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肋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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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晁补之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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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卷


  传行状


   张洞传


   朝散郎充集贤殿修撰提举西京嵩山崇


    福宫杜君行状


   资政殿大学士李公行状


   夀安县太君公孙氏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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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北晁先生鸡肋集卷第六十二


 行状


  张洞传


张洞字仲通开封祥符人曽祖光祖绪皆不仕父


惟简太常少卿洞㓜敏悟卓荦不群惟简异之抱


以访里之卜者曰郎君生甚竒必再策名后当以


文学政事显既诵书日数千言为文词甚敏未冠


晔然有声于同列间遇事慷慨自许以有为时赵


元昊叛扰边关陇萧然困于飞挽且屡丧师仁宗


旰食太息思闻中外之谋而洞以布衣求上方略


因得召试舍人院擢试将作监主簿寻举进士中


第调涟水军判官遭亲丧去再调颍州推官民刘


甲者彊其弟刘桞二使鞭其妇既而投杖夫妇相


持而泣甲怒逼柳二再鞭之妇以无罪死吏当夫


极法知州事欧阳修欲从之洞曰律以教令者为


首夫为从且非其意不当死众不听洞即称疾不


出不得已谳于朝果如洞言修甚重之晏殊知永


兴军奏管勾机宜文字殊儒臣喜客游其门皆一

时豪俊名士而尤深敬洞改大理丞知巩县事会


殊留守西京复奏知司录司殊晩节骤用刑幕府


无敢言洞平居与殊赋诗饮酒倾倒无不至而当


事有官责持议甚坚殊为沮止而洞亦自以不负


其知枢密副使高若讷参知政事吴育荐其文学


宜为馆职召试学士院充秘阁挍理判祠部时天


下戸口日蕃民去为浮屠者众洞奏至和元年


増岁度僧旧敇诸路三百人度一人后率百人度


一人又文武官内臣坟墓得置寺拨放近岁滋广


若以勋劳宜假之者当依古给户守冢禁毋樵采


而已今祠部帐至三十馀万僧失不裁损后不胜


其弊朝廷用其言始三分减一知太常礼院宰相


陈执中将葬洞与同列奏谥执中荣灵其孙诉于


朝诏孙抃等复议廼改曰恭洞复駮奏执中位宰


相无功徳而罪戾多生不能正法以黜之死犹当


正名以诛之而竟从抃等议初仁宗后郭氏忤旨


得罪废近臣屡以为言后既没上亦悔诏追复其


号二十馀年矣至是有司请祔于庙知制诰刘敞

以谓春秋书禘于太庙用致夫人致者不宜致也


且古者不二嫡当许其号而不许其礼洞奏后尝

母天下无大过恶中外所知陛下既察其偶失恭

顺洗之于既没犹曰不许其礼于义无当且废后

立后何嫌于嫡此当时大臣䕶已然之失乖正名

之典而敞复引春秋用致夫人按左氏哀姜之恶


