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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修類稿/卷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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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 七修類稿
卷四
卷五 

四夷無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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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星既按華夏,四夷則屬何星?果有四大部洲說耶?

高麗朝鮮本末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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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出自夫餘之種,自三國以來,見於史者,句驪其國號,高其姓也。在遼東之東,地名紇升骨城,南連朝鮮;漢武滅朝鮮,分地為真番、臨屯、樂浪、玄菟四郡,以高麗為玄菟屬縣。至晉永嘉時,四郡反為高麗所有,其王高璉,遷居樂浪,改名平壤城。至隋,去句字,唐太宗伐之,遂為屬邑。置都護焉。唐末五代,中原多事,復自立為君。後唐同光元年,使韓申來,尚姓高氏;長興中,則稱權知國事王建,史失其傳,是王氏代高氏之位也。王漸拓地,又遷都嶽鬆。宋祖時來朝,端拱以後不復入貢。元豐中,王徽主國,每慕中華,復來修好,遣臣國子肄業,求九經、問佛法,嘗誦《華嚴經》,祝曰:「願生中國。」一夕,夢至京師觀燈,若宣召然,遍呼國中至京師者問之,略皆夢中所見,乃自為詩識之曰:「宿業因緣近契丹,一年朝貢幾多般。忽蒙舜曰龍輪召,便侍堯天佛會觀。燈焰似蓮丹闕迥,月華如水泄雲寒。移身幸入華胥境,可惜終宵漏滴殘。」子孫世承,亦朝貢於遼、金、元。洪武二年,其主王顓,表賀即位,賜以金印,封高麗王。二十五年,其主荒淫,眾推侍郎李成柱主國事,更名曰旦,詔從其自為,復請國號,詔更朝鮮。

杭四潛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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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佑聖觀,乃宋孝宗潛邸;開元宮,寧宗潛邸,後為理宗端孝公主之第;龍翔宮,理宗潛邸,舊在後市街,元至元中,遷之於城西北隅;宗陽宮,度宗潛邸也。

天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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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至正六年,司天台奏稱:天狗星墜地,始於楚,終於吳,遍及於齊、趙諸地,但不及於兩廣,當血食人間五千日也。時雲南玉案山忽生小赤犬無數,群吠於野。占者曰:此天狗墜地,有大軍覆境。又父老傳,太祖登極後,每日市曹殺人之處,夜有一大白犬食血。予意徐壽輝、韓山童、陳友諒、明玉珍、倪文俊輩,俱起湖湘,而南直、吳中尤盛焉;其後山、陝、滇、蜀四方俱有甲兵之禍,惟福建、兩廣,王師到即出降,以是占之,則占驗人傳之說,詎不信夫?

吳楚娶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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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人娶婦欲長,美觀瞻也;楚人慾矮,善哺傭工也;然地脈相接,而風俗不同,大抵吳奢楚儉,故致如此。吾友王蔭伯戲作娶婦辭嘲之,其辭云:「楚人娶婦何喧喧,高堂十日排酒筵。親戚回頭小姑起,傳道新人短而喜。低小腰身解哺兒,舂糧擔水不知疲。西家老翁長吳塞,吳人娶婦長者愛。紗籠前引扶入門,新人長大媒人尊。金馬丁東步搖轉,春風嫋嫋花枝顫。可憐吳楚地不同,新人長短為枯榮。若使吳人生落楚,一生醜惡何其苦。乃知長短亦有命,不係生身係生土。」噫!可哂也。

杭城門名更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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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五門:曰候潮,曰永昌,曰清泰,曰慶春,曰艮山。西城四門:曰錢湖,曰清波,曰湧金,曰錢塘。南城二門:曰鳳山,曰清平。北城二門:曰天宗,曰武林。

年數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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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春秋玄命苞》:堯元年甲辰,至洪武之戊申,凡三千七百二十一年。按大運紹統,自仗羲至胡元,除僭號不載外,帶吳、魏、遼、金閏位正統,至我皇明混一區宇,君天下者,共二百八十二君。

騶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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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埴《鼠璞》云:騶虞,非獸也。本歐公引賈誼《新書》騶乃文王囿名,虞則虞人之官之說。又曰:天子田獵,七騶咸駕。騶亦官也。意文王田獵,騶從虞人之賤,俱有仁心。詩人於是歎之,決以不食生、不踐生為無有也。不知永樂二年,周王畋於鈞州而獲騶虞,梁公潛有詩,今載於《文衡》:宣德四年,滁州安石固山,有二騶虞,守臣獻於朝,群臣皆賦詠之。予觀夏公元吉賦序有曰:「猊首虎身,白質黑章,修尾隅目,不食生,不踐生。」與《埤雅》所雲,白虎黑文、尾三倍身相同,則騶虞果有之矣。噫!騶虞惟見詠於周時,至我朝復兩見之。嗚呼!盛哉。

