止,未嘗有功多功少之異;牛、許二員,亦如一轍焉。按其罪,則周應龍為重;雖有逐隊入台之功,未贖玩寇、殃民、喪師、棄地、潛逃之惡。而張彥賢、王鼎、萬奏平、凌進、楊進、朱明次之;六員皆水師將弁,其協主許副將力戰至死,何以袖手旁觀,不交一陣?今乃能捨命赴敵,共建勛猷;何其怯於前而勇於後也!則其功罪固不可掩也。王國祥、許自重戰而不勝,劉清、鄭耀帶兵僅三十人伏路鯤身而未嘗見敵,薄乎云爾;李碩先戰傷就醫後乃扶傷偕遁,陳福、尹成抱病先經數月,情似皆有可原。至牛龍、陳奇通遠汛調回,在郡陷越日之後赴澎請救,則又難以必死責之矣。茲皆隨師戮力,罔憚勤勞;似可仰邀原宥,補過論功。如牛、陳二弁,或還其官;餘人,或待以不死。是則聖朝寬大之恩,而亦憲台再造生成之德,非職等所敢擅議者也。
覆台變在事武職四十一員讞語(代)藍鼎元
台灣遭朱一貴之亂,全郡陷沒;在事武職大小七十餘員或血戰捐軀、或逃歸澎湖、或顛沛賊中,馳驅險難,行徑不一。除陣亡殉難十六員勘結請旌、奉參逃回澎湖押發軍前效力十六員另案審覆,尚有坎陷在台、未分黑白,如游擊劉得紫等以下四十一員,既已奉憲行查,不可不逐一確勘情形,俾無遺漏者也。
鎮標中營游擊劉得紫,當賊寇披猖,血戰用命;及力竭被執,抗節不移,求埋前鎮屍首,從容受刀。賊亦義而不殺,羈禁學宮朱子祠七日,水漿不入口;後聞諸賊皆椎埋盜狗烏合之眾,乃稍聽士民兵僧哀懇,進粥食延性命,以待王師。被禁五十餘日,堅貞不變,洵可謂疾風之勁草、板蕩之忠臣。應特疏題旌,以勵千秋志節;而況大兵入台,得紫多募丁壯,隨師剿平北路,大穆降之捷、溝尾莊之勞,其功亦有足紀者乎!
鎮標中營守備張成,力戰被傷,為賊所執;中夜自經二次,繩斷不得死。賊亦憐之,聽兵丁林張保釋,匿方賦家中五十餘日。大師入台,則大穆降、溝尾莊二處,與有勞焉。
北路營千總陳徽、把總鄭高,則兵敗各帶重傷行遯,復能糾合鄉勇數千人,攻復諸羅於大兵未至之先;斬偽國公賴元改頭,赴羅參將墳前祭奠,可謂壯矣!雖賊首翁飛虎、江國論大舉環攻,以火器少不能敵,仍舊退保山窩;然及王師北指,皆率義旅遠迎。後又招撫賊目曾賢、李德,則二弁之未嘗受污而能效力可征也。
北路營左哨千總龔捷,則自八里坌奉調回營,中途遇賊四起,遯入北投社,鼓舞番黎、招集難民為兵,據守殺賊。後又協保半線,迎師大肚,有押運軍需、奔走接濟之勞。北路營把總吳德光,則兵寡戰敗,赴淡水營請援;隨引兵據守南崁,復同援淡大師至半線駐防。鎮標右營千總馬雲驥,則戰敗棄馬,夜行晝伏,至十八重溪與許興、吳林朋等糾募鄉勇八百人,豎「大清」旗號,據險守隘,以待援師;復隨大軍,在大穆降戰勝:則三弁之不受污而能效力可征也。
海壇鎮標左營把總李信,則帶領班兵到台,經於四月二十二日換回登舟,值賊竊發,前鎮檄留軍前;奮身血戰,遍體重傷,雜在死屍之內,其妹夫王宋尋覓救活。大兵入台三閱月,醫治方愈。該弁無汛守地方之責,有冒死血刃之戰;其不肯從賊,又不問可知也。
海壇鎮標右營把總陳宋,亦帶領班兵到台,戰敗被傷,望門投匿,欲薙髮為僧;因狀貌魁偉、多髭髯,寺僧不納,避難數家,皆有實據。鎮標右營把總吳益,先從游擊周應龍在南路赤山戰傷奔府,府陷為賊所擒,迫使服官,不肯受;幸與中營劉游擊同在一處,得不辱。後隨師在大穆降,殺賊得勝。南路營把總張文學,身在地方,三戰三北,為賊所擒,亦與中營劉游擊同在禁中六日,不屈;踰牆夜遁,往獅子岩為僧。大師入台,集義民四百餘人復在軍前效力,招回舊兵四百人,巡防搜捕。鎮標中營把總周應遂,在南路赤山戰傷被擒,系縲牛車,於春牛埔陣上遇陳宋救回。及府陷,往黃蘗寺為僧,在寺中密制。「大清」旗,與千總康朝功、把總李先春、韓勝等謀為內應;事泄奔逃。後隨師大穆降擊賊及北路安撫客莊,皆在軍前效力。鎮標左營把總李先春,戰傷被擒不降,獸醫魏本忠保之得釋,與黃蘗寺謀內應不果。後隨軍大穆降殺賊北路、中路,皆有奔走之勞。台協水師右營把總韓勝,戰敗負傷逃匿,潛與黃蘗寺謀內應。大師復台,率親丁張紹奔赴;紹為賊追殺,勝亦被傷入海。中路、北路,皆隨師奔走效力。淡水營俸滿千總何太武,先於二月內離營給咨文赴廈,因病稽遲;及府陷,削髮為僧,與黃蘗寺謀內應不果。及投大師,亦有奔馳押運之勞。北路營把總王有才,帶兵守隘,為賊所執,縛去水窟頭黃趙賴承店中;有私釋其縛者,縱使遯匿大排竹民家。鎮標中營把總王道隆、左營把總陳雲、南路營把總陳有祥,皆戰傷避匿民舍。及大師至,道隆招賊蔡鎮一名,與陳雲同在大穆降殺賊;有祥奔馳南、北路,獲賊吳亞一名。鎮標右營把總李貞,先於三月內嘔血給假醫治;及賊陷府,伏枕奄奄,至今尚病危不起從則諸弁之無從賊,亦可知也。
金門鎮標右營千總康朝功,帶領班兵到台,戰敗被傷,雜死屍中以免。及府陷,為賊所擒,賂賊兄戴顯得釋,入黃蘗寺為僧,與周應遂等謀內應;事泄,逃匿破柩六日,僧寄淵密送飯食得不死。或有言其在戴穆轅門受職,殊無實據;而黃蘗內應之謀,則其事甚真。如已從賊受職,何必為僧;且潛身破柩,與死為鄰?終隨大師在大穆降殺賊得勝,則該弁亦確未受污而有馳驅效力之據者也。
鎮標左營把總許升、右營把總黃升,賊至先遁,並未接戰;及大師平台,大穆降之役亦皆與焉。
鎮標右營千總李由,戰敗逃散;至六月二十八日,出投大師。或有言其從賊服役,而李由供以為無;且雲有沈堯、巫三元可證,則蹤跡未可定也。道標把總陳喜,或有言其在林曹處辦事,而該弁則供為林曹所獲,僧寂興保之得免;則蹤跡未可定也。南路營千總阮欽,據供有戰傷,亦未從賊,且有擒獲賊首顏子京之功。但人言籍籍,多不謂然。而該營舊百隊姜發、蔡升、王國文、李春等供稱:四月二十七日南路失陷,千總阮欽並無上陣,不知去向;至顏子京系眾目兵所獲,而千總在府有無從賊,百隊不曉得。則阮欽蹤跡未可定也。把總李興盛,為賊首郭國禎所擒;據姜發、蔡升、王國文、李春等供稱:四月二十九日李興盛已從郭國禎,六月二十三日同百隊將擒斬鄭廷瑞首級解赴軍前。而該弁自供並未從賊,有陳石、林堯等保結。則蹤跡亦未可定也。北路營把總葉旺,則兵敗潛匿民家,聞陳徽、鄭高募兵克復諸羅,始出共事,旋又逸去;後招出賊目陳奏凱一名。但羅參將家人現在首告其從賊,則蹤跡亦未可定也。台協水師左營把總塗勛,據供分防鹿仔港,於五月初三日奉檄調帶兵五十名、配船三隻,初五夜二更入鹿耳門、到安平鎮,始知府陷;令各兵密埋軍器紅毛城側,散匿民家。此說殊不可信;賊既陷府五日,口岸戒嚴,豈容一舟夜入鹿耳,復抵安平?且既知賊據,無故意登岸埋藏軍器之理。安平地方淺狹,雞犬難藏,安得五十名兵皆有親戚窩匿,無人知覺?或有言其初五晚舟至隙仔被擒,在賊首黃日升處六、七日;而該弁並不實供,求工反拙。又未可遽定也。則李田、陳喜、阮欽、李興盛及葉旺、塗勛等六弁,應請憲台親訊定奪。
南路營千總張世德,託故先逃,遂回內地。至今行提並未到案,無從查核;應行司就近勘詳另報。鎮標中營把總王丑,於五月初一日齎公文赴鹿耳門,望見府陷,遂奔澎湖,復附商船逸去泉州。其後隨師效力,同入鹿耳、安平。當與奉參至澎十六員一體議擬,在周應龍、張彥賢之間。澎湖協右營把總吳良,在台修理戰艦,偕賊回澎;經前提督訊解部院軍前,尋亦病死。南路營把總薛雄,已經病母,毋庸再議。北路營守備劉錫,因公赴省領餉;台協左營千總董方,奉差赴廈接餉;中營把總李佑,赴廈考驗。賊亂時,皆不在台:均應於全台底定事案內,確查功績議敘。南路營把總魏明,賊亂時先已離台赴考,後隨師救援淡水;澎協營左千總李耀國,在台修理戰艦,府陷回澎,後隨師往援淡水;把總陳賢,四月內護商到台,二十八日奉差赴澎請援,奔馳廈、省,後隨師往援淡水;淡水營把總湯喬,在台修理戰艦,府陷仍回淡水;金門鎮標右營千總劉使,帶領班兵赴淡換回,至牛罵汛聞賊陷府,仍帶班兵回淡協防:均應於遵旨事案內,同淡水官兵一體議敘。
此四十一員存亡、功罪之大概也。除劉錫、董方等八員另查功績分報,張世德一弁就近勘詳另擬,薛雄、吳良已故毋庸更議,其餘三十員中從容就義、臨大節而不可奪,當以劉得紫為第一,而間關險難、力圖恢復之陳徽、鄭高、龔捷、吳德光、馬雲驥等次之,李信、陳宋、張成、吳益又次之;黃蘗之謀事雖不就,其志可嘉,則周應遂等諸人又次之。其餘或擒、或免,竄身草澤,均無疑議。雖內有許升、陳雲、李先春、韓勝等四弁勢窮力竭,混蹤躲避,實非從賊。即李由、陳喜等數弁蹤跡未明,另請覆訊,亦未有受賊要職,顯然殺害官兵、芟夷民庶;不過畏死貪生,靦顏喪節。應否從寬、從嚴,統俟憲台親訊定奪,非職等所敢遽議者也。
書
覆制軍台疆經理書(代)藍鼎元
十月既望,接到憲檄,內開台疆經理事宜八條。翼日,又奉諭札,再加四條。具見未雨綢繆,為台地蒼生謀善後之策。職等自當遵命,次第舉行。亦有胸中未能悉達,不得不略屬僚奉上之文,而講質疑問難之誼。伏惟憲台,少加垂察!
台灣海外天險,治亂安危,關係國家東南甚巨。其地高山百重、平原萬頃,舟楫往來,四通八達。外則日本、琉球、呂宋、荷蘭、暹羅、噶■〈口留〉吧、安南、西洋諸番,一葦可杭;內則福建、廣東、浙江、江南、山東、遼陽,不啻比鄰而處、門戶相通,足為藩籬之限,非若尋常島嶼介在可有可無間。值茲寇亂、風災之後,民生凋瘵,大異本來富庶面目。然風俗尚多澆惡,奸宄未盡革心,網密則傷、網疏則犯。治安之政宜嚴而不宜寬,將安將治之民宜靜而不宜動。
伏讀憲諭:羅漢門黃殿莊,朱一貴起事之所,應將房屋盡行燒毀、人民盡行驅逐,不許往來耕種。阿猴林山徑四達,大木叢茂,寬長三、四十里;抽藤、鋸板、燒炭、砍柴、耕種之人甚多,亦應盡數撤回,蓬廠盡行燒毀。檳榔林為杜君英起事之處,琅嶠為極邊藏奸之所,房屋人民皆當燒毀驅逐,不許再種田園,砍柴來往。以上四條,防患拔根,至周至決。職等再四思維,一人謀逆,九族皆誅;亂賊所居之地,雖墟其里可也。惟是起賊非止數處,數處人民不下數百家,則亦微有可慮者。人情安土重遷,既有田疇、廬舍、室家、婦子,環聚耕鑿,一旦驅逐搬移,不能遍給以資生之藉,則無屋可住、無田可耕,失業流離,必為盜賊:一可慮也。其地既廣且饒,宜田、宜宅,可以容民畜眾;而置之空虛,無人鎮壓,則是棄為賊巢,使奸宄便於出沒:二可慮也。前此台地何人非賊?國公、將軍而外,偽鎮不止千餘;今誅之不可勝誅,俱仍安居樂業。而獨於附近賊里之人田宅盡傾,驅村眾而流離之;鄰賊之罪重於作賊:三可慮也。台寇雖起山間,在郡十居其九。若欲因賊棄地,則府治先不可言。況琅嶠並未起賊,雖處極邊,廣饒十倍於羅漢門;現在耕鑿數百人,番黎相安,已成樂土。今無故欲蕩其居,盡絕人跡往來,則官兵斷不肯履險涉遠而巡入百餘里無人之地;脫有匪類聚眾出沒,更無他人可以報信:四可慮也。鋸板、抽藤,貧民衣食所系,兼以採取木料,修理戰船,為軍務所必需;而砍柴、燒炭,尤人生日用所不可少。暫時清山則可,若欲永遠禁絕,則流離失業之眾又將不下千百家,勢必違誤船工,而全台且有不火食之患:五可慮也。疆土既開,有日辟、無日蹙。台地宋、元以前,並無人知;至明中葉,太監王三保舟下西洋,遭風始至此。未幾,而海寇林道干據之,顏思齊、鄭芝龍與倭據之,荷蘭據之,鄭成功又據之。國家初設郡縣,管轄不過百餘里;距今未四十年,而開墾流移之眾,延袤二千餘里,糖、榖之利甲天下。過此再四、五十年,連內山、山後野番不到之境,皆將為良田美宅,萬萬不可遏抑。今乃欲令現成村社廢為邱墟,設為厲禁,斷斷不能:六可慮也。曩者諸羅令周鍾瑄有清革流民,以大甲溪為界之請;鳳山令宋永清有議棄琅嶠之詳。今北至淡水、雞籠,南至沙馬磯頭,皆欣然樂郊,爭趨若鶩;雖欲限之,惡得而限之!職等愚見,以為人無良匪,教化則馴;地無美惡,經理則善。莫如添兵設防,廣聽開墾,地利盡、人力齊,雞鳴狗吠相聞;雖有盜賊,將無逋逃之藪。何必因噎廢食,乃為全身遠害哉?今竊議於羅漢內門中埔莊設汛防兵三百名,以千總一員駐札其地;琅嶠亦設千總一員、兵三百名,控扼極邊一帶。三、六、九期操演之外,准其自備牛、種,就地屯田以為余資,雖險遠而弁兵便焉。檳榔林在平原曠土之中,杜君英出沒莊屋久被焚毀;附近村社人煙稠密,星羅棋布,離下淡水營內埔莊汛防不遠,無庸更議。至各處鄉民欲入深山採取樹木,或令家甲鄰右互結,給與腰牌,毋許胥役需索牌費一分一厘,聽從其便。
伏讀憲檄:添防之制,宜速議定,以便題覆。夫今所宜更議者,惟羅漢門、琅嶠而已矣。外此,則移八里坌汛千總駐札後壟,為半線、淡水適中之地;及添設文員諸事,尚未舉行。其餘俱經遵照憲檄,於南路添設下淡水營守備,帶兵五百,駐札新園;設岡山守備,帶兵五百,駐札濁水溪埔,扼羅漢門諸山出沒竇徑;北路添設半線守備一名,帶兵五百,居諸羅、淡水之中,上下控扼,聯絡聲援;以諸羅山守備駐札笨港,增兵二百名;添設下加冬守備一、營兵五百;郡治添設城守游擊一、營兵八百,與鎮標三營相埒;再加羅漢門、琅嶠各添設汛防兵三百,則全台共計增兵三千六百名,較憲檄前指之數止多一百。但此三千六百之兵,必須請旨額外添設,就內地各標營分額招募,按班來台,如往例三年一換;然後內地不至空虛,無顧子失母之病。諸羅地方遼闊,鞭長不及;應劃虎尾溪以上另設一縣,駐紮半線,管轄六、七百里。鹿子港雖口岸扼要,離半線僅十五里,不用再設巡檢;將巡檢設在淡水八里坌,兼顧雞籠山後。笨港設巡檢一員,駐札笨港;佳里興巡檢仍還佳里興駐札,帶管目加溜灣;移典史,歸諸羅縣治。南路鳳山營、縣,雖僻處海邊,不如下埤頭孔道衝要,然控扼海口;打鼓、眉螺諸港,乃匪類出沒要區,當仍其舊,不可移易。添設鳳山縣丞一員駐紮搭樓,稽察阿猴林、篤佳等處,彈壓東南一帶山莊。下淡水巡檢一員,不許留郡;仍令駐紮下淡水,稽察淡水以南各莊及諸海口。台、鳳、諸、各縣各練鄉壯五百名,在外縣丞、巡檢各練鄉壯三百名,無事則散之隴畝、有役則修我戈矛,鄉自為守、人自為兵。此萬全之道也。
伏讀憲檄:營伍操練宜勤、虛冒舊弊宜除、塘汛分防宜變通。三者,皆極切當時弊。有兵不練,與無兵同。兵不能識將意、將不能識兵情,是為烏合。器不與手相習、手不與心相應,是謂生疏。職每誡諭台屬標營,定以三、六、九日按期操演;三令五申,如臨大敵。又為之捐造賬房、刮鎗、火藥,以足其用。其分防外汛之兵,大汛每駐一、二百人,亦令如期操演,查足器械。塘兵專遞公文,多人無益;每塘止定三名。小汛之兵不上數十人,分作兩班,赴就近大汛操演,不許懶惰。有操期不至者,大汛記名,逐月造冊報查。又,不許無故擅離汛防。凡有逃亡事故,立即報移內地調補;不許在台招募一人,以滋弊竇。違者,參革員弁。務使地皆實兵,兵皆可用。前此虛冒名糧之弊,盡數廓清。獨將弁書識一項,未能遵諭革絕。蓋緣武人不學者多,鮮有親操翰墨;而兵馬、錢糧、文移、冊籍,非可全憑口說。且自古軍中字識,名將不廢。若用其人而不給其糧,情理亦未甚協。不揣愚懵,妄為酌議:台鎮中營游擊及各營守備,應各予書識八名;外營游擊,各六名;千、把總雖系微員,亦不可全無一字,應予書識各一名;水師副將、南北二路參將,各予八名;總兵,書辦十六名。使粗足備具文書,不至如從前冒濫;將伙糧盡行禁革,可謂節嗇至矣。未審憲台以為有當否?台地少馬,無以壯軍容而資衝突。今擬鎮標三營、城守一營各設馬兵六十名,南路、北路二營各設馬兵八十名,共該馬四百匹;即在添設二千六百兵額之內,請旨配撥。先自內地帶馬來台,以後換人不換馬。或有倒斃,方就台地孳生買補。時或孳生不足,亦向內地採買以來,則無苦累民番之處。
伏讀憲檄:除奸務盡,附和倡亂之徒非脅從可比,應將黨惡創懲,黥其左面,同家屬押逐原籍拘管稽查。復承列單開出名數,深得「火烈民畏鮮死」之義。台網久漏吞舟,民不知國法為何物;安逸而思為亂階,甫平而又圖復起。所以九月間舊社、鹽水港、六加甸等處奸民,職等不敢不便宜行事,梟斬四、五人,杖斃六、七人,以定民心而固疆圉。今尚未及三閱月,復有石壁寮、羅漢門一二亡命布散流言,欲燃死灰;聚黨二十八人,遂豎旗為孽。職等分遣搜捕,立獲為首莿瓜成、蘇清、高三、楊美、王教五人。現今整眾搜山,八面焚烈;務必盡絕根柢,不留種類。除莿瓜成一名系朱一貴偽國公,應解憲轅聽候題達正法;其餘蘇清、楊美及續獲諸賊,職等又將於軍前權行專擅,竿首藁街;使莠民喪膽,東土永寧。其潛通姦匪、附和接濟之人,照憲檄處分,押回原籍。惟是黥面雖羞,畢竟一藥即去;似不如馘耳之不可復續,較便稽查。其五月間舊賊已散為民者,非奉憲行及他有所犯,概不問及;所以開更新之路,使安靜而不自危也。
伏讀憲檄:要口設備,議建鹿耳門炮城,水陸分守。竊謂鹿耳炮城止用修築,不必從新建造。蓋其港暗礁淺沙,渺茫紆險,非有顯然門戶可以遵道而行;故須設立蕩纓標記,指引迷途。毫釐偶差,立見虀粉。雖不建炮城,固亦未易入也。前此癸亥平台,海潮驟漲,巨艦連■〈舟宗〉而入;今夏大師進剿,潮水亦高數尺。皆賴朝廷洪福,海若效靈,遊魂喪魄;夫豈炮城之故哉?且台賊多自內生,鮮由外至;倘賊來自外,則郡治兵將雲屯,未易侵擾。若賊起自內,雖隆炮之城至於天,非徒無益,反為漳、泉內地之害。職等所見不廣,以為因仍補葺,厥功已多。此刻物力困憊,俟他日另議可耳。
郡治栽竹為城,價廉工省。職等謹遵憲檄,會同勘度地勢,環萬壽亭、春牛埔,將文武衙署、兵民房屋、沿海行鋪,俱包在內。種竹圍一周,護以荊棘。竹外留夾道,寬三、四丈;削莿桐插地,編為藩籬。逢春發生,立見蒼茂。莿桐外開鑿濠塹,但台地粉沙無實土,淺則登時壅淤、深則遇雨崩陷,多費無益;止可略存其意,開濠廣深六、七尺,種山蘇木濠內,枝堅莿密,又當一層障蔽。沿海竹、桐不周之處,築灰牆出地五尺,高可蔽肩,為雉堞便施鎗炮。開東、西、南、北四門,建城樓四座,設橋以通來往。量築窩鋪十二,以當炮台。如物力不敷,城樓未建;植木柵為門兩重,亦可暫蔽內外。茲會委台灣署令孫某量明丈數,擇日興工。每十丈令設竹籤一杆,杙於地中;高五尺、廣三寸,編千字文為號。即於某字號下,寫管工某人姓名;照天、地、青、黃次序,不許錯雜。統計全城共幾號、管工幾人?先造一冊呈送,以便稽查。每丈需竹几株、桐幾柯?濠幾工?每種竹一株需錢幾文?插桐十柯需錢幾文?開濠一丈需錢幾文?舉一丈而全城價值瞭然胸中,不可欺誑。工有勤惰,按號查核;竹有榮枯,按號栽補。可無彼此推卸,含混侵漁。三年之後,叢生茂密,雖未及杙城堅好,然亦已牢不可破矣。
郡縣既有城池、兵防既已周密,哀鴻安集,匪類革心,而後可施富教。而台灣之患,又不在富而在教;興學校、重師儒,自郡邑以至鄉村多設義學,延有品行者為師,令朔望宣講上諭十六條,多方開導,家喻戶曉,以「孝弟忠信禮義廉恥」八字轉移士習民風,斯又今日之急務也。
若夫征台將弁,雖效微勞,俱是臣子分內當為之事。台地員缺無幾,安能人人升擢?況蒙憲恩格外獎勸,雖有躁進之心,未應不肖至此。此何足煩憲台諄諄遠念哉!
論台鎮不可移澎書(代)藍鼎元
臘月望〔後〕三日,連接憲翰五函及馬守備、安游擊口述鈞諭,令某暫駐台灣,不可遽爾班師。竊惟此時台中大定,署鎮黃總兵足資彈壓;以某越俎久淹,自顧亦覺無謂。況當寧已議台鎮移澎,更設副將。是一總兵處此尚嫌其多,而某又為蛇足;獨留不去,竟似貪戀雞肋,殊堪羞慚!
裁營減兵之說,台人聞知,頗有囂囂竊笑者。某告以廷議未定,必待督、撫、提臣遵依具奏,方可施行。茲奉憲檄減兵及裁回將弁名數,某尚秘不宣露,望早晚或有變更。
若果台鎮移澎,則海疆危若累卵。部臣不識海外地理情形,憑臆妄斷,視澎湖太重。意以前此癸亥平台,止在澎湖戰勝,便爾歸降;今茲澎湖未失,故台郡七日可復。是以澎湖一區為可控制全台,乃有此議。不知台之視澎,猶太倉外一粒耳。澎湖不過水面一撮沙堆,山不能長樹木、地不能生米粟,人民不足資捍禦、形勝不足為依據。一草一木,皆需台、廈。若一、二月舟楫不通,則不待戰自斃矣。台灣沃野千里,山海形勢皆非尋常。其地亞於福建一省,論理尚當增兵,易總兵而設提督五營,方足彈壓。乃兵不增而反減,又欲調離其帥於二、三百里之海中而以副將處之乎?台灣總兵果易以副將,則水陸相去咫尺,兩副將豈能相下?南北二路參將止去副將一階,豈能俯聽調遣?各人自大,不相統屬,萬一有事,呼應不靈,貽誤封疆,誰任其咎?以郭子儀九節度之師而不立元帥統攝,尚且師徒潰散;況今日耶!澎湖至台雖僅二百餘里,順風揚帆一日可到;若天時不清,台■〈風貝〉連綿,浹旬累月莫能飛渡。台中百凡機宜,鞭長不及;以澎湖總兵控制台灣,猶執牛尾一毛欲制全牛,雖有孟賁、烏獲之力,總無所用;何異欲棄台灣乎?台灣一去,漳、泉先為糜爛,而閩、浙、江、廣四省俱各寢食不寧,山左、遼陽皆有邊患!某庸遇無識,以為此土萬萬不可委去。若遵部議而行,必誤封疆。某杞人妄憂,中心如焚,非特為桑梓身家之慮!惟望恕其狂瞽,且賜明示解惑焉。
請行保甲責成鄉長書(代)藍鼎元
台疆遼闊已極,台民不馴特甚;皆內地作奸犯科,逋逃萃止,豺心鼠性,隨處欲張。邇者北路地方,竊劫頻聞;涓涓之勢,漸不可長。若防汛照管不周,真有顧此遺彼之患。兼班兵自遠新來,良匪情形、路徑要害,皆生疏弗能熟識;延、建、汀、邵、福、興、福寧兵丁音語不同,不能細偵密訪,如枘鑿方圓之不相入。即有二千協防,尚不足供措置,況又有掣回之憂。茫茫千里,星星塘汛,勿論移鎮澎湖,必致覆餗;即駐台,亦難高枕而臥也。某夙夜兢兢,惟恐有辜朝廷付託之重、負知己培植之恩,實切悚惶。所望一二賢能文職振奮精神,以實心行保甲之實政。家家戶戶,自為清革,使盜賊無自而生;聯絡聲援,守望相助,如常山之蛇,擊首則尾應、擊尾則首應,使盜賊無托足之地。雖不設立官兵,亦何不可。但今保甲之法,久已視為具文,虛應故事,莫肯實心料理;而署事各官,又皆有「五日京兆」、推諉後人之意,真末如之何也!
團練鄉兵,亦是靖盜一法。憲台以其亂後強悍成性,欲仁漸義摩,納之禮讓之中;誠為移風易俗要道。但今盜賊眾多,不可不先為剔刮。鄙人遇見,以為作賊可以欺官,不可以欺民;能避巡兵,不能避鄉里。莫若因其勢而防範之。就各縣、各鄉僉舉一幹練勤謹、有身家、顧惜廉恥之人,使為鄉長;就其所轄數鄉,家喻戶曉,聯守望相助之心,給之游兵以供奔走使令之役。如有一家被盜,則前後左右各家齊出救援,堵截各處要口,務必協力擒獲。另設大鄉總一、二人,統轄各鄉長督率稽查,專其責成。鄉長有生事擾民、縱容奸匪、緝捕不力、救護不齊等弊,大鄉總稽察報查;如有失察,一體同罪。是雖無鄉兵之名,而眾志成城,不啻有鄉兵之實。今擬台灣中路設鄉長六名、南路鳳山設鄉長〔八名,每縣各立大鄉總一名統轄之。北路諸羅設鄉長〕十二名,立大鄉總二名分轄之。每鄉長一名,准給養游兵四名;大鄉總一名,給外委、千、把總銜札以榮其身,准養游兵十名。其游兵名糧,每月銀一兩、米三斗;就官莊內撥出支給,以為贍養之資。計三縣游兵一百四十名,每月支銀一百四十兩、米四十三石二斗。三縣鄉長共二十六名、大鄉總四名,應給養廉多少?憲台酌量定奪。伊等工食既皆仰給於官,則與官兵一例;文武均行約束調遣,無敢不從。凡地方有竊劫盜賊,就各鄉長跟要,限期緝獲真盜,解官究處。初限不獲,拘游兵比責;再限不獲,鄉長罰月糧工食,戴罪圖功;三限不獲,拘鄉長正身重懲、大鄉總記大過一次。凡盜賊不能緝獲至三次者,鄉長責革、大鄉總追銷外委職牌,以示懲勸。雖月糧似覺傷重,但為地方之利,自不得顧惜小費。欲〔行〕節省,則每名月銀七錢、五錢亦可,米三斗不易也。無月糧,則彼將生事擾民以為食;非徒無益,為害更大。且天下亦無枵腹而為人辦事之理;必資其養廉,方可責以清操。大鄉總能幹練,辦公勤謹,三年無過犯,有綏靖地方實跡,量行擢用以示鼓勵。
某庸陋無知,總為地方念切,用思以人治人之道。不知憲台以為何如也?
