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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客丛书/卷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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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经恶穿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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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退之谓:《论语》“子在回何敢死”,死本先字。仆观《北史》李虎拜迎魏帝,帝曰:“朕以卿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乃知死字。刘原父谓《尚书》“愿而恭”,恭疑泰字,盖愿而加恭,则愈拘而不和矣,岂济其不及哉?仆观《南史》顾愿字子恭,虞愿字士恭,则知恭字盖古也。郭次象谓《孟子》“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少当读如多少之少,谓人既知好色,则慕父母之心少艾。艾言息也,如耆艾之艾。此说亦佳。然观《离骚》“竦长剑兮拥幼艾”,《战国策》“不以予工,乃与幼艾”,注引《孟子》“慕少艾”之语,又“齐王有七孺子”注云:孺子谓幼艾美女也。又知以少艾为幼美,自古已然矣。后世解经有极佳处,然观史传所引,又往往不然,似此甚多,不可殚举。仆旧从老先生授《论语》“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已”,谓孔子每事谦逊,不应自谓人不如我好学,只移焉字下一点于焉字上,以焉字作烟字读,文意复别。然观《北史》引此语,则曰“如丘者焉”,因知后学之解圣经,正不必用意过当,为穿凿之说,无悖于圣人经旨斯可矣。

晋王氏数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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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氏最盛,然数派非一族也。仆不暇尽数,姑择其显然者疏之。浑、济、坦之、濛、修之属,皆太原之裔,后汉隐士霸之后也。祥、览、敦、导、羲、献之流,皆琅玡之裔,前汉御史大夫吉之后也。浑、戎、衍、澄,亦琅玡裔,祥、览别派也。肃、恂、虔、恺,兰陵人,后汉良之后也。仪,阳城人,魏修之后也。浚、彜、矩、畅,弘农人。晋王氏无虑十馀派,惟琅玡之派最盛。王导之孙,询、瑉、谧、穆十三子,仕宋大显,而庆流蕃衍,至隋及唐,有琳者仕则天时,有玙、有抟者,亦相继为时显人,皆导之适派也,见于史传者,班班可考。善乎李翰作《凤阁王侍郎传论赞序》曰“太子晋之后,有错为魏将,剪为秦将;自秦至汉,有吉有骏;自汉至晋,有祥有览。其正绪也,则悦、洽、珣、瑉;其旁支也,则浑、戎、衍、经。”此说正得其源流。仆衰绪出自太原,自晋避地徙于闽中。按家谱,十世祖讳棨,仕唐为水部郎中,见《闽川名士传》。七世祖讳仁债,闽王审知辟为大理评事,不就,避于刹头。乡里服其节义,至今称“刹头王家”焉。

二书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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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退之《上于襄阳书》曰“士之能享大名显当世者,莫不有先达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前;士之能垂休光照后世者,亦莫不有后进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后。莫为之前,虽美而不彰;莫为之后,虽盛而不传。是二人者,未始不相须也,然而千百载乃一遇焉,岂上之人无可援,下之人无可推与?何其相须之设,而相遇之疏也!其故在下之人负其能,不肯谄其上;上之人负其位,不肯顾其下,故高才多戚戚之穷,盛位无赫赫之光,是二人者之所为皆过也。未尝干之,不可谓上无其人;未尝求之,不可谓下无其人。愈之诵此言久矣,未尝敢闻于人。侧闻阁下,抱不世出之才”云云。皇甫湜《上江西李大夫书》曰“居蓬衣白之士,所以勤身苦心,矻矻皇皇,出其家,辞其亲,甘穷饥而乐离别者,岂有贰事哉?笃守道而求知也!有位之人,所以休声茂功,铄光保大,不绝勋而穷名者,亦无异术焉,乐育材而得人也。人无所知,虽贤如仲尼,穷死而道屯,况其下者乎?未得其人,虽圣如唐尧,水不抑而凶未去,况其下者乎?故上之于人,下之求知,相须若此之急,而相得若此之难者何也?盖以在位者居高而听深,在下者行卑而迹贱,其事势不同,出处相悬故也。况乎上之人负其位不肯求,下之人负其才不肯屈,此其所以相须若此之急,相得若此之难也。湜自学圣人之道,诵之于口,铭之于心,徒恨今之人待士之分以虚华,而今之士望人之分以豪末,上下相鼓,波流相翻,是以伇伇栖栖,犹郁郁而无语,窃以阁下以周、召之才”云云。二书皆用此意。

