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至內容

初庵集/卷七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六 初庵先生全集
卷七
作者:金憲基
1881年
卷八

[編輯]

自靖錄序壬子○舊稿

[編輯]

僕賦性褊拙慵懦。生平反省。自知無似不能爲大人也明矣。然竊伏念天地之所覆載。父母之所生育。此身亦云重且大矣。則身可以自暴棄。亦安敢暴棄天地父母之所賦與者哉。僕於是恐懼悚仄。不能解者有日月矣。旣又念負罪之人。徒能知罪畏服。而不知所以自新者。則將終身難免。而與不知罪者同歸矣。僕於是敢發憤自進。欲立志於自修之道者。又有年所矣。顧懵然舊狀。無一二實踐者。葢慵與懦也。而褊與拙交相祟矣。且僕之所自知。有此四大病。則其所不知。當不能數矣。而優遊到今日。身歘已坐新年矣。葢當天地一番更始之初。吾身之所得乎天地者。亦有以與天地俱新者矣。淸明自省。一理暫明。懼本志之日渝。圖將來之自進。因心之想像。或近於道者。臚列爲若干條。以成一通錄。取書箕子所云自靖人自獻於先王者命之。葢生心學僞異喪眞之世。庶有以得其本然之萬一。以報答我天地父母之所賦與者。亦自靖以獻之義也。若其言語紕繆。終不合於道者。則固自知如盲人之說丹碧諸色。聾者之品絲竹衆技。不能彷彿於淺深高下之實矣。然而竆鄕晩進。不能得大儒先生以爲師。則當師其心而已矣。凡吾日用事物之將行者。當思於吾心安乎。安則爲之。如有一毫不能安者則不敢爲之。葢義理至明。全體洞然。存而勿失。庶無大過。彼小人之爲不善。其初豈能無不安者哉。久欺而不反。心不與爲主矣。如僕此錄。固皆爲吾心之所安而發也。苟僕徒言而身不行。則是僕匪徒欺此錄也。則並欺其心也。匪徒欺其心也。則並欺其天地與父母者也。欺天地與父母則其爲小人而不能爲大人也明矣。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復性警序己未

[編輯]

某被命受生二十六年。暗昧膠固。不能持守。形氣私吝。以梏於內。俗習頹鄙。以漸於外。椓喪其天性。陷溺其良心。日深一日。以至於此。以今之所存所行。究厥天之所以命我之初。而並而比之。則不啻如水火芳臭之相反而不可以相入也。嗚呼。爲天之民。而墮壞其所賦與。其將何以爲民而立乎天地之間哉。一夕痛省惕然。警懼自奮。願有以悉力而復反之也。夫德性之廣大純粹本如彼。非夫大勇大志。卒不足以充之也。而盤水易奉而志難持。白刃可蹈也而中庸不可能。葢懍然乎其恐失之。況竆鄕寡聞。無明師良傅以敎廸之也。叔世晩出。無聲律舞蹈以漸養之也。其道愈難由矣。於是乎輒敢摭取聖賢格言要訓。著爲是錄。以爲朝夕省覽警策之資。敬以服之。若古聖之面命。諷以興之。若宮商之迭御也。賴天之靈。幸而有進。補旣往之洪愆。圖方來之新德。勉勉以終身。以不至於遂負厥生。則先哲之賜也。詩不云乎。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嗚呼。其敢不夙夜戰兢。以新天之明命哉。

來去泉序庚午

[編輯]

歲庚午秋。吾叔父新宅於子男之濶洞。宅內有小井。常盈而不竭。凡居是洞者。以處地高燥。病於遠汲。獨是宅也無是患。旣而至翼年正月。家人將晨汲而告竭焉。葢夕而盈者。朝而然矣。無積漸也恠之。積月餘日。雖無資於井。而亦無時不往觀焉。已而家人復晨往而告盈焉。葢夕而竭者。朝而然矣。無積漸也。其可恠也已。訪於宅之舊主。曰是井之異也。古已然矣。然而或逐歲而然焉。或間一歲而然焉。無恆也。其變而復於常也。或滿月焉。或逾月焉。無定也。惟必於冬春之交則常然而不爽也。叔父奇之。以其一竭一盈。俱無積漸也。命之曰來去泉。使憲基發其義焉。憲基竊惟水之於地也。猶精血之於人也。今夫人之四肢百骸。血無不行焉。以氣而已也。然而人身之經緯脈絡有數焉。氣之呼吸運行有度焉。故其氣之健而調者。盡其度而經緯脈絡。無不貫焉。其弱而未調者。則其於度有盈縮而不能盡周其經緯脈絡之數焉。氣之進退。血每隨焉。則其氣行之不調。適會於是度。而經緯脈絡之應是度者。血固不得而獨至也。夫精血之於人然矣。何獨至於水而疑之也。然則其一竭而一盈也。皆無漸而若是之遽也奈何。曰水之滿於地也。猶血之充於體也。然而有不行焉。豈以其耗竭而然耶。氣窒而不通也。故氣之乍窒而竭焉。氣之乍通而盈焉。其勢固當爾也。若其竭之也以漸。則固無望其復反於盈矣。猶夫人血之漸枯而之盡者。亦終焉而已。是則非此之類也。然則其必於冬春之交者奈何。曰是固天地更始之初也。亦猶人氣之弱而未調也。其機括有更張焉。其運行有未周焉。旣而滿月或逾月焉則葢漸調而進於健也。斯其所以爲復常之候。而益不可誣也歟。

是憂扁序壬申

[編輯]