論蔡奕陳祥送考軍前弁缺書(代)藍鼎元
蔡奕、陳祥,南澳目兵也。某由南澳鎮總統大軍克復台灣,奕與祥隨征出力,乃給外委、把總,累加至守備職銜。是軍前用命,勞績顯著者也。奕在軍最為勤謹,日夜巡防,無一刻之暇;祥從某在溫州,屢次跳船擒獲洋盜孫森等輩。今又撫杜君英、擒韓淵,雖狀貌不偉,而才略可用;並經先後備形薦牘,言之詳矣。
春間,以澳標把總黃喜軍前病故員缺,特將蔡奕、陳祥申送考驗,拔一頂補,以領澳兵之徵台者;於三月內,遠涉重洋,奔馳至省,則提軍以某咨文為不可用,駁令千里回澳,另懇署鎮文書。遂使二人流離落魄,空勞往返,跋涉數千里,匍匐而之南澳,延今已五越月矣。澳中游、守拘牽陋例,弗肯備文申鎮;不知鎮文何時到廈?又不知廈咨何時到憲?陳、蔡功名,終屬子虛。所以灰軍前將士之心、墜豪傑立功之志,非淺鮮也。
夫以南澳征台目兵補南澳征台把總,已無可議。況以軍前病故之缺補軍前用命之人,有何不合條例之處?且徵兵系某總統,二千協防之兵又復付某鈐轄;有犯軍紀,則操三尺以繩其後。今以送考弁目細故,尚薄其文書為不足憑,則某既不得預爵人、賞人之舉,有何面目欲以刑人、殺人,彈壓地方?是軍前事事俱必受權於內地〔原營〕,自今以後,凡有干犯軍紀應移內地懲究,某不得過而問矣!
提軍儒雅名帥,素曉將兵,未必膠固至此;大抵書吏不遂願欲所為。某一入薄面無足重輕,但呼應不靈,有誤地方大事;不得不縷述於執事之前。惟望稍為主持以鼓舞而作興之,使軍士有所觀感,奮勵立功;則高厚深仁邊陲共戴,不獨身受者銘勒心腑也。
今西藏用兵,軍前拔補弁目,果有遙聽內地原營作主,務必匍匐數千里來換文書,則某其何說之辭!
與朱參戎書(代)藍鼎元
邇者,北路地方,竊劫之盜盛行。足下亦曾知之乎?大坵田、朱曉莊方遭其毒,今笨港、社尾又見告矣。仆遠隔百餘里,某夜疏失某家,亦已訪知甚悉;褊衷急性,不能袖手旁觀。足下身在地方,乃故作寬弘大度,若為不見不聞也者。諒匪類俱必深感厚恩,怨鄙人之苛刻也!
開春未及匝月,行劫已十數處;大盜未聞獲一,不知防是汛者所司何事?居汛防之上者所司更何事也?足下試一振刷,使貴屬備弁以開場放賭之智,為搜緝奸匪之謀,地方何患不寧謐乎!仆暫留彈壓,班師有期;五日京兆,越俎徒嗤。諸君亦以其為過客也,而言者唇焦、聽者耳聵。不思熒熒之火,或致炎昆;涓涓細流,將蓄巨浸。況茲叛亂甫平,野心未泯,尤當防微杜漸,遏櫱初萌。既可聚黨數十人操械行劫,晏然莫敢過問;則由此擴而充之,夫亦何事不可為?恐我行之後,諸君將悔而噬臍無及耳。
恢復此邦,談何容易!若復掩耳閉目坐觀其敝,諒有人心者斷不出此。敢祈足下略飭備弁,將十數處行劫之賊稍緝一、二,以塞我願。地方之福,諸君躬坐而享之,於仆無所預焉。不然,仆亦無如諸君何。惟有備敘歷次,詳悉咨呈制軍;應否用恩、用威,聽其裁酌而已。
恃在至愛,特此相聞;顒望回音,曷勝翹切!
再與總督滿公書禮部尚書蔡世遠(漳浦人)
聞大兵由澎湖齊發,載聖天子之威靈、稟制閫之節度,長驅入鹿耳門,遂據安平鎮,乘勝由七鯤身轉戰皆捷。北路兵由西港登岸,進克台灣府。賊窮蹙潰散,台地悉定;閩人抵掌相慶。世遠前書所謂「賊不足平」者,今果然矣。又聞閣下先期諭飭將士,凡村莊城郭有掛「大清」旗號者,即為順民;諸邑人等但有寫「大清」二字帖縫衣帽者,即免誅戮。此自離其黨之要計也。且所全活,無慮數萬人。世遠前書所謂「曹武惠復見」者,又不爽矣。
是役也,不患台寇之未平,而患山寇之竊發。自閣下鎮廈門以來,威靈所播,事事咸服人心;故能內安外寧,迅速至此。何也?承平日久,大兵所至,動多需擾,民未苦賊而先苦兵。閣下調發三省會討台灣,在道人不知兵,既至市不改肆;此其大服人心者也。兵眾既多,米柴、菜蔬之用動以萬計,若科及民間,好亂之民藉以為名。閣下調發有方,州、縣奉行惟謹;此又其大服民心者也。又聞諸路兵之下船也,天氣炎蒸,人人撫摩而噢咻之,纖物必周;既至澎湖,又令貿易者多載菜蔬、魚肉,供其買用。兵機神密,七日而果大捷。今沿海郡縣,不論黃童白叟,皆曰此番非總督不能成此功,總督非急至廈門不能成此功。未事而券之,有由然矣。
世遠更有陳者:夫平台匪易而安台實難。台灣五方雜處,驕兵悍民靡室靡家,日相哄聚,風俗侈靡。官斯土者,不免有傳舍之意、隔膜之視;所以致亂之由,閣下其亦聞之熟矣。今茲一大更革,文武之官必須慎選潔介嚴能者,保之如赤子、理之如家事,興教化以美風俗、和兵民以固地方。內地遺親之民,不許有司擅給過台執照,恐長其助亂之心;新墾散耕之地,不必按籍編糧,恐擾其樂生之計。三縣縣治,不萃一處,則教養更周;南北寬辟,酌添將領,則控馭愈密。為聖天子固海外之苞桑、為我閩造無疆之厚福,惟此時可行,亦惟閣下能行之!安集之後,常懷念亂之心;是區區之嫠恤也。不宣。 卷二十二
藝文(三)
序記祭文
序
記
祭文
序
靖海紀序大學士李光地(安溪人)
韓淮陰指畫東征形勢及料楚、漢成敗,如指諸掌;諸葛公校計孫、曹強弱,圖荊、益之利,定鼎足之規,皆先握算於前而操券於後。司馬仲達不足道也,然其平公孫淵量敵計期,不差時日。岳忠武對魏公定擒楊麼,八日而捷書果至。蓋古之重臣宿將,其於天下大勢、一隅要害,未嘗不熟籌深曉,制其短長之策;故一旦應機,迎刃而解。此固非冒利趨險,迄無成謀,苟焉以國家民命為試者也。
東南之苦海患六十餘年,聖朝受命,恃其險遠,踞島嶼、乘風潮,出沒為梗。自戊子以來,攻圍破陷郡邑者三,跨有粵、閩邊地曠日而後平者一。己亥之役,浮長江、犯金陵,則中原腹心為之震動。議者割棄沿海田廬延袤數千里,而又歲資鄰省軍糈動百萬計。蓋毒生靈、糜國藏,不可勝數。此豈鱗介之倫,不以衣裳易者比哉?靖海侯施公,自其先任樓船,則以疏言賊可滅狀;乘傳陛陳,言之彌切。天未厭亂,留公宿衛十有餘年,而後出竟其志。時異勢殊,而公前二疏所陳者,無一不酬於後。自奉命專征至於受降獻俘,籌劃措置,連篇累幅,又無一不符於前。吾以是知公計之熟、料之明,知己知彼,算定而後戰,故能役不踰時而成不世之功。所謂上兵伐謀者,於公見之矣。
國家之難在用兵,用兵之事莫難乎滄波巨浪之中與遠夷爭舟楫之利。珠崖、南交,漢明所以屢征而不服;遼左、日東,唐元所以傾師而不再。彼數君者,皆以遠異窮兵,績用弗底。今鄭氏境內逸寇托足孤島,為濱海無窮之憂;皇上憫惻殘黎,赫然誅討。天佑皇仁,風波助順。而公以國賊家難、忠孝交逼於中,憤不顧身,義形顏色;仰仗皇上委託之專,無復疑貳掣肘,遂克受事報成,宣威絕徼。航海之勛,稽古莫及焉。然則公之智勇,蓋公之誠為之;而非皇上救民伐罪,內斷於心,任公勿二,如議者舉棋不定之口,其不潰成者幾希耳。
閩之人取公前後章疏,匯萃編刻,而請序於余。余惟公之功,天子褒之、史氏紀之,其所以為百世戎臣師者,吾無綴乎爾;故復稱道古今,以見遠圖之不可事、耀兵之非得已,以及主之仁明、臣之忠孝,着厥成功之自。覽是編者,考閩事之終始,尚將有以論其世也。
東吟社序前太常寺少卿沈光文(鄞縣人)
昔孟嘉落帽龍山,因作解嘲;文詞超卓,四座嘆服。恨今世不見此文,蘇長公戲為補之,嘲答並臻絕妙。若夫金谷一序,人亦惜其不傳;至明時,楊升庵雲得宋人舊石刻,有「金谷序」在焉,實為「蘭亭」之所祖,錄以示人,刊於集內。雖莫辦真贗,而文亦典雅古茂。乃知古人當勝會雅集,必着之詞章,以垂不朽;志其地、記其人、錄其詩文、載其年月,不使埋沒當時、失傳後世。王右軍之茂林修竹、石季倫之流水長堤,良有以也;而「春夜宴桃李園序」,尤盛稱於千古。
閩之海外有台灣,即「名山藏」中輿地圖之東港也。自開闢來,不通中國。初為顏思齊問津,繼為荷蘭人竊據。歲在辛丑,鄭延平視同田島,志效扶餘;傳嗣及孫,歸於聖代,入版圖而輸賦稅。向所云八閩者,今九閩矣。名公奉命來蒞止者多,內地高賢亦渡海來觀異境。余自壬寅,將應李部台之召,舟至圍頭洋遇■〈風貝〉,飄流至斯。海山阻隔,慮長為異域之人,今二十有四年矣。雖瀏覽怡情、詠歌寄意,而同志乏儔、才人罕遇,徒寂處於荒野窮鄉之中,混跡於雕題黑齒之社!
何期癸、甲之年,頓通聲氣;至止者人盡蕭騷,落紙者文皆佳妙。使餘四十餘年拂抑未舒之氣、鬱結欲發之胸,勃勃焉不能自已。爰訂同心,聯為詩社。人喜多而不嫌少長,月有會而不辭風雨;分題拈韻,擇勝尋幽。金陵趙蒼直乃欲地以人傳,名之曰「福台閒詠」,合省郡而為言也。初會,余以此間東山為首題。蓋台灣之山在東,極高峻;不特人跡罕到,且從古至今絕無有題詠之者。今願與諸社翁,共創始之。次,陳雲卿即以「賦得春夜宴桃李園」命題。余嘗惜李青蓮當年僅留序而眾詩不傳,雖不若金谷園並序失之,似獨幸「蘭亭序」與詩迄今傳誦也。鴻溪李蓉洲任諸羅令,公餘亦取社題相率倡和,扶掖後進;乃更名曰「東吟社」。曩謝太傅山以東重,茲社寧不以東着乎?會中並無絲竹,亦省儀文,飲不卜夜。詩成次晨,各攄性靈,不拘體格。今已閱第四會矣,人俱如數,詩亦無缺。雖已遍傳展閱,尚當匯付殺青,使傳聞之。隔江薦紳先生,亦必羨此蠻方得此詩社,几几乎漸振風雅矣。
夫龍山解嘲可補,金谷失序又傳;茲社友當前,詩篇盈篋,使無一序以記之,大為不韻。華蒼崖以余馬齒長,強屬操觚;因不揣才竭,乃僭擬焉。頹然白髮混入於名賢英畏中,而且妄為舉筆,亦多不知量已。爰列社中諸公姓名、籍貫,而不紀其官號、庚甲雲。
季蓉洲(名麒光),無錫;華蒼崖(名袞),無錫;韓震西(名又琦),宛陵;陳易佩(名元圖),會稽;趙蒼直(名龍旋),金陵;林貞一(名起元),金陵;陳克瑄(名鴻猷),福州;屠仲美(名士彥),上虞;鄭紫山(名廷桂),無錫;何明卿(名士鳳),福州;韋念南(名渡),武林;陳雲卿(名雄略),泉州;翁輔生(名德昌),福州;沈斯庵(名光文),寧波。
康熙二十四年乙丑歲梅月,甬上流寓台灣野老沈光文斯庵氏題。時年七十有四。
安海詩序蔡世遠
皇帝誕敷文德、敉寧武功,歷數綿長,版圖式廓;敷天之下,覆幬涵煦,罔不率俾。其有阻疆自雄、傲虐不共,則赫然奮雷霆之師,搗其區域;畏威輸成,爭為臣僕。
台,故紅毛地也,鄭氏竊據三世。皇靈遠播,命姚公啟聖、施公琅削平奏績,置一府、三縣。四十年來,休養生息,衍沃富饒。顧土著鮮少,火耨草辟,多閩、粵無賴子弟;地廣則易以叢奸,民雜則易以召亂。加以重洋浩淼,官吏有傳舍之思;兵役更番,不盡馴性,制撫控馭,阻於鞭長。康熙辛丑夏遊四月二十三日,群不逞之徒叫號嘯聚,蹂我民人、賊我總帥;安平副將許君雲、游擊游君崇功、北路參將羅君萬倉各率偏裨血戰,死之。賊遂據有全台;服優衣冠,相稱以名號。文臣逃遁澎島,賊勢益張。五月五日,制府覺羅滿公聞變,投袂而起,別母夫人曰:『兒不剪滅此,見無日矣』!晨夜疾馳,軍於鷺島,大治樓櫓;調八郡之兵,剋期進取。提帥施公,先已提師駐港。滿公素知南澳鎮總兵官藍公忠勇,檄以副之。將校卒伍,分路責成。撫軍呂公調餉佐軍,不科井裡,應時而具。部署既定,合大小戰艦六百餘艘、兵萬六千餘人;滿公釃酒臨江,天氣霽朗,義聲昭布,將一其心、士百其競。覘知賊將內訌,頒發文告,設幟懸賞;賊棄逆效順,自相攻擊。六月十三日癸卯,自澎湖齊發。丙午,施公遣其裨將林亮、董芳乘潮入鹿耳門,諸軍銜尾繼進。兵已過險,人懷必死之心,乘勝克安平鎮,轉戰七鯤身,賊眾尚數十萬;藍公率精銳由西港登岸,繞出賊背,紅炮鍧裂,賊遂大奔。薄至官寮,悉眾相拒,復大敗之;走塗墼埕,又連敗之。癸丑,長驅直入,府治悉定。
先是,滿公未至廈門時,邊郡洶洶,城市山村惶惑轉徙,米價沸騰,訛言流布。既至,汛舟之米四集,平糶輯奸,市不改肆、人不知兵;群策畢張,紀律大肅,眾於是知賊不足平也。向使滿公不早鎮廈門,則內地山莽四伏,鷺門盡逃,澎湖將潰。施公雖激厲三軍,而兵少餉涼,其能浹旬奏績乎?即滿公駐廈門,不檄藍公同征,亦未能成功若是速也。三旬治兵,七日奏績;宣天子詔,縛其渠魁、撫其脅從,不殺而威、不令而行。此皆由皇上知人善任、皇天眷佑篤生、良傑同德一心,式遏亂略;豈偶也哉!
吾漳處最濱海,回思鄭氏之亂,海孽山妖同時並作,酷餉焚巢,言有餘痛。今茲之喜,不啻口出;作為詩歌,用志永久。名曰「安海」者,謂是役非徒平台邊海,郡縣皆安之也。既安於台警方熾之秋,必能安之於台地克定之後。溯厥亂源,選用廉能,布昭德教,芟其莠民,漸次更始;我閩人實世世食德,孕育蕃息,歌詠於靡窮也。世遠忝在史氏,有採風之責;因與陳君元麟、張君福昶、郭君元龍匯摭篇什,以付之梓焉。
陳少林游台詩序蔡世遠
吾友陳少林,年未及壯,隨其族兄總戎公從戎閩、粵間。既又涉江湖、歷吳楚,寄寓黔中;黔中舉茂才第一。旅遊國學,歸漳浦;漳浦,舊鄉也,時年三十餘矣。從令君陳莘學先生,為講經之會;又應中丞張清恪公之招,講學修書於鰲峰書院。少林通書史,嫻經濟。至是,又澤以宋儒之書,七試於鄉不遇。
康熙辛丑五月,台灣告警,鎮帥殲焉;副將以下或死、或竄,文臣逃歸澎湖。制府滿公躬駐廈門,訪求熟悉台灣事宜、嫻猷略者,以幣聘少林於廬。少林慷慨赴幕,曰:『賊草竊無遠略,相吞併,不難平也』。滿公曰:『子能為我涉波濤、冒矢石,親從事於行間乎』?少林遂行。當是時,滿公居中調度,提帥施公、總戎藍公分將一萬六千人,少林以制府軍師周旋二將間。六月,師克鹿耳門,遂復安平鎮,大戰七鯤身,連破數十萬眾,長驅定府治。少林與施、藍二公商善後之策,而後告歸;滿公官其一子把總,曰:『吾固知子淡於宦情也』。眾咸為少林稱屈;少林曰:『吾何功哉?控制調遣,滿公功也;遣將先入鹿耳門,施公績也;大戰七鯤身,遂定府治,藍公力也。且吾以一書生,提一筆管、掉三寸舌,往來行間,親睹天子威靈、將士用命,七日而殲寇;上紓朝廷南顧之憂、下定鄉井揚波之警,吾榮多矣。吾何功哉』?先是,少林曾修「諸羅縣誌」;凡所憂虞規度,先事而中,故滿公知而聘之。
歲甲辰,少林重遊台灣,感舊興懷,作「憶昔」長篇一首、七律八首,錄寄京師示余。余時與總憲錢塘沈公同讀而贊之曰:『「憶昔」,即杜子美之「北征」也;七律,即子美「諸將」之什也。雖所遇不同,然其忠愛愷惻之心,未雨綢繆;深情雅調,孰謂古今人不相及哉』?余是以序而傳之,並其前後游台諸作着於篇。
送黃侍御巡按台灣序蔡世遠
台灣居海外,在南紀之曲。東倚層巒、西界漳州、南鄰粵、北之雞籠城;與福州對峙,地近河沙磯、小琉球。周袤三千餘里,孤嶼環瀛。土壤沃衍,禾稻不糞而長;物產蕃滋,果■〈木巽〉蠃蛤、硫磺、水藤、糖蔗無所不有。固東南一大聚落也。自鷺門、金門迤邐以達澎湖,可六百餘里;又東至台之鹿耳門,旁夾以七鯤身、北線尾,水淺沙膠,紆折難入。明嘉靖末,海寇林道干據之。道干後,顏思齊勾倭人屯聚,鄭芝龍附之。未久,荷蘭誘倭奪之。鄭氏破荷蘭為巢穴,傳三世。今天子聲教四訖,鄭氏擒滅;設官置吏,休養孕育垂四十年。
去歲,群不逞之徒煽惑莠民,撞搪嘯號。賴天子威靈、將帥用命,舟師直入,七日奏克。天子特注意台灣,簡監察御史中有敦實廉能、嫻猷略、知治體、可任以股胘耳目者二人,往按其地;黃君偕吳君,膺新命以行。余與黃君,同門友也;夙知君家學素履。君兄弟五人,皆有聲績:長公、次公,以督學清正,晉秩為卿;君年最少,由吏部陟台中,能直己行道,不矯激沽名,為聖主所倚信。以夏四月至閩;餘一見,即為台灣慶得人。君自童子試至登進士第,未嘗出都門。茲將出波濤、航大海,奉天子命以綏輯群黎。神志肅定,忠慎恢廓;古所謂大丈夫者,君其人矣。
夫台灣鮮土著之民,耕鑿流落多閩、粵無賴子弟;土廣而民雜,至難治也。為司牧者,不知所以教之,甚或不愛之而因以為利。夫雜而不教,則日至於侈靡蕩逸而不自禁;不愛而利之,則下與上無相維繫之情。為將校者,所屬之兵,平居不能訓練,而又驕之。夫不能訓練,則萬一有事不能以備御;驕之,則恣睢侵軼於百姓。夫聚數十萬無父母妻子之人,使之侈靡蕩逸、無相維繫之情,又視彼不能備御之兵而有恣睢侵軼之舉,欲其帖然無事也,難矣!今海氛已靖,台地乂安。監司、守令皆慎簡之員,則所以教而愛之者必周;總戎藍君又平台着績人也,所以練而輯之者必至。君與吳君從容經理其間,慎簡乃僚,罔不同心。台灣之人,行將數百世賴之;豈徒南粵之奉伏波、峴山之傳叔子已哉!
余淺人也,烏知事宜;然地近梓桑,不能不關心於勝算。君之至,自能不擾而核、不肅而威也。
海天玉尺編初集序巡台御史夏之芳(高郵人)
台灣僻處海隅,自入版圖,歷今垂五十載。舊制:郡邑守令外,以觀察使領之。康熙六十年,始以台臣出司巡視,滿、漢各一員,歲一更替;蓋重海疆也。我皇上御極以來,文德覃敷、聲教暨訖,休風雅化,已遍遐陬;猶於臨軒遣策,加意遴選,再三訓誡,俾奉命諸臣得所遵循,以為觀風訓俗之軌,則聖明洵周且至矣。至台郡學政,舊屬之觀察使,不關巡視之責。丁未冬,始奉命令漢御史兼攝;睿旨初下,余適恭膺簡命,出巡茲土,緣奏請學篆兼使節以行。於戊申之二月,得抵台署焉。
夫台灣,山海秀結之區也。萬派汪洋、一島孤峰,磅礴鬱積之氣,亘絕千里。靈異所萃,人士必有鍾其秀者。況數年來,沐國家休養教育之澤,涵濡日深,久道化成;固已家弦戶誦,蒸蒸然共躋於聲名文物矣。第四民之眾,士為之倡;士習之邪正,風俗因之。台郡人文蔚起,寧患無才?有才不醇,則龐雜與卑污同病。昔人謂:『士先器識,而後文藝』。士習不端,祗以文藻夸世,匪唯無益,抑且為民害馬。稽台郡初辟時,歲、科掄才,多藉資於漳、泉內郡。近已詔下厘剔,非生長台地者不得隸於台學;此又盛朝作養邊陲之至意。都人士既得〔靈〕秀於山海鍾毓,尤當厚自鼓舞,以上副皇恩,毋自域於棫樸菁莪外也。柳州云:『報國恩,唯文章』;士生此昌明之世,誠讀書績學、修身立品,使文章積為有用;而又以其詩書弦誦馴其子弟、化導鄉人,俾淳龐和氣,遍於蠻天菁嶺間。則上以鼓吹休明、下以轉移風俗,是固宣鐸者所厚望;而觀風訓俗之責,亦可藉此以仰報天子矣。
茲因歲試告竣,擇其文尤雅馴者付之梓,而因以發之,益使台之人知錄其文者之非徒以文示也。
海天玉尺編二集序夏之芳
歲試既竣,擇其文之拔前茅者錄付剞劂,亦為海隅人士作其氣而導之先路也。嗣以出巡南北,鹿鹿驅馳,且復瓜期將屆;科試,擬將待之來哲矣。迨己酉正月,復奉恩綸留任,乃得於春三月舉行科試事。時台郡生童慫惥雀躍,應試者幾倍歲試之半。爰秉公蒞事,慎終如始;不一月而告竣焉。
台地越在海表,才雋之士,時時間出;所慮無老師宿學,窮經嗜古而陶冶之。其抱守槧鉛者,甚以僻陋寡聞,銷磨其志於蚓竅蛙鳴之內。才以地限,殊可惜也。然余屢試校閱,皆隨材甄別,曲示鼓勵,故其文亦頗漸次有可觀者。大約文人之心,類從其地之風氣。台士之文多曠放,各寫胸臆,不能悉就準繩。其間雲垂海立、鰲掣鯨吞者,應得山水奇氣;又或幽岩峭壁、翠竹蒼藤,雅有塵外高致。其一瓣、一香、一波、一皺,清音古響以發自然,則又得曲島孤嶼之零煙滴翠也。海天景氣絕殊,故發之於文,頗能各逞瑰異。至垂紳搢笏、廟堂黼黻之器,則往往鮮焉。固其士之少所涵育,亦其地之風氣僻遠而然也。故歲試所錄,強半靈秀之篇;科試則多取醇正昌博者,為台人更進一格。亦俾知盛朝文教之隆、設科取士之法,以明白正大為宗,而不得囿於方隅聞見間也。
乃更合歲、科試文得八十首付之梓,以為多士式。
珊枝集序巡台御史張湄(錢塘人)
「珊枝集」者何?集海東校士之文而名之也。珊枝者何?珊瑚之枝也。海之大無所不有,希世之寶皆於是興焉,曷取乎珊瑚也?曰:杜甫不云乎?『飄飄青瑣郎,文采珊瑚釣』。文若珊瑚,誠貴之也,亦難之也。何難乎爾?難乎其枝也。其枝奈何?曰:枝生海底,一歲黃、三歲赤,漁人以鐵網取之,未及時不得取;失時不取,則腐也。故曰難也。
台灣者,萬川環流、一島中屹,與世殊絕;六十年來,沐浴聖教,暗沕躍乎光明。海邦人士,璘璘然、紛紛然質有其文矣。前乎此者未可取,珊瑚未有枝也;今不取,吾懼其失時也。然則及今無取者乎?曰:有;雍正戊申,高郵夏筠莊侍御嘗取之矣,顏其文曰「海天玉尺」。玉尺雲者,蓋言善量才也。余踵其後,無能為役,顧亦奮力取之。雖不敢稱量才之尺,而竊自許為羅才之網。願獻其琛,以與海內共寶之。則斯集之成也,夫亦猶行筠莊之志也。於是乎書。
台海採風圖序巡台給事中六十七(滿洲人)
考古伯翳着「山海經」、桑欽撰「水經」,諸史地理有志;爰及「十洲記」、「風土記」、「南越志」、「九州島異域志」諸書,往往散紀海外事。凡名人使絕域外島,亦每匯其群碎清異者而錄之,蓋以考異俗、資宏覽也。
台灣古傳昆舍那國,荷蘭以一牛皮占之。繼則鄭逆據土,立郡縣。康熙二十有二年,我朝聲威震讋,航師直下;遂回首面向,隸閩版圖焉。乾隆癸亥冬,余奉天子命,來巡斯土。煙波縹緲,蛟蜃滉瀁之區,有大都會焉。林林總總,莫不蒸然向化;仰見聖治昭宣,無遠不屆。小臣不才,惟有勤宣朝廷愛養德意,夙夜不敢自遑;間及采方問俗,物產之異,種種怪特,多中土所未見者。始信區宇之廣,其間何所不有。
公餘之暇,即其見聞可據者,令繪諸冊若干幅。雖不能殫其十之二、三,而物土之宜、風俗之殊,亦足以表聲教之訖;獻雉貢獒,無煩重譯也。爰題曰「台海採風圖」,弆諸行篋;歸質於京華博雅君子,或亦有以迪寡昧而廣集益也夫。是為序。
番社採風圖序巡台御史范咸(仁和人)
上世島彝、萊彝,志於「禹貢」;其雕題交趾、羽尾穴居之倫,則「王制」載焉。凡以古帝王居中馭外,羈縻勿絕,所以達其志而通其欲者,固自有在也。
我國家奄有萬方,台灣入版圖者已六十餘年,蒸蒸然大化流洽矣。甲子冬,余奉命巡視茲土。郊垌之間,衣冠文物,比戶弦歌,知聲教之盛,固已無遠弗屆。及考「郡志」所載,番社之有名可紀者,計一百四十有奇;其深山人跡所不至者,又莫知其紀極。同事黃門六公博物洽聞,孳孳以採風問俗為務。爰就見聞所及,自黎人起居食息之微以及耕鑿之殊、禮讓之興,俾工繪為圖若干冊;並各有題詞以為之考,精核似諸子。昔周太師陳詩以觀民風,而「皇華」、「原隰」惟以咨諏諮詢為不及。蓋宣上德而達下情,使臣之職也。
今公為此圖,吾知歸而獻之黼座,既足以徵聖天子修教齊政之治,其亦有「豳風」「七月」之思乎?是誠可謂不愧其職者已。
海東選搜圖序范咸
古者大司馬教民振旅,執鐃鐸、陳車徒,以修坐作進退、疾徐疏數之節;皆於四時之仲以集事,歲以為常。我國家武備修舉,台灣僻處海外,兵制尤嚴整。每歲之冬,巡方兩侍御合而閱之,以揚天子之威、以靜鯨鯢之暴,數軍實而施慶賞,甚盛典也。
黃門六公蒞事之明年,乃命二繪為圖。公之言曰:『吾以一書生銜命航海,選搜戎兵,得以張旃而賞獲;將示後世子孫,俾知余小子所以奉赫濯之聲靈、慶海波之不揚者,誠不敢怠若事也』。錢唐范咸心是之,乃即書其言以弁於圖之首。
記
師泉井記施琅
今上御極之二十一載壬戌孟冬,予以奉命統率舟師,徂征台灣。貔虎之校、犀甲之士簡閱而從者三萬有餘眾,駐集平海之澳;俟長風,破巨浪,以靖掃鮫窟。爰際天時暘亢,泉流殫竭;軍中取伋之道,遙遙難致。而平澳故遷徙之壤,介在海陬;昔之井廛,盡成堙廢。始得一井於天妃宮廟之前,距海不盈數十武;漬鹵浸潤,厥味咸苦。原夫未達廣源,其流亦復易罄。詢諸土人,咸稱是井曩僅可供百家之需,至隆冬澤愆水涸,用益不贍。允若茲,是三軍之士所藉以朝饔夕飧者,果奚恃歟?予乃殫抒誠愫,祈吁神聽。拜禱之餘,不崇朝而泉流斯擴、味轉甘和,綆汲挹取之聲,晝夜靡間。歕涌滋溉,略不顯其虧盈之跡。凡三萬之眾,咸資飲沃而無呼癸之慮焉。自非靈光幽贊,佐佑戎師,殲殄妖氛、翼衛王室,未有弘闡嘉祥、湛澤汪濊若斯之渥者也。因鐫石紀異,名曰「師泉」,昭神貺也。
在「易」,地中有水曰「師」。師之行於天下,猶水之行於地中;既着「容民畜眾」之義,必協「行險而順」之德。是知師以眾正,乃克副大軍討貳撫順、懷柔萬邦之命。而揚旌海外、發軔涯涘,神異初彰,闓惠覃布。誕惟聖天子赫濯之威,以致百靈效順、山海征奇,亶其然乎?昔貳師劍刺大宛之山,而流水溢出;耿恭拜禱疏勒之井,而飛泉奔涌。並能拯軍士於渴乏、着萬里之奇功。乃今井養不窮,三軍獲福;予之不敏,其曷以答茲鴻嘉之賜哉!是用勒之貞珉,以志不朽雲。
諸羅縣城隍廟碑記諸羅令周鍾瑄(貴築人)
惟諸羅僻在海外台灣之北,故島彝鳩居。今皇帝二十二年,削平鄭氏,置縣、張官吏。五十四年,鍾瑄承乏縣事。粵稽「祀典」,城隍宜有廟;未之或舉。大懼無以妥神迓庥,以榖我士女。爰於署之左偏相基飭材,為堂、為寢、為門,廊廡具備;糜白金五百六十有奇。
五十五年冬,告成。邑人士僉謂:宜書厥事於石。鍾瑄聞之聖人設教,明為人而幽為鬼神,理一而已矣。邑有令以治明也,賞善罰惡;均其賦役、平其爭訟、教之孝弟忠信,使邑無饑寒怨咨而相率於善者,令之職也。有城隍以治幽也,福善禍淫;順其四時、阜其百物、驅其魑魅蠱毒,使邑無災眚夭枉而不即於淫者,城隍之責也。自廟貌不崇,於是民不知設教之本,而求諸依草附木之精於妖魔怪誕之術,竊附神道以惑世誣民,遂為人心風俗之大蠹矣。古「周禮」八蜡之祭,有水庸。庸,城也;隍,水也。後世或指有功德者一人以神之,典秩漸隆;賜廟額、班封爵,埒諸社稷、山川、風雲雷雨以祭,相沿以至於今。故事:守土官入境,必先齋宿於廟而後視事;水旱,必牒於神而後禱於壇;厲祭,必迎於壇而使主其事。凡邑有大舉,神莫不與焉。故浮屠老子之宮,學士有議而非之者;至於城隍,而獨無間然。豈非保障一方,聰明正直之靈爽昭著人心目間歟?
