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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庵集 (安鼎福)/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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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七 顺庵集
年谱
1900年
行状

顺庵先生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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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宗大王三十八年壬辰清康煕五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甲戌戌时。先生生于堤川湖西左道县名县之楡院寓第。

祖考参议公僦居京城青坡里。是岁三月。母夫人李氏梦赤气自天而降。遍绕寝处。遂有娠。十月。参议公率家眷。移寓堤川楡院戚人尹训甲家。当生之晓。又梦有豹赤斑奇文。抱于怀中惊觉。是日戌时生。

四十一年乙未。先生四岁。○秋。随母夫人自堤川上京。

寓干川洞外宅。

四十二年丙申。先生五岁。○冬。经痘疹。

四十三年丁酉。先生六岁。○秋。随母夫人往灵光月山。

即外宅农庄也。时外王母下去。故与母夫人随往焉。

四十五年己亥。先生八岁。○冬。经红疹。

四十六年庚子。先生九岁。○春。随母夫人还京。

时家在南大门外蓝井洞。

景宗大王元年辛丑。先生十岁。○始入学。先读小学。

以移寓京乡之故。至是始入学。而句读分明。见意精详。不过数年。文理骤达。

英宗大王元年乙巳。先生十四岁。○七月。随参议公往蔚山任所。

二年丙午。先生十五岁。○参议公递归。卜居于茂朱湖南左道邑名邑底。先生随焉。

四年戊申。先生十七岁。

是岁三月。湖西贼李麟佐等陷清州。至四月二十二日。先生在茂朱寓舍。望见东天有黑气惨憺中。有赤气横亘。喜曰。此天文书所谓战气而主胜客之兆也。他人未之信。二日后闻贼将李熊报等。战于安阴茂朱之界草岘之东。战败被擒。先生之言果验。人皆叹服。

五年己酉。先生十八岁。○十月戊午。聘夫人成氏。纯之女。

八年壬子。先生二十一岁。○正月戊辰。子景曾生。

十一年乙卯。先生二十四岁。○十一月。遭参议公丧。

十二年丙辰。先生二十五岁。○十月。卜居于广州庆安面德谷里。

翌年春。举家自茂朱上来。

十三年丁巳。先生二十六岁。○春。读性理大全。

先生自幼少时。意谓士生斯世。不可以一艺成名。其于经史诗礼之外。阴阳星历医药卜筮。以至于孙吴佛老之书。稗乘小说之类。自有书契以来文献之可征者。无不博观。自十五六岁。已称其该洽。至是始留意于性理之学而叹曰。始焉耻一物之不知。终焉不知身心之贵。则所谓睫在眼前人不见也。遂潜心玩究。手钞而口诵。

五月。读心经。

有感吟二绝。其一曰。句句须要不放心。西山迥得考亭心。平居细讨危微法。遇事方能验此心。

作治统道统二图。

治统图。以历代帝王成图者也。上自上古。下至皇明。以及乎清。有正统焉。有变统焉。有无统焉。皆寓褒贬与夺之义。为上下图。道统图。以历代圣贤成图者也。首揭周子易图。以明道之所本。继之以羲农黄帝尧舜孔孟。以至于濂洛群贤。元明诸儒。皆分其正统旁统。亦为上下图。皆有凡例书于图之上面。

十五年己未。先生二十八岁。

是岁九月。有相者见先生曰。古人相欧阳公曰。耳过面白。名满天下。唇不着齿。无事得谤。公之相恰似焉。公可为今世之欧阳公矣。

十六年庚申。先生二十九岁。○撰下学指南。

先生以为古来学者之患。多在于务远忽近。乃于身心日用所当行之道。分排十二时。又列定条目。附以古圣贤嘉言善行。属于下学者。名之曰下学指南。以为平生取用之资。

作井田说。

以周礼为主。参以孟子公羊传何休注,班志及朱子说以成之。右二条月日无考。似在是年春夏间。

十月。女子子生。戊寅。适权日身。

十七年辛酉。先生三十岁。○六月。遭祖妣洪氏丧。○冬。撰内范。

朱夫子尝病女戒之鄙浅。欲集古语成一书。以配小学而未遂其意。先生既撰下学指南。又编是书。盖欲体朱子之遗意。而篇目略仿朱子所定书。凡六篇。名之曰内范。

二十二年丙寅。先生三十五岁。○十月。往谒星湖李先生。李先生讳瀷。

李先生在安山圻内郡名星村。先生慕其德义。往拜而师事之。

二十三年丁卯。先生三十六岁。○春。与邵南尹公书。

论书经泰誓义。尹公名东奎。与先生同门。操履笃实。为世所称。先生与之往复书牍。论学讲道。交谊甚密焉。

九月。往谒星湖先生。○上星湖先生书。

有冠礼问目答书。有曰别纸再三谛看。考校精详。今世之礼数有托云。

十二月。上星湖先生书。

论卦变之说。又请一言之教。为终身体行之资。答书有曰今见来书。大非俗学捞摸之比。此果吾党之有其人。而恰慰馀生之望。又云有志之士。必先从主静持敬上用力。方是修行立命之基云。

二十四年戊辰。先生三十七岁。○十二月。往谒星湖先生。○草洪范衍义。

二十五年己巳。先生三十八岁。○正月。承星湖先生书。

李先生以先生初有方术之名。世人妄相传道。故疑或真有是事。贻书戒之。且有改名之教。先生答书曰。鞱晦一节。谨当服膺。而改名事。终欠平正道理。名虽改而此身则犹夫人也。此当尽其在我者而自守之耳。未敢承命云。李先生答书曰。前书云云。只是爱莫助之。妄有商量。要处以微服之意。今当以公言为正。处心行事。用此为率。何忧不至于光明耶。

三月。入童蒙教官末拟。

时先生令闻日彰。政官有是拟。

五月。除厚陵参奉不赴。

拟教官时。以经学悬注。而政官或虑先生之不仕。又以勋嫡悬注时参判公在世。先生嫌其失序不赴。其上星湖先生书。有云曩日蒙师。拟以经学。今者寝郞。注以门荫。经学则无其实。门荫则失其序。二者皆不可冒出。或言呈于天曹。明其失次不仕之由。而此却有嫌。不过欲满限自止之耳。然而无妄之福。非喜伊惧。日后复尔。则不知将何以处之也。

十一月。除将仕郞,万宁殿参奉。出谢恩命。○十二月赴任。

二十六年庚午。先生三十九岁。○八月。授从仕郞。以下郞堦月日多未详。○十月。授朝奉大夫。○作杂卦说。明年辛未。又著后说。

二十七年辛未。先生四十岁。○二月。例陞朝散大夫义盈库奉事。入京谢恩。

先生虽在微末庶僚。务尽其道。一以廉谨自持。翌年迁祠官。民人立去思碑于义盈司门外。星湖先生闻之有书云。义盈司门。去思有碑。京衙卑官。古今无此。其尽力仕学可见。乘田委吏圣迹可征。亦愿吾友益推以大之。勿以身微自沮。行不行命也。于我何与焉。

授奉列大夫。○上星湖先生书。

质问家礼疑晦处。

四月。授奉正大夫。○五月。授中训大夫。○上星湖先生书。

论卦爻辞义及读易之法。

闰五月。授中直大夫。○七月。往谒星湖先生。

闻患候之报。往侯焉。

答贞山李景协书。李公名秉休。

李公以公喜怒理发之说。与邵南互相争辨。至是贻书问于先生。先生答书略曰。夫天所命为性。性有二。从天命之正而来者。谓之本然之性。从禀受之差而言者。谓之气质之性。性之动为情。情亦有二。从性本所发者。谓之四端。从形气所发者。谓之七情。心统性情。而其发亦有二焉。原于性命之正者道心也。原于形气之私者人心也。緫而言之。四端也道心也。其原出于天命之本性而无不善。不以圣狂而有间。此所谓理一也。七情也人心也。其本出于气质之性而或善或恶。有贤愚之不同。此所谓分殊也。推理一分殊之义。则理发气发在其中矣。今老兄就四七大公案外。剔出圣人之公喜怒。谓之理发。则愚昧之见。有迷而难悟者。若以喜怒之得正者。谓之理发。则其将以四端之不得其正者。谓之气发乎。圣人之喜怒发而自中者也。君子之喜怒发而求中者也。众人之喜怒发而失中者也。虽有中不中之不同。而其发于形气则无异。其为气之发。无疑矣。至于四端。则不论贤愚。随感而发。不待私意之校计。而油然直出乎仁义礼智所具之本性。此所谓理之发也。尹丈扩充之语。诚为的当。理则固可扩而充之。气则不可扩而充之。恻隐羞恶是发于理者。故扩而充之。则至于仁之尽义之至之境矣。若喜怒则虽有贤愚之不同。而终是发于气者也。将扩而充之。则弊将如何。

二十八年壬申。先生四十一岁。○正月。以孝贤嫔葬时差备官。往孝章世子墓所。○二月。例陞通训大夫靖陵直长。○撰李醇叟遗事。李公名孟休。星湖先生之子。不幸早世。先生恸惜之。为撰其遗事。○五月。上星湖先生书。

