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本三國志通俗演義/卷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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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通俗演義
三國志通俗演義序
夫史非獨紀厯代之事蓋欲昭徃
昔之盛衰鑒君臣之善惡載政事
之得失觀人才之吉凶知邦家之
休戚以至寒暑災祥褒貶予奪無
一而不筆之者有義存焉吾夫子
因獲麟而作春秋春秋魯史也孔
子修之至一字予者褒之否者貶
之然一字之中以見當時君臣父
子之道垂鑒後世俾識某之善某
之惡欲其勸懲警懼不致有前車
之覆此孔子立萬萬世至公至正
之大法合天理正𢑴倫而亂臣賊
子懼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
我者其惟春秋乎亦不得已也孟
子見梁惠王言仁義而不言利告
時君必稱堯舜禹湯荅時臣必及
伊傅周召至朱子綱目亦由是也
豈徒紀厯代之事而已乎然史之
文理㣲義奧不如此烏可以昭後
世語雲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
此則史家秉筆之法其於衆人觀
之亦嘗病焉故徃徃舍而不之頋
者由其不通乎衆人而厯代之事
愈久愈失其傳前代甞以野史作
為評話令瞽者演說其間言辭鄙
謬又失之於野士君子多厭之若
東原羅貫中以平陽陳壽傳攷諸
國史自漢靈帝中平元年終於晉
太康元年之事留心損益目之曰
三國志通俗演義文不甚深言不
甚俗事紀其實亦庶幾乎史蓋欲
讀誦者人人得而知之若詩𠩄謂
里巷歌謡之義也書成士君子之
好事者爭相謄錄以便觀覽則三
國之盛衰治亂人物之出䖏臧否
一開卷千百載之事豁然於心胸
矣其間亦未免一二過與不及俯
而就之欲觀者有𠩄進益焉予謂
誦其詩讀其書不識其人可乎讀
書例曰若讀到古人忠䖏便思自
己忠與不忠孝䖏便思自己孝與
不孝至於善惡可否皆當如此方
是有益若只讀過而不身體力行
又未為讀書也予甞讀三國志求
其𠩄以殆由陳蕃竇武立朝未久
而不得行其志卆為姦宄謀之權
柄日竊漸浸熾盛君子去之小人
附之姦人乘之當時國家紀綱法
度壞亂極矣噫可不痛惜乎矧何
進識見不遠致董卓乘釁而入權
移人主流毒中外自取滅亡理𠩄
當然曹瞞雖有遠圖而志不在社
稷假忠欺世卒為身謀雖得之必
失之萬古姦賊僅能逃其不殺而
已固不足論孫權父子虎視江東
固有取天下之志而𠩄用得人又
非老瞞可議惟昭烈漢室之冑結
義𣑯園三顧草廬君臣契合輔成
大業亦理𠩄當然其最尚者孔明
之忠昭如日星古今仰之而關張
之義尤宜尚也其他得失彰彰可
考遺芳遺臭在人賢與不賢君子
小人義與利之間而已觀演義之
君子宜致思焉
弘治甲寅仲春幾望庸愚子拜書
三國志通俗演義引
客問於余曰劉先主曹操孫權各
據漢地為三國史已志其顛末傳
世久矣復有𠩄謂三國志通俗演
義者不幾近扵贅乎余曰否史氏
𠩄志事詳而文古義㣲而旨深非
通儒夙學展卷間鮮不便思困睡
故好事者以俗近語櫽栝成編欲
天下之人入耳而通其事因事而
悟其義因義而興乎感不待研精
覃思知正統必當扶竊位必當誅
忠孝節義必當師姦貪諛佞必當
去是是非非瞭然於心目之下裨
益風教廣且大焉何病其贅耶客
仰而大㖸曰有是哉子之不我誣
也是可謂羽翼信史而不違者矣
簡帙浩瀚善本甚艱請壽諸梓公
之四方可乎余不揣謭劣原作者
之意綴俚語四十韻於卷端庶幾
謌詠而有𠩄得歟於戲牛溲馬勃
良醫𠩄珎孰謂稗官小說不足為
世道重輕哉
今古興亡數本天就中人事亦
堪憐欲知三國蒼生苦請聴通
俗演義篇忠烮赤心扶正統姦
回白首弄威權須知善惡當師
戒遺臭流芳億萬年獻帝仁柔
漢祚衰十常侍啓釁端開董卓
妄意窺神器何進無謀種禍胎
渤海會兵昭日月桃園歃血動
風雷可憐多少英雄計不及貂
蟬口舌才曹操姦雄世無比號
令諸矦挾天子天子心知誅不
得泣召董承受密旨口血未乾
機先洩國母元臣束手死幸爾
玄徳奔彭城豪傑雲從期雪恥
袁紹當年亦漢臣井蛙豈識海
中鱗不有關張龍虎將皇孫顛
沛更難論明良遭際真奇特三
顧草廬不厭頻臥龍突𧺫甘霖
溥恢復規模次第陳孫權父子
據江東觀望中原事戰攻謀士
似雲翻白黑長江如練列艨艟
火炎赤壁阿瞞遁𧝊入荊門大
耳窮假使真心匡漢室何勞數
計滅劉公天相劉公詎可滅萬
死一生堪哽咽九犯中原偉丈
夫七擒酋首真英特梟獍誰能
繼漢髙猶豫未蹀姦賊血軍師
大志不曾伸僅剏三川兩世業
沛公百戰定乾坤司馬何人敢
併吞試看北面事讐者漢國臣
寮舊子孫天理民彝蕩掃地𪔂
味爭如蕨味馨志士仁人空抱
恨幾畨血淚漬衣痕人言三國
多才俊我獨沉吟未深信鷹犬
鶱騰麟鳳孤四海徒令蹈白刃
天假數年夀孔明山河未必輕
歸晉此編非直口耳資萬古綱
常期復振
嘉靖壬午孟夏吉望關中修𩓿子
書於居易草亭
三國志宗僚
蜀
帝
先主劉備〈字玄德涿郡涿縣人漢景帝玄孫在位三年壽六十三〉
後主劉禪〈字公嗣先主之子在位四十二年壽六十五歲〉
後
昭烈皇后甘氏〈沛縣人先主妾〉
穆皇后吳氏〈陳留人先主繼室〉
敬哀皇后張氏〈後主妻張飛長女〉
皇后張氏〈後主繼室飛次女〉
先主三男
後主
劉永〈字公壽封魯王〉
劉理〈字奉孝封梁王〉
後主七男
劉璿〈字文衡太子〉
劉瑤〈封安定王〉
劉琮
劉瓉
劉諶〈封北地王〉
劉恂
劉璩
列傳
諸葛亮〈字孔明瑯琊陽都人官至丞相武鄉侯謚忠武〉
關某〈字雲長河東解良人官至壽亭矦前將軍〉
張飛〈字益德涿郡人官至車騎將軍〉
馬超〈字孟𧺫扶風茂陵人官至驃騎將軍〉
黃忠〈字漢昇南陽人官至関內矦〉
趙雲〈字子龍常山真定人官至鎮東將軍〉
龎統〈字士元襄陽人官至軍師中郎將〉
法正〈字孝直扶風𢰲人官至尚書令護軍將軍〉
許靖〈字文休汝南平輿人官至太傅〉
糜竺〈字子仲東海胊人官至安漢將軍〉
孫乾〈字功祐北海人官至秉中將軍〉
簡雍〈字憲和涿郡人官至昭德將軍〉
伊籍〈字機伯山陽人官至昭文將軍〉
秦宓〈字子勑廣漢緜竹人官至大司農〉
董和〈字幼宰南郡枝江人官至中郎將〉
劉巴〈字子初零陵烝陽人官至尚書令〉
馬良〈字季常襄陽宜城人官至侍中〉
陳震〈字孝起南陽人官至尚書令〉
董允〈字休昭南郡枝江人官至侍郎〉
劉封〈無字羅𠊱宼氏子官至副將軍〉
呂乂〈字季陽南陽人官至尚書令〉
彭羕〈字永年廣漢人官至江陽太守〉
廖立〈字公淵武陵臨沅人官長水校尉〉
李嚴〈字正方南陽人官至前將軍〉
劉琰〈字威碩魯國人官至車騎將軍〉
魏延〈字文長義陽人官至前軍師征西大將軍〉
楊儀〈字公威襄陽人官至中軍師〉
霍峻〈字仲邈枝江人官至梓潼太守〉
王連〈字文儀南陽人官至江陽太守〉
向朗〈字巨達襄陽宜城人官至左將軍〉
張裔〈字君嗣蜀郡成都人官至長史〉
楊洪〈字季休武陽人官至蜀郡太守〉
費詩〈字公舉南安人官至諫議大夫〉
杜微〈字國輔梓潼涪人官至諫議大夫〉
周羣〈字仲直巴西閬中人官儒林校尉〉
杜瓊〈字伯瑜成都人官至大長〉
許慈〈字仁䔍南陽人官至大長〉
孟光〈字孝裕洛陽人官至大司農〉
來敏〈字敬達義陽新野人官光祿大夫〉
尹默〈字思潛梓潼涪人官至太中大夫〉
李譔〈字欽仲涪人官至三郡太守〉
譙周〈字允南巴西充國人官中散大夫〉
卻正〈字令光河南偃師人官巴西太守〉
董權〈字公衡閬中人官至車騎將軍〉
李恢〈字徳昻建寧俞元人官安漢將軍〉
呂凱〈字季平永昌不韋人官雲南太守〉
馬忠〈字徳信閬中人官至鎮南大將軍〉
王平〈字子均巴西岩渠人官鎮北將軍〉
張嶷〈字伯岐南充國人官盪宼將軍〉
蔣琬〈字公琰零陵湘鄊人官至大將軍錄尚書事〉
費禕〈字文偉江夏鄳人官至大將軍尚書令〉
姜維〈字伯約天水冀人官至大將軍〉
鄧芝〈字伯苗新野人官至車騎將軍〉
張翼〈字伯恭武陽人官至左車騎將軍〉
宗預〈字德𧰟南陽安衆人官至征西大將軍〉
廖化〈字元儉襄陽人官至右車騎將軍〉
楊戲〈字文然武陽人官至射聲校尉〉
別傳
劉焉〈字君郎江夏竟陵人官至大將軍〉
劉璋〈字季玉武陽人官至振威校尉〉
附傳
諸葛喬 諸葛瞻 董厥 張松 馬謖
陳祗 周倉 馬岱 向寵 蔣斌
傅僉 劉敏 蔣顯 衛繼 關平
張苞 關興 常播 孟達 張任
趙戱 吳懿 射受 頼恭 劉豹
向舉 殷純 趙祚 何宗 張爽
吳班 王諶 陳習 陳幾 張南
傅肜 趙景 馮習 黃皓
魏
帝
武帝〈姓曹諱操字孟徳沛國譙人壽六十六歲〉
文帝〈諱丕字子桓操之子在位七年壽四十歲〉
明帝〈諱叡字元仲丕之子在位十三年壽三十六歲〉
齊王〈諱芳字蘭卿叡之養子在位十四年壽四十三歲廢為王〉
髙貴鄉公〈諱髦字彥士丕之孫東海定王霖之子在位七年壽二十〉
〈歲司馬氏弒之〉
陳留王〈諱奐字景明操之孫燕王宇之子在位五年壽五十八歲禪位〉
〈於晉〉
後
武宣卞皇后〈丕母琅琊陽都人〉
文昭甄皇后〈叡母中山無極人〉
文徳郭皇后〈叡繼母安平廣宗人〉
明悼毛皇后〈叡妻河內人〉
明元郭皇后〈叡次妻西平人〉
本傳
夏侯惇〈字元讓沛國譙人官至大將軍謚忠矦七子二孫皆封関內矦〉
夏侯淵〈字妙才惇族弟官至征西將軍謚愍矦〉
曹仁〈字子孝操拜大司馬謚忠矦〉
曹洪〈字子廉操從弟〉
曹休〈字文烈操族弟〉
曹真〈字子丹操族子〉
夏侯尚〈字伯仁淵從子〉
曹彰〈字子文操次子封任城威王〉
曹植〈字子建操次子封陳思王〉
曹熊〈字子威操次子謚蕭懷王〉
荀彧〈字文若頴川頴隂人官至侍中光祿大夫〉
荀攸〈字公達彧之姪官至尚書令〉
賈詡〈字文和武威姑臧人官至太尉壽鄊矦〉
袁渙〈字曜卿陳郡扶樂人官至郎中令〉
張範〈字公儀河內修武人官諫議大夫〉
涼茂〈字伯方山陽昌邑人官太子太傅〉
國淵〈字子尼樂安蓋人官至太㒒卿〉
田疇〈字子泰右北平無終人官至議郎〉
王修〈字叔治北海營陵人官至大司農郎中令〉
邴原〈字根矩北海朱虛人官至五官將長史〉
管寧〈字幼安朱虛人官至光祿勳〉
崔琰〈字季珪清河東武城人官至中尉〉
毛玠〈字孝先陳留平丘人官尚書僕射〉
徐奕〈字季才東莞人官至中尉〉
何夔〈字叔龍陳郡陽夏人官至太㒒成陽亭侯〉
邢顒〈字子昻河間鄭人官至司隸校尉関內侯〉
鮑勛〈字叔業泰山平陽人官御史中丞〉
司馬芝〈字子華河內溫人官河南尹〉
鍾繇〈字元常頴川長社人官至太傅定陵侯〉
華歆〈字子魚平原髙堂人官至太尉博平侯〉
王朗〈字景興東海郯人官司徒蘭陵侯〉
程昱〈字仲德東阿人官衛尉安鄊矦〉
郭嘉〈字奉孝頴州陽翟人官至司空軍祭酒〉
董昭〈字公仁齊隂定陶人官至衛尉樂平矦〉
劉曄〈字子陽淮南成德人官太中大夫〉
蔣濟〈字子通楚國平阿人官至領軍將軍都鄊矦〉
劉放〈字子棄涿郡人官至侍中光祿大夫方城矦〉
劉馥〈字元頴沛國相人官至揚州㓨史〉
司馬朗〈字伯達河內溫人官兗州㓨史〉
梁習〈字子虞陳郡拓人官至大司農〉
張既〈字徳容馮翊髙陵人官至西鄊矦〉
溫恢〈字曼基太原祁人官至涼州㓨史〉
賈逵〈字梁道東阿襄陵人官至建威將軍陽里亭矦〉
任峻〈字伯達河南中牟人官長水校尉〉
蘇則〈字文師扶風武功人官至都亭侯〉
