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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庄馆全书/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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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青庄馆全书
卷七
作者:李德懋
1809年
卷八

礼记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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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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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礼首章注䟽。归重于人君。以其有安民二字故也。然凡人之家人。亦可谓民也。

孔颖达正义序曰。姬负扆临朝。述曲礼。以节威仪。又陆德明曰。曲礼者。是仪礼之旧名。据此二说。则曲礼是周公所撰。

曲礼首章正义曰。此一节。明人君立治之本。先当肃心谨身慎口之事。案明朝有谨身殿义。盖取此。此章尤衬合人君气象。如梁襄王望之不似人君。不能俨若思也。卒然问曰。不能安定辞也。总言之则皆不敬也。故孟子对以不嗜杀人。盖勖其安民也。

乐不可极注䟽。专属于礼乐之乐。亦人君之事。然礼乐之乐。亦近于哀乐之乐。但音岳者意偏。不如音洛者之意所包甚周。

临财毋苟得章。皆𢍉而自牧语。彼老子辈。亦能带此气味。然临难毋苟免一语。陡绝卓立。真正儒者气象。异端全身远害之术。何尝道得此语。

礼从宜使从俗章。注䟽皆明释。聘使之使。陈注不详。解甚踈。

鹦鹉能言章。文辞忽尔华丽。且非曲礼本色。恐它章错入于此。然下章有是。故二字则此章。或是引古语也。孔疏但释猩猩。不释鹦鹉。是疏略处。

人生十年曰幼学章。不可一例而定。如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孔子二十而生伯鱼。尧十三而佐封植。禹十二而为司空。伊尹八十而奉太甲。太公八十而佐武王。圣人不拘年数。此只论常人尔。

在丑夷不争。郑注引四皓曰。陛下之等夷。孔䟽引四皓事。凡二十行。太支离。大抵如此者多。

见父之执。不谓之进章。此只说其大经如此。如有事则可进。有故则可退。有疑则可问。不可拘泥。随时推移可也。

负釰辟咡章。注䟽皆以为或负儿。或挟儿。今注专言挟童子于胁下如带釰。然若如注䟽言。则负与釰。判为二事。今注说恐胜。

为长者之礼。除也。从廾两手象形。篆草。箕属。所以推之器。犹今之木锨采。似米而非米。古矢字也。其会意丁宁详悉。而俗作米下异已非也。又俗为矢训。故后世别加才。为扫席前之转注也。大抵字。专为除圂秽设。而通作扫尘埃之名。既著两手。而又加手旁为。无乃衍乎。

函丈䟽。王肃以为杖。言古人讲说。用杖指画。故或或容杖也。案今俗。亦有书杖。有古意也。

就屦跪而举之。古者堦上布砖。而日事埽除。故洁精可以跪。

男女不杂坐章。男女。父子兄弟夫妇总举焉。

共食不饱章注。饭以手。䟽古之礼。饭不用箸。但用手。案既曰礼而饭用手。与抔饮同其野。意者共饭必用匕箸。不或污于手也。

怀其核。重之也。归当奈何。应种之也。

为天子削瓜章。析为四解。又横断之则为八片。华之者。当华处判之也。判为两片。而又横断之。则为四片。䟽。累。倮也。不巾覆也。直削而中裂横断则亦为四片。䟽。疐。脱华处。但除疐而横断则只两片。

笑不至矧。齿本。委曲如弓。齿如矢含弦。故字合弓矢。引。开弓皃也。

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此最纯粹。足以发明圣学。让与不怠。知行之妙键。书之惟精惟一。论语之博文约礼。大学之格致诚正修。中庸之学问思辨行。孟子之尽心知性知天存心养性事天。此尧舜禹孔颜曾思相传知行之学也。此若周公之书。则可补于精一之下。

刑人不在君侧。盖有罪恶。故被形。已是不正之人。且身軆不完。则常怀死心。无所畏也。被宫者。气质偏而心性变。尤不可近也。天宫者。非阳非阴。天地乖气所钟。人君尤所当远者。