以孟子七篇中疑义。条列禀质。

二十九年癸酉。先生四十二岁。○四月。往牙山。葬聘母于稷山。○夏。撰广州志。

书凡二卷。有自撰序文。

六月。答贞山书。

论家人命卦之义。书略曰。俯教家人命卦之义。钦仰独得之见。第此蒙陋。不能超脱于古人已定之论。故未免有疑于兄教。夫六十四卦卦名。以反对推之。其自相为用也明矣。观于损益否泰晋明夷剥复之类。可以知之。然则睽为二女不同志之卦。而家人为二女同志之卦。果如尊兄所论。愚谓不必如此说。伏羲名卦之时。必观其象有如此之义。故随而名之。窃观家人卦。内文明而外巽顺。犹人之家政和矣。火炎上而风下行。犹人之家事合矣。二五得位而相应。犹人之家道正矣。诸卦中惟此卦果有家人之象。而其他则终不如此卦之切近明著者。故名之曰家人。而文王之辞。孔子之传。皆是一串贯来矣。尊兄列举二五得位相应之卦。以为此莫非男女正位之卦云。则此等诸卦。其性情体才。果皆如家人卦之衬切者乎。以二女同居而其志同。为名卦之义。则诸卦之此类多矣。何独于上风下火之卦。而名之曰家人乎哉。所引诗经家人之义。亦有疑焉。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之子指女子也。家人统言一家之上下尊卑而言也。宜其家人。谓女子之仰事俯育。莫不得宜。大学所谓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者。尤明白矣。指此为妻妾之证则无乃不可乎。

十月。例陞六品。为归厚署别提。○奉参判公寓龙山。

时参判公患黄疸。为医治计。住于妹婿吴锡信家。

编次李子粹语。

星湖先生所撰。退溪言行所裒集者也。初名道东录。属先生及邵南尹公删定之。先生与尹公往复商论。改定编次。名之曰李子粹语。书成后李先生有书曰。粹语赖君得成完编。此亦如久病人多少剂治。毕竟按脉诊症。归功于神指也。今焉讫一大事。丽泽之益。非是之谓欤云。仍属先生撰序文。

十二月。上星湖先生书。

论纲目笔法之可疑者。

三十年甲戌。先生四十三岁。○二月。迁司宪府监察。○四月。奉参判公。移寓于中部洞外宅。○六月丙寅。丁参判公忧。

哀毁逾节。素有呕血之症。至是添谻。仍成终身之疾。

八月甲戌。葬参判公于德谷先茔。○十二月。撰参判公行状。请志文于星湖先生。

三十一年乙亥。先生四十四岁。○二月。请参议公志文于星湖先生。○五月。读礼书。

以家礼为主。而先自丧礼始。考以三礼。参以通典及先儒诸说。

与邵南尹公书。

论丧制变除之次及葛绖之制。

六月。答邵南尹公书。

论学者骛远忽近之弊。书略曰。大学曰止于至善。继之曰知止而后有定。知至善之所止而后。志有所定向矣。其下又曰知所先后。即近道矣。孟子曰。尧舜之知而不遍物。急先务也。两先字对勘。学者知此则岂有骛远之习。而程朱以后诸儒之辞说甚多。而论其笃行则反有愧于汉唐之君子。至于今而益甚。往往临小利害。便失常度。此杨文公,苏长公之论。见笑于朱子者也。我朝先辈有自警篇理学,古文真宝文章之语。其所尚卑矣。而树立成就。非后人所及。由此益知此道之难明也。盖游走于章句物理之上。反忽于身心日用之间。故不知不觉之中。未免有逾节之患。其于执事所谓真实体当四字。未暇及焉。何叹如之。常以此自警。而病无以自振。今何幸奉闻先获之言。

三十二年丙子。先生四十五岁。○八月服阕。○冬。立洞约。

有洞约一卷。会洞人颁示。自撰其序文。略曰。余读周礼。知圣王治天下之大法也。圣人为政。务举大纲。何䂓规乎比闾族党之间而不惮烦耶。夫不振不作。不导不行。民之情。而振作导行之术。须从民目击处起。必有兴感而易行者。故自其近者小者始而举天下。同一教也。不如是。无以遂生养。无以同风俗。无以行政令。虽圣王不能施其教矣。降而汉唐宋明。若三老里正保长坊长之法。犹其制也。然而上无道揆。下无法守。人私其身。士异其论。治虽暂隆。而俄而污焉。此民俗之所以不及古而百世无善治也。是以穷而在下之君子。或推其修齐之馀。及于乡里。以淑诸人。而无僭上议礼之嫌。若蓝田吕氏之乡约是已。我东先辈之居是官也。居是乡也。皆不疑而行之。若一蠧之于安阴。退溪之于礼安。栗谷之于石潭是已。然则今日吾洞之立约。亦非僭。而固上之人所欲兴行者矣。噫。吾洞数十年来。风斁俗败。便作互乡之难言。而猾任顽校。又凭城社而恣横。如之何民不穷而俗不渝也。外侮之来。固无可奈。而礼义根于人心之固有。若因其固有者而修明之则可矣。夫作法导人。先顺民心。民心之不顺。恒由于害政。今洞中为民害者。梳栉而除之。使民心有所归依然后。教亦可行。孟子论王政。制民产居学校之先。良以此也。遂革弊政敦教化。申禁令明劝惩。遵此而行。其亦有补我圣上化理之一端矣。

三十三年丁丑。先生四十六岁。○正月元日。改定祭礼。告于先庙。

先生以为祭祀之礼。祠庙为重。原野为轻。正朝寒食端午秋夕上墓。即东方旧俗而礼无所据。今人反致隆于此而废庙中之享。轻重失序。深乖礼意。乃考礼经采国俗。错举四时。分荐祠墓。冬至阳生。夏至阴生之日。而荐于祠堂。寒食草生。秋夕物成之时。而奠扫坟墓。因元朝奠献。告由先庙。

希贤录成。

自乙亥冬始草。上卷则为三圣传。即伊尹,伯夷,柳下惠。中卷则为两贤传。即诸葛武侯,陶靖节。下卷则为希颜录。即颜子,周濂溪,程明道。撰辑其出处言行。合而名之曰希贤录。仍题一绝于二贤传云。龙冈日月迷春睡。栗里风烟入短吟。膝上无弦梁甫曲。千秋遥托两人心。又题希贤录云。渊明放旷终非道。诸葛功名谩瘁神。陋巷闭门无个事。程花周草一般春。

三月丁巳。大王大妃昇遐。

上星湖先生书。论臣民服制。书略曰。国母服。礼不曰为小君。而曰为君之母妻期。则是本无服。从君而降也。若庶民则虽在率土之内。而从君之义。有推不得者。故无服。五礼仪。内丧庶人十三日而除。卒哭前禁用红紫。则国制亦有等级矣。今无贵无贱。悉从终丧白素之制。遵何礼耶。或中间有所变改而不能知耶。先生前衔。虽与流外一般。而与古庶人在官者有异。则其势必同于命士之列。虽无肃谢之例。又以疾不供仕之故。而欲自处以庶人之义。则或太过矣。我东士族之名。自成一俗。与古异。是以仪注亦云。生徒白衣笠以从丧制。与庶民区而别之。则只当从此例而已。此外恐无可论。期后诸臣除服。而主上犹持重服。则贵近之臣。似不可以吉彩进见矣。君丧谓之方丧。则与父相比而制之也。下教所引缟冠玄武子姓之服。证谕明白。恐不可以衰服升缕之少异而致疑也。未知国朝前例之如何。而近观丽史。明宗当太后之丧。卒哭后谓群臣曰。朕尚带皂。而卿等独带红耶云。则以带红从吉。为未安也。况今礼教休明之时乎。愚意则贵近之臣。以浅淡服乌帽角带之制从事。恐为得宜。未审如何。

上星湖先生书。

论丧祭式。书略曰。家礼奉四世之䂓。为举天下大同之礼。故大夫祭三世。虽见古礼。虽载国典。东方之士不遵此而遵彼者。盖以家礼为重也。到此猝难变通。而至若祭物一节。则朱子于家礼曰。贫则称家之有无。于语类曰。随家丰约。如一饭一羹。可尽其诚。知此意则品味之多寡。不必一如家礼之式。而笾豆加减之数。要不失其义而已。易在萃则用大牲吉。当损则二簋用享。朱子之意。亦本于此矣。今人或富厚贵显。饮食若流。而反薄于奉先。或贫窭无赖。不能备笾豆之数。亦公然不祭。二者均为不是矣。凶年祀以下牲。国君犹然。况士庶乎。后世祭祀繁重。有忌祭有墓祭有节日之荐。古人只有时享。而国语。士庶人舍时。则亦只岁一祭而已。士之一笾一豆。大夫之二笾二豆。其视后人。无已太简。盖不如是。不能保守百畒之田矣。中国土地膏沃。物产豊饶。而制节谨度。犹且如是。况东土地瘠物薄。最号贫国。且拙于理生。而其可滥用乎。妄窃以为祭祀之礼。当观其家之贫富。岁之丰歉。一年经用之饶乏而为之节度。定以三品。家苟富也。岁苟豊也。当如家礼六笾六豆之数而不得过焉。否则笾豆或四或二。而鼎俎饼面之属。随而裁减。又其下则一笾一豆。亦无不可。又不及此。无以为礼。虽粝饭菜羹。当祭之无阙。盖李先生有书论丧祭礼。多有商定。故有是书。

七月。星湖先生制送顺庵记。

先生构一小屋。请记于李先生曰。筑室之制。象庵字形。庵之为字。廿以茅盖也。一横梁也。人环椽也。电中立一柱而成四间也。二柱则六间。三柱则八间。其用尤广。前面二间为室以居。名曰顺庵。盖取其字而名之。窃谓天下之事。惟顺理而已。中一间为堂。为应事之所。茅茨土堂。耕樵布粝。诵诗读书。莫非其分。故名曰分宜堂。又隔一门为室。名以湛肃。祭祀时斋所也。后面拓三间。为藏弆器物之所。东北一间。奉安家庙焉。窃愿得堂记庵铭。为没齿诵念之资云。李先生制庵记以送。

