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卷06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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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百九十四 全唐文 卷六百九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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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植

植字公修,宰相祐甫猶子,立為嗣。長慶初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罷為刑部尚書,旋授嶽鄂觀察使,遷嶺南節度使,入拜戶部尚書,出為華州刺史。太和三年卒,年五十八,贈尚書左僕射。

請詳定御史班位奏

當台新除三院御史,授上日職事先後,去元和十二年御史台奏請應除御史職事,但據上日為先後,未上日不得計月數者。準其年九月七日敕,不逾一個月,不在此限,行立班次,即宜以敕內先後為定。臣伏以御史除官之時,據來處各有遠近,若據一月便為懲創,恐乖舊例,殊未合宜。伏緣台司職事,各有定分,先後次第,不可逾越。若行立班次,既依敕令,公事先後,須係到日,則院長本職,翻然在下,制寘錯亂,無所遵承,行之累年,轉見其弊。伏請自今以後,三院御史職事行立,一切依敕文先後為定,以後赴職稽慢量道路遠近,則台司別具名聞奏。須議懲責,豈止顛倒職事而已。

對穆宗疏

前代創業之君,多起自人間,知百姓疾苦,初承丕業,皆能勵精思理。太宗文皇帝特稟上聖之恣,同符堯舜之道,是以貞觀一朝,四海寧晏,有房元齡、杜如晦、魏徵、王珪之屬為輔佐股肱,君明臣忠,事無不理,聖賢相遇,固宜如此。明皇守文繼體,嘗經天後朝艱危,開元初,得姚崇、宋璟,委之為政。此二人者,天生俊傑,動必推公,夙夜孜孜,致君於道。璟嘗手寫《尚書·無逸》一篇,為圖以獻。明皇寘之內殿,出入觀省,咸記在心,每歎古人至言,後代莫及,故任賢戒欲,心歸衝漠。開元之末,因《無逸》羅朽壞,始以山水圖代之。自後既無座右箴規,又信奸臣用事,天寶之世,稍倦於勤,王道於斯缺矣。建中初,德宗皇帝嘗問先臣祐甫開元、天寶治亂之殊,先臣具陳本末。臣在童時,即聞其說,信知古人以韋弦作戒,其益宏多。陛下既虛心履道,亦望以《無逸》為元龜,則天下幸甚。

論帝王宜儉疏

良史非貌言。漢承秦侈縱之餘,海內凋窶,文帝從代來,知稼穡艱難,是以躬履儉約,為天下守財,景帝遵而不改,故家給戶足。至武帝時,錢朽貫,穀紅腐,乃能出師徵伐,威動四方。然侈靡不節,末年戶口減半,稅及舟車,人不聊生。乃下哀痛詔,封丞相為富民侯。然則帝王不可以不示儉於天下也。

李行修

行修,長慶中官殿中侍御史左司員外郎。

請寘詩學博士書

元和三年六月一日,鄉貢進士臣李行修謹昧死再惶恐再拜獻書闕下:臣覆視漢初經籍,起口傳壁匿,煥然明備,其所由者,修廢官,立太學,朝夕講貫,以究聖意,歲時程課,以嚴師道,使之然也。迨乎桓靈之世,遂使扶持元極,匡飭頹俗,專委裘以終大運,其儒術已試之明效歟。近學無專門,經無師授,以音定字,以疏釋經,是能使生徒由之中才,不能使天下由之致理明矣。大率五經皆然,臣獨以《詩》學上聞,趨所急也。伏惟陛下赦其愚瞽,垂恩聽察。

