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集 (程俱, 四庫全書本)/卷28
北山集 (程俱) 巻二十八 |
欽定四庫全書
北山集巻二十八 宋 程俱 撰內制 進故事
綦崈禮辭免吏部侍郎兼權直學士院不允詔〈縁學士院獨員勑差撰〉
朕以卿政事文華見推士論而銓衡之地實藉於通才詞禁之林方虛於寓直睠予侍從之雋邈在閩粵之邦趨召造朝肆頒成命是皆巳試僉以為宜奚事多辭亟趨定著
擬試武臣節度使除開府儀同三司制〈巳下六道擬試〉
朕嗣有令緒惟懐永圖思洪濟於艱難用克綏扵寵祿爰得鷹揚之佐以摧鴟義之鋒肆有襃陞式敷官號具官神資勇略世篤忠勤靜以有謀挺山西之勁氣仁而有勇振漠北之竒勲自授鉞於齋壇屢建牙於將閫隻輪不返殽函之旅盡殱四方既平江漢之功益懋逮茲成績益顯壯猷敵愾戡戎既大孚於衆望疇庸進律宜併示於明恩是用徙鎮臣藩視儀三事益以爰田之入與夫真戶之封於戱漢祚中興亦伏雲臺之將唐基再造實繫西平之功惟肩乃心何愧前烈可
觀文殿學士除保大軍節度使制
經體賛元入備百寮之長陳師鞠旅出臨十國之連宣恩既歴於歲時考績獨推扵岳牧肆頒休命誕告羣工具官識造幾深學通今古允矣忠良之佐慨然康濟之心陳獨見之深謀予得禁中之李牧負兼資之大任世知江左之夷吾屬辭劇以偃藩俾分憂於重鎮克勤小物用才履屐之間不計近功抗議拘攣之表掃腥羶之孔熾彌姦宄於未萌宜旌屏輔之功加賁節旄之錫聲先鄜畤少寛西顧之憂心在王家未覺東征之逺於戱事君以道固中外之無殊為政不難唯兵民之咸服尚資辰告迄濟時危可
宗室開府郡王檢校太保加食邑制
周錫山川魯國獨加於五等漢盟帶礪東平實冠於三公矧繄近屬之尊夙著強宗之譽宜推慶賚以報懋功播告大廷式孚羣聽具官親賢莫二信厚有聞誕惟閲理之多灼知為善之樂處隆髙之地謙亨有君子之光分節制之權師正得丈人之吉蓋黙消於姦宄亦借重於藩維位擬台符虛右賢而作輔勢均磐石非同姓而不王䟽封以來歴歲滋久方均釐於屏翰宜錫命之便蕃秩視經邦以繫四方之望任兼制閫仍剖萬戶之封於戱危溢是思諒無忘於古訓耄期不倦當追美於前修欽哉惟時以永終譽可
資政殿大學士安撫大使奉國軍節度使制
宣力四方必有股肱之頼決勝千里是資帷幄之臣願徃布於恩言既撫安於疲俗予方謀帥求諸徳義之宗今乃得人用付鉞旄之重播敷渙號以告昕朝具官厚徳足以服人周才足以成務寛而有制善不近名蚤膺俊彥之求亟踐顯融之位嘉謀大慮卓爾非世俗所知賦政觀風慨然有澄清之志自升華於秘殿且借重於侯藩知無弗為綽有餘裕垂紳不動折衝樽爼之間投刃皆虛還師衽席之上肆疇咨於屛翰益懋著於聲猷大纛髙牙示兼資於文武輕裘緩帶庻率俾於華夷於戱輟頗牧於禁嚴方圖偉績非管蕭之亞匹孰賛中興無曠厥官永膺多福可
交阯國王加恩制
朕嗣有令緒惟懐永圖天子之守在四夷雖有慙於菑穫異姓之封者八國蓋亦謹於藩籬式於九圍咸建五長不寳逺物敢忘修徳之思率由舊章固有衍封之寵用敷大號以告庻工具官世濟忠勤神資材畧乃祖乃父夙傾面內之誠於藩於宣備殫奮武之節睠茲南服實撫全邦正封克備於漢藩軌道無踰於周索華風是慕梯航不絶於來廷遐俗以寕弓矢載槖於弗試屬受釐於宗祀爰敷錫於厖恩肆加疇爵之朌益懋陪敦之賦於戱時享嵗貢尚永肩於一心保國乂民亦允膺於多福服我休命徃其欽哉可
戒百官勤修職事詔