人人可以如舜。天與也而不能自棄也。天與而不爲自棄之是歸。豈不可憂乎。此孟子之旨也。千載之下。聞其風而興者曰上黨韓君景和父。扁其居曰是憂。噫是可謂知所憂者也。天下之事。小大本末而已矣。得其本而立其大則萬事皆是。反是則非若憂之一字自聖賢以至鄕人所不能無者也。等一憂耳。或以之爲聖賢。或以之爲鄕人。小大本末之異耳。然則君子可不審所憂乎。夫知天命之爲可畏而恐恐乎或失其付畀之重者。本而大者也。徇一己之欲而營營乎得喪榮辱之際者。末而小者也。得於此則失於彼。失於此則得於彼。二者不容兩立也。故惟君子爲能務其本而不恤其末。志其大而不事其小。是憂雲者。所謂畏天命而恐己之不若聖人也。夫是之爲憂。外乎是者。天下豈有一物可動其中者哉。此景和父之扁所以爲深得孟子之旨。而知所擇於小大本末之分者也。雖然孟子亞聖也。其於道。宜無可憂者。而猶有是說。且非獨孟子也。古之進於孟子者。莫不皆然。如曰望道如未之見。仰而思之。坐以待朝。又曰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又曰發憤以忘食。彼皆以上聖大知之資。其憂之深且切有如是。豈非以人心易昏而大道難至與。今景和父不敢自棄而與聖賢同憂。則是不可以一息而自逸也。吾知景和父之憂。自此其大矣。雖然其所謂憂者。亦豈恐懼怵迫之謂也哉。憂之亦有道而已。孟子所謂如舜是也。景和父豈不聞舜之所以爲舜與。今求所以如舜之道。則當憂之曰鷄鳴而起。吾之所以爲善有不勤與。人倫有未察而庶物有未明與。聞善言見善行。決之有不勇與。苟未之知也。憂所以知之。苟未之行也。憂所以行之。其已知也已行也。又憂其知之或有所未精也。行之或有所未熟也。以是數者。俛焉日有孶孶。斃而後已。是亦舜而已矣。若然者。其爲憂愈大愈切。而心愈廣而道愈泰。蕩蕩然無所憂於天下。得喪不足憂也。榮辱不足憂也。凡人之所以長戚戚以終其身者。擧無足以動其心。然則其所謂憂者而亦何所憂之有也哉。故吾夫子甞曰德之不修。學之不講。是吾憂也。旣而曰君子不憂不懼。夫以德不脩學不講爲己憂。而亦何憂何懼之有也哉。景和父苟能篤於是憂。則當爲天下無憂之人而止耳。異日吾望見景和父粹盎之容而後。知其爲是憂之生色於面背而不可掩也。

唐律序戊寅

[編輯]

律詩非古也。然風氣代降而詩道亦隨而日變。葢自三百篇。已不能無正變之別。而況乎其下者哉。沈宋以來。始有律體。至唐而大盛。葢其辭約而意廣。雖寂寥短章。舂容乎有長篇鉅作之氣。此豈可小之哉。讀書之暇。漫取學子所抄唐詩品彙中點批其七言律尤佳者凡三百三十首。俾爲遊藝陶性之一助雲。

鄕射禮笏記序庚辰

[編輯]

笏記以備遺忘而已。然推古而通於今。要詳則俚而不古。要簡則昧而不白。此又爲書之所以難也。正宗丙辰。頒鄕禮合編於邦內。命所在以時肄焉。本府舊有鄕射笏記數本。而詳畧不一。人以病之。歲戊辰冬。先師蘿山先生。與二三學者。講道於寒泉書社。視業之暇。輒按本經草定此編。噫先生時已老且病矣。猶惓惓於古禮之興行。不倦於其勤。而凡於節文度數之際。敷析簡明而已。不輒移易本文一字。以苟便於時用。其示人以尊經重古之意。又謹而嚴矣。後之覽者。其無以例錄而忽之哉。

白氏追遠錄序

[編輯]

生人之有資給。必以事死爲先。此其理實然。其情惻然由於中而不能已者也。然常人之情。溺於近而忽於遠。蔽於慾而昧於理。則能保是心而不墜焉者或寡矣。白君時中父家世貧約而篤於事先。自其祖考學生公。率諸從出名錢若干。以爲傳世香火之需。而列其名於冊。自是世守其資而世錄名焉。葢及時中之身而其資益豐而其世益蕃。觀於此卷。可以見之矣。詩不云乎。孝子不匱。永錫爾類。使後之繼時中者。一遵此而每加謹焉。則吾見白氏之世。將日以益昌。而此卷之大。遂至於充棟盈宇而不止矣。是庸書以卜之。

密陽孫氏派譜重修序丁亥

[編輯]

水之本一也。而其派則不能不別。旣其別而益遠也。水道之有䟽閼斷續。則自派而溯其本。不達者有焉。然以其本之一也。故雖據其派而分言之。一自在其中。如婁江東江。皆名爲江。太史馬頰同因於河是也。人之於譜系亦然。今之爲譜。有原譜焉有派譜焉者。義葢如是也。密陽之孫。祖於高麗政堂文學密城君諱贇。而爲族甚盛。殆遍於國中。旣皆會之而爲一大譜矣。獨居松一族。文獻未具。自其紀世祖諱實明。溯求於密城君。間逸其數世。不能以自達焉。其前後考索。甚勤且久。而尙未有得。用是不輒求合於大譜而別爲派譜。自其紀世祖爲始。凡錄十世爲一編者舊矣。葢謹傳其所及知。而姑闕其所疑。以俟後人於無竆爾。嗚呼。其可謂深得古傳疑闕文之法。而視世之苟且牽補。以達其所未達者。得失之相去。亦已遠矣。舊譜作於英廟甲午。迄今五十有餘年。應添錄者甚衆。迺者其諸宗。議所以重修者。乃曰吾系不幸中缺。而密城君固吾祖也。舊譜雖未及。而今不敢不載。密城君之前。有諱順。羅朝月城君。雖世級不詳。而固密城君之祖也。又不可以不書。遂別爲甲乙二編。其甲編者。書二君而不著其世數。以乙編者。書紀世祖以下凡十世共爲一冊。葢其載錄。比舊有增。而其義則無所改也。旣又欲壽其傳。以活字印若干本而均諸諸宗。事垂成。其宗長武兼公使其從子得憲甫來。徵序於余。具告以故。余於孫氏戚屬也。不可以不文辭。且得讀其舊序而善其引孔子之言曰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也。此實派譜之義也。夫以不知爲不知。則由是而求之。固有可知之理。吾於是乎知其不終於不知而已也。是爲之敘。