上星湖先生书。

论西洋学术之非。书略曰。近观西洋书。其说虽精核。而终是异端之学也。吾儒之所以修己养性。行善去恶者。是不过为所当为。而无一毫徼福于身后之意。西学则其所以修身者。专为天台之审判。此与吾儒大相不同矣。天主实义曰。天主怒辂齐拂儿。变为魔鬼。降置地狱。自是天地间。始有魔鬼。始有地狱。按此等言语。决是异端。天主若为辂齐拂儿。设地狱。则地狱还是天主私狱。且此前人之造恶者。不受地狱之苦。天主之赏罚。更于何处施之耶。又畸人篇云。额勒卧略。代人受地狱之苦。按天主之赏罚。不以其人之善恶。而或以私嘱。有所轻重。则其于审判。可谓得乎。若然。不必做善。谄事天主一私人可矣。又辨学遗牍者。即莲池和尚与利玛窦论学书也。其辨论精核。往往操戈入室。恨不与马鸣达摩诸人。对垒树帜以相辨争也。

临官政要成。

自戊午岁始草。初名治县谱。至是更加增删。改名政要。有自撰序文。略曰。天德王道本一体。修己治人无二致。学优而仕。仕优而学。出处不同。其道则同也。真西山尝辑经传论政文字。为政经一书。非学外有政也。其体虽同。而措之事为之间。施用有异。故不得不殊而别之。此与心经相为表里者也。余少时为是书。虽有出位之嫌。而亦有为为之者也。在乱藳中。未尝出而示人。然而相识中或有为政而请教者。亦必以是投之。盖附古人赠言之意也。余未试者也。抚钥疑日。其用或错。闭户为屦。大体斯存。昔傅琰为治县谱。子孙相传。不以示人。世以吏绩著称南史。余心鄙之曰。是欲独擅能名也。诚使世人学我之为。则人之政。我之政也。楚弓得失。何必用心于其间哉。书凡三篇。曰政语。圣贤之训也。曰政迹。已行之效也。曰时措。瞽说之酌时而斟之者也。风俗有彼此之别。人心有古今之殊。世道有污隆之异。法制有治乱之分。变通之宜。存乎其人。

三十四年戊寅。先生四十七岁。○正月。上星湖先生书。

论妇女首餙。

三月。上星湖先生书。

论鬼神之理。

十月。与贞山书。

论读易读诗之法。

十二月。作校证家礼附赘序。

即先生宗人五休子𤣲所撰。

三十五年己卯。先生四十八岁。○东史纲目成。

先生尝叹东人之专昧东事。自丙子岁始草。阅四年而书成。上自箕子元年。下至丽末。立纲立目。书凡十八卷。又有考异地理考二卷。合二十卷。自撰序文。略曰。东方史亦备矣。纪传则有金文烈,郑文成之三国高丽史。编年则徐四佳,崔锦南奉教撰通鉴。因是而兪氏提纲,林氏会纲作焉。抄节则有权氏史略,吴氏撰要等书。彬彬然盛矣。然而三国史踈略而爽实。高丽史繁冗而寡要。通鉴义例多舛。提纲,会纲。笔法或乖。至于因谬袭误。以讹传讹。诸书等尔。某读之慨然。遂有刊正之意。博取东史及中史之及于东事者。一遵紫阳成法。汇成一帙。以为私室巾衍之藏。资其考阅而已。非敢以撰述自居也。至若讹谬之甚者。别为附录二卷。系之于下。

正月。上星湖先生书。

论易先后天之义。

二月。与邵南尹公书。

论诗经义。

十一月。上星湖先生书。

论列国音韵,古今历法。

三十六年庚辰。先生四十九岁。○十二月。答权哲身书。

有雅颂疑问。故先生逐条答之。其书略曰。圣贤言语。皆平易明白。不可探曲以求。自致缠绕于疑乱之中矣。退溪李子曰。读书不必深求异意。当于本文上求见在之义。此语的当简易。试入思议也。经文固有两般义。后人解释时。必量度而取其最近者。今君读书。有与传义不同者。试就其不同处。剂量轻重。讽咏详玩。则自有可别之道矣。我之私意。横在肚里。却以先儒之说。求合于己。是甚不可。若然则我去自做一般文。何必苦苦读古书乎。

三十七年辛巳。先生五十岁。○四月。建书斋。

与乡里从学后进。议建书斋于德谷洞中。名之曰丽泽斋。自五月以后。逐月相会讲小学。

三十八年壬午。先生五十一岁。○十一月。编次僿说类编。

星湖先生所撰。属先生删正分类。书凡十二卷。

三十九年癸未。先生五十二岁。○三月。百选诗成。

历代诗各体。皆选百首。名之曰百选诗。书凡七卷。有自撰序文。

史鉴成。

自上古至纲目以上节删成之。名之曰史鉴。书凡八卷。

十二月。哭星湖先生讣。

服心丧。记其问学之语。有凾丈录。

四十年甲申。先生五十三岁。○十二月。与邵南尹公书。

论师服。书略曰。师服一节。檀弓置诸三年之科。则舍此更无他求。自程张两先生有情有厚薄之说。而至于我东栗谷。定以期九月五月三月之礼。故世多从之。此于事势。似为周便。而以生三事一之义推之。则节量尊服。终涉不安矣。程门服制无考。而刘立之云系官朔邮。不得与于行服之列云。则其制服明矣。朱子祭延平文。筑室三年。莫遂初志云。则虽未遂筑室之愿。而三年之意则恐亦不废矣。但师弟之间。既非同室之人。故馈奠哭泣。虽不能一如家人。其追慕恸陨之情。不可暂忘。或绖或素带。以寓其心。不赴会不听乐。以示不可自同平人之意。似无悖于古而不愧于心矣。退门诸人。月川素带期年。三年不赴会不听乐。此率以古礼。则未知其如何。而实有惬于鄙意者。故敢欲依而行之。

四十一年乙酉。先生五十四岁。○四月。作无名五贤赞。

五贤。即鲁两生,齐虞人,鲁儒,塞上翁。

七月。除济用监主簿。以病不赴。○重修洞约。○八月。迁义禁府都事不赴。○是月患大肿。

左臂受针伤风。疾症危剧。破肿后。子景曾吮其脓血。至十月。始得差安。

四十二年丙戌。先生五十五岁。○作陶靖节赞。月日无记。疑在是年春夏。○六月。作六箴以自警。

其序曰。古人之成德做事者。皆藉于刚明沉重之德。而余性质昏慵躁浅。故用功不专。到老无成。而况今病废自弃。逾十数年乎。内自一心之微。外至视听言动。皆失其官。惕然感悟。为箴以自警。其箴曰。尔体虽寂。尔用多感。静而存之。如水之淡。动而察之。惟几之审。易昏易乱。恒若懔懔。断绝嗜欲。扫除客念。推究不置。如酷吏按验。不留一物。若密帚扫尘。悠久功深。反我天真。石心。见善必明。见恶如瞽。不正之色。令人心蛊。收尔视无外骛。右目。闻善必聦。闻恶如聋。淫佚之声。斲我天衷。敛尔听神内充。右耳。坐必端拱。立必恭持。勿妄指以骇瞻。勿轻弄以失仪。右手。规行矩止。疾徐合宜。欲其重以致敬。恐其动而多危。右足。言以宣心。吉凶善恶斯见。食以养体。寿夭死生所托。是以圣人。慎言语节饮食。右口。

十月。答权哲身书。

论阳明致知之说。书略曰。向日君深以阳明致知之说为当。阳明所以得罪先儒者。以其入头工夫错误故也。朱子以物训理。而阳明非之曰。理不可别在物上。吾心即理也。心之所动。莫非良知也。不可分心与理为二。遂讥朱子以告子义外之学。此岂非太郞当者乎。心之官则思。思主知。朱子释致知格物。以心之知。格物之理。盖心有知之理。故能穷物理。则吾心所知之理。与散在物上之理。合而为一。何必直训心为理。又以心之所知为良知。夫人之气质不同。圣人之心。则固皆出于良知之本然。而众人之心。则为气所乘。流于偏塞。其心之知。多出于人欲。阳明此说。认人欲为天理。其流之弊。可胜言哉。

