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卷07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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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百八十六 全唐文 卷七百八十八

段成式[編輯]

成式字柯古,宰相文昌子。以蔭為校書郎,累遷尚書郎。出為吉州刺史,終太常少卿。

寄餘知古秀才散卓筆十管軟健筆十管書[編輯]

竊以《孝經》援神契,夫子搢之拜北極;《尚書》中候,周公授之以出元圖。其後仲將稍精,右軍益妙,張芝遺法,庾氏新規。其毫則景都愈於中山,麝柔劣於羊勁。或得懸蒸之要,或傳痛頡之方。起自蒙恬,蓋臻其妙。不惟元首黃琯之制,含丹纏素之華,軟健備於一床,雕鎪工於二管而已。跗則大白麥穗,臨賀石班。格為仙掌之形,架作蓮花之狀。限書一萬字,應貴鹿毛;書紙四十枚,詎兼人發。前寄筆出自新銓,散卓尢精。能用青毫之長,似學鐵頭之短。況虎仆久絕,桐燭難成。鷹固無慚,兔或增懼。足使王朗遽閣,君苗欲焚。戶牖門牆,足備其闕也。

寄溫飛卿葫蘆管筆往復書[編輯]

桐鄉往還,見遺葫蘆筆管,輒分一枚寄上。下走困於守拙,不能大用。落之實,有同於惠施;平原之種,本慚於屈轂。然雨思茶器,愁想酒杯。嫌苦菜而不吟,持長柄而為贈。未曾安筆,卻省歲書。八月斷來,固是佳者。方知綠沈赤管,過於淺俗。求大白麥穗,獲臨賀石班,蓋可為副也。飛卿窮素緗之業,擅雄伯之名。沿泝九流,訂銓百氏。筆灑瀝而轉潤,紙襞績而不供。或助操彈,且非玩好。便望審安承墨,細度覆毫,勿令仲宣等閑中詠也。成式狀。

與溫飛卿書八首[編輯]

近集仙舊吏獻墨二挺,謹分一挺送上。雖名殊九子,狀異二螺,如虎掌者非佳,似兔支者差勝。不思吳興道士,勿遇因取上章;越王神女,得之遂能注《易》。但所恨雞山鬆節,絕已多時;上穀槲頭,求之未獲也。成式述作中躓,草隸非工。惟茲白事,足以驅策。詎可供成塚之硯,奪如椽之筆乎!

昨獻小墨,殆不任用。藉棖之力,殊未堅剛;和麰之餘,固非精好。既非懷化所得,豈是築陽可求。況某從來政能,慚伯祖之市果;自少學業,愧稚川之代薪。飛卿掣肘功深,焠掌(闕)倦。齊奮五筆,捷發百函。愁中複解元嘲,病裏猶屠墨守。(闕十字)承訊忻懌兼襟,莫測詖辭,難知古訓。行當祇謁,條訪闕疑。

昨更拾(闕四字)之餘自謂無遺策矣。但愧井蛙尚猶自恃,醯雞未知大全。忽奉毫白,複新耳目。重耳(闕)徹(闕三字)生慚張奐致(闕)研味難盡。詎同王遠術士,題字入木;班孟仙人,噴墨竟紙。雖趙壹非草,(闕十五字)肝膽將破,翰答已疲。有力負之,更遲承問。

赫日初升,白汗四匝。愁議墨陽之地,懶窺兼愛之書。次複八行,盈襞交互。訪伏牛之夜骨,豈望登真;迷艮獸之沈脂,虛成委任。更得四供晉寢,五入漢陵。隱侯辭著於麝膠,葛元術成於魚吐。寧止千鬆政染,三丸可和。僧虔獨擅之才,周禺自謂無愧而已。支策長望,梯幾熟觀。方困九攻,徒榮十部。齊師其遁,詎知脫扃。

藍染未青,元嘲轉白。責羝羊以求乳,耨石田而望苗。殆將(闕)腸,豈止憎貌。猶記煙磨青石,黛漬(闕)書。施根易思,號介難曉。蘇秦同誌傭力,有而可題;王隱南遊著書,無而誰給。今則石流琅硯,光滴彩毫。腹笥未減,初不停綴。疲兵怯戰,惟願豎降。