今新廟奕奕,願自茲以往,令斯土者入斯廟而對越神靈,悚惕乎為民父母之職;而為吾士民者,尚亦曉然斯廟建立之由、鬼神陟降之旨,無溺邪說以自求多福哉!
望玉山記諸生陳夢林(漳浦人)
玉山之名,莫知於何始。不接人境,遠障諸羅邑治;去治莫知幾何里。或曰山之麓有溫泉,或曰山北與水沙連內山錯、山南之水達於八掌溪。然自有諸羅以來,未聞有躡屩登之者。山之見,恆於冬日,數刻而止。予自秋七月至邑,越半歲矣。問玉山,輒指大武巒山後煙雲以對;且曰:是不可以有意遇之。
臘月既望,館人奔告:玉山見矣!時旁午,風靜無塵,四宇清澈;日與山射,晶瑩耀目,如雪、如冰、如飛瀑、如鋪練、如截肪。顧昔之命名者,弗取玉韞於石,生而素質,美在其中而光輝發越於外。台北少石,獨萃茲山。山海之精,醞釀而象玉,不欲使人狎而玩之,宜於韜光而自匿也。山莊嚴瑰偉,三峰並列,大可盡護邑後諸山,而高出乎其半。中峰尢聳,旁二峰若翼乎其左右。二峰之凹,微間以青;注目瞪視,依然純白。俄而,片雲飛墜中峰之頂,下垂及腰,橫斜入右。於是峰之三,頓失其二。游絲徐引諸左,自下而上,直與天接;雲薄於紙,三峰勾股摩湯,隱隱如紗籠香篆中。微風忽起,影散雲流,蕩歸烏有;皎潔光鮮,軒豁呈露。蓋瞬息間而變幻不一,開闔者再焉。過午,則盡封不見。
以予所見聞,天下名山多矣。嵩、少、衡、華、天台、雁蕩、武夷之勝,征奇涉怪,極巍峨、窮幽渺,然人跡可到;泰山觸石、匡廬山帶皆緣雨生雲,黎母五峰晝見朝隱,不過迭翠排空,幻形朝暮,如此地之內山斂鍔乎雲端、壯觀乎海外而已。豈若茲山之醇精凝結、磨湼不加,恥太璞之雕琢、謝草木之榮華。江上之青,無能方其色相;西山之白,莫得比其堅貞。阻絕乎人力舟車,縹緲乎重溟千嶺。同豹隱之遠害,擇霧以居;類龍德之正中,非時不見。大賢君子,欲從之而末由;羽客緇流,徒企瞻而生羨。是寰海內外,獨茲山之玉立乎天表,類有道知幾之士超異乎等倫,不予人以易窺,可望而不可即也。
九日游北香湖記陳夢林
丙申秋,予初至諸羅。九月九日,與李君世勛、林君秀民載酒郊垧,思得危峰絕頂以縱目寄懷。山率數十百里之外,遠不可即。先是,土人云:『縣北里許有湖,修且廣,荷方盛開』;未之信也。及是日,偕往觀焉。
出郭數百武,便見此湖;蜿蜒屈曲,殊有勝概。少選,風從北來,香氣蓊勃,如相迎過。漸逼湖,憩舍旁道口;從者曰:『此淡水雞籠大道也』。綠雲委波,紅衣鱗次如畫。湖面東,自台斗坑凡數折,而匯縣治之眾流,黛蓄膏渟,廣可三、四畝,修如其廣數十倍,漢人與土番合築為陂。其下,西出北社尾,灌田凡數百頃;遠山蒼翠,列峙於*岸。循阡陌以東,有地數畝,扼全湖之勝。野竹上逼青霄,參差茅屋;蓋園丁所居。移坐竹間,湖清荷直,迴環如帶;又有牙蕉、檨樹、蓼花,風動波搖,東西上下互相掩映,冷冷幽麗。人在香國中,飄乎若出有而入無,蕩遺塵而特立也。傍岸有筏,小奚從一番子跳越穿荷以去;篙數尋,或不得其底。園丁為予言,此湖深冬不涸。花之放,度臘乃盡。荷錢新舊相接,亦奇觀矣。
顧念自有此湖,未有表而出之者;抑不知開鑿何時?湖之有荷,又不知始自何時?蓋埋沒蠻煙瘴雨者幾百年,而吾三人今日來游於斯,假碧水之英華、代登高之舒嘯,豈可令戲馬之台、落帽之山獨美千古?然則斯湖也,其可以無名乎?因酹酒而名之曰「北香湖」。以其地居縣之北,又中土此時菡萏香消,而此地之荷獨與梅菊爭奇吐艷於北風凜烈之際,是足以愧夫趨熱而惡涼、遇霜而先萎者矣;故曰「北香」也。
李、林二君齊拊手曰:『善』。因為記,而二君各系以詩。
澄台記台廈道高拱干(榆林人)
古者,台榭之作,夸游觀而崇侈麗;君子譏之。若夫制朴費約,用以舒嘯消憂、書雲攬物,斯高人之所不廢,亦廉吏之所得為也。
台灣之名,豈以山橫海嶠,望之若台;而官民市廛之居,又在沙曲水匯之處耶?然厥土斥鹵,草昧初辟,監司聽事之堂,去山遠甚。匪特風雨晦明,起居安息之所,耳目常慮壅蔽、心志每多鬱陶,四顧隱然,無以宣泄其懷抱;並所謂四省藩屏、諸島往來之要會,海色峰光,亦無由見。於是捐俸鳩工,略庀小亭於署後,以為對客之地;環繞以竹,遂以「斐亭」名之。更築台於亭之左隅,覺滄渤島嶼之勝,盡在登臨襟帶之間;復名之曰「澄」。
惟天子德威遐被,重譯入貢,薄海內外臣民,共享清晏之福。而余振綱飭紀,分揚清激濁之任;正己勵俗,有端本澄源之責焉。當風日和霽,與客登台以望,不為俗累、不為物蔽,散懷澄慮,盡釋其絕域棲遲之嘆,而思出塵氛浩淼之外,則斯台比諸「凌虛」、「超然」,誰曰不宜?
重修府學新建明倫堂記台廈道王之麟(奉天人)
今天子神聖,重道崇儒,文教誕敷。凡薄海內外,罔不率俾;詔郡縣各立學,從來文治未有若斯之盛者也。台地僻在東南海外,從古未沾王化,罔識賓興。迨我朝開闢之後,置郡縣、立學宮,凡取士之典,皆與內地同;始彬彬稱治,為海邦鄒魯矣。
余己卯秋,恭膺簡命,來監斯土。甫下車,謁夫子廟,環視棟宇朽敗,而明倫堂、兩廡、啟聖祠以及櫺星垣牖,缺然不備。又以龍亭置於聖人之前,其規模氣象蔑如也。於是急修舉,缺者補之、圮者葺之,漸次興工。越明年,於夫子廟東偏拓地數畝,中為明倫堂,堂後為龍亭庫,環以磚牆;東西廊門樓,無不畢舉。締構堅緻,彤髹駁蔚,一時稱盛。
至六月,聖殿為■〈風貝〉風所侵,竟致頹壞。余心惻然!又相與醵金重建。於是諏日興事,庀材鳩工;經始於十月,告成於十二月。迄今夫子廟、啟聖祠巍然、東西兩廡以及明倫堂、櫺星諸地翼然,廟貌改觀。其所以揚聖天子文教之盛、壯海外之觀,均於是乎在。而況培人心以厚風俗,首重學校,尤為蒞治者之先務哉!
台邑明倫堂碑記台灣令陳璸(海康人)
予以壬午春,調任台邑。至之翼日,恭謁文廟。禮成,學博黃君世傑率諸生引予入啟聖祠前聽講。問所謂明倫堂者,蓋曠然一平地也。噫!斯何地也;而可久曠乎哉?自有人類,即有人心;有人心,即有人理;有人理,即若天造地設而有明倫堂。苟斯堂之不立,則士子講經無地,必至人倫不明,人理泯而人心昧,將不得為人類矣。噫!宰斯邑者何人,風教攸責,而可令斯地久曠乎哉?
予用是殫力以拮据、畢慮以經營。越明歲癸未之夏,而斯堂得成。堂凡三間,高、廣如式,門樓、前拱、甬道、圍牆井列。成之日,用進諸生於堂,而告以斯堂取義「明倫」之旨,為落成慶。乃環顧文廟,又已掃地傾圮;方在選材鳩工、平基定向,為創建文廟之舉。適行取銓部命下,而予因是不得盡心竭力於其間。雖然,人之欲善,誰不如我?文廟之成,固有待也。獨斯堂之役,費稟於官、役不病民。向之曠然者,今幸巋然其在望矣;義不可無一言以紀。
予謂五經與五倫,相表里者也。倫於何明?君臣之宜直、宜諷、宜進、宜止,不宜自辱也;父子之宜養、宜愉、宜幾諫,不宜責善也;兄弟之宜怡、宜恭,不宜相猶也;夫婦之宜雍、宜肅,不宜交謫也;朋友之宜切、宜偲,不宜以數而取疏也。明此者,其必由經學乎!潔淨精微取諸「易」,疏通知遠取諸「書」,溫厚和平取諸「詩」,恭儉莊敬取諸「禮」,比事屬辭取諸「春秋」;聖經賢傳,垂訓千條萬緒,皆所以啟鑰性靈、開橐原本,為綱紀人倫之具,而弦誦其小也。願諸生執經請業,登斯堂,顧名思義;期於忠君、孝親、信友、夫義、婦聽、兄友、弟恭,為端人、為正士;勿或徒習文藝,恣睢佻達,以致敗名喪檢為斯堂羞,庶幾不負予所以首先建立斯堂之意。
抑是役也,晨夕指畫,督率就工,則黃學博之功固不可以沒也。
重修府學碑記台廈道陳璸
台灣,荒島也,夫子廟在焉。聖人之教與皇化並馳,固無海內外之隔。而歲久弗治,有自來矣。惟大成殿,巋然為魯靈光。若啟聖祠暨兩廡、櫺星門,皆傾圮剝落過半;前後廟基被水潦沖齧,陵夷就低,竟為人畜往來雜沓之場。噫!監斯土者何人,而不一駥目傷心於其際乎?
予乃商之郡守周君洛書、郡倅洪君石臣暨台令張子宏、鳳令時子惟豫、諸令劉子宗樞亟議修葺,僉合詞無間言。予曰:『眾志既同,是不可後』;遂備由上請兩憲。尋得報「可」,即以壬辰冬臘月興工,委本標千總曾榮董其役。榱桷朽腐者,易之;缺折者,補之;蓋瓦級磚之欹斜者,覆正之;牆壁漫漶不鮮者,飾之;基址之坍塌者,增築之。而夫子之廟,於是煥然易舊焉。啟聖一祠翼然起大成殿後,左右列六德齋;祠下名宦祠居左、鄉賢祠居右,再列六行齋。曰六德、曰六行,非文學兼德行之士,不得寓焉。東廡下有獻官齋、宿房,西廡下有藏器庫、有庖湢所。櫺星門左右,改置文昌祠、土地祠。其外,則為禮門、為義路,常置扃鑰;非旦望及有事二丁不開,更於禮門外數十武表立大成坊為界。周圍牆及肩而止,通道之水環繞其下。廟之規模,斯略具矣。至教官廨舍,則於明倫堂後新建三楹,齋、廚等房胥具;門路從東廊出入,無得復如前之寄居啟聖祠左右為瀆褻。再於明倫堂前兩廊分列六藝齋,供諸生肄業之所。是役也,新太守馮君躬暨繼至,與有力焉;同城總鎮姚公,樂贊其成。計料若干、瓦若干、磚若干、灰若干、匠若干工、小夫若干名,共計若干緡,悉出本道衙門養廉餘羨,予所力請於兩憲而得之者。不動公帑、不費民財,歷三載之勤,得竣厥工。而予不能無一言。
凡廟學,非作新之為難,而能默體作新之意為難;亦非作新於始之為難,而能繼繼承承永葺於後之為難。茲余既新斯學於其始,願執經士子,咸各思發憤,以通經學古為業、以行道濟世為賢,處有守、出有為,無負國家教育振興庠序之至意。地方有司,亦共以教化為先務;培茲根本地,時省而葺修之,俾有基勿壞。安知荒島人文,不日新月盛,彬彬稱海濱鄒魯也哉!予故詳修建始末,並述其意以書諸石。
新建朱文公祠碑記陳璸
予建朱文公祠既成,或問曰:『海外祀文公有說乎』?曰:『有』。
昔昌黎守潮未期月而去,潮人立廟以祀。東波先生為之記云:『公之神在天下者,如水之在地中,無所往而不在也。而潮人獨信之深、思之至,焄蒿悽愴若或見之。譬如鑿井得泉,而曰水專在是,豈理也哉?若文公之神周流海外,亦何莫不然』!按文公宦轍,嘗主泉之同安簿,亦嘗為漳州守。台去漳、泉,一水之隔耳;非遊歷之區,遂謂公神不至,何懵也!矧自孔、孟而後,正學失傳;斯道不絕如線,得文公剖晣發明於經、史及百氏之書,始曠然如日中天。凡學者口之所誦、心之所維,當無有不寤寐依之、羹牆見之者;何有於世相後、地相去之拘拘乎?予自少,即知誦習文公之書。雖一言、一字,亦沉潛玩味,終日不忍釋手。迨今白首,茫未涉其涯涘。然信之深、思之至,殆不啻所謂焄蒿悽愴若或見之者也。文公之言曰:『大抵吾輩於貨、色兩關打不透,更無話可說也』;又曰:『分別「義利」二字,乃儒者第一義』;又曰:『「敬以直內、義以方外」八個字,一生用之不窮』。蓋嘗妄以己意繹之:惟不好貨,斯可立品;惟不好色,斯可立命。義利分際甚微,凡無所為而為者,皆義也;凡有所為而為者,皆利也。義固未嘗不利,利正不容假義。敬在心,主一無適則內直;義在事,因時制宜則外方。無纖毫容邪曲之謂直,無彼此可遷就之謂方。人生德業,即此數言,略包括無遺矣。他言之警切,胥此類。讀其書者,亦惟是信之深、思之至,切己精察,實力躬行,勿稍游移墮落俗邊去,自能希賢、希聖,與文公有神明之契矣。予所期望於海外學者如此,而謂斯祠之建無說乎?
祠正堂三楹,兩旁列齋舍六間,門樓一座。起工於壬辰冬月,至癸巳仲春落成。無動公帑、無役民夫,一切需費悉出予任內養廉餘羨。猶慮祠內香火及肄業師生修脯、油燈乏資,議將予撥歸郡學■〈魚逮〉港莊田二十八甲一分租粟供給,歲以為常;經行台灣府轉行該學永遠遵照。並記以示來者。
新建文昌閣碑記陳璸
京邑之制,右廟、左學,前殿、後閣。予乃於文公祠後,謀創建文昌閣焉。
嘗讀「文昌化書」中有一二幻語,心竊疑之。既而往復玩味,大指教人以修德積善,與「陰隙文」一篇相表里。於是深信其言之有得於道,不予誣也。按「蜀志」有梓潼縣,在保寧府界;離縣三十里許,有梓潼帝君廟。予前歲奉命視學西川,得瞻禮祠下。嘆天下之文章,莫大乎是。載考「漢史」「天文志」:『斗魁列在文昌星次』;吾又不知文昌之與梓潼是一、是二?殆天人也耶、神耶?孟子曰:『大而化之之謂聖,聖而不可知之之謂神』。姑置弗深論,論其盡乎人以應驗於天者可乎!科名者,進身之階;務學者,立身之本。不務學而冀功名,猶不種而期收穫,必不得之數也。顧為學之道,自求「放心」始。求之窈冥昏默,反荒其心於無用,不如時觀象以自省。有如動一念焉,若帝君之予見;發一言焉,若帝君之予聞;措一行焉,若帝君之予視、予指。必謹其獨,戒慎恐懼,將所為修德積善者,悉根諸此,學不自此進乎?學進則識進,識進則量進,量進則德修,而福亦隨集。由此而登高科、享大名,如持左券!人之為歟?何非天之為也。有志之士,無急求名於世,而務積學於己;亦無徒乞靈於神,而務常操其未放之心,藏焉、修焉、息焉、游焉。
登茲閣也,着焉四顧:東峙大山,層巒迭翠,動振衣千仞之思;南望鳳山騫騰,隱在幾席間;西則洋洋大海,波濤洶湧,風檣出沒,變態不可名狀;其北有萬壽亭穿雲而起,君門萬里,何日得出此島與海內諸英浚交遊,歷金馬、上玉堂為一快。以是洗心、以是勵志,即以茲閣為不欺闇室之一助可也!若終日昏昏沉沉放其心而不知,或舍近鶩遠、或袋窺高,甚或以茲閣為登眺觀游之所,則與謀創建者之初心大相刺謬矣!可乎哉?
閣制度:高、廣、寬、長各若干,一準福州府庠奎光閣體式。會城選匠辦料,皆署學事教諭鄭長濟任勞;海運到台,旦晚督率就工,委該學教授杜成錦、巡捕經歷陶宣;先後贊成,則同官同城諸公與有力焉。始於春二月丁亥,成於三月戊申。
重修台灣縣學碑記偏沅巡撫陳璸
憶予以康熙壬午春調任台令,台邑廟學先為偽弁住宅,湫隘弗稱;兼歲久屋材朽蠹,已就傾圮。明倫一堂尚在蔓草中,未有議創者。予以為此為政第一事,不可或後;即具狀詳請各憲,尋得報「可」。乃殫力拮据,首於廟左隙地起建明倫堂,以是年冬杪興工,越歲三月告成。隨改造文廟,增舊地而式廓之;選匠往會城購料,業已平基定向,予忽奉文行取。時在甲申初春,不已,捐金留府庫為工費資而去。身雖去而寸心惓惓,每以廟學未成為一憾事也。
越七年,庚寅秋,予復謬持使節東來。謁廟循覽,規模雖略粗具,而啟聖一祠尚仍舊,向與文廟相左,兩廡尚不蔽風雨;心焉憾之!先捐俸,委台令周環築牆以肅內外;因郡庠大費修整,未遑議及邑庠。至乙未春,郡庠幸煥然易舊矣。正在私心經營,而予又忽奉有「補授偏撫」之旨。予曰:『是不可或後』。即星夜鳩工庀材,將啟聖祠順文廟方位改造,兩廡撤舊更新;添建名宦、鄉賢二祠,為吏治、風俗示勸,以遂夙志焉。
雖然,予非有所利乎此而欲自為功也。董子曰:『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夫建廟修學,正誼、明道之大端,應無出此者。予數年惓惓之苦心,其亦可無復憾也夫!
重修諸羅縣學記蔡世遠
諸羅縣學,原在善化里之西,茅茨數椽。康熙四十三年甲申,鳳山令宋君永清署篆諸羅,因縣署移歸諸羅山,就〔諸〕羅山議建。丙戌,郡丞孫君元衡攝縣事,建大成殿、櫺星門。戊子,宋君再署篆,建啟聖祠。乙未九月,■〈風貝〉風大作,屋瓦門牆皆傾。今令君貴陽周侯憮然曰:『是吾責也』。是歲十月,興工修其破壞,大成殿、啟聖祠皆易故而新之。建東、西兩廡,以祀先賢、先儒;東有名宦祠、西有鄉賢祠。又於啟聖祠之東建明倫堂、西建文昌祠。附西為學舍,便肄業者。櫺星門之外以牆,榜曰「禮門」、「義路」;牆之外為泮池:皆前所未有也。縻白金一千五百有奇,周侯獨肩之,不擾民間一絲。丙申六月,告成。
世遠時應中丞雷陽陳公之招,主鰲峰書院。吾友陳君夢林客游於台,周侯介陳君以書來求記,且曰:『諸羅僻居海外,諸生觀化聿新,願有以教之也』。世遠寡陋何知,爰即鰲峰諸友相與砥礪者而告之曰:君子之學,主於誠而已矣。誠者,五常之本、百行之原也,純粹至善者也,天之所以與我者也。人之不誠者,無志者也;人之無志者,由不能盡其誠者也。誠以立其志,則舜可法而文王可師也。其原必自「不欺」始。程子曰:『無妄之謂誠,不欺其次也。其功由主敬以馴致之』。程子曰:『未至於誠則敬,然後誠也。敬也者,主一無適,以涵養其本原之謂也。由是而謹幾以審於將發、慎動以持於已發,則合動靜,無一之不誠也。雖然,由明以求誠之方,惟讀書為最要』。朱子曰:『讀書之法,當循序而有常、致一而不懈;從容乎句讀文義之間,而體驗乎操存踐履之實。不然,雖廣求博取,奚益哉』?學者率此以讀天下之書,則義理浸灌、致用宏裕。雖然,非必有出位之謀也,盡倫而已矣。孔子曰:『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吾父子、兄弟,肫然、藹然盡吾愛敬之忱也,克伐怨欲之心何自而生哉?始於家邦,終於四海,皆是物也。庸近之士,不能返其本、思其終,但以為吾讀書、得科名,而吾名成矣;榮閭里、利身家,而吾事畢矣。其幸者,得一第;其不幸者,老死於布褐而已矣。其天資厚而習染輕者,居是官也,猶可以寡過;其天資薄而習染重者,則貪沒焉而已矣。夫此身,父母之身也、天地之身也、民物所胞與之身也;以父母之身、天地之身、民物所胞與之身,顧可不返其本、思其終,以貽父母羞、以自外於天地、以為民物所詬病哉?諸羅雖僻處海外,聖天子治化之所覃敷,三十餘年於此矣。巨公名人相繼為監司、守令其間,風俗日上;萃一邑之秀於明倫堂,相與講經書之要旨、體宋儒之微言,告之以立誠之方、讀書之要、倫理之修,經正理明則詞達氣充,科名之盛舉積諸,此非徒善人之多也。陳君為我言:『周侯清修干固,百廢俱興;引人於善,惟恐不及』。吾知所以長育人材、化民成俗者,必有道矣;又何俟今之贅言哉!
周侯名鍾瑄,字宣子;貴陽人。登丙子科,以清德文學世其家。
重修台灣縣學碑記巡台御史黃叔璥(宛平人)
歲壬寅,璥奉命巡視台灣。於時■〈寇,女代攴〉亂方息,繼以大飢。學宮飄搖颶風霪雨間,頹然欲盡。官斯土者雖目擊心傷,不遑及矣。與璥偕來者,貴陽周君鍾瑄。前以諸羅令報最為高唐牧,內遷員外郎;至是,以賢能特簡令台灣,慎其選也。周君既至,設平糶法以蘇郡治、躬運米以賑澎湖,境以內欣欣然更生焉。乃亟鳩工庀材,乃厥舊制。凡殿廡、門垣、生舍,修者修之、築者築之。時詔崇先聖五世王爵,為改建五王祠。不費帑、不役民,皆周君節嗇俸錢而獨任之。始事於癸卯季秋,落成於甲辰仲春;縻白金三百五十有奇。不數時,而廟貌聿新,因請璥為記其年月。
璥維學校之設,所以長育人材,一道德、同風俗,教孝、教忠也。學者於此,不能窮其指歸而得其要領、身體而力行之,故父教其子、師勉其弟沈溺於詞章,龐雜於功利、權謀、術數;所謂人材,不可問矣!道德奚自而一、風俗奚自而同?今台當更化之後,學者蒸蒸然思復於古,知聖賢之所以教人者,其指歸、要領,不過欲人盡力於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之間。父教其子、師勉其弟,日引日上,庶成篤學力行之君子,無徒以詞章為梯弋科名之具,無或以功利、權謀、術數以流入於不肖之歸,則道德一、風俗同,庶不負國家養士之隆,與賢司牧師旅饑饉之餘據拮經營之意,實有厚望焉。
是役也,董其事者,本學教諭葛炆;例得書於石。
海東書院記巡台御史楊二酉(太原人)
聖天子臨雍講學,文教遐敷;歲撥帑金如干於直省各立書院,以造天下士,彬彬乎霞蔚雲蒸,稱極盛焉。
台陽海嶠,隸閩之東南郡;相去榕城,約千餘里。諸生一仰止「鰲峰」,且不免望洋而嘆也。郡學西側,舊有海東書院,為較士之所。前給諫漁莊單公請以別置考棚,遂成閒廨。歲己未,予銜命巡方,視學來茲,凡一至、再至焉。中多軒楹,可讀可棲;明堂列前可以講,矮屋通後可以爨。意選內郡通經宿儒充教授為良師,允堪作育多士,與「鰲峰」並峙。謀之觀察劉公,亦然予言。第以薪水諸費無出,奈何?邑明經施子士安慨然而身任之;先請輸稻千斛,仍置水田千畝為久遠計。予曰:『是可以入告矣』。逾數月議行,劉公捐俸倡修。一時軒窗爽潔,什器周備,煥如也。郡守錢公亦能加意振作,選諸生中文藝有可觀者,得數十人,以實其中;延教授薛仲黃為師,致敬盡禮。觀二公所編規約數條,詳慎之議,歷歷可見。
夫興文勸士,採風者之責也;敬事圖成,良有司之誼也。抒一家之力、供多士之需,義不泯於鄉也;取一人之善、成天下之材,恩必出自上也。爾師生各宜銳志精心,無怠學、無倦教,言語文字之中,申以修己治人之道。漸摩既久,當必有明體致用者出,以膺公輔而揚休明,上慰聖天子棫樸作人之至意,寧雲島嶼生色、鄉里增榮已哉!予於爾師生有厚期焉。
秀峰塔記楊二酉
辛酉春,予以及瓜,館於郡學齋署。西鄰泮宮,再西為海東書院;左山、右海,據郡勝概。面迎魁閣,平岡數迭,遠近環映。台紳士且以巽位未甚秀拔,議請建浮屠為筆峰,予曰『然』;謀之同事諸公,咸曰『可』。遂各捐俸,卜吉以興。
甫閱月而訖功。深基固壘,六出五重,下廣丈有九尺;遞削至端,高七尋有奇。通中引節,上開洞窗有四;乾麵顏石額,曰「秀峰」。靡金錢八百餘兩。職其事,邑生龔帝臣等凡六十有六人;輸力任勞,俱能踴躍從事。
竣之日,相與集飲而落之;而桐陰竹翠中,峭顈圓鋒,摩雲插漢,躍然在芹水間矣。後有興者,得謂秀峰有靈;其然,其不然耶?
重葺斐亭記台灣道莊年(長洲人)
道署後有澄台、斐亭,瀛壖八景之二也。癸亥秋,余承乏觀察。既攬澄台之勝,復詢所謂斐亭者已邈不可即。唯台西北隅有堂巋然,中溜懸額曰斐亭;余竊疑之。按亭與台,皆前副使高公拱干所構。公所為「澄台記」,雲載庀小亭於署後,環以竹,名以「斐」;更築台於亭左,名之曰「澄」。是斐亭當在澄台之右;彼巋然西北之堂,未可據竊其名以誣前人也。爰是披荊芟棘,於台北十數武得隙地方二丈,石級磚甃尚余草際;又傍多美箭,蒼翠襲人。遍訪於故吏,僉謂亭在是。因出俸余,築草亭於其上。
落成日,偕我賓侶,俯仰其間。想見前哲之風流不墜、斯亭之興廢有時,不覺感慨系之。後之人履斯地而攬其勝,當不致有面失嵩華之嘆;則是役也,寧惟補志乘之未備,實於斯亭有大造焉。
文廟重修碑記台灣知府褚祿(青浦人)
余奉調,來守台郡。越日,齊祓謁聖。仰瞻廟貌巋然更新,而匠石尚詵集未竣事。退而謁巡台六、范二公,教以移易風俗,必先培養人材;當思體聖天子崇道興學之意,以為政治之本。余心識其語,因以知化理之隆,造邦者之大有造於茲土也。
郡城文廟,海東風化所關,日久不治。適觀察莊公攝府篆,毅然曰:『是余之責也』;遂簡公鏹二百五十餘緡,屬郡司馬方君董其役,詔以誠敬之道,務勿煩民。故凡工料,悉給以常值不少減,而民皆競趨鼛鼓如鶩。司馬周度相視,舉土木斫、堊丹刻等功,精於規畫,克恭厥事。將竣,費稍靳,莊公又率余與方司馬暨淡水曾司馬共捐以成之。廡後兩翼為義學,前雷陽陳清端公所建之十二齋也;因並完繕,進師生課誦其中。一時教典並行,甚盛舉也。吁!巡方二公惓惓於崇道興學,睹茲修舉宏備,得無欣然而大愉愜乎!