前有水则载青旌章。鸣鸢飞鸿。不言旌者。以青旌之旌统之也。貔貅不言皮者。以乕皮之皮统之也。

居丧。未葬读丧礼。既葬读祭礼。非谓平时不习乎丧祭之礼。而居丧。乃始读也。未葬既葬。随时而温习。可谓礼也。长乐陈氏说非丧而读丧礼。则非人子之情云者。何其迂也。如苏子瞻。嘲程子曰。太中在。何读丧礼者。同其陋也。案汉书夏侯胜。善说礼服。萧望之为太傅。以礼服授皇太子。又宋元嘉末。征隐士雷次宗。为皇太子诸王。讲丧服经。魏孝文帝亲为群臣。讲丧服。古人平时习丧礼者如此。旧唐书五礼仪注。太常博士萧楚材孔志约以为预备凶事。非臣子所宜言。李义府深然之。悉删而焚之。其不学之敝。可胜言哉。

若干䟽。古者。谓数为若干。若如也。干求也。言事本不定常。如此求之也。此说颇好。今注释干字。始于一。成于十。谓或如一如十。凡数之未定者。皆可言。案此言。大错。干字篆书。何尝有一与十之义哉。郑渔仲曰。六书明。然后可通六经。

犬曰羹献䟽。人将所食羹馀以与犬。犬食之肥。可以献祭于鬼神。案六书正讹。献。宗庙犬名𮫛。献。犬肥者。以献从犬鬳声会意。又案鬳是鼎属。而从犬则为可𮫛也。

鸡曰翰音䟽。翰长也。鸡肥则其鸣声长也。案此䟽。非也。翰羽也。谓羽而能鸣者也。

粱曰芗萁注䟽。萁音姬。语辞也。今注粱谷之强者。其茎叶亦香。故曰芗萁。此语好。

自牛曰。一元大武。至币曰量币。凡二十一物䟽。只释自牛曰一元。至稷曰明粢。其馀五物。不释。䟽略甚矣。

檀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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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弓䟽。檀弓在六国之时。以仲梁子是六国时人。此篇载仲梁子故知也。案此说非也。檀弓免云云。子游问诸孔子。孔子子游。岂是六国时人。

檀弓之免。子游之衰。欲讽人不正之礼。而先著不正之服。恐非平正之义。而涉于诡异也。

免字。郑氏音问。以布广一寸。从顶中而前。交于额上。又却向后。绕于䯻也。宋程大昌引曲礼冠毋免。劳毋袒。以为免冠之免。驳郑氏之创为异说。言甚详备。而近世汪琬。又驳程说之非。有曰程子曰。不应别立一冠。名之为免。予则曰布广一寸。从项交额。而却绕于䯻。是固不成其为冠。郑氏亦未尝以冠名也。程子曰。衰绖冠裳。俱有其制。而袒免则元无冠服。故经莫得而记。予则曰经文有之。程子未之详也。礼奔丧者。自齐衰以下。入门左。中庭北面哭。尽哀。免麻于序东。是免。用麻也。斩衰。括发以麻。为母。括发以麻。免以布。是免用布也。布与麻者。免之制也。程子又释丧小记曰。父母皆以麻括发。而古礼母皆降父。故减麻用布。而特言免以明之。予则曰经文。上言括发而下言免。则免与括发。不同。不可以合释之也。有免而括发者焉。母丧是也。有免而不括发者焉。属及五世之丧是也。案程汪两说。汪胜于程。尝究内则栉縰幷总之义。既栉。以縰韬发而笄之。因束发者为总。其次序井井。丧而括发。縰之对也。免用麻布束发根。总之对也。免之篆为。意是象形也。予尝释皃追之皃。皇而祭之皇。二者之。皆象皮弁之形。而人首著。王首著。此免字虽非冠。亦皃皇之类也。人首著是紒著笄之形。是总束发之形。免是縰笄总之统名也。故脱冠则只露见免也。免冠之免。略略转变而其实。则由于露见縰笄总而为免冠之免也。但丧则以麻布易总而已。别无其制。程氏何不揭此而明之也。如冕字。冃冠也。免上加冃。縰笄总。皆在冃中也。若脱冃则亦只是免也。

曾子寝疾病章。方疾病遑遽之际。执烛童子。能劝易大夫之箦焉。其平日观感于大贤之德化。可知也。但曾子受箦而久设焉。元申乐正辈。皆贤人也。曾子纵未之易也。何不劝其易箦于平常无事之日也。反不如一童子之知也欤。呼。恐非叹嘘之声。童子云云。故曾子呻痛之中。略闻其所言。亦疑讶子春之曰止。于是。使呼童子而详问之也。故童子更言云云。子春曰止。曾子曰。呼童子两言云云。自然脉络相关。

