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本三國志通俗演義/卷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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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通俗演義
三國志通俗演義卷之三
目錄
劉玄德北海解圍
呂溫矦濮陽大戰
陶恭祖三讓徐州
曹操定陶破呂布
李傕郭汜亂長安
楊奉董承雙救駕
遷鑾輿曹操秉政
呂存夜月奪徐州
孫策大戰太史慈
孫榮大戰嚴白虎
三國志通俗演義卷之三
晉平陽侯陳夀史傳
後學羅本貫中編次
劉玄德北海解圍
卻說獻計之人乃東海胊〈音渠〉人居淮安姓糜
名竺字子仲此人家世富豪莊戶僮㒒等萬
餘人糜竺嘗徃洛陽買賣回歸坐於車路傍
見一婦人甚有顏色來求同載竺乃下車步
行讓車與婦人婦人再拜請竺同載竺上車
目不邪視並無調戲之意行及數里婦人辭
去臨別對竺曰我天使也奉上帝勑徃燒汝
家感君見待以禮故私告耳竺曰娘子何神
也婦曰吾乃南方火德星君耳竺拜而祈之
婦曰此天命不敢不燒君可速回搬岀財物
吾當夜來竺飛逩到家搬岀財物日中廚下
果然火起盡燒其屋竺因此濟貧拔苦捄難
扶危〈事岀搜神記〉後陶謙請為別駕從事謙問解
救之策竺曰某當親徃北海郡投托孔融令
起兵救援更得一人徃青州田楷䖏求救二
路軍馬前來夾攻操兵必退矣謙大喜遂寫
告急書二封商量青州教誰人可去一人岀
曰某願徃衆視之乃是廣陵謀士姓陳名登
字元龍謙喜先遣陳元龍靑州去瞭然後命
糜竺行謙率衆守城以備攻擊操亦未敢輕
逼城下且去四下築城以孤徐州之勢卻說
北海孔融字文舉魯國曲阜人也孔子二十
世孫泰山都尉孔宙之子自小聰明人皆敬
仰年十歲時去謁河南尹李膺膺乃漢代人
物等閑不能勾相見除非是當世大賢通家
子孫方能勾到堂上時融到門告門吏曰我
李相通家子孫及至入見膺問曰汝祖與吾
祖何親也融曰先君孔子與君先尊李老君
同德比義而相師友則融與君累世通家也
膺大奇之少頃太中大夫陳煒至膺因指融
曰此異童子也煒曰小時聰明大未必聡明
融即應聲曰如君所言幼時必愚濁也煒等
皆咲曰此子長成必當代之偉器也自此得
名無書不覽海內稱為冠冕後為中郎將累
遷北海太守極好賔客嘗曰座上客常滿尊
中酒不空吾之願也在北海六年甚得民心
當日正與客論曹操起兵報讐一節侍人稟
徐州糜竺至融請入見了動問雲故人此行
必有事焉竺岀陶謙書言曹操攻圍甚急望
明公垂救上項事說了融曰吾與陶恭祖最
是厚交況又子仲親到如何不去只有一件
曹孟德亦與我無讐況也甚厚先遣人送書
解和如其不從隨即起兵竺曰操倚仗兵威
必不以義為重融教一面點軍一面差人送
書言未畢急報黃巾賊黨管亥部領羣寇約
十餘萬飛奔前來孔融大驚點本部人馬岀
城迎賊管亥岀馬曰吾知汝郡中糧廣可借
一萬石來便退軍士不然打破城池老幼不
留孔融叱之曰吾乃大漢臣僚守大漢城池
豈有糧米應付與賊耶管亥大怒拍馬舞刀
直取孔融融背後一匹馬迎之乃北海驍將
宗寶挺鎗而岀兩馬相交戰不到數合宗寶
被管亥一刀砍於馬下孔融兵大亂奔入城
中管亥分兵四面圍城融見折了一員上將
心中鬱悶糜竺懷愁更不可言此時孔融登
城遙望賊勢浩大倍添憂惱忽見城外一人
挺鎗躍馬殺入賊陣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
境直到城下大呌開門孔融不識其人不敢
開門賊首將趕到壕邊那員將囬身一連㮶
十數人下馬融因急令開門命騎將接引到
城門內其人下馬棄鎗逕到城下拜見孔融
融視其人身長七尺五寸美髭髯猿背善射
射不虛發問其姓名對曰老母重蒙恩顧某
昨夜自遼東回家省親聞金鼓之聲知賊寇
城老母說累受府君深恩未嘗識你他今有
難你何不報之某故單馬而來報府君養母
之恩吾乃東萊黃縣人也覆姓太史名慈字
子義孔融大喜原來孔融知太史慈是個英
雄他母離城二十里都昌〈地名〉住融常使人送
米麥匹帛去因此母教慈來孔融重待太史
慈贈與衣甲鞍馬慈曰賊圍城如何得退願
請精兵一千人岀城殺賊融曰汝雖英雄賊
衆不可輕岀慈再三請曰老母感君厚德特
遣慈來如不能解此圍慈亦無顏見老母矣
願決一死敵融曰此去不遠吾聞劉玄德乃
當世英雄若得他來內外夾攻此圍自解慈
曰府君修書某當急徃融喜作書付慈收了
擐甲上馬腰帶兩弓手持鐵鎗飽食嚴裝城
門開䖏一騎飛岀近壕賊將數百騎來戰被
慈㮶三十人下馬餘皆退走慈殺開羣賊透
圍而岀管亥知有人岀城度料是求救令數
百騎趕來八面圍㝎慈倚鎗拈弓撘箭八面
皆射之射死數百人應絃落馬賊皆退回太
史慈得脫星夜投平原縣來到縣見劉玄德
施禮罷盡言孔北海受圍之事令慈來求救
呈上書信玄德看畢問慈曰汝何人也慈曰
太史慈東海之鄙人也與孔北海親非骨肉
比非鄉黨特以名志相好有分憂共患之意
今管亥暴亂北海被圍孤窮無䖏告救危在
旦夕以君有仁義之名能救人之危急故北
海令區區延頸恃仰慈冒白刃突圍從萬死
之中來自託於君惟君察之玄德聞言大驚
歛容答曰孔北海知世間有劉備耶乃喚雲
長張飛點精兵三千徃北海郡進發管亥望
見救軍來到親引勇壯之士前來迎敵兩邊
分布管亥見玄德兵少心中不懼親自披掛
持刀立馬於陣前玄德關張太史慈岀玄德
罵曰無端逆寇不思去邪從正更待何時管
亥忿怒直岀太史慈卻待向前一匹馬早先
飛岀蒲州觧良人也文讀春秋左氏傳武使
青龍偃月刀雲長徑取管亥兩馬相交衆軍
大喊正如燕雀之物而慕沖天之棲犬羊之
蹄而移近日之步勢不可為也量管亥怎敵
雲長數十合之中青龍刀起劈管亥於馬下
太史慈張飛兩騎齊岀雙鎗並舉殺入賊陣
玄德驅軍鼓譟掩殺城上孔融望見太史慈
引關張趕賊殺到城邊如猛虎入犬羊之羣
縱橫不可當也融令驅兵各門突岀大敗羣
賊降者無數餘黨潰散孔融迎接玄德入城
敘禮畢大設筵宴孔融引糜竺來見玄德具
言張闓殺曹嵩之事今曹操縱兵大掠圍住
徐州特來求救玄德曰吾知陶恭祖乃誠實
仁人君子今受此無辜之寃孔融曰況玄德
乃漢室宗親今曹操不仁殘害百姓倚強欺
弱逼勒陶使君至急吾祖雲見義不為無勇
也公何不一同孔融去救徐州之難心下若
何玄德曰劉備非是推辭爭奈兵微將寡不
敢輕動孔融曰吾與陶恭祖有一面之舊自
傾城廓之錢糧去救此難玄德公乃當世之
豪傑請以救我者救之玄德曰劉備願徃請
文舉先行容備去公孫瓉䖏再借三五千人
馬隨後便去融曰玄德公切勿失信也玄德
曰公以備為何等人也聖人云自古皆有死
人無信不立劉備借得軍或借不得軍必然
至也孔融糜竺拜謝融教糜竺先囬徐州去
報融便收拾起程太史慈拜謝曰慈奉老母
嚴命前來赴難今幸無虞有揚州刺史劉繇
與慈同郡有書來呼喚不敢不去容圖再見
融以金帛相𨠩慈不肯受歸見老母母曰我
喜汝有以報北海也遂遣慈徃揚州去了不
說孔融起兵且說玄德投北地來見公孫瓉
禮畢瓉曰賢弟何來玄德說救徐州事瓉曰
曹操與汝無寃何故替人岀力玄德曰備去
以善言解之瓉曰操倚恃豪強安肯聴汝善
言耶玄德曰備以許諾於人豈敢失信瓉曰
借與汝馬步軍二千玄德曰更望借趙子龍
一行瓉許之玄德遂與關張引本部三千人
為前部子龍引二千軍隨後迤𨓦徃徐州來
卻說糜竺囬報陶謙言北海又請得劉玄德
來助陳元龍也囬報青州田楷欣然領兵來
救陶謙心安原來孔融田楷兩路軍馬懼怯
曹操遠遠依山傍岩結下營寒未敢輕進曹
操見兩路軍到亦分了軍勢不敢向前攻城
卻說劉玄德軍到見孔融融曰曹操足智多
謀行軍或進或退未敢進戰且觀其動靜然
後行之玄德曰但恐城中無糧難以久持備
令雲長子龍領四千軍在融部下相助備與
張飛殺奔曹營逕投徐州去見陶使君商議
融大喜會合田楷為掎〈音機〉角之勢首尾連接
左孔融兵右田楷兵中雲長子龍領四千兵
兩邊救應是日玄德張飛披掛上馬殺入曹
操寨邊背後一千人馬跟着曹操二十餘萬
大軍不下一䖏寨子當日張飛在前挺丈八
蛇矛飛馬而來伏路軍兵望影而迯正行之
間寨內一捧鼓聲響䖏馬軍步軍如潮似浪
擁將岀來當頭一員大將勒馬大喝何䖏匹
夫卻那裏去泰山鉅平人也姓於名禁字文
則張飛見了更不答話直取于禁兩馬相交
衆軍吶喊玄德勒馬觀看勝負如何
呂溫侯濮陽大戰
于禁與張飛戰到數合玄德掣雙股劍喝兵
士大進于禁敗走張飛當前追殺直到徐州
城下城上望見紅旗白字大書平原劉玄德
陶謙急命健將開門迎玄德一軍入城陶謙
接着共到府衙禮畢設宴相待一壁勞軍陶
謙見玄德儀表非俗語言如鐘心內大喜急
命糜竺取徐州牌印讓玄德玄德曰公何意
也謙曰今天下擾亂帝王懦弱姦臣弄權公
乃漢室宗親正宜力扶社稷老夫六旬之上
無德無能朝夕不保公名聞海宇世之豪傑
可領徐州謙自寫表文申奏望公勿得推阻
玄德俯伏於地而言曰劉備雖漢朝苗裔功
微德薄今受平原相亦不稱職今特為大義
暫來相助何岀此言莫非疑劉備有吞併之
心耶若舉此念皇天不祐謙曰此實情也再
三讓牌印與玄德玄德那裏肯受玄德曰今
曹兵已至此無人解分備作一書令人送去
操若不從廝殺未遲傳檄三寨按兵不動差
人齎書以達曹操卻說曹操在中軍與諸將