所不忍道而二传有非嫡之辞敞议非是若从变

礼尚当立别庙不行转太常博士判登闻鼓院上

方向儒术而洞在馆阁久数有建明上以为知经


会覆考进士崇政殿因赐飞白善经字宠之洞献


诗谢复赐诏奖谕出知棣州事转尚书祠部员外


郎河北地当六塔之冲者岁决溢病民田水退还


彊者冒占弱者耕居无所洞奏一切官为标给蠲


其租以绥新集河北东路民富蚕桑虏中至谓之


绫绢州朝廷以为内地不虑洞奏今沧景虏可入


之道兵守多缺虏时以贩盐为名舟往来境上此


不可不察愿度形势置帅増屯戍以控扼之时天


下久安荐绅崇尚虚名以宽厚沉默为徳而于事

无所补洞以谓非朝廷福又尝谓谏官持谏以震

人主不数年至显仕此何为者当重其任而缓其

迁使端良之士不亟昜而浮躁者绝意致书欧阳

修极论之召权开封府推官英宗即位转度支员


外郎英宗哀疚或经旬不御正殿洞上言陛下春

秋鼎盛初嗣大统岂宜久屈刚健自比冲㓜之主


当躬万机揽群材以称先帝付畀之意厌元元之


望大臣咸以为言遂听政差考试开封进士既罢

进赋题曰孝慈则忠时方议濮安懿王称皇事上

曰张洞意讽朕宰相韩琦进曰言之者无罪闻之


者足以戒上意解诏讯祁国公宗说狱宗说恃近


属贵骄不道狱具上以为辱国不欲暴其恶洞曰


宗说罪不宥虽然陛下将惩恶而难暴之独以其


坈不辜数人置诸法可矣上喜曰卿知大体洞因


言唐宗室多贤宰相名士盖其知学问使然国家

本支蕃衍无亲踈一切厚廪之不使知辛苦婢妾


声𠆸无多寡之限至灭礼义极嗜欲贷之则乱公


共之法刑之则伤骨肉之爱宜因品秩立制度更

𨕖老成教授之宗室縁是痛诋呰言陛下亦起藩

邸赖上察之不罪也转司封员外郎权三司度支

判官对便殿称旨上欲遂进用而大臣忌之出为

江西转运使江西荐饥民赋至积岁不入洞奏尽

蠲免民输䌷绢不中匹者旧皆成匹输洞命计尺

寸输以钱民大便之移淮南转运使转工部郎中

淮南地不宜麦民艰于输麦洞复命以钱输如江

西既籴不逾时而足至今江淮人诵之初在棣州

梦人称敕召者既出如拜官然顾视旌旗吏卒罗

于庭寤而自惊逮移淮南梦如初自以年不能永


教诸子部分家事无几何而卒治平四年七月十


二日也年四十九为人长大睂目如画乐义而好

施论事锋起不能下人尤精于听断人不能欺云


论曰呜呼仁宗之用人至矣其大臣中正仁厚而


有远谋其士大夫文学彬彬皆可与有为如仲通

固未尝大用也然以身任朝廷事居官不茍遇事

敢奋无不言亦可观已故英宗初立有大论议一


时忠贤相与诤辩扶持建久安之业仁宗盖遗之

也人臣不患位卑至百工瞽蒙皆得以所闻辅上


而士大夫喜言长厚至务以持重不激发似是者


为高慷慨喜别白是非者则以为招名而近祸茍


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诚如是天下事将孰与共


哉如仲通可以不愧矣


  朝散郎充集贤殿修撰提举西京嵩山崇福


  宫杜公行状


公讳纯字孝锡杜氏濮州鄄城县人讳尧臣尚书


司封郎中兼侍御知杂事赠尚书刑部侍郎曽祖


也妣马氏永安县太君继马氏万年县太君讳曽


尚书吏部郎中直史馆赠吏部尚书祖也妣刘氏


彭城县太君讳彭夀尚书虞部郎中赠特进𦒱也


妣朱氏太宁郡太夫人自侍郎立朝有清名尚书


以文学政事显杜氏始大而公生警异重厚不类


常儿方四岁乳母抱立尚书侧尚书指庭前物作


诗句戏之即能为俪语尚书大惊以䕃为郊社斋


郎未冠知彊学尚义理不妄笑言有成人之操族


父没官东南海上其孤弱柩不能还其从兄当行

迎䘮公曰世母依兄兄不可以远即自请往众犹


难焉特进嘉而遣之及期而丧至时杜氏四世二