飛卿慱窮奧典,敏給芳詞。吐水千瓶,有才一石。成式寸紙寒暑,素所不閑,一卷篇題,從來蓋寡。竊以墨事故有,巾箱先無。可謂附騏驥而雖疲,遵繩墨而不跌者。忽記鄴西古井,更欲探尋。虢略鏤盤,誰當仿效。況又劇間可答,但愧於子安;一見之賜,敢同於到惲乎。陣崩鶴唳,歌怯雞鳴。複將晨壓我軍,望之如墨也。豈勝(闕)居懾處之至。

韞牘遍尋,緘筠窮索。思安世篋內,搜伯喈帳中。更睹沈家令之謝箋,思生鬆黛;楊師道之佳句,才發暖華。抑又時方得賢,地不愛寶。定知災祥不兩,誰識穹昊所無。還介方酬,鬱儀未睨。羽驛遝集,筆路載馳。豈知石室之書,能迷中散;麻襦之語,獨辨光和。底滯之時,徵引多誤。殫筆搦紙,慚怯倍增。

問義不休,攬筆即作,何啻懸鼓得槌也。小生方更陪鰓,尚自舉尾。更搜屋犬,得複刀圭。因記風人辭中,將書烏皂;長歌行裏,謂出鬆煙。供椒掖量用百丸,給蘭台率以六石。棠梨所染,滋潤多方;黎勒共和,周遮無法。傅元稱為正色,豈虛言歟!飛卿筆陣堂堂,舌端袞袞。一盟城下,甘作附庸。

諾皋記序[編輯]

夫度朔司刑,可以知其情狀;葆登掌祀,將以著於感通。有生盡幻,遊魂為變。乃聖人定璿璣之式,立巫祝之官。考乎十煇之祥,正乎九黎之亂。當有道之日,鬼不傷人;在觀德之時,神無乏主。若列生言灶下之駒掇,莊生言戶內之雷霆。楚莊爭隨兕而禍移,齊桓睹委蛇而病癒。徵祥變化,無日無之,在乎不傷人不乏主而已。成式因覽曆代怪書,偶疏所記,題曰《諾皋記》。街談鄙俚,輿言風波,不足以辨九鼎之象,廣七車之對。然遊息之暇,足為觀覽(一作鼓吹)雲耳。

塑像記[編輯]

在世間攘巨寇,必思衽金浴鐵強矯雄毅者,雖空門亦忿怒麝撲,為法大防也。據內典,下天處蘇迷盧之半,為忉利尉候北方毗沙門統藥義眾所治,水精宮城護世,其住處曰紛陀利,曰質多羅,曰七林,曰摩偷,曰如意等。下壓象跡,當歡喜之地;上接蜂歌,雜莊嚴之境。常憍屍迦將破怨敵聖者,奪勇健臂,出甲冑林,獨揭勝幢,不頓一戟。蹔迦婁而垂翅,捘修羅而束手。猶怒折蓮柄,狂搜藕絲。蓋多聞位居初地,離十二失,故經云:毗沙門得方便救護之門。昔縛喝伽藍北虜,感夢而懺悔;近於闐聚落西羌,睹相而來降。其威神營衛,蠁靈應,事無虛譯,世不絕書。相傳北方天王與瞻部有緣,謂西域瞿薩國,本天王棲神之處也。

廬陵龍興寺西北隅,先有設色遺像,武宗五年毀廢。至大中初重建寺,其處為僧乾立所居。乾每諂囈不安,旬日方晤。遽徙他室,昉哲造化方變,請押衙熊略為導首。輅遂與執白籌者郭宣熊師佐等縱臾閭伍,為說第一施,結增上緣。獲零憏貨貝共二十萬,輅厚自損徹,周歲功就。乃多聞儀形,嚴毅如生。眉結雲聚,目棱電擊,猛焰彗肩,蚑蜂搶軒。金塗錯落而磷亂,形彩陸離而芒角,得工巧明矣。其或夔魖蠱亻刺<瓜見>,是不翅擊三屍磔五塚也。及素天女主藏神凡四四事。堂內三壁,寫載部落。雷公拗怒,忖留惡覷,籲可畏也。吉之人香火徼福,林[QXDD]乞靈,福既據我,靈詎乏主。噫!予曾閱《正法念經》,說摩盦陀山六齊日四天於此,會計閻浮提善業,豈容不歸敬與。