杜畿〈字伯侯京兆杜陵人官至尚書僕射豐樂亭矦〉
鄭渾〈字文公開封人官至將作太匠〉
倉慈〈字孝仁淮南人官至燉煌太守〉
張遼〈字文遠鴈門馬邑人官至前將軍晉陽矦〉
樂進〈字文謙陽平衛國人官至右將軍〉
于禁〈字文則泰山鉅平人官安遠將軍〉
張郃〈字雋乂河間鄚人官至征西車騎將軍〉
徐晃〈字公明河東楊人官至右將軍陽平矦〉
李典〈字曼成山陽鉅野人官破虜將車〉
李通〈字文遠江夏平春人官汝南太守〉
臧罷〈字宣髙泰山華人官至執金吾扈成矦〉
文聘〈字仲業南陽宛人官至後將軍新野矦〉
呂䖍〈字子恪伍城人官至萬年亭矦〉
許褚〈字仲康譙國譙人官至武衛中郎將牟鄊矦〉
典韋〈無字陳留已吾人官至都尉〉
厖惪〈字令明南安狟道人官至立義將軍関門亭矦〉
厖淯〈字子冀酒泉表氏人官中散大夫〉
閻溫〈字伯儉天水西城人官至上邽令〉
王粲〈字仲宣山陽髙平人官至侍中〉
衛覬〈字伯儒河東安邑人官至尚書閺鄊矦〉
劉廙〈字恭嗣南陽安衆人官至侍中関內矦〉
劉劭〈字孔才廣平邯鄲人官散騎常侍〉
傅嘏〈字蘭石北地泥陽人官至尚書僕射陽鄊矦〉
桓階〈字伯緒長沙臨湘人官至侍中尚書安樂鄊矦〉
陳群〈字長文頴川許昌人官至司空〉
陳矯〈字季弼廣陵東陽人官至司徒〉
徐宣〈字寳堅廣陵海西人官至侍中光祿大夫〉
衛臻〈字公振陳留襄邑人官至司徒長垣侯〉
盧毓〈字子家涿郡涿人官司空容城矦〉
和洽〈字陽士汝南西平人官至太常卿〉
常林〈字伯槐河南溫人官至光祿大夫髙陽鄊矦〉
楊俊〈字季才河內獲嘉人官南陽太守〉
杜襲〈字子緒頴川定陵人官太中大夫〉
趙儼〈字伯然頴川陽翟人官至司空〉
裵潛〈字文行河東聞喜人官光祿大夫〉
韓暨〈字公至南陽堵陽人官至司徒〉
崔林〈字徳儒淸河東武城人官至司空安陽矦〉
髙柔〈字文惠陳留圉人官至太尉〉
孫禮〈字徳達涿郡容城人官至司空大利亭侯〉
王觀〈字偉臺東郡廩丘人官至司空陽鄉矦〉
辛毗〈字佐治陽翟人官至衛尉〉
楊阜〈字義山天水冀人官至少府卿〉
髙堂隆〈字昇平泰山平陽人官至散騎常侍〉
滿寵〈字伯寧山陽昌邑人官至太尉〉
田預〈字國讓漁陽雍奴人官太中大夫〉
牽招〈字子經安平関津人官鴈門太守〉
郭淮〈字伯濟太原陽曲人官至車騎將軍陽曲矦〉
徐邈〈字景山燕國薊人官至司空〉
胡質〈字文徳楚國壽春人官征東將軍〉
王㫤〈字文舒太原晉陽人官至征南將軍儀同三司京陵侯〉
王基〈字伯輿東萊曲城人官征南將軍〉
王淩〈字彥雲太原祁人官至太尉〉
母丘儉〈字仲恭河東聞喜人官至鎮東都督〉
諸葛誕〈字公休瑯琊陽都人官至司空〉
鄧艾〈字士載義陽棘陽人官至太尉〉
鍾會〈字士季頴川長社人官至司徒〉
華陀〈字元化沛國譙人善醫〉
杜夔〈字公良河南人官至軍謀祭酉叅太樂事〉
朱建平〈無字沛國人善相官至五官將〉
周宣〈字孔和樂安人善圓夢官至中郎屬太史〉
管輅〈字公明平原人善卜官至少府丞〉
武帝二十五男
卞後〈生丕彰植熊〉 尹氏〈生矩〉
劉氏〈生昻鑠〉 王氏〈生幹〉
環氏〈生沖據宇〉 孫氏〈生上彪勤〉
杜氏〈生林袞〉 李氏〈生乘整京〉
秦氏〈生玹峻〉 劉氏〈生棘〉
周氏〈生均〉 趙氏〈生茂〉
宋氏〈生徽〉
文帝九男
甄后〈生叡〉 李氏〈生協〉
潘氏〈生㽔〉 朱氏〈生鑒〉
仇氏〈生霖〉 徐氏〈生禮〉
蘇氏〈生邕〉 張氏〈生貢〉
宋氏〈生儼〉
列傳
董卓〈字仲頴隴西臨洮人官至大將軍〉
袁紹〈字本初汝南汝陽人官至大將軍〉
袁術〈字公路紹弟官至左將軍〉
劉表〈字景升山陽髙平人官至鎮南將軍荊州牧成武侯〉
呂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人官至奮威將軍溫矦〉
張邈〈字孟卓東平壽張人官陳留太守〉
臧洪〈字子源廣陵射陽人官東郡太守〉
公孫瓉〈字伯珪遼西令支人官至前將軍易矦〉
陶謙〈字恭祖丹陽人官至安東將軍徐州牧溧陽矦〉
張楊〈字稚叔雲中人官大司馬晉陽侯〉
公孫度〈字昇濟遼東襄平人官至武威將軍永寧鄊矦〉
張燕〈無字常山真定人官至平北將軍安國亭矦〉
張繡〈無字武威祖厲人官至破羗將軍宣威矦〉
張魯〈字公祺沛國豐人官至鎮南將軍閬中侯〉
附傳
韓浩 史渙 曹純 曹肇 曹爽
曹羲 曹彥 曹訓 何晏 鄧颺
丁謐 畢軌 李勝 桓 胡昭
王烈 張臻 婁圭 孔融 許攸
鍾毓 王肅 董遇 隗禧 周生烈
孫曉 劉資 李浮 楊沛 杜恕
杜預 臧觀 張恭 張敬 徐幹
陳琳 阮瑀 應瑒 劉楨 繁欽
路粹 丁儀 丁廙 楊修 荀緯
應璩 阮籍 嵇康 桓威 吳質
潘勗 王象 繆襲 仲長統 蘇林
韋誕 夏侯惠 孫該 杜摯 裵秀
李傕 郭汜 令狐愚 唐咨 鄧泰
王弼 徐庶 棧濳 胡威 袁譚
袁尚 伍孚 逢紀 沮授 田豐
審配 幸評 陳溫 蒯良 蒯越
蔡瑁 邯鄲淳 鄧忠 傅選 丁原
陳宮 陳珪 公孫淵 陳登
吳
帝
武烈皇帝〈姓孫諱堅字文臺吳郡富春人前破虜將軍後謚帝〉
長沙桓王〈諱策字伯符堅之長子前討逆將軍後謚帝〉
大皇帝〈諱權字仲謀策之弟在位三十一年壽七十歲〉
會稽王〈諱亮字子明權之少子在位六年壽十七歲〉
景帝〈諱休字子烈權之第六子在位七年壽二十歲〉
烏程侯〈諱皓字元宗權之孫在位十七年壽四十二歲〉
後
吳後〈吳郡人權之母〉
徐後〈吳郡富春人權妻〉
步後〈臨淮淮隂人權妻亮之母〉
王后〈瑯琊人權妻和之母〉
潘後〈會稽句章人權妻〉
全氏〈全尚之女亮妻〉
朱後〈朱據之女休之妻〉
滕後〈太常㣧之族皓妻〉
何姬〈丹陽句容人和妻〉
宗室
孫靜〈字幼臺堅之弟官至昭義中郎將〉
孫瑜〈字仲異靜之子官至奮威將軍〉
孫皎〈字叔朗瑜之弟官至征虜將軍〉
孫奐〈字季明皎之子官至揚威將軍〉
孫翊〈字叔弼權之弟官至丹陽太守〉
孫匡〈字季佐翊之弟官至定威中郎將〉
孫賁〈字伯陽堅之姪官至征虜將軍〉
孫輔〈字國儀賁之弟官至平南將軍〉
孫登〈字子髙權之長子黃龍元年立為太子年三十歲卒〉
孫慮〈字子智登之弟封建昌侯〉
孫和〈字子孝慮之弟赤烏五年立為太子大元元年封為陽侯〉
孫霸〈字子威和之弟封魯王〉
孫奮〈字子揚霸之弟封齊王〉
孫桓〈字叔武和之子官至建武將軍丹徒侯〉
孫峻〈字子遠靜曾孫官至丞相大將軍〉
孫琳〈字子通峻之外弟官至大將軍永寧矦〉
孫韶〈字公禮策賜姓官至鎮北將軍幽州牧〉
列傳
劉繇〈字正禮東萊弁平人官振武將軍〉
太史慈〈字子義東萊黃人官建昌都尉〉
士燮〈字威彥蒼梧廣信人官至衛將軍龍編矦〉
張昭〈字子布彭城人官至輔吳將軍〉
顧雍〈字元歎吳郡吳人官至尚書令陽遂鄊矦〉
諸葛謹〈字子瑜陽都人官至左將軍宛陵矦〉
步隲〈字子山淮隂人官右將軍臨湘侯〉
張紘〈字子綱廣陵人官至長史〉
嚴畯〈字曼才彭城人官至尚書〉
程秉〈字徳樞汝南南頓人官太子太傅〉
闞澤〈字徳潤會稽山隂人官太子少傅〉
薛綜〈字敬文沛郡竹邑人官太子少傅〉
周瑜〈字公瑾廬江舒人官至偏將軍領南郡太守〉
魯肅〈字子敬臨淮東城人官至橫江將軍益州牧〉
呂蒙〈字子明汝南富陂人官至南郡太守孱陵侯〉
程普〈字德謀右北平土垠人官至盪宼將軍〉
黃蓋〈字公覆零陵泉陵人官偏將軍〉
韓當〈字義公遼西令支人官昭武將軍〉
蔣欽〈字公奕九江壽春人官盪宼將軍〉
周泰〈字幼平九江下蔡人官至奮威將軍陵陽矦〉
陳武〈字子烈蘆江松滋人官至偏將軍〉
董襲〈字元代餘姚人官至偏將軍〉
甘寧〈字興霸巴郡臨江人官折衝將軍〉
淩統〈字公續餘姚人官至偏將軍〉
徐盛〈字公嚮琅邪莒人官至安東將軍〉
潘璋〈字文珪東郡發干人官振威將軍〉
丁奉〈字承淵廬江安豐人官至右司馬左軍師〉
朱治〈字君理丹陽故彰人官至安國將軍毗陵矦〉
朱然〈字義封朱治姊之子官至左司馬右軍師〉
呂 〈字子衡汝南細陽人官至大司馬〉
朱桓〈字休穆吳人官至前將軍青州牧〉
虞翻〈字仲翔餘姚人官至騎都尉〉
陸績〈字公紀吳郡吳人官至偏將軍〉
張溫〈字惠恕吳郡吳人官太子太傅〉
駱統〈字公緒會稽烏傷人官建中郎將〉
吾粲〈字孔休烏程人官至太子太傅〉
朱據〈字子吳郡吳人官至驃騎將軍〉
陸遜〈字伯言吳人官至丞相〉
陸瑁〈字子璋遜之弟官至議郎〉
陸抗〈字幼莭孫茦之外孫官至偏將軍毘陵矦〉
賀齊〈字公苗山隂人官後將軍〉
全琮〈字子璜錢塘人官右司馬左軍師〉
吳岱〈字定公廣陵海陵人官至大司馬〉
周魴〈字子魚陽羨人官偏將軍関內侯〉
鍾離牧〈字子幹山隂人官至前將軍〉
潘璿〈字承明武陵漢壽人官至太常卿〉
陸凱〈字敬風吳郡吳人官征西大將軍〉
是儀〈字子羽北海營陵人官尚書㒒射〉
胡綜〈字偉則汝南固始人官至偏將軍兼左執法〉
吳范〈字文則上虞人官騎都尉太史令〉
劉惇〈字子仁平原人官至太史令〉
趙達〈無字河南人官至太史丞〉
諸葛恪〈字元遜瑾長子官至太子太傅〉
滕㣧〈字子嗣北海劇人官至衛將軍〉
濮陽興〈字子元陳留人官至丞相〉
王蕃〈字永元廬江人官至散騎中常侍〉
樓玄〈字承先沛國蘄人官至大司農〉
賀邵〈字興伯山隂人官至中書令太子太傅〉
韋躍〈字弘嗣吳郡雲陽人官中書僕射髙陵亭侯〉
華覈〈字永先吳郡武進人官至中書丞〉
附傳
劉基 士徽 士懿 吳景 徐真
徐現 徐鄰 張承 張林 張奮
顧邵 顧譚 顧承 諸葛融 步闡
張玄 張尚 裵玄 唐國 薛羽
薛營 陳表 朱續 朱變 呂據
虞紀 虞中 虞聳 虞芮 陸宏
陸睿 徐詳 劉讃
三國志宗僚〈終〉
三國志通俗演義卷之一
目錄
祭天地桃園結義
劉玄德斬冦立功
安喜張飛鞭督郵
何進謀殺十常侍
董卓議立陳留王
呂布剌殺丁建陽
廢漢君董卓弄權
曹孟德謀殺董卓
曹操起兵伐董卓
虎牢關三戰呂布
三國志通俗演義卷之一
晉平陽侯陳夀史傳
後學羅本貫中編次
祭天地桃園結義
後漢桓帝崩靈帝即位時年十二歲朝廷有
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司徒胡廣共相輔佐
至秋九月中㳙曹莭王甫弄權竇武陳蕃預
謀誅之機謀不密反被曹莭王甫𠩄害中㳙
自此得權建寧二年四月十五日帝會群臣
於溫徳殿中方欲陞座殿角狂風大作見一
條青蛇從梁上飛下來約二十餘丈長蟠於
椅上靈帝驚倒武士急慌救出文武互相推
擁倒於丹墀者無數須臾不見片時大雷大
雨降以氷雹到半夜方住東都城中壞卻房
屋數千餘間建寧四年二月洛陽地震省垣
皆倒海水泛溢登萊沂密盡被大浪捲掃居
民入海遂改年熹平自此邉界時有反者熹
平五年改為光和雌雞化雄六月朔黑氣十
餘丈飛入溫徳殿中秋七月有虹見於玉堂
五原山岸盡皆崩裂種種不祥非止一端於
是靈帝憂懼遂下詔召光祿大夫楊賜䓁詣
金商門問以災異之由及消復之術賜對曰
臣聞春秋䜟曰天投蜺天下怨海內亂加
四百之期亦復垂及今妾媵奄尹之徒共
專國朝欺罔日月又鴻都門下招會羣小
造作賦稅見寵於時更相薦説旬月之間
並各㧞擢樂松處常伯任芝居納言卻儉
梁鵠各受豐爵不次之寵而令縉紳之徒
委伏畎畮〈古畆字〉口誦堯舜之言身蹈絶俗
之行棄捐溝壑不見逮及冠履倒易陵谷
代處幸頼皇天垂象譴告周書曰天子見
恠則修徳諸侯見恠則修政卿大夫見恠
則修職士庶人見恠則修身〈此逸書也〉唯陛下
斥遠佞巧之臣速徵鶴鳴之士斷絶尺一
抑止槃㳺冀上天還威衆變可弭
議郎蔡邕亦對其畧曰臣伏思諸異皆亡
國之恠也天於大漢殷勤不已故屢出妖