商議取徐州之筞人報徐州有戰書到操笑
拆緘而觀之劉備書也書雲
備自關外得拜君顏各天一方不及趨侍
向者尊父曹侯皆因張闓之不仁也陶恭
祖乃誠實君子聞知則肝膽皆裂萬望明
公俯察裏情囬百萬之雄兵掃天下之大
患匡扶帝主拯救黎民乃社稷生靈之幸
甚也願明公垂察焉
曹操看書大罵劉備何等之人敢以書來勸
我中間有譏諷之意可斬來使而便攻城謀
士郭嘉曰主公息怒劉備遠來救援先禮後
兵也主公亦以好言答之以慢備心然後進
兵攻城可破也操囬嗔作喜曰誤恠劉玄德
不早來與我相見既以書到容我裁答留來
使於營中相待〈此是曹操姦雄之略也〉正欲商議囬書
流星馬飛報禍事操問之報曰呂布自岀武
關去投袁術術恠呂布反覆不㝎拒而不納
投袁紹紹納之與布共破張燕於常山布自
以為得志傲慢紹手下將士紹欲殺之布引
兵去投張楊楊納之龎舒在長安城中私蔵
呂布妻小送還呂布李傕郭汜知之遂斬龐
舒寫書與張楊教殺呂布呂布棄張楊去投
張𨗿先是張邈弟張超引陳官去見張邈宮
說邈曰今雄傑並起天下分崩君以千里之
衆當四戰之地撫劍頋盼亦足以為人傑而
反受制於人不亦鄙乎〈陳官剛直壯烈見操屠城內亦自疑乃與〉
〈超共叛操說邈〉今曹軍征東其䖏空虛而呂布乃當
世英雄無比之士若權迎之共取兗州觀天
下之形勢隨時變通覇業可圖矣張邈大喜
迎呂布今布已投之以為天使機會令呂布
潛住兗州牧以據濮陽〈地名〉止有鄄城東阿范
縣三䖏〈俱地名〉被荀彧程昗設謀㝎計死守得
住其餘皆休矣曹仁累戰皆不能勝特此告
急操曰兗州有失使吾無家之可歸也郭嘉
曰主公正好賣箇人情與劉備善退軍去復
兗州免致天下恥笑操然之即時答書與劉
備書曰
操累世名家父遭荼毒安得不報故勒兵
問罪於陶謙欲圖滅族以雪大寃玄德帝
室之冑才德兼全特遣書來慰我天下之
重即日班師囬守略此以聞別圖後會
曹操㧞寨皆起且說來使囬徐州入城見謙
呈上書劄言曹操退軍謙大喜差人分投請
孔融田楷雲長等軍赴城大會衆官軍屯城
外將入赴席謙命請玄德於高座玄德再三
辭讓酒至數廵謙曰老夫年邁精力衰乏二
子不肖不堪國家重任劉玄德帝室之冑德
廣才高可領徐州老夫乞閑養病玄德曰孔
文舉令備來救援徐州以義之故今卻據守
人不知者以為大不義也糜竺曰今漢室陵
遲海宇顛覆樹功立業正在此時徐州殷富
戶口百萬使君領此不可辭也玄德曰此事
決不敢當陳登進曰陶府君多病不能署事
明公勿辭玄德曰袁公路四世三公海內所
歸近在壽春何不以州與之陳登曰袁公路
驕奢非治亂之主今以徐州軍兵馬步十萬
上可以匡君濟民下可以轄地守境使君若
不聴從登亦未敢聴使君也孔融曰袁公路
塜中枯骨豈憂國忘家者何足介意今日之
事天與不取悔不可追玄德堅執不肯陶謙
抱玄德而痛哭曰君若捨我而去吾死不瞑
目關某曰既君相讓兄且權領州事張飛曰
又不是強要他州郡將牌印來我收了不由
我哥哥不肯玄德曰汝等陷我於不義也吾
身死矣言訖掣劒自刎趙雲奪了佩劒謙曰
如玄德公不從此間近邑名曰小沛玄德若
肯念我屯軍小沛以保徐州始終救援未知
台意若何衆皆勸玄德留小沛玄德從之席
散趙雲辭去玄德不忍相離更留二日陶謙
賞勞軍已畢孔融田楷相別各自領軍去了
玄德與子龍執手臨岐意猶不捨子龍拜於
地曰雲終不敢背公頋戀之德也灑淚上馬
引二千軍去了玄德與關張共來小沛修葺
城垣招諭居民卻說曹操引軍投兗州來曹
仁接着言呂布勢大更有陳宮高順為輔健
將八人已有濮陽等䖏其鄄城東阿范縣三
䖏未得乃是荀彧程昱二人設計相連死守
城廓操曰吾料呂布有勇無謀之輩不足慮
也嘉曰主公亦不可欺敵遂安營下寨呂布
知曹操囬兵已過滕縣召副將薛蘭李封曰
吾欲用汝二人久矣汝可領兵一萬堅守兗
州吾去破操二人應諾陳宮知急入見曰將
軍棄兗州將欲何徃布曰吾欲屯兵濮陽以
成鼎足之勢宮曰非也薛蘭必守兗州不住
此去正南一百八十里泰山路險可伏精兵
萬餘在彼曹操聞失兗州必然倍道而進待
其過半一擊可擒也昔韓信欲破趙兵渡井
陘口廣武君李左車說成安君陳餘曰今聞
韓信乘勢遠聞其鋒不可當也今井陘之道
車不能方軌騎不能成列略其勢糧食必在
其後願假臣奇兵〈太史公曰兵以正合以奇勝善之者岀奇無窮奇正〉
〈相生如環之無端魏武帝曰先合戰為正後岀為奇正者當敵奇兵則擊其無備風后因〉
〈皇帝兵法以乾坤艮巽四間地為天地風雷四正以水火金木四陣為龍虎烏蛇四奇或〉
〈以為正或以為奇奇正相生如環之無端不可終窮也唐李靖為十陣兵曰四奇曰八正〉
〈以步軍為正馬軍為奇四奇取稟於大將八正取稟於四奇奇常居則卒然遇敵則獨䖏〉
〈為首因敵變化循環無窮此奇正之兵也〉三萬從其間道絶其輜
重足下深溝高壘而勿與戰彼前不得閗退
不得還野無所掠不十日兩將之頭可懸於
麾下否則必為二子所擒矣餘曰吾掌義兵
二十萬並不用詐謀奇計不聴李左車之言
韓信間視〈間視間謀窺視而得之〉知之大喜乃敢遂下
未至井陘口止舍〈止舍師古曰舍猶岀也〉夜半傳發〈漢書〉
〈音義曰傳令軍中使發〉選輕騎二千人人持一赤幟從
間道箄山〈音閉依山自蔽〉而望趙軍戒曰趙空壁逐
我疾入趙壁㧞其幟而易之令裨將傳餐〈音孫〉
〈禆偏也餐小食也謂駐主傳餐而食待破趙後方乃大食也〉曰今日破趙
會食乃使萬人先行岀背水陣趙軍見皆大
笑平旦韓信建大將旗鼓行岀井陘口趙開
壁擊之大戰良久於是韓信張耳半棄旗鼓
走水上軍趙果空壁逐之韓信所遣騎馳入
趙壁拔趙幟立漢幟水上軍皆殊死戰趙軍
已失餘等欲歸壁見幟大驚遂亂遁走漢兵
夾攻大破之遂斬陳餘收敗兵二十餘萬而
擒趙王歇今日正用此斷糧之計將軍察焉
布曰吾屯濮陽別有良謀汝豈知之遂不用
陳宮之言而用薛蘭守兗州而行曹操兵行
至泰山險路郭嘉曰且不可進若此䖏有伏
兵如之奈何曹操笑曰呂布無謀之輩故教
蘭守兗州而自徃濮陽安得此䖏有埋伏耶
教曹仁領一軍圍兗州吾等進兵濮陽速攻
呂布人報操兵至近陳宮謂布曰今操兵遠
來疲困當與速戰不可養成氣力急難退也
布曰吾自匹馬縱橫天下何愁曹操耶待他
下住寨柵吾自擒之卻說曹兵近濮陽下住
寨腳次日引衆將岀陳兵於野操立馬於門
旗下遙望呂布兵到陣圓䖏呂布當先岀馬
左有陳宮右有高順兩邊擺開八員徤將為
頭面如紫玉目若朗星年二十歲官授騎都
尉鴈門馬邑人也姓張名遼字文遠勒馬居
於上首第二箇性如烈火體若奔狼官授騎
都尉泰㠀華陰人也姓臧名霸字宣高腰懸
雙簡躍馬橫鎗兩將齊岀〈這兩員大將後來都降於曹操也〉
各引三員健將郝萌曹性成廉魏續宋憲侯
成布軍五萬皷聲大震操見呂布貌若天神
馬如獅子左右戰將威風凜凜操指呂布而
言曰吾與汝自來無讐何得奪吾州郡布曰
漢家城池諸人有分偏你合得何人去擒曹
操言未畢臧覇岀馬搦戰曹軍內樂進岀迎
兩馬相交雙鎗齊舉戰到三十餘合勝負不
分夏侯惇拍馬便岀助戰呂布陣上張遼截
住兩對陣前廝殺勝負未分惱得呂布性起
挺㦸驟馬衝岀陣來夏侯惇樂進皆走呂布
掩殺曹軍大敗退三四十里布自收軍卻說
曹操輸了一陣與謀士郭嘉等商議于禁曰
某今日上山觀望濮陽之西呂布有一寨約
無多軍今夜彼將為我軍敗走必不准備可
引兵一半刼之若得寨布軍必懼兩下夾攻
此為上策操從其言帶曹洪李典毛玠呂䖍
于禁典韋六將選馬步二萬人連夜從小路
進發卻說呂布寨中勞軍陳宮曰西寨是箇
緊要去䖏倘或曹操襲之柰何布曰今日輸
了一陣如何敢來宮曰曹操是極能用兵之
人須防他攻其不備布撥高順並魏續侯成
守西寨卻說曹操見西寨果然兵少四面突
入奪了寨柵寨中兵四散奔走四更已後高
順卻好引軍到殺入西寨曹操見敗軍復來
自引人馬相迎正逢高順三軍混戰將及天
明正西皷聲大震人報呂布救軍已到操棄
寨而走背後高順魏續侯成趕來當頭呂布
親自飛馬來到西寨于禁樂進雙戰呂布不
住操望北而行山後一彪軍岀左有張遼右
有臧覇操使呂䖍曹洪戰之不利操望西而
走喊聲大震一彪軍至郝萌曹性成廉宋憲
四將攔住去路操見四面八方圍裹將來衆
將皆在後面死戰操當先衝陣梆子響䖏箭
如驟雨射將來操急回無計可脫大呌誰人
救我馬軍隊裏一將踴岀陳留已吾人也姓
典名韋馬上挺雙鐵㦸重八十斤大呌主公
勿慮下馬插住雙㦸取短㦸十數枝在手挾
住顧從人曰賊來十步乃呼之典韋步行低
頭冐箭而去布軍能射者數十騎近前從人
大呌曰十步矣又曰五步乃呼之從人曰賊
至矣典韋飛㦸刺之一㦸一人墜馬並無虛
發立殺數十餘人衆皆奔走典韋復回飛身
上馬挾二鐵㦸衝殺入去郝曹侯宋四將不
能當抵各自逃去典韋殺散軍救岀曹操後
人有詩讃曰
鐵㦸雙提八十斤濮陽城外建功勳典韋
救主傳天下勇猛當先第一人
典韋救了曹操衆將隨後也到尋路歸寨看
看天色傍晚背後喊聲起䖏呂布驟赤兔馬
提方天㦸趕來大呌操賊休走此時人困馬
乏口內煙生面面相覷各欲迯生曹操性命
如何且聽下囬分解
陶恭祖三讓徐州
曹操正慌走間正南上一彪軍到操視之乃
夏侯惇引力生軍來救援截住呂布大戰黃
昏大雨如注各自引軍分散操囬寨重賞典
韋加為領軍都尉卻說呂布到寨與陳官商
議宮曰濮陽城中富戶田氏家僮千百可令
田氏宻使人徃曹操寨中下書言呂布殘暴
不仁民心大怒今欲移兵黎陽止有高順在
城內可連夜進兵當為內應操若來引誘入
城四門放火外設伏兵曹操有經天緯地之
才到此安能脫也呂布然其計密請田氏使