四十三年丁亥。先生五十六岁。○正月。与邵南尹公书。

书略曰。某性本愚鲁。其于性命之奥。初不硏究。只就先儒已定之说。依俙识得而已。是以无自得之效。而至于四七。从幼先入之见。以退陶为正。及观师门新编而信从尤笃。不知有微妙之意。更有加于此者矣。昔在义盈直中。景协贻书。以圣人之公喜怒。谓之理发。其言纚纚数百言。其时无书可检。草草答之。大意以为喜怒之字义貌像。终是出于气。似无圣愚之分云云。其后更无所答。鄙亦依旧胶守。不复致疑。后来闻之。其端盖出于慎进士名后聃而先生从之。执事争执不得云。同门有此等议论。而不得闻知。至于今日。甚矣其蒙陋也。玆贡愚见。以祈裁择。夫性动为情。情本善而不节。则炽而恶矣。圣人之公七情。亦直从性动为情。最初本善处而来。则与四端无异。谓之理发。无不可矣。虽平人之情。其出于性命。则亦似不异矣。如是看则立说易而无艰曲难晓处矣。然而退陶李子以圣人之喜怒。谓气之顺理而发。此语平正。无可改评。而所可疑者。高峯后说。虽云烂漫同归。而其中有云七情虽属于气。而理在其中。其发而中节者。乃天命之性。岂可谓之气发。以斥李子气顺理之语。而李子之不复卞者何也。心统性情中图。包四端于七情之内曰。就善恶几。言善一边。又答李平叔书。又是一样。今据文集。则高峯后说是丙寅年。圣学图在戊辰年。与李平叔书。在己巳年。然则晩定之论。亦从高峯而然否。孟子于四端言心。而又曰乃若其情。礼运言情。而乐记又以喜怒言心。此可见心统情之妙矣。人心道心四端七情名异实同之义。果如执事之论矣。执事又曰。四端扩充。而节情之功。在其中矣。喜怒之中节。扩充之功。自在相资。圣人之喜怒。自然中节。谓之理发可也。执事今亦烂漫同归。则此理之当然。不须更疑。而愚昧终有未释然者。孟子所谓四端。指出善情。以明仁义礼智之情。又以其涉乎形气者而言。则其情多端。有以四言者。中庸曰。喜怒哀乐。有以五言者。大戴礼曰。喜怒欲惧哀。○洪范传曰。喜乐欲怒哀。有以六言者。左传子大叔曰。民有好恶喜怒哀乐。生于六气。○乐记曰。哀乐喜怒敬爱心。○庄子曰。恶欲喜怒哀乐。有以七言者。礼运曰。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程子好学论曰。喜怒哀乐爱恶欲。○内经曰。喜怒忧思悲惊恐。其他字义。有可以情言者。不一而足。盖既有此形气。则由其好恶善恶之际。而触感而动者。亦无数矣。虽圣人之从心所欲不逾矩。其诸情之各循气而发。则与众人一般矣。左传以六情出于六气。六气者气也。今以六气之顺序不乱者。谓之理发可乎。医书。七情各有所属之赃。治法亦循其脏而用药焉。虽圣人之七情。其在于形气中则信矣。从此形气而出则谓之气发可矣。李子气顺理之语。不其然乎。何必曰理发而后可乎。以常人言之。其喜怒不是无端而发。必有可喜可怒之事而发。若其可喜可怒。则是喜怒之当然者也。当然之喜怒。皆可谓之理发。则初出时发于理。而到失中不节而后。谓之气发乎。

与贞山书。

论理气说。与与邵南书同意。

始草列朝通纪。

裒辑国朝故事及文集野乘诸书。编年而成之。书凡二十五卷。

八月丙寅。丁母夫人忧。○十月丁卯。葬李夫人。迁参判公墓。合窆于先茔之西。

旧圹有水患故迁奉焉。

四十四年戊子。先生五十七岁。○五月。与邵南尹公书。

论殇不立后之义。

十一月。与邵南尹公书。

论大学听讼章。

十二月。与权哲身书。

书略曰。愚尝观公之读书。每欲自主议论而必求其深高。故读一书得一理。未及加沈潜缜密之功。而先自主张。必欲求合于己意。若或于此不能亟回头疾旋踵。则胶滞之久。自用胜而欠逊志虚受之义。未必不为心术之害而有妨于进德修业之大功矣。公每谓大学古本自好。不必改定。又谓格致章自存。不必补亡。又谓听讼章似无着落。此非公自得之见。先儒已烂漫言之矣。愚意则常谓读章句烂熟。其于朱子本意。一句一字。皆有下落然后。始观诸说。观其议论而已。今无积累专精之工。而客见新议。横在肚间。率尔曰此是而彼非。其于进学之工。有何益。而公所谓义理头脑。似不在此等处矣。

四十五年己丑。先生五十八岁。○三月。答李基让书。

李说以中庸喜怒哀乐未发之中。谓之思虑之已发。而其所谓未发者。只是喜怒哀乐之未发而已。敷演而为之说。质于先生。先生逐条辨其非。且其答书略曰。中庸首章未发之义。此所创闻。不敢仰对。凡章句训诂间小小疑晦处。此亦有一二致疑者。而至若此等处。为义理大头脑。此为错解。将无所不错矣。程朱是后来圣人。此而不从。将谁从乎。若此不已。其流之弊。将流于小人之无忌惮。以左右高明之见。何以念不及此。而出此千万意不到之语耶。如公言而见之。有何益。依旧说而读之。有何害焉。公又与既明书。谓敬易流于禅。格致易流于口耳。此皆指两门末弊而言。公如知其弊。则当用力于程子之敬。主一无适而不偏于静。致功于朱子之格致。车轮鸟翼。交修并进。不落一偏。斯已至矣。何必以门下之不善学者。致疑于不当疑者耶。尧舜之揖逊。汤武之征伐。为奸雄借口之资。其以此而疑彼可乎。

答贞山书。

书略曰。前日愚尝承闻吾先生语矣。圣王之治天下。首开言路。明道讲学。是何等大事。而杜闭后生之言议耶。是以学贵自得。不必惉滞前人言议。愚起而对曰。下教诚然。但恐专以自得先立主意。则未免私意横生。流弊不少。若后生少年。穷格未到。志虑未定。略有所见。即自执己意曰。古人之所不知者。此习渐长。则徒益其轻浮躁浅之气。而无益于进德之业。先生笑而答曰。此语诚是。故愚意每为少年有才气。徒言说者。矫其弊而已。诚于自得处有真的之见者。何敢一例麾斥。然此岂易者哉。是以与其强究别意。不若守先儒之训而不失之耳。盖贞山有书。言不可以异于先儒之言。而一例麾斥云。故有是书。

五月。撰星湖礼式序。

贞山所编辑要。先生序文。故先生撰之。

八月。与贞山书。

论中国中表婚之非。

与邵南尹公书。

论家礼非晩来定书。

四十六年庚寅。先生五十九岁。○四月。撰先夫人行状。○五月。与大山李景文书。李公名象靖。

论四七说。

闰五月。与邵南尹公书。

论古人学问之工末学之弊。又论家礼非晩来定书。

八月。答权哲身书。

论四七说。书略曰。尊信退陶。归宿师门。不敢有异议者。是素所自许。而来书云士兴李基让字见与士凝韩鼎运字书。谓鄙说于歧贰之中。又有歧贰。其所谓歧贰者。似指龙湖邵南公喜怒同归七情之说。其所谓又有歧贰者。指鄙说之何句而言耶。请略言其所以然。朱子曰。人心道心。既以形气性命之发得名。而合而言之。则言人心而道心亦在其中。李子曰。情之有四端七情之分。犹性之有本然气禀之异。又曰。四端是道心。七情是人心。若其细分。则四七之与本性气禀人道之别。实有不同者。李子岂不知此。而槩言其大体。故其言如是。愚祖此而为之说曰。性一也而有本性气禀之异。心一也而有人心道心之别。情一也而有四端七情之分。浑沦言时。只当曰性曰心曰情而已。四七之发。虽有理气之殊。而各自对立。然均是情也。单言情时。四七固皆不在于情圈中耶。及其所发之不同然后。实有二路之分开。而不可以相通矣。贞山公喜怒理发之说。与礼运七情。迥然不同。此义日前与公言之。公其忘之而有此云云耶。

四十七年辛卯。先生六十岁。○三月。答邵南尹公书。

邵南有书问易本义之可疑。丽史及纲目高丽庙制之疑晦处。先生辨释而答之。

四十八年壬辰。先生六十一岁。○正月。答权哲身书。

论九畴。书略曰。来书以九畴之取法于洛书为可疑。至云自一至九之数。是童幼之所知。何待天锡而后知之。又云河洛出于纬书。戴九履一之数。有不足信。欧阳公尝以河洛为怪妄之书。不意公又有不信之语。若是怪妄不信之书。则何以曰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云耶。伏羲则河图而画八卦。易传可考。其曰天一至地十云者。与今所传河图。沕合不忒。此果为怪妄而不信乎。大禹则洛书而布九畴。虽不经见。而大戴礼明堂篇。有二九四七五三六一八之语。且其自一至十。非泛然列数之也。天开子而一者数之始也。故一数起于北。参天两地而倚数。故三其一而三居东。三其三而九居南。三其九而七居西。三其七而一又反于北。此阳数顺而居于四正方。二居西南。两其二而四居东南。两其四而八居东北。两其八而六居西北。两其六而二又反于西南。此阴数逆而居于四隅方。此岂非位序起数自然之象乎。履一戴九。一九合而为十。左三右七。三七合而为十。二八四六。皆相对而为十。洛书虽数至于九。而十数包在其中。则亦为五十五而与河图合。且纵横数之。皆成十五。皆是法象之自然。其可谓以人为之。而指为怪妄不信之书乎。伏羲仰观俯察。大禹治水成功之际。将欲画卦布畴。为开物成务之业。而图书呈瑞。其位数有可据而明之者也。故因寓其位数而则之耳。河洛为数之宗。而谶纬之书。专主术数。故引而用之。亦不异矣。以纬书之所引而指以为不信。舍易传分明之语者何也。

五月。除翊卫司翊赞。入京谢恩。壬戌。入参书筵。

是时书筵讲心经。当日所讲。自子绝四。固如此也。宾客蔡济恭奏曰。桂坊博学多闻。可备顾问。东宫令奏文义。遂奏曰。上章绝四。是圣人事。下章四勿。是学者事。圣人本无此四者。故汉书以毋作无。其义尽然。盖凡人有意而不察。至于必。必而不察。至于固我。是皆门人之所不免也。门人以四者观夫子。验其有无。是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心者也。以此四者观夫子。而夫子原无此四者。天理浑然。私欲净尽。从心所欲。泛应曲当。有何四者之可言乎。其云绝者。言其私意本来绝去。无一毫之存在也。颜子下圣人一等。不能无渣滓之略未化者。须加勿字工夫然后。可以成德。此圣贤之分。真氏编序之意。亦可见矣。东宫仍举程子曰敬即礼。始则须绝四。令先生言。先生对曰。曲礼曰无不敬。礼本以敬为主。故曰敬即礼也。敬以直内。则私欲退听。无己可克。学者若用工于克己。必自诚意始。意诚则自无下三者之累矣。故曰始则须绝四。东宫曰。下文熊氏诚意之说非矣。先生对曰。诚意之意。兼善恶而言。毋意之意。只主恶一边而言。此所以异也。用工之必自诚意始。上自帝王之尊。下至匹夫之贱。初无不同。而下章视听言动。即其目之大者。必于此念念不忘。着意省察。无少间断然后。私欲渐消而天理渐复矣。又因宾客之以文辞进戒。先生奏曰。盖帝王之学。固不以文辞为贵。必用力于帝王之文章。易曰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礼乐刑政。无非文章之具也。邸下若留心于此等文章。岂不为臣民之福哉。