一室兩烈錄序戊子

[編輯]

婦從夫者也。然而至於決死生以殉之。則其從也大而難矣。以其難也。故一州而有一人焉。一鄕而有一人焉。斯已多矣。而況於一家之內。娣姒之間而並之哉。若忠州金公兄弟之妻李氏梁氏者。其可謂曠世而一有者也。余考其事。二氏之從夫於細大終始。率皆同然。而若二公之行則又皆有可從之實焉。於是乎又見其夫婦兄弟之際。交相匹美而擧相似也。嗚呼懿哉。葢其兄弟。仲曰履相。叔曰履瑞。而李其姒梁其娣也。二公平日善事父母。而二氏從以同孝焉。又善兄弟。居不分異。而二氏從以同友焉。旣二公遭外憂而皆以哀毀致疾。則二氏救疾禱命。積月累時而不懈。又無不同焉。二公之疾之革也。則二氏以藥一緘而中分之。誓以同死。仲公先沒。李氏以家人防護之密。不能早決。而一臥不動。膚穿蟲出。卒乃不飮食者積十二日以終。叔公繼沒。梁氏以寡姑之重遭戚也。不忍遽違。日𩜾粥數匙。延至於祥畢之日。仰所藏藥以終。其死雖先後異。而就之從容。又如是之同焉。葢二公死於孝。二氏死於烈。二公之死。固不免乎有過。而不害其爲賢矣。若二氏則爲從夫之大而綱常賴焉。然而使二氏死而從於孝於親之夫。視他烈婦又有光焉。則二公之賢。爲有以致之也。是豈不尤可尙者哉。李氏死時年二十九。一子未周歲。梁氏二十八而未有子。正宗甲寅。命㫌李氏。今上壬午。命㫌梁氏。其啓單有曰其夫兄弟過哀傷性。而娣姒從死。一室兩烈云云。此可以徵於永世矣。嗚呼。兄弟同氣也。宜其賢之相似也。娣姒則異姓之聚也。酸醎願姦不齊。長短之爭。愛藏之偏。往往至於壞人家室者有矣。今二氏者。自入門以來。孝敬友悌。以至就死立節。脗然一致。如芝蘭之相薰。如符契之相合。雖曰兩人而謂之一人亦可也。是獨何爲而能然也。以不失其本心之同而已也。然以一州一鄕之所罕有。而萃之一家。同耀並峙。永永爲爲人婦者之標準。何其盛也。先君子與仲公少相善。公治經業擧。東堂試朝暮決科而遽沒。先君子悼其有文行而無年。又悲其烈婦之棄乳孤也。使女奴時往抱來而撫視之。旣余與其孤。又相善焉。則每相見輒道先好而泫然不能已也。今其孤以是錄徵余爲敘。余誼不辭。畧擧其大槩。而竊識其所感者如此。其孤名載九。爲叔公後者名某雲。

牧庵集序壬辰○續稿

[編輯]