今夫崇道興學,所以勸士也。台郡雖僻處海外,入廟者莫不知敬。「書」云:『未見聖,若弗見』。今也,面諸羹牆、聞諸肸蠁,怵惕彌虔,士習以端,人材以出,文運以興。由是風聲廣勵、邪慝不作,獄息盜弭、刑清武偃;百昌遂而諸福集,金湯固而盤石安。然則斯舉所系,夫豈淺鮮也哉!爰書而記之。
新修城隍廟前石道記台灣令李閶權(安邑人)
台邑城隍廟在鎮北坊,隘且就蝕有日矣。餘下車,即捐貲繕葺,俾棟宇更新而神庥以妥。廟前沙礐之地,界近右營,為四出之逵;歲久頹圮,行者病之。刺史褚公暨郡丞方公仰承大憲振理維新之意,屬余亟謀之。顧工巨費繁,不以時舉。
余惟「夏令」有除道成梁之期、「周禮」有廬舍委積之典,經余廢治,亦王政之一端也。宋張希顏宰萍鄉,入其縣境,則田疇墾闢以至驛傳、橋道無不修葺,深為張乖崖所稱。余不敏,弗克景企前徽,然亦嘗惓惓念之;何可以道茀貽譏耶!會吏民吳繼甲等集紳士耆民樂輸恐後,具狀於余;余喜而從之,遂為力董其役。鳩工於二月之晦,告竣於又三月上澣。延袤二百餘丈,周、廣自尋尺以至通軌;共糜金錢三十萬。今而後,康莊如砥,爭詠周行;舉一隅以推之,卉島編氓,將悉遵道路以會歸蕩平也夫。
落成之日,因為之臚陳其概雲。
記十八重溪示諸將弁(代)藍鼎元
十八重溪在哆囉嘓之東,去諸羅邑治五十里。乃一溪曲折繞道,跋涉十八重;間有一、二支流附入,非十八條溪水橫流而過也。
其中為大埔莊,土頗寬曠,旁附以溪背、員潭、嵌下、北勢、楓樹岡等小村落。未亂時,人煙差盛。今居民七十九家,計二百五十七人;多潮籍,無土著,或有漳、泉人雜其間,猶未及十分之一也。中有女眷者一人,年六十以上者六人、十六以下者無一人。皆丁壯力農,無妻室、無老耆幼稚。其田共三十二甲,視內地三百六十餘畝;亦據報聞,未核實清丈。本哆囉嘓社番之業,武舉李貞鎬代番納社餉、招客民墾之者也。
自諸羅邑治出郭,南行二十五里至楓子林,皆坦道。稍過,則為山蹊。十里至番子嶺,嶺下為一重溪,灰徑紆迴。連涉十五重溪,則至大埔莊;四面大山環繞,人跡至此止矣。東南有一小路,行二十里至南寮,可通大武壟,高嶺陡絕。由大山峭壁而上,壁間鑿小洞,可容足如登梯然;行者以手攀樹藤,足踏洞窩,甚險。北路山寇捕急,每從此遁大武壟,通羅漢門、阿猴林,而為南、中二路之患。今下加冬署守備李郡奉憲檄塞山蹊,掘去足窩,斷藤伐樹;道阻不可行也。
夫遏奸宄、靖地方,在人不在險。藤生樹長,而後保無有開闢鳥道者?似當加之經理,使凡茲人民皆有室家、田宅之繫纍,即孔道猶重關耳。斯地故逋逃藪,深僻宜防範;恐或勞我軍過此,諸將弁識之。
記採風圖后庄年
台疆,古東海島也。自我朝收入版圖,畏威懷德,咸顒首跂踵蒸蒸向化。迄今涵濡六十餘載,馴獷鷙為善良、易狉獉以秩序,熙熙穰穰,忭舞康衢。蓋丕冒海隅日出,罔不率被矣。
乾隆八年,天子命黃門六公來按視茲土。公慈明綜練,鎮謐不擾。舉凡整綱陳紀、迪教制刑,毋矯揉而紛、毋因仍而弛;務協於砥平鵠正,惟和惟一,以與億萬姓贍養嬉遊於滉瀁海天之下。余忝任觀察,周咨就正,得規隨而遵守之,以無隕厥職。間又出其退食之餘所繪「採風圖」若干幅示余,令跋其後。
竊思周公作「王會」,記渠叟、■〈鼠勺〉犬、康人、桴苡之屬;唐貞觀間,外國獻菩提木、缽羅花、拔蘭鹿、金卵雞、活縟蛇諸物有異於常者,皆詔所司詳錄之。此烏譯陳德、狼舞獻功,尚足征賓廷之盛。矧夫統區外以為區內、隸外番以為內氓,種種物類之殊、民俗之歧,安可無以志之,俾傳播於無窮?夫陳詩納賈,皇華之選也;採風布政,星軺之任也。齊其政教而不易其俗之所宜,牖民孔易;為之作新而漸摩之,使底於德一而風同,端有賴於此焉。豈同炫奇志怪,徒誇大宛之蒟醬卭竹、西國之靈膠吉光已耶!則覽是圖者,不可不知公微意之所在也。
祭文
祭鹿耳門水神文施琅
惟滄波之浩蕩,渺難測其所之。何重關之據險,儼要隘於天池。既迤邐以紆折,復迅激而奔馳。擬鹿耳兮岩浚,若砥柱兮標奇。灩澦無以喻斯流之湍急,天塹奚以軼扃鍵於藩籬?
某忝專戎於茲域,端藉舟帆以指麾。欽神功於有赫,仰幽贊而匡維;願濟涉乎無阻,俾往復咸底於平夷。伏望鑒此救民湯火之誠悃,彰斯聖皇赫濯之靈威;風濤於焉恬息,驚波為之奠綏。士馬攸利,黎庶靡危。虔陳菲獻,亶錫崇祺!
祭水師協鎮許雲文覺羅滿保
嗚呼!惟公之死,死而無愧;惟公之死,死而不昧。寇禍將萌,眾人皆醉;公統艨艟,謀非其位。賊焰既張,土崩川潰;公提孤旅,捐軀盡瘁。
緬維睢陽,義激將士;霽雲致身,萬春集矢。公之將領,慷慨從死;如游崇功,實乃類是。
公身雖死,公志未忘;素車白馬,靈爽威揚。公身雖死,公骨猶香;千秋萬世,日月爭光。嗚呼!公不見夫全台士民之感悼,與安平黎庶之悽愴?痛公之忠義,而欲共奉夫蒸嘗。余將入告於九閽,而先致奠乎一觴。公其益堅此護國之誠,而相與默佑夫封疆! 卷二十三
藝文(四)
賦駢體詩(一)
賦
駢體
詩(一)
賦
台灣賦府學教授林謙光(長樂人)
有汗漫公子,足騁八方、目騖九鄙。訪秦、漢之故都,登雲亭之舊畤;舒神於錢來丹穴之顛,長嘯於渾夕脫扈之址。洞庭、彭蠡,拍驚浪以颷飛;弱水、龍門,鼓輕舠而容與。歷吳越,則詡甲第之連雲;入鄒魯,則羨弦歌之盈耳。闤闠諠雜,舉踵則觸乎輪轅;都市紛華,摩肩則炫乎羅綺。自以為穆王策駿之游,蔑有尚於此;儼然恃所覯,而述於廓宇先生。
先生方暴背鴻蒙,吸飲滄溟;聆而哂之,謂是鮮丈夫也。曰:『子亦曾曠爾矚、遠爾盱,而知今皇帝之輿圖乎?制萬國以侯尉,垂一統於車書;人弗敢私其尺土,俗無不拱乎辰居。奠神州而晏若,厝六合而恬如。暢餘威於殊俗,沛異澤於遐區;即跳梁以據險,終痛悔其負嵎。走也,慶流波之既靜,得專為子頌台灣之盛軌,而勿遑及乎其餘。懿夫!■〈氵逢〉浡滇■〈氵耳丐〉、沅瀁潰渱;掀天震地,吞谷排空。駛如奔馬,激如騰龍。瀉碧千里,涌浪萬重。神鰲驅瀑,石燕呼風。飂飂颯颯,霼霼■〈雨上弄下〉■〈雨上農下〉。擬蓬瀛之難即,匪舽艭之可通。爾乃以忠信為舟,以道德為櫓;爰縱纜於銅山,泛一葉於廈浦。飛廉戒途,屏翳先路;巨浸回瀾,狂濤息怒。游泳虎井之灣,濴洄牛心之滸。望內■〈斬上山下〉而揚舲,指西嶼而系組。既憩足於澎湖,復放棹於深渚。程僅歷於六更,里倏越乎五百。少焉,神山突出,沃野孤浮;景呈異狀,沙截洪流。一昆連七昆而蜒蜿,南昆偕北昆而阻修;大線扼海翁之堀,北線接安平之洲。沖鹿耳以抵岸,陟台灣而遠搜。於是大岡、小岡,嶢屼嵬崔;半崩、半屏,■〈山蹇〉嵼嵓崿。鳳巒插漢以嶔■〈山上欹下〉,龜山負地而磅礴。翠織觀音之峰,丹銷赤崖之壑。聳打狗於平坡,峙買豬於廣漠。木岡、凹底,形若聯翩;阿里、雞籠,勢相犄角。玉筍璀璨,則漾素影於波濤;金礦嶙峋,則仗雷聲為管鑰。計自南而訖自北,繞以二十二重之溪;由此界而溯彼疆,隔以六千餘里之谷。升高而眺,循俗而詢:厥地惟鹵,厥土惟墳;厥田惟上,廠種惟茂;厥草惟茂,厥木惟囷;厥珍惟錯,厥布惟芬;厥鳥惟毨,厥獸惟群。飛潛動植,長盛紛紜。嘉茲壤之沃饒,矧溫風之時至;犬吠雪以為常,龍興雲而不曀。卻溽暑於竹椰,掃嵐煙於蘿薜。刺桐飄經歲之絳霞,菡萏迎四季之夏氣。歷選勝於炎方,允莫京於海澨。則有文身番族,黑齒裔蠻:爛滿頭之花草,拖塞耳之木環;披短衣而抽藤作帶,蒙鳥羽而編貝為縏。欣中國異人之戾止,乃跳石越澗以來觀。饋波羅之清冽,獻嘉檨之甘酸。蕉子剝來,幾等木桃之贈;黃梨摘露,不殊葵藿之繁。翹首瞻依,幸彼俗之未陋;跂足蠕動,知大化之可頒。又有蓬跣方除,膠庠初隸;載酒問奇,負經請諦。吟誦半雜於博勞,衣冠尚存其椎髻。拱手於都講之庭,側身於敷教之地。斯時也,名邦上客,暫停輶軒;廣布文德,弘宣湛恩。數討叛之故,開並生之門;示傲慢以秋肅,導頑梗以春溫。譬木鐸之徇路,若指南之啟昏。從此蜃氣晴噓,結陸離之樓閣;鮫人晝臥,展錦繡之乾坤。謂非禹服重新,涵侯甸要荒於一體;堯仁遐被,輯躬桓蒲榖以稱尊也哉』?
汗漫公子伏而聽焉,茫乎喪於懷來。曰:『不觀滄海者,夸溝壑之弘;不睹王會者,詫都邑之巨。鄙人乃知今皇帝之輿圖,未易以蠡測也;請為歌以比於雅頌之末』!爰起而系曰:『有土綿綿,有水漣漣;介在絕島,吐霧吹煙。帝赫厥怒,淵淵闐闐;既昭義問,乃命旬宣;崇儒重道,勿棄蒙顓。匪棘其欲,式廓厥埏。皇以蒞之,於斯萬年』。
駢體
平台灣序沈光文
台灣遐島,赤嵌孤城;門名鹿耳,鎮號安平。未入九州島之分野,星應牛女同躔;不載中國之輿圖,地與琉球接境。自有天地,生此人民;粵若洪荒,擴斯世界。長亘兩粵之前,屹立七閩之外。東南則日本之■〈舟古〉舶常通,西北則會稽之關梁可數。海壇、滃水(即舟山),北向之方隅;南澳、銅山,西流之門戶。邇連呂宋,遙望暹邏。爰有紅毛,覬覦斯土。乃分族類,盤踞為巢;扼要則雄建雙台,禦侮則高陳百炮。問渠出處,屬咬■〈口留〉吧之分枝;溯彼源流,實荷蘭國之故種。既謀作窟,復媾經商。土番懜懂,役使由人;通事夸怓,奸回憑己。編氓僑寓,初來不滿千家;賈客私行,後至緣貪百貨。俯嗟異域,聲教難通;曠覽殊方,性情各別。天念民瘼,淪身溟海;地隨氣轉,假手延平。此固天時之將漸移而善也,乃俾鄭偽之先為開其端耳。
初,己亥之歲,延平揚颿出海、撥■〈舟卓〉橫江;戈撝淤鐵瓮之南,艗繫於金陵之北。童叟慘遭屠戮,搶地呼天;婦女強被姦淫,痛心切骨。惟人非濟美,不過舟乘風便,故爾傳刃東吳;士豈英髦,只因海與江連,遂得遊魂三月。大軍一戰,小丑全輸。死於山者,山變其色;沉於水者,水斷其流。片帆折櫓,望海興悲;爛額焦頭,棲身無地。金門寸土,未足謀生;廈島丸城,奚堪糊口!辛丑四月,鄭成功奮命台灣,竟奪其地而有焉。世傳三代,年曆廿三。其主若輔者,苟有中人之資,誠作久長之計;去年號而呼嵩,變衣冠而薙髮。天皇大度、上國鴻慈,未有不啟其更新之路,而嘉其向化之心。如此而十年生聚、十年教養,亦可以為島上之酋,而比中原之一郡也。何以言之?鄭成功之攻克台灣也,兵民懾伏、上下悚惶。雕題黑髮之夫,跳梁不敢;鐻耳文身之輩,蠢動無聞。其地之近者,南社、二林、新港、蕭壟、目加溜灣、倒咯嘓、麻豆、大武壟、諸羅山;其地之遠者,阿里山、奇冷岸、打貓社、大居佛、他里霧、猴悶、柴里、斗六、西螺、東螺、麻芝干、馬芝遴、大突、半線、大肚、亞東、大武郡、南北投、牛罵、貓務拺、蓬山、大傑巔、加六堂、小琉球、卑南覓、新港仔、竹塹、南嵌、雞籠、淡水。里有文賢、仁和、永寧、新昌、仁德、依仁、崇德、長治、維新、嘉祥、仁壽、武定、廣儲、保大、新豐、歸仁、長興、永康、永豐、新化、永定、善化、感化、開化諸里,坊有東安、西定、寧南、鎮北四坊。承天為舊設之府,東寧乃新建之名。嶺後、嶺前,閭閻接地;舊渡、新渡,舸艦聯雲。彼海澨之風雖殊,而性善之理則一。由是首崇文廟,次葺祠宮;歲修禋祀,時奉壇壝。因暫從乎其鄉,且適合乎其野;種竹以為牆,葺茅以為屋。漁樵樂業,耕稼乘時。駕津梁於二贊之間,溪深緩步;屯竹木於大目之港,路仄安行。鯽魚潭可饒千金之利,打鼓澳能生三倍之財。曝海水以為鹽,爇山材而為炭。觀音山疑是落伽分派,雙塹竹想從淇澳移來。北線尾夜靜潮平,月沉水鏡;下港岡春明谷秀,樹綴紅妝。中樓仔環縝輕煙,桶盤棧低縈淺霧。諸羅山台北崇關,似經巨靈之手,直劈半邊;鹿耳門海中要地,如戴高士之巾,微有折角。鳳山蔥鬱層巒,疑丹鳳之形;猴悶嶺嵤迭嶂,穿獮猴之穴。七鯤身結萬山之脈,三茅港匯湍水之宗。洋則分大■〈犭郎〉、小■〈犭郎〉,岡則有上港、中港。月眉池既標美號,鳳尾橋更着嘉名。赤山仔色燦丹霞,烏樹林茂搖青浦。大橋居首而近郭,竹滬處遠而在南。東番社山藏金礦,下淡水地產硫黃。陰峰突聳雲霄,盛夏寒留積雪;陽穀窕含煜■〈火霍〉,三冬暖若長春。至於山培梁棟之材,溪馤芝蘭之秀;楩楠可以支廈,桬棠足以成舟。薪蒸滿谷,松藤在林;榕陰蔽日,芷馥盈汀。梓栗之樹更多,橘柚之園甚廣。西瓜蒔於圃者如斗,甘蔗毓於坡者如菘。瓠■〈麥盧〉彷佛懸瓻,薏苡依稀編琲。檨■〈甘覃〉異味,椰瀝奇漿。龍眼較庾嶺尤佳,荔枝比清漳不足。桄榔孤樹,蓽茇叢株。檳榔木直干參天,篔簹竹到根生刺。夭桃四時皆灼,芳梅五臘咸香。沼浮荷而經年艷艷,菊繞徑而累月芬芬。茉莉編籬,芙蓉插障。來■〈麥牟〉早熟,番薯遲收。黍栽陽陸,稷植雲疇。豆分夏白、秋白,谷區埔黏、快黏。蹲鴟掘以療飢,黃梨熟以解渴。菜種不一,藥類還多。獸則麋鹿成群,而虎狼絕跡;禽則鷹烏逐隊,而鴻鴈靡翔。龍潛邃壑,龜息深潭。大滬之鰷、鱨、鰋、鯉,昕夕烹鮮;小塭之蛤、蚌、蟶、蟳,富貧恆饌。海上之鱗,未能枚舉、潮中之介,難以名稱。網捕土鮀,釣引海翁。淮南之斗虎,未是稀聞;溫嶠之燃犀,猶為淺見。珊瑚玳瑁,購之雖易而取之亦難;貝錦珠璣,小者恆多而大者實少。及言乎其俗也,濱海之家,大約捕魚;依山之族,惟知逐鹿。伏臘歲時,徒矜末節;冠婚喪祭,爭好虛文。病則求神而勿藥,巫覡如狂;貧則為盜而忘身,豺狼肆毒。孌童若女,傅粉塗朱;少婦常耕,蓬頭跣足。及言乎其性也,慈祥愷悌,先天似未生來;禮讓謙恭,後進何知力學!有勢而父子方親,多財而兄弟乃熱。情雖未善,人孰無良?考乎其尚也,鬥雞走狗,撾鼓吹簫;俳優調長夜之聲,琵琶譜娛心之曲。綺襦紈褲炫五彩之衣裳,公孫蹙頞;顛覆荒湛造中山之曲櫱,高允攢眉。習尚雖殊,風教可一。考乎其候也,一天澄徹,四序清和。暑無揮汗之淋漓,寒無裂膚之凜烈。入夏定沾霪雨,經秋始靆浮雲。山氣燠而難蠶,海風颻而罕鵲。若地則無時而不動,若山則無日而不青。氣候不齊,疫癘常作。至於幅■〈巾肙〉之廣大也、道里之延袤也,南路通計五百三十里:其詳則起自赤嵌城,南行一百四十里赤山仔、八十里上淡水、二十里下淡水、十五里力力社、十五里茄藤社、六十里放■〈糹索〉社、八十里落加堂、一百一十里琅嶠;北路通計二千三百一十五里:其詳則起自赤嵌城,北行四十里新港社、五十里麻豆社、九十里諸羅山、一百里他里霧、一百二十里大武郡、六十里半線、一百一十里水裡社、三百里大甲社、一百四十里房裡社、一百三十里吞霄社、一百三十里後壟社、二十里新港仔、四十里中港仔、一百里竹塹社、二十里眩眩社、二百里南嵌、八十里八里坌社、過江十五里淡水城、三十里奇枹龜侖社、六十里內雞州、六十里大屯社、四十里小雞籠、跳石一百五十里金包里外社、十里金包里內社、跳石二百里雞籠頭、過江二十里雞籠城。以外無路可行,亦無埯澳可泊船隻;惟候夏月風靜,用小船沿海墘而行:一日至山朝社、三日至蛤仔難、三日至哆囉嘓、三日至直腳宣。以外,則人跡不到矣。是則台灣一島,其幅■〈巾肙〉道里如此、其民情土俗如此、其山川出產又如此;苟革面於天朝、傾心於正化,豈非蠻荒膏壤!詎禍心不悛、戾氣嘗橫,天理昧而不知,人事違而強作。恃此強丸黑子之區,浪作窺天測海之想。屢侵潮、惠,頻犯漳、泉。螳臂當車,良足嘆也;乳犬搏虎,實可悲耳!壬寅年,成功物故,鄭錦僭王;附會者言多謟媚,逢迎者事盡更張。般樂之事日萌,奢侈之情無饜。橫征浪費,割肉醫瘡;峻法嚴刑,壅川弭謗。主計者所用非所養矣,所養非所用矣;世風日下,人事潛移。甲寅之會,不觀時勢,輒欲猖狂。八千子弟,既非訓練之師;三五麼麼,誰是運籌之客!庚申二月,全軍覆沒,埋首台灣;舉國驚疑,延頸內地。加之以旱魃,而米珠薪桂;地震,而川竭山崩。芒芒黎庶,日不聊生。
辛酉,鄭經奄逝;齊桓橫屍而未殮,繆嬴抱子以號廷。螟蛉欽舍,正直監國,矯縊酉廊;襁褓克塽,齠齔稱蕃,妄尊東殿。福建總制姚少保,偵知陰事,密請南征。先行秘札,暗通內應之關;繼遷飛廬,大建天威之討。兩提九鎮,會議溫陵;巨艦長艨,進屯鷺島。朝廷廟謨宏遠、勝算周詳,特簡提督將軍侯施琅督理舟師,專征海宇。將軍六韜練達,三略精微。海舋形勢,素燭於胸中;島嶼蚍蜉,久運於掌上。三年習戰,惟乘一日之機;百計求賢,盡獲爭先之士。康熙二十二年歲在癸亥,六月十四日銅山開駕,十五日進兵八罩澳,十六日薄伐澎湖。部曲虔劉,三奇合戰;縱橫轉斗,七變回■〈舟宗〉。十七日舟停八罩澳,十八日進取虎井、桶盤嶼,克之。十九日將軍私乘舴艋,暗渡汪洋;親觀壁壘,遍察機宜。賊眾星羅碁布,魚麗蜂屯;將挺鈹而莫及,欲鞭腹以雲難。二十日、二十一日將軍紼維閴寂,鈞令森嚴。誓師以決勝而後行,直效淮陰背水;鞠旅必合權而後動,遂同祖逖凌江。二十二日分兵進剿,東畔直入雞籠嶼,西畔直入牛心灣。中央大船分為八陣,一陣三迭。將軍調度居中,萬頃聽提枹之皷;徂征首出,千檣開浴日之波。其左則興化鎮吳英、金門鎮陳龍、銅山鎮陳昌,其右則平陽鎮朱天貴、海壇鎮林賢、廈門鎮楊嘉瑞、提標中軍羅士鉁。錯綜黃石,蘊藉陰符。策定於樽俎之間,蛟騰霄漢;謀合於孫、吳之訣,鵬舉扶搖。履險如夷,泛渤澥之蒼茫,逍遙止水;滅此朝食,振嘽焞之武略,剪撲妖氛。海眾分駕炮船、趕繒船、洋船、鳥船四百餘只,蜂起前來。其洋船、鳥船之大也,動載以萬斛計;其炮船、趕繒船之小也,亦載以數千斛計。船頭安紅夷銅炮一位,重輕不等、巨細難量;十尺未為至大,百鈞卻止尋常。南邊發碩炮二十餘門、鹿銃二百餘門,舳艫相接,火矢交沖。煙似昏霾,既風驚於墋黷;鏑如落葉,更箭重以飄零。自辰至申,戮力攻殺;士逞敢死之心,將奮先登之志。擊沉賊炮船八隻,焚毀鳥船三十六隻、趕繒船六十七隻、洋船五隻;火船因風迅發,燒海鳥船、趕繒船三隻。其餘船隻,畏火分散,漂泊無蹤。凶黨披靡,左右失支吾之序;榜人委頓,參差淆進退之方。自焚炮船九隻、鳥船十二隻,因挽獲賊鳥船二隻、趕繒船八隻、雙篷船二十五隻;焚殺偽將軍二員,總督、統領、提督、總鎮、先鋒四十七員,協營翼將大小等官三百餘員,賊伙一萬二千餘眾。偽武平侯劉國軒,乘小快船從吼門而逃;其在山偽將軍、提督並大小等官一百六十五員,俱帶眾投降矣。交鋒之際,平陽鎮總兵官朱天貴被傷陣亡,水陸官兵陣亡者三百二十九員名。執銳披堅,未斮鯨鯢而獻馘;■〈犭畾〉飛電掣,先蒙矢石而捐軀。帶傷者一千八百餘員名,拔矢啖睛,夏將軍之勇也;敷瘡刮骨,關壯繆其神哉!當年赤壁之兵,乾坤變色;然江流夾岸,相隔非遙。疇昔■〈審阝〉陽之戰,今古驚魂;然湖水微波,能高幾許?是澎湖之役也,殆皆天授,夫豈人謀?粵稽徃古,澎湖六月,未飄五日之和風;遍訪居民,斥鹵卑塗,罔汲千人之淡水。樓船濟濟,鎧甲鱗鱗。九日洋中,風催後軸;八旬島上,麓涌甘泉。豈非地轉而將善也,海歸一統之洪圖?故得天靈而效順也,民實皇清之赤子。劉國軒雖稱海將,卻善知機;鄭克塽乃在童年,幡然幹蠱。軒奉書函,敬曰澎湖之役,固知天命;塽投印篆,虔雲台灣之眾,惟願歸誠。將軍繕密奏之章,具聞其事;皇帝沛好生之德,即允其行。官則仍歸錄用,兵則悉任歸農。八月十三日,將軍侯旌懸赤嵌,雷震安平。弘宣授鉞之盛,廓清蟻穴;暫定三章之約,循拊鴻哀。白叟黃童,方欣舜日;男耕女織,始慶堯年。煢煢異地之離人,言歸桑梓;蚩蚩沿山之土著,悉奉章程。民無湯火之憂,血氣遍通於鬼國;地入版圖之籍,車書遐逮於蠻陬。卑南覓七十二社、直腳宣三十六番,羊之質、虎之皮,委蛇稽顙;人之面、獸之心,次第輸賨。
於是立府、立縣,治茲黔首;設道、設鎮,厘爾東方。唐韓愈之治潮陽,愚頑講學;漢文翁之守巴蜀,巷陌興歌。從此闡明文教,媲美名區。是一十四省之外,再加外海;於五十七縣之中,又增三邑。自古以來,山河之廣遠、疆域之遼闊,未有如今日者也。猗歟盛哉!猗歟盛哉!聖天子在上,海不揚波,德其溥矣;大將軍柔遠,重譯來歸,功實懋焉!
客問(六條)諸羅令季麒光(無錫人)
僭號承天,東寧錫字;乾坤東港,華岩南島。近接澎湖,遙分哈喇;荷蘭起之,琉球倚之。北憑甌、閩,西距交、廣;屬揚州之分,隸女虛之躔。外環大海,雲漲煙平;內阻重山,沙迷霧列。中有平原,可耕可牧。滃水長連,昆流交峙。呂宋之估颿時集,日本之夷舶常通。南澳、銅山,風檣可接;海壇、東埔,飛葦直前。蛟龍蜃虺、兕豕鯨鯢,隱隱沄沄,沆沆莽莽。遏雲怒風,轟雷遁雨。固海山之僻壤,亦宇宙之奧區。
木岡、大岡,以分南北;前嶺、後嶺,以界東西。鹿耳當海外之咽喉,半線為內山之鎖鑰。鳳山則蒼鬱弘開,猴悶則離奇盤結。赤山、烏山,上港、中港;鈎嬰撐突,攫搏呷呀。至若斗六門攀緣鳥道,傀儡山曲折羊腸;觀音志如來之勝跡,鬼仔實魑魅之淵藪。萆目、琅嶠,迤南巨嶂;雞籠、竹塹,極北重關。奇嶺之雪峰萬仞,南日之煙嶂千尋。大武壟、大傑巔,小琉球、小雙寮,皆迭岫參差,連岡撼戛。阿猴林障蔽頑番,哆囉嘓交蟠遠社。龜佛、龜侖,雙標天半;貓羅、貓霧,接峙雲中。圭心、石門,蓬山、後壟,重洋底柱;攫浪搏潮,覷關蹀戶,當者失據。
東寧之地,惟水是衛。淡水江,北注之津梁;濁水溪,南來之門戶。鹿耳門衝突海口,大線頭高據沙洋。雞籠城下,颿指閩安;琉球社外,舟通呂宋。至如北線尾、中樓仔,夜靜潮平;海翁窟、歐汪溪,春明浪秀。蚊港、笨港、新港、後港、竹滬、三林,或依山回冱,冒沒騰流;或聚石奔沖,昂澎涌溢。千里雷馳,萬潮雪涌。七鯤身毗連環護,三茅港匯聚澄泓。路分東渡、西渡,洋別大鄉、小鄉。鯽魚潭、打鼓澳,漁舟雲集;洲仔尾、瀨口港,鹽格星屯。扼其要可以制患,資其利可以裕民。
鹿之生也,或斑而文、或黧而黝;忽散忽聚,乍往乍來。於是弓矢殪之、鏢槊搦之、罟阱伏之、鉛炮擊之。肉堪調簋,角則成膠;皮毛稛載,外洋是資。牛之來也,千百為群,憑凌溪谷;聚飲則涓源為涸,回食則蔓草皆赭。閒以為椆、制以鈎盾;百步就羈,以耕以駕。至乃犬能攫羆,羊可燖羹。朝飛之雉,倚草棲林;夜嘯之猿,依山緣木。豹文隱霧,兔窟藏煙。若夫大繒斷流、修縺橫海,魦鯧鰋鯉,蟶蛤蚶蟳。挽青猊之鬣,截白黿之皮。搜龍籍、羅蜃府,莫不布雕俎、就臠切;且揉五味,腥膏饜飫。
重山之中,產有異材;工師操斧,匠氏持柯。楠榕杉樟,桑桕槐柳;莫不枝覆層岡,干依連麓。舒目而望之,青茅白葦、紫藁蒼蘆;郁若深林,叢如列嶂。代瓦以覆,易牆以圍。至如檨柚之茂葉翳日,檳榔之修干參雲。蕉擅綠天,荔垂朱實。山則不童、地鮮不毛,土之良也。
墳壚斥鹵,五穀是滋。以稼則蕃,以種則碩;水耕火耨,不營而足。上地可七,下地可三;宜粳、宜稻,宜菽、宜稷。禾秫、赤秫,早占、晚占;秬黍、蘆黍,紅秈、白秈。豆分紅綠,麥別大小。莫不累累淋淋,顆顆的的。甌簍滿篝,污邪滿車;黃雲紅玉,相積陳陳。於是牛馬運之,舟航載之、以征以貢,和鈞兵卒。家有稼穡之利,人有作甘之用。
孫司馬元衡「赤嵌集」序翰林院編修萬經(鄞縣人)
中原地盡,媧皇之補無功;絕島天浮,精衛之填奚術!沃焦暘谷,茫茫蜃市蛟宮;弱水扶桑,泛泛蜑人龍戶。田橫已逝,血積蠻花;徐福不歸,啼聞瘴鳥。蓋台灣郡者,歷代聲教所不通、前王版圖所未隸也。
聖朝化行率土,威被無垠。鑿溟涬之乾坤,雕題入貢;辟鴻蒙之日月,卉服來王。城列赤嵌,官紆黃綬;則有龍眠才子、孫楚名流。岸幘澎湖,諭裸邦以禮樂;揚舲浯嶼,變斥鹵為桑田。而乃蕷畝勸農之餘,偏工體物;榕陰聽訟之暇,不廢緣情。渺眾慮以為言,揮八極而成韻。華詞璀璨,擷珊網之千枝;異采焜煌,落鮫珠之百顆。是則頴川渤海,儒術斐然;開府參軍,風流卓絕矣。豈若兔園挾冊者,課吏治而迂疏;鳳尾批箋者,薄聲詩為小道也哉?且夫夸陳山海,縱壯浪而難工;雕飾禽魚,每形容而易俚。若其留不盡之響於言外、狀難名之景於目前,大言小言,亦騷亦雅。倒天潢而屈注,百穀皆鳴;持月斧作文斤,五兵非利。耳淒目駭,性寂情移。將使子厚柳州未足記其巧,坡公海外無以喻其奇。此「赤嵌詩集」為人間未有之書,而漁洋先生有創穫必傳之語也。
嗟乎!吟篋隨身、錦囊貯句,苟非好事,未易言懷。至於掛席隨雲、乘風破浪,問程孤往,歷島樹之迷離;擊楫還歸,與鱟帆而上下。鯤魚夜吼,則山鬼輟吟;■〈風貝〉母朝翻,則爰居屏跡。鐵沙排劍,回車九折非難;針路飄萍,擊水千盤似夢。而使君乃柁樓舒嘯,官閣援毫;海月鑒其咿唔,天風助其激盪。捧函色動,不數木華「賦海」之章;掩卷神飛,勝讀郭璞「遊仙」之句。感瓊瑤之投贈,媿糠秕之簸揚。宜播雞林,共貽鷺羽。
詩(一)
題澎湖嶼施肩吾(唐時人)
腥臊海邊多鬼市,島夷居處無鄉里;黑皮年少學採珠,手把生犀照鹹水。
普陀幻住庵沈光文
磬聲飄出半林聞,中有茅庵隱白雲。幾樹秋聲虛檻度,數竿清影碧窗分。閒僧煮茗能留客,野鳥吟松獨遠群。此日已將塵世隔,逃禪漫學誦經文。
感憶
暫將一葦向南溟,來往隨波總未寧;忽見游雲歸別塢,又看飛雁落前汀。夢中尚有嬌兒女,燈下惟余瘦影形。苦趣不堪重記憶,臨晨獨眺遠山青。
贈友人歸武林
卻有機緣在,相逢意氣同;來看雲起處,共話月明中。去去程何遠?悠悠思不窮。錢塘江上水,直與海潮通。
有感漫賦
蒿徑難安仲蔚居,且同咄咄向空書。瞻天望切嗟無路,陟屺悲深悔絕裾。如鬼未堪譏謁者,寡親只合賦歸歟!飄搖風雨棲難定,豈是吾家乏敝廬?