舜葬于苍梧章。楚辞。湘君。湘夫人。湘水之神。初不言舜之二妃。王逸章句。始以湘君。为水神。湘夫人为二妃。山海经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郭璞注天帝之二女。而处江为神。九歌所谓湘夫人。称帝子者也。河图玉版曰。湘夫人者。帝尧女也。秦始皇至湘山。问博士。博士曰。尧二女。舜妃也。郑康成亦以舜妃为湘夫人。顾炎武曰。九歌湘君湘夫人。自是二神。安得谓之尧女。记云。舜葬苍梧。二妃不从明。二妃生不从征。死不从葬。

易墓非古也章。孔子亦曰。古者不修墓。子思曰。附身附棺。必诚必慎。勿之有悔。独于墓。不易修则可无其悔乎。易非治也。无乃迁易之易。所谓迁葬也欤。

弁人有其母死章。难为继之继。为哀极而气尽。不可接续其哭泣也。下继字。亦无它意。䟽云。哀之深。后人无能继学之者。迂也。

水兕革棺。兽革为衬身之棺。它日腐坏。与肉骨相浑。无乃不可乎。饭用珠贝。笄用骨牙。皆未可知也。

呼踊有算。为之节文也。先王制礼。服有等级。则哭泣辟踊。亦当有度数。然方其哀痛之际。奚暇默计其踊数之几何哉。若内计度数。则哀心岐矣。且后世之人。虽悲哀惨怛之极。但有叩首叩手之势。而全然无跳踊之意。岂古今人有异而然欤。有子见孺子慕者曰。予壹不知夫丧之有踊也。予欲去之久矣。情在于斯其是也夫。然则有子之时。亦尝疑踊矣。今之孩子啼哭者。必踊焉。则长与孺。固有异情欤。亦非长者之痛。不逮于孺子而然也。

曰噫毋曰我丧也斯沾章。注䟽释斯沾为尽觇。恐是傅会。斯如字。沾似昰杜桥母丧。无相以为沽也之沽。沽粗略也。然则毋字不可绝读。专为止之之意。如曰无以我丧之斯疏略。而汝虽为相。不可专用古礼。姑从我所欲为之礼云云也。

子亢曰以殉葬非礼也章。若西门豹止河伯婚事。

三家视桓楹。若从公输班之以机封。反胜于僭用诸矦之桓楹也。

孺子𪏆之丧章。有若非劝设拨也。引三臣者。所以讽也。

子思之母死于卫章。以孔子为舅。伯鱼为夫。子思为子。犹有可出之罪。而又嫁于人。其人必大恶也。不然则凡称子思出母之事。其或记者传闻之讹者欤。

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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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国。九州之平衍险阻长短广狭。本不整齐。裁定各国千七百七十三。何能如是之井井不差耶。孝经纬曰。周千八百诸矦。布列五千里内。后儒不过因此说作王制耳。且与周礼大司徒及职方氏所记。相矛盾。盖未可以准信。

命太师陈诗章。人君贵通下情。徒尊严而隔绝。则上下否塞。君不君。臣不臣。生民以之倒悬。故先王为政。陈诗纳贾。靡不用极。不然则同归于孤立之秦而已。

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章。尝有人见獭陈鱼而祭。儿獭成群而舞。盖佾舞之意也。此虽微物。诚意蔼然。辽史曰。林豺梁獭。郊禘之始。

司空。孔安国尚书传。司空谓主国空土。以居民。恐非也。颜师古汉书注曰。空穴也。古人穴居。主穿土为穴。以居人也。易传云。上古穴居而野处。诗云。古公亶父陶复陶穴。盖洪水既平。始奠民居。故伯禹作司空。非徒然成坎也。其穿凿必有平直方圆之功。故从穴以工。既曰执度度地。则从穴与工之义。尤为晓然。司空之始名如此。非尽使民穴居也。

无旷土。无游民。食节事时。民咸安其居。乐事劝功。尊君亲上。然后兴学。此与论语道千乘之国章。及孟子制民之产章。相为表里。

入学以齿。在家已习父子兄弟之仪则。故入学则先序齿。以其长幼得宜。而朋友师弟之义。从而举焉。若先以尊严。而立夫君臣之分。则互相顾瞻。太子王子。或贵倨而无询咨之益。适子俊选。或畏约而生承顺之心。则骄谄相与。诚信不孚善乎。顾炎武之言曰。世子齿于学。自后夔之教胄子而已然矣。师氏以三德教国子。保氏掌养国子以道。而教之六艺。而王世子不别置官。是世子之与国子齿也。是故。诸子掌国子之倅。国有大事。则帅国子而致。于太子惟所用之。非平日相习之深。乌能得其用乎。后世乃设东宫之官。而分其职秩。于是有内外宫朝之隔。而先王之意失矣。