理氣之說。夫其誰發之。其發之吾夫子乎。夫子甞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謂理之生氣也。夫天下未有無理之氣。亦未有無氣之理。二者固非有先後也。然卽是氣而原其所以有是氣。理而已矣。使其本無是理。則何自而有是氣哉。故以理先之於氣而明夫氣之生於理也。此以理氣分本末而統明其大軆也。又曰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非道也。而所以一陰而一陽之者卽道也。夫無是道。固無以爲陰陽。而無陰陽。道又無所於立。陰陽生生。道之所以流行而不已也。此就理之本位而與氣相離合說也。又曰形而上爲道。形而下爲器。夫二氣五行。皆形而器也。而道則無形焉。而上者無形之謂也。而下者有形之謂也。據有形而原之其無形者。卽是器之道也。原無形而沿之其有形者。卽是道之器也。非無形固無以爲有形。而舍有形又無以見無形。故卽是形而上下之。以見夫道之不離乎器。而亦不雜乎器也。此與前二說者。實相融貫。而其剖析剔發。尤所謂深切而著明者也。羲文之易。皆只以陰陽奇耦。而夫子始發揮其所以然者如此。之三說也。天下萬世說理氣之原也。夫氣也者。有形而實者也。理也者。無形而虛者也。天地萬物。皆實而皆有。則氣之爲而已矣。又奚假夫虛而無者。強名爲理而贅之。以主乎此氣也。曰不然也。天地之間。莫實於理。亦莫有於理。氣之實而有也。乃理之所使而然也。故氣有動靜而所以動靜者非氣也。乃理之動靜也。氣有造化而所以造化者非氣也。乃理之造化也。氣有升降往來反復。而所以升降往來反復者非氣也。乃理之升降往來而反復也。夫何故也。無是理則無是氣故也。如使有氣而無理則一息將不能運動。一毫將無所作爲。若然者。非理之爲主乎氣而何也哉。然此猶就天地萬物而統言理氣自然之體者也。至於人也則尤有所不得不以理爲主者焉。葢理之與氣。其初一原而已。純粹湛一。無相隔礙。理之當然。氣以之然。然理則無形。故本然之體一定而不易。氣則有形。故散殊之狀。萬變而不齊。惟人也得其氣之秀而最靈。有知有覺而能有以主宰運用乎理氣之妙。雖其所稟。或有不齊。而理之乘是氣者。亦隨而如之。然其本然之體則固自若矣。而至於氣之原初。亦卽其不齊而未甞離絶而不在。苟能於日用之間。以理爲主而求復乎本初。則卽事卽物。大本卓然。不惟理之得其本然。而氣亦隨而復其原初矣。苟或不然。而爲氣所使。逐逐於沿流之末而不知反焉。則彼散殊萬變之物。將誰使之齊之而得其正乎。人慾以之而日肆。天理以之而日滅。三綱旣淪而九法亦斁矣。然則其於人也。尤不得不以理爲主也明矣。古之聖賢。惟明乎此也。故前乎夫子而曰人道危微精一執中者。堯舜禹之相授受也。而湯文武周公莫不同條而共貫。後乎夫子者。若子思所謂天命之性。孟子所謂性善雲者。又皆專言理而不言氣。則其以理爲主也尤章章如矣。是以行之當年而萬物咸若。垂之來世而斯道大明。此吾儒之宗旨也。至於異端邪說若老佛莊列之虛無寂滅。則見氣而昧於理者也。百家衆流之支離褊碎。則皆粗得乎氣之一曲之把持作弄者也。凡夫庸人之出沒於人慾之中。醉生而夢死。則又皆徇流逐末而一出於攻取之氣者也。秦漢以來。人道之所以不明。天下之所以不治者。凡以此也。千四百年之後。天不喪斯文而羣賢繼作。則若周子所謂無極而太極。程子所謂沖漠無眹而萬象已具。朱子所謂非有以離乎陰陽。卽陰陽而指其本體不雜乎陰陽者。乃始發明理氣之分而直接乎吾夫子之遺緖者也。程朱旣沒。而大義又乖。則金谿之所謂心卽理。姚江之所謂致良知者。又皆認氣爲理而墮於禪佛之門。餘波橫流於天下。至於今未已。可勝痛哉。獨吾東方李文成公之言曰理氣無離合無先後。又曰無形無爲而爲有形有爲之主者理也。有形有爲而爲無形無爲之器者氣也。此其所以超然獨得乎周程朱之旨。而非俗學之所能幾及者也。至於近世之儒。有謂人物之性有不同。則是引性而離於理。使本然淪於末流。謂聖凡之心有不同。則是推人而納諸物。使湛一蒙其汚雜。是皆不明乎理氣之本。而侵過乎氣質之末故耳。夫道之在天下。一顯而一晦。固有其時。而統而言之。主乎理則氣得其正而爲聖爲賢。主乎氣則理不與存而爲異端爲邪說。千載一轍。莫之能違。然則學者於二者之分。其可不深究而明辨之哉。善乎吾故友牧庵金公之說理氣也。其諸異乎後儒之論。而合乎古聖賢之意者與。葢公天姿高明。而深沉善思。凡於理氣之奧。思有未得則積月累旬而不置。必至於透悟明解而後已。如是十餘年。乃取程朱之說而讀之。犂然暗合於心。則益有以自信者。然平生鞱晦。不自表見。人葢鮮知之者。惟一二同志與聞其說而深歎息之。以爲的確而精密。因勖以筆之於書。卽此性理氣二編者是已。而其書牘則與爲表裏焉。緫之原於理氣而辨明近儒心性不同之說者也。今且參取而歷擧其一二。其論理氣。有曰據氣而觀理。曰氣實而虛。理虛而實。虛實相承而變化無竆。曰太極動而生陽而動因爲陽之性。靜而生陰而靜因爲陰之性。氣由理生。理乘氣行。故不相離。理無形氣有跡。自是二物。故不相雜。其論理先氣。理不可以有無氣論。而恐人之懸空觀理。斷之曰生是氣之理。在於是氣之母。又曰陰陽五行。同出乎一氣者也。陰陽之進退。如擂皷之升降。陽進之自穉至壯之時。卽陰退之自壯至衰之時。陰亦然。故陰陽不得不並存。曰五氣者。二氣穉盛沖和之分。一陰而一陽則已自備五行矣。故天地間無一物不備有陰陽五行者。自天地之一闔一闢。以至一時之一初一末。自一物之一生一死。以至一事之一始一終。皆爲一陰陽五行。而其爲陰陽五行也。又各自有陰陽五行。又自其陰陽無端而有圓環之說焉。自其太極生陽而有截環之說焉。繼之曰一氣之屈伸。爲陰與陽。而屈伸莫非生氣中事。故陽常統陰而兼陰。是其於理氣之妙。見之明而說之精如此。其於論心性也何有。今撮其意而言之。其論性。有謂萬物之生也。於五行之理氣。闕一不得。又謂五行之生也。自天一生水至地十成土。皆參天地足五行之數。然後生成一行。是則一行皆有五行之氣矣。知一行皆有五行則一物之不得不具五性可知。又謂性是生是氣之理。而因乘是氣者也。如謂氣偏理偏而其氣偏之偏字。就兩在中言其多寡分數耳。非一邊有一邊無之謂也。若無是氣則是理固無以乘載矣。旣有是氣則生是氣之理。豈以是氣之偏少而不乘載乎。氣有形故有多寡分數。理無形則無多寡。無多寡則其乘載者莫非全體。但以其所乘之氣有偏全。而理之發見亦隨而不同耳。又謂萬物一本。乃所謂本然之性也。不可於異軆上又說別項一本然也。如犬牛人性之不同。乃所謂氣質。而非本然也。彼以本然之性。爲在天之理。而旣墮在氣質則在正通者爲依舊本然。而在偏塞者不得爲依舊本然。隨其偏塞而各爲本然。故說出二層本然。然此果古人所謂本然者耶。性卽理也。單指其理則在天在物。同一理也。人與物豈有二本耶。其論心。有曰心是氣之湛一之靈。又曰如火之光。雖有大小之不齊。而若單指其明者而言則固無分數矣。明之有微著。由火體之有大小。而其爲明則一也。其意葢謂得五行之秀。然後乃得爲人。故雖愚不肖。猶是淸中之濁。而與物不同。湛一之體。通聖凡而無乎不在。雖其氣質有蔽。而本體之明則一而無異也決矣。葢其論性則已詳矣。而論心則畧見於書牘之間。有未及究言之者。然其大意則固瞭然而如指諸掌矣。葢公之所論著。根據切實而脈絡分明。簡而易知。確而不可移易。實見之言。固宜如此。是其於古聖賢之旨。果有不合者乎。其於近儒之說。辨之果有未明者乎。此編一出。人得而讀之。破羣疑於旣迷。開正路於方來。知心性皆有本然。聖人可學而至。則公之功也。然必潛心積慮。優遊厭飫。如公之爲。然後庶幾可以得之。是又可易言哉。其孤悌五將以此編者。附以詩文雜著若干。印活字以廣其傳。要余有言。余遂粗敘先聖賢相傳之淵源。而及乎後世之失。以見夫公言之有補於斯文。爲不淺淺。然豈余之寡陋爲足以與於此哉。亦習公之餘論而竊取之以爲說者爾。又記昔與公同榻之日。公甞從容問余曰使進而有爲於世者則將何以哉。余應曰大心衆生。公默然。余反問之。公曰順理而已。余歎其爲言之約而甚大。又非率爾取辦於口者。嗚呼。公今不可以復見矣。因並識之。以俟後之知言者。