十丧未葬聚族而谋旷年不决公卑且幼毅然而


起陈义甚高众惭戚乃定葬举进士两预乡书不


第即舍去调曹州椉氏县主簿摄令南华野人有


持锄剽商者商诣县言而去后获二盗伏罪而商


太原人也移文太原待报盗以应久系泣请公得


一至家诀公恻然许之左右谏不听盗感恩皆如


期还改泉州司法参军舶商岁再至一舶连二十

艘异货禁物如山吏私与市者价十一二售幸不


谁何遍一州吏争与市惟守关咏与公不买一毫

人亦莫知后事发逮狱而公不预咏犹以不觉察


免官且檄参对公愤然陈书使者白咏无罪而虚


其廨居咏卒得平反丁朱夫人忧既除为河中府


河西县令熙宁初自外上书言事宰相王荆公异

之即日召为制置三司条例司捡详文字寻为大

理寺详断官删定编敇荆公既竒其才数与论天


下事谓可显任亟荐于上擢光禄寺丞充审刑详

议官枢密院捡讨官兼管句枢密院宣敕等库或


议肉刑难悉复而姑欲以刖代死刑之轻者公言


今盗抵死万室岁或至五十人以死惧民民常不


畏死若但刖民知不死犯益众是名轻而实重也


事乃寝又论禁军亡律疏敇密律从军征讨而亡


十五日绞敕上禁军逃三日斩若三路㳂边征戍


及它征戍与化外接者皆以敇从事而平居亡伍


稍附律疏其期岁可活壮夫命数千因収其用后


敕期满七日斩自公启之也又论商货犯禁至黥


配非国笼利则皆良民一遭此终身不复今加役


流本死刑尚有岁月免复之限若持仗行贾而捍


鬭者黥配馀以货重入罪止加役流恩无涯矣不


报时秦鳯路经略使郭逵管句秦鳯㳂边安抚司


公事王韶互讼不公执政遣公往讯韶实违法用


官钱而朝廷方倚韶以熙河事不欲竟其词即授


公大理寺丞捡详枢密院吏房文字而未下也而


公遽以其欺状闻文潞公富韩公见其奏叹赏而


心危之会遭特进丧以监察御史里行蔡确代公

而韶无罪公免官于是始忤当路矣免丧韩康公


为宰相差京西计置籴运又为提举三司会计司

捡详文字而荆公还朝公乃自请监池州酒税一

年复入为删定编敕始迁大理寺丞改宣徳郎为


详定官制所捡讨兼兵部主簿迁通直郎大理正


上言京师聚万姓昜以宿奸朝廷非不恶告讦而

有觇事者以发姧非扰人也比来或徒隶于官司


觖望或民自相嫌怨或但冒赏无端倪泛曰某有


罪某知情官不识所鞫之因囚不省见逮之故若

告者许有司先取实后不实以诬坐则所告皆当


竟之词矣又刑寺积习官不敢制吏吏操事白官


官曰如此乎则以为近嫌必反听吏至吏先具曰


某欲追某欲鞫某欲释则随而判曰某追某鞫某


释上下猜质严于合劵今许官有异见皆自书其


牍即行后不当不以累吏则官得伸吏无以藉其


口皆不报而公持此自如吏抱案至无疑则大书


其尾曰如此因语吏我有笔墨在可免尔口语相


稽也然其弊久力不能独胜隰州商尹竒贸温泉

官矾或告引外有馀矾冒禁而竒对实官润之也


寺议械竒河东就讯公言竒情应若是不惟傅致


伤事恐民相惊不复贸矾则数百万之货皆为土


石且失边计弗已则请没其馀而释竒事粗行会


曹州民王坦避水患以其车载人货取直至京师


都税院栏头甲绐之曰车无火印匿税也贿我则


免民遽遗钱三百免其徒告之寺议又当甲与民


因税事取与皆黥配公曰车民当所用旧物不税


而甲以诈乞取应杖民无罪也争累不决长扬汲


贰吕孝廉以为言民竟不免乃并尹竒事坐前后


异议夺通直郎废于家韩康公留守洛奏为神宗


山陵司句当公事恩复阶迁奉议郎赐服银绯上


之元年诏举直言士枢密范公门下韩公与尚书


王公存尚书孙公永皆荐公才任谏诤时已擢河


北转运判官矣初更役书献议详尽宰相司马温

公至以书称之曰足下在彼朝廷无河北忧旧河