變以當譴責欲令人君感悟改危即安蜺
墮雞化皆婦人干政之𠩄致也前者乳母
趙嬈〈音饒〉貴重天下永樂門史霍玉又為奸
邪察其趙霍將為國患張顥偉璋〈偉姓璋名〉趙
玹蓋升〈蓋音合姓也〉並叨時幸宜念小人在位
之咎伏見郭禧橋玄劉寵皆忠實老成宜
為謀主夫宰相大臣君之四體不宜聴納
小吏雕琢大臣也且選舉請託衆莫敢言
臣願陛下忍而絶之左右近臣亦宜從化
人自抑損以塞咎戒則天道虧滿鬼神福
謙矣夫君臣不密上有漏言之戒下有失
身之禍願寢臣表無使盡忠之吏受怨姦
仇謹奏
帝覽奏而歎息因𧺫更衣曹莭在後竊視悉
宣告左右事遂洩漏邕䓁被罪中㳙呂強憐
其才奏請免罪後張讓趙忠封諝叚珪曹節
侯覽蹇碩程曠夏輝郭勝這十人執掌朝綱
自此天下桃李皆出於十常侍門下朝廷待
十人如師父由是出入宮闈稍無忌憚府第
依宮院蓋造不題卻說中平元年甲子歲鉅
鹿郡有一人姓張名角一個兄弟張梁一個
兄弟張寳角初是個不第秀才因徃山中采
藥遇一老人碧眼童顔手執藜杖喚角至洞
中授書三卷名太平要術咒符以道為念代
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異心必獲惡報角拜
求姓名老人曰吾乃南華老仙遂化陣淸風
不見了角得此書曉夜攻習能呼風喚雨號
為太平道人中平元年正月內疫毒流行張
角散施符水稱大賢良師請符救病者無有
不應令患者親詣座前自說已過角與懴悔
以致福利角有徒弟五百餘人雲逰四方救
病次後徒衆極多角立三十六方分布大小
方者乃將軍之稱也大方萬餘人小方六七
千各立渠帥訛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
甲子天下大吉令衆以白土寫甲子二字於
各家門上及郡縣市鎮宮觀寺院門上亦書
甲子二字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其八州之人
家家侍奉大賢良師張角名字角遣大方馬
元義暗賫金帛結交十常侍封諝徐奉以為
內應角與弟梁寳商議雲至難得者民心也
今民心已順若不乘勢取天下誠為萬代之
可惜梁雲正合弟機一面造下黃旗約會三
月初五一齊舉事遣弟子唐州馳書報封諝
唐州逕赴省中告變帝召大將軍何進調兵
先擒馬元義斬之次收封諝䓁一干人下獄
張角聞知事發星夜𧺫兵張角自稱天公將
軍弟寳稱地公將軍弟梁稱人公將軍召百
姓雲今漢運數將終大聖人出汝䓁皆宜順
天從正以樂太平四方百姓褁黃巾從張角
反者四五十萬逢州遇縣放火劫人𠩄在官
吏望風迯竄何進奏帝火速分頭降詔令各
䖏備禦討賊立功一面差中郎將盧植皇甫
嵩朱雋各引精兵分三路討之且說張角一
軍前犯幽燕界分校尉鄒靖來見幽州太守
太守姓劉名焉字均郎江夏竟陵人也漢魯
恭王之後劉焉問鄒靖雲黃巾生發侵及境
界當如之何靖曰既漢天子有明詔令各䖏
討賊明公何不招軍以助國用焉然其說隨
即出榜各䖏張掛招募義兵量才擢用時榜
文到涿縣張掛去涿縣樓桒村引出一個英
雄那人平生不甚樂讀書喜犬馬愛音樂羙
衣服少言語禮下扵人喜怒不形扵色好交
㳺天下豪傑素有大志生得身長七尺五寸
兩耳垂肩雙手過膝目能自頋其耳面如冠
玉唇若𡍼朱中山靖王劉勝之後漢景帝閣
下玄孫姓劉名備表字玄徳昔劉勝之子劉
貞漢武帝元狩六年封為涿郡陸城亭侯坐
酎金失侯因此這一枝在涿郡玄徳祖劉雄
父劉弘因劉弘曾舉孝廉亦在州郡為吏備
早䘮父事母至孝家寒販履織蓆為業舍東
南角上有一桒𣗳髙五丈餘遙望童童〈獨立貌〉
如小車蓋徃來者皆言此𣗳非凡相者李定
雲此家必出貴人玄徳年幼時與鄊中小兒
戲扵𣗳下曰我為天子當乘此羽葆車蓋〈朱晦〉
〈翁題樓桑詩曰樓桑大𣗳翠繽紛鳳鳥鳴時曾一聞合使本支垂百世詎知功業只三分〉
叔父責曰汝勿妄言滅吾門也年一十五歲
母使行學與同宗劉徳然遼西公孫瓉為友
玄徳叔父劉元𧺫見玄徳家貧常資給之元
起妻曰各自一家何能常耳元𧺫曰吾宗中
有此兒非常人也中平元年涿郡招軍此時
玄徳年二十八歲立扵榜下長歎一聲而回
隨後一人厲聲言曰大丈夫不與國家出力
何苦長歎玄徳回頋見其人身長八尺豹頭
環眼燕頷虎鬚聲若巨雷勢如奔馬玄徳見
此人形貌異常遂與同入村中問其姓名其
人曰吾姓張名飛字益徳世居涿郡頗有莊
田賣酒屠豬專好結義天下壯士卻纔見公
看榜緣何長歎玄徳曰我本漢室宗親姓劉
名備字玄徳今聞黃巾賊𧺫劫掠州縣有心
待掃蕩中原匡扶社稷恨力不能耳飛曰正
合吾機吾有莊客數人同舉大事若何玄徳
甚喜留飲酒間見一大漢推一輛小車到店
門外歇下車子入來飲酒坐在桑木凳上喚
酒保即釃酒來我待趕入城去充軍怕遲了
玄徳看其人身長九尺三寸髯長一尺八寸
面如重棗唇若抹朱丹鳳眼臥蠶眉相貌堂
堂威風凜凜玄徳就𨖟同坐問及姓名其人
言曰吾姓關名羽字長生其後改為雲長乃
河東解良人也因本䖏豪霸倚勢欺人關某
殺之逃難江湖五六年矣今聞招募義士破
黃巾賊欲徃應募玄徳遂以己志告之三人
大喜同到張飛莊上共論天下之事關張年
紀皆小如玄德遂欲拜為兄飛曰我莊後有
一桃園開花茂盛明日可宰白馬祭天殺烏
牛祭地俺兄弟三人結生死之交如何三人
大喜次日扵桃園中列下金紙銀錢宰殺烏
牛白馬列扵地上三人焚香再拜而說誓曰
念劉備關雨張飛雖然異姓結為兄弟同心
恊力求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不求同
年同月同日生只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
后土以鑒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誓畢共
拜玄德為兄關某次之張飛為弟祭罷天地
同拜玄德老母將祭福物聚鄊中英雄之人
得三百有餘就桃園中痛飲一醉來日收拾
軍器恨無匹馬可乘正思慮間人報有兩客
人引十數伴當趕一羣馬投荘上來玄德曰
此天祐我䓁當成大事三人出莊迎接為頭
兩個商人乃中山大商一個是張世平一個
是蘇雙逓年徃北地販馬正值宼發歸鄊囬
來玄徳請二人到莊上置酒管待訴及欲與
民除害扶助漢朝張世平蘇雙大喜願將良
馬五十匹送與玄徳又贈金銀五百兩鑌鐵
一千斤以資器用玄德求良匠打造雙股劒
關某造八十二斤青龍偃月刀又名冷艶鋸
張飛造丈八點鋼矛各製全身鎧甲一齊完
俻共聚五百餘人來見鄒靖鄒靖引見太守
劉焉三人叅拜已畢問其姓名說𧺫宗派劉
焉大喜雲既是漢室宗親但有功勳必當重
用因此認玄徳為姪整點軍馬人報黃巾賊
大方程遠志人馬五萬哨近涿郡劉焉差馬
步校尉鄒靖着引劉玄徳為先鋒前去破敵
玄徳大喜即與關張飛身上馬來幹大功試
看怎生取勝
劉玄徳斬宼立功
玄徳部領五百餘衆飛奔前來直至大興山
下與賊相見各將陣勢擺開玄徳出馬左有
關某右有張飛揚鞭大罵反國逆賊何不早
降程遠志大怒遣副將鄧茂挺鎗直出張飛
睜環眼挺丈八矛手𧺫䖏㓨中心窩鄧茂翻
身落馬後有人讃益徳曰欲教勇鎮三分國
先試衠鋼丈八矛程遠志見拆了鄧茂拍馬
舞刀直取張飛關某躍馬舞刀直出程遠志
見了心膽皆碎措手不及被關某刀𧺫䖏揮
為兩段後人讃雲長曰惟憑立國安邦手先
試青龍偃月刀衆賊見程遠志被斬倒戈卸
甲投降者不知其數斬首數千級大獲功而
囬太守劉焉親自迎接賞勞三軍又流星飛
報青州太守龔景有牒文告急言黃巾賊圍
城將陷乞賜救援劉焉與玄徳共議玄德曰
願徃救之劉焉令鄒靖將兵五千隨玄德去
救玄德關張上馬投青州來遙望見賊人皆
披髮以黃絹抹額畫以八卦文為號賊衆見
救軍分兵混戰玄徳兵寡不勝退三十里下
寨玄德與關張曰賊衆我寡必出奇兵然後
取勝乃分關某引一千軍伏山左張飛引一
千伏山右鳴金為號齊出為應次日玄徳鄒
靖引軍操鼓而進賊衆大喊如潮湧到玄徳
便退賊衆乘勢追趕過山嶺玄徳軍一齊鳴
金左關某右張飛兩軍齊出玄徳軍囬三路
掩殺賊衆大敗直趕至青州城下太守龔景
亦率民兵出城助戰賊勢大潰勦戮極多餘
黨敗走遂解青州之圍太守犒賞諸軍鄒靖
欲囬玄徳曰近聽知中郎將盧植與賊首張
角戰扵廣宗備昔與公孫瓉師事盧植欲徃
就之同力破賊鄒靖曰糧食可以應付軍馬
不敢妄動因此玄徳自引本部五百人投廣
宗來鄒靖引軍自囬玄徳與關張來到盧植
寨前屯住人馬報覆良久植喚三人入帳施
禮罷植問玄徳行蔵玄徳説了盧植大喜賞
勞了畢着在帳前聽調時張角賊衆十五萬
屯廣宗盧植兵五萬餘衆雖連勝幾陣未見
次第植喚玄徳曰我見今圍賊在此賊弟張
梁張寳在頴川與皇甫嵩朱雋等廝殺汝可
引本部軍馬更助汝一千官軍就去打聽消
息約會勦捕玄德領了文書與關張星夜投
頴川來其時皇甫嵩朱雋領官軍與賊大戰
賊戰不利乃退入長社依草結營嵩四面圍
定嵩與雋曰賊在此依草結營除非用火攻
可勝雋曰候大風𧺫可施此計目今令軍士
每人束草一把其夜大風驟𧺫嵩先令精鋭
軍士暗地先出是夜二更內外一齊縱火嵩
雋各引兵操鼓出奔賊寨火𦦨張天賊衆驚
慌馬不及鞍人不及甲四散走奔殺到天明
張梁張寳引敗殘軍士奪路而走見一彪人
馬盡行打紅旗當頭來到截住去路為首閃
出一箇好英雄身長七尺細眼長髯膽量過
人機謀出衆咲齊桓晉文無匡扶之才論趙
髙王莽少縱橫之策用兵彷彿孫吳胷內熟
諳韜畧官拜騎都尉沛國譙郡人也姓曹名
操字孟徳乃漢相曹參二十四代孫操曾祖
曹節字元偉仁慈寛厚有隣人失去一豬與
節家豬相類登門認之節不與爭使驅之去
後二日失去之豬自歸主人大慙送還節再
拜伏罪節咲而納之其人寬厚如此節生四
子第四子名騰字季興桓帝朝為中常侍後
封費亭侯養子曹嵩原是夏侯氏子過房與
曹騰為子因此姓曹嵩為人忠孝純雅官拜
司隷校尉靈帝拜為大司農遷大鴻臚嵩生
操小字阿瞞一名吉利操年幼時好飛鷹走
犬喜歌舞吹彈少機警有權數〈機警謂有機關而警省權〉
〈數謂權謀術數〉逰蕩無度叔父恠之言扵曹嵩嵩每
鞭撻操操忽心生一計一日見叔父來詐倒
扵地敗面喎口叔父慌問之操曰卒中風耳
叔父歸告扵嵩操潛地歸家嵩驚而問曰汝
中風已瘥乎操曰自來無此疾病但失愛扵
叔父故見罔耳嵩乃信其言後叔父但言操
過失嵩並不聽因此操得恣意放蕩不務行
業時人未之奇也惟有橋玄一見曹操指而
言曰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
之者其在君乎南陽何顒見操言漢室將亡
安天下者必是此人也汝南許劭有髙名操
徃見之問曰我何如人耶劭不荅又問劭曰
子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也操喜而謝之
〈橋玄嘗曰君未有名可交許子將子將者訓之從子劭也好人倫多所賞識與從兄靖俱〉
〈有髙名好共覈論鄉黨人物每月輒更其品題故汝南俗有月旦評焉曹操徃造劭而問〉
〈之曰我何如人劭鄙其為人不荅操又劫之劭曰子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操大喜而〉
〈去〉年二十舉孝廉為郎除洛陽北都尉初到
任縣四門各設五色棒十餘條有犯禁者不
避豪傑皆棒責之靈帝所喜小黃門蹇碩的
叔父提刀夜行操廵夜拏住就棒責之由是
內外莫敢犯者威名頗震寰宇後為頓丘令
因黃巾𧺫拜為騎都尉引馬步軍五千前來
頴川助戰正值張梁張寳敗走曹操攔住大
殺一陣斬首萬餘級奪到旌旛金鼓馬匹極