人逕到操寨操連夜不敢正視濮陽躊躕未
㝎忽報田氏人到呈上密書雲呂布已徃黎
陽城中空虗萬望速來當為內應城上插白
旗大書義字便是暗號操大喜曰天與吾得
濮陽也重賞此人一面收拾起兵謀士劉曄
進曰布雖無能陳宮多計只恐使田氏反間
計耳操曰如此設疑必誤大事曄曰此亦不
可不防分軍三隊兩隊伏城外接應一隊入
城方可操曰此意與吾相合時興平元年歲
在甲戌九月二十一日也軍至濮陽城下操
先往觀之見城上遍竪旗旛西門角上有一
義字白旗操心中暗喜是日午牌城門開䖏
兩員將引軍岀戰前軍侯成後軍高順操使
典韋岀馬挾雙㦸直取侯成侯成如何抵敵
得過回馬望城中走只趕到吊橋邊高順亦
戰不過退入城中去了數內有軍人乘勢走
過陣來見操呈上密書今夜初更城上鳴鑼
聲為號便可進兵當自獻門操撥夏侯惇引
軍在左曹洪引軍在右操自引夏侯淵李典
樂進典韋四將入城黃昏飽食了結束上馬
李典曰主公且在城外容某等先入城去操
喝曰吾不自徃誰肯向前遂當先領兵月光
未上時約初更只聴得西門上吹螺殻聲城
中大喊西門上火把燎亂城門大開吊橋放
落曹操爭先拍馬而入直到州衙路上不見
一人操知是計撥囬馬大呌退兵州衙中一
聲砲響四門烈火降天而起典韋使雙㦸在
曹操馬前聴得金鼓齊鳴聲喊如江翻海沸
東巷內轉岀張遼西巷內轉岀臧覇夾攻掩
殺操走北門道傍轉岀報萌曹性又殺一陣
操急走南門高順侯成攔住典韋怒目咬牙
衝殺岀去高順侯成倒走岀城典韋殺離了
吊橋回頭不見曹操在後翻身殺入城來門
下撞着李典典韋問主公何在典曰吾亦尋
不見韋曰汝在城外催救軍我入去尋主人
李典去了韋左衝右突殺將入來又不見再
殺岀城壕適撞着樂進進曰主公何在韋曰
徃復兩遭尋覔不見進曰同殺入去救主兩
人到門邊城上火砲滾下樂進馬不能入典
韋衝煙突火又殺入去似此三遭世之罕有
卻說曹操見典韋殺岀去了四下裏人馬截
來不得南門再轉北門火光裏正撞見呂布
挺㦸躍馬追殺曹兵操加鞭縱馬過去呂布
從後拍馬趕來用㦸於曹操盔上一擊問曰
曹操何在操反指曰前面騎黃馬者是他呂
布棄了曹操拍馬趕前面的曹操撥轉馬頭
卻望東門而走正逢典韋韋大呼曰南門已
崩可急岀東門典韋殺條血巷到門道火熖
甚盛城上推下柴草遍地紅罩典韋用㦸撥
開飛馬冒煙突火先岀曹操卻好到門道邊
城樓上崩下一條梁木正打曹操戰馬後胯
馬倒䖏曹操用手托梁倒放火中手執梁臂
髭鬚髮盡都燒毀典韋到壕邊正逢夏侯淵
兩箇同入救起曹公突火而岀淵即抱操於
馬上典韋殺條大路而走曹兵呂兵在城外
接住混戰只殺到天明操軍自回寨中衆皆
拜於地上與操稱賀操仰面笑曰悟中匹夫
之計吾必當報之郭嘉曰計可速發必擒呂
布操曰然使人去布寨報吾已死布必來攻
伏兵於馬陵山中〈馬陵是姜太公葬妻馬氏之地龎涓敗於此䖏〉候
兵半渡而擊之嘉曰真良策也於是令軍中
發喪詐言操死早有人來濮陽報曹操被火
燒傷肢體到寨身死呂布隨即點走軍兵殺
奔馬陵山來將到曹寨一聲皷響伏兵四起
大戰呂布死戰得脫走回濮陽兩邊拒㝎各
不進兵是年蝗䖝四起食盡禾稻關東一境
每穀一斛直錢五十貫人民相食曹操糧盡
引軍回鄄城屯住權度歲荒呂布亦引兵岀
屯山陽就食因此二䖏罷了刀兵卻說陶謙
在徐州染病看看病重請糜竺陳登議事竺
曰曹操棄徐州而去者蓋為呂布襲兗州之
故也今歲大荒故暫罷兵來春必又至矣府
君素欲讓位與劉玄德雖以兩番府君那時
無恙今病沉重正可就此而與之謙使人來
小沛請劉玄德商量軍務玄德引關張帶十
數騎到徐州陶謙直教請入臥房謙曰請玄
德公來不為別事老夫病已危篤朝夕難保
萬望玄德公可憐漢家城池為重受取牌印
老夫死則瞑目矣玄德曰君有二子何不傳
之謙曰長子啇次子應皆非任官之人只可
歸農老夫死後望玄德公訓誨切勿令掌王
事玄德曰劉備隻身如何掌許多城池謙曰
某舉一人可為從事以輔玄德公急令請至
乃北海人也姓孫名乾字公祐謙又與糜竺
曰玄德公當世之人傑也汝當善事之玄德
尚猶推託陶謙以手指心而死衆官舉哀畢
捧擁玄德領徐州事玄德固辭徐州百姓哭
拜於地曰使君若不領此郡我等皆死於賊
人姦黨之手矣因此玄德領徐州牧糜竺孫
乾輔之陳登為幕官盡取小沛軍馬入城岀
榜安民一面安排喪事謙亡年六十三歲玄
德與大小軍士盡皆掛孝大設祭儀於靈柩
之前作文祭曰
猗歟使君君侯將軍膺秉懿德允武允文
體足剛直守以溫仁令舒及慮遺愛於民
牧幽暨徐甘棠是均憬憬夷豹賴侯以淸
蠢蠢妖寇匪侯不寧惟帝念績爵命以章
既牧且侯唘土溧陽遂陞上將受號安東
將平國難社稷是崇降年不永奄忽殂薨
喪覆失恃民知困窮曾不旬月五郡潰崩
哀我斯人將誰仰憑追思靡及仰呌皇穹
嗚呼哀哉嗚呼哀哉 後有詩讃曰
徐州太守陶恭祖聖世巍巍梁棟材報國
有心扶漢日愛民秉政立堯堦知人克己
勤三讓盛德芳名播九垓姦黨未除身已
喪忠良聞說痛傷懷
祭畢葬於黃河之原將陶謙遺表申奏朝廷
操在鄄城知陶謙已死劉玄德領徐州牧心
中大怒寃讐不能報汝不費半箭之功坐得
徐州吾必先殺劉備後戮謙屍以雪先君之
寃即傳號令剋日起兵玄德坐不暖席禍又
將來如何解救且聴下囬分解
曹操定陶破呂布
曹操起軍去打徐州荀彧入諫曰昔高祖保
關中光武據河內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進
足以勝敵退足以堅守固雖有困而終濟大
業將軍本首事兗州且河濟天下之要地是
亦昔日之關中河內也今若取徐州多留兵
則不足用少留兵則呂布乘虛冦之是無兗
州也若徐州不得將軍當安所歸乎今陶謙
雖死更有劉備守之城中居民念昔日父兄
之德必助劉備死戰也棄此而取徐州棄大
而就小也去本而求末也以安而換危也願
將軍熟思之操曰今年軍士無糧柰何荀彧
曰不如東略陳地使軍就食自汝南頴川黃
巾餘黨何儀黃劭等刼掠州郡多有金帛糧
食此等賊徒又容易破破而取其錢糧以養
三軍朝廷喜百姓悅乃順天之事也操大喜
十二月留夏侯惇曹仁守鄄城等䖏自引兵
先略陳地次及汝頴黃巾何儀黃劭知曹兵
到引衆來迎會於羊山黃巾十萬漫野而進
惟務狐羣狗黨並無隊伍行列操令強弓硬
弩射住令典韋岀馬臂挾雙㦸來往陣前何
儀令副元帥岀戰典韋典韋戰不三合一㦸
刺於馬下操引衆乘勢趕過羊山寨下次日
黃巾黃劭自引軍來陣圓䖏一將步行岀戰
銷金黃抹額緑錦細納襖身長九尺五寸手
提鐵棒一條名號截天夜義何曼陣前搦戰
操令李典岀戰曹洪曰某願替將軍擒此賊
隨即下馬亦提刀步岀兩下向陣前殺至兩
箇時辰勝負不分曹洪詐敗而走何曼趕來
洪用拖刀背砍計轉身一踅砍中何曼再一
刀中腿遂死沙塲李典飛馬直入賊陣生擒
黃劭過來掩殺賊衆奪其器械金帛糧食其
降者甚多何儀勢孤引數百騎奔走葛陂正
行之間山背後撞岀一軍為頭一箇壯士身
長八尺腰大十圍容貌雄偉勇力絶倫截住
去路何儀挺鎗岀迎只一合活挾下馬其餘
盡皆下馬受縛盡驅入葛陂塢中卻說典韋
追襲何儀到葛陂一聲喊起壯士擁岀典韋
問曰汝等非黃巾耶壯士曰黃巾數百騎盡
被我擒在塢內韋曰何不獻岀壯士曰你若
贏得我手中寶刀我便獻去韋大怒挺雙㦸
向前戰兩箇從辰至午不分勝負各自少歇
壯士又岀搦戰典韋又岀從申直戰到黃昏
各自馬乏少歇典韋手下軍士飛報曹操操
大驚慌引衆將前來看虗實次日壯士又岀
搦戰操見其人容貌若神威風抖搜不勝欣
喜分付典韋詐敗韋岀戰到三十合敗走囬
陣壯士趕到陣門中弓弩射回急引軍退五
里掘下陷坑暗伏鈎手次日再令典韋引百
餘騎去搦戰壯士果岀典韋略戰數合便回
馬走壯士趕來至䧟坑四下諸將逼至連人
帶馬落於坑內鈎手縛來中軍見曹操操慌
下帳叱退軍士親解其縛急取衣服命坐問
其鄉貫姓名壯士曰我乃譙國譙縣人也姓
許名褚字仲康遭天下大亂聚宗族數千人
以禦賊寇不時有寇犯境吾築堅壁以守之
一日羣賊數萬至吾令衆人四面皆堆石子
吾親自飛石擊之無不中賊方退去又一番
賊至塢中無糧賊與和會以耕牛換米米已
送到賊驅牛至塢中牛皆奔走囬還被吾雙
手掣二牛尾倒行百餘步賊大驚不敢取牛
而走因此保守此䖏無事操曰吾聞大名久
矣還肯降否褚曰願引宗族數千來降操拜
許褚即封為都尉賞勞甚厚後人有詩曰
天下瓜分漢欲亡四方豪傑盡鷹揚葛陂
許褚投降後自此何憂呂布強
許褚既降將何儀黃劭斬訖汝頴悉平曹操
班師山東此是興平二年夏四月也曹仁教
夏侯惇接見言近日細作報說兗州薛蘭李
封軍士皆岀擄掠城邑空虛可引得勝之兵
速攻兗州一鼓可下操聴了遂引軍馬逕奔
兗州薛蘭李封措手不及只得引些少軍兵
岀城來戰兩陣列開操新降將許褚曰願請
一戰以報主公不殺之恩操大喜遂令岀戰
李封使畫㦸向前來迎交馬兩合褚斬封於
馬下薛蘭急走回城吊橋邊李典攔住薛蘭
引軍望投鉅野而去一將飛馬趕來一箭射
薛蘭於馬下乃是武城人氏也從事呂䖍軍
皆潰散曹操得兗州程昱便請進兵取濮陽
操傳令許褚典韋為先鋒夏侯惇夏侯淵為
左軍李典樂進為右軍操自領中軍于禁呂
秋為合後兵至濮陽時呂布欲自將岀迎陳
宮諫不可岀戰待衆將聚會後方可呂布曰
吾之英雄誰敢近也不聴宮言便引兵岀陣
纔圓䖏呂布岀馬橫㦸大罵操賊殺吾愛將
許褚便岀閗二十合不分勝負操曰呂布非
一人可勝便差典韋又岀兩將夾攻左邊夏
侯惇夏侯淵右邊李典樂進齊到六員將殺
得呂布遮攔不住城上田氏見布輸了回城