陈遵投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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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观史,当逆其意,不可泥其文。如《陈遵传》云:遵每大饮酒,宾客满堂,辄闭门,取客车辖投井中。虽有急,终不得去。如传所云,则遵闭门投辖,率以为常,何其不近人情如此!每闭门不放客出可也,何至每以其辖投井中邪?盖投辖事,一时偶然耳,非谓其常如是也。遵间尝因醉中留客不住,遂取客车辖投于井中。史家纪此一事,以见遵平时好留客如此,后人不考其意,遂谓常取人车辖投井中。如李方叔诗“可笑陈孟公,好客常投辖”,何不晓事如此?

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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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宋人多称阿,如云阿戎、阿连之类,或者谓此语起于曹操称阿瞒。仆谓不然,观汉武帝呼陈后为阿娇,知此语尚矣。设谓此妇人之称,则间以男子者,如汉《淆坑碑》阴有阿奉、阿买、阿兴等名。韩退之诗“阿买不识字”,知阿买之语有自。

士君子立论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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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哉!士君子立论之难也。东坡曰:“取之以仁义守之以仁义者,周;取之以诈力守之以诈力者,秦;以秦之所以取取之,以周之所以守守之者,汉也。”仆谓汉取天卜虽不无诈力,何尝不以仁义?汉守天下虽不无仁义,何尝不以诈力?宣帝尝曰:“我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此语甚当。似不若曰:杂秦周之所以取者取之,杂秦周之所以守者守之者,汉也。温公曰:“才德兼全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为君子,才胜德为小人。”仆谓,圣人,道化之妙应变无方者也,岂可以才德论邪?才德兼全,固虽天然资禀甚高者能之,然在圣人似不当以是论。何者?要有所局也。孟子曰:“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斯可谓善论圣人矣。仆晚进寡陋,不足以窥前辈藩篱之万一,鄙见如此,未知是否?

美事不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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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天下美事,安有兼得之理?夏侯嘉正喜丹灶,又欲为知制诰,尝曰:“使我得水银银半两、知制诰三日,平生足矣。”二愿竟不遂而卒。白乐天弃冠冕而归,锻炼丹灶,未成,除书已到。世事相妨,每每如此,盖造化之工,不容兼取。既欲为官,又欲为仙,安有是理邪?

夷亭之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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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自幼尝闻乡中长老言,潮至夷亭出状元,不晓所谓。己亥庚子,连岁大旱,咸卤之水果至昆山境上所谓夷亭末地。是时,黄由魁天下。次举,乡中又籍籍言潮水至夷亭,未以为信也。甲辰岁卫泾又魁天下。苏之为州,自本朝开国以来,未有占大魁者,而连举预焉,甚为乡中伟观。仆尝作启贺卫魁,一联有曰“谓夷亭两见潮水,君其应吉谶而登大魁;而姑苏连出异人,我欲作雅歌而纪盛事。”盖实录也。

书词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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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垢先生为郎曹日,唯室先生通书,则曰“子韶郎中老兄”。及入西清,书词之礼顿加,称官而不称字。门人疑之,或以问,唯室曰:“今为天子从臣,不比向来,当还其礼,岂以故旧之私废之。”时人以为识体。仆伯祖公达与许右丞少伊有笔研之旧,洎许入政府,伯祖犹为士人,书问往来不废,俱以字称。或谓伯祖,许公隆贵,毋称其字。伯祖曰:“不然,故旧之义,安可以穷达异之哉?”然伯祖字之而许亦不以为嫌。人嘉伯祖之不屈,服许公之有量。