朕惟治古之時在位者皆有秉徳率義干城衛上之心在職者皆有首公狥國砥節礪行之操故下焉如手足之衛頭目上焉如元首之有股肱是以有所不為為無不成有所不征征無不服於乎何脩而可以臻此歟朕遭時艱危枕戈嘗膽者五年於茲矣貪婪之冦憑陵之勢未巳凋殘之境愁歎之聲相聞仰惟祖宗之謨烈逺懐二聖之北狩中夜待旦如臨淵氷眇然深思未知攸濟夫內修政事外攘夷狄固朕之志也然眀將勵翼作而行之於下者非公卿將帥士大夫之任乎乃若行汚而寄治靜言而用違進無去病辭第之忠退無羔羊素絲之節收恩媚俗者莫肯去敝伺時奪便者常懐利心以長慮為私憂以媮惰為得計有一於此朕何頼焉且宋興將二百載方四方無虞士大夫所以保族類而享安榮者固我家之澤也今天下騷動而不與吾共安利之可乎書曰無曠庻官天工人其代之詩曰靖共爾位好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夫天工是代而神實臨之其可食其食而慢其事哉士大夫其恪勤無忽則亦有無窮之聞可不欽哉
移蹕至臨安府手詔〈右僕射令作余以是翰林學士職事不果納〉
朕自承大統於今五遷豈惟紹復是圖抑黔黎是念然不常寧處軍旅薦興百姓之窮失職者滋衆朕不明於理雖瘽身苦志而安輯之效未雲獲也若疾痛在巳未嘗有忘焉蓋人心無聊而欲陰陽調和菑害不作難矣今者駐蹕吳㑹以須天時豈無輸轉之勞與夫土木之役至於供億之須亟下征調之目實繁師徒所過芻牧不禁殘畧之後荊棘未除倘又俾無良之人貪賊之吏攘臂揺毒其間斯亦甚矣夫邦本之不固而戡定是求非所聞也且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茍恤之以言而害之以政導之以政而敗之以人則朕獨能無愧乎有司其條具所以便民省事戢姦去敝之實以聞
進故事〈罷講日講筵官翰林學士兩省官輪進〉
兩朝寳訓天聖七年五月上御承明殿羣臣請對者十九班至第九班賜輔臣食於殿門有頃再坐引班奏事至午乃罷上以羣臣奏事於前殿者或不能悉引乃詔自今前殿奏事無過五班餘許於便殿引對仍於殿廬太官賜食
臣聞仁宗皇帝既日御前殿圖回萬幾退朝宮中躬覧天下之奏間御便殿宣召侍臣以閲書史又詔辰時以前常留一班以待御史諫官之求對者又詔二府常曰奏事後如別奏事及非時特有留對者母拘時刻慶歴八年幸龍圖天章閣以手詔賜輔臣問以威四夷裕經費革浮沈擇牧宰求將帥立制度備不虞者又召翰林學士三司使知開封府御史中丞問以上躬闕失左右朋邪中外險詐州郡暴虐法令非便至於巳見皆俾悉陳又御迎陽門召知制誥待制至臺諫官出手詔以問政理既給筆札使之即坐以對又慮所懐未盡聽別疏以聞然而猶以為未也又詔三舘臣僚各上封事如須面陳並許請對當是時宋興百年車書混同四夷退聽休祥屢臻天下可謂豐亨豫大治安之時矣而仁宗皇帝焦心苦思皇皇然常若有不測之虞近在旦暮者何也非以是為文具之美談史牒之盛節而然也其至誠惻怛丁寕至到蓋巳孚於上下而効於一時不可掩也向使仁宗皇帝當衰亂之時處艱危之地則其所以焦憂求治者宜如何也臣意其勞心苦思汲汲皇皇者蓋雖宵衣旰食有不暇矣夫以周成王時周公為輔以聖人之才佐承平之運然而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夜以繼日仰而思之幸而得之坐以待旦使周公而當今日臣意其食息櫛沐仰思坐待又有不暇者矣夫天下之事未有不思而得不為而成者也此仁宗皇帝所以屈帝尊覧羣策周公所以蚤夜深思以濟天下之務者也夫仁宗之時不可得也而仁宗之至誠惻怛憂勞天下者蓋可為也周公之才不可常也而周公之吐握勤瘁者尚可學也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此人君之象也日出晹谷周行不殆故嵗功成而百物生使天不健日不行則有生之物天下之事不幾乎熄矣故曰疆勉學問則聞見博而知益明彊勉行道則徳日起而大有功使人主厲精於上大小之臣丕應於下然而事功不立天下不治者臣愚未之聞也若夫不耕不植不灌不薅而待有秋之成終年之逸臣知其難冀也〈九月二十日〉