輅為學性端介敏辯,王公多伏之。複晤禪那宗要,得總持契訣,常持北方真言。大中三年病且死,忽夢天王操戟卓地,有泉迸射,摶之及麵。因驚覺,汗洽而愈。十二年,洪州狂賊盜兵殺吏,尋定州差輅上府,至新塗,夢天王支塑張目曰:「世途若此,爾欲何往?」即宿留數日。賊毛鶴果膾肝飲頭,尢恣殘酷,其踐較著如是。十三年秋,予閑居漢上,輅為交趾使入京,請予紀釋氏事。以上事請予明張北方,故實焉。

好道廟記[編輯]

大凡非境之望,及吏無著績,冒配於社,皆曰淫祠。然蠁感通,無方不測。神有所臚,鬼有所歸。苟不乏主,亦不為厲。或降而觀禍,格而饗德。能為雲雷,誅殛奸凶。俾苗之碩,俾貨之阜。緤魃籍虎,磔蝮與蠱。可以屍祝者,何必著諸祀典乎?縉雲郡之東南十五裏,抵古祠曰好道。詢於舊云:置自後周,莫詳年月。好溪本曰惡溪,時有陳氏子失名,嚐任永嘉長史。秩滿北歸,卒於溪陰。意乎骨青獨勇,目紫方視。負垂冠之一敵,恥結綬於千石。齎誌就木,竟不呼醫。豈泰山伍伯,敦道而行;昊天藏吏,請告而返。何魂不斂於秋柏,氣不散於焄蒿。若伯有見怪,據傳巫語,是時陸擅蛇虎,水制蛟螭。道茀路絕,一境相恐。吏民始為建廟。木人長史,徒儼衣冠。桐郎諸侯,未加印綬。州內昉定,畏途坦夷,安流漣漪。遂名溪曰好溪,路曰好道。裏人因以署廟焉。計其歲月,逾六甲子矣。

廟據水之陽,有堂一區。連甍四注,庭幅甚褊。圖像偶像,觀怪多駭。繒罩旋風,楮錢流蘇。馬竊銜而欲蹀,犬搖鋂而欲嗾。神狀憑怒,幘而褒衣。讋伏寇厲,政在阿堵。其匡床古媛,蓋南帝女郎也。萱支紡績,狎十巫之語言;甘羅伯求,遵五路以巡邏。闔境畢事,鹹若戶到。致敬不瀆,徼福有徵。豈同度朔地衰,蔣山靈歇。予大中九年到郡,越月方謁。至十年夏旱,懸祭沈祀。毒泉石,初無一應。始齋沐詣神以,誠附[QXDD],一擲而吉。其日遠峰殷雷,犯電焮雲。半夜連震,大雨如瀑。自一更至二更,中如散絲,遲明稍止。溝塍湧泛,斥鹵沈淖,信宿又作。梓潼之祠納著,王門之廟輸替。事豈虛傳歟!以後涉旬不雨,田無蔭者。複懼,再命大將鄭達一杯直祝,來日雨一時,陰一夕,田苗鬥長,其長隱隱。稻巨葆,禾長稠,菽多旋,麻疏節。農夫大慶,乃撰日而祭焉。標二牲首,杳列方丈。參乎舍稌捐黍,徹犬以魚。乾鬆陽之鯗,映石亭之[A18L]。蟹螯{制蟲}額,備海錯之珍;三菁七菹,殫陸毛之品。酹泥九醞,瀝溜十漿。伐鼓交符,笙竽狂會。巫忽嚏雲,神大喜,因效神軒渠焉。手又為迎神曲,著辭七章,俾優巫踏之。

予學儒外,遊心釋老,每遠神訂鬼,初無所信。常希命不付於管輅,性不勞於郭璞。至於夷堅異說,陰陽怪書,一覽輒棄。自臨此郡,郡人尚鬼,病不呼醫,或拜饁墦間,火焚楮鏹,故病患率以釣為名,有天釣、樹釣、簷釣,所治曰吹、曰方,其病多已。予曉之不回,抑知元規忘解牛,太真因毀犀,悉能為禍,前史所著。以好道州人所向,不得不為百姓降誌枉尺,非矯舉以媚神也。因肆筆直書,用酬神之不予欺。大中歲在景子季秋中丁日建。