防但隶转运司后都水置外丞专领公言前隶本


司决溢不加多后置丞决溢不加寡虽天灾不繋

彼此而大抵出财之司则常爱费而后不急用财

之官则宁过计而无不及臣行洺州水浸城且坏

调急夫而漳河都大司乃有卒七百不敢用遣应

急修捍则称当禀外丞暨关外丞则执不可此由

事责各异条禁相妨不如使㱕一昜曰简则昜从


也后外丞废置不常然卒委转运司兼领澶州跨


河南北为二城北为海盐土盐通商地而南则解

盐禁地公言南两县亦产土盐利之所在刑不能

禁故两县解盐课常不登前此有司屡请并濮阳

卫南许通商三司亦知其弊以郡扼河欲姑存之


为解盐藩篱故既不许通商而亦不立解盐岁额


所以持循经久官与民阴便两亦所失微也自立


额殊失三司本意官不免配卖而土盐滋冒禁可


且仍旧朝廷深然之而议不决先是宗室租免女


听编民通婚皆予官民争市婚为官戸公言入赀


得承务郎以上犹不为官戸盖嫌其逃赋役困平


民也今遐僻贱人争以国姻自召商较财弊仅同


贸昜坐堂而拜者为舅姑同牢而食者为夫妇非

以尊国示民范也朝廷始严其法召为尚书刑部


员外郎寻改大理少卿迁承议郎擢侍御史复论


中外吏久而官不常权常在吏吏鲜知恤人于是


利害陈请惟恐阻阏之不密事劳功赏惟恐破除


之不尽理财予夺惟恐敛没之不多诬枉赴诉惟


恐深文之犹略又使者以不按吏为忠厚昏㬥病


民非赃污皆一切容养此为害之大者复论御史


吕衔等欺同列遂忤旨而御史中丞胡宗愈不便


其为僚因排诋无不至罢为尚书右司郎中寻知


相州迁朝奉郎知徐州移陜府西路转运使入对


赐服金紫关陇控边务繁公计度不劳阅牒诉立


判情法皆当吏惊私相视曰一笔尽矣时方患陜


西币轻货重公屡陈岁给本路诸司盐钞实以飞


钱然西州有来商无还货又鐡钱不出境独钞无


脚税朝至国夕为钱既以备本路夏秋籴而商贾


非以两时至则钞㱕兼并家不贵售不出若钞留


京师卖钱贮之而别为公据与本路凡入谷若钱


者给之至京师㱕以钞钱则货弊平不行摄帅平

凉两月决滞讼百馀民讙舞既去遮留不得行㱕


朝为鸿胪卿迁朝散郎又为光禄卿擢权兵部侍


郎岁馀感疾除集贤院学士知汝州谢不能遂提


举西京嵩山崇福宫会废集贤学士乃改修撰以


绍圣二年九月甲子没于颍昌府之私第即其年


十一月甲子葬于开封府祥符县黄沟乡临黄村


特进之兆享年六十有四前夫人阎氏先公二十


六年卒追封真宁县君今夫人晁氏安平县君二


子开承务郎钦卨举进士钦卨蚤卒三女长适瀛


洲防御推官知益州录事参军马希说次适承议


郎充秘阁挍理晁补之次适进士崔延孙孙男女


八人所为诗文奏议二十卷其词喜根原仁义不


为浮华辨析事理要近于可用尝论虞而卒哭非


百日虞而俚术百日卒哭内百日为凶葬不禁外


百日则更筮吉岁月世牵其说慢葬者众乞下其


议礼官亦不行为人忠恕不欺恬澹寡耆欲学问


以诚身为本遇事应物惟惧恻怛之不至尝曰士


常不忘在沟壑则事无不可立故久而能著尤嫉

近名类畏人知者莅官事主惟义可否进不慑高


明彊御退而与愚弱卑下者处如恐伤之奉已过


于菲薄犹恐其泰至赒给族姻已厚矣而惭不足


急人危殆伸人抑枉宁以身受困畏而不侮此其


大节也好昜中庸能精其义至浮屠老庄皆探索


微妙曰与吾学同出也家居昆弟无间言见者鄙


吝为消似阳城元徳秀敦大不挠清而容物似陆


象先而至其立朝识大体究精吏道与时之利疚


知无不言则近左雄黄琼政事之才非特处士独


行乡党自好者之比也公与补之先君厚故补之


所述公大节多尝闻于先君之言若公平生施设


则有当时大人君子之所共知者编次惧不尽虽


亲不愧也谨状