三朝寳訓太平興國八年太宗謂近臣曰國家之事不以大小皆有利害朕近閲工作見削藤者凡藤一斤堪用者止三兩許餘皆棄物因念南方産藤去京師六七千里水陸輦送虛為勞費當諭廣南諸州凡藤皆削禠訖輸京師又大通冶出鐵以鍜兵器比來輦送作坊復更烹煉然後可為兵刃當諭本冶製成刀劍之樸乃以上供如此二事計省力役不少天下無限利病官吏不能為朕經度此固小事當有大於此者宰相曰一州舒慘全繫長吏若精心勤事上副聖㫖則境內之民受賜矣又有司以油衣帟幕故壊者請毀之上曰此盡毀棄亦可惜也乃令試加煑浣再染練付諸軍創旗數千皆採制鮮妙因召三司使謂曰朕富有天下豈慮少闕但念耕織之苦毎事不欲枉費卿等宜盡心又時東窰務請以退材供薪詔使臣閲視擇可為什物者作長牀數百分賜宰相樞宻三司使因謂李昉曰山林之木取之甚費民力反以供爨亦可惜也昉曰陛下聖智髙逺勤儉求理事無大小動出意表雖在㣲細無有遺棄古人以竹頭木屑皆可充用正在於此唯慙臣下不克盡副天心真宗嘗出尚書內省文簿示近臣皆諸司奏知牓子覆而書之曰官中文簿不費好紙此先朝舊制乃知惜費之㫖也
臣觀太宗真宗之時四海初一僣竊之國皆舉圖籍封府庫歸之有司當是時上下富實錢榖幣帛充牣陳朽然且不忘恭儉留神小物如此其至者凡以畏天道而惜民財故也則其天下欣戴享國垂統安榮長乆者非仁民愛物之效歟夫古之賢臣進戒其君未嘗不以恭儉為本也故曰慎乃儉徳惟懐永圖又曰儉徳之共也侈惡之大也此堯舜以來至於今天下不易之論也而近世講解之人乃舉克勤於邦克儉於家創為一偏之説以謂儉乃家人之行用以啓人君廣大之心其後怙權希寵之臣因得以藉口誤國致天下於糜爛土摧而率不能振者以是故也夫以天下之衆而皇天立一人以君之者凡使之司牧庇覆生養安樂天下之人而巳故天下之人極所以尊榮資奉以報之則今之稱號等威禮儀奉事貢賦共獻之制是巳此則天之道也過是而欲使天下之人以逸豫侈靡無藝不經之事奉之非天道也是則古人所謂人臣踰制度人主過天道者也傳曰節用而愛人今陛下愛人之心亦可謂至矣而國用或不節則雖欲愛人固無由矣蓋用不節則國計不足國計不足則必橫歛於民此必然之理也今天下州郡無向者十之五六而所存之郡又皆殘破之餘矣今戶部財用之入無向者十之四五而軍食浮沈之費則過於向者多矣此非痛自檢約上下一體愛惜財用如祖宗時未有能濟者也然每有事則有司輙以近年制度為率或請減半或三之一而其費固巳不勝其冗也夫今之富貴豈可望宣和之半哉而今類以減半為多且曰如是則削弱如是則非國體此亦不仁之甚非所以承徳意而愛生民也然陛下毎下詔札未嘗不以播越㣲弱為言此少康周宣之用心也則所謂削弱者非所諱也且財用不給則必益取諸民椎膚剝髓至使無衣食之資則棄其田業相煽為盜以人為糧而巳當是時削弱恐甚於裁損也此臣愚所以私憂過計而太息流涕也〈十二月二日〉
春秋左氏傳荘公十年春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請見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逺謀乃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公與之乘戰於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師敗績
史記齊世家威王初即位以來不治委政卿大夫九年之間諸侯並伐國人不治於是威王召即墨大夫而語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毀言日至然吾使人視即墨田野闢民人給官無留事東方以寧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譽也封之萬家召阿大夫語之曰自子之守阿譽言日聞然使使視阿田野不闢民人貧苦昔日趙攻甄子弗能救衛取薛陵子弗知是子以幣厚吾左右以求譽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嘗譽者皆並烹之遂起兵西擊趙衛敗魏於濁澤而圍惠王惠王請獻觀以和解趙人歸我長城於是齊國震懼人人不敢飾非務盡其誠齊國大治諸侯聞之莫敢致兵於齊二十餘年