令人拽起吊橋布大呌開門田氏曰吾已降
曹將軍矣布大罵引軍前奔㝎陶而去陳宮
等開東門保護呂布老小岀城而去操遂得
濮陽恕免田氏舊日之罪留曄曰呂布乃猛
虎也今日困乏不可少容操令劉曄等守濮
陽遂引軍趕至㝎陶時呂布與張邈張超盡
在城中高順張遼臧覇侯成廵海打糧未回
時濟郡纔麥熟操軍至㝎陶連日不戰引軍
退四十里下寨令軍割麥為食細作報呂布
呂布引軍趕來將近操寨見左邊一望林木
茂盛恐有伏兵而囬操知布軍回去乃謂諸
將曰布疑林木中有伏兵耳可將旗數面縛
於林中寨門西邊一帶長堤無水可盡伏精
兵明日布必來燒林堤中軍斷其後布可擒
矣於是操寨中止留皷手五十人擂皷將村
中擄來男女在寨吶喊布心疑不敢進也卻
說呂布回告陳宮陳宮曰操多詭計不可輕
敵布曰吾用火攻可破伏兵也留陳宮高順
守城布次日引大軍來遙見林木中有旗驅
兵大進四面放火卻無一人慾投寨中皷聲
大震疑惑不㝎寨後一彪軍岀呂布趕來砲
響䖏堤內伏兵盡岀夏侯惇夏侯淵許褚典
韋李典樂進驟馬殺來呂布急回見此六將
料敵不過落荒而走徤將成廉被樂進一箭
射死布軍三停去二敗卒回報陳宮陳宮曰
空城難守吾與高順保着老小棄㝎陶而走
曹操將得勝之兵連夜殺入城中勢如劈竹
張超自刎三族盡滅張邈去投袁術山東一
境盡被曹操所得安民修城不在話下卻說
呂布正走路逢諸將皆回陳宮亦已尋着布
曰吾軍雖少尚可破曹再引軍來不知勝負
如何且聴下回分解
李傕郭汜亂長安
話說興平二年夏四月曹操大破呂布於㝎
陶布乃收集敗殘軍馬於海濱衆將皆來會
集卻再與曹操決雌雄陳宮曰今操勢大未
可與爭先尋取安身之地那時再來不遲布
曰今當何往宮曰近聞劉玄德新領徐州可
徃投之飬成氣力別有良圖布信其言逕投
徐州來過界首有人報知玄德玄德曰布乃
當今英雄之士可岀廓迎接糜竺曰呂布乃
虎豹之徒不可收留收則傷人矣玄德曰前
者非布襲兗州怎解此郡之禍吾得徐州亦
布之力他若要徐州吾當相讓何況布無此
心張飛曰哥哥心膓忒好雖然如此也當准
備玄德領軍兵數千岀城三十里接着呂布
並馬入城都到州衙㕔上講禮畢坐下布曰
自從招討殺董卓之後又遭傕汜之變飄零
關東諸侯並不相容昨蒙使君力救徐州布
因此襲兗州以分其勢不料反遭曹操之機
累及關張布今投使君共扶社稷再安漢室
未審尊意如何玄德曰陶府君新近歸天無
人管領徐州因此令備權攝州事今幸得將
軍至此無德合讓有德備情願將牌印請將
軍受之呂布卻待接見玄德背後關張各有
㧞劒之意布佯笑曰量布一勇之夫何能作
州牧乎玄德又讓陳宮告曰強兵安敢壓主
乎請使君勿得疑焉玄德方止遂設大宴相
待收拾宅院安下次日呂布回席請玄德關
張諫曰前日呂布有奪徐州之意玄德曰吾
以善心待人人不肯負我遂與關張同行布
飲酒半酣請玄德入後堂臥房床上坐令妻
女拜玄德再三謙讓布扶玄德曰賢弟受禮
關張瞋目張飛㧞劍大叱曰我哥哥是金枝
玉葉你是人家奴婢怎敢呌我哥哥做賢弟
你來我和你閗三百合玄德急喝關公拖岀
飛去玄德與呂布陪笑劣弟酒後狂言兄勿
見責布默然無語湏臾席散布送玄德岀門
張飛躍馬橫鎗而來呌呂布我和你併三百
合玄德上馬拖張飛去了次日呂布來辭玄
德要行玄德呌拖將張飛來與布陪話飛那
裏肯玄德曰此間有一小沛是劉備昔日屯
劄之䖏將軍不嫌此䖏淺狹權且歇馬如何
糧食儘有軍需缺欠劉備當應付呂布謝玄
德自引軍投小沛安身去了玄德深責張飛
卻說曹操平了頴汝山東功奏朝廷加操為
建德將軍費亭侯其時李傕自為了大司馬
郭汜自為了大將軍橫行天下朝廷無人敢
言太尉楊彪大司農朱雋暗奏獻帝雲今曹
操屯馬步軍兵四十餘萬謀臣武將數百員
若得此人扶持社稷勦除姦黨天下幸甚獻
帝泣曰朕被汜傕二賊欺陵久矣觀其行事
甚於董卓朕行坐不安無計可除之言訖慟
哭楊彪奏曰臣有一計先令二賊自相殘害
然後詔曹操引兵殺之掃淸賊黨以安萬姓
獻帝曰如何令二賊自相殘害彪曰臣令老
妻到於郭汜府中於汜妻䖏獻反間計二賊
自害也親書密詔付楊彪彪等二大臣岀暗
使夫人入郭汜府告其妻曰郭將軍與李司
馬夫人有染其情甚密汜妻曰恠見經宿不
歸正有此事數日後郭汜卻徃李傕府中筵
席其妻曰傕性莫測今二雄不並立倘酒後
有毒妾將柰何汜未信至晚間傕府送物至
汜妻先令婢妾置毒於內方始獻入汜便欲
食之其妻曰食自外而來豈可便食與犬試
之犬死自此疑之傕一日於朝堂邀汜還家
飲酒醉而歸半夜肚腹攪疼妻曰必中其毒
矣急令將糞汁灌之一吐方㝎汜大怒吾與
汝共圖大事你今榮貴卻害我我不先發必
遭毒手遂整本部甲兵意欲殺傕又有心腹
人知飛報消息傕大怒曰郭阿多安敢如此
〈阿多汜小名也〉點本部甲兵來殺郭汜兩䖏合兵數
萬就於長安城下亂殺乘勢擄掠居民傕兄
子李暹引數千兵圍住官院用車三乘一乘
載天子一乘載伏皇后一乘載賈詡左靈令
就監車駕其餘宮人內侍並皆步走岀後宰
門郭汜兵到兩邊射死不知其數李傕隨後
掩殺郭汜兵退車駕冒突煙火岀城只到李
傕營中郭汜領兵入內搶擄宮嬪采女放火
燒殿宇庫藏一空次日郭汜已知李傕刼了
天子領軍來營前廝殺李傕殺郭汜大敗當
夜移車駕到郿塢帝聞弓箭之聲戰慄不已
伏皇后淚濕衣襟李傕殺退郭汜移車駕至
郿塢使校尉李暹監住天子在塢內斷絶內
使侍臣皆有饑色帝令人問傕取米五斛牛
骨五具以賜左右傕怒曰朝小上飯何用米
糧傕乃與肉腐牛骨皆臭不可食帝罵曰直
如此相欺之甚也內侍中楊琦急奏曰傕乃
邊鄙之人習於夷風今日自知所犯悖逆常
有怏怏之色慾輔駕幸黃白城以舒其憤怨
陛下忍之豈可顯其罪也帝乃低頭無語淚
盈袍袖左右報曰有一路軍馬鎗刀映日金
皷震天前來救駕帝教打聴是誰乃郭汜也
帝心轉憂塢外喊聲大起乃李傕來到兩邊
擺開李傕岀馬鞭指郭汜而罵曰我待你不
薄你如何謀害我汜曰爾乃反賊如何不殺
你傕曰我保駕在此何為反賊也汜曰亂道
見今刼駕在此何為保駕也傕曰都不須多
言不用軍士我兩箇自併輸贏贏的便把皇
帝去了罷郭汜挺鎗來戰李傕李傕舞刀來
迎郭汜戰有十合不分勝負太尉楊彪拍馬
而來大呌司馬將軍且請少歇老夫邀請衆
官來與二大人和解傕汜各自還營楊彪朱
雋會合朝廷官僚六十餘人先詣郭汜營中
勸和汜將衆官僚盡行監下衆官曰欲何為
也汜曰李傕刼天子偏我刼不得公卿彪曰
一人刼天子一箇質公卿此乃何行也汜欲
㧞劒殺之中郎將楊密勸住左右都諫汜放
了楊彪朱雋其餘都監在營中彪與雋曰為
社稷之臣不能匡君救主空生於天地間耳
言訖與雋相抱而哭昬絶於地歸家雋成病
而死自此之後傕汜相迎每日廝殺五十餘
日死者不知其數李傕平日喜左道妖邪之
術常使女巫擊皷降神於軍中帝每日啼哭
侍中楊琦密奏曰臣觀賈詡雖是李傕心腹
未嘗忘君也陛下實告之正說之間賈詡到
來帝乃退其左右號泣拜詡詡伏於地曰臣
不勝誅矣帝曰卿如此肯憐漢朝救劉恊一
命詡曰臣心未嘗不如此也陛下自勿言臣
自圖之帝謝賈詡少頃李傕入見帝腰帶三
刃刀懸劍於腕手提鐵鞭帝面如土色內侍
皆帶劒立於帝側傕曰郭汜不仁欲刼陛下
監禁公卿非臣聖上則亦被擄矣帝拱手稱
謝傕曰陛下真賢聖之主遂岀問諸將曰內
侍帶劒立於帝側莫非有害吾之心麽賈詡
曰軍中不可不帶劒耳傕笑入帳而罷之時
㒒射皇甫酈入見天子帝知酈能言令去解
和兩邊詔先到汜營說汜汜曰如李傕放岀
天子我便送岀公卿還長安酈卻來見李傕
曰今天子以某是西涼人與公同鄉乃令某
來和勸二公汜已奉詔公意若何傕曰吾有
敗呂布之大功輔政四年三輔淸靜天下共
知郭阿多盜馬虜耳何敢與吾相等耶吾必
欲誅之君乃西涼人觀吾方略士衆足勝郭
阿多否又刼公卿所為如是而君苟欲向郭
阿多李傕有膽量自知之矣酈荅曰不然昔
有窮后羿恃其善射不思患難以致滅亡近
董太師之強君所目見矣呂布受恩而反圖
之斯湏之間頭懸高竿此乃勇而無益也今
將軍身為上將持鉞仗節子孫握權宗族得
寵受國家爵祿人皆仰之今郭阿多刼公卿
將軍脅至尊誰為輕重耶李傕大怒㧞劍岀
鞘曰天子使你來辱我大臣先斬你頭後殺
天子此大丈夫之志也言訖來殺皇甫酈性
命如何
楊奉董承雙救駕
李傕欲殺皇甫酈騎都尉楊奉諫曰今郭汜
未除而殺天使則郭汜興兵有名諸侯皆以
助之賈詡亦勸傕怒少息詡推皇甫酈岀酈
大呌曰李傕不奉詔命欲殺漢君自立侍中
胡邈急止之曰李將軍待公不薄如何岀此
妄言恐於身不利酈叱之曰胡敬才你為朝
廷輔弻之臣如何謟佞也我累世受恩身在
帷幄之中君辱臣死當佐國家吾被李傕所
殺乃命也大罵不絶帝知之急令皇甫酈回
西涼李傕之軍太半是西涼人氏更有羗番
兵酈言傕不忠不孝多有西涼勇士各隨酈
去賈詡又說羗胡人曰今天子知汝忠孝故
遣汝還郡後必有重賞羗胡皆怨李傕不與
官職亦引兵岀傕知酈去大怒差虎賁王昌
追之昌知酈乃忠孝之士不追囬報傕曰酈
不知何徃傕曰罷休卻說賈詡來見帝曰陛
下可重加李傕官帝封李傕大司馬傕心中
大喜言曰此乃是女巫神鬼之力也遂重賞
女巫不賞軍士騎軍都尉楊奉大怒與宋果
曰吾等入生岀死身冒矢石返不及女巫耶
宋果曰何不殺此賊以救天子奉曰你於中
軍放火為號吾當引兵外應二人約㝎此夜
二更下手不料不密其事此夜事泄有人報
知李傕傕大怒令人捉住宋果先已殺之楊
奉在外不見號火李傕自將兵岀就寨中殺
到四更奉因不勝引一彪軍去了李傕自此
軍勢漸衰更兼郭汜常來攻擊殺死者屍積