  资政殿大学士李公行状


崇宁元年正月己卯资政殿大学士右光禄大夫


知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事大名府路安抚使李


公薨讣闻上震悼诏辍视朝赠金紫光禄大夫官


子若孙六人且赙其家甚厚其孤祥祉袚褫𦒱次

事迹以诿前史官晁补之为公行状谨按李氏系


出皋陶唐虞之际皋陶为李李之字或为理而二


姓同出陈郡苦县其出汉将军广后者为梁武昭


王暠暠之后为唐故李氏蕃天下公讳清臣字邦


直赠太傅宗夀曽祖也配尹氏继周氏周韩二国


太夫人赠太师曹国公士明祖也配周氏秦国太


夫人赠太师冀国公革𦒱也配陈氏冀国太夫人


而陈氏实生公曹国公而上两世不仕冀国公始


天圣五年进士第调邢州任县令以卒世为魏


人至公始以河患徙家洛师而⺊安阳吉以其三


世丧迁焉故其族或从居安阳公少孤七岁自知


读书日数千言所暂经目辄诵已能戏为文章客


有自都来道浮图火者公立兄旁言曰是所谓灾


非火也或者其蠧已甚天固警之乎作浮图灾解


类成学兄大惊年十有四预乡书高等其试礼部


家人抱以送群目尽倾忠献公韩琦异焉妻以其


兄之子中皇祐五年进士第调邢州司户参军内

丘令李鼎以事械州狱而实诬也吏阿守意掠使

服公辨其诬守前以状抵使者移讯得释迁晋州


和川令时朝廷方崇制举转运使何郯行县取公


文藳读即以材识兼茂明于体用科荐之文忠公


欧阳修见其文大竒之曰苏轼之流也以治平二


年试秘阁试文至中书未发也修迎语曰主司不


置李清臣第一则缪矣开视果第一𦒱官韩维亦


曰李清臣有荀卿笔力时大雨霪京师叵异数见


言者多咎濮邸议及廷试同发策者四人或语公


宜以五行传简宗庙水不润下为证则必优等矣


公曰此汉儒说以某异应某事清臣不能知民间


得无疾痛不乐可上者乎因言天地之大譬之于


人腹心肺腑有所攻塞则五官不宁民人生聚天


地之腹心肺腑也日月星宿天地之五官也善止


天地之异者不止其异而止民之疾痛不乐者而


已又以谓县官百须皆出于农比者陈邓许亳饥


农民皆死而他业之人自如也今为令杂征苛取


使出于它业之人则农劝又论吏而夺农与商以


其彊力遍为之而不役不征甚者愿还之于农商

无以为吏则吏警且欲崇礼制黜无功然竟以不

附时议在次等授秘书郎签书苏州节度判官初

公以和川𦒱满举者逾十人应改官矣而转运使

辥向以争驿事未可用判流内铨张掞曰何不以

状白无用向削公曰人以家保已而已舍之薄矣

愿待之掞离席曰能如是安可量然公竟自以制

举迁英宗皇帝记公姓名尝语王广渊曰韩琦固

是忠臣但于避嫌太审如李清臣公议当用尚数

以亲抑之既而诏举堪馆阁之选者文忠欧阳公

乃首荐公会遭陈夫人丧服除始诏试神宗皇帝


内出孟子为政本农桑论并学士院所策皆入三


久虚等也擢集贤挍理编修观文殿御览同知太


常礼院久之斋宿于南郊参知政事韩绛摄事客


去留公曰学士平居不及执政门形厚而神深贵


人也未几绛宣抚陜西即奏公掌机密文字就迁


太子中允捡正中书吏房公事故事赏军功给空


名宣敕或留不填至是宣抚司以为请务信且速


潞国公文彦博以为不可给公亦执故事白绛而

好事者因诋公不当与韩公异会庆州兵乱其家


属应诛者凡九指挥公言庆兵造意初不谋妻子


宜用恩州故事配隶将士为奴婢绛从之绛之贬


也公尚以中允为捡正官公曰我岂负韩公者因


求还所迁秩补外复以秘书郎通判海州会直舍


人院孙洙出守海州与洙同制科馆职一时觞咏


传淮海为盛事宽役法免漕渠夫去而民思之迁


太常丞复同知礼院忠献韩公薨公被旨祭奠因