止庵遺稿序癸巳

[編輯]

止庵金公。天分超邁。有才氣筋骨。其於孝友。一直至到。無些私繫絆。旣親戚俱沒。儻然無意於世。則又一直歸依於聖人。慷慨激昂。無所遲疑。善意汪洋。有受言遷善之勇。操守剛介。不可以勢利威武屈。禮貌肅恭。言論明快。尤善於歆動人。其所居貞芝洞名。樂聚會者殆傾一都之選。飮射講誦。鬱然有興。蘿山先生亦甞造而觀焉。周覽山川。歷參尊宿。晩而師事蘿山。經傳所疑。雖微細必以就質。歸於正而後已。亦他弟子之所未能也。學的徑正。識解超爽。看義理畧綽。見得便說成片段。其圓說後乃覺其非而改之。理氣說雖未及周盡。而其於心屬氣。理爲氣主之義則確矣。居敬致知先後之說亦當。而至於祭祀鬼神之說則已精矣。公年止四十五。此皆三四十歲左右文字。而其學已至於此。使天假之年。其所造又豈可量哉。在洪範五福。一曰壽。夫人有壽然後其所志所爲乃克有成。夫其誰不然。而在賢人君子則尤當以壽爲福。自古及今有志有才。而無年而不克底於有成者何限。此苗秀之說。聖人所以歎之也。今於公詎尤不可痛而可惜也哉。凡於公與我而同志者。皆卷中諸公耳。念昔相聚於寂寞之濱。或橫經座右。或遊觀山水。率必講磨義理。評論古今。吐露肝腑。無言之不到。亦足樂矣。今逝者過半。槩皆早世。而其所樹立。皆足以穪述於後。惟余後死。今年六十。而鬱鬱乎竆廬之中。韓子所謂聦明不及於前時。道德日負於初心者。眞余之謂矣。於余與則壽。又何益哉。是可慨也已。公之甥金生東岦。與公門人。集公遺稿。謀於余而存刪之。又要余以弁卷之文。噫公雅不事華藻。凡所著述。皆矢口而成。明白平直。使人易曉。其諸發明義理。覽者當開卷而瞭然矣。然其胸中無吝。飄灑乎聲利世臼之外。吟風弄月。直有與點之意。使人可親而可尙者。亦將有得於言意之表者歟。否則糟粕而已。影響而已。古人所謂貴乎親炙之者。其知言也夫。嗚呼悕矣。

[編輯]

追慕軒記丙子○舊稿

[編輯]

愛親也敬祖也。人之大倫也。然未有不愛其親而能敬其祖者也。葢祖之敬。愛親之推也。然則愛親又敬祖之本也歟。吾黨有梁君祐鎭。篤於愛親者也。墓其三世於府南之馬陵洞。一日從墓所抵余而言曰祜鎭之先墓。舊有齋所。以備齋宿弆籩豆。而舘人以守墓者也。某年月日。先人重加修葺而扁之以追慕。不肖等間以其屋舊而將壞也。易以新之。惟先人之扁則不敢改也。謹玆刻而揭之。竊惟先人之扁是軒也。王父母固俱存矣。則追慕之雲。乃爲其祖而發也。夫先人之慕及於其祖矣。而不幸無年。未終孝於王父母也。今不肖等思所以繼先人者。豈有他哉。卽先人之敬其祖是已。而幼孤無似。大懼不克也。則是扁之爲訓於不肖等也滋大。且令來者知先人之志而世相守也。願爲記之。余謂君之先人。旣慕及於其祖矣。則是必能愛其親者也。又君不敢改父之舊。而顧其名以思繼其志。則是能愛其親者也。是又必能敬其祖矣。夫祖也親也。皆往而不可返者也。非後人之慕而追之。將日遠而日忘矣。故孝子慈孫之所以存其親於旣亡之後者。靡不用其極焉。夫杯棬器用之細也而不能飮焉。桑梓樹木之微也而必恭敬焉。凡物且然。而況乎其體魄所藏之地。履霜濡露。惕然而如見者乎。君與君之先人。宜有不能自已於此者矣。且君之先人。旣愛其親以及於其祖。而君能繼之。則後之爲君之子若孫者。獨不能繼君之志也哉。吾將見君之世。皆能推愛親之心。以及於祖。使百世之遠。猶一人之身而無間也。然其源則必自君之不改父之志發之也。是爲之記。