多梁寳死戰得脫操來見皇甫嵩朱雋賞勞
了畢便教曹操引兵追襲操欣然去了卻說
玄德引關張來頴川聴得喊殺之聲望見火
光照得夜明急引兵來時賊已敗散玄徳持
書見皇甫嵩朱雋言盧植事嵩曰張梁張寳
勢窮力乏必投廣宗去依張角汝可即便星
夜徃助勿得遲慢玄德拜辭引兵復回扵路
正逢一軍約三百餘人護送一輛檻車視之
乃盧植也玄德大驚滾鞍下馬問其縁故植
曰我圍張角將次可勝被角用妖術因此未
能全勝今上差小黃門左豐前來體探問我
要賄賂我荅曰軍中缺錢安有奉承天使左
豐挾恨回奏上曰廣宗之賊極容易破盧植
髙壘不戰惰慢軍心以待天自誅戮因此恠
怒遣中郎將董卓替了取我回京師問罪去
也張飛聴罷大怒要斬護送軍人以救盧植
玄徳急止曰朝廷自有公論汝豈可躁〈音造〉暴
關公亦當住軍士簇擁盧植去了關公曰盧
中郎已自罷了軍權別人領兵我等去無𠩄
依不如且回涿郡玄徳曰然遂引軍望北而
行行無二日忽聞山後喊聲大舉殺氣遮天
玄徳引關張縱馬上髙岡望之見漢軍大敗
後面漫山塞野黃巾蓋地而來旌旛大書天
公將軍玄德曰此必是張角也可速戰之三
人引軍操鼓而出張角正殺敗董卓乘勢趕
來忽見山背後一彪人馬飛出當先玄德左
有關公右有張飛衝殺角軍大亂趕追五十
餘里救了董卓回寨三人來見董卓卓問見
居何職玄德對曰白身卓甚輕之不與賞賜
玄徳出張飛大怒曰我䓁親赴血戰救了這
廝到覻人如無物吾不殺之難解怒氣提刀
入帳來殺董卓試看董卓性命如何且聴下
回分解
安喜張飛鞭督郵
董卓字仲頴隴西臨洮人也卓數討羗胡累
有邉功官拜河東太守鎮領中郎將自來驕
傲扵人以致張飛性發欲殺董卓關公急抱
住玄徳叱之曰我䓁皆白身之人他是朝廷
命官掌握許多人馬汝今殺之將欲反耶飛
曰若在卓部下聴令吾必去矣玄德曰吾三
人死生共䖏安可棄也不若離了董卓別投
他䖏飛曰若如此方解我恨是夜三人引軍
來投朱雋雋待之甚厚合兵一䖏進討張寳
是時曹操自跟皇甫嵩進討張梁大戰扵曲
陽且說朱雋進攻張寳張寳尚引黃巾賊衆
八九萬屯扵山後雋令玄徳為先鋒與寳對
敵三人立馬陣前張寳令副將髙升出馬揮
大刀搦戰張飛縱馬挺矛與升交戰戰不數
合飛㓨髙升墜馬玄徳引馬軍直衝過去張
寳就馬上披髮仗劒作用風雨大作黑氣沖
天無限人馬自天而降玄徳急回軍兵大亂
被張寳殺敗退見朱雋雋曰此妖術也來日
宰豬羊取血令軍伏扵山上候戰趕到乘髙
潑之其法可解玄徳聴令已畢分撥關公張
飛各引軍一千伏於山後兩山之上差軍五
百盛豬羊血並穢物凖備次日張寳搖旗擂
鼓引軍搦戰玄德披掛上馬出戰兩軍交戰
之際張寳作用平地風雨大作飛砂走石一
道黑氣自軍中𧺫滾滾人馬自天而下玄徳
撥馬便走張寳人馬趕來踅過山頭一聲砲
響五百軍將穢物齊潑但見空中紙人草馬
紛紛墜地風雷頓息砂石不能飛張寳見解
了法急引兵退山後左邉關公一彪軍出右
邉張飛一彪軍出背後玄徳朱雋一齊趕上
賊兵大敗張寳於亂軍中奪路而走玄徳遙
見地公將軍旗號飛馬趕來張寳落荒而走
被玄徳扯滿弓只一箭射中左臂張寳帶箭
入陽城堅守不出這一陣殺賊三萬餘衆降
者不計其數朱雋引軍圍住陽城月餘不下
差人體探皇甫嵩信息人回報說皇甫嵩大
獲勝捷張角連敗數陣朝廷差皇甫嵩伐之
時張角已死弟張梁用王者衣冠葬之皇甫
嵩連嬴七陣斬張梁於曲陽之下發掘張角
棺槨梟首送徃京師降者十五萬人殺戮者
不可勝數朝廷加皇甫嵩車騎將軍領冀州
牧一時人皆得官爵將騎都尉曹操除濟南
相已皆赴任去訖朱雋聴說催促軍馬攻打
破陽城勢已危急從賊嚴政㓨殺張寳獻首
投降朱雋遂平數郡使人進表奏功朝廷正
待啇議陞用飛報奏黃巾餘黨南陽趙弘韓
忠孫仲聚衆十餘萬望風燒掠稱與張角報
讐大臣上奏即目朱雋見屯兵六萬餘衆可
就令討之即日降詔朱雋領了詔旨大小三
軍𧺫行比及前至宛城趙弘遣韓忠前來迎
戰各陳兵於野朱雋遣玄德關張攻城西南
角鳴鼓大戰韓忠盡率精鋭之衆來西南角
玄德鏖戰從辰至午賊衆不退朱雋自將鐵
騎二千逕取東北角翻身殺賊賊恐失城急
棄西南而回玄徳從背後掩殺賊衆大敗奔
入宛城朱雋分兵四面圍定城中斷糧韓忠
使人出城投降玄徳引見說忠投拜雋不許
玄徳曰昔髙祖之得天下蓋為能招降納順
公何不用雋咲曰玄德諫者差矣天時有不
同也昔秦項之際天下大亂民無定主故招
降賞附以勸來耳今海內一統惟黃巾造逆
若容其降無以勸善使賊得利恣意劫掠賊
若失利便使投降此長宼之志非良策也玄
徳稱善告雋曰不容宼降是矣今四面圍如
鐵桶賊乞降不得必然死戰矣萬人一心尚
不可當況城中有數萬死命之人乎不若徹
去東南留西北盡力攻打賊必棄城而走無
心戀戰可即擒也雋曰髙見隨徹去東南二
面軍馬一齊攻打西北韓忠果引軍棄城奔
走雋大率三軍掩殺朱雋親自射殺韓忠餘
皆四散奔走趙弘孫仲引賊衆到來與朱雋
交戰雋見弘勢大引軍暫退弘乘勢復奪宛
城雋離三十里下寨正欲攻打見正東一彪
人馬到來見朱雋那人生得廣額濶面虎體
熊腰吳郡富春人也姓孫名堅字文臺乃孫
武子之後年十七歲時為縣吏與父共搬至
錢塘正見海賊胡玉䓁十餘人劫取啇人財
物方於岸上分賍行旅皆住不敢進船堅謂
父曰此人可擒之父曰非汝𠩄圖也堅奮力
提刀上岸揚聲大呌東西指揮如喚人意賊
以為官兵至盡棄財物奔走堅趕上殺一賊
由是郡縣知名保為校尉後會稽妖賊許昌
造反自稱陽明皇帝聚衆數萬堅與郡司馬
募招勇士千餘人會合州郡破之斬許昌並
其子許韶㓨史臧旻上表奏孫堅功蹟除堅
為塩瀆丞又除盱眙丞下邳丞見黃巾宼𧺫
聚集鄊中少年及諸啇旅並淮泗精兵一千
五百餘人前來接應朱雋大喜便令堅攻打
南門玄徳打北門朱雋打西門留東門與賊
走是日孫堅首先登城斬賊二十餘級賊衆
奔潰趙弘飛馬突㮶直取孫堅孫堅從城上
飛身取弘手奪弘㮶直㓨下馬卻騎弘馬飛
身徃來殺賊孫仲引賊突出北門正迎玄徳
無心戀戰只待奔逃玄徳張弓一箭正中孫
仲翻身落馬朱雋大軍隨後掩殺斬首數萬
級降者不可勝計南陽一路十數郡皆平雋
班師囬京拜車騎將軍河南尹雋保孫堅劉
備䓁功堅有人情除別郡司馬辭玄徳而去
惟玄徳聴候日久不得除授三人鬱鬰不樂
上街閑行正值郎中張鈞車到玄徳攔住說
功蹟鈞大驚隨入朝來見帝曰昔黃巾造反
其原皆由十常侍賣官害民非親不用非讐
不誅以致天下大亂宜斬十常侍懸頭南郊
遣使者布告天下有功重加賞賜則四海自
清平也十常侍曰張鈞欺主也可令武士推
出朝門張鈞氣倒帝與十常侍共議此必是
破黃巾有功者不得除授故生怨言權且教
省家銓註微名待後有功卻再理會未晚因
此玄徳除授定州中山府安喜縣尉克日赴
任玄德將軍四散囬鄉里隨行二十餘人與
關張來安喜縣中到任署縣事一月與民秋
毫無犯其盜者皆化為良民到任之後與關
張食則同卓寢則同床如玄徳在稠人廣坐
關張侍立終日不倦到縣未及四月州郡被
詔其有軍功為長吏者當沙汰備疑在遣中
督郵至縣〈督郵乃宋叅軍判官有權〉玄徳出廓迎接見督
郵到慌忙下馬施禮督郵坐在馬上惟微以
鞭指回荅關張氣填胷臆敢怒而不敢言隨
到舘驛中督郵正靣髙坐玄徳立於堦下將
及兩箇時辰督郵問曰劉縣尉是何根腳玄
徳曰備是中山靖王之後自涿郡勦戮黃巾
大小三十餘戰把功勞畧節提過督郵大喝
亂道你這廝詐稱皇親虛報功蹟目今朝廷
降詔書正要問這䓁人沙汰濫官汙吏耳玄
徳喏喏連聲而退歸到縣中與縣吏啇議吏
曰督郵作威無非要賄賂玄徳曰我與民秋
毫無犯那得財物與他次日督郵先提縣吏
去勒要文書教指縣尉害民玄徳自徃見之
被當住在門外不肻放叅玄徳再三求見終
不得入回到縣衙心中怏怏卻說張飛飲了
數盃悶酒上馬從舘驛前過見五六十個老
人皆在門前痛哭飛問其故衆老人荅曰督
郵逼勒縣吏欲害劉玄徳我䓁皆來苦告不
得放入反遭把門人趕打張飛大怒睜圓環
眼咬碎鋼牙滾鞍下馬逕入舘驛把門人見
了皆遠遠躱避直奔後堂見督郵坐於廳上
將縣吏綁倒在地飛大喝害民賊認得我麽
督郵急起喚左右捉下被張飛用手揪住頭
髮直扯出舘驛逕揪到縣前馬枊上縛住〈枊魚〉
〈浪切繫馬樁也〉飛攀下柳條去督郵兩腿上鞭打到
二百打折柳枝十數條玄徳正納悶間聴得
縣前𪔂沸慌問左右荅曰張將軍綁一人在
縣前痛打玄徳慌出觀之見飛大罵不止綁
縛者督郵也玄德驚問其故飛曰此等害民
賊不打死䓁甚督郵告曰玄徳公救性命玄
徳是仁慈的人急喝張飛住手傍邊轉過關
公來曰兄長建下許多大功只得縣尉之職
被督郵如此無禮吾思枳棘叢中非棲鳳凰
之𠩄不如殺督郵棄官歸鄊別圖遠大之計
玄徳取印綬掛於督郵之頸責之曰據汝賊
徒害民當以殺之吾有𠩄不忍還官印綬吾
已去矣玄徳關張連夜回涿郡縣民解放督
郵督郵歸告定州太守太守動文書申聞省
府差人捕捉玄德關張三人事急車載老小
徃代州投劉恢恢見玄德乃漢室宗親隱匿
養贍在家不題卻說十常侍既握重權互相
商議但有𠩄不從己者乃誅之趙忠張讓差
人問破黃巾將士索金帛不從者奏罷職皇
甫嵩朱雋皆不肻與趙忠䓁奏帝皇甫嵩朱
雋皆是揑合功勞並無實跡帝准奏罷皇甫
嵩朱雋官封趙忠䓁為車騎將軍張讓䓁十
三人皆封列矦司空張溫為太尉崔烈為司
徒此皆是結好十常侍故得為三公因此漁
陽張舉張純反舉稱天子純稱大將軍長沙
賊區〈音歐〉星各䖏蜂𧺫表章雪片告急十常侍
皆蔵匿只奏天下無事一日帝在後園與十
常侍飲宴諫議大夫劉陶逕到帝前大慟帝
問其故陶曰漢天下危在旦夕陛下尚自與
閹官共飲耶帝曰國家承平日久有何危急
陶曰四方賊盜並𧺫侵掠州郡其禍皆由十
常侍賣官害民欺君罔上朝廷正人皆去禍
在目前矣十常侍皆免冠流涕跪於帝前曰
大臣不容臣䓁不能活矣願乞性命歸田裡
盡將家産以助軍資帝曰汝家亦有近侍之
人何不容寡人耶呼武士推出劉陶斬之劉
陶大呌臣死不怕可憐漢朝天下四百餘年
到此一旦休矣推至宮門一大臣喝住勿得
下手待吾諫去此人是誰
何進謀殺十常侍
宮門外攔住的乃是司徒陳耽逕入宮中來
見天子諫曰劉諫議得何罪而賜誅戮帝曰
毀謗大臣冒凟朕躬躭曰天下人民欲食十
常侍之 陛下敬如父母豈有此理且十常
侍身無寸功皆封列矦況封諝䓁結連黃巾
欲為內亂陛下今不自省漢社稷立見崩摧
矣帝曰封諝作亂其事不明十常侍中豈無
一二忠臣陳躭以頭撞堦而諫帝怒命牽出
與劉陶皆下獄中是夜俱謀殺之趙忠差人
以孫堅為長沙太守討區星不五十日報捷
江夏平復奏封孫堅為烏程矦封劉焉益州
牧就討四川宼賊封劉虞為幽州牧領兵漁
陽征張舉張純劉焉到川狂宼皆降焉開倉
賑濟百姓民感其恩劉虞興兵討張舉代州
劉恢書薦玄徳見虞虞大喜令玄徳為都尉
丘毅為先鋒直抵賊巢與賊大戰數日挫動
銳氣張純專一㐫暴鞭撻士卒因此帳下數
十人啇議一齊心變㓨殺張純將頭納獻引
衆來降張舉見勢敗亦自縊死漁陽盡平劉
虞表來奏劉備大功朝廷赦免鞭督郵之罪
除下密丞後遷髙唐尉公孫瓉表陳玄徳前
功封為別部司馬守平原縣令玄徳在平原
頗有錢糧軍馬重整舊日氣象劉虞平宼有
功官封太尉中平六年夏四月靈帝病篤召
大將軍何進入宮商議後事弟何苗官帶執
金吾何進𧺫身屠家因妹入宮為貴人光和
三年為上生太子辨故立為皇后進為國舅
得權重任王羙人生太子恊何後酖殺王羙
人恊得董後恩養太子辨時年九歲靈帝偏
愛太子恊欲立之十常侍知天子意黃門蹇
碩乃暗奏曰若欲立恊必先誅何進以絶後
患帝從之宣進託以後事進到宮門司馬潘
隱與進曰不可入宮蹇碩欲謀殺汝進大驚
急歸私宅召諸大臣欲盡誅宦官坐上一人
挺身出曰宦官之勢起自沖質之時朝廷滋
蔓極廣安能盡誅倘機不密必有絶族之禍
請仔細詳之進視之乃典軍校尉曹操進叱