西方曰棘。东方曰寄。寄是上章五方之民云云。东方曰寄之寄。棘是僰之。省僰人之僰。注䟽偪。寄今注迁善之速。暂寓从归。恐皆泥。

作淫声异服章。行伪言伪。学非顺非。如明之李卓吾,颜山农,何心隐,邓豁渠之流是也。假于畏神时日卜筮者。如今风水观相星命之术。媚惑生民。在所当禁。作淫声。非惟艶词淫调荡败人心。如作伪书撰演义小说之类。皆是也。作奇伎如纸牌,骨牌之属。皆王法之所当禁者也。

六十不亲学。亦养廉耻之一端也。后世六十七十者。奔走于科举之场。其害廉耻多矣。国家制法。勒停六十者赴举。可以息躁竞之习。而长恬静之德矣。

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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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令。太尉郡县建亥。秦制也。布德释菜封矦。古典也。然此数者。汉实杂用之。是汉儒补辑之书。蔡邕,王肃以为周公所作。陆德明,孔颖达以为吕不韦所著。皆可疑也。

奋木铎以令兆民章。犯天地之威。则不惟容体不完。其必资性不顺。

虹始见。虹。亦虫之嘘气。盖虹蜺䗖𬟽字。皆以虫。亦复冬蛰红绿。均配圆而无阙。若工之所成。故虹以工。伍均泽行陇间。闻鳞甲珊珊声。有双虫出自树下。首尾如蛇。而腹如鳖。四足如虬。幷行树颠。昂首张口。气出吻间。一红一绿。成虹亘天。乃复循树下入土而去。

伐蛟。蛟无所用。以其猛毒为患于人。故伐而杀之也。

鹰乃祭鸟。鹰祭鸟。獭祭鱼。豺祭兽。皆报本之意。而䟽独于鹰祭鸟。释如人之祭食之祭。今注亦从之。恐非也。

日夜分则同度量章。虞书于天下则五岁一正之。月令于国中则一岁再正之。明洪武初三日。一次较勘。斛斗秤尺。此王政之急务也。今我国俗度数皆讹。尺度量衡。家殊而市异。货财之贵贱失价。衣食之奢俭违制。以至药剂不调。而人气以之耗駄。任难平而马力以之竭。呜呼。此岂小事而不之检察也哉。日本明于度数。犹有周官遗意。

其神玄冥。五藏中肾有两焉。相对如豇豆。左右为肾属水。右名为命门。属火。尝见阵书。北方之旗名玄武。画蛇缠龟身之状。东南西三方。只画龙雀虎各一兽而已。北方独应肾藏之水火。月令木火金官。即重黎。该各一人。而水官则曰修曰煕二人。亦应两肾龟蛇之象。

雉入大水为蜃注。大蛤曰蜃。今注蛟属。两说相左。蜃嘘气成楼㙜者。乃蛟之属也。雀入大水为蛤。即文蛤也。其色紫。恰与雀色同。雉有五色。而大蛤之文无五色者。然则注说恐非。陆佃云。正月。蛇与雉交。生卵。遇雷。即入土数丈。为蛇形。经二三百年。乃能升腾不入土。但为雉耳。此说虽非雉化为蜃。而雉蛇相交而生。久而飞腾。则此明是蛟属也。以其异类相交。故从交。雉既生交。则亦安知雉复直化为蛟也耶。

物勒工名。中国之器货。虽笔墨之微。必记识工名。盖古制然也。日本之俗。亦勒于款识。犹诗文必著某制。书画必著某写也。东俗专不尚款识。甚至著书刊刻。不书某人著。当世之人读之者。茫然不省其为谁氏之作。是图不朽而反乃速朽者也。其亦寡陋不好古之致也。

曾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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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问一篇。后世礼家。藉重于孔子曾子。设为问答讨论疑礼。以诏后学。非孔曾真有此问答也。