夫《詩》者,發人之蘊,故謂之風。手舞足蹈之音作,用之光祖宗,垂風聲;勞歌怨誹之音作,用之察吏理,審教化。是以四海雖大,群生雖廣,猶民人之和氣,息乎踵,達乎顱,流乎手足,猶草木之豐澤,漸乎根,窮乎杪,被乎枝葉,上下無滯氣,內外無遁情。如此則《詩》得其任,風得其性也。昔殷周相承,俱有聖治,道洽於下,下無怏心。王化盛,告成功於神明;德澤衰,反變化於禮素。其辭主文譎諫而不訐,其教溫柔敦厚而不愚。仲尼接於其時,謂王者宜以陶冶風俗,臣下宜以洗濯疑謬,道濟於下,吾若之何。乃采其《詩》,合三百五篇,善者全而用,不善者全而去,非如《春秋》諸經,或革或因,相錯而成也。其若禮樂徵伐,天地陰陽有度,假於辭可見;喜怒哀樂,譏刺諷諭無方,非其誌莫傳。誌士躬當治亂之時,氣有慘舒之變,臻於極而後動,積於中而後形,故言之成文,歌之成聲,有一不至,則非全矣。是以聖人以全動物,物莫能固,未施敬於人而人敬,未施哀於人而人哀,頑者以之開明,躁者以之舒靜。

道源於是絕而莫嗣,獨有楚屈原,頗得詩人之風,介於子蘭、靳尚之間,終以放死,故其道不竟。洎秦姍笑三代,燔燒經籍,世儒坑死,於是後學軋於相語,喑呃相授,以及漢興,雜全經者七十年,師口說者四三輩。漢武篤好經術,立於學官,雖章句大修,而比興未喻。時揚雄、司馬相如,由是選耎觀望,將迎忌諱,勸百諷一,推波助瀾,文雖有餘,不足稱也。然以本學浸盛,時因災異,屢啟直聲,初或不究,終得其助。故自殷已降,有天下者莫長焉。厥後君臣道薄,《詩》道陵夷,蘊義感慨之士,至曰吾何從乎?上之追屈原不足以全性命,下之跡相如不足以匡過失。故居常則鬱怏其胸襟,嚄唶其齒牙。代莫通其源,臣伏思之,以為《詩》教未隆於時,風雅未洽於下,教未隆則士不勸,風未洽則言多缺,故聞者卒愕,而慍者多暗投而卻也。

自十聖紹業,盈二百載,經術益試,周旋百度,吏事反為緣飾,霸道無所舛駁。及陛下又登禮岩穴,發揚隱伏,宸心讜議,猶天地相宣,儒風昌言,與日月橫騖,以辭讓次徵伐而不暴,以誠明推教化而不浮。如此,則《詩》學何為鬱然積於空虛不用之地乎?《書》殘於古今,《論》失於齊魯,漢有毛萇、鄭康成,師道可觀,逮聖朝劉迅者,說《詩》三千言,近代言《詩》者尚之。伏惟陛下詔公卿諸儒,講其異同,綜其指要,列四始之元本,窮六藝之粹精,不使講以多物而無嘩,蔽之一言而得,其言極者為師法,傳經而行,其毛、鄭不安者亦隨而刊正,選立博士弟子員,如漢朝故事。然後命瞽史納於聰明,命司成教之世子,是謂端本;由朝廷被於民裏,由京師施之遠方,是謂垂化;複采詩之官,以察風俗,是謂兼聽;優登才之選,以勵生徒,是謂興古。四者既備,大化自流,則動天地,感鬼神,德豚魚,甘堇荼,來異俗,懷鬼方,皆在一致,推而廣之,神而化之不難矣。微臣不知時變,溺於師言,謹詣光順門昧死以聞,伏待刑辟。

李元素

元素,元和二年官御史大夫戶部尚書。

請禁以降誕日為節假奏

元宗、肅宗降誕日,據太常博士王涇奏:「按《禮經》及曆代典故,並無降誕日為節假之說。惟國朝開元十七年,左丞相源乾曜以八月五日是元宗降誕之辰,請以此日為千秋節,休假一日,群臣因獻甘露萬歲酎酒,士庶村社宴樂,由是天下以為常。乾元元年,太子太師韋見素以九月三日肅宗降誕之辰,又請以此日為天平地成節,休假一日。自後代宗、德宗、順宗即位,雖未別寘節日,每至降誕日,天下亦皆休假。臣以為乾曜、見素等所奏以為節假者,蓋當時臣子之心,喜君父聖壽無疆,以為榮慶。今園陵既修,升祔將華,謹尋《禮》意,不合更存休假之名。請付尚書省集百官與學官參議。」敕宜依者。臣等聞君子名之必可言,言之必可行,故可言不可行,君子不言。伏以元宗、肅宗、代宗、德宗、順宗五聖威靈,在天已久,而當時慶誕猶存,正可言不可行之禮,請依王涇奏議並停。