六月乙丑。参书筵。

讲自或问颜渊。一以贯之。东宫令先生陈文义。先生奏曰。此章为克己复礼章。夫心学不过理欲之分。精一执中。克己复礼。一串贯来。惟此之心。人欲长得一分。则天理减得一分。人欲克了一分。则天理复了一分。复字有恢复旧物之意。心中自有五常四端本有之德。但为物欲所蔽。丧其本有之德。及其克除己私。则本有之德复见。犹镜体本自光明。为尘垢所蔽。失其光明之体。而若磨拭得精。则光明之体复见耳。又论勿字之义曰。五事貌言视听思。即五行之水火木金土也。而思之属土。人之思虑。无所不及。如土之流行于四行之间也。此章视听言动。与五事之目相合。但无土之可言。勿字禁止之义。通行四者。犹思之于四事。东宫曰。文义好矣。东宫又言仁道之大。先生曰。古人制字。皆有意义。此象形会义。六书之所以作也。尝观字书。有云仁字之二字。即象上天下地。傍边人字象人。言仁道贯三才故云。宾客曰。偶然如是。岂其然乎。先生曰。若逐字为说。实有穿凿之患。无异于王安石之字说。大抵多有如此者。程子有中心为忠如心为恕之训。朱子亦有心生为性之语。且如思之为字。田下有心。盖耕田之法。或纵或横。人之思虑。若田之耕矣。制字之义。似不汎然。东宫曰。平日欲求颜子所乐之乐而终未有得。若谓之乐道。则歇后无着手处矣。先生曰。道字果阔大。古人已云道之浩浩。何处下手。然中庸曰。颜子得一善则眷眷服膺而不失之。若能为善而用工不已。无少间断。至于万善咸聚。日用云为。无非从天理流出。则此岂非可乐乎。讲罢。东宫命先生曰。书籍之在于玉堂讲院者。可以取观矣。盖异数也。

己巳。参书筵。

讲自中庸天命之性。不可以有加矣。先生奏曰。中庸首章。是万世道学之原。而帝王治天下之大法。不出于是矣。以首节性道教言之。则率性一句。为紧要最切处。推本而言之。则为天命之性。惟天之命。于穆不已。而物受而为性者也。推而下之。散在事物。则为修道之教。以其大者言之。礼乐刑政之属是也。以其小者言之。乘马服牛之制。无非教也。以率性之道言之。性是体道是用。道体浩浩。无处下手。恐人迷不知为学之工而务于虚远。故必先剔出至近处言之。乃继以戒惧之义。先立本源。是存养之事也。徒存养而已。则无以应事接物而恐溺于一偏。故次言慎独之义。以验其几。是省察之事也。既存养以立其本。又省察以审其几然后。善则扩充之。恶则克治之。而其功莫切于性情。故继言中和。而和者中节之称也。不中节则不和而为不善。如此则须加克治。凡工夫不过存养省察克治三者。存而省。省而克。克而又存。循环不已。无一息之间断。是所谓率性之道也。末节言其功效。与上克己章。一串贯来。克己复礼。即上三者工夫。其所谓天下归仁。与此位育同义。东宫曰。文义好矣。先生曰。古人云非知之难。行之难。试以目前事言之。书筵召对。逐日为之。君德成就。实在于是。但逐日讲学而止。则体行似有不及之虑。伏未知日用云为之间。照察体验之工何如也。东宫曰。体行实难。仍问先生世派。先生略陈世德以对。

庚午。参书筵。

讲自或问喜怒哀乐之前。玆不尽录。东宫问未发已发下工之道。先生奏曰。圣人之心。天理浑然。灵明自存。泛应曲当。若众人之心。则有昏动二者之病。非冥然昏昧。则必逐物而动。无湛然清净随事省察之工。无未发已发之可言。此所以止于众人而已。孟子曰。勿忘勿助长。勿忘则无昏昧之时。勿助长则无逐物之患。其要即敬也。其静也。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礼云如执玉。如执盈。洞洞属属。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此其行敬节度。然而或过于用心。则有以心操心之患。故先儒曰。非着意。非不着意。平平存在。略略收拾。此最切要之语。邸下试于平居燕闲之际。应事接物之时。须下存养省察之工。初虽生涩。久久熟习。自然路脉渐明。此非他人所可指的成言处。大义既明后。要在自得也。东宫曰。平平存在。略略收拾之说。何谓也。对曰。心之为物。活动流注。若一意执捉。则便是以心操心。是两个心也。只益躁扰。不成存养之工。必也轻轻下手。久久积习。要以勿忘勿助长为意。先儒所谓久当见之之语。似指此等处也。

丁丑。参书筵。

讲自潜虽伏矣。章末。先生以慎独文义对。而必于幽独得肆之地。每加戒惧之工。幽暗之中细微之事。虽谓之人莫得以知之。而以古事验之。骊姬半夜之泣。贵妃七夕之盟。传之后世。其可畏有如此者。

己卯。参书筵。

讲自又曰胸中。至者而言也。先生奏曰。古人云非知之艰。行之惟艰。刘安世既闻不妄语之训。然后念念不忘。至于七年而不已。则古人工夫之刻苦而不为虚伪。可知矣。徐节孝积亦闻胡安定头容直之戒。仍念不须头容直。心亦要直。自此不敢有邪心。其一变至道。转换之机。间不容发。而沛然不御。此所谓非天下之大勇。不能如是矣。后儒之因循汨溺。不能成就者。多在于为之不勇。朱子少时。尝为一书。名困学恐闻。取子路未之能行。惟恐有闻之语也。其实心为学如此。然后可以大成。

庚辰。参书筵。

讲自兰溪范氏。自行之也。先生对曰。流注想。儒家所谓浮念客虑。凡一切欲心所发。可以猛省克去。而惟浮念客虑。乍有乍无。乍去乍来。纷纭难除。此最煞费工夫处。敬胜百邪。闲邪存诚。若知诚敬二字用工之道。则可无此患矣。又承问对人有杀心以下四句曰。心者一身之主宰。天君泰然。百体从令。心一动焉。则形于外者。自有难掩者如此。

甲申。参书筵。

讲自所谓修身。不乱之谓。先生以诚意章为省察工夫。正心章为操存工夫以对。又以有心无心二义及勿忘勿助。心有偏系之病为对。

乙酉。参书筵。

讲自阅机事。这个心。先生对以诚实无伪。则可以除机心而应万事。一涉机心。便坠诈伪坑中。圣人之所大恶也。又论己心为严师。引兢兢业业一日万几之说以对。

七月。呈病递。○八月归家。

四十九年癸巳。先生六十二岁。○夏。大臣荐桂坊久任人。先生被选。○八月。哭邵南尹公讣。有祭文。○十二月。除翊卫司卫率。

五十年甲午。先生六十三岁。○正月入京。

寓山林洞成掌令颖家。

庚午。出肃。○壬申。参书筵。

是时书筵。讲圣学辑要收敛容止章。先生奏曰。收敛容止之本。在于敬。敬通贯动静。若徒收敛其外而内无敬以持之。则无异于汉成帝临朝俨然而止于昏淫而已。若能以敬为主。则动容周旋。莫不有则。行时足容自重。视时目容自端。九容莫不循理矣。若失其敬。而介然之顷。有所忘忽。则行必颠蹶。视必游邪。言语之除。亦急迫而不安定矣。东宫因问年前何其急归乎。先生对曰。臣有奇疾。不能从宦。已自下烛矣。其时日热不堪。呈病而归。便诀之怀。自不能已。不意今者又有除命。病情依旧。实难出肃。闻睿学日将。不胜延颈之忱。将欲复瞻清光。强疾以来。实不能久留从仕矣。东宫曰。即今日渐和暖。不似昔年隆热之时。频频入番似好。因慰籍甚厚。○先生入直后。敬彬辈布在春桂坊。皆言近来书筵匆匆。不知缘何而如此。先生曰。圣寿渐高。左右奉养。事务多端。此固然矣。有何可忧。大抵此辈言语多糢糊。使人疑虑。先生心窃痛之。是日将退。奏曰。桂坊职是侍卫。不敢猥越陈奏。而既许登筵。则微忱所在。不可不白。臣入直时闻僚贠之言。则皆以近来书筵之匆遽。颇有疑菀之语。今者果然。臣未知邸下有何忙事而然耶。或与监膳侍坐之时。相值而然耶。东宫低声答曰。圣寿日高。自然多忙事而然矣。先生曰。帝王之行。莫大于孝。及其至也。至于视于无形。听于无声。以今日事言之。书筵虽重。犹是第二件事。东宫颇有嘉纳之意。先生出谓诸人曰。书筵之匆遽。果如我言。岂有可忧。而亦岂非臣民之幸耶。