曾子问曰幷有丧章。孝子之心。未忍父母之一时入地。故轻重先后。略有参差。亦委曲之情也。

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章。礼缘人情而起。故不近人情者。皆非礼也。

文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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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幼不能莅阼章。正义云。周公相践阼而治。知非周公辅相成王。今云践阼而治。必知周公代成王履阼阶者。以明堂位云。天子负斧南乡而立。又云。周公践天子之位。是代居位也。案成王是时春秋十三四。父为武王。母为邑姜。辅弼疑丞。罔非正人。教养之方。辅导之具。无所不至。则以夙成明睿之姿。无冲稚庸𫘤之习。岂可以童子无知。责之以不能践阼。且以周公之圣。乃可自为之耶。今经曰。幼不能莅阼。已启后学之疑端。而然周公相三字。犹可以发明周公之未始居然践阼。而正义云。非辅相成王而代居位也。徒知违经之为重。而不知背圣之为非。宋黄震有言。杜预注左氏。独主左氏。何休注公羊。独主公羊。惟范寗不私于穀梁。而公言三家之失。孔颖达不知有此义。可叹也。

仲尼曰昔者周公章。汉之博望苑。唐之伓文党。皆引进伎艺杂流。一则湛身当世。一则天祚不永。教导太子。失其道之明验也。

遂设三老五更。杨慎曰。列子云禾生伯子。出行经坰。外宿于田更。更训老。老而更事也。汉立三老五更。更义取此。张湛注。列子乃云。更当作叟。误矣。案蔡邕亦云。更当为叟。张蔡说。恐是。赵宦灮曰。溲浸𦰚从水叟声。借尿。史记小溲𣸈字讹作浭。再讹作便。犹王右军书嫂为㛐类也。若如赵说。则叟变为更。不是异事。且杨氏不引礼。而但曰汉立三老五更。其踈于六经。可知也。

礼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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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之初始于饮食章。礼运皆是寓言。而此一节。溯论上古。历历如睹。

蒉桴而土鼓。诸注皆蒉音同块。搏土块为击鼓之椎也。案若如此说。则以土击土。有何好音。臾。古蒉字。草器也。又竹器。象取土之器。人是器形。臼。以两手持人之形也。未必从音同之块也。凡象形。亦有两用者。今此蒉桴之形。当用竹片。判其头。若燕尾。土鼓亦应烧土为之。若秦俗缶。持此竹片。以岐首击之。则竹声土音。策策彭彭。渔鼓简子者。元时乐也。截大竹尺许。以猪胞傅其两端。持刳竹片如燕尾者。打竹身。铿然可听。臾桴之制。想当与此同也。

孔子曰呜呼哀哉章。注曰政乱礼失。以为鲁尚愈非犹失也。鲁之郊牛口伤。鼷鼠食其角。又有四卜郊不从。周公之道衰矣。言子孙不能奉行兴之。䟽曰。鲁合郊禘也。非是非礼。但郊失礼。则牛口伤。禘失礼。跻僖公。案此章。孔子叹鲁之郊禘之非礼。语意丁宁恻怛。无有不可知者。而注䟽俱反言鲁真有礼。但子孙之诚意不逮。为失礼。大违本旨。今注极是。

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中庸喜怒哀乐爱恶欲。左传喜怒哀乐好恶。医书喜怒忧思非恐惊。左传君令臣共。父慈子爱。兄友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又云。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陈古灵教民。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夫妇有恩。男女有别。

故天秉阳章。李光地覆康煕发示图象箚子曰。洪范曰。月之从星。则以风雨。切疑日行月行。俱经列宿。而独云月之从星。何哉。又礼运曰。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阴窍于山川。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切疑天有三光日月星。皆悬象于天者也。今独云天垂日星。而以月为天地之和。何哉。今伏读图说。乃悟月之从星。不独谓风雨阴类。月实主之。盖其行度一日而离一宿。故以二十八日遍历。周天二十八舍。此则月从星之义也。又悟恒星与七政。独月与人最近。故凡万物胎产。皆以月为节。皇上所谓月字。乃肉字。系于下土。居中为人者。岂非精微不传之蕴哉。案月近人之说。虽精微。而月字。乃肉字非也。肉月⺼。篆则元不近似。楷则虽近似。不可以楷之似。而傅会之也。

固人𦘺肤之会。筋骸之束。案人必恶礼之繁缛而劳身。殊不知逸居则禽兽。宴安而鸩毒也。

天不爱其道章。借辞于庄列。寓意于谶纬。间多至极之言。非灵通之人。不可作也。

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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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党无容。非谓全无礼节也。谓其刊落浮文。无相䟱薄也。