新莽威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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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录》载:韩玉汝家有王莽铜枓,状如勺,以今尺度之,长一尺三寸,其柄有铭曰“大官乘舆十湅铜枓,重三斤九两,新始建国天凤上戊六年十二月,工遵造,史臣闳、掾臣岑、掌旁丞臣弘、令臣栩,第二十六枓食器。”其文如此。又观《隶释》载新莽《候钲铭》,“候钲重五十来斤,新始建国地皇上戊二年,古工二晦造,啬夫放、守史凡、掾太守左丞守令嘉、掌共上大夫□□省。”其文意亦如此。二铭甚相类。仆考新莽传,建国八年改天凤,天凤六年改地皇。莽自以土行,故以戊子代甲子,为六旬之首,冠用戊子为元日,是以每年有上戊之文。又案天凤四年八月,莽亲之南郊,铸作威斗。威斗以五石铜为之,若北斗,长二尺五寸欲以厌胜众兵,既毕,令司命负之,莽出在前,入在御旁。其用如此。后劾孔仁亦曰“右杖威节,左负威斗。”玉汝家所藏铜斗,正此物也。观制度亦相似,第尺寸差殊耳。前后所制固自不同。又观《南史》,有人开玄武湖,于右冢上得一铜斗,有柄。文帝以访朝士,何承天谓“此亡新威斗,莽三公亡者赐之,一在冢外,一在冢内。时三公居江左者惟甄邯,必邯之墓。”俄启冢,又得一斗,复有石铭“大司徒甄邯之墓”,人皆服其博识。又知当时威斗,有以赐大臣者如此。候钲无所考据,然不观《候钲铭》,无以验铜枓为真新始物也。《候钲铭》云:“重五十来斤”,来字上加一点,是桼字,古人七字有如此借用者。因知北齐文宣以七为桼而诛弟上党王涣,其指亦有自。

汉人居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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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居丧,率多以日易月,罕有终三年之制者。其制自文帝始。文帝遗诏,令臣子勿久丧,已葬则除,自后因而弗改,习以成俗。故翟方进为相,后母终,既葬,三十六日除服,起视事,以为身备汉相,不敢逾国家之制。然当时亦知终三年丧为尽礼,如原涉行父丧三年,显名天下;河间惠王行母丧三年,诏书褒称,以为宗室仪表;薛宣后母死,其弟修去官,持三年丧,而宣不然,遂以不孝免。又汉碑中有居丧二交菲五五者,则以为美谈。如李翊、费凤之徒,以为至孝,铭为“考忧释绋,公义卓休”,其见推往往如此,则知当时丁父母忧持三年丧者鲜矣。不特不能持三年丧,且居忧而迁除者有之,如鲁峻居母忧,自乞拜议郎是也。汉人居丧,大率可见,夺情废礼,往往行之而安,其薄甚矣。然又有过于厚者,如高阳令杨著遭从兄忧而去官,度尚遭从父忧而解秩,又有为其师服斩丧三年而不释者,礼之过不及如此。

汉人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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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阳曰“高皇帝收敝民之倦”,谷永曰“陛下当盛壮之隆”,太史公《年表》、杨恽皆曰“当盛汉之隆”,班固曰“高帝行宽仁之厚,”杜延年曰“晋献被纳谤之谗,申生蒙无罪之辜”,枚乘曰“马方骇鼓而惊”,东方朔曰“赐清燕之闲”,汉人文章有如此下语者,似觉意叠,要不害于理。近时有直学士院制诰中,用龙光之宠之语,而上不喜,以谓意重,惜当时无以此言奏之。客有言上语者,踌躇久之,谓宠字难改。仆谓求便于时,作龙光之渥为稳帖也。仆又考之,龙光二字,六经中别无出处,惟《诗》有之。据《诗》为龙乃宠字,借宠为龙耳,然汉人碑刻以龙光对言鹤鸣,是又以为龙凤之龙矣。

弟侄献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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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之子,犹子也,古人视侄以父道,曰“叔父”,曰“大人”,而事叔亦以子礼。叔侄之分与父子同,是以后世赠言不敢施于叔父者,正惧其僭也。仆谓古人叔侄之分虽有间,而事有可告,则不可得而隐。古人叔侄之间,自有相与之至情,初不以尊卑为间者。仆观爰盎为吴相,临行辞其兄子种,种谓盎曰:“吴王骄日久,国多奸,今君欲刻治彼,不上书告君,则利剑刺君矣。南方卑湿,君能日饮,亡何说王母反而已,如此则幸得脱。”观此数语,断断乎治吴之药石也。种为此言,不以为嫌;盎受其说,不以为罪,盎用种计,迄善于吴,此正侄规叔之一例也。唐人如沈亚之、欧阳詹、权德舆之徒,皆有《送叔序》,岂非祖此意乎?芮城府君为御史,将行,谓文中子曰:“何以赠我?”子曰:“清而无介,直而无执。”此又弟献言之一例也,如柳子厚等亦有《送兄序》。

