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國民軍政府諭保皇會檄
天運丙午紀元四千六百零五年〇月〇日中華國民軍政府檄曰:爾保皇會,實漢奸康有為所建設。本以海外華僑,未明內事,而愛國之心未滅,故假名於滿洲國主以相誘惑,其實借資行賄,為一己開復原官之地而已。前康有為始至美洲,旅資既盡,思藉訓蒙以餬口,適坎拿大華僑,欲設商會,問計於康有為,康因以保皇會變易之。是時海外之視內地,如隔十重雲霧,其為康有為所愚弄,亦無足怪。然自戊戌以至今歲,已閱十年,彼滿洲國主,生存如故,未聞日服毒劑,而藉康有為之一丸一散以救濟之,爾保皇會諸人,亦可知其詐矣。人非至愚,空費資財以飽他人之慾壑,此何為者。康有為前以保皇為名,謂其君日日服玻璃粉,危在旦夕,至今十年,其言不驗。且既言保皇,則不得不反對太后。彼滿洲政府中有一人與康有為勢不兩立者,欲求開復原官,尚非容易,況國主之母,現在垂簾創政者乎?在康有為,亦知此計至拙,不可久長,而見聞已熟,猝離更變,欲言皇不須保,則為自食前言,深恐同會中人,知其詭詐,此實無可如何之事。適會滿洲政府,昌言立憲,立憲之名,可以規定主權,而亦不與太后有礙,此正康有為所利用者。近日乃欲於保皇會上,附加國民憲政會之名稱,恐見識未到者,又為彼輩愚弄,是用諄諄告誡使爾輩自知之。爾保皇會中人,亦知康有為為何如人耶?前在廣東以改削時文為業,自稱聖人;後入北京,與翁同龢相識,搖唇鼓舌,大言時務,遂得翁同龢之保舉,以工部主事,參預朝政。爾等知工部主事是何官階,不過一六品司官而已。梁啟超本一舉人,賞加六品頂戴,此兩人之官銜,不過如是。後在美洲,康、梁皆自稱內閣大學士,爾等須知大學士者,乃宰相之別名,官階一品,至貴至尊,其去主事、舉人,真若雲泥之隔,滿洲政府之制,從無以主事驟升大學士者。又大學士須從翰林出身,從無以舉人為大學士者,此等規則,爾等或未深曉,但康有為生平詐偽無賴之事,爾等應亦略知一二矣。昔康有為初中舉時,與人爭為西樵局董。而舊例局董須用進士為之。乃與其人訟於潘衍桐前,有為不勝,怒奪局董鈐記以歸,潘衍桐怒,命取索縛之。今日之稱大學士者,猶是昔時慣技,彼知爾輩愚蒙,冒此官銜,以相煽惑,爾等誠實商人,墮其術中,深可悲愍。試思康、梁二人若果是大學士,其官遠在公使領事之上,何以康、梁到美洲時,公使領事不於車棧迎接耶?至梁啟超至美國時,曾以銀圓二百,買美國兵隊之歡迎,此不過出錢僱工而已,凡有富人,皆可為之,爾等不應受其欺誑也。梁啟超又用美國人福近卜為維新軍大將軍,無論康、梁二人,官階甚小,本無遣將受鉞之權;且大將軍官位,尚在督撫之上,非奏明滿洲國主,接奉上諭,斷不能私相授受,今梁啟超與福近卜,特立一合同而已,大將軍非公司商賈之類,豈容以一紙合同為其證據乎!爾等昔在內地,當亦曾看戲矣,有頭戴冕旒身穿祖服者出,羣相指曰,此是皇帝,此是丞相,此是元帥,此是都督。及戲畢散場,此等皇帝、丞相、元帥、都督,不過一最賤之腳色而已,康、梁為此,與演戲何異。爾等若以保皇會捐,與犒賞優人一例,亦無不可,若信其可行實事,則未免大愚矣。又康有為初至香港,曾造一衣帶詔,雲其主遣有為出洋求救。