因名山升中于天注。既曰巡守。至于方岳燔柴祭天。此正释也。又引孝经说曰。封乎泰山。考绩燔燎。禅乎梁甫。刻石纪号。正义。又引诸说。以实封禅之事。不正莫甚焉。

甘受和。白受采。案味之甘。较夫色之白。则甘似归乎一偏。当曰淡受和。然水味至淡。而形容其味。则谓之甘可也。

郊特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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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门䟽。诸矦门两边。起土为台。台上架屋。曰台门。陈注曰。㙜上架屋。而门当其中。案我国景福宫灮化门。盖用此制。

委貌毋追。案貌也。取人戴冠之形。毋。恐非禁止之毋。似是毌字之讹。毌古冠字。冠而横簪之象。

内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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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燧。其制不传后世。向日取火。有火镜。以水晶。或硝子制之。敲石得火。有火刀。以铁为之。皆可佩。高堂隆曰。阳燧一名阳符。以铜作之。谓之火镜。张自烈曰。说文。鐆。阳鐆也。周礼省作遂。传写讹省也。今或作𬭼。或作燧。

洒埽。案赵䆠灮曰。洒涤也。从水西声。洒埽应对。童子四役也。误作洒埽应对。强解以水㪔散也地。不特不通。且如此湿地。何以措足。况可籍地坐乎。

父母有过下气怡色章。䟽宁孰谏者。犯颜而谏。使父母不说。其罪轻。畏惧不谏。使父母得罪于乡党州闾。其罪重。案犯颜。解孰谏。太迳直。启后世不能几谏之弊。经两言起敬起孝。则何尝犯颜而谏之哉。夫始于几谏。而以至号泣而随之。是乃熟谏也。孟子注。赵岐曰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此亦谓父母有大过。熟谏而归正乃已也。大抵有孝顺之名。而往往陷父母于不义者。亦当加勉处也。

舅姑使冢妇。无怠不友无礼于介妇。案王氏曰。友谓当作敢字是。郑注众妇无礼。冢妇不友之也。孔䟽以其无礼。故冢妇䟽薄之也。若如此说。则经当曰不友无礼之介妇。今曰。无礼于介妇。于字语势。本不与之字相近。改友为敢。则平妥而亦未可的知。大抵此章。有脱误之字。

蜩范案古者。鳞介羽毛昆虫之属。无不食焉。后世昆虫废而不食。燕齐之俗。犹食蝎与蝗。埤雅云。蜉蝣似天牛而小。有甲。甲下有翅。烧而啖之。美于蝉也。埤雅是陆佃所著。则宋人犹食蜉蝣与蝉也。东国小儿往往烧食。禾谷中枯死莎鸡。全罗道人。以蜻蜓为膳。实合古俗。蝉与蜂。去头翅。调油糁煎食。似不让于虾蟹之属。中国五岭以南。食螘卵。盖古之蚳醢也。

有虞氏皇而祭。案皇亦与委皃同。其形。大抵皮弁之状也。皃。是人首戴冠。皇自下王。是王首戴冠。六书解经。不胜其妙。此意非人人可知也。

玉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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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卯稷食菜羹。古者以疾日寓警戒也。后世则流而为拘忌邪说。

朝辨色始入。辨色。谓昧爽之后。日出之前。是平朝。才辨物色之时。

瓜祭上环食。中弃所操。古之君子。食一瓜。亦有礼。所以心细如发。

明堂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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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后氏之四琏。案周伯琦曰瑚梿。宗庙中黍稷器。以以字木为之。从木连声。夏四梿。别作琏。非。张自烈曰。梿木名。说文瑚梿也。一说礼明堂位。夏后四琏。殷六瑚。即簠簋之类。或以木为之。因其为重器。故又从玉。徐铉曰。今俗作琏。赵宦灮曰。汉韩敕修孔庙礼器碑。有胡辇器用。知瑚琏。为俗字。此特傅会徐说耳。使琏为俗字。则瑚当改从木作楜。说文何以从玉作瑚。瑚琏以玉义通。张说亦非。既分言曰四琏六瑚。则琏改梿。而为木器。瑚不必以木。仍以从玉为玉器。未为不可。何必疑两器之一木一玉耶。赵说胡辇。亦未通。汉时隶书。通行俗字。故凡名物器用。取其形似音同。则通书之。假令瑚琏。又变言呼连。亦可也。本经笄纚。亦称鸡斯类也。