張諗

諗官主客員外郎。

蕭齋記

蕭字俱載舟還洛陽仁風裏第,思所以盡其瞻玩藏寘之宜,謂箱櫝臨視不時,又有緘啟動搖之變,遂建精室,陷列於垣,複本書之意,得遙睹之美。寂對虛牖,勢若飛驚,雖煙露交飛,龍鸞縈動,輕旆翻揚,微雲卷舒,不能狀也。李君以至行雅操,著名當時,逃遙道樞,脫落榮利,識洞物表,神交古人,而風致之餘,特精楷隸。所得魏晉已降名書秘跡多矣,亦不越於尺素之間,未為殊情也。蓋壁字奇蹤,乃為希寶,意象所得,非常域也,故異而室之,文而誌之。夫蕭之為言也,切然而清,於文也,蔚然而整,宜乎銘壁,宜乎命齋。蕭齋之名,與此字傳矣。

韋宗卿

宗卿,元和中官侍御史戶部員外郎,出為益州刺史。

隱山六峒記

天作南北,星鬥辨之,地分方夏,山川間之,其土殊,其鎮異。故磅礴博厚,隱嶙鬱嵂,連岡走峰,千里一息,秦之山也;發地幹霄,上為焦嶢,攢空交映,積為崇嶺,越之山也;桂林郡郛,千岩競秀,世情賤目,俗態無心,故茲山接城郭之間,億萬斯年,石不能言,人未稱焉。寶曆紀元,給事中隴西李公以直諫匡主,圖讚國政,時未及泰,人安得寧,公辭帝鄉白雲,為越嶺時雨,六條紘布,百城震肅。人既安,年既豐,羽扇空搖,鈴閣不引,盼群山而獨往興發,得絕境而素尚心來,茲山在焉,且諡為隱。若夫地因人傳,山自人顯,故有岩結太素,至說稱傅,穀辟洪荒,及超號張,我得茲山,以隱名彰。

爾其為狀也,左扼郡城之固,右對招提之剎,前虛明而散祝融之火,後清泚而壓元武之水,外孤峰而競聳,中六洞而潛通,諒仁智之所樂,信靈仙之所宅。登山自西,舉趾惟左,首至於南華峒。峒中水長十餘步,闊不可逾,深莫之測,澄為靈泉,播為陽江。水側平坦,可坐數十人。自南華峒西轉,五十步至夕陽峒。峒長數十丈,其旁有水,與峒終始。在水之東,高下有石,如砥如礪,十數人可憩。峒窮有大石,高可跂及,廣不盈尺。鑿穴而望,複使下尋,有潭東去,莫究深廣。又北轉而東,八十步至於石門。自石門又東北,五十步至北牖峒。峒虛潭幽,其水潑墨,中有巨魚,可三四尺,鏤鱗鏟甲,朱鬛赬尾,人或見者,龍以敬之。潭之左右,怪石萬狀,如鳥斯飛,如虎斯蹲,如衣裳發笥,如龍蛇出奔,乳竇懸玉,石壁流雲。潭之南有石室,深有便房,高有石窗,追琢不加,清瑩可愛。又東南轉一十步至朝陽峒。峒中有水,旁浸潭側,長可數十步。三峒之水,周圍相通,亂於池,入於江。水中有石,高可三尺,其色白,其容光,圓如薰籠,大如巨床,以其水浸於潭側,故曰側潭。