寺塔記[編輯]

武宗癸亥三年夏,予與張君希複善繼同官秘書,鄭君符夢複連職仙署。會暇日,遊大興善寺。因問《兩京新記》及《遊目記》,多所遺略。乃約一旬尋兩街寺,以街東興善為首。二記所不具,則別錄之。遊及慈恩,初知官將並詩,僧眾草草,及泛問一二上人,及記塔下畫跡,遊於此遂絕。後三年,予職於京洛。及刺安成,至大中七年歸京,大外六甲子。所留書籍,揃壞居半。於故簡中睹與二亡友遊寺,瀝血淚交,當時造適樂事,邈不可追。複方刊整,才足續穿蠹。然十亡五六矣。次成兩卷,傳諸釋子。《全唐文》版本至此而止。東牟人段成式字柯古。

靖恭坊大興善寺。寺取大興兩字。坊名一字為名。新記雲。優填像。總章初為火所燒。據梁時西域優填在荊州。言隋自臺城移來此寺非也。今又有旃檀像。

開目其工頗拙。猶差謬矣。

不空三藏塔前多老松。歲早則官伐其枝。為龍骨以祈雨。蓋三藏役龍意。其樹必有靈也行香院堂後壁上。元和中。畫人梁洽畫雙松。稍脫俗格。曼殊堂工塑極精妙。外壁有泥金幀。不空自西域賫來者。

旃檀像堂中。有時非時經。界朱寫之。盛以漆龕。僧雲。隋朝舊物。

寺後先有曲池。不空臨終時。忽然涸竭。至惟寬禪師止住。因潦通泉。白蓮藻自生。今復成陸矣。

東廊之南素和尚院。庭有青桐四株。素之手植。元和中卿相多遊此院。桐至夏有汗。汙人衣如輠。脂不可浣。

左顧蛤像。舊傳雲。隋帝嗜蛤。所食必兼蛤味。數逾數千萬矣。忽有一蛤。

推擊如舊。帝異之置諸幾上。一夜有光。及明肉自脫。中有一佛二菩薩像。帝悲悔誓不食蛤。非陳宣帝。於闐玉像。高一尺七寸闊寸余。一佛四菩薩。一飛仙一□玉成。截肪無玷。膩彩若滴。

天王閣。長慶中造。本在春明門內。與南內連墻。其形大為天下之聞。太和二年敕移就此寺。折時腹中。得布五百端漆數十筒。今部落鬼神形像墮壞。唯天王不損。

長樂坊安國寺紅樓。睿宗在藩時舞榭。

東禪院。亦曰木塔院。院門北西廊五壁。吳道玄弟子釋思道畫釋梵八部。不施彩I杏械湫獺?