何處呼名浪得名,三撾萬載竟留聲。爰爰可待株難守,虩虩於鄰震亦驚。歇後何如同鄭五,爭臣未必動陽城。墳分黑白繇來廣,莫令通人笑守硜!
五日
謾說哀猿擇木難,錦標奪盡我徒看;寧堪獨醒還如屈,也取新芳試浴蘭。命到飢來奚待續,冠當窮處自羞彈!應聲卻怪山妻語,也比鯰魚上竹竿。
望月
望月家千里,懷人水一灣。自當安蹇劣(用韋應物句),常有好容顏(用陶潛句。余常書作聯,因用之)。旅況不如意,衡門亦早關。每逢北來客,借問幾時還?
歸望
歸望頻年阻,徒歡夢舞斑。在原嗟鳥散,杖策效鱗攀。鏡裡頭多白,風前淚積殷。用堅飢餒志,壯士久無顏!
答曾則通,次來韻
海天滯跡久,世受國恩同。事業饑寒後,身名忍辱中。困當堅骨力,閒足老英雄。握手相憐處,何須怨「谷風」!
偶成
最是貧來韜跡宜,強爭枘鑿竟忘痴。客窗詩苦囊兼澀,旅夢春濃老不知。失意無成知得少,灰心已久望燃疑。生嫌豈獨劉惔妹,難笑東山揜鼻時。
曾則通久病,以詩問之
子固今能詩,恨其多病耳。豈疑聖人徒,乃踵吾家美。買藥則無錢,受飢偏不死。揮毫但苦吟,應即霍然矣。
夕飧不給,戲成
難道夷、齊餓一家,蕭然群坐看晴霞。煉成五色奚堪煮,醉羨中山不易賒。秋到加餐憑素字,更深吸露飽空華。明朝待汲溪頭水,掃葉烹來且吃茶。
偶成
百孔難教補即全,秋來客意望誰憐。甓當勞處忘同瘁,棋着閒時巧未傳。任我窮留日月老,何人智合事先?荒居欲藉虛名重,前路茫茫且問天!
己亥除夕
年年送窮窮愈留,今年不送窮且羞。窮亦知羞窮自去,明朝恰與新年遇。贈我椒樽屬故交,頻頻推解為同胞。客路相依十四載,明年此日知何在?修門遙遙路難通,古來擊楫更誰同?也憐寰空嗟旡告,猶欲堅持冰雪操。爆竹聲喧似故鄉,繁華滿目總堪傷!起去看天天未曉,雞聲一唱殘年了。
齊價人移浯,以詩投贈;次韻答之
性懶恆耽逸,身閒若避紛。當關學望氣,載酒欲論文。佳翰誠臻聖,新詩更軼群。枝棲欣不遠,時冀挹高雲。
見博者
好將孤注作機關,名士清談未是閒;驛騎但能傳捷報,出遊何必不東山。
自疑
我自知人人未知,為人謀得已偏疑。拈詩且脫寒酸氣,作夢偏多欣喜時。臥學袁安愁餓死,乞同伍員(仄聲)欲投誰?可憐聲應年來少,一味虛脾祗自欺!
戲題
十五年來一故吾,衰顏無奈白髭鬚。只應遍處題詩句,莫問量江事有無!
無題
吾亦愛吾耳,如何欲乞憐!叩閽翻有路,投刺竟無緣。道以孤高重,持當困苦堅。既來學避地,言色且從權。
秋日和陳文生韻
秋聲方動處,怪是客偏聞。東國書難去,西山餓早分。知還同倦鳥,不礙等閒雲。慚愧故人意,傳言戰血殷。
中秋夜坐
果然今夜月,不與別宵同。環島風光淨,隨潮水氣通。歡憑人共賞,興屬我何窮!卻笑清樽竭,年年滄海中。
有感
所恨餓而不死,人情無怪其然!久當困厄如鬼,日逐清虛若仙。謂爾乘車可羨,嗟余彈鋏堪憐!從今只安時命,夫亦何敢怨天!
庭中白菊新開
新妝入夜洗胭脂,移向燈前賞一卮;不覺更深花共醉,影隨斜月舞遲遲。
野鶴
獨得孤騫趣,難違天性真。優遊俯仰適,愛惜羽毛新。高與煙霞狎,廉為雁鶩嗔。朝游蒼海表,夜唳鷺江濱。骨老飛偏健,身閒瘦有神。已知矰繳遠,幾閱雪霜頻。舞月寒流影,依松靜絕塵。乘軒爾何事,翻欲賤朱輪?
夜眠聽雨
遇晴常聽月,無月聽偏難。海怒聲疑近,溪喧勢作寒。閒枝驚鳥宿,野渚洽魚歡。夢與詩爭局,詩成夢亦殘。
齊價人旋禾,未及言別;茲承柬寄,欣和
忽帶青雲去,惟將逸韻留。剡舟知待雪,陶徑已辭秋。風足高山水,光原燦鬥牛。瑤華承寄問,多病獲新瘳。
題寧靖王齋壁
修得一間屋,坐來身與閒。夜深常聽月,門閉好留山。但得羈棲意,無嗟世路艱!天人應共仰,愧我學題蠻。
仲春日友人招飲,不赴
並無一事慰相知,占住桃源亦頗宜。詩債屢稽明月夜,酒緣偏誤好花時。頻收靜致留春雨,忽發新思寄柳枝。卻訝漁人焉得到,遂令雞犬也生疑。
郊遊,分得青字
和風催我出郊去,好鳥還宜載酒聽。草色遙聯春樹綠,湖光倒映遠峰青。歌喉潤處花初落,詩韻拈來醉欲醒。逸興強尋豁目處,頹然獨立望滄溟。
菊受風殘,又復無雨潤,累累發花;雖不足觀,亦可聊慰我也
天風吹不盡,憔悴復舒英;似有催詩意,還多望酒情。會當枯亦發,是乃困而亨。愛惜饒真賞,休將境遇評!
重九日登嘯臥亭
重陽節至客心悲,托興登臨酒一卮。健挽石樑看沒羽,醉摩字影讀殘碑。當年運數終窮九,廿載憂危共此時。為問生涯在何處?黃花知以晚為期。
看菊
我昨詠邛須,相將造芳圃;南種悉珍奇,目所未經睹。何須問主人,攜樽直入廡。主人笑出迎,看花有儔伍;因之同歡酌,脫略如太古。爾我與菊花,亦竟忘賓主。即此稱快哉,主人有餘賈。相結再來期,興酣慎莫拒。乘此花正開,聊以慰辛苦。詰朝敕庖人,折柬招眾父;我亦與其中,晨興便接武。入門聞清香,舉目愛花嫵。登筵飲醇醪,飽德銘肺腑。為樂欣正長,引商復刻羽。陽春天氣佳,月麗清虛府;秉燭繼夜遊,分吟索韻譜。才推河間雄,箋飛白雪舞。諸公八斗高,自足當繡虎;我乃欲效顰,如弄輸門斧。瞻言棲依處,何異金門塢(蠡城以南,亦有金門塢)!傲骨我終持,不與時仰俯;朗吟乞食詩,無以濟終寰。飲酒不能多,所畏罰童羖;當此知己間,強為盡維醹。主人酬勸頻,先醒嫌小戶。月色滿花枝,時將過夜午。運甑有後人,為能繼乃祖。柴桑獨酌後,猶戀晉亡土;迄今景高蹈,五字慚規撫。維菊與忘言,芬芬自傾吐。序晚值風霜,勁節孰予侮!藉非高士流,濫賞奚足取?共識此中意,斯會同友輔。
和曾體仁賞菊,分得人字
孤芳獨出絕纖塵,冷向閒中老此身。賞並高明歡不極,時當晚季傲為真。新題遍詠偏催我,半醉高歌欲效人。子夜月明淒絕處,滿叢寒露不知春。
柬曾則通借米
邇來乞食竟無處,飢即驅我亦不去;甑中生塵興索然,飧風吸露望青天。窮途依人仍不足,自顧已忘榮與辱;何當稚子困餓啼,絕不欲我作夷、齊。勉學魯公書新帖,呼庚未免為臣妾。嗟嗟!苦節尤難在後頭,一日不死中心憂。
盧司馬惠朱薯,賦謝
隔城遙望處,秋水正依依;煮石煙猶冷,乘桴人未歸。調飢思飽德,同餓喜分薇!舊德縈懷抱(盧昔為我郡兵憲),於茲更不違。
寄懷莊榿庵
別島山川異,傷懷是故臣。同心為千載,分手記初春(分袂在元宵後)。志士尊聲氣,東都重縉紳;寒梅將欲放,折寄不嫌頻。
謝王愧兩司馬見贈
廿載仰鴻名,南來幸識荊。忘機同海客,尊義締寒盟。霖雨時需切,東山望不輕。流離誰似我?周急藉先生。
言憂
明識憂無用,忘憂實不能。安危思覆卵,進退履春冰。懷杞終何益,支天未可憑!東山誰穩臥,懷想古凝丞。
慨賦
憶自南來征邁移!催人頭白強支持。樂同泌水風何冷!飲學秋蟬露不時。最幸家貧眠亦穩(有憂盜者以財寄人,夜則命人巡守,不得安睡),堪憐歲熟我仍飢(時米價平,余乏錢,需升斗尚不能繼)!仰天自笑渾無策,欲向西山問伯夷。
癸卯端午
年年此日有新詩,總屬傷心羈旅時;卻恨餓來還不死,欲添長命縷何為?
海天多雨濕端陽,閉戶翛然一枕涼。不是好高偏絕俗,并州今且作商量。
笑予何事日棲遲!不讀離騷便賦詩。幾度尋笻欲問酒,蒲香隔院竟招誰?
感懷八首
未伸靖節志,居此積憂忡。退避依麋侶,流離傍蜃宮。身閒因性懶,我拙任人工。島上風威厲,衾寒夢未終。
採薇思往事,千古仰高蹤。放棄成吾逸,逢迎自昔慵。花枯邀雨潤,山險倩雲封。即此煙霞外,心清聽晚鐘。
不改棲遲趣,偏因詩酒降。晨風搖遠樹,夜月照寒缸;地靜長留古,心幽豈逐尨?興來懷友處,結韻老梅樁。
蓬蒿老仲蔚,卜亦賣成都。獨釣絲千尺,分耕雲半區。樂飢水有泌,行乞市非吳。但是棲依者,相將莫問途。
朋來閒話舊,感嘆到斜曛;聯袂招新月,分途送暮雲。梅寒搖夢影,筆凍冷花紋。興倦登樓矣,依劉今未聞。
往事平生恨,株牽且俟河。觸藩誰遣觸?磨蝎命先磨!海嶼薇原少,天南鴈不過。支扉當夜靜,霜月影婆娑。
南來積歲月,又看荔將花。志欲希前輩,時方重北衙。隱心隨倦羽,寒夢遶歸槎。忽竟疑仙去,新嘗蒙頂茶。
忽爾冬將半,居諸不肯停。新詩縈雪夢,愁思入寒扃。同調孚聲氣,時賢重典型。敝廬依大武,遙接數峰青。
思歸六首
歲歲思歸思不窮,泣歧無路更誰同?蟬鳴吸露高難飽,鶴去凌霄路自空。青海濤奔花浪雪,商颷夜動葉梢風。待看塞雁南飛至,問訊還應過越東。
颯颯風聲到竹窗,客途秋思更難降。霜飛北岸天分界,月照家園晚渡江。荒島無薇增餓色,閒庭有菊映新缸。夜深尋友沿溪去,怕叩柴門驚吠尨。
我貴何妨知我希,秋山閒看倚荊扉;濤聲細細松間落,雪影搖搖荻上飛。詩瘦自憐同骨瘦,身微卻喜共名微。家鄉昔日太平事,晚稻香新紫蟹肥。
潮水如從天外來,澄光一片隱樓台。東山興懶藏游屐,栗里花稀覆酒杯。熟慣窮愁詩債逼,久安寂寞道心開。洗兵欲挽河猶遠,利涉當前藉大才。
不飛霜色到疏林,蘆雪楓丹秋已深。民習耕漁因土瘠,天留風月絕塵侵。山容漸老添詩料,海氣凝寒動客心。絺綌自看還敝甚,無衣空搗月明砧。
山空客睡欲厭厭,可奈愁思夢裡添!竹和風聲幽戛籟,桐篩月影靜穿簾。暫言放浪樵漁共,久作棲遲貧病兼。故國霜華渾不見,海秋已過十年淹。
山間八首
戰攻人世界,隱我入山間;且作耽詩癖,誰雲運甓閒?松杉生遠影,風雨隔前灣。天路遙看近,歸雲共鶴還。
生平未了志,每每托逃禪。不遂清時適,聊耽野趣偏。遠鍾留夜月,寒雨靜江天。拯渙方乘木,才弘利涉川。
念此朝宗義,孤衷每郁寥。未能支廈屋,祗可托漁樵。冀作雲中鶴,來聽海上潮;長安難得去,不是為途遙。
已當天末處,地亦近南交。欲雨虛帷潤,無家壯志拋。桐看幾落葉,燕記屢營巢。正作還鄉夢,虛窗竹亂敲。
只說暫來耳,淹留可奈何?驅羊勞化石,返舍擬揮戈。我恥周旋倦,人言厭惡多。旅途宜自惜,慨以當長歌。
雲間長抱石,鷗夢淺依沙;山靜能容客,潮流直到家。苟全徙倚便,小隱困窮加。不識春風面,何人問落花?
餓已千秋久,人堪飯首陽。苦憂徒反側,無事笑徜徉。慨想風雲合,回思雨露長。只今空寂寞,能不戀滄浪!
長松不可俯,遠視立亭亭。月色來窗曙,山光到海青。荒村余古意,老鶴愛修翎。正發臨池興,憂來筆又停。
大醉示洪七峰
今日蠢休文,大不合時宜;只知作桀犬,降表竟莫為。蹈海苦不死,患難徒相隨。信友本事親,絕裾悔難追。家亦有薄田,棄之來受飢。何敢與人爭,志氣似難隳。天水有名臣,北海使節持;厥孫居此地,堅操更標奇。我欣與之交,廿六載於茲。兔園誰賦雪,平原會可期!欲學樊將軍,卮酒安足辭!浮白笑難老,醉言自覺痴。問途已若此,且讀「谷風」詩。
州守新構僧舍於南溪,人多往游,余未及也
沿溪傍水便開山,我亦聞之擬往還。一日無僧渾不可,十年作客幾能閒?書成短偈堪留寺,說到真虛欲點頑。正有許多為政處,僅將心思付禪關。
往寧靖園亭修謁
暘谷生輝尚未炎,滕王亭子綠新添。雨余折角誠堪異,海外依人半受嫌。尋路入來皆茂草,隔溪望處映珠簾。主翁有恙因辭客,名紙煩通屬典簽。
蛙聲(有序)
寓居窄逼,庭草不生。時值秋霖,雲深日暝。入夜至更余,雨聲暫歇;殘雲宿於天際,微月出於東方。忽有蛙聲出自庭側,僅僅孤鳴,或斷或續。豈呼類而寡朋,抑離群而自詠?欹枕聽之,似為有致;不若池塘亂鳴,徒聒噪人不成夢也。披衣而起,挑燈詠之。
時當默處懶爭鳴,夜向空庭獨發聲;低逐蛩號音不亂,高隨蚓曲氣還清。官私卻混今誰問?鼓吹難齊部未成。雨後竹中空自怨,並無飛羽宿啼更。
重九大風
有處可尋菊,還當冒雨行。久因詩興懶,徒覺海潮鳴。人以悲秋老,身當避地輕。不堪佳節度,休着孟嘉名!
曉發目加灣即事
濃霧不為雨,乘朝向北行。此中長有恨,回首意難平。冀作南山豹,新聞出谷鶯。忽然開霽處,前路甚分明。
野菊
野性偏宜野,寒花獨耐寒;經冬開未盡,不與俗人看。
發新港途中即事
隱心甘作苦,逐逐卻難禁。計拙憂成老,身閒喜獨吟。塵囂渾欲脫,山水試相尋。滿路芙蓉發,秋光已覺深。
移居目加灣留別
流離相見便欣依,閩、粵周旋荷解衣。敢謂魯連深自恥,不知重耳竟何歸!欲聆佳信頻西望,卻訝離群又北飛!但令雙魚無或間,困窮亦足慰周飢。
別顧南金
明知苦節卻難貞,九載相憐藉友聲。邱壑有情推大老,色言欲避笑愚生。入山地近區南北(南金移居南路),此日情深勝弟兄。安得時時慰依傍,長如鷗鷺得隨行?
別洪七峰
鷺島初來便識君,東山又共學耕耘。髮膚無恙悲徒老,著述方成悔欲焚。忽作閒心同倦鳥,俄焉長揖別高雲。從今只合言於野,理亂都將置不聞。
詠籬行
分植根株便發枝,炎方空作雪霜思;看他盡有參天勢,只為孤貞尚寄籬。
與友奕
吟罷客方至,疏枰手自開;不堪觀敗局,聊欲試燃灰。野竹聲初靜,遙風翠亦來。誰興淝水業,且復共銜杯?
至灣匝月矣
閉門只是愛深山,夢裡家鄉夜夜還。士學西山心不死,民非洛邑敢居頑。羈棲塵市依人老,檢點詩書匝月閒。究竟此身無處着,每因散步到禪關。
海中島左都御史勞之辨(浙江人)
海中島,各一方;耳無帝,目無王。古若茲,況漢唐。勝國末,鄭寇強;踞其壤,恣跳梁。乘潮汐,駕帆檣;肆擾掠,毒閩疆。皇赫怒,整斧斨;命樓船,下扶桑。寇日蹙,乃求降。陬兼澨,梯且航;置郡縣,破天荒。貢皮幣,賦蔗糖。銷兵氣,日月光。
澎湖台郡丞齊體物(奉天人)
海外遙聞一島孤,好風經宿到澎湖。蟶含玉舌名西子,蚌吸冰輪養綠珠。盪漾金波浮玳瑁,連環鐵網出珊瑚。登臨試問滄桑客,猶有田橫義士無?
竹溪寺
梵宮偏得占名山,屼作蠻州第一觀。澗引遠泉穿竹響,鶴期朝磬候僧餐。夜深佛火搖鮫室,雨里檳榔綴法壇。不是許珣多愛寺,須知司馬是閒官。
赤嵌城
特立巍巍控太清,煙霞都自腳根生。羞為白髮蠻官長,親上紅毛赤嵌城。日月過天疑見礙,魚龍駭影盡潛驚。何堪望斷他鄉目,滄海茫茫故國情!
台灣雜詠
春盤綠玉薦西瓜,未臘先看柳長芽;地盡日南天氣早,梅花纔放見荷花。
釀蜜波羅摘露香,傾來椰酒白於漿;相逢歧路無他贈,手捧檳榔勸客嘗。
東寧雜詠六首高拱干
春台廣廈銜虛署,校藝監軍職濫分;無力椎牛頻饗士,有時倒屣細論文。平生拙處勞難補,異域愁來酒易醺。筋力未衰官味淡,函關西隔萬重雲。
有懷須學藺相如,每遇廉頗獨讓車。晚圃晴霞秋習射,半窗苦竹午臨書。群公望隔三山杳,聖主明周萬里余。素志漫言伸未得,忘機直欲混樵漁。
尺檄如傳空谷聲(重洋間隔,文移竟不易見),阻風經月少人行。關山已歷三千里,檣櫓猶遲十一更(廈門離台郡水洋十一更)。地暖臘殘無雪到,憂深鬢里任霜橫。眼穿何處天邊鴈,京雒難忘故舊情。
竹弧射鹿萬岡巔,■〈罒上令下〉網張魚百丈淵。幅布無裙供社餉,只雞讓食抵商錢;文身纔起瘡痍色,赤手誰將垢敝前?為語綰符銜命吏,遠人新附倍堪憐!
索居寂寂近瓜期,報道清班擬暫移(近閱邸抄,開列司道補京卿者十人;余忝廁名其中)。高適豈堪常侍後,班超惟有玉關思。封侯夫婿何須悔,學步兒曹大更痴。自笑浮名終日累,海濱漫守使君碑。
誰言習俗亂絲同,攬轡澄清乏寸功!拊輯尚慚屏翰寄,更番何日戍樓空!擬提片石安歸棹,聊訂新編當採風(台郡無志,余甫編輯)。此去中原詢異事,仙桃長對佛桑紅。
台灣八景
安平晚渡
日腳紅彝壘,煙中喚渡聲。一鈎新月淺,幾幅淡帆輕。岸闊天遲暝,風微浪不生。漁樵爭去路,總是畫圖情。
沙鯤漁火
海岸沙如雪,漁燈夜若星;依稀明月浦,隱躍白莎汀。鮫室寒猶織,龍宮照欲醒。烹魚沉醉後,何處曉峰青?
鹿耳春潮
海門雄鹿耳,春色共潮來。二月青郊外,千盤白雪堆。線看沙欲斷,射擬弩齊開。獨喜西歸舶,爭隨落處回。
雞籠積雪
北去二千里,寒峰天外橫。長年紺雪在,半夜碧雞鳴;翠共峨眉積,炎消瘴海清。丹爐和石煉,漫擬玉梯行。
東溟曉日
海上看朝日,山間聽曉鍾。天開無際色,人在最高峰。紫閣催妝鏡,咸池駭浴龍。風流靈運句,灼灼照芙蓉。
西嶼落霞
孤嶼澎湖近,晴霞返照時。秋高移絳樹,海晏卷朱旗;孫楚城頭賦,劉郎江上詩。淋漓五彩筆,直欲補天虧。
澄台觀海
有懷同海闊,無事得台高。瓜憶安期棗,山驅太白鰲。鴻蒙歸紫貝,腥穢滌紅毛。濟涉平生意,何辭舟楫勞!
斐亭聽濤
島居多異籟,大半是濤鳴。試向竹亭聽,全非松閣聲。人傳滄海嘯,客訝不周傾。消夏清談倦,如驅百萬兵。
郊行即事台灣令王兆升(通州人)
寄身重海外,默坐計生平;幸隸芙蓉署,欣游細柳營。深村忘犬警,遠渚有蛙更。夜雨晨方歇,驅車再問程。
卷二十四
藝文(五)
詩(二)
詩(二)
乙酉三月十七夜,渡海遇■〈風貝〉,天曉覓澎湖不得,回西北帆,屢瀕於危;作歌以紀其事孫元衡
羲和鞭日日已西,金門理楫烏鵲棲;滿張雲帆夜濟海,天吳鎮靜無纖翳。東方蟾蜍照顏色,高低萬頃黃琉璃。飛廉倏來海若怒,■〈秀胃〉飆鼓銳喧鯨鯢;南箕簸揚北斗亂,馬銜罔象隨蛟犀。暴駭鏗訇兩耳裂,金甲格鬥交鼓鼙。倒懸不解雲動席,宛有異物來訶詆。伏艎僮僕嘔欲死,膽汁瀝盡攣腰臍。長夜漫漫半人鬼,舵樓一唱疑天雞。阿班眩睫痿筋力,山海環珓頻難稽。不見澎湖見飛鳥,鳥飛已沒山轉迷。旁羅子午晷度錯,陷身異域同酸嘶。況聞北嶕沙似鐵,誤爾觸之為粉齏(澎湖山南有北嶕,下為鐵板沙)。回帆北向豈得已,失所猶作中原泥。浪鋒舂漢鷁首立,下漩渦臼高桅低。怒濤內濺頂踵濕,悔不脫觳為鳧鷖。此事但蒙神鬼力,窅然大地真浮稊。翠華南幸公卿集,從臣舊識咸金閨。掛冠神武蹤已邁,願乞骸骨還山溪;讀書有兒織有妻,春深煙雨把鋤犁。
危舟得泊,晚飯書懷
大海狂瀾驚轉舵,金山到似解長圍。此生不道有來日,欲往何如成獨歸。麤糲儒餐初定痛,蕭疏旅鬢忽知非!百年好是雙行腳,夢繞湖山舊翠微。
海波夜動,焰如流火,天黑彌爛,亦奇觀也
亂若春燈遠度螢,坐看光怪滿滄溟:天風吹卻半邊月,波水杳然無數星。是色是空迷住着,非仙非鬼照青熒。夜珠十斛誰拋得,欲掬微聞龍氣腥。
客以海圖見遺,漫賦一篇寄諸同學
中原十五州,無地托我足;銜命荷蘭國,峭帆截海腹。披茲瀛壖圖,島嶼紛可矚;回身指南斗,東西日月浴。■〈風貝〉風怒有聲,駭浪堆篷幅。滌汔終古心,瀇瀁萬里目。毫釐晰舟輿,稊米辨岩谷。道奔裸體人,市莽連雲竹。覽者睫生芒,聞之肌起粟。寄語平生親,將毋盡一哭!
抵澎湖澳
孤島如稊一葦航,情懷跋扈興相羊。身隨雲鳥投清墈(洋少淺曰清水墈),夜鼓天風過黑洋。翠蟹、胎魚堪入饌(海蟹翠色,沙魚胎生),竹灣、花嶼(俱澎湖山名)有飛觴。此間未是埋憂地,貫月浮查正渺茫。
抵台灣
八幅征帆落遠空,蒼龍銜燭晚波紅。洲前竹樹疑歸後,天外雲山似夢中。鹿耳蕩纓分左路,鯤身沙線利南風(七鯤身尾有沙線,南風可泊)。書名紙尾知無補,着得詩筒與釣筒。
浪言矢志在澄清,博得天涯汗漫行。山勢北盤烏鬼渡,潮聲南吼赤嵌城。眼明象外三千界,腸轉人間十二更(自廈至台,計十二更)。我與蘇髯同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
曉起漫成
百瓮余虀祿料貧,閒階散步不沾塵。如哀如訴車音遠,相喚相呼角語頻(車輪脆薄,其音甚楚;市賣吹角,若相和然)。舞影日翻沙燕乳,細香風裊樹蘭春。年來絕塞烽煙慣,博得滄洲耳目新。
晚眺
他鄉莫望遠,獨立況黃昏。落日熔天海,歸舟刺島亹。鷾鴯無緩翦,魚虎不空翻。此際忘機者,心情孰與論!
病後書懷寄筱岫
病餘秋氣總陰森,一卷莊、騷苦竹林。海日斜時潮水闊,山風起處瘴雲深。偶從甘蔗逢佳境,忽見芭蕉賦卷心。消受短檠人靜後,守宮軋軋草蟲吟。
中秋夜對月
海闊偏宜月,天南不覺秋;自憐家尚在,甘與夢同游。香瘴潛浮桂(桂樹滿山,人觸香則病;亦瘴也)狂潮欲上樓。一杯鄉國酒(沽酒不可飲,海船多載惠泉),休為看花留。
諸羅縣即事
龜、佛山前八掌(溪名)舒,雕題絕國展皇輿。木城新建煩酋長,官廨初營似客居。北向彝巢環瘴海,西偏估舶就牛車。嗟余慣睹殊方俗,鉛槧隨身可自如。
三林海上即事
天外何爭半日停,暫將蜑室作郵亭。霧沉秋嶂曉風毒,雨過海灘雲氣腥。萬里浪邊來視事,一條沙外去揚舲(此地鐵沙一線,舟觸之立敗)。重陽節近休回首,那得登樓醉不醒!
返署
十日山中詠採薇,萬山回首尚依稀。滿城鳥語秋多暖,小院蘭香人獨歸。生硬吏胥鋪印席,疏慵僮僕啟書帷。開樽不道登臨事,唱出新詩興欲飛。
感物候
客久澹無欲,無鵲非所望;斷我近音信,無雁成兩傷。燕驕不肯蟄,仲冬來草堂。菊以玉為蕊,榴如琴有房。傍帷鳴蝘蜓,依戶守蛈蟷。宵深一葉墮,十月天未涼。寄言閨中子,毋念我衣裳!