永思齋記己卯

[編輯]

思孰爲大。思親爲大。思而終吾身爲永乎。未也。思而及吾之子孫。使之如吾之思而勿替焉可也。惡能爾。自吾之思之篤而發之也。志意也笑語也所樂也所嗜也。皆吾之所逮見乎吾親者。而得以自思焉。如吾之子孫之未及也則奈何。其必有以象之。象之也奈何。廟貌以宗之。封域以識之焉耳。然而廟貌有時乎遷。封域則未之或改也。君子之貽其思於子孫萬世而惟永者。其在斯乎其在斯乎。洪君君敘墓其考以上六世於府南泥畓洞之枕子原。顔其齋曰永思。是葢得其義者。日以其記屬余。余用是說以覆之。且曰凡玆邱之封植備物。皆君先君子之所自致也。則其爲孝思也顧不永乎。今君之居是齋也。其必亦有思矣。望墳墓則思其慕愛。蔭林木則思其手澤。碑碣之磊落也。思其揚先之勤。室宇之輪奐也。思其創始之艱。是皆所以象之之資也。夫君之思之也。旣篤於其身矣。則凡後之繼君而居是齋者。豈有不感發興起而思有以如君之思也哉。由是而卜之。自今以往。至於無竆。堂斧當以永固。誌刻當以永完。松檟當以永茂。而是齋亦當以永修而無廢矣。是又思之效而悉本諸君者也。君其可不勖哉。君方闡大科。筮仕於朝。以顯其先。葢洪氏百年之德積而始發於君矣。詩曰永言孝思。又曰自求多福。君其庶幾乎此者。是爲之記。

追遠齋記庚辰

[編輯]

往而不可返者親也。不可返則日遠而日忘矣。孝子慈孫其忍於是耶。故必有道以追之。廟貌以存其神。兆塋以識其魄。時節享祀。以致如在。庶乎其遠之邇而可及也。然而廟制則有數焉。或三世而止焉。或四世而止焉。苟止焉矣則雖欲自盡。有不可得者焉。若夫引而伸之。至於千百世之遠而無替者。則惟兆塋爲然。然以其遠之至也。故又懼其忽而易忘。君子於其所易忽者。必加勉焉。然則追遠之爲訓也。其於兆塋乎。詎不尤深且切者哉。貞州金君聖仲。塟其曾大父通德公以下於松京治南鉢山之原。從昆弟九人竭力營度。凡有所得。盡輸以備墓。儀旣完矣。乃搆一室以爲歲時齋宿之所。顔曰追遠。間造余而言曰某等之於玆役也。旣粗以自効矣。而其所以致望於吾後也無竆。夫通德公之於某等匪遠也。而某等惟懼其不能自盡。況吾後乎。願子之爲說。旣以勖某等而又詔吾後於無竆也。余辭不獲。乃曰子之取名得矣。而其爲說又皆可復也。夫祖考也子孫也。一人之身而先後異耳。以其一也。故卽子孫之身而祖考在焉。以其有先後之異也。故存亡去留之相嬗而於是乎不能不相遠耳。然其所謂遠者。固未始離乎一矣。故卽子孫一念之追。而祖考千百世之遠。已昭昭乎目前矣。夫何遠之有哉。且曾子爲是言而繼之曰民德歸厚矣。則是謂夫在上之人耳。在上之人。旣以是自爲。其下之民。亦同歸於厚矣。則苟子之自爲。凡爲子之後者。豈有不化而同歸也哉。由是而言。雖去今千百世後。其墓儀之修完室宇之肯搆。皆當如今日而無憂矣。子又何憂哉。聖仲家世孝睦。少文而多質。其植本固而發源深矣。派流之長枝葉之茂。從可以卜。是爲之記。庚辰長至越二日識。

[編輯]

祭田立約跋戊寅

[編輯]

嗚呼。祖先遠矣。可追以及者惟祀也。而祀非需不能也。然則祭田之於子孫。其爲物豈不重歟。一畒之田。守而勿失。則能守其祭祀者也。能守其祭祀。斯不忘乎祖先者也。不能守者反是。所以爲此卷者。要與吾後人。共不忘乎吾祖先而已也。家世自七世祖通政公以來。累塟於府東氷庫洞之原。自後子孫之置田者輒於墓下。如舊券有承旨公諱字可見。然家貧不能多得。又旋爲人所取。葢往返移易者數矣。而家廟古未有田矣。我祖考足窩公思爲永圖。贖還其田於人。將建置爲祭田。而宗無物不能卽遂。權寄於諸宗。以爲後計。歲壬申我叔父一齋公鳩錢諸宗。合入其田而置之。水田四十八斗落只。旱田一日耕。於是乎累世香火。永有所需。而足窩公平生之志。得以遂成矣。一齋公念其志之之如此其久也。成之之如此其艱也。圖惟久遠。乃遵朱文公家禮遺法。將焚其券。立約聞官而未克果。疾革猶諄諄命子弟以述之。今而後一齋公之遺志又成矣。嗚呼。是其爲田與爲券。夫豈一朝一夕而致也哉。感念古昔。不覺泫然。用是具其顚末。尾之卷下。而士友之樂成美者。爲文以弁之。惟我後生。念祀事之惟重。感先人之至意。必敬必戒。世相守而勿墜。則區區今日之望也。其諸事宜。具見立約。此不復著雲。

族譜跋續稿

[編輯]