光明寺中鬼子母。及文惠太子塑像。舉止態度如生。工名李岫。

山庭院。古木崇阜。幽若山谷。當時輦土營之上座璘公院。有穗柏一株。衢柯偃覆。下坐十餘人。

常樂坊趙景公寺隋開皇三年置。本曰弘善寺。十八年改焉。南中三門裏東壁上。吳道玄白畫地獄變。筆力勁怒。變狀陰怪。睹之不覺毛戴。吳畫中得意處。

三階院西廊下。範長壽畫西方變及十六對事寶池。池尤妙絕。諦視之。覺水入深。壁院門上。白畫樹石。頗似閻立德。予攜立德行天詞粉本。驗之無異。

西中三門裏門南。吳生畫龍。及刷天王須。筆跡如鐵。有執爐天女。竊眸欲語。

華嚴院中□石盧舍立像高六尺。古樣精巧。

塔下有舍利三鬥四升。移塔之時。僧守行建道場出舍利。俾士庶觀之。唄贊未畢。滿地現舍利。士女不敢踐之。悉出寺外。守公乃造小泥塔及木塔。近十萬枚葬之。今尚有數萬存焉。

寺有小銀象六百餘軀。金佛一軀長數尺。大銀象高六尺余。古樣精巧。又有^2□七寶字多心經小屏風。盛以寶函。上有雜色珠及白珠。駢甃亂目。祿山亂。

官人藏於此寺。屏風十五牒三十行。經後雲。發心主司馬恆存。願成主上柱國索伏寶息。上柱國真德。為法界眾生造黃金牒。善繼疑外國物。

遊目記所說刺柏。太和中伐為殿材。

道政坊寶應寺韓幹。藍田人。少時常為貫酒家送酒。王右丞兄弟未遇。每一貫酒漫遊。幹常徵債於王家。戲畫地為人馬。右丞精思丹青。奇其意趣乃成。與錢二萬。令學畫十餘年。今寺中釋梵天女。悉齊公妓小小等寫真也。寺有韓幹畫下生幀。彌勒衣紫袈裟。右邊仰面菩薩及二獅子。猶入神。

西北角院內。有懷素書顏魯公序。張渭侍郎錢起郎中贊。

平康坊菩薩寺。食堂東壁上。吳道玄畫智度論色偈變。偈是吳自題。筆跡遒勁。如磔鬼神毛發。次堵畫禮骨仙人。天衣飛揚。滿壁風動。

佛殿內槽後壁面。吳道玄畫消災經事。樹石古嶮。元和中上欲令移之。慮其摧壞。乃下詔。擇畫手寫進。

佛殿內槽東壁。維摩變。舍利佛角而轉膝。元和末。俗講僧文淑裝之。筆跡盡矣。

寺之制度鐘樓在東。唯此寺緣李右座林甫宅在東。故建鐘樓於西。寺內有郭令玳瑁鞭。及郭令王夫人七寶帳。寺主元竟多識釋門。故事雲。李右座每至生日。常轉請此寺僧。就宅設齋。有僧乙嘗嘆佛。施鞍一具。賣之材直七萬。又僧廣有聲名。口經數年。次當嘆佛。因極視右座功德。冀獲厚襯。齋畢簾下出彩篚香羅帕籍一物。如朽釘長數寸。僧歸失望慚惋。數日且意。大臣不容欺己。遂攜至西市。示於^7□胡。^7□胡見之驚曰。上人安得此物。必貨此不違價。僧試求百千。胡人大笑曰。未也。更極意言之。加至五百千。胡人曰。此直一千萬。遂與之。僧訪其名。曰此寶骨也。

又寺先有僧。不言姓名。常負束^8□。坐臥於寺兩廊下。不肯住院。經數年。寺綱維或勸其住房。曰爾厭我耶。其夕遂以束^8□焚身。至明唯灰燼耳。無血膋之臭。眾方知異人。遂塑灰為像。今在佛殿上。世號束草師。

光宅坊光宅寺。普賢堂本天後梳洗堂。蒲萄垂實則幸此堂。今堂中尉遲畫頗有奇處。四壁畫像及脫皮白骨。匠意極嶮。又變形三魔女。身若出壁。又佛圓光均彩相錯亂目成講。東壁佛座前錦如斷古標。西壁逼之摽摽然。

宣陽坊靜域寺。本太穆皇後宅。寺僧雲。三階院門外。是神堯皇帝射孔雀處。上蟠蛇汙煙可懼。東廊樹石嶮怪高僧亦怪。

招國坊崇濟寺。寺後有天後織成蛟龍披襖子及繡衣六事。東廓從南第二院。

有宣律師制袈裟堂曼殊堂。有松數株甚奇。

崇聖坊資聖寺。凈土院門外。相傳吳生一夕秉燭醉畫。就中戟手視之惡駭。

院門裏盧楞伽常學吳勢。吳亦授以手訣。乃畫總持三門寺方半。吳大賞之。謂人曰。楞伽不得心訣。用思太苦其能久乎。畫畢而卒。

慈恩寺。寺不凈覺故伽藍因而營建焉。凡十餘院。總一千八百九十七間。敕度三百僧。初三藏自西域回。詔太常卿江夏王道宗設九部樂。迎經像入寺。彩車凡千餘輛。上禦安福門觀之。太宗常賜三藏衲約直百餘金。其工無針綖之跡。

寺中柿樹白牡丹。是法力上人手植。


送窮文[編輯]