爾等試思衣帶詔之名,非出於三國演義耶?古今密詔不少,豈必皆在衣帶,在康有為之意,以為爾等素未讀書,惟三國演義,必曾一覽,故藉此名以相欺耳。幸而今日軍裝,皆用槍礮,若如五十年前之兵法,康有為亦可欺爾等曰:皇上曾賜我青龍偃月刀矣。日本伯爵勝海舟,曾問康有為云:忠義勤王,我所深愛,爾若以詔示我,我當為爾外援。康不能出衣帶詔,勝海舟罵曰:吾以爾為忠臣,乃泥棒耳。南洋僑人邱煒萲,亦問康有為云:爾所言衣帶詔,究竟何在?康不能答,但云:此是至寶至貴之物,若一出示,恐爾神魂失措,震驚而死。此等妄言,非視人為小兒耶?邱煒萲已悟康之欺己,而爾輩至死不悟,真所謂大愚不靈者。又康有為在南洋時,商人慾與一見,須行三跪九叩首禮,若拜盟稱弟子者,出二百圓為贄見,便可免禮。彼自謂以平等待人,今行此禮,所謂平等者何在?若康有為是天降聖人,如耶蘇基督之例,又豈以二百銀圓,可免跪拜乎?此等詐偽斂錢之術,稍有知識,不難窺破。試思保皇會之斂錢,復與此等何異,爾等掛名於保皇會中,何益於己身?何益於天下?不如施捨乞丐,救濟孤窮,尚可稱慈善事業也。康有為之誑爾等曰:皇帝至聖至仁,雖大彼得、華盛頓,不能望其項背,振興中國,非光緒皇帝不可。爾等納捐最多者,他日復辟以後,或為尚書,或為侍郎,或為總督,或為巡撫,皆可由我指名題請。爾等不知情偽,無端受其欺罔。不思所謂光緒皇帝者,若果仁聖,何以甲午一戰,敗於日本,當此時,尚未有太后訓政之事,或戰或和,皆由獨斷,而乃喪師蹙地,一敗不振,亦何賴於仁聖乎。若彼所謂太后者,果欲廢立,或欲囚之瀛臺,何以庚子西遷之日,四顧無人,不能設法逃出,此尚可稱仁聖否?若果仁聖,安有賣官鬻爵之事,則爾等以捐錢而思高位,必不可望。若但計捐資多寡,以為授官之差次者,是乃昏庸劣主所為,與科場關節,亦有何異。然則彼光緒皇帝,不過一販賣舉人之主試,而康有為者,為其居間過付而已。科場關節,猶未見有失信者,恐保皇會之關節,尚不能如科場之確實可憑也。試思庚子漢口之役,本唐才常為其主謀,康有為不過以資財相助耳,若康有為果欲保皇,應悉取所有,以助唐氏,乃先後所付,不過五萬,唐才常敗後,又為康之門人席捲而去,乃反藉撫卹之名,為第二次募捐之舉,畢竟漢口死事諸人之裔,曾得其半文酬謝否?康有為無信至此,而謂保皇會納捐之券,遂可為爾等入官之文憑乎?況康有為少年之事,亦爾等所明知。前因狎妓飲酒,無資可償,為妓所迫,追入輪船舢板之內,其人無賴至此,豈有一言足信。爾等商場貿易,尚須誠實可信者,方肯交割錢貨,況國家大事耶?康有為前在印度,偶以資斧不繼,求貸於梁啟超,梁啟超惟以二百圓與之,後知電匯印度,非五百圓不可,乃以五百圓與之。康、梁師弟之閒,名為親若骨肉,猶且慳吝如是,若果得志,師弟尚視如仇敵,況捐資入會之人乎?爾等觀康有為之前事,可以知康有為之用心,無論稱為保皇,稱為立憲。總之,假借虛名,以肥一己而已。前滿洲派五大臣出洋考察政治,梁啟超曾為端方辦差,康有為亦與彼輩通信,又以所有交結京員,所費無算,凡在滿洲朝廷者,已交口同聲,稱康、梁為忠臣義士,特不敢言之於西太后耳。無何,康所交通之太監,為袁世凱所發覺,見其書中密語,有尊皇廢后之詞,自此京員鉗口,不敢一語及康有為,數年心力,敗於一旦,試思康、梁所行之賄,果於何處得之?