杭城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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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創於隋之楊素,周止三十六里,斯時,蓋吳山東南皆江,而西北尚是石之棧道。至五代錢鏐,則又新築羅城於外,自秦望山,有門曰龍山;東亙於江幹,其門曰保德;旋至湖市夾城巷口,其門曰北關;西泊於錢塘湖,直至於雷峰塔前,其門曰涵水;循城慈雲嶺直上而南,周七十餘里。宋建炎間,但增築內城於鳳凰山下而已,因宮殿也。元禁天下修城,以示天下一統,自是內外城日為居民所平,或存或無,互相淪沒。至正十九年,張士誠據有浙西,復並修築,自艮山至螺螄以東,則視舊城拓開二里,而絡市河於內,自候潮至鳳山以西,則縮地入二里,而截鳳山於外,北則比舊則拓,視新為縮,泄湖水為隍而城焉,斬然一新,不復知有內外矣。計其數,周六萬四千二十尺,高三十尺,厚四十尺,而殺其上。國朝因之,遂不復改,故報國寺,宋宮址也,正圍於外羅城之內,稱鹽法察院,前為城頭,則正舊城之基矣;湖市曰夾城,則外城直環於彼也。生於斯者,可不知焉?

虎林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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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虎林乃杭山名,即今祖山寺之山也,不知者以為杭郡舊名,後世改虎為武。嘗自以為虎林人也,知其為山者,又不知其改虎之義。今摭數說而訂正之,使人易知,庶不貽笑於外方。宋樓攻鬼詩云:「武林山出武林水,靈隱後山毋乃是。此山亦復用此名,細考其來真有以。從來有龍必有珠,此雖培塿千山餘。」《四朝聞見錄》云:「虎林即靈隱山,因避唐諱,改為武林。」楊正質又謂:「錢氏有國時,此山在郭外,異虎出焉,故名。吳音承訛,轉虎為武耳。」據三說,惟楊為是,《四朝》最非。若以避諱易而為武,則《漢志》已名為武林山,唐帝雖始祖名虎,而亦不在此論矣。即以為靈隱者,蓋靈隱原名武林,入人已深,而吳音又易於訛,遂以此山亦稱之為武林也。樓詩亦不知改武之義,故指為培塿,為靈隱千山之餘耳,如今人見此山獨於城中,則曰祖山之意。又考晏元獻《輿地誌》云:武林山,錢塘泉所出。顧夷吾《山川記》又云:錢塘泉自南徂東,臨浙江一派,謂之靈隱浦,即冷泉亭下之水。此可見武林山自是靈隱,而虎林之地,又何有泉之出耶?今誌取《淳熙志》斷為決非城內之山,彼自正言靈隱者也,差收入虎林之下。

安南建廢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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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即古駱越之地,秦屬象郡,在歷代俱為郡縣。至梁貞明中,土豪田承美據土,始為化外,互有強者爭襲,而宋時則有丁、黎、李、陳四姓,黎為最強。宋乾德中,多為其擾。元至元二十六年方心服,獻物納質。國初,其主陳日煃率先歸附,賜安南之印,傳至陳日焜,為黎季犛所弒。季犛上表,竄氏名為胡一元,子蒼,易名,詐稱陳氏絕嗣,為甥,求權署國事,長陵從其請。逾年,陳氏孫添平,遁至京師,其事。季犛因表請迎添平還其國,朝廷乃遣使護送舊其境,季犛伏兵殺之,並殺使者。事聞,遂命征夷將軍成國公朱能、副將張輔、沐晟等往討之。能道卒,輔至其地,生擒季犛及等,獻俘於朝。詔求陳氏後立之,國人咸稱:為季犛殺盡,無可繼承,僉請復古郡縣。遂立交趾都、布、按三司,置府十七州,四十七縣,百五十七衛,諸司皆備焉。時永樂六年春也。後七年、九年又叛,輔復往平之。洪熙元年又叛,朝廷復討平之。