甲戌。参书筵。

讲收敛言语章。先生奏曰。孔子此言。即系辞中孚二爻之辞也。易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縻之。孚者信也。二爻与五爻相应。孚信相感如此。东宫曰。予未读易。故不知易。二五相应云者何也。先生敷奏内外卦相应之义。因奏曰。孔子作传。亦取象而言。非徒然但言言行也。这内卦为兑。兑悦也。人悦则有言。且兑有口象故为言。且二爻动则为震。震动也。行属动。故孔子以人之切近。莫过于言行。即象取义以明之。言行之不可不慎盖如此。而为人君者。尤当警惕。不可使一言有所失措。一行有所亏欠。一或有误。俄顷之间。四方知之。其几果可畏也。古人又言。言堂满堂。言室满室。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身过。谨言修身之至。工夫能到此界分。则岂不乐哉。行虽多般。而古人以为孝者百行之源。又曰孝悌之德。通于神明。人主诚能先尽其孝。官闱之间。洞洞属属。和气瀜泄。洋溢于外。则可以通神明而动天地矣。东宫论抑章曰。卫武公年老而工夫不懈。岂不贤哉。先生曰。此篇首章言抑抑威仪。维德之隅。言治其外也。中言温温恭人。维德之基。言治其内也。人之工夫。无过于制外养内而已。故文势句法亦同。此二句实一篇之纲领也。夫恭之德大矣。非徒外面恭谨而已。惟其内心实恭然后。可为德之基矣。周易谦卦。惟吉无凶。尧舜孔子之德。皆称恭字。其效至于笃恭而天下平。

乙亥。参书筵。

讲收敛其身章。先生释傲不可长节曰。傲之为凶德大矣。是以居四者之先。自秦以下。君道日尊。臣道日卑。上下之情意隔阻。而为人君者。每有自圣之病。皆傲德也。东宫动容有嘉纳之意。时有语类悬吐事。先生奏曰。悬吐一节甚难。且语类是当时俗语过半。实难通解。臣意则不如不悬。因其文势而读之。沉潜玩索。则庶有所得。若强为悬吐。则反使意味浅短矣。东宫曰。一帙之书。而半悬半不悬。为斑驳故也。先生所悬者。易礼各二卷。东宫问先生所撰东史纲目。可以得见否。先生以草本不足进览之意仰对。

四月甲申。参书筵。

讲理气章。讲毕。东宫问于先生曰。退溪,栗谷理气说各不同。君从何说。先生对曰。臣老耄昏劣。性理源头。不敢论列。而但栗谷自得之见虽好。而退溪之说。本于朱子语类辅广所记四端理之发。七情气之发。辅氏是朱门高弟。必不误录。退溪说。有来历源委。故臣尝从退溪说。○在直时有偶吟四绝。其一曰。踈慵端合卧岩扉。四月长安客欲归。这里去留难定意。铜龙树色望依依。

七月归家。

先生尝与李说书商骏书。略曰。痛深风树。所重无所。不欲复出世路。而桂坊宿趼。诚切延颈。且闻近来睿学日将。思欲复瞻清光。少殚微忱。扶疾冒出。不意癃废踈讷之物。万不及于平人。而屡蒙睿眷。褒奖不已。实非尘芒小臣所可堪承者。自欺欺人。终至于上欺储君。悚惶无地。而每许以博洽。博学博文。虽非圣门所弃。而但记古事考古例。一掌故吏足矣。此实无益于君子远大之业。况帝王之学乎。今来十次登筵。不过沿文略奏而已。至于所谓圣贤之实工。帝王之大业。可以为经远之图者。则不惟才分驽下。无所知识。亦不敢出位冒陈。徒缄默而退。自顾惭叹。今则病情益谻。而寄寓无所。数月之内。四迁其居。踽踽栖屑。百端生受。势当即归。而有不忍便诀。日后将欲一次持被。因决归计耳。○归家后。又与书论帝王之学及成就睿学之道。

五十一年乙未。先生六十四岁。○正月。夫人成氏卒。○秋。朱子语类节要成。

先生以为语类是切于学者之书。而语意重叠。篇帙浩汗。有难考阅。乃删烦撮要。书凡八卷。名之曰语类节要。

十月。复除翊卫司翊赞。不赴。○闰十月。除怀仁县监。出肃旋递。

道伯启请前官仍任故即递。

即日以特教复除翊卫司翊赞。谢恩。

寓药岘柳承旨薰家。○是时上候未宁。厨院直宿。例不开讲。故虽累次入直而一未登筵。

十一月。自上有备忘记。

十一月十三日备忘记。因李宜哲所奏。问大臣取读桂坊座目。其中金履安故赞善子。此人予己思焉。安鼎福,李谦镇领相称焉。金履安入直。故予方召见。以此下教。正书入于世孙宫。令冲子见此。于书筵召对。必也商确学问。此亦为东宫一助也。今者桂坊铨曹果择。此后亦令另择云云。十四日。时原任大臣引见入侍。时领相韩翼謩达曰。春桂坊官员。不可不极择矣。上曰。所奏诚然。桂坊何如人耶。对曰。翊赞安鼎福经学有馀。且闻其为人极恬雅云矣。上曰。谁家族耶。曰未能详知矣。

十二月癸丑。东宫代理听政。受百官朝参于景贤堂。入参侍卫。○丁卯。呈病归家。○撰磻溪柳先生年谱。先生名馨远。仁祖朝人。

五十二年丙申。先生六十五岁。

见岁初东宫令旨。喜吟一绝云。天运昭回析木津。日轮扶拥御王春。新政涣发民皆耸。白首欢心有老臣。

正月。以在外递。○三月。英宗大王昇遐。

设哭班于村前。与家人宗族宾客村民会哭。逐日行朝哭至成服。因山时出居族人外舍数日。因行望哭。

八月。哭贞山讣。○九月。除木川县监。入京谢恩。寓孝桥权生𣉮家。

十月赴任。

下车初。先谕民人以敦教化正名分之意。以大明高皇帝所定六条。孝顺父母。尊敬长上。和睦邻里。教训子孙。各安生理。无作非为。条列晓谕。使每月朔。上下民人聚会读约。如有不顺父母。兄弟不和。邻里不睦。凌犯长上。酗酒作乱。偸窃奸细。犯此六科则严禁痛治之意。亦为晓谕。使民有所劝惩。自后逐月申饬。俾有成效。

十二月。自官藏冰。

本邑旧䂓。每当藏冰之际。必动一邑之民。时当隆冬。动经累日。为弊多端。是冬自官家雇邑底民丁。厚馈酒食而伐之。一日而毕。民皆感颂。后论报监司。仍罢之。

正宗大王元年丁酉。先生六十六岁。○正月。设防役之所。

本邑初无雇马之设。新旧官交递之际。每从民结收纳。为民痼弊。先生欲救其弊。适当式年帐籍之时。使吏属分写籍卷。得书写租百馀石。又别般措办。得米三百馀斗。作钱数百金。分给各洞。逐年殖利。自官不问其出入。为交递时刷马。各种进上民赙。一切烟户之役。皆从此办出。详定节目。使之永久无废。又作洞会仪。使之春秋相会读约而遵行之。

禁民立木碑。

先生到官未数月。而惠泽所及。民皆感颂。木碑遍于境内。先生适往营衙归路。命使拔取。百里之内。片木所造者。几满一驮。其一碑书面曰。官自伐冰。政清如冰。官自书籍。政可载籍。先生见而笑曰。一政一令之间。有小惠泽则立碑而颂之。若又有一毫差失。则必将削而踣之。且颂德立碑。有玩弄官长之意。决非美习。以此意晓谕而禁绝之。

论报童蒙李仁甲孝行于监司。

本邑人李仁甲十八岁有卓行。因士林呈书论报。请登闻。

遍谕邑中劝农。

条列规例。其一曰今当耕耘之时。无论男女。皆在田畒。男女之分。自古甚严。虽在耘田之时。女在一边。男在一边。俾勿混杂。以致戯谑不敬之事。

三月。遭子景曾丧。

二年戊戌。先生六十七岁。○二月。受由还家。○七月还官。

二月还家之时。已有决归之意。而在家数朔之内。七度呈辞状于监司。而监司终不许递。故不得已有是行。

八月。遣人祭黄朽浅墓。

朽浅名宗海。墓在本邑。先生为文以祭之。其文略曰。某幼时于家塾书厨。读先生之集。知先生之学。慕向之夙矣。匪意滥膺朝命。来𦲷玆土。此实先生杖屦之乡。而衣冠之藏。亦在于此。噫。山川依旧。人士犹昔。而恨无有如先生者出而继修先生之业。故士趋失正。人心日讹。某身为邑宰。宜有转移之权。而德薄才劣。年老志弊。徒切感古伤今之叹而已。

十月。呈辞状于监司。不许。○十二月。蠲俸减今年结钱之半。

三年己亥。先生六十八岁。○二月。蠲俸赈邑中饥民。

自二月至四月。所赈者几二千馀人。

撰大麓志。

大麓木邑别号。先生以为邑不可以无志。遂撰之。

劝行乡约于民间。

其下帖略曰。窃以为政不法三代。皆苟而已。三代之民。非民自善。以其教法明而劝导有术也。圣化已邈。民风日渝。游浪成习。奸猾为群。思所以整齐之。莫若行约束之政。此吕氏乡约之所以作。而朱夫子增损适宜。为后世必可行之良法也。然而古人曰。治大国若烹小鲜。必也渐驯而扰之。使民乐趋。无卒遽生涩之患而后可矣。前日所颁洞会仪。简易易行。以此渐摩团结。民心稍定然后。始以吕氏本条。参酌兴行。岂不美哉。无约束。不可以修检。无赏罚。不可以饬励。要在佥君子量宜行之而已。噫。民心虽漓。而齐变可至于鲁。世道虽降。而殷礼足征于宋。则乡约之行。实为今日之急务矣。今闻东面有兴行之洞。各面各洞。次次效习。排日兴行。则礼俗之行。不日而成。其有补于我圣上化理之助。为如何哉。更有一言可以仰复于佥君子者。朱夫子尝言乡约曰。因前辈所以教人善俗者而知自修之目。此言尤当服膺也。窃愿佥尊之体念也。古人每里设坛种树。每春秋仲月上戊。户收钱。为饮食之费。以祀社神。因行乡饮礼及乡射礼。其法具存于杜氏通典。此实必行无疑者云。