春興四首
霽曉空天散冷光,■〈風貝〉風三日斷橫洋。歸營戌卒春逃瘴(南、北澹水瘴癘實甚,故於春、憂撤舟師),閱世山翁夜咤霜(粵東咤雪,台地咤霜)。紅刺桐花圍郡邑(名刺桐城),碧篔簹筍拂滄浪(筍稍下垂)。流年冉冉無聊賴,枉有高歌學楚狂。
北闕南鄉思不禁,拋將身事任浮沉。宦情老隔鯤鵬路,歸夢遙逢睍睆音。檻外花光紅露滿,門前春氣碧雲深。忘機習靜饒生意,葉葉甘蕉展故林。
門有煙波屋有林,笥無華袞橐無金。芳春逸興花同發,永夜遙情月共沉。鸚鵡螺前開笑口,蠹魚編里問初心。散人乞得閒官職,天外應須着冷吟。
宜雨宜晴三月間,朝登島嶼暮沙灣。噓雲睨日千金縷,腹海邊天兩碧環。林下學占爭喚鳥(番人聞鳥語而知吉凶),檻邊閒譯最深山(台山無正名,都從彝語譯出)。一生心折陶元亮,「止酒篇」從此際刪。
海外驚霜叱雪,無復寒林可觀。秋日行經木岡山下,白茅作花,宛如朔雪晨霜,足補山川所不逮。率簡澄庵宋明府
茫茫宿莽本流塗,行到瀛南勝畫圖。夾路霜華隨野闊,到山雪色共雲鋪。風微灞岸飄楊柳,月澹江天冷荻蘆。黃犢一鞍三榼酒,海邦秋興未全無。
遣興
齒頰添香生酒暈,檳榔古賁佐扶留。青青盛向金柈小,拾翠佳人減卻愁。
玻璃濃露艷幽光,鄭宅春芽斗粉槍;白嫩蠣房調最滑,綠肥龍虱細生香。
日入行
赤嵌東山高萬丈,金方溟漲天為池。羲和駕馭火鞭疾,霞車虹靷來何遲?未旰登台望蒙谷,虞泉下掬臨崦嵫。是日天海如無翳,冉冉崇蓋觀西馳。火輪漸低光轉近,與海鱗甲交離離。初沒半輪如合璧,神芒百道兼千絲;驪珠既墮萍實隱,九瀛化冶金鎔時。踆鳥戢翼不我與,燭龍低首焉能為!陽氣接戍便灰死,暡曚晻曖徒逶迤。巨浪翻光忽騰沸,萬烽並舉邊人疑。谽呀豁豁舒長影,爚爚震震焚其逵。烈焰烘雲煩煅煉,洪爐煮海還蒸炊。佛國明燈不知夜,神邱火穴良可窺。燊燊應符再中瑞,輝輝擬見連珠奇;空中長繩逝欲挽,河上杖策行當追。戈揮三舍戰未已,射落九馭蘇來隨;西隅白虎其宿昴,功成宜退胡相稽?長留山頭少皞語,天目未閉諸神嬉。佇立荒台蓮漏下,燋煙滅盡星光垂。憶昔山東登日觀,峰頭道士能狂痴。天雞一唱呼我起,岩巒遠接扶桑枝。金柱紅盆耀溟渤,三山隱見浮蛟螭。大地光明杳何極,夢魂往往親重曦。焉知落拓滄洲外,斷蓬卻逐西傾葵。生死浮沉吁可怪,寸心炯炯無人知。
贈海客
頭白不須憐,安居已是仙。閒門遲過鳥,孤嶼得遙天。潮視盈虧月(潮之大小視月),風隨順逆船(海風不分南北,去來之舟可用)。此中堪翫世,知有太平年。
聽海客言,寄嘲北莊友人
道是求仙歷險艱,半思利涉半躋攀。千條歧路迷銀礦,一片晴雲想玉山。貪挹龍涎乘蟒葛,競驅墨豹逐蜂蠻(以腰細得名)。非關海客談言妄,縱到瀛洲未肯閒。
秋日雜詩十二首
八月渾如夏,冰紋枕簟斜。渴虹淹溽暑,毒霧莽風沙。破夢無名鳥,傷身未見花。自憐情漫浪,更擬着浮槎。
西偏惟落日,東向一煙巒。不爽針盤路,無形鐵板關(渡海以指南為信,曰針路。又台郡無形勝可據,水底鐵沙為要害雲)。魚舠紛似葉,戰舸靜如山。深隱成安宅,毋憂海國頑!
亦有奇情在,都疑夢裡逢。潮生驚戰鼓,日盡駭邊烽(台郡東面皆山,不見初日;頹陽如烽燧遞出,夜深方隱,奇觀也)。挾火麒麟■〈風貝〉(海風有名麒麟暴者,風中有火。數年間作,竹樹咸焦),摧雲傀儡鋒(傀儡山時有雲氣,其番成群,見人則戮)。秋容何處好?千里木芙蓉。
諸番多窟宅,深就瘴雲安。竹塢疑雲館,茅居結馬鞍。山荒朝獵豹,田熟夜防獾。此是羲皇上,文身似羽翰。
信此飄零眼,浮觀別異同:四時無正候,百物有奇功。版籍翻稽婦(新集之民,遷徙不常,以有婦者為定戶),蠻村渾賤翁(番人貴力食,老則安坐待哺,然每遭凌賤;化之不悛)。糟醨聊可啜,應笑學郫筒(番酒刳大竹釀之,味實不佳)。
海國多新意,生涯自不貧:清流環靛戶,白水散■〈罒上令下〉人(海白則淺可漁,納藉餉)。零露龍噓槷,油雲蜃積鱗(海外露濃如雨,暮雲鮮肥)。所嗟鉛槧客,風俗未相親。
殊方今樂國,襁負自成鄰。餳釀酬田祖,蠻謳賽水神。蕷苗田鹿喜,蔗葉野牛馴(山有野牛,網而縶之,馴以蔗葉)。經術能師古,「豳風」屬此人。
秋雨滋熳籜,淒風養秀葽。醍醐閒伴少,榔櫪野情遙。轂擊煎餳灶,檣維煅蠣窯。喧囂那可息,猿鶴漫相招!
物情殊熳爛,問俗竟何如?樂事喧鼉鼓,哀音轉犢車。番荒逃火鹿(番藉鹿為糧,驚火奔散,謂之番荒),海熟上潮魚(歲有魚逆潮而上,謂之海熟)。生理無妨陋,安恬可瑟居。
欲補蟲魚注,徒多玩物情:文禽懸羽息(俗名倒掛鳥),沙蟹寄螺生(蟹生螺殼中);守拙蠨蛸隱(蛛不張網),爭雄蜥蜴鳴(聲大如鵲)。大都觀變化,蠢蠢只空名。
秋宵常獨坐,宜楙漫相招(善睡之神)。積水光搖動,連林氣鬱陶。蝠飛迎月露,雞唱逐風潮(潮上雞則啼)。引領還空舍,餘生本寂寥。
回首平生事,心將跡並奇:溯江曾學懶(杜詩:『懶心似江水』。大江源流,閱歷已遍;故追憶之),入海為求詩(又杜句:『詩盡人間意,還須入海求』)。雲水交相適,魚龍兩不疑。還丹無處覓,大火又西馳。
海市清言
白沙洲軟長莓苔,蓋屋青林不用栽。兩乳燕投孤壘宿(海燕一歲再乳),四時花共一瓶開。巧人西域營工到,估舶東吳載酒來。解語鸚哥成五色,更無鳥譯費疑猜。
暮春郊行,率爾有作
三春萬事都如夢,今日行春客思賒。好雨偏能蘇病骨,涼風似解逐輕車。山中漸長魚苗水,溪上新開龍爪花。拂地榕須游戶竹,黃鸝應戀野人家。
留滯海外,倏踰三載;追維所歷,不無慨焉
海東郡邑祗粗安,鼎立三區一島盤。蠻嶂高低雲亦險,鯨潮咫尺路方難。流光淡宕同鮫室,氣味酸寒似橘官。御暴應難憑只手,戈船鐵騎盡桓桓。
推擠不去已三年(東坡句),千首詩拋海一邊。初到似逋還似謫,即今疑幻卻疑仙。後車何處無前轍,大國由來是小鮮。疏懶不愁魚鳥笑,刺桐城裡得安眠。
學得散人工散法,簿書拋卻野情多。不經意得花前句,微有情調醉後歌。觀水蟲魚增註腳,志山鳥獸費遮羅。叢談就俚辭雕飾,未似張騫說泛河。
紅夷劍歌
海潮迅澓千丈波,寶劍出匣悲風多。劍身三尺菖蒲葉,文成蝌蚪星辰羅。耿耿光明拖疋練,潢潢氣勢翻長河。繞膝柔如弓抱月,錚然脫手鏘鳴珂。壯士斫石迸陰火,應聲解物無延俄。寒燈照夜老蛟泣,冷雨入屋神龍歌。長鬚遺民向我說,兒時喪亂淪於倭;長曆荷蘭諸絕國,酷嗜長劍情靡他。番禁例同盜神器,得此逋竄遭蹉跎。渡海中流鬼物奪,雷公電母頻撝訶。歸向中原乃拂拭,照見頭髮霜為皤。良工導我開生面,千金裝飾十年磨。佩之邪心除已盡,世人不敢輕摩挲。我有墨兵久不用,睹此神物心平和。願見聖人舞干羽,喜逢宇內銷兵戈。遺民掀髯發長嘯,太平對此將如何!萬事不平今已矣,掉頭蹈海雙滂沱。
病中二首
物態浮觀物理沉,瘴山淺歷瘴雲深;四時氣有三時夏,一日風生半日陰(俗稱九月烏)。海外自知堅道念,病餘不覺長禪心。大通中散無由覓,九鑰應難煉紫金。
幾日淹留似醉鄉,今來小愈坐胡床。羹調玉糝桄榔軟,茶煮龍團槭欖香。糕字題成教女婢,紙鳶畫就走兒郎(時值重九)。此翁得喪無何有,炙背扶人傍短牆。
冬日草堂漫興
杯泛寒姿菊有英,燕飛蝶舞似春城;山椒子結金鈴小,調出香螺軟玉羹。
烹茶方法教兒僮,蟹眼潛聽火候工。汲取竹林僧舍水,雨芽來自大王峰。
望洋
望望殘春生事微,金門、廈門多夕暉;亂山斷處天應盡,一發窮時鳥不飛。潮汐東西遊子路,嶕沙開闔水軍威。奚囊萬里復何有?未典年來兩賜衣。
黑水溝
氣勢不容陳茂罵,奔騰難着謝安吟。十洲遍歷橫洋險,百穀同歸弱水沉。黔浪隱檣天在臼,神光涌棹日當心。方知渾沌無終極,不省人間變古今。
大武郡登高
過海重行五百里,到山更上一層台。地留歸路還非客,秋在中原不用哀。霜葉似花何處有?瘴雲潑墨幾時開?固應未落詩人手,判卻鴻荒待後來。
鐵線橋村市
聚落魚鹽市,通衢負販居。潮頭低窄港,橋背受輕車。伐蔗飯牛足,誅茅煅蠣余。青橙與霜橘,治苦代新蔬。
■〈風貝〉風歌
九瀛怪事生微茫,瘴母含胎■〈風貝〉母長;虹篷出水勢傾墮(斷虹飲水,稱為破篷;主風),雲車翼日爭迴翔(雲如車輪,主風)。須彌山下風輪張,獰悍熛怒天為盲;塕然於扶桑之木末,吞吐夫天池之巨洋。訇哮簸盪鼓神力,不崇朝而周回於裸人之絕國、黑齒之窮鄉。■〈風劦〉■〈風孛〉■〈風夫〉■〈風夬〉無不有,一一堁堀塵飛揚。突如神兵交萬馬,崩若秦家天地瓦。颴飍起中央,沙礫盡飄灑;鰲身贔屓拄坤軸,羲轂軒軒欲回輠。怒鯨張齒鵬奮飛,涸鱗陸死田肥。嗟哉!元龜入觳避武威,伏蟲盡蹂蹸,植物將誰依,東門大鳥何時歸?我聞山頭盤石墜海水,夔鼓轟騰五百里;戰舸連檣吹上山,乖龍罔象迫遷徙,萬人牽之返於沚。嗚呼!海田幻化良如此。又有麒麟之■〈風貝〉火為妖,■〈風屯〉■〈風屯〉爚爚如焚燒。黃髮遺民一再見,闔門堅壁逃蒸熇。青青者黃、黃者黑,死海破塊山枯焦。飛廉狂痴肆其虐,祝融表里夫誰要?帝天不下聽,仰首空雲霄,舉筆用紀其事為長謠。昨者估客歸,為言落漈事(入溜為落漈):遭此四面風,淜滂無由避。連山波合遠埋空,涌嶂劃開驚裂地。木龍冥郁叫幽泉(海船下用直木,稱為木龍,神實棲之。忽有異聲,則雲木龍叫;主凶),桅不勝帆柁出位。閃閃異物來告凶,鬼蝶千群下窺伺;赤蛇逆浪掉兩頭,白鳥掠人鼓雙翅。天妃神杖椎老蛟,攘臂登檣叱魔祟(名媽祖棍,可驅水怪)。事急矣,划水求仙,披髮執箸虛搖船;牛馬其身蹄其手,口銜珠勒加鞍韉。雷霆一震黃麻宣,金雞放赦天所憐。扶欹盡仗六丁力,中原一發投蒼煙。芒刺在背鉗在口,自量歸渡霜盈顛。為舉一杯酹南斗,胡為乎職司喉舌而箕張其口?聖人御極不鳴條,噫此厲氣焉能久!雄兮、雌兮理則均,強為區別楚人狃。花信何妨廿有四,扶搖不礙萬盈九。動物神功齊雨暘,南風熏兮慍何有?願箕察所好,剛柔用其中;戢威自艾安爾宮,三年不波,萬國來同。吾將查乘貫月,歷四荒八極,徜徉而東。
朔四日,泛海赴安平鎮
異國春回問鹿亹,風微浪靜受朝暾。雲屏列翠飛孤鳳(山成鳳形),煙鏡浮花漾七鯤。古堠初依新樹色,靈槎遠赴碧天痕。未知鐵騎戈船在,落落罛寮水面村(俗稱漁家為罛寮)。
裸人叢笑篇
皇威懾海若,崩角革頑凶;昔從倭鬼役,今為王者農。酋長加以冠,族類裸其躬。
震驚鞭撻威,嬉戲刀劍鋒。台郎出守羅星宿,雲是大唐王與公。五十二區山百重,南極蜈蜞北雞籠,渾沌不鑿天年終。
衛鬤縵靡草,■〈髟上截下〉髽如植竿。獨竦兕廌立,兩岐羱角端。不簪亦不弁,雜卉翼以翰。謂當祝髮從甌駱,爾胡不髡能自完?
鑿囷貫竹皮括輪,象日月兮衛其身,圓景雙擔色若銀。我聞無腸之東聶耳國,趨走捧持猶捧珍;又雲一耳為衾一為茵。非其苗裔強相效,嗚呼坎德胡不辰!
齒耳夫何以皓為?又奚取於漬汁而漆頤?厲骨辟穢芳其脂,墨氏毋寧悲染絲!
倒懸覆髒,如縶羵羊;織竹為■〈瓜〉,約肚束腸。行奔登躍,食少力強;蜂壺猿臂,逐鹿踰岡。將刀斷之,挽手上堂。為語楚宮休餓死,盍習此術媚其王!
短布無長縫,尚元戒施縞。桶裙本陋制,不異蠻犵。狫蠻鑿齒喪其親,爾蠻鑿齒媾其姻,雜俗殊風仁不仁?
管承鼻息揚簫音,筠亞齒隙調琴心。女兒別居椰子林,雄鳴雌和終凡禽。不顧耶娘回面哭,生男贅婦老而獨。但知生女為門楣,高者為山下者谷。貓女膩新相鬥妍,醉歌跳舞驚鴻翩。酋長朝來易版籍,東家麻達西家仙(麻達既婚,名仙)。
接飛軼走,縱行橫施;繡肌雕腋,勇者是儀。龜文蟬翼,蒙表貫肢;背展鵰鶚,胸獰豹螭。跳脫臂焊,瓔珞項披:蠢然身首犁磈屍。
海山宜鹿,依於朴■〈木敕〉;麌麌呦呦,群行野伏。諸番即之,長鈚勁箙;毒■〈犭冊〉橫噬,倍於殺戮。憑藉商手賦公局,獲車既傾壑有欲。■〈牛畺〉奔■〈犭舌〉食何苦辛,直朵頤於刖蹄而剖腹。
爾之生也,懸刀代弧;爾之壯也,畜犬為徒。柔筌以臥肉以臥,縱橫猛氣凌殷虞。奮狋猋■〈犭力〉不可呼,爭先奚翅當百夫!功多齒鈍棄匪辜,日暮累累嗥路隅。
虎山可深入,傀儡難暫逢。不競人肉競人首,殲首委肉於豝豵;驚禽飛,駭獸走。腰下血模糊,諸番起相壽。
崩泉下澗三尺波,女兒沒水如群鵝。中官投藥山之阿,至今仙氣留雲窩。生男洗滌意非它,無攣無靡無沉痾;他日縱浪有勳業,為鯨為鯉為蛟鼉。
鼉鼓轟林人野哭,舉屍焮炙昲以燠;蠅蚋不敢侵,螻蟻漫相逐。埋骨無期雨頹屋,安置鬼牛與鬼鹿,鬼殘日夜傷幽獨(番死鳴鼓而哭,火炙令干,露置屋中,屋傾而後掩。所遺皆稱鬼物,無敢取者。號其婦為鬼殘,眾共棄之)!
金人竄伏來海濱,五世十世為天民。花開省識唐虞春,阡陌雜作如無人。披草戴笠,鉗口合唇;道路以目,爰契天真。華人侮之嘿不嗔,秫粒如豆萁如薪。
群嚼玉英粲,醽醁為氤氳。屏五齊三事,而狄康不聞。准身准口量余粟,一榼一瓢萬事足。蚩蚩者無懷古民,白刃酣交醒觳觫(番嗜飲,通計所食之餘,悉以釀酒。其釀法,則聚男婦嚼米納器為之,亦一奇也)。
買舟
三宿能無戀故桑,自來歸鳥厭迴翔;已辭大井潮頭館(例於大井頭設館,稽查商船),便買長梢■〈風貝〉尾航(乘風尾渡海,甚利)。別友定難逃酒累,治裝偏覺為詩忙。竹蕉深處頻回首,縹緲浮瓠一草堂(草亭落成時,題「浮瓠」二字於其上。跋云:『五石之瓠,為大樽而浮江海,善用大也浮之耳,於瓠乎何有?苟之於無何有之鄉,余心與俱也審矣。亭成,用以顏之』)。
台灣吟黃學明(粵淳德人)
四溟中斷此孤懸,日月輪高見影偏。泣淚鮫人朝入市,凝寒金氣夜干天。馬鞍矗起青全島,鹿耳雄開障百川。盛氣消沉無覓處,牛羊來下翠岩煙。
海會寺婁廣
此地當年擬館娃,蜃樓海市霸圖賒。王孫已去遺芳草,宮院誰來掃落花!歌管聲沉聞貝葉,舞衫采徹現袈裟。我非竹院空閒過,喜見梯航屬一家。
手植文公祠梅花陳璸
賞遍花叢愛老梅,賢祠左右手親栽。寫真舊有廣平賦,入妙詩稱和靖才。風送清香迷瀚海,月移孤影出澄台。應知雨露深無限,獨步初春傲雪開。
文昌閣落成
雕甍畫棟鳳騫騰,遙盼神霄最上層。台斗經天由北轉,彩雲捧日自東升。參差煙戶排青闥,繡錯河山引玉繩。今夕奎光何四映?海陬文運卜方興。
台灣雜詠陳兆蕃(晉江人)
茅檐竹壁半耕農,士女於今罷斥烽。山色千年森虎豹,潮聲萬里撼蛟龍。朝裘午葛邊嵐異,撾鼓催航野渡沖。自是天開南極處,向來裸發也雍容。
赤嵌城觀海陳聖彪(侯官人)
孤城獨上俯瀛洲,極目蒼茫一望收:落日半痕天共白,晚潮千頃月同流;滄溟隱入蛟龍窟,島嶼寒生海市樓;波浪不揚征戰息,舳艫閒作釣漁舟。
岡山
車行十里見岡山,山接雲連萬仞間。高阜野花紅灼灼,平疇春水綠閒閒。雄分壁壘龜、蛇合,勢奠波濤竹木環。聲教漸隨新位置,一犁膏雨潤沙灣。
上淡水社鳳山令宋永清(萊陽人)
遙遙上淡水,草色望淒迷。魑魅依山嘯,鴟鴞當路啼。茅檐落日早,竹徑壓風低。歲暮猶春意,花香趑馬蹄。
九日,羅山遇雨
蕭蕭風雨度重陽,匹馬羅山舊戰場。白髮漸隨秋色老,黃花空憶故園香。雲迷古樹千峰遠,霧鎖清溪一水長。萸酒年年常醉客,爭雄壁壘幾滄桑!
登八里坌山遠眺諸羅令周鍾瑄
褰裳直踞千峰上,萬里蒼茫一色同。遠目但余天貼水,近聞惟覺浪號風。巨驁有首低擎地,瘴雨無根直幔空。寂寞鬥牛誰再犯,好將消息問嚴公。
番戲五首
蠻姬兩兩斗新妝,蹀■〈薛〉花陰學舞娘;珍重一天明月夜,春來底事為人忙?
不掄檀板不吹笙,一點鉦聲一隊行;氣味何如初中酒,山花翠羽鬢邊橫。
聯翩把袖自歌呼,別樣風流絕世無。番調可知輸「白雪」,也應不似潑寒胡。
野氣森森欲曙天,維摩新病未成眠;空餘無限羅伽女,亂把天花散舞筵。
一曲蠻歌酒一卮,使君那惜醉淋漓;但令風物關王會,我欲從今學畫師。
吞霄觀海
浩渺無因溯去程,仙槎客泛正須評。輕浮一粒須彌小,包括恆河色界清。世外形骸杯可渡,空中樓閣氣噓成。情知觀海難為水,更有紅輪向此生。
關渡門苦雨二首
無賴陰雲拂地垂,客愁如緒一絲絲;那堪更向秋風裡,臥聽黃梅細雨時!
蠻煙如霧復如雲,縷縷連江幛夕曛;猶喜長風能破浪,千山猿嘯雨中聞。
望玉山
浮嵐高卷日初生,一片晴光照眼明。積雪不消三伏後,層冰常訝四時成。疑他匹練非吳市,遮莫胥濤向越城。大璞已教天地鑿,山靈穩臥不須驚。
檨圃陳夢林
小圃茅齋曲徑通,參天老樹郁青蔥。地高不怕秋來雨,暑極偏饒午後風。海外雲山新畫卷,窗間花草舊詩筒。莫愁紙盡無揮灑,纔種芭蕉綠滿叢。
丁酉正月初五夜,羅山署中大風。次早風歇飲酒,紀之以詩
海西蟄起蛟龍怒,昨夜海吼風不住;風聲入耳駭人聞,風勢如痴復如颶。客子殘燈半滅明,閉門欹枕空百慮。山房四柱柱影搖,有時風欲挾之去。萬馬蹄奔劍戟鳴,虎豹搏噬急雨注。往來嘈雜不成眠,一夜夢魂無宿處。平明起視浮雲決,風力漸微聲漸歇。呼童暖酒賞春朝,似怯寒吹簾幔徹。因憶去年臘月初,番子渡頭朔風烈;番社紛紛亂卷茅,竹樹倒披梢半折。耳鼻填沙眼怕開,行人卻走馬蹩躠。山溪狂似海波潮,溪水冷於軸頭鐵。雙犢亂流車苦遲,番兒強挽膚破裂。下馬停車暫息肩,店舍無煙酒不熱。番兒力盡凍且僵,呼起聊為哺與啜。可憐幅布半圍身,青錢那惜恣饕餮!此時如我敢言寒,猶有敝裘重補綴。況復今朝風已春,窗明几淨椒盤新;水仙香發綠尊滿,春冷無眠奚足嚚?風波自古仗忠信,念爾孤篷海上人。
題台灣周明府鍾瑄小照,即以贈行蔡世遠
渤青漲瀚亘流滃,掀揭海飛矗海立。丈夫磅礴撐沝淼,二巫兩■〈利上日下〉徒濡濕。周君戙戨(貴州人)鑿離堆,圖南直奮北溟才。昔宰諸羅今復至,橫海初回橫海來。昨自監州晉郎署,姓名赫赫宮庭着。因軫澤鴻奠瀛島,制府入陳煩借箸。狗山、蚊港涌歡聲,猴悶、郎嬌延首迎。仁風再拂繞沙嶔,花柳鳧雛異樣清。地蛇原蟹兩顈禾,鮫宮蛋戶舒陽和。佇澄若水為甘露,直池鰈海無鯨波。我昔慕君未君識,君整黌宮事丹刻;屬我為文文未工,蠅聲蚓竅徒偪仄。遲君此日到三山,快聆高論豁塵顏;胸濤岩電炯相對,粒粒聚米陳台灣。朅來示我丹青圖,吟風弄月澹清娛。三鬣、五鬣蒼髯叟,六碗、七碗紫琳腴。匣琴不彈有微意,謂言遞鍾非輕試;角民征事在其中,要在揮弦施撫字。君今一鼓排九閶、再鼓奏明光,坐使旁舂咳首掃欃槍,穿胸儋耳盡來王;豈徒七鯤之澤、北線之波靜不揚!
台海竹枝詞八首諸生布郁和(仁和人)
鐵板沙連到七鯤(七鯤身,皆沙岡也。鐵板沙性重,得水則堅如石。舟泊沙上,風浪掀擲,舟底立碎矣。牛車千百日行水中,曾無軌跡;其堅可知),鯤身激浪海天昏;任教巨舶難輕犯,天險生成鹿耳門。
雪浪排空小艇橫(渡船,皆小艇也),紅毛城勢獨崢嶸。渡頭更上牛車坐(沙堅水淺,雖小艇不能達岸,必藉牛車挽之),日暮還過赤嵌城。
編竹為垣取次增(官署插竹為籬,比歲增易),衙齋清暇冷如冰;風聲撼醒三更夢,帳底斜穿遠浦燈(無檣垣為蔽,遠浦燈光直入寢室)。
耳畔時聞軋軋聲,牛車乘月夜中行(牛車挽運百物,月夜車聲不絕);夢回幾度疑吹角,更有床頭蝘蜓鳴。
蔗田萬頃碧萋萋,一望蘢蔥路欲迷;捆載都來糖蔀里,只留蔗葉餉群犀(蔗梢飼牛)。
青蔥大葉似枇杷,臃腫枝頭着白花(番花開五瓣,白色);看到花心黃欲滴,家家一樹倚籬笆(花心漸作深黃色,攀折累三日不殘。香如梔子,病其過烈;風度花香,頗覺濃郁)。
肩披鬒髮耳垂璫,粉面朱唇似女郎(梨園子弟垂髫穴耳、傅粉施朱,儼然女子);媽祖宮前鑼鼓鬧,咮■〈口離〉唱出下南腔(閩以漳、泉二郡為下南。下南腔,亦閩中聲律之一種也)。
台灣西向俯汪洋,東望層巒千里長;一片平沙皆沃土,誰為長慮教耕桑?
土番竹枝詞十首
生來曾不識衣衫,裸體年年耐歲寒;犢鼻也知難免俗,烏青三尺是圍闌。
文身舊俗是雕青,背上盤旋鳥翼形;一變又為文豹鞹,蛇神牛鬼共猙獰。
胸背斕斑直到腰,爭夸錯錦勝鮫綃;冰肌玉腕都文遍,只有雙蛾不解描。
丫髻三叉似幼童,髮根偏愛系紅絨;出門又插文禽尾,陌上飄颻各鬥風。
覆額齊眉繞亂莎,不分男女似頭陀;晚來女伴臨溪浴,一隊顱鶿漾綠波。
耕田鑿井自艱辛,緩急何曾叩比聆;構屋斫輪還結網,百工俱備一人身。
夫攜弓矢婦鋤耰,無褐無衣不解愁;番罽一圍聊蔽體,雨來還有鹿皮兜。
莽葛元來是小舠,刳將獨木似浮瓢;月明海澨歌如沸,知是番兒夜弄潮。
梨園敝服盡蒙茸,男女無分只尚紅;或曳朱襦或半臂,土官氣象已從容。
土番舌上掉都盧,對酒歡呼打剌酥;聞說金亡避元難,■〈風貝〉風吹到始謀居。
泛海
浩蕩孤帆入杳冥,碧空無際漾浮萍。風翻海浪千山白,水接連天一線青。回首中原飛野馬,揚舲萬里指晨星。扶搖乍徙非難事,莫訝莊生語不經!
大甲溪北路營參將阮蔡文(漳浦人)
蓬山萬壑爭流滃,溪石團團馬蹄縶;大者如鼓小如拳,溪面誰填遞疏密?水挾沙流石動移,大石小石蕩摩澀。海風橫刮入溪寒,故縱溪流作郁■〈山壘〉。水方沒脛已難行,水至攔腰命呼吸。夏秋之間勢益狂,瀰漫五里無從測。往來溺此不知誰,征魂夜夜溪旁泣。山崩岩壑深復深,此中定有蛟龍蟄。
番社雜詠二首巡台御史黃叔璥(大興人)
絕島中華古未通,生來惟斗此身雄;獨餘一面猙獰外,人鳥樓台刺自工。
剉竹為椽扇縛筊,空擎梁上始編茅;落成合社欣相賀,席地壺漿笑語高。
台灣近詠十首,呈巡使黃玉圃先生藍鼎元
東寧大海荒,從古無人至。明末群盜窠,島彝互竊踞。鄭氏奄而有,蔓延為邊忌。我皇撻伐張,天威及魑魅;遂使瘴癘鄉,文物漸昌熾。川原靈秀開,鬱勃不可閉;式廓惟日增,蹙縮非長計(時有議棄近山田廬及禁入番界樵採之說)。所當順自然,疆理以時議;勿因去歲亂,畏噎卻飯■〈金喜〉!