人之有生。必有其始。有其始矣。而不知其所由始。如木之支也而不知其根焉。水之流也而不知其源焉。懷先慕祖。藹然乎其中者。蕩蕩乎其無所係依。後裔之爲戚也其有甚於此者哉。凡若此者。由乎譜系之闕逸也。譜之闕逸也。由乎族之孤孑也時之禍難也。我熊神之金。惟居松京一派。他未有聞。而先系則自我十世祖考修義公以上。闕而不傳。此其勢然爾。葢我七世祖考通政公以煢孑之身。經壬丙之二亂。帳籍之見存。固已多矣。其奚望於譜乎。我曾王考同知公爲是之痛。實始蒐輯修義公以下之諸宗支。爲譜一卷。命我王考足窩公蕫其事而序其卷。卽乙亥譜也。乙亥之後。我先考雲圃公又增修之而跋其尾。是爲乙卯譜也。兩譜皆寫本。而乙卯譜則爲八本。以均諸諸宗。噫自我同知公曁我足窩公若雲圃公三世之於是役。其所以承先而啓後也者爲已至矣。顧惟乙卯之於今。又已多年所。增修之役。不可以緩。迺謀諸宗而踵成是譜。其諸載錄。悉遵舊規。而又爲之凡例以著明之。原序跋載之卷首。而猥爲此文續之卷末。無財力以付剞劂。姑繕寫一本以俟之。若夫因是卷而世復添修。使是譜者更千百世而無復有闕逸之遺恨。則後人之責耳。其爲今之屬望於方來也。豈復有竆已乎。至於修義公以上之系。則先輩求之勤矣。而宜有而無得焉。此固我金氏未遑之事也。在昔足窩公時。一甞得之矣。而其事顚末。具見於雲圃公所記。謹玆附註於原跋之左。其後又一得之則雲圃公時也。兩譜皆駕洛國王後金海金氏。而有封熊神伯。因以別貫者也。修義公以上累世具在而兩皆大同。然以其非板本。而又推究不詳來由。故不敢遽從。葢以爲與其輕信而失誤。孰若仍舊而寡過。此其義甚明且確。不可移易。後生之所宜謹守而勿墜焉者也。至若熊神之金。實金海之金。則此固有說焉。葢地誌熊川之姓氏圖。金下註金州。而金州卽金海舊號。則此其所據者然也。然我金之貫以熊神。其來已久。故仍而不改。推此義也。就使異日眞得可徵之系。的知其所以爲金海之金。亦當仍熊神之貫而無改。葢凡今之姓氏。本同而貫異者甚多。同者猶古之姓之同也。異者猶古之氏之分也。氏雖分而其姓之同者則故在矣。今必欲捨分氏而追本貫以爲華也。則此末俗之蔽耳。其志甚惑而其事甚陋。吾實恥之。不願我宗之效之。此義尤當深體也。又熊神之縣。今爲熊川。而譜必以熊神爲穪者。亦存舊之義雲。嗚呼。孝友睦婣此四字。吾家世守之舊物也。當其盛也。行之身而有餘。推可以爲法於後矣。今也或是之衰矣。余甚懼焉。序不云乎。觀吾譜者。敦宗睦族之心。油然而生。此爲譜之大本也。不此之務而苟徒曰譜而已矣。則夫豈爲譜之意也哉。後生其勉之戒之。

[編輯]

會友銘舊稿

[編輯]

洪惟民生。受天地中。爲萬物靈。於萬斯年。中國有道。周孔之傳。帝降我衷。聖畀我訓。符契合同。有千載後。心道罔忒。方冊具有。明之於此。鑑之於彼。如月照水。肆我同志。有來濟濟。職講此事。聖言攸存。明命斯顯。厥光赫然。惟恭於躬。式一於中。合聽於公。同明並照。衆善齊擧。厥有軆要。煥乎其明。確乎其誠。寔全厥生。玆惟友職。玆乃民道。率由先覺。艱哉大哉。式念克敬。無敢懈也。肆於文會。矢此箴言。以儆在位。

[編輯]

梅花贊己未

[編輯]

獨覺乎元陽之道。挺立乎羣英之首。華而不豔。香而不澤。飄灑乎其江湖巖穴之姿。貞孤乎其烈風寒雪之格。卓乎其離絶倫流。有似乎孤竹子之居首陽。其道雖隘。溫兮能接引後進。若可以朝諸侯而有天下。信乎淸者之德。放之哀壑寒谷之表。所以勵其操。引之深軒煖閤之中。所以長其仁。凡物殊性。盡之在人。君子賞物。玆焉有取。詩曰惟其似之。是以有之。

字辭

[編輯]

白一顯字辭壬午

[編輯]

書有五福。曰壽其一。其壽伊何。惟德必得。善積而凝。氣純而全。博厚悠久。壽也宜然。無德之壽。彼得曷因。借曰得之。是名陳人。所以敘福。其四攸好。固天所佑。實躬自造。達尊兼二。衆福交濟。肥於厥家。瑞於其世。惟汝一也。幼從余塾。質敏貌雅。同隊攸伏。今汝旣冠。成人之始。善修茂膺。載玆初履。肆顧汝名。字而祝之。德期古昔。壽期耄頤。爰字曰德壽父。

朴璜字辭丙戌

[編輯]

惟師尙父。敬義爲德。勝怠勝欲。萬善自積。臨渭擧釣。天錫以璜。其璜伊何。有刻煌煌。聖賢之遇。有命不偶。獵車風雲。曠古一有。我慕其人。惟德之師。曰敬曰義。庶幾交持。遇與不遇。匪伊所想。有可告語。持此以往。朴氏子璜。德門之餘。迺祖孝友。廼父詩書。胚胎擩染。秀出其等。玆用將冠。古禮是訂。我從賓階。字而祝之。惟是璜也。厥名孔宜。因物象人。溯厥德義。丹書之訓。協坤六二。無曰小子。爲之則是。允吉且從。百世匹美。我顧汝名。敷繹其意。爰錫汝字。以地以器。曰渭玉父。