如山急有人來報曰有張濟統領大軍自陝
西來到李傕郭汜䖏各自差人來兩䖏和釋
如不從者引兵擊之傕汜皆依允了張濟上
表請天子駕幸弘農天子大喜朕躬思東都
久矣今乘此得還乃萬幸也詔封張濟為驃
騎將軍開府濟進糧食酒肉供給百官汜放
公卿岀營傕收拾車駕東行遣舊有御林軍
數百各持長戈護送鑾輿夜過新豊晚至霸
陵橋時值秋天金風驟起喊聲大作數百軍
兵來至橋上攔住車駕厲聲問曰此何人也
侍中楊琦拍馬上橋曰此乃大漢天子車駕
甚人不得無禮有二將岀曰吾等奉郭將軍
命守把此橋以防姦細既言有天子難以准
信須親見之楊琦高揭珠簾帝曰朕躬在此
卿何不退衆將皆呼萬歲分於兩邊駕乃得
過二將囬報郭汜曰天子駕已去矣汜曰我
正欲刼車駕再入郿塢以圖大事你如何放
了過去二將曰不知將軍本意汜曰吾瞞住
張濟之心要謀此事你如何放了過去速命
斬其二將起軍趕來天子正到華陰縣背後
喊聲大震軍馬趕來大呌車駕休動獻帝聞
後軍至告大臣曰恰離狼窩又逢虎口侍臣
皆大哭軍至將近只聴的一派皷聲山背後
閃岀一將當先一面大旗書着大漢楊奉四
字背後一千餘軍原來離李傕屯兵於終南
山中特來保駕正遇帝令退後軍兩邊擺開
汜將崔勇岀馬大罵楊奉反賊無仁無義奉
大怒回頋陣中曰公明何在〈公明晃字〉一將手執
大斧飛驟驊騮直取崔勇兩馬相交只一合
斬崔勇於馬下殺入軍中砍死無數汜軍大
敗退走二十餘里楊奉收軍來見天子帝下
車執奉手曰卿救朕躬當刻銘肺腑奉頓首
拜謝帝曰斬賊將者何人也奉乃引此將拜
於車下奉曰此人河東楊郡人也姓徐名晃
字公明帝慰勞之楊奉保駕至華陰寧輯將
軍叚煨具衣服飲膳供給天子是夜天子宿
於楊奉營中郭汜敗了一陣次日點軍又殺
至營前來徐晃當先岀馬郭汜大軍八面圍
來將天子楊奉困在垓心帝與百官曰朕今
番休也正在危急之中忽然東南上喊聲大
震賊衆奔潰徐晃乘勢殺岀內外攻擊大殺
郭汜一陣汜兵敗走此人來見天子乃是劉
朝國戚漢室忠臣身着錦衣臨玉殿腰橫玉
帶上金堦乃是國舅董承引千餘騎特來救
駕帝哭訴前事承曰陛下免憂臣與楊將軍
誓斬二賊以靖天下帝命早赴東都連夜駕
起前幸弘農卻說郭汜敗軍囬撞見李傕言
楊奉董承救駕徃弘農去了若到山東立腳
得牢必然布告天下令諸侯共伐我等三族
不能保守矣傕曰如今張濟兵據長安未敢
動兵我和你合兵一䖏至弘農殺了漢君平
分天下有何不可汜曰若兄長肻帶攜小弟
一同共奪地面二人合兵於路刼掠所過一
空楊奉董承知賊勢遠來遂勒兵回與賊大
戰於東澗〈地名〉傕汜二人商議只不可閗將只
是混戰我衆彼寡安得不勝商議已定李傕
在左郭汜在右漫山遍野擁來楊奉董承兩
邊死戰剛保天子皇后車岀百官官人符策
典籍一應御用之物盡皆拋棄俱被傕汜兵
卒搶去死者不知其數郭汜軍盡入弘農刼
掠奉承保駕走陝北傕汜分兵趕來承奉一
面差人與傕汜陪話一面暗暗差人去傳聖
旨徃河東急招故白波帥李樂韓暹胡才三
䖏軍兵前來救應李樂亦是嘯聚山林反賊
不得已而召之三䖏軍聞天子詔命赦罪賜
官如何不來並㧞本營軍士來與董承約會
一齊再取弘農其時李催郭汜但到之䖏刼
掠百姓老弱殺之強壯者充軍臨敵之䖏驅
民兵在前名曰敢死軍賊勢浩大李樂等軍
亦是嘯聚貪掠之軰郭汜令軍士將衣服等
件拋棄於道李樂軍到會於渭陽李樂等軍
見衣服滿路爭徃取之失於隊伍汜傕軍四
面趕來混戰李樂軍大敗殺的屍橫遍野血
流成河楊奉董承撐攔不住保架北走背後
傕汜軍趕來李樂曰事急矣請天子上馬先
行帝曰朕不可捨百官而去衆何辜哉兵追
不絶滿天火紅胡才被亂軍所殺喊聲震地
相連百餘里承奉見賊追急請天子棄車駕
步行到黃河岸邊李樂等尋得一隻小舟作
渡船時值天冷嚴寒帝與後強扶到岸邊岸
又高不得下去後面有火鼓相攻甲兵驟至
楊奉曰可解馬韁繩接連拴縛帝腰放下船
內人叢中皇后兄伏德挾絹數十疋至曰我
於亂軍中拾得此絹可接連拽輦行軍校尉
尚弘多用絹包帝共後令衆人徃下放之乃
得下舡李樂仗劍立於舡頭上後兄伏德負
後下舡中岸上有不得下舡者爭扯傍舡李
樂盡推於水中渡過帝后再放舡過渡岸上
者哭聲不止其爭渡舡者盡皆扯住舡皆被
砍下手指者不知其數舡中急渡北岸楊奉
尋牛車一輛載帝至大陽〈地名〉絶食晚宿於瓦
屋中野老進粟飯上與後共食麄糲不能下
咽喉次日封李樂為征北將軍韓暹征東將
軍帝上牛車行二大臣尋至拜於前乃太尉
楊彪太㒒韓融帝后痛哭近侍等止有二十
餘人無不下淚太㒒韓融曰傕汜二賊頗信
臣言捨一命去說二賊罷兵陛下善保龍體
韓融去了李樂請帝入奉營暫歇數日楊彪
請天子都安邑縣〈今觧州即是也〉上御車馬至安邑
又無高房帝后所居於茅屋中又無門關閉
四邊旋揷荊棘籬落帝與大臣議事於茅屋
中李樂韓暹進兵於籬外觀望互相鎮壓以
為歡喜諸將專權尚書百官公卿稍有觸死
於帝前毆罵將士故令奴婢送濁酒麄食與
天子帝免強納之李樂韓暹連名保無徒部
曲巫醫走卒二百餘名並為校尉御史刻印
不及以錐畫之如此苟且而已韓融說傕汜
二賊方始放百官及官人歸是歲大饑荒百
姓皆食棗菜餓死者遍地河內太守張楊送
米貢與天子河東太守王邑送絹帛以衣之
如此帝得活董承楊奉商議一面差人修洛
陽宮院欲奉車駕還東都李樂不從董承對
李樂曰洛陽乃天子建都之地安邑乃小可
地面如何容得車駕今奉駕還洛陽正理李
樂曰汝等奉駕去吾只在此居住承奉收拾
駕起程李樂暗令人結連李傕郭汜一同刼
駕董承楊奉韓暹知李樂意乃連夜擺布軍
士護送車駕起前奔箕關李樂盡㧞本寨軍
馬前來追趕四更左側趕到箕山下大呌車
駕休行李傕郭汜在此天子聴知心驚膽戰
山上火光竟起漢天子怎離此難畢竟何如
且聴下囬分解
遷鑾輿曹操秉政
李樂令軍詐呼李傕郭汜軍到兵卒皆驚楊
奉曰此乃李纅詐呼也遂令徐晃岀迎之正
逢李樂兩馬相交只一合被徐晃一斧砍李
樂於馬下殺散餘黨保護車駕得過箕關太
守張楊將糧食絹帛迎天子於軹〈音止〉道帝封
楊大司馬楊辭帝屯兵野王〈地名〉帝入洛陽見
宮室燒盡街市荒蕪滿目皆是蒿草宮院中
只有頽墻壞壁而已旋蓋小宮與帝后住坐
百官朝賀皆立於荊棘之中是歲大荒勑改
興平為建安元年洛陽居民僅有數百家無
可為食盡岀城去剝樹皮掘草根食之尚書
侍郎以下皆自岀城樵採多有死於墻壁之
間漢末氣運衰敗無甚於此前賢有詩一首
以嘆世情詩曰
血流㟐碭白蛇亡赤幟縱橫遊四方秦鹿
趕翻興社稷樊睢推倒立封疆子孫懦弱
姦邪起氣色凋零盜賊狂看到兩京遭難
䖏鐵人無淚也恓惶〈㟐音芒碭音蕩〉
太尉楊彪奏帝前蒙降詔未曾發遣今曹操
在山東屯兵數十萬可宣入朝以輔王室佐
主帝曰朕躬既已降詔卿何必再奏即便差
人前去卻說曹操在山東聞知車駕已還洛
陽聚衆謀士商議荀彧進曰昔日晉文公納
周襄王而諸侯義從漢高為義帝縞素而天
下歸正今天子蒙塵將軍首倡義兵徒以山
東擾亂未遑走赴金鑾今車駕旋轉東京荒
蕪誠因此時奉主以從人望大順也秉至公
以服天下大略也扶㧞仁義以致英雄大德
也四方雖有進節之臣其何能為也若不早
㝎使英雄生心後湏為慮亦無及矣曹操乃
大喜正要收拾起兵忽然有詔書至操待天
使於驛亭一同起發帝在洛陽百事未備城
廓崩倒欲修未能人報李傕郭汜兵又來到
帝大驚問楊奉曰今投何䖏躲難使命往山
東未囬不如去投曹操楊奉韓暹曰臣願岀
戰董承曰城廓不堅兵甲不多戰如不勝當
復如何人報曰㴶汜兵近董承保帝后上車
望山東而進百官無馬步行跟隨岀洛陽行
無一射之地但見塵頭蔽日金鼓喧天無限
人馬來到帝后戰慄不能言忽見一騎飛來
到車前便拜視之乃山東使命問來軍何人
使命曰曹將軍盡起山東之兵前來保駕聴
知李傕郭汜犯洛陽先差夏侯惇為先鋒引
上將十員精兵五萬前來保駕帝方心安少
頃夏侯惇引許褚典韋前來駕前面君三將
一齊喏曰甲冑士不能下拜請以軍禮見天
子皆呼萬歲帝曰卿等鞍馬驅馳無可為賜
惇曰主公曹操知傕汜賊犯帝闕故令臣等
先來保駕都纔道罷侍臣又報正東又有一
路軍到帝舉止失錯惇拍馬視之便速來奏
報曰陛下放心乃曹操步軍來到也須臾來
見天子聲喏帝問何人惇奏曰乃曹操弟曹
洪副將李典樂進也帝問曰卿何來洪奏曰
臣兄聴知賊兵至近恐夏侯惇孤力難為又
差臣倍道而來協助帝曰曹將軍乃寡人社
稷之臣也傕汜領大兵長驅而來帝令夏侯
惇分兩路迎之夏侯惇曰臣已量度了與曹
洪分兩翼馬軍先岀步軍後隨儘力一擊傕
汜賊兵大敗斬首萬餘請帝還洛陽故宮夏
侯惇屯兵於城外次日曹操引大勢人馬到
來帶三千鉄甲軍馬入城屯兵列於內前諸
大臣引進朝見帝拜於殿堦之下帝賜平身
宣上殿問慰勞畢曹操曰臣托我王洪福齊
天聚兵山東昨承恩賜思報無門傕汜無端
罪惡貫盈臣有精兵四十餘萬以順討逆無
不克捷陛下善保龍顏以社稷為重帝封操
領司隸校尉假節鉞錄尚書事操謝恩華次
日進兵離洛陽五十里下寨傕汜知操遠來
議欲速戰賈詡諫曰不可操有數十萬精兵
文官武將不知其數不如倒戈卸甲降之求
免本身之罪傕怒曰爾敢滅吾銳氣教左右
將詡斬之衆將勸免是夜賈詡棄李傕單馬
走了次日李傕軍馬來迎操兵操先令許褚
曹仁典韋領三百鐵騎於李傕陣中衝突三
遭方纔布陣陣圓䖏李傕兄子李暹李別岀
陣前立馬操問曰此何人也尚未有人囬荅
許褚飛馬去一刀先斬李暹李別這一驚岀
馬陣前倒撞下馬褚斬之雙挽人頭囬於陣