臣觀齊魯方戰曹劌問何以戰而荘公答所以戰者不曰人卒之衆多甲兵之堅利將帥之才勇而以惠民事神察獄之事卜之何其迂也史稱齊威王起兵西擊趙衛因以強霸亦不曰勵兵秣馬陳師奮武而言誅一阿大夫封一即墨大夫而出師克敵如此此又何也豈非惠信孚於上下刑賞當於人心則人悅服人悅服則士氣振士氣振則赴功徇國忘軀衛上之心生矣如是則唯吾君之所欲為而巳茍為恵不足以及下誠不足以格神獄訟則失有罪而及無辜而又姦諛茍媮者以蔽䝉而獲譽首公盡力者以介特而見毀如是則羣下莫不解體矣羣下莫不解體而有能敗敵人而成霸業者乎然則曹劌之問齊威之舉非迂闊也不然何以詩序周宣之中興必曰內修政事而後繼之以外攘夷狄乎夫政事不修扵內而欲求攘夷狄之功蓋未之有也〈十二月八日〉
唐書韓休傳休直方不務進趨既為相天下翕然宜之帝嘗獵苑中或大張樂稍過差必視左右曰韓休知否巳而疏輒至嘗引鑑黙不樂左右曰自韓休入朝陛下無一日歡何自戚戚不逐去之帝曰吾雖瘠天下肥矣且蕭嵩毎啓事必順㫖我退而思天下不安寢韓休敷陳治道多訐直我退而思天下寢必安吾用休社稷計耳
臣聞猛虎在山則藜藿為之不採古之為國者其恃以為社稷之重不在於才智疏通之士而常在於忠憃剛鯁之臣所謂招之不來麾之不去憂國如饑渇喟然動衆心而為人主之所嚴憚臣下之所欽畏允所謂邦之司直者故淮南王謀亂而其所憚者不在於公孫洪衛青以謂洪可説而下青可刺也而所憚者汲黯而巳黯之居官無以踰人其才智功業未有見也徒以其能面折庭諍有伏節死義之心然則厭難折衝之功果常在此而不在彼也後世自宰相巳下徃徃以伺候顔色承順上指為能而上亦以是為事君之體而責望其臣此是非可否犯顔逆耳之論所以不日陳於前而以輭熟從諛者為可喜剛勁樸直者為可憎也天下所以治常少而亂常多者豈不在是歟若韓休可謂知事君之義矣而明皇寧使巳瘠而肥天下蓋不唯容之又每屈身從其諫此開元之治所以幾於太平也使明皇常如是則豈有天寳之亂乎〈二月十四日〉
唐書張九齡傳范陽節度使張守珪以斬可突干功帝欲以為侍中九齡曰宰相代天治物有其人然後授不可以賞功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帝曰假其名若何對曰名器不可假也有如平東北二虜陛下何以加之遂止臣竊以謂爵賞者人主所以勵世勸功之具也然賞不償勞則人不覩為善之利賞之過量則無以供來日之求此古之圖治之君體國之士所以未嘗不致意於斯者也夫以張守珪之斬可突干亦可謂雋偉之功矣故唐明皇欲以宰輔之秩命之而九齡以為不可者蓋近則欲適當其功逺則求可繼於後也茍有能平東北二虜者則宰輔之上無官以賞其功矣故不可不慎也豈唯爵賞為然而刑罰亦如是也漢文帝時有盜髙廟玉環者文帝欲族誅之而廷尉張釋之奏當棄市而巳以謂有如盜發長陵則將何以罪之此可謂知治體者矣使人主每於賞罰之際以是思之則賞莫不當其功而罸莫不當其罪矣又豈有觖望而致亂滛刑而罔民之事哉〈十二月二十一日〉
北山集巻二十八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北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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