尋側潭之西數十步,上有潛洞,曆險可至,窈窕深邃,羽人來暨。卻上南壁,約六七丈,有雙碧石盤,懸如半璧,容水數升。其上尋尺,有一白石盆,常有水升餘,酌之不竭,味甘如醴,色白疑乳,煎以病癒飲以顏駐。其側可坐五六人,左右石壁,皆光滑密緻,有如磨礱,不礙綿絮。卻下從峒口北轉,路絕越險,山屐不通,構梯架空,得至雲戶。戶內博敞,容三十人,旁透虛明,洪纖可鑒。有貞石榻,勒為棋局,對以手談。局之左右,可以偃仰,詠於斯,觴於斯,賓從徒侶,各有攸處。出雲戶下視,北牖蒙溪,如指諸掌。戶外有二徑,其一直上至山頂,山之最高處也,桂江屬望,縈紆若帶,越嶺遐眺,點簇如黛,寸眸千里,周覽一息,構亭其上,以俟登臨。

是歲孟秋月,慶雲見於西方,自卯及酉,南北極望,萬狀競變,五色相鮮。州吏請圖以獻之,公允而不阻。既而亭構,因目之為慶雲亭。自亭卻下,至南華峒口,又一徑西去,十餘步至白雀峒。郡人有獲白雀來獻者,雪毛霜羽,赬觜紅趾,且旌雀瑞,因誌峒名。峒口狹隘,側身稍通,摩臍夾耳,可以方之。漸下十餘步,其右有立石,望之如人。次有石室,光滑寬敞,人或偃息,可容數十。從此更下,有元潭,其深莫測。潭東西岩上有一石樓,高低可二三尺,自下而望,如妝點成。樓南有二石,相去才數尺,被服如人狀,意若就樓而看者。元潭浤澄,水色如墨,見者神竦,方暑生寒。乃作閣道架潭,瞬息疾過,西南透於石穴中。石穴路右,複有乳垂,亦如朝陽峒者,視其周圍,但微小耳,愛其光潤,則或逾之。峒內有穴,通嘉蓮峒。初嘉蓮峒開,而未得其號,會有獻同心蓮者,遂紀事而名之。從峒北出六十步,西去有峒,其深不測;中路多白蝙蝠,飛舞在空;從東有穴,棧閣盤回,卻透。元潭之北。有兩穴,東穴透明,長可數丈,人不可過,莫能究之;西穴出於峒口,峒內平坦,石榻縱橫,湯茗在茲,笙竽以間,有石琴薦,寘以撫弦,聲越金玉。自峒西去,至夕陽,出西出,複人寰,六峒之能事畢矣。

自諸水隱山下池,諡曰蒙泉。派合成流,水源有二。其一源自夕陽,注嘉蓮,經白雀,曆朝陽,旁浸北牖,出於南華,流沚積為池;其一源自蒙溪,溪源在北牖峒東北裏餘,出於北山,自山南流,會於南華峒,水合而成池。池因山麓,不資人力,高深向背,繚繞縈回。五六里間,方舟蕩漾,靡微風,鏡清波,棹女唱,榜人歌,羽族載依,梟翔泳,鱗介是宅,魚鱉噞喁,野女依叢,遊絲轉空,蘋末風清,荷底水紅,奠者取,饑者采,與人同利,恨斯池之不大也。

招提之南,長鬆夾路,陰濃蔽日,韻響含秋。外有連理鬆,異本同幹,內有偃蓋鬆,低枝覆空,為寺之光華,作山之粉澤。鬆側有竹,夤緣盡岸。策杖未窮,步履猶遠。北牖峒口有閒田砥平,南北十餘步,東西稱是,可以施欄檻,為載酒之場,可以構簷楹,為更衣之所。乃作水閣,立風廊,辟廚戶,列便房,華而不逾,儉而不逼,麵茲池以滉漾,對他山之青翠。絲竹競藝,賓僚滿觴,歌聲遏雲,舞影臨水,取樂今日,鄉心暫忘。客有中席而言曰:「夫時、景、賞、樂,四者難備,東西南北,百年不閒。既別而複會茲山,悵懷而未卜他日。請執筆紀大賢獨得之勝,並立碣垂隱山六峒之由,匪曰為文,且示來者。」