为其行状神宗谓王珪曰李清臣叙韩琦事甚典

丽良史才也时公请补外得知宿州上复谓宰相


王安石曰可与一路乃除提点京东西路刑狱建


言创凉牢寒则窒之遂遍行天下京东盗贼为天


下剧公设耳目方略购捕且尽迁太常博士召充


国史院编修官初刘攽以史官召而侍御史蔡确


言其不可执政复拟它官以进上曰朕有人矣李


清臣可既对上曰卿博通古今近时罕卿比史官

朕妙选也卿其悉意因赐五品服公为河渠律历


选举等志文核事详人以为不减八书十志初安

南用师公在京东因撰平蛮书言汉以来用事于


南者上之会郭逵奏大军已至桄榔村上以语近

臣颇不能知上曰桄榔至某所五十里而近至某


所百里而远崄夷迂直如指诸掌左右皆惊孙洙


以书抵公曰上比论安南事近臣不知颇思通洽


士矣公然后知上于奏牍无不览且采其说矣无


几何遂召仍权判太常寺一日公方召客饮而中

贵人踵门客曰中贵人何为来哉俄呼曰传宣李


学士公遽出拜则有旨撰楚国夫人墓铭楚国夫


人者英宗乳母也时孙洙王存顾临在坐曰内制


不以属代言者而以命子异眷也寻差详定郊庙


礼文正其讹缪数十事事具礼阁新编时安焘使


高丽修起居注阙上复批出曰可李清臣权俄即


真兼直舍人院后延和殿侍立上顾益温盖载访


以礼乐之事公于经训成诵敷奏尤悉上亦自言


古先述作之义竆本极要与讲磨久之慨然有意


三代之英矣逾年召试以右正言知制诰上又尝


与公言前人文章自汉以来不复师经唐一韩愈

名好古亦不过学汉文章耳公对如上旨会上以


府左右院暨司录狱无以杂合讯辨三司混金榖


视狱不专诏曰稽参故事宜属理官初置大理寺


命公为记公以谓王者立政以诏天下必辞尚体


要则书为近乃仿古立言所以导事者词灏噩竒


甚其载上训之略曰五教未训五法亟下是曰㬥


民治用弗格以成上徳意先教后法之序既进上


曰卿文逼近经诰所増三十四字非不完也崔台


符等愿挂名其间耳既命撰修都城记公又变其

体以进词尤宏放上益喜曰与大理记文顿异自

成一家假龙图阁直学士使大辽会御史狱簿责


公唱和诗事甚急且辞上曰卿朕所自知远行无


用此戚戚狱具有司犹欲寘公重比上曰词臣难

得孙洙没后止此一人廼第令赎金既还为翰林


学士时钱藻充慈圣光献皇后山陵顿逓使又以


公权知开封府上分命近臣草荅高丽诏既奏上


曰王徽荅诏已用卿者上欲厚慈圣光献皇后家


封曹佾郡王谓公曰卿何日当直欲宣佾麻异姓

而王非例也为朕述此意其宠异于它学士如此


上欲更定官制公具言所以损益者上曰亟编类


以进寻差详定官制寄禄官承议郎视正言执政


拟公本官试吏部尚书上谕宰相王珪曰安有尚


书而犹承议郎者乃授朝奉大夫故事宰相与参


知政事同进拟差除官制独中书省取旨而尚书


门下不预持权者病之数于上前言闻会之迂公


请对具陈尚书门下所以不便之意上乃命公仍


领官制有疑滞就质之执政怒摘前奏中语谓公


有不当议者欲出之上惜其去复俾赎金既入谢


因许以大任迁朝散大夫上复曰吏部掌铨衡阅


人才多卿宜具姓名以闻公即以徳行政事文学


论议为四等百馀人以进后颇収用而公绝口不


言人亦莫知之也元丰六年拜中大夫守尚书右


丞初御史中丞舒亶尝以事劾公至是亶以用官


烛饮食过常数吏议从赃坐执政恶亶是吏议公


独以谓亶诚有罪非赃也同列曰清臣党亶耳公


曰亶固不爱臣臣何为党之其论事持平类如此

神宗不豫久执政入问公行语门下侍郎章惇曰


延安郡玉何不来侍药清臣将出白之惇曰未可


恐坏大事退集都堂公又语惇曰相公在此门下


侍郎何不早定议惇连问王珪曰如何珪徐曰上


自有子然须垂箔议既定公复曰若临事有异者