复设司马所。

司马所。即邑中士子肄业之所也。自国初刱设而中废。故乃自官助其财力。又立条约谕诸生。复设之。

四月。弃官归。

六月。三呈辞状于监司而始得递。后辛丑。邑民立去思碑于邑东伏龟亭。

四年庚子。先生六十九岁。○四月。行乡射礼。

洞中诸生好礼者。来请行射礼。先生参酌古今。作乡射笏记以行之。

五年辛丑。先生七十岁。○四月。家礼集解成。

先生尝患世之学者于家礼。杜撰文义。全昧礼宜。乃逐句注释。间附先儒之说。名之曰家礼集解。自乙亥始草。未及修正。至是与门人黄德壹考校而整写之。

六月。自上有东史内入之教。

因郑承宣志俭纳上焉。

十二月。除敦宁府主簿。不赴。

以敦宁代尽呈递。

六年壬寅。先生七十一岁。○八月。答权哲身书。

书略曰。自古礼有因革。非苟为异。以其俗尚之渐变而然也。故曰君子行礼。不苟变俗。苟其大体存焉。则仪节之稍变从俗势也。今公以家礼之侑食在三献之后。读祝在初献。大失圣人之本意为言。愚以为不然。古礼有尸。故未迎尸前。设神席陈馔。读祝以享神。既迎尸后三献。皆有侑食告饱之节。后世无尸。则其势不得不读祝于初献之后。开元礼已然。无享尸之节。则其势不得不侑食于三献之后矣。公以是为非。则其欲读祝于降神之后。三献皆侑。如享尸之节耶。古礼甚繁。家礼省而从简。不必以是为非矣。灌焫之僭。温公已言。而代以焚香酹酒。朱子亦曰。灌献爇萧。乃天子诸侯礼。丘氏曰。后世焚香祭神。虽非古礼。通用已久。鬼神亦安之矣。按开元礼。大夫士以下祭礼。皆有热炉炭萧稷膟膋之文。则自唐已许用之。固无妨。且焚香酹酒。即求神于阴阳之义。其义精微。丘氏神亦安矣之说是矣。公之好古之意。诚为钦叹。而第未知其能摆脱唐宋以后程朱子所行之礼而独行之否。此等礼。有王者作。定为一王之礼而后可也。然愚之意则细琐节目。不足恤也。

七年癸卯。先生七十二岁。○七月。复除敦宁主簿。○八月。以特教长陵令相换。谢恩。

传曰。向来点下于此窠。旋即呈递。意谓病故之适然。昨闻承宣言。以无敦宁之故。今虽复叨。亦在应递之科。此人自桂坊时。已知该洽。且有编摩之册子。盖欲一番召见。敦宁主簿安鼎福。他司闲窠相换。

又以特教献陵令相换。谢恩。

以长陵路远。特教相换。谢恩。命留待入侍。时上将谒元陵。斋宿便殿矣。有一年少文官出来前导而入。至御前。上笑谕曰。间阔八九年矣。䫉相胜于前日在桂坊时。先生起伏曰。邦庆实宗社民人之福。不胜慰贺之忱。而臣之老耄。较前愈加。且有奇疾。不堪供职。是为惶闷。上曰。今番其能供职乎。陵所稳便。家又不远。实合于老人。先生曰。前后异数重叠。臣何敢以老病辞。且册子内下。不可以携归私室。故将直入斋所。较正以纳而归。少顷。上曰。献陵令先退。先生遂出。盖上意以先生之老病。难于久对而使之先出也。文官从后而出。前导如初。及外门而止。此盖异数也。

入直斋所。校正东史纲目。

先生所撰。命完营传誊。而以其多有误字。命先生校正。至九月始毕。还为内入。

十一月。呈辞状于礼曹。

至十二月。三度呈旬。礼曹启请改差。自上有调理察任之教。

八年甲辰。先生七十三岁。○二月。入桂坊荐。

自上有教二品以上各荐二人。先生入判书李在协,参判吴大益荐中。

五月。呈辞状于礼曹。礼曹启请改差。以特教京司相换。为仪宾都事。○七月。除世子翊卫司翊赞。

上御景慕宫。下册封之令。因令差出春桂坊。先生亦被恩除。

谢恩。即呈辞状于礼曹。不许。○命孙喆重书遗戒送终录。

先生自甲戌丁忧以后。呕血之症。每多危笃之时。己卯岁。命子景曾书遗戒。丙戌患大肿时。又有遗戒。至是又以年过七耋。有朝暮之虑。乃依二年所教。更加增删。以简约为主。

八月甲申。参册礼习仪。

是日。上御重煕堂。诸臣赐馔毕。春桂坊各以职姓名进谒而退。上独于先生慰谕之。先生对曰。老病实不自堪。而今番邦庆。何敢言病。上笑曰。君不衰矣。恩谕郑重。先生不胜感激。退以不衰二字扁其轩。

九月。呈病递归。○眉泉院儒等。来请任院贰。

春院儒来请不许。至是始许之。

九年乙巳。先生七十四岁。○二月。撰邵南尹公行状。○三月。作天学考,天学问答。

天主之学。出自西洋。流入中国。已多年矣。而其书又自中国至于我东。年少后进。多入其中。先生忧之。叙其来历之所自而作天学考。辨其学术之非正。而作天学问答以示之。凡累千言。○其与人书略曰。西士之言。虽张皇辨博。而都是释氏之粗迹。反不及于禅家精微之论。宁从达摩,慧能识心见性之言。岂可为西士昼夜祈恳。无异巫祝之举乎。为此而果免地狱。志士必不为也。况为吾儒之学者乎。是为圣门之怪魅。儒林之蟊贼。亟黜之可也。夫道家之尊老君。释氏之尊释迦。西士之尊耶苏。其义一也。西士之学后出。而欲高于二氏。托言于无上之天主。使诸家莫敢谁何。挟天子令诸侯之意。其为计亦巧矣。余略观其书。疮疣百出。书中言论妄诞。诋斥圣贤之意。不一而足。以为皆不识真道之所在。何如是无忌惮也。为吾儒者。不能明辨而痛斥之。乃反敛衽而束手焉。未知有何实然的知之理而然乎。盖其人固多异类。聦明才辩。技艺法术。非中国之所及者。故人多屈伏于此。幷与其学而信之云。岂其然哉。其学之荒诞灵怪。实与二氏无异。今之儒者斥二氏为异端。而反以此为真学。人心之惑溺。一至于此。此正世道污隆。士学邪正之一大机也。噫。天下之生久矣。气化嬗运。醇漓朴散。治日少而乱日多。君子道消。小人道长。正学泯而邪学张。世愈降而渐趋于下。岂不可闷。西士耶苏之名。即救世之义。而所尊者天主。劝善惩恶而有天堂地狱之说。与二氏同。其诵言诱导者。天主也天堂也地狱也。大义只此而已。余依其说而解之曰。彼曰有天主。吾亦曰有天主。天主即上帝也。诗书之言上帝。圣人之言天。明有其文。则岂无其实而假托以言耶。彼曰有天堂。吾亦曰有天堂。诗云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又曰三后在天。书曰多先哲王在天。既有上帝。则岂无上帝所居之位乎。彼曰有地狱。吾乃曰地狱之刑。异于圣王制刑之义。甚可疑也。圣王之刑。制之于未然。何如其仁也。地狱之刑。生时任人为恶。死后追论灵魂。不几于罔民乎。今见其书。所谓地狱之刑。殆非人世可比。岂以上帝至仁之心。何如是惨毒乎。且言人之灵魂。终古不散。受善恶之报。若如其说。则寅生以后。人类至多。地狱天堂。虽云闲旷。何处容其灵魂乎。以人道推之。自古及今。人皆长生不死。则人数至繁。其能容于此世乎。尝见佛书。一钵上容六十万菩萨。其果如是耶。是其说之妄也。然姑因其说而不斥之。曰既有赏善之天堂。则亦有罚恶之地狱。其或然矣。然天堂地狱。谁能见之乎。至若传记之所存。氓俗之所传。终归荒诞。阙之可也。晋书。王坦之与僧竺法师。为名理之交。尝疑天堂地狱之说。约以先死者来报。一日竺师来见曰。我已归化。地狱之说不然。而但当勤修道德。以跻上升耳。此亦以地狱为无也。然而此不足说也。其有无。不必多辨。但圣人不语怪力乱神。怪是希有之事。神是无形之物。指希有无形而语之不已。则其弊何所至底耶。是以圣人不语也。以吾儒事上帝之道言之。上帝降衷之性。天命之性。皆禀于天而自有者也。诗曰。上帝临汝。无贰尔心。曰对越上帝。曰畏天命。无非吾儒戒惧谨独。主敬涵养之工。尊事上帝之道。岂过于是。而不待西士而更明也。所可痛者。西士以上帝为私主。而谓中国人不知也。必也一日五拜天。七日一斋素。昼夜祈恳。求免罪过而后。可为事天之实事。此何异于佛家忏悔之举乎。吾儒之学。光明正大。如天地之高阔。日月之照耀。无一毫隐曲恍惚难见之事。何不为此。而反以彼为真道之所在耶。其学曰此世现世也。现世之祸福暂耳。岂若为后世天堂地狱之祸福。万世之受苦乐乎。愚于此亦有言曰。天主之造此三界。有上中下之分。上界有上界之事。中下界各有其事。所谓上界下界之事。非人之所可测量者也。以中界人事言之。为人之道。不过修己治人而已。修己治人之事。俱在方策。若依而行之。则自有可行之道。所谓西学救世之术。岂过于是哉。名虽救世。其实专为一己之私。无异道佛之教也。其所谓救世。与圣人明德新民之功。公私大小之别。为如何哉。其流之弊。又将指无为有。指虚为实。举一世而归幻妄之域。人心煽动。后世所谓莲社弥勒之徒。必将接迹而起。为妖贼之嚆矢而乱未有已。作俑之罪。其必有归矣。吾人既生此现世。则当从现世之事。求经训之所教而行之而已。天堂地狱。何关于我哉。设有人为一网打尽之计。而受败身污名之辱。则到此之时。天主其能救之乎。窃恐天堂之乐。未及享而世祸来逼矣。可不慎哉。可不惧哉。