蕭籍

籍,蘭陵人。長慶中義武軍行軍司馬,遷御史中丞,出為襄州刺史。

祭權少監女

維年月日,門生義武軍節度使行軍司馬文林郎檢校尚書戶部員外郎驍騎尉賜紫金魚袋蕭籍,謹以清酌之奠,敬祭於前相國故山南西道節度使檢校吏部尚書兼興元尹御史大夫贈尚書左僕射之靈:伏惟明靈稟天地絪縕之和,為唐虞文武之臣,宜乎壽登期頤,福如崇山,安危所注意,致大君於三五之日。如何昊天,壞我梁木。承訃之日,搢紳失望,豈僑終蹇謝興謠輟相之足云乎?信無等級以寄言也。嗚呼哀哉!公昔在貞元,實司文衡,第甲者七十有二人。惟籍鯫生,名不聞於將命者,公以至公,俾居選中,數仞之牆,得門而入,荷此知己,與嵩華為輕。矧乎侍立班墀,常趨後塵,退食台庭,亟承嘉言。昔之少別,今成永訣,哭寢之慟,百身何贖。嗚呼哀哉!伏以天子有命司戎使車,三請會葬,元侯不許。既不得見曳杖之日,又不得見如斧之封,思欲如赤為誌,如賜築室,邈乎其不可及已。身寄於燕趙之交,神馳於涇渭之表,瞻望遐路,心淒目眩,其可及乎?所可慰者,臧孫有後,載揚載顯,期在茲日。以此忍哀,齋心遣使,儻神理之來顧,庶至誠之上達。嗚呼哀哉!尚饗。

盧元輔

元輔字子望,奸臣杞子。擢進士,特恩拜左拾遺,累官刑部侍郎,拜華州刺史潼關防禦鎮國軍等使,入為兵部侍郎。太和三年卒,年五十六。

胥山祠銘(並序)

元和十年冬十月,朝散大夫使持節杭州諸軍事杭州刺史上柱國盧元輔視事三歲,塵天子書,上畏群靈,下慚蒸乂,乃啟忠祠,銘而序曰:維唐敷祀典於天下,廢淫寘明,資父事君,罔有不舉。寢廟既設,我命厥新。有周行人伍公字子胥,陪吳之職,得死直言。國人求忠者之屍,禱水星之舍,將瞰鴟革,遂臨浙江。千五百年,廟貌不改。漢史遷曰胥山,今雲青山者繆也。籲!善父為孝,《記》曰「父仇不與共戴天」;諫君為忠,《經》曰「諸侯有諫臣不失國。」當訪於宋鄭,絕楚出疆,在平為未宦臣,在奢為既壯子,坎壈仗節,乞師於吳,軍鼓丁寧,五戰至郢。先哲王建邦啟土,著以話言:「戴後惟人,人虐惟後。」成湯用為大義,孔子立為大經,子胥修為大仇,騷人賦為大怨,咸令在上,慢惡不生。則前戈鞭墓,非倒行為;後戈走昭,非逆施也。夫差既王,宰嚭受賂,二十年內,越祀又顛,太伯廟血將幹,闔閭劍光且失。公朝則宴焉,入則諫焉。孰謂矢毒,孰謂刀寒。雖言屢出口,而車甲已困於齊矣,蟹稻已奪於歲矣。屬鏤之賜,竟及其身,鴟夷盛屍,投於水濱。憤悱鼓怒,配濤作神,其神迄今,一日再至。來也海鴟群飛,陽侯夾從。聲遠而近,聲近而遠,奮於吳,怫於越,夕於楚乃退。於是仲秋闕望,杭人以旗鼓迓之,如呂梁丈人。為靈戈威矛,瀲浪百重,渚塞不先,跳檣揭舷。再飯之間,絕其音聲,蕩漭千里,洪波砥平。有滑有腯,有咸有腥,遙實乎下庭;山海梯航,雞林扶桑,交臂於卯階。金狄在戶,雷鼓順堂,魏樽漢豆,六代笙簧。可謂奉天爵之馨香,獲人神之盛禮。佐皇震怒,驅叱大邪,萬里永清,人觀葉(一作鬥)氣。銘曰:

武王鉞紂,子胥鞭平。為人為父,十死一生。矯矯伍員,執弓挾矢。仗其寶劍,以謁吳子。稽首楚罪,皆中紂理。蒸報子妻,殲鉏直士。赫赫王閭,實聽奇謨。錫之金鼓,以號以誅。黃旗大舉,右廣皆朱。戮墓非赭,瞻昭乃烏。後王嗣立,執書以泣。顛越言潤,宰嚭讒輯。步光欲飛,姑蘇待執。吾則切諫,抉眼不入。投於河上,自統波濤。晝夜兩至,《懷沙》類《騷》。洗滌南北,簸蕩東西。夷蠻卉服,罔敢不來。雖非命祀,不讓瀆齊。帝帝王王代代,明明表我忠哉。

劉肅

肅,元和中曆江都縣、潯陽縣主簿。

大唐新語序

自庖羲畫卦,文字聿興,立記注之司,以存警誡之法。《傳》稱「左史記言」,《尚書》是也;「右史記事」,《春秋》是也。洎唐虞氏作,木火遞興,雖戢幹戈,質文或異,而九邱八索,祖述莫殊。宣文刪落其繁蕪,丘明捃拾其疑闕,馬遷創變古體,班氏遂業前書。編集既多,省覽為殆,則擬虞卿、陸賈之作,袁宏、荀氏之錄,雖為小學,抑亦可觀。邇來記注,不乏於代矣。聖唐禦宇,載幾二百,聲明文物,至化玄風,卓爾於百王,輝映於前古。肅不揆庸淺,輒為纂述。備書微婉,恐貽床屋之尤;全采風謠,懼招流俗之說。今起自國初,迄於大曆,事關政教,言涉文詞,道可師模,誌將存古,勒成十三卷,題雲《大唐新語》,聊以宣之開卷,豈敢傳諸奇人。時元和丁亥歲,有事於圜丘之月序,登仕郎守江州潯陽縣主簿劉肅撰。

大唐新語後總論

史冊之興,其業尚兵。蒼蝥結繩之政,伯陽主藏室之書,晉之董狐,楚之倚相,皆簡牘椎輪也。仲尼因魯史成文,著為《春秋》,尊君卑臣,去邪歸正,用夷禮者無貴賤,名不達於王者無賢愚,不由君命者無大小,人邪行正棄其人,人正國邪棄其國,此《春秋》大旨也。故《誌》曰:「仲尼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又曰:「撥亂世反諸正,莫近《春秋》。」《春秋》憑義以製法,垂文以行教,非徒皆以日係月,編年敘事而已。後之作者,無力病諸。司馬遷意在博文,綜核疏略,後六經而先黃老,賤處士而寵奸雄;班固序廢興,則褒時而蔑祖德,述政教,則左理本而右典刑。此遷固之所蔽也。然遷直而事備,固文贍而事詳,若用其所長,蓋其所短,則升堂而入室矣。範煜絀公才而采私論,舍典實而飾浮言;陳壽意不逮文,容身遠害,既乖直筆,空紊舊章。自茲以降,漸已陵替也。國家革隋之弊,文筆聿修,貞觀、開元,述作為盛,蓋光於前代矣。自微言既絕,異端斯起,莊周以仁義為芻狗,申韓以禮樂為贅疣,徒有著述之名,無裨政教之闕,聖人遺訓,幾乎息矣。昔荀爽紀漢事可為鑒戒者,以為《漢語》,今之所記,庶嗣前修。不尚奇正之謀,重文德也;不褒縱橫之畫,賤狙詐也;刊淫靡之詞,歸正也;損術數之略,抑末也。理國者以人為本,當厚生以順天;立身者以學為先,必因文而輔教。纖微之善,罔不備書。百代之後,知斯言之可複也。

寇同

同,寶曆時鄉貢進士。

奉義郎試洋王府長史濮陽吳府君墓誌銘(並序)