丧服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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祔葬者。不筮宅。案古者筮葬地。只决其吉㐫而已。岂如后世风水龙星祸福邪说之是信也。

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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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注。王者之先祖。皆感大微五帝之精以生。苍则灵威仰。赤则赤熛怒。黄则含枢纽。白则白招拒。黑则汁灮纪。孝经曰。郊祀后稷。以配天。配灵威仰也。案不必引此等名以解经。以惑后儒。古人言天不过曰天曰帝而已。何尝分排名号曰某某。若有此名。则诗书易。应必一言之也。大抵谶纬家书。后世符咒之祖也。

少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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笏书修苞苴,弓,茵席,枕,几,颖,杖,琴,瑟,戈有刃者椟。案张自烈曰。颖。陈澔集说。误以为警枕。不知颖犹言毛颖。即笔也。警枕。不宜与上文枕复见。予以为警枕之说。起于郑氏注。而正义云。以经枕外。别言颖。颖是颖发之义。故为警枕云。此说。亦不甚分明。张氏之指为笔。甚不可。毛颖之说。始起于韩愈。此不过文人之巧思托名。不可取证也。然则颖非枕非笔。别是一物。又案集韵类篇。幷音𩓌。足几也。一曰箧也。又类篇音景。警枕也。又集韵音颍。木名。一曰锥柄。一曰刀环。皆作颖从木。然则警枕之说。未为不可。又后案说文。顷头不正也。则加木为警枕无疑。以其圆转头不正也。以木制枕。可以圆转。始知书不厌博观。若从禾则禾穗也。盖禾木相混。自礼记而然也。

君子不食圂腴注。周礼圂作豢。谓犬豕之属。案说文。圂。厕也。六书故曰厕。以秽故。亦谓之圂。亦作溷。水秽也。然则食圂秽之畜。惟猪与犬也。不必引圂作豢。君子不食。恶其食圂秽贮肠中也。䟽曰。猪犬亦食米谷。其腹与人相似。故君子避其腴。谓肠胃也。甚迂。

衣服在躬而不知。其名为罔。此虽只举不知衣服。然不知饮食之名与制。亦罔也。此犹远也。至于一身之中。骨肉藏府之名不知者。滔滔皆罔也。

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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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教者。呻其占毕。多其讯言及于数进。而不顾其安。使人不由其诚。教人不尽其材。䟽曰。此明师恶也。言今之师。不晓经义。但讴吟长咏。以视篇简而已。既自不晓义理。而外不肯默然。故假作问难。诈了多疑言。若已有解之然也。数谓法家。既不解义理。若有所言而辄诈称有法象也。进而不顾其安者。务欲前进。诵习使多。而不曾反顾其义理之安。不谓义理危辟而不自知也。使人不由其诚者。人谓学者也。由。用也。诚。忠诚。使学者。诵文而已。为之说义。心皆不晓而孟浪。是以用己之忠诚也。教人不尽其材者。材。道也。谓己既不晓其义。而纵有所悟者。又不能多。恒恐人胜之故。凡有所知。又知所隐。惜不尽其道也。此善形馆师之劣习。知古今之不异也。

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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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复其位。注。行犹视也。使箕子。视商礼乐之官。贤者所处。皆令反其居也。䟽引周本纪云。命召公。释箕子之囚。命毕公。释百姓之囚。表商容之闾。䟽又引汉书儒林传。孝文时徐生善为容。是善礼乐者。谓之容也。而武成篇云式商容闾。则商容人名。郑不见古文。故为礼乐也。案周本纪武成篇。以商容。为人名。极是。且今注延平周氏曰。书曰释箕子之囚。盖释箕子而后。使之为臣。又曰。式商容闾。盖式之后。复其位也。此说甚好。然但使之为臣云者。以其文势观之。则当然而非箕子之本心也。故知乐记非古经也。古文商书。孔安国所传。张霸所传。分为二古文。而孔书不传。张书非是。郑玄所注尚书。即伏生今文二十九篇。而玄又增益二十四篇。第二十一。为武成。然此张霸之徒所作讹书也。至东晋梅赜。始得安国之传。上之。凡二十五篇。第十七为武成。此郑氏所不见者也。释箕子之囚。使之行为句则甚稳。其意以为释其囚。使之任意行去。不为臣仆也。然则商容之上。恐落一式字也。

庚午夏戚弟金民城盛汝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