宣德二年春,交趾復叛,守帥奏請益兵,朝廷命安遠侯柳升將七萬人以往,命兵部尚書李慶參讚軍事,且敕慶:凡六卿之屬才且賢者,舉以自助。所舉十數,其最所賢,禮部儀製郎中史安、祠祭主事陳鏞。師行,慶與同臥起。九月入交趾,賊於官軍所經之處,悉列柵以守,升既連破之,直抵鎮夷關,頗有矜色,升雖勇,然不好謀。安、鏞言於慶曰:「總戎之意驕矣,公宜力言之。且夷賊譎詐,不可以其屢敗忽之,安知其不示弱以誘我?況璽書數數戒飭,謂賊專以設伏取勝,不宜輕率待之。公宜速入言之。」時慶強起,抱病與升言,升唯唯而已,中實無戒慎意。明日前進,以數百騎獨先,其副及慶等皆在後,升前度,橋遽壞,後軍阻不前,伏兵四起,升被創死。明日,慶病不起;又明日,副將崔聚整兵以進,聚固宿將,然倉猝,賊驅象赴鬥,眾亂,聚被執,寇大呼「官軍降不殺」。安、鏞皆曰:「吾輩見危授命耳。」皆死之。十月十八日也。安字誌靜、豐城人,年四十二;鏞字叔振,錢塘人,年三十四。時吏部侍郎陳洽、武進主事李宗昉,都指揮李任、指揮顧福等亦死之。又有諒山知府易先、諒江知府劉子輔、廬陵人黎利,攻他城皆陷,劉獨倡兵死守,食盡自經,一子一妾先劉死。政平知府何忠,罵賊不屈,從容賦詩死。交趾知縣吳黻,亦拒敵死。

其後黎利亦困,遣人進前安南王三世嫡孫暠表,乞立,辭甚懇,朝廷以為文廟誅討,本求陳後,今既在焉,姑從之。後數年,復為黎利所篡,朝廷又欲加兵,會利遣使來貢,謝罪請命,因立為安南王,貢獻不絕。嘉靖間,久不入貢,其下莫登庸又篡之。十八年,朝廷議將征之,遣兵部尚書毛伯溫先往喻焉,遂伏罪,革其王爵雲。

十二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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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之肖屬十二物,人言取其不全者,予以庶物豈止十二不全者哉。予舊以地支在下,各取其足爪,於陰陽上分之。如子雖屬陽,上四刻乃昨夜之陰,下四刻今日之陽,鼠前足四爪,象陰,後足五爪,象陽故也;醜屬陰,牛蹄分也;寅屬陽,虎有五爪;卯屬陰,兔缺唇,且四爪也;辰屬陽,龍乃五爪;已屬陰,蛇舌分也;午屬火,馬蹄圓也;未屬陰,羊蹄分也;申猴五爪,酉酒雞四爪也;戌狗五爪也;亥豬蹄分也;此或庶幾焉。予又思蛇、兔且取唇舌,他物之足爪亦豈無如十二物者哉?夫十二支固屬陰陽,皆於時位上見之,易封取象亦然也,惟理義之存焉耳。如子為陰極,幽潛隱晦,以鼠配之;鼠藏跡也。午為陽極,顯明剛健,以馬配之;馬快行也。醜為陰也,俯而慈愛生焉,以牛配之;牛有舐犢。未為陽也,仰而秉禮行焉,以羊配之,羊有跪乳。寅為三陽,陽勝則暴,以虎配之;虎性暴也。申為三陰,陰勝則黠,以猴配之;猴性黠也。日生東而有西酉之雞,月生西而有東卯之兔,此陰陽交感之義,故曰犯酉為日月之私門。今兔舐雄毛則成孕,雞合踏而無形,皆感而不交者也。故卯酉屬兔雞,辰巳陽起而動作,龍為盛,蛇次之,故龍蛇配焉。龍蛇,變化之物也。戌亥陰斂而潛寂,狗司夜,豬鎮靜,故狗豬配焉。狗豬,持守之物也。私憶如此,未見出書,姑存於稿。

風雷雨電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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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雷雨電四者,陰陽之氣而已,然而變化不測,則固有神寓於其間,亦何肖形怪異,如今之塑者耶?予嘗思得之,勉強以為之解:風雷在天,天乃乾焉,乾則配屬戌亥也,是以風伯之首像犬,雷公之首像豕;雨為水,水者坎也,坎為中男,故雨師之像似士子;雷取象於震,震則巽之對也,故有雷公電母之稱,巽為長女,其像婦人而已。四神取義如此,不知道家又別有說乎?