前無人敢追曹操拍許褚背曰當世之樊噲
也操令夏侯惇領兵左岀曹仁領兵右岀操
自中軍衝陣鼓響一聲操兵齊舉傕汜軍大
敗操親掣寶劍押陣連夜勦殺勿停戈㦸星
火趕逼傕汜傕汜忙忙似喪家之犬急急如
漏網之魚軍馬三停去二傕汜望西逃命此
時天下不容往山中落草去了曹操屯兵於
洛陽城外楊奉韓暹兩箇商議目今曹操成
了大功必掌重權如何容得我等不若奏過
天子只做趕傕汜為名引本部軍屯大梁看
機而變因此二人要去獻帝阻當不住帝命
宣操入官操聞使至請入並坐見其人眉目
淸秀飄飄然有神仙氣象操惡之今東都大
荒官僚軍民皆有饑色惟此人面目上精神
純雅操問之曰公有何能調理如此對曰惟
食淡三十年矣曹操問曰君居何職對曰某
舉孝廉原舊隨袁紹張楊作從事見其人皆
非治亂之主今聞天子還都特來朝覲官封
正議郎濟陰定陶人也姓董名昭表字公仁
曹操避席起敬曰聞公大名久矣幸得於此
相見置酒於帳中相待令與荀彧相會忽一
人報曰一隊軍徃東而去不知何人操急令
人追之董昭曰此乃李傕舊將楊奉白波帥
韓暹觀明公之勢引兵徃大梁去了操曰莫
非疑操昭曰此乃無謀鼠軰明公何足慮之
操又曰傕汜此去如何昭曰此去虎無爪鳥
無翼不久被明公所擒耳無足介意操見昭
語言投機便言曰請問朝廷大事若何昭曰
明公興義兵以誅暴亂入朝輔佐天子者此
五覇之功也以下諸將人殊意異未必服從
今留匡弼事勢不便惟有移駕幸許都耳然
朝廷播越新還京師遠近仰望以冀一朝獲
安今復徙駕不厭衆心夫行非常之事乃有
非常之功願將軍𥮅大者行之操執昭手而
大咲曰此乃孤之本志也操又曰楊奉在大
梁大臣在朝倘裏應外合若何昭曰易也以
書與奉且安其心大臣聞之則曰京師無糧
欲車駕暫幸許都近洛陽轉運糧食稍無欠
缺懸隔之憂大臣聞之皆忻然也操大喜曰
願公早晚從之有不可得者教之自當厚報
昭拜謝自此隨順操猶豫遷都之事時有侍
中太史令王立與宗正劉艾曰吾仰觀天文
以察炎漢氣數自去春太白犯鎮星於鬥牛
過天津熒惑又逆行與太白會於天關金火
交會必有新天子岀吾觀大漢氣數終矣晉
魏之地必有興者立以是言於獻帝前曰天
命有去就五行不常盛代火者土也承漢天
下者必魏也能安天下者必曹姓也當委任
曹氏而已操聞之使人告立曰知公忠於朝
廷然天道深遠幸勿多言操以是告彧彧曰
漢朝劉氏以火德旺天下故兩都皆興今主
公乃土命也許都屬土到彼必興火能生土
土能旺木正合董昭王立之言他日必有王
者興矣操意遂決次日引軍入洛陽見帝奏
曰東都廢弛之地久矣不可修葺更兼轉運
糧食艱辛臣料許都地近魯陽城廓宮室錢
糧民物足可備矣可幸鑾輿臣排辦已定便
請陛下登輦羣臣皆懼曹操之勢莫敢言者
即日駕起操分排車馬盡令百官遷都行未
數程前面至高林忽然喊聲大舉楊奉韓暹
領兵攔路徐晃岀馬大呌欲劫車駕何徃操
岀馬視之見徐晃神威糾糾暗暗稱奇操令
許褚岀馬與徐晃交鋒刀斧相交戰五十餘
合不分勝敗操鳴金收軍各自下寨操召文
武議曰吾今日在陣上觀徐晃真良將也不
忍以力併之思一奇計招諭過來奉暹豈足
道哉一人曰主公勿慮某素與徐晃有一面
之交今晚扮一小卒偷入晃營看緊慢使言
說之來降主公若何操視之乃山陽昌邑人
也姓滿名寵字伯寧見為行軍從事操便令
行卻說滿寵扮一小卒雜在隊中偷入晃營
中軍帳前晃渾身披甲於帳下看見寵寵入
長揖曰故人安樂否徐晃見之久立乃曰莫
非山陽滿伯寧乎晃年小時在山陽為官寵
為吏被人奪買物告官因有識寵曰然也晃
曰何故到此寵曰曹操在兗州請我作從事
今日偶見故人陣上耀武吾甚惜之故不避
死而來直諫於公據公之勇世之罕有何故
屈身於楊奉韓暹之徒乎曹將軍之英雄力
扶漢室拯救生靈今日陣前不忍以徤將與
公決死戰故遣寵來公何不背暗投明晃喟
然嘆曰吾固知奉暹非立業之人爭柰從之
久矣不忍相捨寵曰豈不聞良禽相木而棲
賢臣擇主而事大丈夫知而不為非丈夫也
晃起身而謝曰願聴公言寵曰何不就殺奉
暹而去以為進見之功晃曰以臣殺主大不
義也吾不為之寵曰公真有德之士遂引部
下數十騎同滿寵來投曹操早有人報入中
軍楊奉引千百騎來追徐晃趕上大呌休走
山下山下火把齊明曹操大喝吾等逆賊多
時休教走脫兩山伏兵皆起來捉楊奉還是
如何下囬便見
呂布夜月奪徐州
曹操號起伏兵圍住楊奉韓暹急引兵來求
解兩邊夾攻楊奉走脫操趂奉暹軍亂乘勢
便擊將去楊奉韓暹大敗敗軍多半降曹奉
暹勢孤引兵去投袁術以圖安身不在話下
卻說操得徐晃為將大喜來迎鑾駕到許都
旋造宮室殿宇立宗廟社稷省臺司院衙門
修城廓府庫封董承等十三人為列侯賞功
罰罪並聴曹操䖏置操自封為大將軍武平
侯而荀彧為侍中尚書令荀攸為軍師郭嘉
為司馬祭酒劉曄為司空曹掾毛玠任峻為
典農中郎將催督錢糧使程昱為東平相范
成董昭為洛陽令滿寵為許都令夏侯惇夏
侯淵曹仁曹洪皆為將軍呂䖍李典樂進於
禁徐晃皆為校尉許褚典韋皆作都尉其餘
將士各各封官自此大權皆歸於曹操岀入
長帶鐵甲軍馬數百朝中大臣有事先稟曹
操然後方奏天子操既定大事乃設一宴於
後堂聚衆謀士共議操曰吾今以尊王室位
至三公皆賴汝等助之吾所憂者袁術袁紹
耳此二人已據土地未可圖之劉備見屯徐
州已領州事近呂布在山東被吾殺敗今投
劉備養於小沛二人若西相起兵乃吾心腹
之大患也公等有何妙計可圖之許褚曰願
借精兵五萬斬劉備呂布之頭獻與丞相〈那時〉
〈人稱為丞相只是稱大將軍後建安三年纔任丞相〉荀彧曰將軍勇則
勇矣不如用謀今許都新定未可造次動兵
彧有一計名曰二虎競飡之計操曰何謂也
彧曰譬如岩下一對餓虎徃來尋食山上以
食投下二虎必競其餐二虎爭閗必有一傷
止存一虎此虎亦可誅矣今劉備雖領徐州
未得詔命今主公已得詔命可令劉備正授
徐州牧密與一書教殺呂布事成則劉備亦
可圖事不成則呂布必殺劉備矣此乃二虎
竸飡之計操曰然即時便差使命賫詔封劉
備為鎮東將軍宜城亭侯正領徐州牧又付
密書便行卻說劉玄德在徐州聞曹操遷帝
於許都恰欲令人前去慶賀忽報天使至岀
廓迎接入郡拜詔受恩命已畢設宴管待來
使使曰曹將軍於帝前力保使君故首先頒
此恩命玄德曰深謝無盡矣使命於坐間取
岀私書逓與玄德玄德看了曰此事尚容計
議席散請使於舘驛安下玄德連夜與糜竺
糜芳簡雍孫乾關張二將衆等商議張飛曰
呂布無恩之人殺之何礙玄德曰他人志極
事窮而來投我我若殺之大不義也張飛曰
好人難做玄德喝退張飛而起次日淸晨人
報呂布來到玄德教請布入見曰聞知朝廷
送恩命至特來相賀恰纔拜下張飛扯劍下
㕔來殺呂布玄德慌忙阻住呂布大驚曰益
德何故只要殺我張飛呌曰曹操道爾是無
義之人教我哥哥殺爾布曰我與爾無讐玄
德喝退張飛玄德共呂布同入後堂告訴前
因就將曹操送的密書與呂布看之布看畢
泣曰此乃曹賊令我弟兄不和玄德曰兄長
無憂劉備決無此意縣中如少糧草小弟一
一應付呂布拜謝備與呂布喫罷早膳布告
囬玄德親送岀城外布拜別而去關張曰兄
長何故不肯殺呂布玄德曰此乃曹丞相疑
我與呂布一䖏故教我兩家自相吞併他卻
坐觀成敗此乃二雄不得並立之計也關公
曰然張飛曰我只要殺此賊以絶後患玄德
曰非大丈夫之所為也玄德到舘驛送使命
囬就拜表謝恩並囬書呈曹操只言容緩圖
之使命囬見曹操言玄德不殺呂布之事操
問荀彧曰此計不成柰何彧曰又有一計名
曰驅虎吞狼之計操曰何為彧曰可暗令人
徃袁術䖏問安就報劉備上表要略南陽使
術動兵攻劉備卻明詔令劉備討袁術兩邊
相併呂布必生異心此乃驅虎吞狼之計操
大喜先發人徃袁術䖏次發人徃徐州去使
命賫詔便行玄德在徐州聞知使命至岀廓
迎接開讀詔書雲着起兵討袁術玄德領命
使者先囬糜竺曰此又是曹操之計玄德曰
雖是計王命不可違也遂點軍馬起程孫乾
曰可以先㝎守城之人玄德曰二弟之中誰
人可守關公曰弟願守把此城玄德曰吾早
晚欲與爾議事豈可相離張飛曰小弟願守
此城玄德曰你守不的此城你一者酒後剛
強鞭撻士卒二者作事輕易不從人諫吾故
不放心也張飛曰小弟自今已後不飲酒了
軍士不打諸般聴人諫勸玄德曰你若如此
吾何憂哉糜竺曰只恐口不應心飛怒曰我
跟哥哥多年未嘗失信何敢料我玄德曰弟
性如此吾不放心請陳元龍為軍師早晚令
張飛少飲酒勿令失事玄德俱分付了馬軍
步卒三萬離徐州往南陽進發卻說袁術聴
得劉備上表欲吞吾州縣術大怒曰汝乃織
蓆編履之夫安敢占據大郡與諸侯同列吾
正欲伐汝汝卻返行害我乃呼山將紀靈起
兵十萬殺奔徐州兩軍並起會於盱眙〈二音虛移〉
玄德兵少依山傍水下寨紀靈乃山東人也
使一口三尖刀重五十斤手下戰將極多是
日紀靈引兵岀陣大罵劉備村夫安敢侵吾
境界玄德曰吾奉明命以順討逆汝今罪不
容誅紀靈大怒拍馬舞刀來迎玄德關公大
喝曰有吾在此驟馬與紀靈大戰二十合紀
靈少歇關公囬陣立馬久等紀靈遣手將荀
正岀馬來關公曰只教紀靈來與他決箇勝
負荀正曰汝乃無名下將非是紀將軍之對
手關公大怒直取荀正交馬一合吹荀正於
馬下玄德驅兵殺敗紀靈軍紀靈退守淮陰
河口並不交戰時只教軍士來偷營刼寨皆
被徐州兵殺敗兩邊相拒勝負未分卻說張
飛自送玄德登程去了一應民訟並與陳元
龍管理軍機大事自家掌管飛恐失和氣乃
設一宴遂請各官赴席是日筵席上張飛開
言曰我哥哥臨去時分付我少飲酒恐失大
事衆朋友自今日盡此一醉明日禁酒各各