予大中八年作《留窮辭》,詞人謂予辭反之勝也。至十三年客漢上,複作《送窮祝》。是年正之晦,童稚戲為送窮船。判筒而槽,比擇而閭。細泉纏幅楮,飾木偶。家督被酒,請禳窮,將酹地歌舞,予謂窮曰:予送非嚵飠崇曆戚,循陰索隙,膋葷瀹餅,直脰涎瀝者。非寒哭蔟磷,敗衣網身,惡覷牆間,冷嘯淒辛者。非嚇覡嗾巫,欺癡嬈衰,燼藪瀦泉,擾押狐狸者。噫!有才歉升窄,朘腸噦喀,幾童其筆,燥心汗滴,以是而歿者去些。有開卷數幅,窒心妨目,襲經攻史,方寸日戚,以是而歿者去些。有議古酌今,左淩右侵,麓垤酒涔,短淺不禁,以是而歿者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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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非人也,張口沫舌,指數於眾人,人得而防之。今之大人也,有張其所違,嚬戚而憂之,人不得而防也。豈雕刻機杼有淫巧乎?言非有乎?

寂照和尚碑[編輯]

釋氏徒毗尼者,雖不轍乎意地,而形骸之外,是釭是輻。火宅煽赫,羊鹿效駕。亦各也視中夏聖人。刑自墨數三千,或由性戾,將墨而之贖金也,將贖而之晝衣慚懼也。以至蹙芻視袷,未嘗犯者。信生於手,鄉可約束,至顏氏子也。西方聖人設戒二百五十,俾堤限身口,徑出生死,今言法者彀喉舌鏑鎧其人。我性鏝戾垢,不常澡雪,近非延奘,或不能孕業人天也。言禪者失之理圯,漸磴一念五位不及能者,吾見其為泥人,若射箭也。至乎畛生死之流,闑身口之岐,其在毗尼乎。國初有宣聲乎毗尼,寂寂然將二百年,有照公嗣焉。

大德號寂照,字法廣,族龐氏。京兆興平人。父詮,灌鍾府折衝鎮於咸陽馬跑泉精祠。母竇氏,嘗夢禮掌塔,既而有娠,不嗜葷腴。及產,吮而不啼,敏而始誰。竇氏日滋善種,福塍穎碩,請介處不饁,其夫許之。塊然若居士之室,太常之齋也。雖蚖口於床,將蠚不觸。遂同謁總持寺積禪師,始具五戒,大德隸執箑。年昉七歲,宇泰定者,仡如顛白。積公異之。父即留為童,俾勤汲煬,不難辭別。初讀《法華經》,五行俱下。次授《維摩經》《俱舍論》,未終熱際腹三百幅。眾號神童,遂毀發焉。如匠之度木,中若蠹蠍,心入震火,叩之其聲虛嘶,為桴則速腐,不能久持大廈。故鼓地之桐,大士之種也;澗梓之腹,大士之聲也;荊氏之林,大士之用也。而猊弦號種,一鼓殷然。

大曆十四年,西明寺遇方等壇試得度,隸於慈悲寺。初肄《四分》,勤不交睫。即開講於海覺寺,著名兩街。後弋誌於《涅槃經》《起信論》。功汰六塵,理混四生。壞堤瀵激,宗流於性。或有墨守慢[A15B],利喙三尺,一被偈答,暗革埏範,固毗耶比邱不足以解疑悔也。貞元六年,詔啟無優王寺舍利,因遊鳳翔。檀律學者從而響臻。大德規規不怠,處眾如表,影惟直矣。或珥多羅葉者,缽蒲萄蔓者,不病麵而鑒壁者,染瓜而半月形者,誌慚由右門而出也。

十年春,將夏於清涼山。清涼山曼殊大士是司鱗長,遊之不誠,必有疾雷烈風。大德胝趼膜拜,終日不息。見若白構而梁,木散而缸,虞乳剽於霓末,戟網栂於曦表。其光大而綆直,細而螢滴,詭狀雲互,蹩影電烻。千變萬化,不可窮極。居山雪首者驚曰:「自有此山,未有此相。」由大德行潔誠著也。因屨及蔚州,入到此山。險如楞伽,勢如喬陟。楩檜駢植,衢柯四布。夏籟所及,百俊苔色。其下榻車夜千,錦攣芊芊。相傳雲普賢地也。大德望麓一禮,五雲觸石。越一年,之太白。復賓於虢,止發會福慶寺。往來於渭濱郿塢間。十餘年後,教授隴州。稠林槎枿,魔界日蹙。時昭義劉公邕在普潤,息女出家,請大德具戒焉。