非保皇會之積款耶。保皇!保皇!保主事舉人之原銜而已,於彼所謂皇者何與?於爾等保皇會員何與?爾輩身受其愚,一捐保皇,已不可悔,何必再捐國民立憲會耶?康、梁資財已盡,而又自悔保皇之名,復以立憲欺詐爾等,試思滿洲國主,本非華人,乃一野蠻腥羶之韃子耳。立憲者,規定君民之權限,使之各不相侵,何益於滿洲韃子。彼政府以民氣不馴,羣思革命,欲借立憲之名以消弭之。而行事正與立憲相反,凡所施為,適自便其韃子專制而已,縱使康有為為滿洲政府之一員,尚不能實行立憲,況海外孤臣流離失所者耶。康有為告爾等曰:今政府已預備立憲矣,此皆我保皇會倡導警覺之功。自今以後,我與爾輩,皆立憲時代之偉大政黨也。欲成政黨,不可無資財以為運用,故爾等當復倡捐,或開銀行,或通航路,非專為貿易計也,當取其餘嬴以資政黨也。爾等寄居異國,為白種所陵侮,乍聞斯語,豈不為之心動。不思滿洲政府,以內憂外患之交迫,無可如何,而懸此虛名以期安靖,自不得不然之勢。其能警覺倡導之者,皆內地紳士與留學歸國之徒耳,於保皇會何與。紳士學生,未賞無實行立憲之意,乃滿洲政府則反之,惟欲利用此名,以成八旗專制之勢,故部院官制,紛紛改革,獨無一語及於國會。內地紳士,明習法令,通曉政治,十倍爾等,尚不能得一議員之位,況爾等生長外洋,素與政界絕遠者耶。或以財政艱難,不得不有求於爾等,要之,意在募捐,豈有權利與爾,爾等不信,試觀南洋張振勳氏。張振勳之報效政府也,不為不多,然政府所以相酬者,惟一侍郎之虛銜,小小政權,尚不得與,名雖侍郎,其實不如一在任之巡檢典史,他日報酬爾等,亦不過此,豈有議員政黨之可期乎。須知滿洲政府於官銜名位,原無愛惜,最愛惜者,乃是實職實權,若爾等有渴望立憲之心,彼政府正可因勢利導,一二甘言,使爾心醉,傾家破產,所不惜焉。遲之又久,而議員卒不可望,政黨卒不可成,尚書、侍郎之告身,僅取一醉,斯時追悔,亦無及已。爾等不望立憲則已,若望立憲,則爾等之資財,必有兩次被人詐取。其第一次,即康有為;其第二次,即滿洲政府。天下雖豪華揮灑之徒,飲食起居,日費萬金而無所惜,若為人所詐取,能無邑邑於心乎?人亦有言,啞口喫黃連,說不出苦。爾等若信康有為之虛詞,他日下場,必至此境,可逆料也。今當明示爾等,凡人當愛其國,亦當愛其故鄉,此爾等所明知。今之滿洲,非我同種,明亡以後,我中國已為滿洲併吞,此皇非我之皇,此憲非我之憲。爾等果熱心祖國,愛慕鄉里,當驅逐滿洲國主,使出北京,以我中國之人,自為民主自立之憲法,方得身為國民,免受外人逼迫,惟此一策可以救濟中國,保衛身家,其餘種種妖言,皆不足聽,爾等迷途未遠,速宜悔悟。我中華國民軍政府,現已略具規模,爾等若知去就,亟應見機而作,若狐疑未決,認賊作父,他日革命成後,非但不加保護,仍當從重治罪。若雲身在海外,可免刑誅,生為異域之人,死為異域之鬼,亦有何樂。爾等離鄉最久者,不過三四十年,父老猶存,親屬尚在,祖宗墳墓,並未遷移,豈有不思返本者。若聽信莠言,沈迷不悟,始則喪失資財,終則見擯祖國,幕府為爾代思,亦當流涕。特頒此檄,婉轉曉諭,孰去孰就,爾自思之。此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