鼎镬所不敢避也遽命取纸书延安郡王为皇太


子又取纸书皇太后权同听军国事俱入禀哲宗


即位迁大中大夫神宗祔庙迁通议大夫徙尚书


左丞时元丰九年也初神宗以上圣之资而躬问


学未明求衣欲继三代绝迹制度文理灿然一新


而吏推行久元祐初大臣欲有所损益公自以终

始遭遇报上之意发于诚心固争帘前虽与时议


忤然官制免役将法保甲冬教亦不复议而言者


攻之益急遂罢为资政殿学士知河阳又知河南


府岁饥奏给祠部牒振囏食者所活以万计畿右


仓粟不足支一月又奏乞转江淮米助经费仍请


自省曹择官会一路岁费计其所不足仰给中都


官朝廷从之为岁给二十万缗谓之陵寝钱至今

畿右赖之移知永兴军兼永兴军路安抚使治尚


夷昜不务竒声近效而民亦不敢犯雍人为之立


生祠召还为吏部尚书给事中姚勔駮之改知真

定府兼真定府路安抚使真定公旧游人闻其来


也老穉迎者夹道自栾鄗属邢相有王宗正者使


臣也盗公库物安抚使谢景温发之宗正忿阴走


其妻诣使者告前后帅馈送逾例逮狱至数百人

道路汹汹公至立奏罢之除宗正名窜千里外其


治如治雍而尤号无事复以户部尚书召为宣仁

圣烈皇后山陵礼仪使未还拜正议大夫中书侍


郎时元祐八年也姚勔复駮之上诏他官读趣行

绍圣元年执政官及近臣继出补外或得罪去


而章惇自提举杭州洞霄宫起为宰相嫉元祐用


事者稍加贬逐后复籍太师文彦博司空吕公著


已下三十馀人欲尽窜岭外公乃与一二同列争

上前以谓更先帝法度不为无过然彦博公著等


皆累朝旧老若从惇言必骇物听非圣世所宜因

出舍它馆恳请避位上敇行李无出东府门命中

贵人苏珪趣赴省供职惇持议如前上曰岂无中

道如吕公著更无预渠事也于是始议敕榜朝堂


有馀置不问之语西夏兵入鄜延破金明寨去经


略使吕惠卿遣将袭逐而张舆战没奏至惇怒曰


失主将全军斩盖应斩者四千人公曰亡将亦多

端或先登争利轻身与敌今全军斩异时亡将全


军降虏矣上于是令下吕惠卿随宜裁处后得惠


卿奏诛牙兵十六人而已初宰相吕大防等贬荆

湖间逾年应期叙公令中书捡举议复沮不行后

同列与公进当贬人姓名或指姚勔曰此南方博

徒也意勔尝再駮公除召以激之公徐前曰勔或

所见不同岂可以臣故重之上以为然勔罪得薄

公在中书既论数不合有飞语构大狱意在中公

公惧复丐罢政章六上赖哲宗察其无他拜资政

殿大学士知河南府又移知成都府不行嫉公者

犹风指监司窥公而公谨审至无隙以伺廼摘中

书旧事夺公大学士初宰相蔡确贬死至是毋明

令其孙渭上书讼确冤前此宰相刘挚等亦贬矣

因为竒祸诬挚等以自解书留中不出渭又请待


漏诉之公心知其诬而念渭尝以闻矣却之不可


乃封其状省中而嫉者竟以是挤之复知真定府


兼真定府路安抚使今皇帝即位以礼部尚书召


覃恩复大学士迁左正议大夫月馀拜门下侍郎


绍圣四年也哲宗祔庙迁右光禄大夫时太常


议父子曰世兄弟曰及事下给事中舍人等议或


异太常以谓今天子承哲宗统则哲宗自当为一


世公上䟽是太常议廼定上欲息朋党论开天下


以至公诏士大夫以无彼时此时之异乃改建中


靖国元年而同时大臣与公叶谋以辅上意尽还


诸迁者除瑕累起滞废稍复其旧恩数秩品士气

为平公一日在府第坐胡床假寐梦为春词词甚


美却有返辽东之语遽书以示子祥愀然曰非佳

证也因移疾甚恳复拜资政殿大学士知大名府


兼大名府路安抚使无几何薨有大星昼陨阜昌

门外盖公所生弟侧辽东之词验焉享年七十有

一即其年四月甲子葬于相州安阳县蔡村之原

公性恬夷旷达将启手足却左右掖者而坐以手


整巾犹索纸笔作字付从侄襗而顾子祥曰速办