元和初,鍾創鉅,戚難跂及。至三年,於咸陽魏店立尊勝幢,祈褫法界也。其年功德使請住安國寺,尋移聖容院。俾二望僧主之,錫二時服,各 [E162]七人,大德一數也。自長慶中、寶曆末、太和初,皆駕幸安國寺,大德導於前蹕,儀容偈答,不隔旒纊。因詔入內,夏於神龍寺。太和二年,來延唐寺。數乎菩提,怬乎禪冉阝。洎七年冬季,上弦而疾,下弦而病。將化之夕,異香滿風,體可折支。其月闍維於寺北原。僧年七十六,僧夏五十七。置幢於積祖師塔院。門人神晏、啟初紀日於幢,其詞蔚然矣。門人律大德智文其行唯肖,門人契元駕說者也。大德設臬元構,心跡規矩,若日出於湯穀,至於昆吾,是謂正中。其徒化之,賓賓然不差淨觸。噫!大德之去,佛日虞泉矣。門人興善寺實相上人,惡俗決<疒丸>,顝處塵外,嗣師之志。以成式腹笥三藏,請詞其德。銘曰:

汗汗元流,導於港溝。覺路垣夷,俞麕其輈。燧明厚夜,業白東晷。由之不懈,二乘其軹。惟宣斯述,惟寂斯紹。傴盭樛枉,影直其表。性苦擢筠,貌寒聳冰。珠數絕貫,衣持壞塍。志完海囊,為正法朋。堤防意地,林猿不騰。薝蔔惟嗅,多羅不斷。鳴癡翼慧,無明破卵。燼其業茀,弦厥乘緩。駛絕中流,平漚抉潬。一雨濯枝,嵐飆鼓翰。偈古雲碧,庭秋桂丹。群木繩方,眾景圭端。資糧趼跣,長途僅半。翛然而往,慧曦晼晚,卯樹螬實。柰萎霜苑,甚垢斯濘。眾縛斯繭。覺源昉醮,大宅災燀。迪豪詎昏,品蓮詎凋。行著高石,劫窮不消。

韋斌傳[編輯]

韋斌雖生於貴門,而性頗厚質。然其地望素高,冠冕特盛。雖門風稍奢,而斌立朝侃侃,容止尊嚴,有大臣之體。每會朝,未嘗與同列笑語。舊制,群臣立殿庭,既而遇雨雪,亦不移步於廊下。忽一旦,密雪驟降。自三事以下,莫不振其簪裾。或更共立位。獨斌意色益恭,俄雪甚至膝。朝既罷,斌於雪中拔身而去。見之者咸歎重焉。斌兄陟,早以文學識度著名於時,善屬文,攻草隸書。出入清顯,踐歷崇貴,自以門地才華,坐取卿相。而接物簡傲,未嘗與人款曲。衣服車馬,猶尚奢侈,侍兒閹豎,左右常數十人。或隱凡搘頤,竟日懶為一言。其子饌羞猶為精潔,仍以烏羽擇米,每食畢,視廚中所委棄,不啻萬錢之直。若宴於公卿,雖水陸具陳,曾不下筋。每令侍婢主尺牌往來復章奏,常自劄受意而已。詞旨重輕,正今陟意。而書體遒利,皆有楷法。陟唯署名。嘗自謂所書陟字,如五朵雲,當時人多仿效,謂之郇公五雲體。嘗以五彩紙為緘題。其侈縱自奉,皆此類也。然家法整肅,其子允,課習經史,日加誨督,夜分猶使人視之。若允習讀不輟,旦夕問安,顏色必悅;若稍怠惰,即遽使人止之,令立於堂下,或彌旬不與語。陟雖家僮數千人,應門賓客,必遣允為之,寒暑未嘗輟也,頗為當時稱之。然陟竟以簡倨恃才,為持權者所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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