之曰汝小輩安知朝廷之大事正躊躕間潘
隱至報帝崩於嘉徳殿時年三十四歲目今
蹇碩與十常侍啇議密不發䘮矯詔宣何進
入宮欲絶後患冊立太子恊為帝說未了使
命至宣進速入以定後事操曰今日之計先
宜大正君位然後圖賊進曰誰敢與吾正君
討賊言未盡一人挺身便出曰願借精兵五
千斬關入內冊立新君盡誅閹竪掃清朝廷
以安天下吾之願也視之此人身長貌偉行
𡵯有威英雄蓋世武勇超羣能折莭下士士
多歸之四世居三公位門多故吏汝南汝陽
人也司徒袁安之孫袁逢之子名紹字本初
見為司隷校尉何進大喜遂點御林軍五千
紹披掛領入內何進引何顒荀攸鄭泰䓁大
臣三十餘貟相繼而入就靈帝柩前扶立太
子辨即皇帝位百官呼噪已畢袁紹入宮收
蹇碩碩親領兵從宮出來禦紹紹提劍直砍
蹇碩碩慌走紹趕入御園花隂下轉過中常
侍郭勝一刀把蹇碩砍翻割頭而去碩𠩄領
禁軍盡皆降順紹與何進曰中官結黨可盡
誅之張讓䓁知事急慌入告何後曰始初設
謀陷害大將軍者皆是蹇碩一人並不干臣
䓁事今大將軍信袁紹之言盡欲誅臣䓁乞
娘娘憐憫言罷痛哭何太后曰卿䓁勿憂我
當保之傳旨宣何進入太后密謂曰我與汝
出身寒㣲非張讓䓁焉能享此富貴今蹇碩
不仁既以伏誅汝何聴他人之言欲盡誅宦
官枉惹萬代之笑此事切不可行何進聴太
後之言而出與衆官曰蹇碩設謀害吾可族
滅其家其餘者勿得妄加殘害袁紹曰今日
若不斬草除根終久必為䘮身之本進叱之
曰吾意已決汝䓁多言者斬衆官皆退次日
太后命何進叅録尚書事其餘皆封官職董
太后宣張讓䓁入宮商議後曰何進之妹始
初我擡舉他來今日他孩兒即了帝位內外
臣僚皆是他心腹人威權太重我將如何讓
奏曰娘娘可臨朝垂簾聴政封太子恊為王
加國舅董重大官掌握軍權重用臣䓁各預
軍國大事漸可圖何進矣董太后大喜次日
設朝董太后垂簾聴政封太子恊為陳留王
董重驃騎將軍張讓䓁共預朝政將及月餘
董太后奪權柄朝廷事並聴區䖏何太后見
董太后專政於宮中設一宴請董太后赴席
酒至半酣何太后𧺫身捧盃再拜而勸董太
後曰我䓁皆婦人也叅預朝政非其𠩄宜昔
呂后因握重權宗族三千餘口皆被誅戮今
後我䓁宜深居九重朝廷大事任大老元臣
自行啇議此國家之幸也願垂聴焉董後大
怒曰汝酖死王羙人荒淫妬色今汝子為君
倚兄何進之勢輒敢亂言吾勑驃騎斷汝兄
首如反掌耳何後亦怒曰吾以好言勸汝何
出言不遜耶董後曰汝家屠沽小輩有何見
識兩宮互相罵詈張讓䓁各勸歸宮何後連
夜召進入宮盡告其事進出召三公共議來
早設朝廷臣奏孝仁董太后交通州郡辜較
財利不宜臨朝聴政合遷於河間安置限日
下出國門一面驅人𧺫發董後一面點三千
禁軍圍繞驃騎將軍董重府宅追索印綬董
重知事已危急自刎於後堂家人舉哀軍士
方散張讓叚珪見董後一枝已廢遂皆以金
珠玩好結搆何進弟何苗並其母舞陽君令
早晚入何太后處善言遮蔽因此十常侍又
得近幸六月何進暗使人酖殺董後於河間
驛庭舉柩囬京葬於文陵進託病不出司隷
校尉袁紹入見進曰張讓叚珪䓁流言於外
言主公鴆殺董後欲謀大事乘此時不誅閹
豎後必為大禍昔日竇武欲誅內寵機謀不
密反受其殃今主公兄弟部曲將吏皆英俊
名士若盡力部事在掌握此天賛之時不可
失也進曰且容啇議左右密報張讓讓䓁去
告報何苗又送賄賂太多苗入內來奏何後
雲大將軍輔佐新君不行仁慈以安天下專
務殺伐以危社稷今國無事又欲害十常侍
此取亂之道也後納其言少頃何進入白後
欲誅中涓何後曰中官統領禁省漢家故事
也先帝新棄天下爾欲誅殺舊臣非重宗廟
也進雖外慕大名內無決斷不言而出袁紹
迎進而問曰大事若何進曰太后不允如之
奈何紹曰可召四方英雄之士勒兵來京盡
誅閹豎此時事急不容太后不從進曰此計
大妙免得我違太后之意差人便召赴京師
主簿陳琳趨𡵯上堦連呌不可不可進曰有
何不可琳曰俗說自掩其目去捕燕雀是自
欺也㣲物尚不可欺以得志況國家大事其
可詐立乎今將軍總皇威掌兵要龍驤虎𡵯
高下在心若欲誅宦官如鼓洪爐燎毛髮耳
但當速發雷霆行權立斷則天人順之卻反
外檄大臣臨犯京闕英雄聚會各懷一心𠩄
謂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生大亂矣
何進咲曰此懦夫之見也徬邉一人鼓掌大
咲曰此事易如反掌何必多議論也視之乃
曹操也進曰有何高見曹操道出甚話來
董卓議立陳留王
操曰宦者之禍古今宜有但世主不當假之
權寵近侍浸潤成疾使至於此若欲治罪者
當除元惡但付一獄吏足矣何必紛紛召外
兵乎欲盡誅之事必宣露吾料其必敗也何
進怒曰孟德亦懷私意耶操退而言曰亂天
下者必進也乃降詔暗差使命星夜前去
詔曰朕聞敗紀亂常不曰無誅害國傷時
豈能彌久切惟常侍張讓叚珪䓁濫叨寵
榮恣生狂逆不思報本之恩復造滔天之
禍意喜者一門榮貴心怒者九族誅夷令
諸矦於畿甸之方挾天子於宮闈之內上
下切齒咸思殄滅朕素知卿䓁心懷忠義
討戮奸邪速提雄虎之師剋定蕭墻之禍
詔書到日火速奉行宜體朕懷遐邇知悉
欽哉
先發四道詔書急詔四路軍馬第一路東郡
太守橋瑁第二路河內太守王匡第三路武
猛都尉并州㓨史丁原苐四路身長八尺腰
大十圍肌肥 重面濶口方手掉飛燕走及
奔馬見任前將軍鰲鄊侯領西涼㓨史隴西
臨洮人也姓董名卓字仲頴先為破黃巾無
功欲議治罪卓賄賂十常侍因此倖免後以
金珠結托朝貴遂任顯官時手下統西州大
軍二十萬常有不仁之心是時得詔大喜點
起軍馬陸續便行卓女壻中郎將牛輔守住
陝西卓帶李傕〈音角〉郭汜〈音似〉張濟樊稠前後調
練提兵望洛陽來卓女壻中郎謀士李儒上
言曰今雖奉詔中間多有暗昧何不差人上
通表章名正言順大事可圖矣董卓大喜令
儒作表曰
臣伏惟天下𠩄以有逆不止者皆由黃門
常侍張讓䓁侮慢天常操擅王命父子兄
弟並據州郡一書出門便獲千金京畿諸
郡數百萬膏腴羙田皆屬讓䓁至使怨氣
上蒸妖賊蜂𧺫臣前奉詔討於扶羅將士
飢乏不肻渡河皆言欲詣京師先誅閹豎
以除民害從臺閣求乞資直臣隨慰撫以
至新安臣聞揚湯止沸不如滅火去薪潰
癰雖痛勝於內食及溺呼船悔之無及昔
趙鞅興晉陽之兵以逐君側之惡臣輒鳴
鐘鼓入洛陽請除讓䓁則社稷幸甚天下
幸甚
何進得表出示大臣侍御史鄭泰諫曰董卓
乃豺虎也若引入京必食人矣進曰汝心多
之人不足與謀大事尚書盧植亦諫植素知
董卓為人面善心狠常有不仁之念一惹入
禁庭必生禍亂於國無益於民有傷不如早
遣人令囬庶免篡奪之患進叱之曰汝等皆
無志之士枉食君祿鄭泰盧植皆棄官而去
泰問曰此去如何植曰此公不可輔也禍在
即目矣荀攸亦告閒居朝廷大臣去其太半
進使人出迎卓於澠〈音免〉池卓按兵不動張讓
䓁知詔各路兵到十常侍啇議讓曰此乃何
進之謀也我䓁若不先下手時皆滅族矣張
讓䓁先伏刀斧手五十人於長樂宮嘉徳門
內讓䓁告何太后曰今大將軍矯詔諸路軍
馬並至京師欲滅臣䓁宗族望娘娘垂憐皆
叩頭伏地曰臣等歸田養老免死萬幸太后
曰汝䓁可詣大將軍府下謝罪讓曰若到相
府骨肉皆為虀粉矣望娘娘賜手詔宣大將
軍入宮解釋其事如其不從臣䓁只就娘娘
前死無恨矣太后乃降手詔宣進入宮議事
進得詔便行主簿陳琳諫曰太后此詔必是
十常侍之謀切不可去去必有禍進曰太后
召我有何禍事焉袁紹曰交持已成形勢已
露將軍尚欲入宮議論何不早決事久必變
矣進曰已在吾掌握之中待如何變曹操曰
先當召十常侍出然後方可入進笑曰此小
兒之見吾掌天下之權十常侍敢待如何紹
曰主公堅執要去我䓁宜披堅執鋭引甲士
以護之孟德亦當輔佐以防不測是日袁紹
曹操各帶寳劍選精兵五百喚弟領之紹之
弟同父異母名術字公路舉孝廉進身見授
折衝校尉虎賁中郎將當日袁術全副披掛
引精兵五百布列青𤨏門外紹與操百餘人
護送何進車至長樂宮前黃門傳懿旨雲太
後在禁宮深䖏要與將軍議論國家大事持
兵護送者不敢輒入因此袁紹曹操一行人
都當在禁宮外何進似傍若無人昻昻直入
至嘉德殿門張讓叚珪迎出左右圍住讓厲
聲責進曰董後何罪妄加酖死國母䘮塟托
疾不出汝本屠沽小輩我䓁薦之天子以致
榮貴不思報效欲相謀害言我䓁甚濁其清
者是誰進乃默默無言欲尋出路宮門盡閉
讓呼曰何不下手擁出一羣刀斧手揪出何
進於宮門側畔砍為兩叚後來史官有四句
言語嘆何進曰
漢室傾危天數終無謀何進作三公幾番
不聴忠臣諫難免宮中受劒鋒
論曰竇武何進藉元舅之資據輔政之權
內倚太后臨朝之威外迎羣英乘風之勢
卒而事敗閹豎身死功頽為世𠩄悲豈智
不足而權有餘乎傳曰天之廢啇久矣君
將興之斯宋襄公𠩄以敗於泓也〈楚伐宋宋公將〉
〈戰子魚諫曰天子棄啇久矣公將興之不可公不從與楚戰大敗於泓〉
賛曰武生蛇祥進自屠羊惟女惟弟來儀
紫房上惽下嬖人靈動怨將紏邪慝以合
人願道之屈矣代離凶困
讓䓁既誅何進請太尉樊陵入代進職位袁
紹久不見進出乃於宮門外大呌曰請將軍
上車中黃門於墻頭上擲出何進頭宣諭曰
何進謀反已伏誅矣其餘協從盡皆赦下袁
紹厲聲大呌閹官謀殺大臣豈有此理有失
大義誅惡黨者前來助戰何進部將吳匡於
青𤨏門外放火袁術引兵突入宮庭但看閹
官不論大小盡皆殺之袁術曹操斬關入內
樊陵許相出殿大呼不得無禮袁紹立斬二
人餘皆奔走趙忠程曠夏惲郭勝四個趕在
翠花樓上放火都跳下樓就樓前刴為肉泥
宮中火𦦨沖天張讓叚珪曹莭侯覽將太后
及太子並陳留王劫出內省官屬從後道走
北宮尚書盧植棄官未去見宮中事變擐甲
持戈立於閤下窻前遙望見叚珪擁逼何後
過來植大呼曰叚珪逆賊尚不知死敢劫太
後耶叚珪囬身便走太后從窻中跳出植急
救之得免吳匡殺入內庭見何苗亦提劒出
吳匡大呼曰是車騎何苗同謀殺兄願報讐
者向前數十人大呌曰願斬謀兄之賊苗欲
走四面圍定砍為粉碎紹閉上宮門號令軍
士但見閹官無問大小盡皆殺之宮中殺盡
分投來殺十常侍家屬不分男女盡皆誅絶
流血滿地何止二三萬人多有無鬚者誤被
殺戮曹操一面差人救滅宮中之火張讓叚
珪擁逼少帝及陳留王冒煙突火殺出後宰
門離城望北邙山迯難袁紹請何太后權攝
大事四下分兵追襲尋覔少帝張讓叚珪從
者二十餘人連夜奔走北邙山天色昬黑各
不相見隨從之人各自迯囬約二更時分後
面喊聲大舉人馬趕至當先河南中部掾史
閔貢大呌張讓休走叚珪䓁乘馬落荒而逃
張讓見事急叩頭辤帝曰臣無路矣陛下自
頋遂投河而死帝與陳留王亦未知虛實不
敢髙聲二王伏於河邉亂草之內此是中平
六年八月二十四日城中誅殺宦官二帝夜
臥荒草軍馬四散去趕不知帝之𠩄在二帝
伏至四更露水又下腹中飢餒相抱而哭又
怕人知吞聲草莽之中淚如雨墜陳留王曰
在此不宜久戀去尋活路帝曰路暗難行如
之奈何陳留王與帝以衣相結爬上岸邉滿
地荊棘不見行路仰天嘆曰劉辨休矣但有
流螢千百成羣光芒照耀只在帝前陳留王
曰此天助吾兄弟也隨螢火而行漸漸見路
二帝相扶一𡵯一跌奔出山路而走後史官
有詩曰
亂兵如蟻走王師社稷傾危孰為持夜逐
火螢尋道路漢家天子步歸時
曹仙姑又詩曰
腐草為螢上岸時也曾照夜向書幃莫言
㣲物相輕賤曾與君王引路迷
二帝行至五更足痛不能行山岡邉見一草
堆二帝臥於草畔草堆前面是一𠩄莊院莊
主是夜夢兩紅日墜於莊後庄主驚覺披衣
出戶四下觀望見莊後草堆上火𧺫沖天莊
主慌忙徃觀見二帝臥於草畔莊主問曰二
少年誰家之子帝不敢應陳留王曰吾兄乃
是大漢皇帝遭十常侍之亂夜來迯難得螢
火引路故到此莊莊主大驚再拜於地曰臣
先朝歷仕宦司徒崔烈之弟崔毅也因見十
常侍賣官嫉賢臣於此躬耕壟畞遂扶帝入