去歲群醜張,揭竿三十萬;我旅一東征,倒戈雲見晛。七日復全台,壺簞匝地獻。可知帝德深,望雲爭革面。餘孽雖時有,死灰謀欲煽;旋起即撲除,夫誰與為叛?當茲振遒鐸,教化不容緩。民心原猶水,東西流乍變;棄之鋌而走,理之忠以勸。
台俗敝豪奢,亂後風猶昨。宴會中人產,衣裘貴戚愕;農惰士弗勤,逐末趨驕惡。囂陵多健訟,空際見樓閣;無賤復無貴,相將事摴博。所當禁制嚴,威信同鋒鍔。勿謂我言迂,中心細忖度!為火莫為水,救時之良藥。
閩學追魯、鄒,東寧昧如障;當為延名儒,來茲開絳帳。俾知道在邇,尊君與親上;子孝及父慈,友恭更廉讓。從茲果力行,誘掖端趨向。其次論文章,經史為醞釀;古作秦、漢前,八家當酰醬。制義本儒先,理明氣欲王;洗伐去皮毛,大雅是宗匠。此地文風靡,起衰亦所望。
台地一年耕,可餘七年食。寇亂繼風災,民間更蕭索。今歲大有秋,倉儲補雲亟;榖貴慮民飢,谷賤農亦惻。厲禁久不弛,乃利於奸墨;徒有遏糴名,其實竟何益?估客既空歸,裹足此寥寂。何如撙節之,一艘一百石;窮年移不盡,農商惠我德。幸與諸當途,從長一籌劃。
累累何為者,西來偷渡人?鋃鐺雜貫索,一隊一酸辛!嗟汝為飢驅,謂茲原隰畇。舟子任無咎,拮据買要津;寧知是偷渡,登岸禍及身。可恨在舟子,殛死不足雲。汝道經鷺島,稽察司馬門;司馬有印照,一紙為良民。汝愚乃至斯,我欲淚沾巾。哀哉此厲禁,犯者仍頻頻。奸徒畏盤詰,持照竟莫嗔。慈法果息奸,雖冤亦宜勤。如其或未必,寧施法外仁。
台邑最褊小,征糧視鳳、諸。土狹賦獨重,民困曷以紓?台灣田一甲,內地十畝余。甲租八、九石,畝銀一錢輸;將銀來比粟,相去竟何如?納粟弊多端,斗斛交相愈;折色比時價,加倍復何居?鳳、諸雖厚斂,什百台版圖;墾多或報少,以羨補不敷。台土瘠無曠,衝壓且偏枯。安得相均勻,丈輕三邑俱?徵收同內地,含哺樂只且。
郡東萬山里,形勝羅漢門。其內開平曠,可容數十村。雄踞通南北,奸宄往來頻。近以逋逃藪,議棄為荊蓁。此地田土饒,山木利斧斤;移民遷產宅,兵之亦齗齗。何如設屯戍,守備為游巡?左拊岡山背,右塞大武臀;既清逸賊窟,亦靖野番氛。府治得屏障,相需若齒唇。
諸羅千里縣,內地一省同。萬山倚天險,諸港大海通。廣野渾無際,民番各喁喁。上呼下則應,往返彌月終;不為分縣理,其患將無窮!南劃虎尾溪,北踞大雞籠;設令居半線,更添游守戎。健卒足一千,分汛扼要衝;台北不空虛,全郡勢自雄。晏海此上策,猶豫誤乃公!
台灣雖絕島,半壁為籓籬;沿海六、七省,口岸密相依。台安一方樂,台動天下疑;未雨不綢繆,侮予適噬臍。或雲海外地,無令人民滋;有土此有人,氣運不可羈。民弱盜將據,盜起番亦悲;荷蘭與日本,眈眈共朵頤。王者大無外,何畏此繁蚩?政教消頗僻,千年拱京師。
題黃玉圃巡使「台陽花果圖」庶吉士吳王坦(江南人)
「爾雅」自姬公,搜討窮大塊;後有「山海經」,所言同志怪。荒略何從稽,於說亦荑稗。乃知天地間,賦形各萬派。若非域外游,直猶等聾聵。巡方繡衣行,幾及扶桑界;東溟凌滄波,驚濤歷淜湃。既至振紀綱,問民軫病瘵;聞見往往殊,耳目為一快。其中植物繁,羅列登市賣;五色爛然陳,厥狀難盡話。細文如錦章,粗文如方罫;枝葉非尋常,異味皆可嘬。召工寫此圖,摹仿在公廨。碧綠與丹朱,肖真事揮灑;稱名復辨種,按之悉能解。我生里閈間,未得廣行邁;多識慚古人,拘墟徒自絓!晴窗試展看,意曠若脫械。虛名玷使星,願無遠弗屆!
又絕句二首
少許猊床侍釋迦,一家眷屬見曇花;遙知使節風清候,攜得金莖灑異葩。
珍果圖來命畫師,拈花又寫佛前枝;窗明几淨清茶供,絕勝黃金鑄像時。
過澎湖嶼巡台御史景考祥(汲縣人)
渺矣澎湖嶼,海中天一涯。島開環四面,民聚約千家。風剝山無樹,潮侵石有花。捕魚生計足,不解植桑麻。
巡行詩十二首巡台御史夏之芳(高郵州人)
節旄高插引晴嵐,人擁花驄攬轡銜;拜罷耆童回道左,紛來朱履又青衫。
野田晴曉碧天空,地指扶桑東復東;赤嵌城邊雲散彩,拓開海日一輪紅。
負暄童叟愛冬溫,紅稻成堆擁蓽門;桐竹周遭雞犬靜,教人歷歷認花村。
不須挑逗苦勞心,竹片沿絲巧作琴;遠韻低微傳齒頰,依稀私語夜來深。
杵臼輕敲似遠砧,小鬟三五夜深深;可憐時辦晨炊米,雲磬霜鍾咽竹林。
虛灘水落漲沙泥,南北中分虎尾溪;一帶草荒村舍少,年來新集有烝藜。
諸峰攢集黛螺青,玉嶺如銀色獨瑩;展拓晴雲千萬里,插天一幅水晶屏。
二林迤■〈辶里〉接三林,淡水濴洄鹹水深;極目滄波浮海市,一拳真欲笑蹄涔。
龜、蛇對峙鎖孤城,形勢空傳統領營;不築埤頭築海口,為憐安土重紛更。
打鼓山頭石罅開,懸崖倒拍海潮回;雷聲鼎沸浮空翠,萬里風檣認影來。
仙山縹渺暗斜曛,石上棋枰舊印紋;沙馬磯頭人罕到,爛柯樵子話煙雲。
八社丁徭力漸紓,番娘餉稅早捐除;只今宵晝辛勤處,謹護官家十萬儲。
東郊勸農巡台御史楊二酉(太原人)
時雨既已足,命駕東郊行。豈不嗜遊覽?所重在民生。涼影走虹練,深竹鳴催耕;秧馬踏畦碧,麥浪揚疇平。村煙間籬落,耆老歡相迎。烽消省煩役,賦薄無苛征。復此兆有年,談笑嘗君羹。殘陽搖旆色,雞犬含余情。
四合仙梁
郡署四合亭側,有老榕一株,扶疏繁蔭。根出地數尺,蟠屈虬直如梁。
誰將玉斧斫仙榕,露葉雲根影萬重?疑是銀橋天上落,不因風雨作神龍。
新園道中
路轉埤頭近,平山一線連。野橋低澗水,深竹暗村煙。犬吠花間徑,人鋤屋後田。不知身異域,疑對武陵仙。
阿猴、武洛諸社
問俗來番社,青蔥曲徑長。家家茅蓋屋,處處竹編牆。牽手葭笙細,嚼花春酒香。知能但耕鑿,真可擬羲皇。
過羅漢門山
羅漢雲中塞,天關第一重。林幽深踞虎,潭靜隱蟠龍。馬辟蘆間道,塘虛竹外烽。鳥鳴訝行色,同出翠微峰。
泊澎湖巡台御史張湄(錢塘人)
大嶝門外渡橫洋,群山滅影流湯湯。天水相交上下碧,中間一葉凌波揚。少焉紅溝映霞赩,倏忽黑蛟翻怒墨。陸離班駁異彩騰,繪畫乾坤須五色。針盤遠指天南交,蒼茫四矚心悁勞。直上桅尖索西嶼,「亞班」趫捷如飛猱;澎湖環島三十六,歷歷人煙出漁屋。未須滄海成桑田,結網臨淵食粗足。我來收泊媽宮灣,舳艫屹立凝邱山。三夜驚濤舂客枕,夢魂跌宕雷霆間。是時望雨憂如渴,極目園疇斷余櫱;北風可但濟行船,喚起痴龍驅旱魃!
夏日得雨
輸粟重洋役泛舟,濟時方略愧前籌。萬家聚島如孤旅,三日為霖解百憂。聲振地雷橫出海,勢分天漢倒懸流。會須斗酒從田父,叱犢村中看綠疇。
東郊勸農
出郭天四垂,墨雲挾狂雨;勢如萬鏃飛,作氣不待鼓。彌望青蔥蘢,物我同栩栩;平疇漾觳紋,犁鍤應時舉。誰能甘惰農,自貽樂歲苦?為語蚩蚩氓,海濱履王土。黃髮與垂髫,願勿入城府!熙怡若桃源,往來但漁父。三時胼胝煩,勤焉豈無所?況當膏雨余,篝車滿可許;煙林布穀鳴,陌上策水牯。米家圖畫間,坐覽蓑笠侶。
勸農,次書給諫韻
沖泥輿騎海城東,漠漠吹煙竹樹中。一桁遙青山寫影,千畦淨綠雨為功。耰鋤父老分醇酒,比屋雞豚見古風。好待如雲秋稼熟,來看高廩再歌豐。
澄台小集次韻
澄台嘉樾密戎戎,醉後憑高四望通:島市別開帆影外,天垠純浸水光中。迢遙親舍孤雲擁,浩渺予懷碧海同。日午南熏方薦爽,當風不復辨雌雄。
大嶝門(俗作大擔,非)
門經大嶝渡橫洋,五色波中漾日光。起椗聲高驚曉夢,吟魂傾仄寄懸床(宿海船中,用繩床四角懸空而臥,以防顛簸;俗稱吊床)。
望向
浩瀚乾坤不見山,水晶圓域覽周環;憑誰探取貓花嶼,桅末飛騰兩「亞班」。
鹿耳門
鐵板交橫鹿耳排,路穿沙線幾紆迴;浪花堆里雙纓在,更遣漁舟嚮導來。
氣候
少寒多燠不霜天,木葉長青花久妍;真箇四時皆似夏,荷花渡臘菊迎年。
七夕
露重風輕七夕涼,魁星高燕共稱觴。幽窗還聽喁喁語,花果香燈祝七娘(七夕,家家設牲醴、果品、花粉之屬,夜向檐前祭獻,祝七娘壽。或曰魁星於是日生,士子為魁星會,竟夕歡飲;村塾尤盛)。
中秋
碧天雲淨水煙微,砧杵無聲一鏡飛;畫餅香中人盡醉,嫦娥親見奪元歸(中秋夜,士子飲博達旦;制大餅以象月,朱書「元」字,擲四紅者得之,取秋闈佳兆也)。
牛車
短靷高箱服兩牛,柴車挽運健於舟;五更殘月夢初醒,角韻嗚嗚生客愁。
北香湖
十頃紅雲貼水鋪,藕花深處亂鷗鳧;北風涼動香逾好,得似西湖六月無?
蓮池潭
蓮瓣芹絲一氣香,天然泮水繞宮牆;林端不許飛鴞集,山勢高騫拱鳳皇。
澄台
澄台上下樹婆娑,滿目殘陽動遠波;天水無垠同一碧,風帆如葉島如螺。
番俗
包練衣衫最麗都,換年風景野花敷;金藤耀首新妝裹,答答偏宜賓也珠。
競夸麻達好腰圍,健足凌空捷似飛;薩豉鏗鏘聲近遠,輕塵一道走差歸。
爭迎使節共歡呼,驄馬前頭眾婦趨;首頂糍盤陳野食,大官曾未識「都都」。
鵝筒慣寫紅夷字,鴃舌能通先聖書;何物兒童真拔俗,琅琅音韻誦「關雎」。
藤球擲罷舞鞦韆,世外嬉怡別有天;月幾回圓禾幾熟,歲時頻換不知年。
傀儡山深惡木稠,穿林如虎攫人頭;群凶社裡誰雄長,茅宇新添金髑髏。
雨後,和張侍御韻巡台給事中書山(滿洲人)
霢霂郊原四月中,麥黃禾碧兆年豐。衙齋分韻呈星使,蔀屋祈年頌雨工。解澤已聞沾處處,重雲猶為護芃芃。長吟灑潤飛甘句,樂意相關爾我同。
勸農歸路經海會寺,與諸同人分賦
勸勞親民事,歸途逸興同。地高濃翠合,林靜妙香通。喜得千村雨,閒來一畝宮。寸心持半偈,頓覺海天空。
衙齋秋興
秋半猶炎熱,中庭草木香。片雲天淺碧,疏葉橘輕黃。不厭蟲鳴急,還貪竹影涼。人閒公事少,無睡夜初長。
山棲王之敬(興化人)
松竹徑從幽壑轉,茅茨門向亂山開。時聞好鳥林間語,更有鳴泉檻外來。
萬仞巉岩插碧峰,當軒雲樹碧叢叢。夕陽西下湖光白,一棹歌聲釣晚風。
秋容如沐淡襟懷,野老相逢笑口開;遙指夕陽紅映處,碧山樓閣似蓬萊。
過釣台
銅雀高飛漢業沉,雲台荒址杳難尋。爭如片石橫煙水,尚見清風亙古今。魚釣乍收新月落,羊裘未解白雲深。低徊想象春山暮,漠漠松花滿袖襟。
浮雲篇
村西一水東,葉落因秋風;秋風日以厲,落葉忽成空。人壽非金石,行與草木同。草木發有時,人壽不可期;徒有千歲慮,何不培厥基?荷耜耕火田,田深草離離。折腰勞手足,一一芟去之;還將禾與黍,努力重扶持。非不念辛苦,所業良在茲。善哉龐公言,不遺身以危。
詠偽鄭遺事諸生陳昂(侯官人)
戰衄旋師返北轅,轉教航海辟乾坤(成功金陵敗還,孤軍勢蹙。適紅夷甲螺何斌負彝債走廈,陳台灣可取狀。諸將以險遠為難,群議不能決;獨成功銳意進取)。金多舊借牛皮地(初,紅夷借地於倭曰:『但得地大如牛皮,多金不惜』。倭嗜利,許之。乃剪皮如縷,環圍數十丈,築赤嵌城。自是久假不歸,全踞台地,南北土酋皆屬焉),水漲新通鹿耳門(鹿耳門港道紆折,沙多水淺。成功至,忽水漲數丈,大小戰艦縱橫畢入)。赤嵌城孤遺舊業(成功使謂紅夷曰:『此地乃先人故物,歸我,兵始罷』),紅彝援絕竟移屯。何緣自比虬髯客,豈昧幾先讓太原(其報招撫書,自比張仲堅)!
其二
片石能容百萬人,天遺圖讖應南閩(初,台灣石中讖云:『鳳山一片石,能容百萬人;五百年後,閩人居之』)。也知中國全歸漢,妄托仙源可避秦。荒島畬田登版籍,土酋番族雜流民。開荒絕勝田橫島,易世相傳尚不臣。
其三
荒遠羈棲幸弗誅,敢通叛逆約齊驅(耿逆變後,使人詣經,請濟師)。漫勞蝸戰爭天下,先自鯨吞奪海隅(經欲借漳、泉二郡為召募地,耿逆弗許。自是,戰爭不息)。三載相持誰得利,兩雄交構待全輸。彼蒼藉手「平南紀」,曠古新增一統圖。
其四
昔年亡將濟時才(成功舉兵時,施襄壯年最少,號知兵。尋因釁,懼罪亡歸),仰仗威靈涉險來。地轉海咸生淡水(澎水故多鹽;及我師雲集,隨地掘井,水泉出皆淡),天迴風■〈風貝〉起奔雷(六月中,常有■〈風貝〉。是日將戰,有風從西北來,士皆股慄;公乃大呼祈禱,須臾雷震,立轉南飆)。官軍血戰滄波沸,逆虜魂銷劫火灰(燒偽船二百餘艘)。澳嶼全收三十六,受降澎島戟門開。
有感監生林元俊(同安人)
貧病交攻久未除,愁來難放兩眉舒。冰弦不遇鍾期識,破甑頻同范叔虛。自惜鮒魚居涸轍,誰憐騏驥困鹽車?縱教淪落長如此,慰我還憑架上書。
秋夜
西風瑟瑟夜淒涼,何事縈心旅夢長?蛩韻和秋吟遠砌,螢燈帶月照高梁。傾觴自許三更醉,對菊頻分一段香。最厭鄰家砧杵急,聲聲儘是搗愁腸。
暮春獨坐太學生王洪(龍溪人)
寂寂柴門野水濱,那堪獨坐對風塵。自慚白髮長為客,未信青春不負人。鶯囀祗憐懷友切,鴈稀誰與寄書頻?故鄉一望滄波闊,幽夢無端入紫宸。
蝴蝶花
不識波羅國,爭看蛺蝶花。吐絲多浥露,展翅各矜華。最喜秋陽映,應須錦幔遮。風飄仙客醉,窗外影橫斜。
朱文公祠梅花(陳中丞清端公手植)王聯登(泉州人)
海外巡檐笑幾回,南枝開盡北枝開;參差造物非無意,知是風流太守來。
冷落風塵漫自輕,春來占斷自分明;「廣平賦」就成佳話,鐵石心腸更有情。
海濱聊作美人家,醉後更闌月影斜;惱得詩人緣底事?請君試看典型花。
乘興尋芳共舉樽,羅浮花下醉黃昏;夕陽掩映佳人影,莫認亭亭倩女魂。
溪上生員陳斗南(台灣人)
一灣春水繞人家,兩岸餘波濺碧沙;咫尺煙津虛過客,浮沉古木欲棲鴉。雲封遠岫千層渺,草長荒田一望賒。共訪仙源何處是?隔溪依約有桃花。
登龜山絕頂
攀蘿捫石上層巒,野曠天遙一望寬;海送潮音如欲雨,山含樹色暫生寒。花宮清敞遊人集,草徑縈紆去路難。咫尺蛇峰余故壘,蕭蕭煙景正貪看。
游大奎璧淨度庵
黃龍白馬現今朝,頻訪山僧不憚遙。卓錫時聞翔鶴響,譚經惟見雨花飄。寒園病叟空泉瓮,小市歸人只木橋。萍水與師成夙契,傾心獨許遠公招。
走珠莊
不到山莊又來年,近來雙岸集人煙。蘆花缺處疑為路,溝水流時足灌田。歲晏歌鍾崇臘祭,天寒老稚負朝妍。行程莫厭沙洲遠,山迭溪頭系釣船。
白鷗塘雜詠
暫免徵途苦,於今百慮疏。名山隨我看,濁水任人漁。風雨三春暮,鶯花一望舒。瞻雲時有憶,何處遣雙漁?
看山宜曉起,萬迭最分明。日帶雲中色,風余樹杪聲。新畬聞布穀,古竹話流鶯。極目煙波際,蒼茫積翠橫。
猛雨連三日,溪聲屋後饒。沙堤窗外滑,煙樹望中遙。茅舍依高岸,銀泉落小橋。泥濘何處客,歸路正迢迢?
萬水何西注(斗六門之水皆西流)?潺湲晝夜聞。荒林松宿霧,遠岫夾層雲。沐鷺無人管,飛鴉偶自群。忽看漁艇入,款乃聽紛紛。
初夏燕集歲貢生周日燦(諸羅人)
日月無停軌,芳時最難留;人生當為歡,慽慽復焉求?幸有芳尊在,曠然滌繁憂。薰風被廣陌,蘭茞散林邱。鳧鷖何處來,唼唼鳴沙洲?嘆我羽翼短,飄颻莫與儔!長歌滄海外,知我共綢繆。
暮春附生葉泮英(台灣人)
春風淡蕩柳條輕,半老山花半老鶯;遲日滿簾飛絮亂,不堪腸斷是清明。
夜坐
霜白天空夜氣寒,燈殘獨坐檢書看;淋漓讀到「淮陰傳」,卻笑英雄一飯難。
鳳仙花府學貢生李雰(台灣人)
道是仙家卉,亭亭向座隅。纔驚花綴鳳,翻見蕊凝珠。色逞秋容好,煙浮暮靄敷。鄰家小兒女,縴手愛塗朱。
老來嬌
不是名花作意紅,老來顏色傲春風;幾回側倚欄杆立,錯認珊瑚出漢宮。
龍潭夜月
月皎寒潭清,夜深秋露白;驪龍自在眠,雲影蕩天碧。
屏山夕照
峭壁蒙茸綠,天然列畫屏;夕陽殘照里,添得十分青。
卷二十五
藝文(六)
詩(三)
詩(三)
甲子奉命赴台,清查官莊,即事成詠
福建布政使高山(濟南人)
海嶠長懸聖主心,溝塗經畫戒相侵。含哺民近無懷氏,敷澤仁同解慍琴。履畝新塍勤勸相,支機舊石費追尋。重來不為開邛筰,要使飛鴞集好音。
放洋巡台御史熊學鵬(南昌人)
趁曉乘潮海舶寒,清風相送出台端;片帆飄渺煙中過,一碧澄泓浪里看。舉目惟瞻天日近,回頭但覺水雲寬。要知舟楫由來好,不畏重洋濟涉難。
六巡使見示長句卻寄福建按察使覺羅雅爾哈善(滿洲人)
愧非磊落青雲士,快讀纏綿「白雪」歌;遙想登樓吟眺處,鄉心應較月明多。
千首詩酬酒一瓶,海波不動遠峰青;三台座待歸帆速,夜夜開簾望使星。
自昔相看氣味真,紫薇花放玉堂春;我今飄泊滄江外,風雨聯床憶故人。
再答六司諫
思君正詠池塘句,忽接魚箋笑口開。狂態於今猶未減,素心依舊不須猜。採風已有詩千首,遣興何妨酒百杯。同在天涯懷鳳闕,幾時聯轡入燕台?
寄台灣巡使六給事戶部員外郎伊福訥(滿洲人)
東華塵土應憐我,南海煙霞盡屬君。惆悵暮春好時節,白沙紅樹草連雲。
浴日扶桑迥絕倫,花繁官閣靜無塵;海天對月閒吟際,好報平安慰故人。
乙丑立春(得春字)六十七
瑞兆農祥斗建寅,管弦聲里萬家春;遙知聖主行時令,日月光華淑氣新。
葭管灰旋萬象新,東風吹徹海天春;會須遍播陽和意,島嶼民皆擊壤民。
人日
鏤金剪彩我何知,祗望陰晴卜歲時。勝事渾輸高尚客,草堂揮塵正題詩。
登澄台觀海
層台爽氣豁雙眸,遠望滄溟萬頃收:赤霧銜將紅日暮,銀濤拍破碧雲秋;鵾鵬飛擊三千水,島嶼平堆十二樓。極目神州渺無際,東南形勝此間浮。
方司馬惠九頭柑,柬謝(限三字)
海壖殘臘試霜柑,纔挹清香興已酣。采自千頭金顆重,攜來九瓣玉漿甘。種傳甌、粵原無匹,宴飲華林舊賜三。不是乘槎遠行役,殊方佳味那能諳!
水仙花(限冰字)
凌波仙子世同稱,瓊島芳姿未敢憑。香與春風相應接,神將秋水共清澄。玻璃案上金千點,玳瑁筵前玉幾層!不許纖埃侵皓素,檀心夜月一壺冰。
莊副使惠女貞酒,賦謝(限從字)
搗香篩辣春溶溶,瓮醅初潑金芙蓉;入唇一盞何醇醲!光浮海上最高峰。知是女貞合,作釀桂兼松。青州從事披心胸,瀛壖副使嘉惠重。時逢歲稔樂三農,我今無事飲千鍾,醉鄉王績聊相從。
七里香(限芳字)
雪魄冰姿淡淡妝,送春時節弄芬芳。着花何止三回笑(每歲開花,率有三、五度),惹袖猶余半日香。竟使青蠅垂翅避,不教昏瘴逐風狂(能袪蠅蚋,並辟煙瘴)。靈均莫漫悲蘭茞,正色宜令幽谷藏。
頳桐花(限龍字)
枝柔葉厚碧痕濃,色艷還看花發重。朱萼臨風迷紫蝶,丹發和露抱黃蜂。剪殘紅錦枝頭見,敲碎珊瑚月下逢。好是年年夸競渡,鮮妍如火映魚龍。
即事偶成二律
微茫島嶼片雲孤,物產民風事事殊:絕好饔飧紅腳早(稻名),天然籬落綠珊瑚;花無寒燠隨時發,酒長瓊漿不用沽(椰子中有酒)。最是良疇耕鑿易,欣然醉飽樂唐、虞。
飽啖檳榔未是貧,無分妍丑盡朱唇。頗嫌水族名新婦(新婦啼,魚名),卻愛山蕉號美人(美人蕉,花名)。劇演南腔聲調澀,星移北斗女牛真(台分野牛、女)。生憎負販猶羅綺(台俗尚奢,有衣羅綺而負販者),何術民風得大淳?
台俗七月十五日為盂蘭會,至夜分,放水燈;為紀以詩
楚人尚鬼習相仍,高會盂蘭放佛燈。釋氏金蓮三十里,石家銀燭百千層。獨醒難挽浮靡俗,空色渾疑清淨僧。最怪莊嚴成劫奪,肉山還有酒如澠。
長尾三娘(即練雀)
翠羽光華綬帶長,如雲委地美人妝;命名當日非無意,謂勝黃家第四娘。
蜥蜴(俗呼四腳蛇)
兩頭埋後終無恙,四腳何妨暴日頻。盛世已除殘酷吏,不須惆悵捕蛇人!
夢蝶園
李茂春構茅亭以居,名夢蝶園。今改為法華寺。
竟成禪室新迦葉,無復名園舊主人;漫說當年迷蝶夢,而今誰是獨醒身?
九日
朝來門巷集儒巾,屠狗吹簫共賽神(台俗:七夕、中秋、重陽,俱祀魁星。是日,儒生有殺犬,取其首以祀者)。蝴蝶花殘清入夢,鯉魚風老健於春。酒澆幽菊舒黃蕊,琴鼓飛鳶揚碧旻(重陽前後競放紙鳶,如內地春月)。並着單衫揮羽扇,炎方空說授衣辰。
送范九池侍御巡視台灣工部右侍郎德齡(滿洲人)
癸卯南宮分校士,竹箭東南子尤美。文章自古貴雅馴,況復其人品格似。詞條霞蔚根株深,盡掃狂花與浪蕊;苦心秉式索驊騮,一第何能不慁子!簪毫入直承明廬,紅葉翻階詠不已;人生由命詎系才,仕宦紛紛馬何駛!盛名莫怪纏坎壈,直道從來中讒毀。廿載冰銜升復沉,近者遷官得柱史。朝廷廣聽納諫舌,建言諤諤復何俟!嗟我慚居一日長,得人報國夙夜矢。愛子行誼真且醇,集菀集枯等所視;素心如一結不渝,契合平生見終始。閩南島嶼隔重溟,雜處夷苗號難理;吾兒持節秋始歸,備悉風謠記道里。蒼茫煙霧地坱莽,百丈玉山天外倚;土田肥沃墾最宜,獠俗猶淳易與市。當時蛟鯨久倔強,開闢纔經王化被。大川利涉在中孚,肅肅颷行使直指。青天白日照彈章,絕徼重洋見獬廌。政成槎拂斗杓回,直上天衢馳馳騄。功名偶爾勿復論,忠孝大倫真足恃。送別殷勤惟贈言,益慎官箴飭人紀!
復成七言律一首
白頭握別意何如?回溯南宮得雋初。文字忝居一日長,交情歷試廿年余。連城玉質原殊眾,三嘆琴音獨起余。利涉詩成須早寄,要看海上掣鯨魚。
送范浣浦巡視台灣監察御史孫灝(仁和人)
東瀛別島入雕題,豸史威稜使節持。荒服盡聯身臂指,重洋遙界國藩籬。六台寵命雲邊下,一范先聲海外知。浩淼洪濤看此去,扶桑晴旭麗旌麾。
澎嶼煙排點點青,鯤身、鹿耳柁樓停。俗仍漢語兼番語,官是文星又福星。地絡三山歸保障,風乘萬里駕滄溟。輶軒坐鎮安清宴,但載皇仁播遠聽!
十一更長按海圖,三千路近接明湖。未論丹荔黃柑美,先愛青簾畫舫無?鳳闕銜恩心北向,蘭台惜別客南趨。繡衣舊使聲華在,歸望仙槎試問塗(謂鷺洲侍御)。
登大嶝山范咸
瞥見山坳翠欲流,蔥蘢密樹景清幽。嵐光迥與群峰別,海色遙看四面收。日暮碧雲驚異彩,雨過寒氣逼深秋。天南鎖鑰橫江外,不放鯨魚夜出遊。
三月二十五日渡海,紀所見
海門峽如束,放舟還趁潮。島嶼漸以遠,仰視惟雲霄;天與水為一,遠颿同秋毫。極目杳無際,意氣慘不驕。問程藉指南(放洋,全以羅經定方向),「出海」稱人豪(船主曰「出海」)。「亞班」攬篷索,上下等懸猱(占風望向者,曰「亞班」。緣篷桅而上,登降盤旋,了無怖畏)。巨浪拍天起,比似桅檣高。龍骨(船底大木,曰「龍骨」)。從上過,一落輕於毛。遠望峻岭矗,水沸山嶽搖。柁師噤不語,謂是鯤魚尻;噴沫散作雨,十里聞腥臊。轉瞬無所睹,但覺心旌愮。晚霞日初落,星斗何迢迢?夜黑青磷生,非鬼亦非妖;焰焰千萬點,誰將十斛拋?此景洵奇絕,坐看過中宵。雞鳴天欲曙,華彩掀波濤。天吳與紫鳳,野火春風燒;萬頃蕩金碧,蛟鼉爭潛逃。動心復駴目,快事傾醇醪。幸逢聖御宇,海宴無飄颻。生平見未見,恣意夸同曹。得藉滄溟力,永靜番俗囂。歸將畫蓬壺,遊仙足解嘲。笑語金華人,跼蹐虛鳴鑣。
二十六日晚,泊澎湖
計程問澎湖,取道疑已遠;沿洄逾七更,花高杳難辨。金烏已西落,風微柁欲轉;黑溝驚狂瀾,橫洋畏屯蹇。傳聞弱水近,東去不復返(桐城孫元衡「赤嵌集」:「台與廈藏岸七百里,號曰橫洋。中有黑水溝,色如墨,曰黑洋;險冠諸海。或言順流而東,則為弱水;自來浮去之舟,無一還者)。豈必飽魚腹,竊自輕軒冕。藤緪數百尺,用試水深淺(大洋中欲下碇,用鉛錘試水;棕藤草三緪,約長六、七十丈)。俄見白鳥飛,色喜定殘喘(「台海使槎錄」云:『近島嶼,則先見白鳥飛翔』)。澳島三十六,卷石非絕巘。潮勢覺已平,欠伸求息偃;收篷且寄泊,努力進餐飯。
二十八日,入鹿耳門,過七鯤身
遙見青山似畫屏,鐵嶕捩柁費丁寧(「使槎錄」:『鹿耳門港路迂迴,舟觸鐵板沙線,立碎。潮長水深丈四、五尺,潮退不及一丈;入門必懸起後柁,乃可進』)。蕩纓有路分沙線(土人立標以便出入,曰蕩纓),浮海何人續「水經」?烏鬼渡寒遮鹿耳(孫元衡詩:『山勢北盤烏鬼渡』),荷蘭城坼掃王庭。鯤身久絕鯨鯢跡,風起不聞戰血腥。
茄藤社觀番戲二絕句(唱曲者皆番婦)
連臂相看笑踏歌,陳詞道是感恩多;劇憐不似弓鞋影,一曲春風奈若何!