金廷圭字辭己丑○續稿

[編輯]

玉琢成器。士學成材。於記云然。實不我欺。惟爾廷也。幼年美質。端重而愨。如玉在璞。成之有道。琢磨裁治。方而不詘。惟直之爲。揚於王庭。挺然大圭。天子所搢。以正四方。允矣其成。物莫與京。何以致此。惟學之力。汝懋乃志。自始元服。肆綴舊聞。字汝曰珽汝父。

秦弼奎字辭

[編輯]

秦氏子弼奎。冠而字啓文。余從賓階而祝焉曰。天與人文。上下相貫。運之所會。一體並煥。奎主文昌。其分惟魯。文其在玆。以啓萬古。爰及有宋。五星聚奎。羣賢迺作。破昏燭迷。或弼於時。或立以言。要以斯文。佑啓我人。葢自闕里。以下無有。盛於此者。夫士何爲。斯文是學。炳如日星。其敢他適。惟爾奎也。家傳孝友。立是爲本。學而富有。擴之充之。文忽在斯。維古啓我。我啓來玆。是乃穪夫表德。可不勖乎。欽哉。莫曰余幼。其始在今。

梁柱亨字辭

[編輯]

文言釋乾四德。而其釋亨曰亨者嘉之會。又曰嘉會足以合禮。葢亨於時爲夏。於人爲禮。春之生物。至於夏而暢茂長盛。仁之慈愛。至於禮而發揮宣著。亨也者天之禮也。故大小高下。秩然皆美。禮也者人之亨也。故三千三百。粲然中節。觀於亨與禮也。天人豈有二哉。梁氏子柱亨。生於文行之家。幼而質美。長當懋學。加服彌尊。諭志宜大。肆取易義。字汝曰禮卿甫。

婚書

[編輯]

時錫婚書甲申○舊稿

[編輯]

婚姻貴乎世修。古葢有秦晉。配匹宜其德合。易以著乾坤。旣休戚之素同。固賢否之易審。今者蒙幸許以令愛貺室於僕之第三息時錫。愧庭訓之無素。書計尙迷其方。猗姆敎之不煩。婉娩已著厥德。猥以依附之舊族。重結頖合之新歡。無非無儀。知無忝於古範。有倫有誼。尙永賴於先休。玆擧直信之辭。用修皮幣之禮。

羲錫婚書庚寅○續稿

[編輯]

竊以鄕鄰同井。豈雲無誼分之親。寅緣通媒。遂爾成婚姻之好。是惟分定。實非偶然。玆以僕之第四男。幼年庸材。學未習於舞勺。竊聞宅中令所愛。婉姿淑質。德已成於及笄。猥有願室之求。特蒙宜家之許。閨門整治。佇見提甕之賢。巾櫛雍容。永諧友瑟之樂。豈惟二姓之合。實廼萬世之源。玆陳幣儀。用告直信。

祝文

[編輯]

祭堯泉土神文戊子

[編輯]

惟昔始居。擬終不遷。文字告神。厥有成言。十有九年。曲荷鴻庇。子姓以毓。廟宇是秘。顧學弗勉。荒墜素志。整家匪克。分戶遂多。遷就調劑。遂移之他。初言之愧。慄慄汗背。惟此仲子。夙治田畒。留視舊業。以圖未久。屬玆季秋。歲功將成。烹蔬剝果。薦此微誠。惟神洋洋。如地之水。佑我小大。於彼於此。

復一堂金公履道。追配男山祠。禮成祭祝。戊戌

[編輯]

伏以抑邪扶正。天地大義。公與有功。敢不崇事。道喪俗敗。邪乃干正。崧岳有嚴。淫祀是盛。上自內御。下至氓庶。奔走如狂。混淆男女。子不聽父。婦不從夫。彝倫大壞。悉入昏愚。公是勃興。謂此可懲。邪風退熄。正道是升。焚之毀之。蕩滌無餘。山川凈灑。迺復厥初。牢獄是甘。鼎鑊無難。天怒旣霽。羣賢相歎。想像其時。上淸下明。公功之大。莫斯與京。俎豆先賢。粵有舊例。矧此腏享。於兄於弟。其祠之東。有特淮陽。邦人聳瞻。大補綱常。於以報事。孰敢不誠。菁莪率育。迄用有成。

男山祠。配享告由祝。

[編輯]

維復一堂。式克欽承。於以配享。廼襲光明。

洞中歲祭松嶽山神文

[編輯]

伏以維崧之下。萬室依庇。矧此洞民。居在尺咫。吉㐫災祥。惟神是賴。敢薦泂酌。以修歲事。

足窩公再甲日祭告文

[編輯]

伏以今歲閹茂。顯祖考周甲再浹。感時慨然。追若可及。門祚方衰。休運復始。悲無其極。又如有喜。敢獻酒饌。敬伸微悃。

亡兒忠錫移安告辭

[編輯]

今以汝主及妻若子婦。偕入於吾第之南偏室。玆使汝兄告汝。遂以之而來。汝其知之。

辭免分敎官時告廟文己亥

[編輯]

玆以留守李公奎鉉。擬憲基以本府分敎官。今月初七日。已付政目。竊惟憲基旣於親在之日。告廢擧業。今以孤露衰退之身。豈堪更入仕塗。玆已呈官請免。卽蒙許褫。謹以酒果。用伸虔告謹告。

亡兒移安告辭庚子

[編輯]

汝之生時異居。已非余志。沒後懷集。又此分散。訣汝之言。終歸於虛。力不從心。所愧爲父。玆買小屋於東部臙井洞之北。使汝妻與子若婦。奉汝主往居其第。汝其知之。

慰安告辭

[編輯]

汝主已來於此。汝妻與子若婦。固在汝左右。若吾與汝母若汝兄弟。亦皆匪遠伊邇。汝其安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