莊跪進飲食帝與陳留王隱於崔毅莊中卻
說閔貢趕上叚珪拏住問天子何在珪言已
在半路棄之不知何䖏貢遂殺叚珪懸頭於
馬項下來尋天子到崔毅莊覔飯毅見首級
問之貢說詳細崔毅引貢見帝君王痛哭貢
曰國不可一日無君請陛下還都崔毅莊上
有匹瘦馬備與帝乘貢與陳留王共乘一馬
離莊院行不到三里司徒王允太尉楊彪左
軍校尉淳于瓊右軍校尉趙萌後軍校尉鮑
信中軍校尉袁紹一行人衆數百人馬接着
車駕君臣皆哭先使人將叚珪頭徃京師號
令着另換好馬與帝及陳留王騎簇帝還京
先是洛陽小兒謡曰侯非侯王非王千乘萬
騎走北邙車駕行不到數里忽見旌旗蔽日
塵土遮天一枝人馬到來百官失色帝大驚
袁紹驟馬出問何人敢攔聖駕繡旗影裏董
卓出馬厲聲便問天子何在帝戰慄不能言
羣臣罔知𠩄措陳留王勒馬向前叱之曰來
者何人卓曰西涼州㓨史董卓是也陳留王
曰汝來劫駕耶保駕耶卓應曰特來保駕陳
留王曰既來保駕天子在此何不下馬卓大
驚慌忙下馬拜於道左陳留王以言撫慰董
卓自初至終並無遺失卓暗奇之是日護送
還宮見何太后俱各下淚痛哭失傳國璽董
卓屯兵城外每日帶鐵甲馬軍數千入城橫
行街市百姓惶惶不安兩路軍知何進已死
各引軍兵囬本䖏去訖董卓得志出入宮庭
畧無忌憚後軍校尉鮑信來見袁紹言董卓
縱橫朝廷必有異心紹曰朝廷新定未可輕
動刀兵鮑信見王允亦言其事允不從信引
本部軍兵自投泰山去了董卓招誘何苗部
下之軍盡歸掌握卓召李儒曰吾欲廢帝立
陳留王如何李儒曰今朝廷無主不就此時
行事遲則有變矣來日於溫明園中聚會百
官若有不從者立斬之則指鹿之謀宜在今
日卓喜便教大排筵會於溫明園中來日請
百官飲酒次日飛騎徃來於城中遍請公卿
皆懼董卓誰敢不到卓探知百官到了徐徐
筞馬到園門下馬帶劒入席百官見了先令
從人執盞酒行數廵卓自舉盃勸諸大臣飲
酒畢卓教停酒止樂卓曰今有大事衆官聼
察衆皆側耳卓曰天子為萬民之主以治天
下無威儀不可以奉宗廟社稷況先君有密
詔言劉辨輕浮無智不可為君次子劉協聰
明好學可承大漢宗廟吾欲廢帝仍舊為弘
農王冊立陳留王為天子以正漢室爾諸大
臣以為何如諸臣聴罷默默無言各各低頭
覷地座上一人推卓幾直出立於莚上大呌
不可不可汝乃何䓁之人敢發此語欺俺漢
朝無人物耶天子乃漢靈帝嫡子又無過惡
安可廢耶吾知汝懷篡逆之心久矣吾豈能
容耶衆人大驚畢竟是誰
呂布刺殺丁建陽
董卓視之此人官拜荊州㓨史姓丁名原字
建陽因何進降詔遂引軍至洛陽當日倚恃
兵權敢出抗拒董卓大怒叱之曰朝廷大臣
尚不敢言汝何䓁之人輒敢多言耶遂掣佩
劒在手欲斬之時李儒見丁原背後一人身
長一丈腰大十圍弓馬熟閑眉目清秀五原
郡九原人也姓呂名布字奉先官拜執金吾
自幼隨從丁原拜為義父當日布執方天畫
㦸立於丁原之後李儒會意急向前曰今日
飲宴之䖏不可以談國政來日向都堂公論
未遲衆人皆勸丁原上馬呂布手執畫㦸目
視董卓而出衆皆奉送丁原上馬而去董卓
與百官曰吾𠩄見者合公道否盧植立於莚
上曰明公𠩄見差矣昔啇之太甲不明伊尹
放之於桐岡宮昌邑王登位方立二十七日
造罪三千餘條霍光告太廟而廢之今上皇
帝年紀雖幼聰明仁智並無分毫過失汝乃
外郡㓨史素不曾叅預國政又無伊尹霍光
之大才何敢強主廢立之事聖人有云有伊
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行則篡也汝莫不待
篡漢天下耶董卓大怒㧞劒向前欲殺植侍
中蔡邕議郎彭伯諫曰盧尚書海內大儒人
之望也今先害之天下震怖卓乃止但免植
官遂逃難而隱於上谷司徒王允出曰廢立
之事不可酒後商議別日再聴約束於是百
官皆散董卓按劒立於園門意欲傷害百官
忽一人躍馬持㦸於園門外徃來卓問李儒
此何人也儒曰此丁原義兒呂布勇極不可
當也卓乃潛入園逥避百官因此得脫囬家
次日人報董卓丁原引軍城外搦戰卓怒引
軍馬出兩陣對圓卓見對陣呂布出馬頂束
髮金冠披百花戰袍擐唐猊凱甲繫獅蠻寶
帶騎一匹衝陣劣馬持方天畫㦸徃來馳驟
貌若天神卓心中驚駭丁建陽於陣中縱馬
直出亦指卓而罵曰漢天下不幸閹官弄權
以致萬民受於𡍼炭爾乃涼州㓨史於國無
寸箭之功焉敢亂言廢立侮慢朝廷實欲反
耶董卓無言可荅呂布飛馬挺㦸殺過來董
卓先走了建陽率軍馬一掩卓軍大敗走三
十餘里卓收軍下寨聚衆商議卓曰吾觀呂
布非常人也吾若得此人何慮天下哉帳前
一人出曰主公勿憂某與呂布同鄊足知其
人勇而無謀見利忘義憑三寸不爛之舌説
呂布拱手來降主公可乎卓大喜觀其人乃
虎賁中郎將李肅卓曰汝去說呂布以何而
進肅曰某聞主公有名馬一匹號曰赤兔日
行千里須得此馬更用金珠以利結其心呂
布必反丁原來投主公也卓問李儒曰此言
可乎儒曰主公欲取天下何惜一馬卓欣然
與之更與金一千兩明珠數顆玉帶一條李
肅騎了赤兔馬帶二匹從馬三個人投呂布
寨來伏路軍人圍住肅曰可報與呂將軍知
道故人來見軍士報入帳中來肅與布曰賢
弟別來無恙布半晌思想不𧺫問曰足下果
何人耶李肅曰鄊中故人何故失忘某乃李
肅是也布下拜曰鄊兄久不相見見居何䖏
肅曰仕於漢朝見任虎賁中郎將之職聞賢
弟匡扶社稷不勝之喜有良馬一匹日行千
里渡水登山若履平地名曰赤兔李肅不敢
乘坐特來獻與賢弟以助虎威布聴罷便牽
過來果然那馬渾身上下火炭般赤無半根
雜毛從頭至尾長一丈從蹄至項鬃髙八尺
嘶喊咆哮有騰空入海之壯呂布見了大喜
史官有四句詩單道赤兔馬詩曰
奔騰千里蕩塵埃渡水爬山紫霧開掣斷
絲韁搖玉轡火龍飛下九天來
布謝肅曰兄與此龍駒布將何報之肅曰某
為義氣而來豈望報乎布置酒相待酒酣肅
曰肅與賢弟少得相見令尊多曾會來此馬
亦不可說布曰兄醉矣肅曰何以知之布曰
先父棄世多年安得與兄多會肅大笑曰非
也某說今日丁㓨史布惶恐而言曰在丁建
陽䖏亦出於無奈肅曰賢弟有擎天架海之
才而四海孰不懼怕功名富貴如探囊取物
何言無柰而在人之下乎布曰布欲大展其
能恨不逢主肅笑曰良禽相木而棲賢臣擇
主而佐青春不再悔之晚矣布曰兄在朝廷
觀何人為世英雄肅曰某遍觀大臣皆不如
董卓董卓為人禮賢敬士寬仁厚徳賞罰分
明終成大事布曰某欲從之恨無門路肅取
金珠玉帶列於布前布驚曰何為有此肅令
叱退左右告布曰此是董㓨史久慕賢弟之
徳特令某送禮物以獻赤兔馬亦董公𠩄賜
也布曰董㓨史如此見愛某將何禮報之肅
曰如某之不才尚加為虎賁中郎將公若到
彼貴不可言布曰恨無功可徃報之肅曰功
在反手之間弟不肻為耳布沉吟久曰兄長
少待容吾到軍中殺了丁原引軍歸董㓨史
若何肅曰但恐賢弟不能為耳布提刀便𧺫
逕到軍中丁原秉燭觀書當見提刀而至丁
原曰吾兒來有何事故布曰吾乃當世之大
丈夫也安肻為汝子乎丁原曰奉先何故心
變布向前一刀砍下丁原首級大呼左右丁
原不仁吾已殺之肻從吾者在此不從者自
去軍士散其太半布提首級見肅肅又曰某
當先去報主公來接將軍布一面收軍肅報
董卓卓置酒去迎呂布布獻了丁原首級卓
下馬擕手入帳中卓先下拜曰卓今得將軍
旱苗而得甘雨也布納卓坐而拜之曰布今
棄暗投明願以父事之卓大喜重賞李肅是
日以金甲錦袍賜布暢飲而散董卓又得呂
布併帶來軍馬其勢越大乃自領前將軍事
封弟董旻為左將軍鄠〈音戶〉侯封呂布為騎都
尉中郎將都亭侯初李儒薦蔡邕曰伯喈非
常人也若主公用之大事可就卓使人徵之
邕託疾不𧺫卓怒曰我能滅人九族犯者無
素休人報邕邕急徃卓拜邕為祭酒甚相敬
重恩賜不少三日之間周厯三臺〈先補侍御史又轉侍〉
〈書御史遷尚書〉遷為侍中李儒勸卓早定廢立之計
卓次日於省中設宴會集公卿令呂布將甲
士千餘侍衛左右是日太傅袁隗與百官皆
到酒行數廵卓按劍曰大者天地次者君臣
𠩄以為治今上皇帝闇弱不可以奉宗廟為
天子吾依伊尹霍光故事廢帝為弘農王立
陳留王為君汝大臣意下如何羣臣惶怖莫
敢對坐上一人應聲而出曰太甲不明伊尹
放之昌邑有罪霍光廢之今上富於春秋有
何不善汝欲廢嫡立庶欲為反耶衆視之乃
中軍校尉袁紹也卓大怒叱之曰豎子天下
事在我我今為之誰敢不從汝視我之劍不
利也袁紹亦㧞劒出曰汝劒雖利吾劍豈不
利也兩個在莚上敵對性命如何且聴下回
分解
廢漢君董卓弄權
卓欲殺紹蔡邕止之曰事未有定體不可妄
殺袁紹手提寳劒長揖百官而出懸節東門
上馬奔冀州而去卓與太傅袁隗曰汝姪無
禮太甚吾看汝面不殺之廢立之事其意若
何隗曰太尉見者是卓曰敢有阻大議者以
軍法從事大臣震動皆云一聴尊命宴罷卓
召侍中周毖〈音庇〉校尉伍瓊議郎何顒問曰袁
紹此去若何周毖曰廢立大事非人𠩄及袁
紹不達大體恐愳故出奔非有他志也今購
之急勢必為變袁氏𣗳恩四世門生故吏徧
於天下若收豪傑以聚徒衆英雄因之而𧺫
山東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為一郡守則
紹喜於免罪必無患矣蔡邕曰某不使主公
殺紹者正為此也紹好謀無斷不足為慮耳
加之一郡守以收民心卓大喜即日差人拜
紹為渤海太守
史官論曰袁紹志大智小好謀無決色厲
膽薄不能就朝堂誅卓反長揖而去得一
郡守而喜謬之甚也
董卓權重羣臣見者皆慄然九月朔請帝陞
嘉徳殿大會文武不到者斬是日羣臣皆列
於班次卓掣劍在手曰少帝闇弱全無威儀
不可以掌天下今有郊天冊文可宜宣讀李
儒讀冊曰
孝靈皇帝不究髙宗眉壽之祚早棄臣子
皇帝承紹海內側望而帝天資輕佻威儀
不恪在䘮慢惰哀如故焉凶德既彰淫穢
發聞損辱神器忝汙宗廟皇太后教無母
儀統政荒亂永樂太后暴崩衆論惑焉三
綱之道天地之紀而乃有闕罪之大者陳
留王協聖徳偉茂規矩邈然豐下兊上有
堯圖之表居䘮哀戚言不以邪㞿嶷之性
成周之懿休聲羙譽天下𠩄聞宜承洪業
為萬世統可承宗廟廢皇帝為弘農王皇
太后還政應天順人以慰生靈之望
李儒讀冊已罷卓叱左右扶少帝下殿解其
璽綬面北長跪稱臣聴命少帝號哭百官𢡖
慘然卓呼太后去服候勑太后哽咽羣臣含
悲堦下一大臣憤然髙呌曰賊臣董卓敢為
欺天之謀而廢賢明之主不若與之同死揮
手中象簡直擊董卓大怒喝武士簇下乃是
尚書丁管丁管罵不絶口卓命牽出斬之至
死神色不變卓請陳留王登殿羣臣皆呼萬
歲禮畢卓令扶何太后並弘農王於永安宮
隨侍又有唐妃及宮女二人月給食糧諸臣
下毋得輒入違者滅三族可憐少帝四月登
基至於九月被董卓廢之卓𠩄立陳留王恊
表字伯和靈帝中子即獻帝也九歲即位董
卓為相國賛拜不名入朝不趨劒履上殿封
黃琬為太尉楊彪為司徒荀爽為司空韓馥
為冀州牧張邈為陳留太守張資為南陽太
守時年庚午歲改為初平元年何太后與少
帝唐妃困於永安宮中日夜憂歎衣服飲食
盡皆缺少帝淚下不曾乾偶見雙燕飛入庭
中帝遂吟詩一首詩曰
嫩草緑凝煙裊裊雙飛燕洛水一條青陌
上人呼羨遠望碧雲深是吾舊宮殿何人
仗忠義寫我心中怨
卓時常使宮女探聴動靜是日獲得此詩來
呈於卓卓曰劉辨休矣怨望故作此詩殺之
有名矣喚李儒帶武士十人來殺少帝帝與
母何後正在樓上嗟嘆宮女報李儒至帝大
駭儒執酖酒與帝曰春日融和董太師特上
壽酒少帝泣曰何相逼如是也儒曰壽酒無
疑太后曰既雲壽酒汝當先飲儒怒曰汝母
子特不飲耶呼左右持短刀白練於前曰壽
酒不飲可領此二般唐妃跪告儒曰妾身代
帝飲酒願相公可憐母子性命儒叱曰量汝
何䓁可代王死儒舉盃與何太后你可先飲
後搥胸大罵何進無禮之賊搆引董卓入京
致有今日之禍儒催逼帝帝曰容某與母作
別大慟而作歌曰
天道易兮我何安棄萬乘兮退守藩為臣