作有感诗一律。

其诗曰。道术派分各自逃。西来一学又横豪。风吹乱叶纷纷去。月照孤株孑孑高。丹灶烟消无可奈。白须力尽但嚎咷。不如且进杯中物。为圣为狂任尔曺。

六月。作为学箴二首。揭于壁。

其箴曰。为学之工。穷经居敬。经通万理。敬贯动静。夙夜孜孜。惟德之秉。须臾莫忽。随事警省。又曰。为学之工。惟敬惟勤。胜怠警惰。惕厉朝曛。一或不省。圣狂斯分。老更笃信。事我天君。

诗经名物考成。

于诗经所载鸟兽草木名物之中。正其差谬。辨其疑晦以成之。

十二月。书六箴于小屏。又作座右铭。以备观省。

六箴则先生丙戌岁所作。其座右铭云。日欲晓矣。尔寝斯觉。朝暾东明。上帝下瞩。惟此一心。易以失中。庶几惕厉。无椓天衷。右朝。日已午矣。尔应多歧。事有义利。心有公私。操心处事。必审其几。如或差忽。过将谁归。右昼。日之夕矣。尔事向歇。处心应物。能不有忽。如有差失。悚然省念。若其无违。益加收敛。右暮。日将昏矣。尔心渐怠。不欺暗室。古人所贵。敬贯动静。诚则能一。贞则复元。又有明日。右夜。

十年丙午。先生七十五岁。○五月。建斋舍于德谷洞中。

先生十二代以下先垅。皆在德谷。先生为置祭田。酌定祭式。已祧之位则定以十月朔朝。未祧之位则定以春秋两节。展扫茔垅后。设位行祀于斋中。以及于诸垅无后之神。皆有祝文。平时则为后进讲学之所。故亦名丽泽斋。因定月讲之规。

作德社学约。○闻王世子丧。设位行礼。

十七日成服。二十八日除服。有服制私议。

闰月。与蔡樊庵书。蔡公名济恭。

樊庵对侪友。数称先生斥天学。老而益壮。又言吾撰其不衰轩记。备言吾道不衰之意。而恐为少辈所指目云。先生与之书。略曰。前岁岭儒黄君泰煕传斥天学老益壮之教。今春洪上舍锡畴又传轩记。推去之谕不衰二字。台监何以闻知耶。此果出于圣上之宠褒。独于老臣有慰问之谕。褒以二字。及退而同僚齐贺。书扁额而送之。归后思之。顾此衰癃残质。更无馀地。圣谕如此。终非实事。旋念有可言者。故妄有拙句曰。自叹筋力逐年衰。天语丁宁谕不衰。不是臣身能不衰。要令志气不随衰。今之所自励者。唯在志气。而志气亦衰。奈何。幸乞次示。以生荜门之光色也。近来吾党小子才气自许者。多归新学。靡然从之。宁不寒心。不忍目睹其陷溺之状。略施规箴。出于赤心。反以祸心言之。至有不敢绝而敢绝者。勇则勇矣。亦一世变。当此党议横流之时。安知无傍伺而下石者乎。其势必亡而后已。今则任之。而砚匣书磨兜坚三字。以自警耳。闻台监以记中有斥天学之语。恐为少辈之指目云。果然否。非吾二人斥之。有谁为之耶。风霜震剥之馀。恐又生一敌而然欤。大无是也。大无是也。

七月。作东铭图。

因门人丁志永讲心经。读到东铭。先生作图以示之。因揭之于壁。

九月。撰巴麓黄公行状。黄公名汝耈。

仁祖丙子乱。黄公倡义江都。城陷。阖门同殉。赠持平。母沈氏妻许氏及二姊并㫌闾。世称一门五节。

十二年戊申。先生七十七岁。○六月。答黄生德壹书。

时有徐祖修者作反僿说。多有毁星湖先生之语。德壹书告于先生。先生答书略曰。示谕多少。出于尊师卫道之盛意。何等钦赏。然而彗日之虹。障天之雾。何损于明且大乎。孔北海曰。今之少年喜谤前辈。此等恶习。从古已然。论语杂记圣人言行。至为精约。而使饶舌者言之。必不无妄加雌黄处矣。某人之诮毁。专在于僿说云。执此说而断人之平生。厚加诬辱则妄矣。先生以明睿之姿。加勤笃之工。所尊者孔孟程朱。所斥者异端杂学。经义多发未发之义。异学必摘其真赃而无所逃。某人斥之以西学云。不觉一笑。余于天学考已辨之。玆不复言。

十三年己酉。先生七十八岁。○正月。升通政大夫。

以筮仕四十年加资。

四月。贻书眉泉院儒。辞院贰。且劝行讲学之规。

书德社学约。末增高梁溪与揭阳诸友书以遗之。

八月。除佥知中枢府事。谢恩。

时国有迁园之礼。主上方在忧服中。故无异奔问之行也。

九月。撰云溪郑公行状。郑公名雷卿。仁祖朝。沈阳死事。

十四年庚戌。先生七十九岁。○春。改修族谱。○六月。升嘉善大夫。

以元子诞生。耆老加资。

七月。除同知中枢府事。袭封广成君。追恩三代。

以先生六代祖录宣庙朝扈圣勋故有袭封。以日热。命除谢恩。

八月。祭告家庙。

以有追恩故也。

九月朔。焚黄。○十月。乡里齐会。致庆设酌。

以先生陞资封爵。洞中诸生持酒馔及弦歌来献贺。先生曰。吾何敢自有。邦庆以来。京外士民。多张乐同庆。而吾洞不行矣。今因此为邦家致庆则可矣。遂与诸生北向四拜后宴乐。先生即于席上。口唫七绝一首,七律二首。其一曰。八十老臣尚不衰。不衰天语揭门楣。笙歌岂是穷儒事。聊与诸君祝圣釐。诸生以次和进。知旧搢绅之间。闻而和之者亦多。一时传为盛事。

十五年辛亥。先生八十岁。○正月。挽艮翁李公。李公名献庆。

挽诗曰。一朝倏忽仙骖远。不死踽凉泪眼辛。异教喧豗今渐炽。正论辟廓更谁人。寥寥独我成喑嘿。济济群贤说道真。岂意三韩君子国。居然化作竺西民。盖李公曾有斥西学文故云。

二月。撰百弗庵崔公墓志铭。崔公名兴远。

崔公岭南人也。居大丘。与李大山交善。正宗甲辰。与先生同被桂坊荐。有声气之感。

三月。撰亡子景曾墓志铭。○作竹林权公㫌忠阁记。权公名山海。

端宗逊位时。权公投阁自殒。至是复爵旌闾。先生为之记。

六月辛未。有患候之渐。

暑热膈滞之症。

七月癸巳午时。考终于寝室。

膈滞转成下坠之症。易箦前二日。命傍人取敬义牌来。语音涩讷。未详何教。累问后始知而取来。则命揭于壁上。良久视之。盖自数年来。造一木牌。刻敬义直方四字。恒揭于座右。时在外舍厅壁。故有取来之教。○时暴雨连日。虑祠宇之渗漏。累敕家人奉审。至易箦前日犹然。易箦之际。精神不乱。而无一言及家事。既殡之日。有彩虹环绕屋上。人皆异之。

丙申讣闻。命使该邑别为致赙。

传曰。旧日胄筵。熟知其人。顾问多藉稽古。年来每欲召见。闻其衰病日甚云故未果。今闻卒逝。殊用嗟惜。令该邑例给致赙外。别为题给事。令庙堂行会。

九月丙子。葬于德谷先茔局内亥坐之原。

与夫人成氏合窆。

纯宗大王元年辛酉九月。特赠资宪大夫议政府左参赞兼知义禁府事五卫都揔府都揔管广成君。

是年▣月。掌令郑瀚上䟽䟽略曰。呜呼。明正学熄邪说。即我先大王苦心也。惟其阐明正学之道。必自崇奖正学之人而始之。故广成君臣安鼎福。即先朝胄筵之臣也。其学问则经经而纬史。其门路则濂洛而关闽。读书七十年。菀然为当世之大儒。先大王顾问于雷肆之席而知其然也。奖诩眷待之音。屡形于丝纶之间。是以后生学者莫不矜式而宗师。及夫洋书始出。慨然异教之肆行。人类之尽化。著书而辨之。则有天学考,天学问答等书。严卞而斥之。则不以姻亲而容之。馀风遗韵。至今尚存。而一种士类之能知拒诐放淫者。未必非其力也。今若崇奖而表章之。则亦可为明正学熄邪说之一助。臣谓故广成君臣安鼎福。亟施褒赠之典宜矣。答曰。询大臣处之。大臣回启曰。安鼎福读书卫道。力排邪学。曾闻其名。实合嘉奖。然而朝家赠职。系是重典。事难擅议于一台臣之言云云。传曰。安鼎福赠职事。言固可用则何待众人之言而听施。况当此辟邪之日。宜有表异之举。故同知中枢府事安鼎福特赠正卿。以示奖励之意。遂赠左参赞。

同治十年辛未三月。赠谥曰文肃。博闻多见曰文。正己摄下曰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