游士持书干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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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游士持朝士书,走江淮,谒州郡,往往视书之轻重而次第之,此风其来尚矣。仆观《沈亚之集》有《与路鄜州》一书,其间言“某自某方来,以某执事书,视书为之轻重。书多者馆善宇,饱善味。书之次者,又次之。其有无因而至者,虽辩智过人,犹以为狂,即与偶然之辈、侥幸之徒,退栖陋室,与百姓杂处,饭恶味。且是谒阁下者,不独尽穷饿求粟帛者,亦有抱其才智,求臧否于阁下。合一贯以礼,而以书不书为轻重,窃恐天下之士其来阁下门者,皆争赍书为粮。受阁下之惠,而皆曰‘某官之书而礼我。’何有愧于阁下?不惟不愧,且将愤怨,阁下劳费以无益。”观亚之所言,可以见当时游谒之士。

王勃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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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云“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当时以为工。仆观《骆宾王集》亦曰“断云将野鹤俱飞,竹响共雨声相乱”,曰“金飚将玉露俱清,柳黛与荷缃渐歇”。曰“缁衣将素履同归,廊庙与江湖齐致”,此类不一,则知当时文人皆为此等语。且勃此语,不独见于《滕王阁序》,如《山亭记》亦曰“长江与斜汉争流,白云将红尘并落。”欧公《集古录》载德州《长寿寺碑》与《西清诗话》,如此等语不一。仆因观《文选》及晋、宋间集,如刘孝标、王仲宝、陆士衡、任彦升、沈休文、江文通之流,往往多有此语,信知唐人句格皆有自也。李商隐曰“青天与白水环流,红日共长安俱远”,陈子昂曰“残霞将落日交晖,远树与孤烟共色”,曰“新交与旧识俱欢,林壑共烟霞对赏。”

二史下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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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马二史下即字,曰“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监吏深刻者;即上意所欲释,予监吏轻平者。即豪必舞文巧诋,即下户羸弱,虽文致法,往往释之”,曰“其在朝,君语及之即危言,不及之即危行”,曰“国有道即顺命,无道即衡命”,曰“今单于即能前,天子自将兵讨,即不能,亟南面而臣于汉”,曰“言无男即喜,言汉廷治有男即怒”,曰“温舒善事有势者,即无势,视之如奴”,曰“今能入关破秦甚善,即不能,诸侯虏吾属而东”,曰“即有缓急,真可将兵”。曰“即无事,当穷究”,曰“汉即来,我即发”,曰“即上云云,大王即有周召之名”,似此言甚多。即之为言就也,亦当时史文之语助耳。

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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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呼丈人为泰山,或者谓泰山有丈人峰故云。据《杂俎》载唐明皇东封,以张说为封禅使。及已,三公以下皆转一品。说以婿郑镒官九品,因说迁五品。玄宗怪而问之,镒不能对,黄番绰对曰:“泰山之力也。”与前说不同。后山送外舅诗“丈人东南英”,注谓丈人字,俗以为妇翁之称,然字则远矣。其言虽如此,而不考所自。仆观《三国志》裴松之注“献帝舅车骑将军董”句下,谓“古无丈人之名,故谓之舅。”按裴松之,宋元嘉时人,呼妇翁为丈人,已见此时。

晋官品占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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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平吴之后,制官品占田之法。第一品占五十顷,第二品四十五顷,第三品四十顷,第四品三十五顷,第五品三十顷,第六品二十五顷,第七品二十顷,第八品十五顷,第九品十顷,而又各以品之高卑,荫其亲属,多者及九族,少者三世。国朝近制,官品限田多寡之格,其与晋同,而较之旧制已减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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