府君諱達,字建儒,濮陽人也。其先與周同姓。文王封太伯於吳,至武王始大其邑。春秋之後,與為盟主。及越滅吳,子孫奔散,或居齊魯間,因為郡之籍氏焉。祖偉,皇任虔州虔化縣丞;父瑛冕,皇任禺州別駕。題輿貳邑,克著公清,積慶所鍾,實繁胤嗣。別駕娶鍾氏而生四子,府君即其長也。弱不好弄,長而能賢,清白自持,有南朝隱之之操,雄謀獨運,得東漢漢公之風。曆階奉義郎,累試洋王府長史,始著籍於豫章。晚徙家於京國,優遊墳典,怡性林泉,脫棄軒蓋之榮,趣玩琴尊之樂,雖二疏之辭榮,四皓之讓祿,媲之長史,今古何殊?不幸以大和四年夏六月有六日,遘疾終於勝業裏之私第,春秋六十七。以其年十月廿日辛酉,祔葬於京兆府萬年縣洪固鄉北韋村。嗚呼!梁木斯壞,哲人其萎,青烏占窀穸之期,期白鶴為吊喪之客。夫人扶風郡萬氏,閨門肅穆,無慚班氏之賢,四德不虧,豈謝謝姑之德,先以寶曆無年十月廿一日,捐館於前裏第,及今克遵祔,禮也。夫人實生二男一女,長曰仲端,次曰仲璵,並幼而敏慧,有文武幹材,或親衛於丹墀,或繕經於白武,追隙光之莫及,痛風樹之不停。以其《禮經》有制,空垂誌行之文,金石靡刊,孰紀陵穀之變。銘曰:

吳氏之先,周室配天。封伯東南,世多其賢。春秋之後,國始大焉。代著仁德,府君嗣旃。清慎廉退,吾無間然。秩試王府,道優林泉。積善何昧,逝於中華。洪固高原,南抱樊川。佳城鬱鬱,宿草芊芊。鸞鳳茲祔,龜兆葉吉。夜月鬆風,萬古斯畢。

裴簡永

簡永,寶曆時官瓊王府長史。

請寘王府寮吏公署狀

伏見諸王府,本在宣平坊東南角,摧毀多年,固循不修。至元和十三年七月十三日,莊宅使收管,其年八月二十五日,賣與邠寧節度使高霞寓。伏以在城百官,皆有曹局,惟王府寮吏,獨無公署,每聖恩除授,無處禮上,胥徒散居,難於管轄,遂使下吏因茲弛慢,王官為眾所輕,雖蒙列在官班,皆為偷安散秩。伏以府因王制,官列府中,府既不存,官司虛設。伏乞賜官宅一區,俾諸府合而共局,庶寮會而異處。如此,則人吏令衙集,案牘可見存亡,都城無廢闕之曹,道路息是非之論。

韋瓘

瓘專畀宏,京兆萬年人。及進士第,仕累中書舍人。與李德裕善,李宗閔惡之,貶明州長史。會昌末累遷楚州刺史,終桂管觀察使。

宣州南陵縣大農陂記

宣郡支邑十城,而南陵處劇。蓋由庶民囂豪,物產多狀,山川鬥錯,風俗詭浮。故理束則民潰,政放則民怠,俱不得其極。自非肅廉和敏,措動守中,則莫至良能,況功利及物邪?皇帝四年,今地官侍郎盧公觀察宣部,精心厚下,重難邑長,乃以寧國令順陽範君假南陵印為大夫。於是肅以檢奸,廉以約身,和以納民,敏以應物,物不夭落,民得休泰。盧公嚐曰:「時或爽候,雲龍遁逃,膏澤翔枯,物不遂液,吾人其瘁乎?」下令邑中,有能修複陂塘,積水防患者,終懋厥功。