妙相天魔學舞成,垂肩瓔珞太憨生;分明即是西番曲,齊唱多羅作梵聲。
烏魚(有引)
「台志」稱:『烏魚,即「本草」之鯔魚;海港所產甚盛。冬至前捕之,曰正頭烏,則肥而味美;至後捕之,曰回頭烏,則瘦而味劣。官徵稅,給烏魚旗,始許采捕』。按隋大業六年,吳郡獻海膾四瓶,帝以示群臣曰:『昔介象殿庭釣得鯔魚,此幻化耳。今日之膾,乃是真海魚所作,來自數千里,亦是一時奇味』。即出數盤以賜近臣(載之「大業拾遺記」)。蓋即烏魚也。吾杭素產鯔魚,有江鯔、河鯔二種。其大者長不盈尺,與郡中六、七月間所食正同。至秋深,長一、二尺,味始肥美。杭所產,遠不逮矣。
網魚競捕正頭烏,興味頻嫌至後殊。海堀引回憐瘦劇,船頭懸罟急征輸。釣緡信足驕漁父,幻化無須誑老夫!曾食江鯔爭比得,芙蓉花里好提壺。
莊副使惠女貞酒,走筆賦謝
裸人種稻手自舂,咀嚼作麴塵埋封;椰瓢婦子共酣飲,醉奉客嘗情何濃!吾曹小戶偏愛潔,對此慘澹愁眉鋒。梨花竹葉在何許,當筵生怕惡客逢。一朝賈舶千里至,鄉味百斛來吳淞。南華仙人號酒聖,特遣從事陳詞恭。江村蠟樹是貞木,花開細白凌寒冬;其實補精益神氣,能袪百病扶龍鍾。以之為釀功力倍,丹成不啻陪赤松。我聞掀髯一長嘯,年雖未老多衰容。炎方陽氣舒不斂,眼花作字常駁蹖;精力駑緩生恂愗,深懼株橛心憧憧。舉杯芳馥饜饞口,如鎡引鐵魚唼喁。枯腸一潤融血脈,赤頳兩顴丰姿豐;升床酣臥夢恬適,遊仙直上蓬萊峰。感君此惠日洗膠,蕩滌膠固從來胸。急撐春日看花眼,君豈巨蹷吾蛩蛩!
元旦後四日,莊副使齋頭見菊花
迎年何事更爭新(台有迎年菊),怪底真成海外春!花歷三時如熱客,蓂開五葉儼浮塵。幽姿豈必夸顏色,艷景難教信隱淪。輸與寒梅仍應候,孤芳不肯早呈身。
赤瓦歌(有序)
台屋瓦,皆赤;下至牆垣階砌,無不紅者。此赤嵌城所由名也。余乃為作赤瓦歌。
絳雲火傘張海國,燒空滅盡青銅色;信知天運應炎方,摶土何緣變髹漆。萬室於今陶者誰?煬灶渾疑欺白日。連掾櫛比紛參差,畫棟朱甍幾回惑。漢家黃屋禁例嚴,風剝雨淋遮不得。臨漳銅雀更何似,香姜舊款無人識;況兼四壁光炯炯,環堵恍與宮牆逼。簾前磚影更輝煌,彤墀彩繪盈階墄。華棼儼上祝融峰,珠煤貫屋祥光直。千門萬戶火西馳,照耀燭龍烏戢翼。我思天台有赤城,朱霞天半稱奇特;又聞南方裔外山,赤石為牆標異域。此間合是虹霓居,羲轂軒軒火鞭扶;六丁叱馭驅蛟螭,故發狂颷銷鬼蜮。君不見火焰山頭半焦土,爚爚如焚少荊棘(彰化有火焰山)?又不見焮翻地底硫磺山(磺山在淡水),草枯海破飛煙黑?麒麟之■〈風貝〉炊繁星(颶有名麒麟者,風中有火),流金爍石鯨鯢息。溫泉轉作瘴母胎,裂竅烘池土花赩。刺桐萬朵吐紅絲,驀地燒天怪繁殖。扶桑照殿逞鮮妍,艷艷絪縕錦交織。海若自來足光怪,丹邱浴日鎔金霱。蒸郁恆暘陽用九,司天南正神明力。十八重溪(諸羅有十八重溪)水漰騰,九十九峰(在彰化)山崱屴。魯陽揮戈勢當逐,巫蝄自焚尤應殛!炬牛燧象爛功勳,庶幾赫怒彰天德。祗今海宴無烽塵,不煩煅煉洪爐側;承平但願風雨調,永息炎威靜八極!
七月一日,宴七里香花下作(有考)
「廣群芳譜」:『山礬一名瑒花,一名春桂,一名七里香』。按「高齋詩話」云:『唐人題唐昌「觀玉蕊花」詩云:「一樹瓏松玉刻成,飄廊點地色輕輕」。今瑒花,即玉蕊花也』。「春明退潮錄」云:『瓊花一名玉蕊』。蔡寬夫「詩話」云:『玉蕊,即揚州后土祠瓊花』。由三家之言推之,似山礬即瓊花矣。考鄭興裔有「瓊花辨」、周必大有「玉蕊辨證」,幾若聚訟。即七里香之果為山礬,亦微與「本草」異。要之,皆不必有意牽合也。因宴花下,為賦六絕句。唐昌玉蕊無蹤跡,后土瓊花再見難;官閣獨余春桂影,婆娑長得月中看。
小葉荼蘼一丈余,花開五出襲瓊琚;生憐青瑣無消息(『不緣啼鳥春饒舌,青瑣仙郎那得知』;香山「玉蕊花」詩也),難覓吹簫紫鳳車(張文昌一玉蕊花」詩:『五色雲中紫鳳車,尋仙來到洞仙家』)。
瓊台原不在人間,素艷何來綠玉鬟?長見蕊珠宮裡雪,只緣地近補陀山(補陀山猶言小白花山,疑即玉蕊花。見黃山谷所作詩序)。
聚仙也合依稀似(「齊東野語」:『瓊花絕類聚八仙』),玉質穠香總不同;欲向通明上封事,彈文先斥妒花風。
幸留七里香名在,認取山礬為寫真;寄語世人休聚訟,冰姿原不藉前塵。
瀛壖合是洞仙家,宴賞貪看玉樹花;賦罷新詩消受得,春風何處七香車(劉賓客「玉蕊詩」:『玉女來看玉樹花,異香先引七香車』)?
鮡魚,次六給諫原韻
「台海採風圖考」云:『鮡魚黑色如鰍,長不盈尺;二目突出於額,身多綠斑。「志」稱多在海邊泥塗中,善跳躍,土人以為美味;置地上能跳,亦能行數步』。
怒目稜稜遍體斑,蛇行也解曲迴環。如何生在滄溟里,偏喜身居清濁間?虎穴掉頭終不顧(給諫畜數尾池中,有跳石上斃者),龍門燒尾可知艱!烹鮮更怪成何味,叢笑令人鄙百蠻。
台俗除夕,門設紙虎,祭以鴨,焚之,謂可厭煞;余名之曰焚虎。元夕,女子偷折人家花枝,謂異日可得佳婿;余名之曰竊花。往時在京師,作「夢樹堂花」二詩,謂事極韻,且可舉以為偶也。今茲將毋同,因賦四絕句
焚虎二首
階前金薄印於菟,燃虎焚香達九衢;好趂春前辟虛耗,新年事事要歡娛。
死虎猶能激毒龍,精誠大府慰三農(省中祈雨,周撫軍學健命以虎骨投龍潭中,果得雨)。海隅莫怪頻驅鬼,厭煞迎神重季冬。
竊花二首
女郎元夜踏蒼苔,攀折青枝笑落梅;底事含羞佯不採?月明犬吠有人來。
夢樹堂花憶昔時,又因韻事賦新詩;憐他自愛傾城色,暗祝燈前幾度思。
題褚太守(祿)觀稼圖
北港(台灣舊名北港)地肥沃,種植恆不時。四月刈新榖,六月開新菑;十月收大冬(晚稻,土人謂收大冬),洵有不斂穧。罔知三年畜,轉販成漏卮。番兒學唐人(番謂中土為唐),亦解把鋤犁。時清風日好,雞犬皆嬉嬉;檳榔簇鳳尾,猱采同兒戲。彎弓射生手,徒充他人飢。褚侯河南後,跨海效一麾;動念仁民術,寫出「豳風」詩。美哉二千石,願更進微規:武侯治蜀嚴,寬猛常相持;既庶何以教,阿誰是良師?逋逃何以絕,窮黎何以肥?至治順大化,貴與羲皇期。何時道德同,四海仰風儀。
木蘭花歌(有考)
台之草木,土人多以臆名之;如梨子茇、檨子之屬,或無其解,或並無其字。而士大夫之自中土至者,又率先存一索隱志怪之心,不深察物之情狀,雅意附會;真若琪樹之花可接,而若木之枝可攀也。余閱「使槎錄」載:『木蘭花如粟,淡黃,芳似珠蘭;亦名樹蘭』。考「群芳譜」:『木蘭一名木蓮、一名黃心,其香如蘭、其狀如蓮』。白氏「長慶集」云:『木蓮身如青楊,有白紋;葉如桂而厚大,無脊。花似辛夷,內白外紫』。則與「使槎錄」所云花如粟淡黃者迥異矣。蓋樹蘭,自又一種。余所見者,花細碎如黍米;正與「使槎錄」同,而不得謂之木蘭也。又「使槎錄」載貝多羅花云:『大如酒杯,瓣皆左紐,白色;近蕊則黃』。「採風圖考」亦云:『花外微紫內白,近心甚黃;土人但稱為番花,不知為貝多羅也』。考「拾遺記」:『貝多葉長一尺五、六寸,闊五寸,形似琵琶而厚大』。「寰宇志」:『貝多結實如椰子』。今所見番花,葉酷似枇杷;其長與闊,皆不及「拾遺記」之半,且有花無實。其非貝多明甚。而所云花大如酒杯,則木蘭之似辛夷也;所云外微紫內白,則木蘭之內白外紫也。余細察其干,有斑痕如眼,則木蘭之如青楊有白紋也;試截其枝,中有黃暈,則木蘭之一名黃心也。至葉如桂而厚大,則更無可疑矣。然則樹蘭非木蘭也、番花非貝多也。既真知其為木蘭矣,不可不紀之以歌。
詩人賦物善言理,不似庭前格竹子。當知多識即是學,廢目任耳非為美。我來蓬瀛大海東,探奇直欲窮蒼穹;周諏詢度百不厭,肯教過眼煙雲空?采輯「郡志」二十卷,遺書掇拾行將遍;猶慚臆斷恐失真,訂誤考疑敢雲倦?貝多羅花詩已訛,琵琶形似終如何?就中無實難偽托,佛經欲寫空槎那!因閱「長慶」忽頓悟,辛夷恍與木蘭遇;內白外紫狀如蓮,點點青楊蟲食蠹。昔人幾度上芳舟,不識征帆逐遠遊;今日模糊纔認得,新翻樂府卻風流(詞有「木蘭花慢」)。
台灣八景莊年
安平晚渡
笳聲互動日沉西,一片蒼茫暮靄低;夕照城邊催渡急,晚煙風裡裹帆齊。水寒弄影光搖月,潮長移舟浪拍堤。卻怪群鴉棲不定,參差樓堞望中迷。
沙鯤漁火
一帶沙平水亦停,漁舟鱗集傍遙汀。寥天夜黑難邀月,極浦燈紅若聚星。網蹙熹微穿爝火,波回曆亂蕩流螢。遠山欲看模糊甚,近岫還留半朵青。
鹿耳春潮
桃花春漲浪如洚(與洪同),鹿耳門高勢更雄;殊死千軍嚴破陣,凌虛萬木怒號風。硤深不信纓猶蕩,沙走還知海欲東。盛氣漸平群籟寂,恬波依舊暖瀜瀜。
雞籠積雪
迥殊漠北子卿身,六出何來伴雁臣?排闥一峰疑砌玉,凝眸幾點恍堆銀。炎方特為開生面,羈宦渾如遇故人。金碧山川都看盡,礬頭畫稿覺翻新。
東溟曉日
尾閭東泄浩無邊,初旭俄將黑霧穿;幾度欲升猶半隱,須臾一躍似空懸。潛銷蜃氣金光燦,倒射鯨波血色鮮。自是中天多瑞彩,蟄龍寧敢抱珠眠。
西嶼落霞
殘照無多日漸沉,餘霞散綺滿西岑;不隨孤鶩飛江渚,偏逐歸鴉落樹林。斜度微雲千片玉,淡依新月一妁金。欲餐自愧慚中散(「選詩」:『中散不偶世,本是餐霞人』),鞅掌風塵思不禁。
澄台觀海
簿書筍束苦相纏,乘興登台意豁然。煙靄光中三面水,晴雲影里四垂天。彌茫境界憑欄外,浩蕩滄溟落照前。極目波濤渺無際,笑他精衛若何填!
斐亭聽濤
纔聽朝潮又暮潮,怒濤聲里竹蕭蕭;千竿不藉風搖曳,萬弩何當影寂寥。豈必林泉甘漱石,卻因煙月憶吹簫。星躔舊是揚州路,流水應過廿四橋(台灣分野牛、女,屬揚州)。
和巡使六給事「九頭柑」原韻
聽鶯載酒美雙柑,歲暮分遺興倍酣。紅出洞庭微帶澀,黃傳甌、越尚輸甘。橘中別種瓤餘九,海外嘗新歲已三。怪底淮南移枳橘,羅浮真味可曾諳?
和巡使范侍御「正月五日齋頭見菊花」原韻
秋花開值物華新,恰是衙齋五日春。態逸香清閒有韻,簾垂風細靜無塵。迎年豈謂親軒冕,採食還應讓隱淪。戲酹屠蘇一相問,淵明可是爾前身?
范侍御招飲七里香花下
鈴閣清嚴碧檻涼,一叢玉蕊正芬芳;瓊姿乍怯秋初雨,花氣渾同夜合香。繡斧筵前歌「白雪」,銀鬟窗外舞「霓裳」。擎杯細把山礬嗅,沁我詩腸潤酒腸。
密葉繁葩綠玉叢,朝霞掩映雪■〈王靈〉瓏;唐昌觀里依稀似,后土祠邊想象同。滿砌花飛驚積霰,隔鄰香透趁微風。三年海外埋芳信,此日開筵興不窮。
諸羅道中即事褚祿
聖朝德澤沛南東,縱目郊原茂對中:圳水春生灌溉足,露華秋重土膏融;扶桑色映曈曨日,絡緯聲隨斷續風。自愧一官無報稱,好書大有慰宸衷。
安平晚渡
樓堞參差噪暮鴉,村氓喚渡語聲嘩。忽沖沙鳥暝煙破,漸轉蒲帆夕照斜。遠浦不須愁返棹,晚風無事動悲笳。寒潮乍退人歸後,明月孤舟漾淺沙。
沙鯤漁火
連岡相接聚沙汀,掩映漁舟點點螢;風定碧波明遠火,光搖寒影落疏星。莫疑滄海鮫人淚,翻訝乾坤柳絮萍。驚起蒼龍眠不穩,欲燃犀角燭奇形。
鹿耳春潮
天然形勝待潮生,鼙鼓逢逢望欲驚。正是桃花春破浪,儼然瀛島雨翻城。當時竊國悲浮瘴,此日長年認蕩纓。競說王師平寇日,海門如雪勢崢嶸。
雞籠積雪
移來瓊島是何年?積素凝華入望妍。瑞數碧雞開運會,城依元圃說桑田。玉山岝崿光相映,銀海波濤勢欲連。不信炎方寒起粟,燕雲迢遞近中天。
七弦草署台防同知張若窿(桐城人)
瑣窗閒靜影蹁躚,繞砌亭亭發七弦;高下有情嬌映月,淺深着色嫩含煙。乍經新雨銀絲潤,旋挹微風翠帶鮮。最喜秋來紅結綬,一尊相對韻悠然。
觀音竹
趺坐伽陀石,清筠自古今。虛中成淨業,勁節印禪心。綠染菩提果,聲含檐卜林。半規新月上,妙義正堪尋。
金瓜茄
不是東陵種,籬間別弄輝。冰紈澄夏簟,黃絹剪秋衣。承露鵝兒嫩,迎風杏子肥。依稀明月下,疑自鳳池歸。
含羞草
萱花自昔可忘憂,小草如何卻解愁?為語世人休怪詫,風情太甚要含羞。
交枝蓮
產自污泥湼不緇,迎風承露號交枝;看他亦解相縈抱,底事依依在水湄?
白沙書院示諸生(時書院新落成)淡防同知曾曰瑛(南昌人)
敢因小邑廢弦歌,講苑新開事切磋。誰謂英才蠻地少?原知高士海濱多。文章大塊花爭發,詩思淵泉水蹙波。他日應知化鄒魯,好從斷簡日編摹。
斐亭聽濤次韻諸羅令林菼(永福人)
曾趨官閣待春潮,笑語渾疑燕蓼蕭。乍聽怒濤雲浩浩,還看良月夜寥寥。早知沙上無寒鴈,可有仙人倚洞簫?此日瀛壖成夢想,天邊誰與度銀橋(林時方罷職,故云)!
安平晚渡彰化令陸廣霖(武進人)
高城極目勢蒼茫,向晚歸人一葦航。月淨波光浮遠白,霞銜帆影帶昏黃。參差樓閣迷雲樹,掩映漁燈上女牆。市井只今夸極盛,可知濟渡賴津梁?
沙鯤漁火
高掛絲綸新月鈎,沙汀隱現泊漁舟;煙籠小艇連檣語,風起孤篷一葉秋。倒映水光星錯落,斜聯螢火影沉浮。銀燈合向銀河瀉,絕似吳江古渡頭。
澄台觀海
煙波縹緲水漫漫,高閣登臨面面寒。收拾崑崙千派合,劃開江漢四圍寬。塵氛不向壟靈發(壟靈,鼻神字;見「黃庭經」),寰宇全歸掌握看。憑眺頓教心地遠,擬將浩瀚寫毫端。
斐亭聽濤
疏影蕭蕭萬籟平,江亭忽聽怒濤鳴;乍疑檐角風敲玉,頓覺叢中浪拍城。島嶼波洄憑竹報,塤簹聲寂待潮生。遠巨仰沐澄清久,跨海鯨鯢靜不驚。
二月諸羅道中諸羅訓導陳繩(閩縣人)
偶整輕裝出水涯,邅回白道繞山家;閒閒風景遲遲日,細草輕沙薄笨車。
烏魚
瑿玉元珠遍體緇,揚回奮鬣滿天池。須知滬箔橫施處,要在葭灰未動時。日映波光添繡線,鱗翻浪影簇烏旗。江鯔味薄河鯔小,爭比炎方海錯奇。
五鳴雞
標標引嗉自呼名,太極平分似繪成;二十五聲隨漏滴,底須侵曉候雞鳴。
雞籠積雪監察御史王璋(台灣人)
雪壓重關險,江天儼一新;乍疑冰世界,頓改玉精神。瘠壤皆生色,空山不染塵。寒光如可借,書幌歷史冬春。
挽寧靖王陳元圖
匿跡文身學楚狂,飄零故國望斜陽。東平百世思風度,北地千秋有耿光。遺恨難消銀海怒,幽魂淒切玉蟾涼。荒墳草綠眠狐兔,寒雨清明枉斷腸。
東港戊午科舉人陳輝(台灣人)
漁人幾處學吹簫,海色蒼蒼弄晚潮;一片山間明月上,滿堤寒影渡橫橋。
中秋書感
碧漢無塵一色秋,疏星片月淡雲收。霜沾桂樹寒香滿,露滴桐梢瘦影幽。幾曲微吟依海岸,半空清響起江樓。誰家玉笛橫吹里,卻把關山惹客愁?
不窳居訪林羽叟
羽叟先生不窳居,超然物外葛天初。青山雨度雙花塢,綠野煙消一草廬。醉倚壺觴閒歲月,吟依幾席樂琴書。竹橋秋水相逢處,洗滌煩襟興有餘。
九日登龜山
獨立龜峰最上頭,倚風舒嘯與誰儔?崖中曲岫苔痕破,島外長空浪影浮。石冷雲歸山色暮,霜寒樹老海天秋。清猿洞口聲聲叫,也學登高伴客游。
鹿耳門夜泊
冷雨滄江上,移舟泊海門。清歌閒戍客,短笛隱漁村。浪闊潮千頃,天空月一痕。搖搖遊子意,夢憶舊家園。
舟再泊月眉灣
月眉灣,俗稱隙仔;在鹿耳門前。北風,可以泊舟。予阻風,泊此旬余。
鹿耳門前幾溯洄,月眉灣作避風台;舟師不畏東流急,喚得小船載酒來。
鷺江即事
一派鷺江水,遙遙碧岸西。風帆依石影,煙火薄雲梯。海色群山合,潮聲入嶼低。行人棲泊處,極目旅情迷。
泊澎湖西嶼
海中青嶼里,一片帶春煙。水上浮奇石,天涯泛小船。波回蒼靄外,村在白沙邊。客棹經過處,懷人意惘然。
小齋
僻處心常靜,幽棲意自閒;種花分隙地,閉戶似深山。日映濃華里,風搖積翠間。不須尋酒伴,獨坐亦開顏。
買米
市米三百錢,皚皚纔一斗、聚囷漁利家,乘此夸其有。台人不皆貧,亦豈盡富厚?菜色嘆時艱,枵腹絕薪槱。官司榜平糶,人趨惟恐後。一丁米三升,鞭撲驚且走;攢簇擁吏胥,蒙怒不厭丑。公廷散未了,挈稚且扶耇。誰謂台陽地,盈阡更累畝?名為產米鄉,亦有飢人否!聞道昔先民,餘三在耕九;貯粟預為計,豐儲多聚朽。今人何不然,歲歉輒搔首?謂是俗紛華,虛糜費已久;所以無贏餘,飢來罄瓦缶。窮廬有寒士,捉衿常見肘。米賤揚糠秕,米貴懸杵臼;三炊雖舉火,茹草兼飯糗。一聞米價高,嘆息謀萊婦;高堂有老親,幼子尚黃口。仰事與俯畜,詩書非瓊玖;欲賣不值錢,換米祗取咎。洋洋泌水清,樂飢且自守。海日高扶桑,光華照戶牖;春色不我靳,綠到門前柳。頗愛陶潛節,慷慨莫相負!抗志養其真,士行不可苟;五斗懶折腰,三升豈輕受?甘貧本素心,肉食匪吾偶。
登石屏山
扳蘿直上石屏巔,四望凌虛意渺然。俯瞰群山培塿細,遙臨萬樹郁蔥連;溪痕澗壑青蕪地,彩色雲霞碧落天。極目滄溟東■〈舟定〉外(東■〈舟定〉,海嶼名;孤懸海中),煙波數點賈人船。
鎮北門晚眺
煙籠竹樹接沙洲(北門外,北接洲仔尾),夕照橫波海氣浮。樵子唱回雲影路,戍人吹動角聲秋(北門外有教場)。僧歸廢寺鐘尚寂(城外有黃蘗寺),燕喜澄潭水不流(城畔有二潭:一在城內、一在城外。時適有群燕飛繞水上,路人言是燕來自咬■〈口留〉吧,隨洋船至;洋船歸,則復去,一年一度。其燕視沙燕差小。按「月令」仲春元鳥至;今台中十月見之,或者燕亦先時而來乎)。觸目郊原多景象,迷離草屋起重樓(城外有地,名重樓仔)。
過埤頭店
遙遙行李向溪東,待渡埤頭一徑通。邸舍人歌春樹外,徵車牛逐暮雲中。沙連淡水村村竹,路近新園處處菘。橋畔酒家簾影動,憐他少婦倚微風。
宿放社■〈糹索〉口
十里荒荊路欲迷,停車小住傍岩棲(地去傀儡山十餘里);山當傀儡煙常冷,地接琉球月更低(南路八社,惟放■〈糹索〉極南;近海中流球山)。蠻曲偏驚春夜裡,漁燈散點海涯西(其西,悉漁人所居)。行人到此渾無寐,夢斷詩成聽野雞。
琉球山
翠嶼孤懸在水隈,青蔥疑是小蓬萊。雲連遠影嵐光動,日映高峰海色開。恍惚鰲游千尺水(予到海岸。望山下水高數仞,浪激過於山),蒼茫浪激數聲雷。信知南極瀛壖地,物產猶傳鸚鵡杯(山出鸚鵡螺)。
二贊行溪
竹橋平野路。春水漲清溪。風靜寒沙闊,煙濃遠樹低。青蕪喧海燕,碧岸叫村雞。為語南遊客,應知慎馬蹄(溪當秋雨泥濘,行人難之)!
半路竹(地名)
客舍春郊里,陰陰翠竹園。沖煙聞犬吠,隔樹見鶯喧。草綠疑無路,雲深又一村。行行車馬過,從此近仙源(路近前窩仙堂)。
五里林
五里林間路,長堤繞碧流。落花春徑寂,芳草晚園幽。鷺宿依斜岸。鳧啼近小洲。綠陰行過處,客邸在溪頭。
東港渡
斜帆臨野渡,水漲海涯東。草色連長岸,嵐煙聚短篷。山山春雨霽,樹樹夕陽紅。欲向津頭問,桃源路可通?
龍湖岩
野竹迷離翠作垣,微茫山色古雲門。煙侵晚岫通幽徑,水隔寒堤接遠村。曲檻留陰閒睡鹿,疏星倚月冷啼猿。昔年曾得游中趣,依舊湖光瀲灩存。
春日游海會寺
翠竹斜榕小徑通,招提舊日館娃宮;曇花冷對妝樓月,貝葉寒生舞殿風。野色蒼茫留院落,溪煙黯淡到簾櫳。尋春莫問歡娛事,霸業興亡總是空!
渡安平
碧流春色海天寬,島嶼蒼茫雨後看:半棹斜翻雲影碎,片帆遙送浪花殘;沙浮曲岸漁人宅,樹隱孤村戰將壇。曾是昔年歌舞地,寒城寂寂暮煙寒。
買隱
買隱山村跡已深,軒車過客莫相尋!清泉白石通幽趣,野鶴溪鷗達素心。看罷晴雲峰有色,釣余寒月水成陰。許由原有高風在,未輟箕山得意吟。
山村見鳳仙花
小種花開地不偏,生來枝葉本嫣然:半痕奇艷添微粉,幾瓣新紅染翠鈿。色映疏簾欺睡後,香飄野砌到尊前。莫嫌寂寞山村里,卻有亭亭物外仙。
鳳山春眺
滿山春樹鳳毛張,石潤嵐寒接大荒。翠竹低橫三社遠(鳳山居民,分為三莊),黃沙倒接一溪長(山近淡水溪)。猿啼雨外空雲岫,鷺宿煙中靜野塘。畫意誰知從此得,可堪登眺暫相將?
雨後口占諸生何借宜(惠安人)
山山浮翠遠,處處落紅深;獨立柴門外,長歌托素心。
寒食過五妃墓
寒煙衰草暗離披,隱隱高原見古碑。謾說從人皆妾婦,應夸死義是男兒!投繯不解王孫恨,奕世猶聞鬼子悲(墓在鬼子山)。異域天荒開世運,五常還是五人持。
落花台灣生員盧九圍
何處韶光不可憐?底須花落惜花妍。文章雖假知天意,色相皆空悟夙緣。香愛撲衣沾露好,舞宜送酒趁風前。殘枝無計留春住,蜂蝶紛紛一惘然。
椰酒
幾度釀蠻煙,蒼蒼高樹巔。棕分千縷結,核破一瓜圓;玉液真神異,蒼匏出自然。何須夸醴酒,直欲勝甘泉。
春遊竹溪寺
千竿綠竹一灣溪,掩映禪房遶曲堤。煙濕翠園花隱隱,雲深碧澗草萋萋。無營祗覺幽懷曠,自在惟聞好鳥啼。清磬數聲人去也,詠歸還過畫橋西。
海會寺(舊為榴環寺)
月戶雲扉半草萊,猶夸當日起樓台。寒枝莫辨金環處,貝闕誰留玉帶來?織水真機魚活潑,縈花幻夢蝶徘徊。高僧自證無生訣,懶向他年論劫灰。
寧靖王墓
周道不復振,晉、鄭豈堪依!劇來要荒外,聊思效採薇。神聖膺天統,薄海播恩威。樓船忽飛渡,原野蔽龍旗。降藩知順命,逝將安適歸?愛此數莖發,謳吟自嘆欷;蒼天為之變,白日斂其暉。哀哉殉主難,從容有五妃!
游岡山二首
翠巘青嵐日影遲,行吟正好及春時;看花人向層巒立,絕似王維畫裡詩。
突兀寒岩翠作梯,暫從開士共幽棲;夜來落月疑天外,笑指銀灣接海低。
一洞天(北路)
獨有溪南一洞天,碧沙紅樹隱高賢;客來欲覓桃源路,借問劉郎前度年。
古意
東海有遺珠,皎皎含秋月;秋月有時虧,珠光盈不闕。朝拭玉鏡台,暮映紅羅襭;豈是貴知希,願以酬高哲。
秋林晚眺
荒林日暮欲棲鴉,獨立蒼茫數落霞;歸去不須愁路杳,隔溪秋月映蘆花。
赤嵌城台灣生員林麟昭
歌舞樓台半已傾,女牆斜日照孤城;閒庭無復生芳草,復道猶聞喚曉鶯。往事空悲時節換,聖朝長幸泰階平。縱教沙磧千年在,烽靜無煙夜月明。
前題鳳邑生員傅汝霖
千重雲海繞城東,影落平沙夕照紅。夜月飛銀漁火暗,晚煙積翠戍樓空。星分牛女雙垣外,地隔蓬萊一水通。好向安瀾征暨訖,由來聲教紀攸同。
和宋明府「村夜」原韻太學生鄭應球(鳳山人)
世事浮沉付酒尊,海蟾高掛到衡門。身依竹節常分影,夢繞花須欲斷魂。燈下書聲干宿蠹,耳中蛩語失悲猿。憐才獨有使君在,頻檄詩篇過草垣。
龜山晚眺
龜山日色冷長空,竹杖行吟醉晚風。詩句都從閒里得,物情好向靜時窮。清潭照影澄雲白,老樹雕霜墜葉紅。可是逢秋悲宋玉,暮蟬環噪蘂珠宮。
移家
淡泊無營意自寬,移家東郭近林巒。鳥吟白日春前樹,人整青山竹外冠。張老已知成室美,淵明但取敝廬完。由來物理難齊論,聊借鷦鷯信所安。
安平晚渡府學生員張英
津頭遙見碧波飛,一葉扁舟趁落暉;風力滿帆成獨往,棹歌臨水送將歸。孤城戰壘空埋骨,草舍漁村半掩扉。為語行人莫惆悵,時清魚鳥已忘機。
蓮花潭鳳邑生員林青蓮
芹藻清漣樂溯洄,山光水影共徘徊。荷如解語閒舒捲,雲似無心自往來。城闕祗應思我往,泮林誰是出群才?眼前活潑無窮趣,認取源頭莫漫猜。
游竹溪寺台邑生員陳廷藩
古寺白雲里,寒蟬滿樹吟。溪回初渡月,花落忽驚禽。棋局延清夜,琴張寄素心。欲歸山雨重,樽酒且勤斟。
羅山訪友人,值雨後留飲
茅舍認君家,清溪漾淺沙;路諳前度馬,雨濺晚來花。煮茗催明月,瞻雲斷彩霞。主人無限興,壺矢任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