逼兮命不久勢將去兮空淚潸〈音山〉
唐妃抱帝亦作歌曰
皇天將崩兮后土頽身為帝姬兮命不隨
先死異路兮從此畢奈何煢〈音窮〉速兮心
中悲
歌罷相抱而哭李儒喝曰太尉立䓁回報汝
䓁俄延望誰救耶何太后大罵國賊董卓逼
我子母皇天豈祐汝耶手指李儒汝䓁助紂
作業之徒必當族滅李儒大怒雙手捽住太
後直攛下樓少帝揪住李儒衣服唐妃向前
攪做一團儒喚武士絞死唐妃以酖酒灌殺
少帝史官有詩曰
太后飛身墜玉樓唐妃素練繫咽喉君王
服毒皆身䘮漢室江山自此休
儒還報卓卓命拖出城外埋之自此每夜入
宮姦淫宮女夜宿龍床禁庭公主盡皆淫之
常引一軍出城外前行到陽城時當二月村
民社賽男女皆集引軍圍住盡皆殺之掠其
婦女財物收萬千餘件都裝在車上懸頭千
餘顆於車下連軫還都先報董太尉殺賊大
勝而回各城門外焚燒其頭以婦女財物盡
散與宿帳軍士越騎校尉伍孚字徳瑜見卓
殘暴太甚羣臣戰慄莫敢言者惟有伍孚於
朝服下披小凱蔵短刀候董卓入朝孚迎到
閤下掣出短刀直刺卓卓氣力大兩手驅住
呂布便入揪倒伍孚卓問曰誰教汝反孚瞪
目大呌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反之有汝亂
國篡位罪惡盈天今是吾死之日故來誅奸
賊也恨不車裂汝於市朝以謝天下董卓大
怒命呂布將出剖剮之罵不絶口後史官有
詩曰
漢末忠臣説伍孚沖天豪氣世間無朝堂
殺賊名猶在萬古堪稱大丈夫
董卓自此出入常帶披甲武士前後圍繞袁
紹在渤海知卓弄權乃差人齎密書來見王
允書曰
卓賊欺天廢主人不忍言入亂禁宮神亦
不祐公反恣其跋扈如不聴聞豈為報國
效職之臣哉紹今集兵練馬欲圖掃清帝
室未敢輕舉公想食祿於漢朝當乘間圖
之如有驅使即當奉命書不盡言請宜照
察密之
王允得書尋思無計一日於侍班閤子內見
漢朝舊臣俱集王允請曰今日老夫賤降晚
間少閑欲屈衆大臣就舍下少酌幸勿見阻
衆官皆曰必來添壽當晚就後堂設宴燈燭
熒煌公卿皆至允視之皆漢朝舊臣心中暗
喜酒至半酣王允舉盞掩面大哭衆官曰司
徒貴降不可發悲允曰老夫非賤降之日要
與衆官聚會恐賊生疑故推賤降吾哭者哭
漢天下也董賊勢若泰山吾䓁朝夕難保想
漢髙皇提三尺劒斬白蛇𧺫義兵子孫相承
四百餘年誰想䘮於董卓之手吾䓁捨死無
益於國衆公卿盡皆掩面而哭坐上一人撫
掌大笑曰滿朝大臣夜哭到明明哭到夜焉
能哭死董卓耶允視之乃是驍騎校尉曹操
也允大怒責之曰汝祖宗食祿漢朝四百餘
年不思報本反欲縱賊耶汝去告變吾䓁死
亦漢家鬼也操曰非笑別事笑衆大臣無一
計殺董卓耶某雖不才畧施小計可斷董卓
頭懸於都門外以謝天下王允聴罷乃避席
而問曰孟徳有何髙見匡扶漢室試看曹操
道出甚話來
曹孟德謀殺董卓
曹操曰近日操進身以事董卓者實有意以
圖之今卓甚愛有事必共議之聞司徒有七
寳刀一口願借與操入相府可㓨殺之萬死
無恨王允曰孟德果有是心漢天下幸甚操
遂言誓於允前取七寳刀與操其刀長尺餘
七寳嵌飾極其鋒利操帶之良久皆散操平
明逕入相府問丞相出來否人指雲出在書
院中坐久操逕入見卓坐於床上側首布侍
立卓問曰孟徳來何晚操曰馬羸行遲卓曰
吾有西涼州進到良馬吾兒呂布可親去選
一騎賜與孟德布趨步出操思曰董卓合死
意欲㧞刀懼卓有力不敢下手卓胖大不耐
久坐遂倒身而臥轉身背卻操又思曰此賊
當休急掣寳刀在手卓仰面看衣鏡中見操
挾刀靶急逥身問曰孟徳何為呂布已牽馬
在閣外操刀已出鞘就倒轉刀靶跪下曰操
有寳刀一口獻上恩相卓接視之果寳刀也
逓與呂布收了操解鞘與之卓引操看馬操
遂拜謝曰願試一騎卓就教與鞍轡操牽馬
出相府加鞭望東門而去布對卓曰恰纔曹
操有㓨父之狀及被喝破故推獻刀卓曰吾
亦甚疑兩個正未決忽李儒至卓以其事告
之儒曰操無老小必有下䖏差人急喚如操
無疑而便來則是獻刀如遲疑推託而不來
此必行刺便可擒而問之卓然其說差獄卒
四五人徃喚多時回覆雲操不曾到下䖏乘
着黃馬飛出東門門吏問之操雲丞相差他
有緊急公事縱馬而去李儒曰操賊心虗逃
竄而去卓大怒曰我如此重用返欲害吾令
遍行文書描其模樣畫影圖形星夜捉拿此
賊拿住者千金賞封萬戶矦儒曰必有同設
謀者拿住曹操可知矣文書曉夜行曹操日
行夜住奔譙郡來路經中牟縣過把關者見
之曰朝廷捕獲曹操此必是也當住問曰汝
何姓那裏來操曰我覆姓皇甫從泗州來把
關者曰朝廷捕獲曹操你的服色模樣正對
拖見縣令操賴道我是客人縣令曰我在洛
陽求官認得曹操捉來便知奪了馬擁至庭
下縣令喝曰我認得你如何隱諱且把來監
下來日𧺫解萬戶矦我做千金賞分與衆人
把關人賞了皆散至晚縣令引親隨人取出
曹操於後院問之我聞丞相待你甚厚何故
自取其禍操曰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汝既
拿住便當解去請賞何必多問縣令曰汝休
小覻我我亦有沖天之志奈何未遇其主耳
操曰吾乃相國曹參之後祖宗四百年食漢
祿矣不思報本與禽獸何異吾屈身而事董
賊者實欲與國家除害耳今事不成此乃天
意也縣令曰孟徳此行將欲何徃操曰吾歸
鄉中發矯詔於四海使天下諸矦共興兵誅
董卓吾之願也奈何天不從之縣令聞之乃
親釋其縛扶之上座酌酒再拜曰公乃天下
忠義之士也吾棄官而從之操問姓名縣令
曰某姓陳名宮字公臺老母妻子皆在東郡
宮願從公更衣易馬共謀大事是夜收拾盤
費陳宮與曹操各背劒乘馬投故鄊來三日
至成𦤎天色向晚操以鞭指林深䖏而言曰
此間有一人姓呂名伯奢是吾父親拜義弟
兄就徃問家中信息覔一宿若何宮曰最好
二人到莊門下馬入見伯奢下拜奢曰我聞
朝廷遍行文書捉你太緊你父避陳留去了
賢姪如何到此操告以前事今番不是陳縣
令已粉骨碎身矣伯奢拜陳宮曰小姪若非
使君曹氏滅門矣言罷與操曰賢姪相陪使
君寛懷安坐老夫家無好酒容徃西村沽一
樽以待使君言訖上驢去了操坐久聞莊後
磨刀之聲操與宮曰呂伯奢非吾至親此去
可疑當竊聴之二人潛𡵯入草堂後但聞人
語曰縛而殺之操曰不先下手吾死矣與宮
㧞劒直入不問男女皆殺之殺死八口搜至
廚下見縛一豬欲殺陳宮曰孟德心多悞殺
好人操曰可急上馬二人行不到二里見呂
伯奢驢鞍前鞽懸酒二瓶手抱果木而來伯
奢呌曰賢姪何故便去操曰被獲之人不敢
久住伯奢曰吾已分付宰一豬相欵使君何
憎一宿操不顧筞馬便行又不到數𡵯操㧞
劍復囬呌伯奢曰此來者何人伯奢回頭看
時操將呂伯奢砍於驢下宮曰恰纔悞耳今
何故也操曰伯奢到家見殺死親子安肻罷
休吾䓁必遭禍矣宮曰非也知而故殺大不
義也操曰寧使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
我陳宮默然〈後晉桓溫說兩句言語教萬代人罵道是雖不流芳百世亦可〉
〈以遺臭萬年〉曹操説出這兩句言語教萬代人罵
當夜陳宮行數里月明中敲開店門覔宿先
餵了馬匹操先睡陳宮尋思我將謂曹操是
好人棄官跟將他來原是狼心狗行之徒今
日留之必為後患㧞劍來殺曹操未知性命
如何
曹操𧺫兵伐董卓
陳宮臨欲下手思曰我為國家跟他到此殺
之不義不若棄之宮插劍入鞘上馬未及天
明自投東郡去了操覺來不見陳宮尋思此
人見我説了這兩句疑我不仁棄之而去吾
當急徃不可久留操連夜到陳留尋見父親
說上項事欲散家資招募義兵父言資少恐
不成事此間有衛弘舉孝廉踈財仗義其家
巨富若得相助事可圖矣操置酒張莚拜請
衛弘到家告曰今漢室無主董卓專權篡國
害民天下切齒操欲立扶社稷恨力不足耳
公乃忠義丈夫故哀告耳弘曰吾有是心久
矣恨無効力之人既孟徳有大志願將家資
相助操大喜先發矯詔馳報各道然後招集
義兵豎𧺫招兵白旗一面上書忠義二字是
日清早應募之士如雨駢集有一人從衆中
出曰某與明公願為吏討董卓操問之其人
乃陽平衛國人也姓樂名進字文謙身材短
小膽量過人操留為帳前吏是日兄弟二人
各引壯士三千餘人來投曹操一人覆姓夏
侯名惇字元讓沛國譙人也乃夏侯嬰之後
自小習鎗棒年十四從師學鎗法有人辱罵
其法惇提刀殺之逃命於外方聞知曹操𧺫
兵與同族弟夏侯淵來恊助淵字妙才此二
人皆操之弟兄操之父曹嵩原是夏侯氏之
子過房與曹家因此是親不數日曹操兄弟
曹仁並曹洪引千餘兵來助曹操曹仁字子
孝曹洪字子廉此二人弓馬熟閑武藝精通
曹操大喜於村中調練人馬一人持鎗而來
於曹操面前大呼曰願從將軍以誅國賊操
問之其人姓李名典字曼成山陽鉅鹿人也
於操前施逞鎗法問荅如流操喜衛弘盡出
家財置辦衣甲旌旛四方送糧食者不計其
數曹兵壯士五千屯於陳留時袁紹得操矯
詔乃聚麾下將士商議𧺫兵有田豐沮授許
攸審配郭圖顔良文醜文臣武將整整齊齊
各懷報國之心盡有匡君之志引兵三萬離
渤海來與曹操會盟操作檄文以達諸郡檄
文曰
操䓁謹以大義布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
滅國弒君穢亂宮禁殘害生靈狠戾不仁
罪惡充積今奉天子密詔大集義兵誓欲
掃清華夏勦戮羣凶望興仁義之師來赴
忠烈之會扶持王室拯捄黎民檄文到日
速可奉行
操發檄文去後各鎮諸矦皆𧺫兵
第一鎮交遊豪俊結納英雄後將軍南陽
太守袁術〈字公路〉
第二鎮貫通諸子博覽九經冀州㓨史韓
馥〈字文節〉
第三鎮闊論髙談知今博古豫州㓨史孔
伷〈字公緒〉
第四鎮孝悌仁慈屈己待士兗州㓨史劉
岱〈字公山〉
第五鎮仗義踈財揮金似土河內郡太守
王匡〈字公莭〉
第六鎮賑窮救急志大心髙陳留太守張
邈〈字孟卓〉
第七鎮恩惠及人聰敏有學東郡太守喬
瑁〈字元偉〉
第八鎮忠直元亮秀氣文華山陽太守袁
遺〈字伯業〉
第九鎮有謀多智善武能文濟北相鮑信
〈字允誠〉
第十鎮聖人宗派好客禮賢北海太守孔
融〈字文舉〉
第十一鎮武藝超羣威儀出衆廣陵太守
張超〈字孟髙〉
第十二鎮仁人君子徳厚溫良徐州㓨史
陶謙〈字恭祖〉
第十三鎮名鎮𦍑胡聲聞夷夏西涼太守
馬騰〈字壽成〉
第十四鎮聲如巨鐘丰姿英偉北平太守
公孫瓉〈字伯珪〉
第十五鎮隨機應變臨事勇為上黨太守
張楊〈字稚升〉
第十六鎮英雄冠世剛勇絕倫烏程侯太
守孫堅〈字文臺〉
第十七鎮四世三公門多故吏祁鄉侯渤
海太守袁紹〈字本初〉
諸路軍馬多少不䓁有三萬者有一二萬者
各領文武官將投洛陽來且說一路軍馬乃
北平太守統領幽州官拜奮武將軍薊侯覆
姓公孫單名瓉遼西令支人也統領精兵一
萬五千人𧺫發路經徳州平原縣過軍馬正
行之間遙見桒𣗳叢中一面黃旗數騎來迎
遠遠看見公孫瓉下馬瓉視之乃劉玄徳也
瓉亦下馬問曰賢弟何故在此玄徳曰兄長
失忘舊日蒙兄保委備為平原縣令因此出
城閑行偶遇尊兄到此乃大幸也就請兄長
入城歇馬〈雲雲〉瓉指關張而問曰此何人也
玄徳曰此是關某張飛備結義兄弟也瓉曰
乃同破黃巾者乎玄徳曰皆此二人之力也
瓉曰有何爵祿玄徳荅曰關某為馬弓手張
飛為𡵯弓手瓉曰呀空埋了大丈夫耳今董
卓作亂天下諸侯共徃誅之賢弟尢棄其為
官一同討賊力扶漢室若何玄徳曰願往張
飛曰當日若容我殺了此賊免有今日之事
關某曰事已至此收拾便行玄徳關張引數
騎跟公孫瓉來且說那十八路諸矦那一路
先到此人身長八尺英雄雙全橫跨三江威
服六郡富春人也姓孫名堅字文臺後人有
詩讃文臺曰
誰道江南少將才明星夜夜照文臺欲誅
董卓安天下為首長沙太守來
曹操接着孫堅衆諸侯陸續皆到各自安營
下寨連接二百餘里操乃宰牛殺馬大會諸