水高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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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征錄》云:「闊灤海子有山如長堤以限水,海子甚闊,望之杳無泮岸,遙望水高如山,但見白浪隱隱,自高而下。天下之物,莫平於水,獨此水遠見如山之高,近處若極下,此理竟不可曉。明日,太宗語之曰:『朕每歸語人,少有信者,汝等今見方信。』」此水周圍千里,斡難、臚朐凡七河注其中,名曰玄冥池。予憶或者地形遠近高卑不同,故見之異也,否則誠為異理,故錄出之。

鐵樹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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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友烏鎮王天雨濟,為橫州州判,嘗云:橫之馴象衛指揮股貫家,有盆樹一株,高可三四尺,幹葉皆紫黑色,葉小類石楠,質理細厚。問於主人,曰:「此鐵樹也,每遇丁卯年則花開,四瓣,紫白色,如瑞香,較少圓耳,一開累月不凋,嗅之有草氣。吾父生時花,今復二次矣。」予以諺謂事難成者,則曰「須鐵樹開花」,然則果有此樹耶?

四雲四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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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曰山雲,魚鱗曰水雲,煙氣曰旱雲,水波曰雨雲;瑞星曰景星,妖星曰彗星,流星曰飛星,有吉有凶者也;又有客星,隨星色大小占以名之也。前出《呂氏春秋》,後出隋、晉諸誌。

上任忌正五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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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官府到任,每忌正、五、九月,遠見《南史》,術家皆無所據。予意三月之建,乃寅午戌也,寅午戌屬火;臣音為商,商屬金,恐火之克於金,故忌之。未知是否,記此以俟博識。

西湖帝王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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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杭西湖,山水之秀甲天下;杭人之英俊乃所孕毓。故湖涸而於肅湣公被戮,湖水平堤而狀元出。予嘗往來於中,戲語人曰:「此湖四山圍合,東逼於城,有能填湖作地,開移城郭,麵江背山,以城中為明堂,皋亭、五雲為其左右,真帝王之居也。」昨讀《幕府燕談》,五代時果有術者說錢鏐曰:「若填湖為宅,可王千年,此地不過百年也。」錢曰:「豈有千年帝王者哉!」因知古亦有如予言者,因憶使鏐如術者之言,則錢氏或絕,而繼王者遂因其地而久焉,是亦謂之千年也。筆之以俟變遷。

天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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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浩瀾洪,杭詩人也,最善南詞,有《花影集》行世,於予為忘年交。嘗言少時夜行,忽聞空中砉然有聲,舉頭觀之,青天中如瓜皮船一條,其色蒼黃,隨開隨合。明發,聞人言,昨夕天開眼,此或然也。予因對曰:「天乃陽氣所就,此正欠缺之際,故見其本體之色,理當隨合,否則不足為天矣;若地之裂,則質也,故不能然。俗稱開眼,何謬哉!」馬首肯久之。今復聞有天開眼,追思曩時,逾十五載矣。馬君不可起也,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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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嘗至山東沂州,偶見一鳩,羽毛皆灰白色,駭之,且詢土人曰:「鳩,蒼班者,此何異也?」土人曰:「此地惟有一色,尚白勝者,不知其有蒼班。」後至臨淄,見皆果然,而聲亦小異。是知物不可以不見者為奇耳。

如此江山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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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舊有如此江山亭,在吳山天聖觀。國初,廬陵張光弼嘗酌酒賦詩亭中,相繼作者,並為一卷,後遺落於吾裏景隆觀道士史誌中處。予少年亦嘗見於其徒。前有數詩,後有喜禾周鼎跋語,語多感慨,意復周匝,因而錄之,惜未全也。其跋曰:「如此江山者何?有所感而言也,不費詞而無窮之感係焉。使倒言之曰:江山如此,則直致之詞,無他感興矣。昔嘗有亭,而為是名,遐想作亭之人,何如其為人哉!必宋亡遺民,有為而作。越若干載,垂斯亭而觴詠者,為一笑居士廬陵張昱光弼。」於時元社既屋,膻胡之遺汙我江山者,前之日如此,今之日不如此矣。宋故邸未淪於元,此江山也;滄之後,如江山何?居士之為此遊,一俯仰間,何如其為感也;作亭者之感尚淺,遊者為益深也。遊後又無亭矣,而同遊之客與追和者,今亦皆遊地下矣,惟詩卷存,獨居士名章章然,他或僅附驥耳。予不自知其他日亦僅附否耶。

庚申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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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家崇尚庚申、甲子者,蓋甲為陽木而主生,應肝魂也;庚為陽金而主殺,應肺魄也。仙家欲煉氣為純陽,而魂魄常存於舍,故守之也。且甲子在六旬為始,庚申在六旬為終,修煉家以此為要日,而外丹亦用之也。