都要滿飲凡事都幇助我保守城池把酒到
陶謙手下舊將曹豹面前豹曰我從天戒不
飲酒張飛曰廝殺漢如何不飲酒我要你喫
一盞豹懼怕只得飲一盃張飛把遍各官暢
飲大醉飛又起身來把盞曹豹曰其實不能
飲飛曰你恰纔飲了如何又推卻也豹再三
不飲飛曰你違將令該打一百背花喝軍捉
下陳元龍曰玄德臨去時分付你甚麽來飛
曰你文官只管文官事休來惹我曹豹曰看
我女婿之面且以饒恕曹豹飛曰誰是你女
婿豹曰呂布是也〈呂布前妻是豹之女〉飛大怒曰我本
不打你你故說呂布諕我我打你借你打呂
布諸人勸不住將曹豹打至五十衆人苦告
饒了各皆散去曹豹囬去深恨張飛痛入骨
髓連夜差人賫書一封逕投小沛見呂布呂
布將書看了雲玄德已往淮南去了可乘飛
醉來取徐州今番錯過悔之晚矣呂布連夜
請陳宮來議此事宮曰只在小沛何日崢嶸
今若不取宮必去矣布教備赤兔馬全身披
掛了手持方天㦸領五百騎軍先往徐州來
陳宮後引大軍來高順隨後進發只四十五
里上馬便到呂布到城下時恰纔四更月色
澄澄城上並不知覺布到城門邊呌雲劉使
君有使命至城上有曹豹軍報知曹豹曹豹
上城看之令軍士開門入得城時喊聲大舉
飛在府中醉倒酒猶未醒左右人急搖醒人
報呂布賺開城門張飛教人備馬慌忙披掛
上馬綽丈八矛在手時呂布軍馬到來張飛
岀府時正見呂布相迎酒猶未醒不能戰呂
布素知飛勇亦不敢逼飛十八騎燕將保飛
殺岀東門去了曹豹見飛無十數人護從引
百十人趕來飛見豹大怒拍馬來迎豹戰三
合敗走飛趕到河邊一鎗刺豹連人帶馬死
於河中飛於城外招呼士卒岀城者盡隨飛
投淮南而去呂布城中安撫居民令軍一百
守把玄德宅門諸人不許進入此是呂布弟
兄之情也卻說張飛引數十騎直到盱眙來
見玄德說曹豹獻門呂布夜襲徐州衆皆失
色玄德嘆曰得何足喜失何足憂關公曰嫂
嫂安在飛曰皆陷於城中玄德默默無語關
公曰你當初要守城時說甚來兄長分付你
甚來今日城池又失了嫂嫂又陷了你死猶
恨遲尚自有何面目來見兄長張飛聞言惶
恐無地掣劍自刎性命如何
孫策大戰太史慈
張飛要自刎玄德向前抱住奪其劍而言曰
古人有云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
而尚有更換使手足若廢安能再續乎吾三
人桃園結義不求同日生誓願同日死今日
雖無了城池老小安忍教兄弟中道而亡呂
布擄吾妻小必不害之容作方略救援遂皆
大哭一塲理會戰紀靈之事袁術知呂布襲
了徐州星夜差人許糧五萬斛馬五百匹金
銀一萬兩綵叚一千疋令夾攻劉備布喜令
高順領兵五萬餘襲玄德後玄德知呂布兵
襲後乘陰雨徹兵棄盱眙而走思東取廣陵
高順與紀靈相見順曰溫侯令順來助戰就
索所許之物靈曰公且囬下邳容某見主人
那時相送高順別紀靈囬見呂布言紀靈如
此囬荅忽有袁術書至雲劉備未除捉了劉
備那時相送布大怒袁術失信欲起兵伐之
陳宮曰不可術據壽春兵多糧廣不可便圖
不如請玄德還屯小沛養成羽翼令玄德作
先鋒那時先取袁術後取袁紹可縱橫天下
矣布聴其言暗令人去取玄德囬玄德兵至
廣陵又被袁術刼寨拆兵太平囬來正遇呂
布使命玄德見書大喜便投徐州來關張曰
呂布乃義薄之人不可准信玄德曰人既如
此好心待我我不疑也遂行之來到徐州布
恐疑惑先令人送老小還玄德甘糜二夫人
對玄德曰呂布令兵一百把定宅門諸人不
敢即入常使侍妾送物未嘗有缺玄德與關
張曰我知呂布非無義之人也入城去謝呂
布飛恨布未徃先與嫂嫂小沛去了玄德入
見呂布拜謝布曰吾非奪你徐州汝弟張飛
在此恃酒殺人吾故來守之玄德曰備欲讓
兄久矣布再虛讓玄德玄德力辭宴訖拜別
還屯小沛住劄關張心中不忿玄德曰屈身
守分以待天時不可與命爭也呂布令人送
糧米叚疋兼令玄德為豫州刺史自此兩家
和好卻說袁術大宴將士於壽春人報孫筞
征廬江太守陸康得勝囬術喚策至拜於堂
下問勞已畢便令侍坐飲宴原來孫策自父
喪之後居江南禮賢下士後因陶謙與策母
舅丹陽太守吳景不和筞乃移母並家屬居
於曲河自投袁術術甚愛之常嘆曰使術有
子如孫郎死復何恨因此令孫策為懷義校
尉引兵去攻涇縣太師祖郎得勝囬見術術
見策勇復使攻陸康一陣大戰得勝而囬當
日筵散策歸營寨見術不升㕔策心中有些
鬱悶是夜月明策思父如此英雄獨霸江東
今日到我十不及一放聲而哭忽見一人自
外而入大笑曰伯符何故如此汝父在日多
曾用我汝今有不決之事何不問我我與汝
商議何自哭耶策觀之乃丹陽故鄣人也姓
朱名治字君理〈嘗從孫堅討長沙零桂三郡賊有功又從破董卓於陽城〉
〈助陶謙討黃巾〉乃孫堅手下從事官策請坐而問之
曰策所哭者恨不能繼父之志也治曰君何
不告袁公略借兵往江東假名救吳景實取
大業久困於人之下此非大丈夫之志也正
商議間一人忽然而入曰公等所謀吾已知
之吾手下有精壯者百十餘人暫助伯符一
馬之力策大喜請坐而問之乃袁術謀士汝
南細陽人也姓呂名範字子衡生得面如傅
粉體似凝酥筞大喜三人共議呂範曰只恐
袁術不肯借兵策曰有吾亡父留下傳國玉
璽以為質當範曰術有心久矣次日策入見
袁術哭拜階下術問其故策曰父讐不能報
母舅吳景被揚州刺史劉繇〈音由〉追之甚急策
老母家小皆在曲河必被繇所害策問伯父
䖏暫借雄兵數千渡江去探老母助㧞舅氏
恐伯父不信有亡父遺下玉璽權為質當術
聞有玉璽取而視之大喜曰吾非要你玉璽
權留下在此我借兵三千馬五百匹與你平
定之後速令軍囬來你名微難掌大軍我表
你為折衝校尉殄寇將軍剋日領兵便行策
拜謝遂得軍馬帶領朱治呂範舊將程普黃
蓋韓當擇日起兵行至歴陽正行之次見一
彪軍到當先一人見策下馬策視之其人面
如美玉唇若點硃姿質風流儀容秀麗胸蔵
緯地經天之術腹隱安邦㝎國之謀乃廬江
舒城人也姓周名瑜字公瑾漢太尉周景之
孫洛陽令周異之子初孫堅討董卓之時移
家舒城瑜與孫策同年結為昆仲瑜小策兩
月以兄事之策住瑜道南大宅策與瑜升堂
拜母有通家之好如此至交甚厚瑜叔周尚
為丹陽太守因往省親到此與策相見以訴
衷情瑜曰某願施犬馬之勞共圖大業策曰
吾得公瑾大事諧矣筞令與朱治呂範相見
共畫籌略治範大喜瑜與策曰將軍欲濟大
事可知江東有二張乎策曰未知瑜曰一人
能博覽羣書善書隸字兼明天文地理之學
彭城人也姓張名昭字子布陶謙曾聘不肯
屑就故來江東避亂一人貫通九經深明諸
子百家廣陵人也姓張名紘字子綱因避世
亂隱於江東此䖏有二人何不請之策即便
令人請不至策親自到其家與議論終日口
若懸河策拜張昭為長史兼撫軍中郎將拜
張紘為叅謀正議校尉商議進兵攻擊劉繇
卻說劉繇字正禮東萊牟平人也亦是漢室
宗親漢太尉劉寵之姪兗州刺史劉岱之弟
繇舊為揚州刺史〈陶丘洪薦繇欲令舉茂才兄曰前年舉公山柰何復〉
〈舉正禮洪曰明使君用公山於前擢正禮於後所謂御二龍於長塗騁騏驥於千里不亦〉
〈可乎避亂淮浦詔為揚州刺史〉屯於壽春被袁術趕過江東
故來守曲河有彭城相薛禮下邳相笮〈音昨〉融
兩箇領兵幇助繇知孫策渡江屯兵歷陽急
聚衆將商議有樊能幹糜陳橫張英說策是
驍騎大將張英曰某領一軍屯於牛渚〈音諸〉縱
有百萬之兵亦不能近也言未畢帳下一人
高呌曰某願為前部先鋒衆人視之乃東萊
黃縣人也覆姓太史名慈字子義因解了北
海之圍特來見劉繇繇就留之聴得孫策來
到願為前部先鋒繇曰你未可為大將只在
吾左右聴命太史慈不喜而退張英領兵拒
牛渚積糧十萬於邸〈音羝〉閣筞引兵到張英領
兵岀兩軍會於牛渚灘上孫策岀馬張英大
罵黃蓋便岀與張英戰不數合忽然張英軍
大亂報說寨中有人放火燒着窩鋪張英急
囬軍不迭孫策引軍前來乘勢掩殺張英棄
了牛渚望深山而逃寨後放火的是誰兩員
將領三百餘人來見孫策二人聲喏策問之
一人面黑鬚黃身體雄偉九江壽春人也姓
蔣名欽字公奕一人彪形虎體目朗眉濃九
江下蔡人也姓周名泰字幼平二人皆為遭
世亂故聚人在洋子江中刼掠為生久聞兄
乃江東豪傑又聞君招賢納士特來相助筞
大喜用為軍前校尉盡收牛渚邸閣糧食軍
器收得兵卒四千餘人遂進兵神亭〈地名〉張英
敗囬見劉繇繇責罵張英等欲斬之笮融薛
禮勸免屯兵零陵城拒策繇自近神亭嶺南
下營孫策嶺北下營策問土人曰近山有漢
光武廟否土人曰有廟已傾頽無人祭祀策
曰吾夜夢光武邀我相見當以祈之長史張
昭曰不可今嶺南是劉繇寨倘有伏兵柰何
策曰神人祐我吾何懼之遂全粧慣帶綽鎗
上馬囬頋衆將引程普黃蓋韓當蔣欽周泰
共十三騎岀寨跟筞上嶺到廟燒香下馬叅
拜已畢策向前跪告祝曰果若孫策能於江
東立業復興故父之基即當重修廟宇四時
祭祀祝畢岀廟上馬囬顧衆將曰吾欲過嶺
去看劉繇寨柵衆將皆當不住遂同上嶺南
望村林伏路小軍飛報劉繇雲孫策自領十
數騎逕過嶺來看寨柵繇曰此必是孫策誘
敵之計不可追之太史慈踴於前曰此時不
捉更待何時劉繇阻當不住披掛上馬綽鎗
岀營大呌曰有膽氣者跟我來諸將不動惟
有一小將曰太史慈真猛將也吾可助之拍
馬趕去衆皆大笑卻說孫策看了半晌程普
向前曰可以早囬正行過嶺來只聴得嶺上
呌孫策休走策囬頭視之見兩匹馬飛下嶺
來策將十三騎一齊㨢開策橫鎗立馬於嶺
下待之太史慈高呌曰那箇是孫策策曰你
是何人答曰我便是東萊太史慈也特來捉
孫策策咲曰我便是你兩箇一齊來併我吾
不懼你我若怕你非英雄也慈曰你便使衆
人都來我亦不怕你也縱馬橫鎗直取孫策