先時縣有廢陂曰大農,積歲不理,荒梗幽扈,邱隰遁形,空規殘狀,非鄉黨之壽耋,不可款識。輿人飛語,他邑病能,訾訾囂囂,波翻風合。範君獨判於心,不畏騰口,曰:「利於人也,使吾獲戾而罹悔,真吾心也。且黔愚皆苦於始作,而泰於成功。況吾君侯明,吾天子聖,尚何懼哉?」乃召鄉老裏正,尹而計之,具畚挶,列綆鍤,筥礫礱堅,披材輦壤,日必巡丈周,察勢便,仁以撫馴,悅以附來,法以督奸,勤以勸勞。於是雲動雷行,斬莽辟蕪,撥腐曝淤,培高徹卑,不知形疲,不憚苦骨,不殘民力,不費金刀,潛軼化工,事於農隙,三旬而華,不戮一人。其始也,驅江波六十里,活活下來,辟荒梗數萬畝,汪汪虛明。疊石構嶺,縱三百步,龍蟠虎鬥,橫殺衝波,泄流引洫,臂發三港,支分脈散,澤入大田。厥功既成,乃有風雨暴鬥,洄激換晨,虺虺沸會,似聞構作。及乎雨斬雲除,則沙洲突出,力捍嶺下,若自開辟之初。信為神物所相,雖使江河合災,驚濤懷山,大浸崩驅,暴猛來敵,亦不能軼峻防而侵厚趾。斯乃天讚其功,豈非仁深於物乎?其或火雲爇天,旱魃為虐,蒸癉怒,蛟龍逭誅,而翠瀲搖岸,澄瀾洗月,溶溶浩浩,獨落天光,順勢導流,猶潤百里。則貫畦浮塍,卒歲之溉,千頃豈為多哉。其細也,孕鱗甲之族,育鳧雁之群,羅生菰蒲,蔓合菱藻,漁父舟人,浩歌揚楫,厚生之物,永永不極。斯其功也,可以灼當世而芳千古矣。

昔者西門豹治鄴,召翁卿治上蔡,而史氏書美,顯白良能,以其因水茂功,利澤及物者也。則大農傑跡,功符天作,可以論古對能,豈有愧乎?範君尋遷御史。後三年,吏民益慕,而願表尤功。今連率範公,以文行德器,挺為時賢,爰領宣部,仁義明舉,其下聳善,常推至公。邑人三請於公,乃曰:「他人有善,惟恐不聞,況伯也。功利如是,吾豈詭故哉。」乃從之。邑長李尹,久以材能宏張其化,吏民甚安之。追論大農盛績,因民之心,以成其善誌,亦《春秋》之事也。鄉將石定、錄事丁宗、耆壽戴誠、佐史章佾,或參其議,或督其事,洎百姓朱綸、李縱、田邱、程胤等若幹人,鹹請予為記雲。元和八年歲次癸巳六月壬午朔十五日丙申建。

修漢太守馬君廟記

東漢太守馬君臻,能奉漢制,撫寧越封,佳惠公利,俗民陶(闕一字)殊績章白,書於舊史。其尤異,則披嶮夷,高束波,圜境巨浸,橫合三百餘裏,決灌稻田,動盈億計。自漢至今,千有餘年,縱陽驕雨淫,燒稼逸種,唯鏡湖含澤,驅波流𣻜,注於大海,災凶歲,穀穰熟,俾生物蘇起,貧羸育富,其長計大利及人如此。孔子稱民之父母,馬君有焉。開元中,刺史張楚深念功本,爰立祠宇。久而陊敗。今皇帝後元九年,觀察使平昌孟公誅斷奸劫,寬遂民類,教化修長,氓吏畏慕。嚐以馬君忠利之績,神氣未滅,壽宮不嚴,何以昭德?十年十一月,乃崇大棟梁,誅剪穢梗,禮物儀像,鹹極絜好。後每遇水旱災變,輒加心禱,精意所向,指期如答。則君子惠物本同於化,樹功本同於治,對德相望,是宜刻石。二十年二月三日記。

浯溪題壁記

分司優閒,誠為忝幸,宦途蹇薄,分亦可知,因吟作官不了卻歸來,還是杜陵一男子。餘洛川弊廬,在崇讓裏,有竹千竿,有池一畝。罷郡之日,攜猿一隻,越鳥一雙,疊石數片,將歸洛中。方與猿鳥為伍,得喪之際,豈足介懷?大中二年十二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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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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