吳江長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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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輟耕錄》載:吳江長橋始於泰定乙丑,僧從雅作也。後九年,守的斤海牙作巨閣以奉觀音,極言其侈大。又見宋鄭毅夫詩曰:「三百欄杆鎖畫橋,行人波上踏瓊瑤。插天螮蝀玉腰闊,跨海鯨鯢金背高。」亦言其壯麗。以今視之,一庸匠可為也。然是橋不過泄淞江之水於太湖,何必如此之壯麗也?此的斤虜奴之不仁耳。舊橋洞凡七十有二,今止五十四也。但思未橋之先,不知水勢何以導之。

王孫不識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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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王應麟厚齋,博學雄文,高出一時,所著有《玉海》、《困學紀聞》等書,可謂無書不讀者也。然於天文,似不知者。觀其論三星在天,以為其說有二:毛氏以為參,鄭氏以為心,不能定論。殊不知參乃兩肩、雙足,三為心,則七星也,心則三而已。又曰:三國之時,月犯心星,昭烈殂,是蜀為正統;他日熒惑守心,而魏文殂,又不同也,亦不能斷。殊不知三國鼎立,二十八宿各有分地,就同犯星宿所犯之日,又各所按也。如五胡亂華之時,而熒惑不見,魏臣紛紛莫決,崔浩以日辰推之:庚午之夕,辛未之朝,庚與午皆主秦,辛為西夷,今姚興據咸陽,是熒惑入秦矣。諸人笑之。後秦中果旱,明年,姚興死,使知當時犯心、守心之日,即蜀、魏行事,必能占之。及於月落參橫之解,自言未嘗考參之出入以定月落,是何言耶?及宋孫奕季昭作《示兒編》,亦可謂博學者矣。觀其言曰:二十八宿以四方為名者,惟東壁、東井、南箕、北斗。殊不知二十八宿之鬥,乃南斗也,北斗乃紫微垣數。又解井在參東,故稱東井。殊不知參宿中有玉井星,此井星又在玉井之東,故名。如室、如壁,相連而一義者,壁居室之東,故名東壁。箕與鬥相連共名,漢津箕在鬥南,故名南箕北斗。彼以箕鬥是人日用之器,相對而言,故云箕南斗北,可笑可笑。嗚呼!若二人者,何獨不究於是耶?

浙省歌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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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省十一府、七十二縣、一州,成化間分縣後,共七十六矣。蓋台分太平,湖分孝豐,金分湯溪,有演成歌括,如指諸掌。歌云:「杭九嘉湖七,台嚴皆六邑。寧衢與溫五,紹金八處中。」可謂捷徑矣。

瓊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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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東野語》載:瓊花惟揚州后土祠有之,絕類聚八仙,但色微黃而香。宋仁宗、哲宗時,嘗移植禁苑,逾年遂死,載還復敷榮焉。後惟宦者陳源,取孫枝接於八仙根上,至今流傳,杭褚家堂瓊花園是也,然香色亦少異矣。予考《爾雅》、《本草》諸書不載,惟《揚州志》曰:「唐所植也,至正間枯死。」意唐至元,殆數百年,顯顯於世;而至正迄今,無二百歲,不惟瓊花不傳,而聚八仙亦不知何似者。且杭誌修於咸淳,而修於洪武,宜其近於二書也,而瓊花園亦不見載。嘗疑其二書偽言也,昨偶至褚堂一土地祠,見古碑一通,然後知祠名通聖,即瓊花園之地。春稱時即慶忌宅基,神乃褚遂良九世孫,褚堂之織綾錦,由於此神始之也。因知二誌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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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雅》以蝗有四種,予所見者灰黃二色,大率於苗之心葉根節盡食之,或者四種寓於二色,不可知也。才飛即交,數日產子如麥門冬。後數日,中出如黑蟻子八十一枚,即鑽入地中,《詩》注「螽斯一產八十一子」是也。其子入地,來年禾秀時乃出,旋生翅羽,遇臘雪大,則入地至深,坡詩「遺蝗入地應千尺」是也。其飛止跳躍,所向群往,無一反逆者;渡水則後銜前翅,由然若繩索之狀。一縣之地,或食其半,或食一角,有相鄰而不食者,有逾山渡河以食者,殆若真有神役也。傳以謂戰死之士冤魂所化,理或然也。《淮南子》又謂魚子之變,非也。蓋此物畏水,而旱則生,所以雪大深入於地。浙土亦嘗飛來,亦嘗下子,明年絕不生者,江南水田也,豈有魚子畏水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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