策挺鎗來迎兩馬相交戰五十合不分勝敗
程普等暗暗稱奇好箇太史慈慈見孫策鎗
法無半點兒滲漏佯輸敗走引入深山急囬
馬走孫策趕來太史慈暗喜不入舊路上嶺
卻轉過山背後策趕到慈喝策曰你若是大
丈夫和你併箇你死我活策叱之曰走的不
筭男子漢兩箇又閗三十合慈心中自忖這
廝有十三從人我只一箇便活捉了他也喫
衆人奪去再引一程教這廝每沒尋䖏又詐
敗走而大呌曰休來趕我策喝曰你卻休走
一直趕到平川之地慈兠囬馬再戰又到五
十合策一鎗㮶來慈閃過挾住鎗慈也一鎗
㮶去策亦閃過挾住鎗兩箇用力只一拖都
滾下馬來馬不知走的那裏去了兩箇棄了
鎗揪住廝打慈年三十歲策年二十一歲兩
箇揪住戰被扯得粉碎策卻手快掣了慈背
的短㦸慈掣了策頭上兠鍪〈音謀〉策把㦸來刺
慈慈把兠鍪遮架忽然喊聲後起乃劉繇接
應軍到來約有千餘慈戰策不放兩邊軍馬
合將上來策正慌程普領十二騎到衝殺兩
邊軍慈放了策慈軍中討一匹馬取了鎗上
馬復來孫策馬被程普撁來策取鎗上馬衝
殺一千餘軍和十二騎混戰迤𨓦殺到神亭
嶺下喊聲起䖏周瑜領軍來到太史慈怎得
脫身畢竟如何
孫策大戰嚴白虎
周瑜救軍到劉繇等自引大軍殺下嶺來時
近黃昬風雨暴至兩下各自收軍囬寨次日
孫策引大軍到劉繇營前劉繇引軍迎兩陣
圓䖏孫策把鎗挑太史慈背的㦸於陣前令
軍大呌曰太史慈若不是走的快可刺死你
也劉繇卻將孫筞兠鍪挑於陣前也令軍大
呌曰孫策頭已在此兩軍吶喊這邊誇勝那
壁道強〈後史官議論失盔者當輸也〉慈遂岀馬約孫筞戰
決勝負策欲當先岀馬程普曰不須主公勞
力某自擒之程普岀到陣前太史慈曰你非
是我之敵手只教孫策岀馬來程普大怒挺
鎗直取太史慈兩馬相交戰到三十合劉繇
急鳴金收軍太史慈曰我正要捉絮賊將何
故收軍劉繇曰吾聞周瑜已到領軍襲取曲
河有一人乃廬江松滋人也姓陳名武字子
烈接應周瑜入去吾家基業已失不可久留
速往秣陵會薛禮笮融軍馬急來接應太史
慈跟着劉繇退軍孫策不趕收住人馬長史
張昭曰彼軍被周瑜襲取曲河無戀戰之心
今夜正好刼營孫策然之當夜分軍五路長
驅大進劉繇軍兵大敗衆皆四紛五落太史
慈獨力難加引十數騎連夜投涇縣去了劉
繇與謀士許子將來投秣陵孫策又得大將
陳武其人身長七尺面黃睛赤形容古恠策
甚喜敬之拜為校尉為先鋒攻薛禮陳武領
十數騎先入陣去斬首級五十餘顆薛禮閉
門不敢岀策正攻城忽有人報劉繇會合笮
融去取牛渚孫策大怒自提大軍逕奔牛渚
兩邊迎敵繇融二人岀馬孫策曰吾今到此
你如何不降劉繇背後一將挺鎗岀馬乃干
糜也與策戰不三合干糜被策活捉於馬上
策撥馬囬陣樊能見捉了干糜去挺鎗來趕
那鎗㮶到策後心陣中呌背後有人暗筭孫
策囬頭忽見樊能到策大喝一聲如巨雷樊
能倒翻身撞下馬而死策到門旗下將干糜
丟下已被挾死因挾死一將喝死一將人皆
呼策為小霸王也劉繇笮融大敗人馬太半
降策策斬首級萬餘劉繇笮融走豫章投劉
表〈後在於山林之中為落草寇一般刼掠財物被居民所殺〉孫策還兵復
攻秣陵親到城壕邊招諭薛禮投降城上張
英暗放一冷箭正中孫策左腿翻身落馬衆
將急救起還營㧞箭以金瘡藥傅之策曰可
詐作吾中箭身死軍中舉哀㧞寨齊起必然
來追暗伏奇兵必捉薛禮衆然其計只說孫
策已死連夜㧞寨齊起薛禮聴知孫策死連
夜便起城內之軍張英陳橫殺岀城來追之
策營背後伏兵起軍馬擁岀策高呌一聲孫
郎在此衆軍皆驚盡棄鎗刀拜於地上策令
休殺一人張英要走被陳武一鎗刺死陳橫
被蔣欽一箭射死薛禮死於亂軍之中一路
皆招呼黎民復業追兵至涇縣來捉太史慈
慈於城中再招得精壯二千餘人來與劉繇
報讐策與周瑜商議活捉太史慈之計瑜令
三面攻縣只留東門放走離縣三條路各伏
其軍離城二十五里太史慈到那裏人困馬
乏必然捉也原來太史慈所招太半是山越
之民不在縣內聞孫策忽至措手不及兵已
三面䦨縣太史慈引兵忽衝亂箭射囬當夜
陳武首先短衣上城放火太史慈見城上火
起急上馬投東門走背後孫策自引軍馬來
趕太史慈正徃東門路上走後軍趕至三十
里不趕太史慈走五十里人困馬乏蘆葦之
中喊聲忽起慈急待走兩下裏絆馬索齊來
將馬絆翻了生擒慈解上大寨策知解到太
史慈親自岀營喝散士卒自釋其縛將自己
錦袍以衣之請入寨中太史慈曰敗將請誅
策曰我知子義真丈夫也劉繇蠢軰不能用
為大將以致此敗慈見策待之如兄遂請降
之策執慈手曰寧識神亭乎若公是時獲我
還相害否慈荅曰未可量也策大笑曰今日
之事當公共之請入帳邀之上坐待以酒食
策曰今既與相䖏勿憂不如意也願教我進
取之術慈曰敗軍之將不足論也策曰韓信
昔日求於廣武君策今願決於仁者公何辭
焉慈曰劉君新破士卒離心倘若分散難復
合聚欲自徃收拾少助明公恐不合尊意策
長跪曰誠本心所望也明日日中望公來還
慈應諾不辭而去諸將曰太史慈此去必不
來了策曰子義乃青州名士信義為重必不
肻背我衆皆未信次日立竿看日影卻將日
中慈引一千餘衆到寨孫策大喜衆皆服之
孫策聚數萬之衆遊於江東安民恤衆投者
無數江東之民但呼策為孫郎初聞孫郎兵
至老幼盡皆失魂喪魄官吏俱棄城廓遠避
山野及策軍到並無一人敢岀擄掠鷄犬菜
果分毫不動人民皆悅賫牛酒到寨勞軍策
以金帛荅之懽聲遍野其劉繇等舊軍願從
軍者聴從並除門戶不願為軍者賞賜糧米
儘自歸家生理江南之民聞仁政誰不仰之
羨之由是形勢大盛策迎母叔諸弟俱歸曲
河令弟孫權與周泰守宣城策領兵向南進
取吳郡時有嚴白虎自稱東吳德王遣周泰
守烏城王晟守嘉興策兵至白虎令弟嚴輿
岀城交兵於楓橋輿橫刀立馬於橋上有人
報入中軍筞便欲岀張紘下馬而諫曰夫主
將乃籌謨之所自岀三軍之所繫命也不宜
輕脫自敵小㓂〈脫輕易也〉願麾下重天授之姿副
四海之望無令國內上下危懼策謝曰先生
之言如金玉但恐將士不用命當先耳隨遣
韓當岀馬比及驟馬到橋上時蔣欽陳武各
駕小舟從河岸邊早殺過橋裏去了亂箭射
倒岸上軍二人飛身上岸砍殺嚴輿退走韓
當引軍直殺過昌門下賊退入城裏去了策
分兵水陸並進圍吳城一困三日策引衆軍
到昌門外招諭城上一箇裨將左手托㝎護
梁右手指着城下罵太史慈馬上拈弓取箭
搭箭雲看我射中這廝左手一箭去射透左
手反牢釘在護梁上城下城上人所見者無
不喝采羣賊救了這人入城白虎大驚城外
有人如此神射遂商量求和次日使嚴輿岀
城來見孫策策請輿入帳飲酒酒酣策㧞劍
砍輿所坐之席輿驚倒在地筞笑曰聊作戲
耳勿得驚焉策問輿曰汝兄意如何輿曰欲
與將軍平分江東策大怒曰鼠軰敢與吾相
等也輿急起身策飛劍砍之應手而倒割頭
令從者送入城中白虎料敵不過棄城而走
策進兵追襲黃蓋生擒王晟勢如劈竹太史
慈急攻打烏城先登城射死那太守數州皆
平白虎奔走餘杭於路刼掠被土人凌操領
鄉人殺敗望會稽而走凌操父子二人來接
孫策策見操威儀岀衆遂領父子從征〈時子凌統〉
〈年十五歲後長孫權即拜為別部司馬行破賊校尉〉策引兵渡江嚴白
虎聚寇分布於西津渡口白虎自與程普交
鋒大敗而走連夜趕到會稽會稽太守王朗
引兵救白虎一人諫曰孫策用仁義之兵白
虎人暴虐之衆可捉白虎以獻孫策順天命
也朗不聴此人乃會稽餘姚人也姓虞名翻
字仲翔見為郡吏見朗不聴長嘆一聲而歸
朗與白虎同陳兵於山陰之地孫策周瑜各
引兵迎之程普黃蓋各岀奇兵應之大破白
虎於山陰朗走海隅白虎走餘杭一人引兵
於路接白虎虎喜是夜於帳中飲酒那人㧞
劍砍殺白虎立誅數十餘人來投孫策策見
此人身長八尺面方口濶會稽餘姚人也姓
董名襲字元代命為別部司馬卻說東路皆
平令叔孫靜守之策乃囬軍令朱治為吳郡
太守收軍囬江東有人來報孫權與周泰守
宣城忽山賊竊發四面殺至時更深泰抱權
上馬數十賊衆用刀來砍事急泰棄馬身無
片甲提刀殺賊砍殺十餘人隨後一賊躍馬
挺鎗直取周泰被泰扯住鎗拖下馬來奪了
鎗馬殺條血路救了孫權餘賊遠遁周泰身
被十二鎗皆是陣上所傷囬見孫策金瘡發
脹命在須臾策大驚帳下董襲曰某雖不才
曾與海寇相持身遭數箭得會稽郡吏虞翻
薦一翳者半月而愈策曰虞翻莫非虞仲翔
乎襲曰然策先令張昭去請虞仲翔來為功
曹令求醫者隨引兵來看周泰不一日董襲
引虞仲翔來宣城見孫策策曰吾不敢以郡
吏相待先生今日之事願與先生共之翻拜
謝遂引醫者見策筞見其人童顏白髮飄飄
然有岀塵之姿問之乃沛國譙郡人也遊藝
江東姓華名陀字元化策禮待為上賔請視
周泰瘡陀曰此易事耳一月而愈筞大喜遂
進兵殺除山賊江南皆以平靖孫策分撥將
士守把各䖏隘口雄兵十餘萬文官武將各
效忠誠策思當時父孫堅在時部下將吏皆
陞賞二等一面寫表申朝一面結交曹操一
面使人致書與袁術取玉璽術暗有稱帝之
心囬書推託不還術聚表史楊大將都督張
勳紀靈橋蕤〈音橤〉上將雷薄陳蘭等三十餘人
商議術曰策借我軍馬起事今日盡得江南
地面兵甲有十餘萬吾欲併吞之若何長史
楊大將曰孫策拒長江之險兵精糧廣未可
圖也術又曰吾恨劉備無故以兵伐我我欲
報之楊大將曰欲擒劉備某獻一計未知尊
意若何且聴下囬分解
三國志通俗演義卷之三〈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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