速办问日蚤莫或报申时矣即闭目不复言而逝


公三为执政遍践三省勲封爵至上柱国开国公


食邑实封所共加至六千九百户为人宽大中和


而容物事陈夫人及两兄尽孝敬人所难堪者处


之常昜在竆约时所遵家训至富贵不改也家人


之老者云见其三十年间未尝厉声色居官奉法


循理要在爱民至守节秉义则不可挠以私临大


事则常辩且勇其学务探圣人意以修身治心而


记览文章为馀事尤蚤为忠献韩公欧阳文忠公


所器异未壮连擢科第一篇之出后生争传去为


式既知制诰为史官代言之体叙事之法高文典


册瓌雄雅奥晔然一代之俊也其小心事主出入


省闼白首无过故神宗终始眷遇造次访问而公


亦自以得君无不尽其平生奏议盖多至数十百


篇而世亦莫之知也本其总吏部选被旨荐士至


百馀人颇见収用而皆若出于上所自拔人臣不

得专者知其于清慎不矜最隆也呜呼其可谓善

则称君古之良臣者耶配韩氏鲁郡夫人继孙氏

赵郡夫人皆举以祔男七人长祥朝奉大夫太学

博士次祉承议郎京西路转运副使次祓承奉郎

次禠承务郎三未名而亡女二人长适获鹿县尉

姜休次幼皆前卒孙男四人长承道承事郎次承

迈承奉郎次承遘承务郎次承造未仕孙女五人

长适承事郎陈翼馀未嫁所著䇿论记序古律诗

制诰册文铭志一百卷奏议三十卷平南事鉴二

十卷藏于家补之出公门下故于序次公世家爵


里行事义不得辞谨状


  夀安县太君公孙氏行状


尚书虞部郎中赠中散大夫南阳晁公讳仲参之


夫人公孙氏其先梓州郪人后徙棣州商河讳渥


梓州录事参军曽祖也讳昉莫州莫县主簿祖也


讳简秘书丞郡牧判官𦒱也秘书君直谅有文疾


恶如风尝召见论事忤真宗旨出为建徳令前令


死二女不能嫁为嫁之夫皆仕登朝而秘书君以

郡牧判官没京师一子亦死独女三人其母长安


县君常氏有贤操日夜诲三人以女徳起居惟谨


故三女皆卒为士妻季则夫人㓜审详有威仪燕


处如齐不妄訾笑人以为天资近礼其㱕晁氏文


元公文庄公在朝而舅尚书公方显用晁氏隆盛


诸妇固多贤世而夫人尤恭俭敬戒夙夜宫事不


违衣服饮食无华好内外言不交于阃非晨昏定


省祭祀烹饪不下堂老者曰善事我㓜者曰抚我


恩姒娣曰是宜为我仪也中散公清徳莅官有声

名尝摄舒州有之远官者遇风船坏㬥江上竆无


依挈其妻孥投公夫人亲解衣衣之不足则并取


女妇衣与之大小皆有衣乃去盖急人之难如此


近秘书君之风也中散公捐馆舍夫人奉其匶自


江上㱕无兼曰储而攻苦食淡丧葬用如礼不觉

有之春秋高矣岁时飨宴温克如始嫁妇盛暑未

尝𫄨绤对子孙如宾好文史泛览不倦晩知无生


说滋恬淡不累事以元祐元年六月二日感疾卒


于京师享年七十有七始封永康县君子登朝又

封夀安县太君四男子端仁朝散郎行太仆寺丞


端义奉议郎监在京粳米上第九界端礼前泰宁


军节度推官知大名府莘县事端智磁州司法参


军监开封府㐮邑县酒务五女子长适前衢州开


化县令石端次适奉议郎河北路转运判官杜纯


次适朝散郎直龙图阁权发遣环庆路经略安抚


使公事知庆州范纯粹次适通直郎签书崇信军


节度判官听公事胡僧孺季适恩州清河县令田


忱而适田忱者早卒诸孙男女十七人曽孙男女


三人盖天人之福禄备矣诸子将以某年某月某

日祔于济州任城县鱼山中散公之墓且乞铭当


世贤君子而补之于夫人实从孙自始读书夫人

爱之诸父曰汝当状夫人之行补之涕泣谨具述


世载乡里令仪淑徳可以范闺门告后人者如右


谨状





济北晁先生鸡肋集卷第六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