矦商議進兵之策太守王匡曰今奉大義必
立盟主衆聴約束然後進兵逓互相讓操曰
袁本初四世三公門多故吏漢朝名將之裔
可為盟主紹再三推辭衆皆曰非本初不可
為也紹方應允次日築臺三層徧列五方旗
幟上建白旄黃鉞兵符將印請紹登壇紹整
衣佩劒慨然而上焚香再拜其盟曰
漢室不幸皇綱失統賊臣董卓乘釁縱害
禍加至尊虐流百姓大懼淪䘮社稷剪覆
四海紹䓁紏合義兵並赴國難凡我同盟
齊心戮力以致臣莭隕首喪元必無二志
有渝此盟俾墜其命無克遺育皇天后土
祖宗盟靈實皆鑒之
讀畢歃血衆䓁因其辭氣慨慷遂皆涕泣橫
流聞其言者雖卒伍廝養莫不切齒踴躍共
思誅討逆賊董卓及歃血已罷下壇衆皆扶
紹升帳待坐各施禮罷兩行依爵位年齒分
列而坐操行酒數廵言曰今日既立盟主各
聴調遣同扶天下勿以強弱計較紹曰吾無
壓衆之心汝䓁推戴我為盟主有功者必賞
有罪者必罰國有常刑軍有紀律各宜遵守
毋得違犯衆皆曰惟命是聴紹曰吾弟袁術
總督糧草應付諸營無使有缺誰肻為前部
先鋒直抵沂水關下誘賊相持餘皆各據險
要以為接應長沙太守孫堅出曰堅雖不才
願為前部紹曰文臺勇烈可稱此職隨即捧
杯作賀連忙引本部人馬大刀闊斧奔沂水
關來有守關將差流星馬徃洛陽丞相府告
急董卓自專大權之後每日飲宴更深方散
李儒接得告急文字俓來稟覆丞相董卓大
驚急聚衆將啇議卓曰今袁紹曹操聚各路
太守軍馬直抵關前衆將有何妙計溫侯呂
布挺身出曰父親勿慮吾覷關外衆多諸矦
如草芥親提乕狼之師盡斬其首懸於都門
呂布之願也卓大喜曰吾有奉先髙枕無憂
矣言未絕呂布背後一人髙聲而出曰殺雞
焉用牛刀不必溫矦有勞乕威吾觀斬衆諸
侯首級如探囊取物卓視之其人身長九尺
面如噀血虎體狼腰豹頭猿臂關西人也姓
華名雄卓帳前第一員驍將卓聴其言大喜
加為驍騎校尉撥馬𡵯軍五萬一同李肅胡
軫趙岑連夜便𧺫飛奔沂水關來卻說衆諸
侯內有濟北相鮑信尋思孫堅為其前部若
幹了大功都不顯我䓁暗撥其弟鮑忠先將
馬𡵯軍三千逕抄小路直到關下搦戰華雄
引鐵騎五百飛下關來大喝賊將休走鮑忠
急待退被華雄手𧺫刀落斬鮑忠於馬下生
擒將校極多華雄飛馬親提鮑忠首級直來
相府獻功卓賜雄重賞又與鐵甲馬軍一千
雄辤董卓上馬部領出城投沂水關札住大
寨卓使人加雄為都督且傳曰慎勿下關輕
敵卻說孫堅引四將直至關前那四將第一
個右北平土垠〈音銀〉人姓程名普字徳謀使一
條鐵脊蛇矛東吳苐一員上將第二個姓黃
名蓋字公覆零陵人也使鐵鞭第三個姓韓
名當字義公遼西令支人也使口大刀苐四
個姓祖名茂字大榮吳郡富春人也使雙刀
孫堅披爛銀鎧褁赤幘〈赤幘即蜀錦抹額之類也〉騎花鬃
馬橫古錠刀指關上而罵曰助惡匹夫何不
早𨹓華雄副將胡軫曰某下關必斬孫堅首
雄與兵三千排列出關堅見胡軫出馬卻欲
自出程普飛馬挺矛直取胡軫閗不數合程
普㓨中胡軫咽喉死於馬下一陣直殺上關
関上矢如雨下孫堅引兵囬至梁東屯住堅
使人於袁紹䖏報捷就於袁術䖏催糧或𧮂
孫堅乃江東之猛乕若打破洛陽殺了董卓
正是除狼而得虎也今不可與糧彼軍必散
術聴之不發糧草堅軍缺食軍中自亂細作
報上關來李肅與華雄商議我引一軍從小
路下関襲孫堅寨後汝可半夜到堅寨必然
擒矣雄喜連晚教軍飽飡一頓披掛了下関
是夜月白風淸比及到堅寨時已是半夜鼓
譟直進堅披掛慌忙上馬正遇華雄兩馬相
交閗不到數合寨後李肅軍到竟天放火孫
堅軍人無糧食四下里亂攛堅撥回馬走四
下裏喊聲不絕程普黃蓋韓當各不相頋止
有祖茂跟定孫堅與數十騎突圍而出背後
華雄追堅堅勒回馬又戰十餘合堅敗雄趕
來堅連放兩箭皆被華雄躱過盡氣力放苐
三箭力大拽拆了鵲畫弓棄弓縱馬穿林而
走祖茂曰主公頭上赤幘射目雄望之心不
捨可脫幘與茂戴之堅就馬上換了祖茂盔
分兩路而走華雄見赤幘者投東引軍投東
追趕孫堅從小路得脫祖茂被華雄追趕至
急將赤幘掛於人家燒不盡達柱上卻於𣗳
後潛躲華雄軍遙見赤幘四面圍定不敢向
前用箭射之方知是計遂向前取了赤幘時
華雄縱馬尋祖茂茂於林後揮雙刀欲劈雄
雄大喝一聲將祖茂一刀砍於馬下雄引兵
上關程普黃蓋韓當都來尋見孫堅再收拾
軍馬屯紮堅為拆了鄉人祖茂傷感不已卻
說大寨袁紹陞帳忽流星馬報孫堅大折了
一陣祖茂歿於軍中紹大驚曰誰想孫文臺
折於華雄之手他孤軍在外難紮寨又𢙢有
刼寨兵來令人取回大寨計議〈雲雲〉請衆諸
矦商議都皆到了只公孫瓉後至紹請入帳
上列坐紹曰前日鮑將軍弟不遵調遣擅自
進兵殺身䘮命折了許多軍士今者孫文臺
又敗於華雄挫動銳氣諸侯並皆不語紹舉
目遍視見公孫瓉背後立着三人容貌異常
都背後冷咲紹問曰公孫太守背後何人也
瓉呼玄徳出曰此乃自幼同舍兄弟平原令
劉備是也曹操曰莫非破黃巾劉玄徳否瓉
曰然令玄徳拜見紹曰破黃巾有功來瓉將
玄徳功細說一遍紹曰既是漢室宗派取座
來命坐備曰小縣令安有坐禮紹曰吾非敬
汝名爵吾敬汝是帝室之冑於國多曾有功
玄徳拜謝於堦下末坐關張義手侍立於後
正商議探子來報華雄引鐵騎下関以長竿
挑着孫太守赤幘直來寨前大罵搦戰紹曰
誰敢去戰此賊袁術背後轉出驍將俞涉曰
小將願往紹喜便着俞涉出馬即時報來俞
涉與華雄交戰不到三合被華雄斬了衆諸
侯大驚太守韓馥曰吾有上將潘鳳可斬華
雄紹急令喚至應聲而出手提大斧上馬去
不多時飛馬來報潘鳳又被華雄斬了衆諸
矦皆失色袁紹拍股嘆曰可惜吾上將顔良
文醜催軍未囬得一人在此豈放華雄施威
哉汝衆諸侯許多將士只無一人可追華雄
衆官默然堦下一人大呼出曰小將願徃斬
華雄頭獻於帳下衆視之見其人身長九尺
五寸髯長一尺八寸丹鳳眼臥蠶眉面如重
棗聲似巨鐘立於帳前紹問何人公孫瓉曰
此劉玄徳之弟關某也紹問見居何職瓉曰
跟隨玄徳充馬弓手帳上袁術大喝曰汝欺
吾衆諸侯無大將耶量一弓手安敢亂言與
我亂棒打出曹操急止之曰公路息怒此人
既出大言必有廣學試教出馬如其不勝誅
亦未遲袁紹曰不然使一弓手出戰必被華
雄恥笑吾䓁如何見人曹操曰據此人儀表
非俗華雄安知他是弓手關某曰如不勝請
斬我頭操教釃熱酒一盃與關某飲了上馬
關某曰酒且斟下某去便來出帳提刀飛身
上馬衆諸侯聴得寨外鼓聲大震喊聲大舉
如天摧地搨岳撼山崩衆皆失驚卻欲探聴
鸞鈴響䖏馬到中軍雲長提華雄之頭擲於
地上其酒尚溫史官有詩曰
威鎮乾坤苐一功轅門畫鼓響鼕鼕雲長
停盞施英勇酒尚溫時斬華雄
雲長出馬只一合斬了華雄提頭入獻衆皆
大喜玄徳背後轉出張飛髙聲大呌俺哥哥
斬了華雄不就這裏殺入關去活拏董卓更
待何時掉丈八蛇矛來搶關隘如何
虎牢關三戰呂布
張飛便要上馬乘勢搶關袁術大怒喝道俺
大臣尚自謙讓量一潑縣令手下小卒敢在
此耀武揚威都與我趕出帳去曹操曰既是
得功者賞何計貴賤乎袁術曰既然汝䓁待
用一縣令我廻避便了操曰豈可因一言而
誤大事耶命公孫瓉且帶玄徳關張回寨衆
官皆散曹操暗使人賫牛酒來慰三人卻説
華雄手下敗軍報上關來李肅慌忙寫告急
文字申聞董卓卓急聚李儒呂布䓁相議儒
曰今折了上將軍華雄賊勢浩大皆是袁紹
為盟主以聚衆惡紹叔袁隗見為太傅倘或
裏應外合深為不便可先除之請丞相親賫
大軍分投勦捕卓然其說喚李傕郭汜領兵
五百圍住太傅袁隗不分老幼盡皆誅絕先
將袁隗頭去關前號令董卓遂𧺫兵二十萬
分為兩路而來一路先令李傕郭汜引兵五
萬把住沂水關不要廝殺卓自將十五萬同
李儒呂布張濟樊稠取虎牢關這關離洛陽
五十里〈漢時名虎牢関唐時名武牢関〉若進兵卻好截諸矦
路軍馬到關山了卓令呂布引三萬軍去關
前扎住大寨卓自在關上屯住流星馬探聴
得報將袁紹大寨裏來紹聚衆商議操曰董
卓屯兵在虎牢關截俺諸矦中路分其形勢
可勒兵一半迎敵紹乃分王匡橋瑁鮑信袁
遺孔融張楊陶謙公孫瓉八路軍馬徃虎牢
關迎敵操引軍徃來救應使八路諸侯得令
各自𧺫兵先說河內太守王匡引兵先到呂
布在寨中聴得有軍來到欣然上馬帶鐵騎
三千飛奔來迎王匡將軍馬列成陣勢勒馬
門旗下時見呂布出陣頭戴三義束髮紫金
冠體掛西川紅錦百花袍身披獸面吞頭連
環鎧腰繫勒甲玲瓏獅蠻帶弓箭隨身可體
手持畫桿方天㦸坐下嘶風赤兔馬果然是
人中呂才馬中赤兔人馬之中漢末兩絕那
馬左右盤旋往來馳騁王匡見了心中惶惶
囬頭問曰誰出陣戰後面一將縱馬挺鎗而
出匡視之乃是河內名將方悅兩馬相交無
五合被呂布一㦸㓨於馬下王匡便勒馬入
陣呂布挺㦸直衝過來匡軍大潰四潵奔走
布衝陣如入無人之境鐵甲背後擁來橋瑁
袁遺兩軍皆至來救王匡呂布方退三䖏各
折了人馬退三十里下寨諸矦八路軍馬都
至一處啇議言呂布英雄無人可敵正慮間
小校報來呂布搦戰八路諸矦各自上馬歸
本寨車分八隊布列於髙岡山前遙望呂布
一簇軍馬繡旗招颭先來衝陣張楊軍馬陣
中手下將穆順出馬挺鎗去迎呂布手𧺫一
㦸㓨穆順於馬下八路諸侯心䘮膽裂北海
太守孔融部下一將出曰吾受文舉恩已十
年何不以死報之融視之乃門下勇士武安
國也使鐵鎚重五十斤安國提長柄鐵鎚飛
馬而出呂布揮㦸廹馬而來與安國戰戰到
十餘合一㦸斫斷安國手腕棄鎚於地而走
八路諸矦一齊殺來救了武安國呂布退囬
去了卻說八路諸矦連輸數陣申報袁紹曹
操曰呂布英雄天下無敵可會十八路諸侯
一齊商議共擒呂布若誅了呂布董卓易哉
正議之間有人來報呂布搦戰紹令八路諸
矦攻呂布布逕衝公孫瓉瓉自揮鐵㮶直迎
呂布布睜目大呌揮㦸來戰戰兩合瓉撥囬
馬速慌而走呂布縱赤兔馬趕來那馬行千
里飛走如風看看趕上公孫瓉布舉畫㦸望
後心便刺旁邊一將圓睜環眼倒豎虎鬚挺
丈八矛飛馬大呌三姓家奴休走燕人張飛
在此呂布見了棄了公孫瓉便戰張飛飛抖
搜神威酣戰呂布八路諸侯見張飛漸漸鎗
法散亂呂布越添精神張飛性𧺫大喊一聲
雲長把馬一拍舞八十二斤青龍偃月刀來
夾攻呂布三匹馬丁字兒廝殺又戰到三十
合兩員將戰不倒呂布劉玄徳看了心中暗
想我不下手更待何時掣雙股劒驟黃驃馬
㓨斜裏去砍這三箇圍住呂布轉燈兒般廝
殺八路人馬都看得呆了呂布架隔遮攔不
定看玄徳面上㓨一㦸玄徳急閃呂布蕩開
陣角倒拖畫㦸飛馬便走三個那裏肻捨拍
馬趕來八路軍兵喊聲大震一齊掩殺呂布
軍望関上奔走玄徳關張隨後跟定呂布古
人曾有萹言語單道着玄徳關張虎牢罔三
戰呂布
漢朝天數當桓靈炎炎紅日將西傾奸臣
董卓廢少帝劉恊懦弱䰟夢驚曹操傳檄
告天下諸矦奮怒皆興兵議立袁紹作盟
主誓扶王室定太平溫侯呂布世無比雄
才四海誇英偉護軀銀鎧砌龍鱗束髮金
冠簮雉尾參差寳帶獸平吞錯落錦袍飛
鳳𧺫龍駒跳踏𧺫天風畫㦸熒煌射秋水
出關搦戰誰敢當諸侯膽裂心惶惶踴出
燕人張益德手提蛇矛丈八鎗虎鬚倒豎
翻金線環眼圓睜𧺫電光酣戰未能分勝
敗陣前惱𧺫關雲長青龍寳刀燦霜雪鸚
鵡戰袍飛蛺蝶馬蹄到䖏神鬼號目前一
怒應流血梟雄玄徳掣霜鋒抖搜天威施
勇烈三人圍繞戰多時遮攔架隔無休歇
喊聲震動天地翻殺氣迷漫牛斗寒呂布
力窮尋走路遙望家山廹馬還倒拖畫捍
方天㦸亂散銷金五彩旛頓斷絨縧走赤
兎翻身飛上虎牢關
玄徳關張直趕呂布到關下張飛看見關上
西風飄動青羅傘蓋飛大呌關上必是董卓
追趕呂布有甚強䖏不如先拿董賊便是斬
草除根拍馬上關來擒董卓畢竟如何且聴
下囬分解
三國志通俗演義卷之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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