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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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五 子部五
○儒家類存目一
明何孟春撰。孟春有《何文簡疏議》,已著錄。古本《家語》久佚,今本
《家語》撰自王肅,其注亦肅所作。名注古書,實自注也。故其本於諸家為善。然明代罕傳。至崇禎末,毛晉始得北宋本刻之。故崇禎以前,明人無見舊本者。孟春以元王廣謀《家語注》庸陋荒昧,又正文多所漏略,乃為此注。其考訂補綴,不為無功,而由未見王肅注,故臆測亦所不免。其序謂今本不同於唐,未必非廣謀之妄庸,有所刪除,其論近理。而近時重刊孟春注者,因顏師古注《漢書•藝文志•家語》二十七卷條下,有非今所有《家語》之文,遂謂唐以前本業已不同,烏知孟春所據非古本。案師古但雲唐時《家語》非古《家語》,不雲其時別有古《家語》也。《隋志•孔子家語》二十一卷,王肅注。梁有當《家語》二卷,魏博士張融撰,亡。《舊唐書•經籍志•孔子家語》十卷,王肅注,《新唐書•藝文志》亦同。孟春安得古《家語》?此假借之詞,非篤論也。至近本所校補孟春闕誤凡數百條,皆引據精確,則孟春是注之舛漏,抑可知矣。
國朝薑兆錫撰。兆錫有《周易本義述蘊》,已著錄。是書首列至聖年表正訛,其四十四篇之次,則從葛鼐本。以正論與三問禮篇為卷九,以本姓終記與七十二弟子篇為卷十。案明毛晉汲古閣本自跋,謂初從吳興賈人得一編,乃北宋版王肅注本,惜二卷十六葉以前皆蠹。繼從錫山酒家得一函,亦宋刻王氏注也,所逸者僅末二卷。因急倩能書者一補其首,一補其尾,二冊儼然雙璧。縱未必夫子舊堂壁中故物,已不失王肅本注矣。是汲古閣刊本,其篇目次第胥仍王本之舊。即徐《火勃》家宋本《家語》,亦僅與毛本小異,不雲卷目有所易置也。兆錫乃從萬鼐之本,竄亂舊次,殊為勇於變古。其訓釋亦似俗下講章之禮,不足以資考證。
國朝薑兆錫撰。是編即世傳《孔叢子》,刪去連叢子上下篇,又刪去小爾雅、詰墨二篇,但以記孔氏言行者編為五卷。每條之下略仿《詩序》之例,注曰此言某義也,謂之《正義》。其中偶有考訂者,如納於大麓作大錄,萬機之政,此自舊說,而引蔡沈傳以駁之。其他凡引經與宋儒傳注不合者,悉謂之斷章。未免拘墟之見。至於子順說趙王以歸齊屍,助嫪毐以存魏國,兆錫亦頗疑之,然往往回護其詞,不肯竟斥為依託也。
明曾承業編。承業為曾子六十二代孫,序稱博士,蓋襲職之宗子也。案宋汪晫嘗輯《曾子》一卷,分十二篇,割裂補綴,已非唐以來之舊本。是編又分主言一篇為卷一,修身、事父母、制言上、中、下、疾病、天圓七篇為卷二,本孝、立孝、大孝三篇為卷三。與王應麟《玉海》所雲今十篇,自修身至天圓皆見於《大戴禮》者,又多出主言一篇,而分合迥異。不知其何所依據,殆亦以意為之也。
舊本題漢馬融撰。鄭玄注。其文擬《孝經》為十八章,經與注如出一手。考融所述作,具載《後漢書•本傳》。玄所訓釋,載於鄭《志目錄》尤詳。《孝經注》依託於玄,劉知幾尚設十二驗以辨之,其文具載《唐會要》,烏有所謂《忠經注》哉!《隋志》、《唐志》皆不著錄,《崇文總目》始列其名,其為宋代偽書,殆無疑義。《玉海》引宋《兩朝志》載有海鵬《忠經》。然則此書本有撰人,原非贗造;後人詐題馬、鄭,掩其本名,轉使真本變偽耳。
唐鄭氏撰。鄭氏,朝散郎侯莫陳邈之妻。侯莫陳,三字複姓也。前載進書表,稱侄女策為永王妃,因作此以戒。《唐書•藝文志》不載,《宋史•藝文志》始載之。宣和《書譜》載,孟昶時有石恪畫《女孝經》像八,則五代時乃盛行於世也。其書仿《孝經》分十八章,章首皆假班大家以立言。進表所謂不敢自專,因以班大家為主,其文甚明。陳振孫《書錄解題》直以為班昭所撰,誤之甚矣。
舊本題唐張九齡撰。按王士禎《皇華紀聞》曰:隆慶間,曲江刻張文獻《千秋金鑒錄》一卷,又偽撰序表。平湖陸世楷為南雄守,著論辨之。此等謬偽,凡略識之無者亦不肯為,而粵中新刻《曲江文集》竟收入,故孝山謂急應火其書,碎其版云云。今此書序中所謂非吾子孫不得記錄,非人而傳必遭刑憲,學則素衣之人為上達,不學則赭衣之人為白士,此錄一千年後,方許流布諸語,皆與世楷所指駁者合。士禎又言別有《金鑒錄》一冊,乃嘉靖間文獻裔孫張希祖所撰。康熙甲辰,曲江令淩作聖重刊。士禎所摘謬妄不經之處,如安祿山為野豬之精,史思明為翮鳥之精,楊貴妃為白鷳之精。又立子旦為相王,武后太子,先為中宗,皇后廢之,又名哲宗。又蜀州司戶楊元琬女為上子壽王妃,今上寵之,賜名楊貴妃,又宮室未委肅宗也諸語,今亦皆在錄中。則兩本亦大概略同也。末一章預作讖語,言及狄青諸人,尤為妖妄。蓋粗識字義而不通文理者所為,本不足存。以其出於九齡之子孫,恐惑流俗,故存而辟之,俾無熒眾聽焉。
舊本題宋邵子撰,晁公武《讀書志》又作張子、劉安,上集中亦載之。三人時代相接,未詳孰是也。其書設為問答,以發明義理。所稱有溫泉而無寒火者,楊慎《丹鉛錄》嘗引葛洪《抱朴子》蕭邱寒焰以駁之。不知儒者論理,論其常耳。其偶異者,即使有之,不足為據。執松柏而謂冬不肅殺,執靡草而謂夏不茂育,則拘墟之見也。且蕭邱誰得而見之,葛洪又何自而知之?摭百家迂怪之言,以曲相詰難,則道經、釋典、理外之事亦多矣,可援以為證乎?至天何依,曰依乎地。地何附,曰附乎天。天地何依何附,曰自相依附一條。慎亦駁之。然地處天中,大氣包而舉之,所以不墜。卵黃脬豆,厥譬甚明,是即依附之明證。慎不知曆術,所以獻疑,均不足為是書病。然書中所論,大抵習見之談。或後人摭其緒論為之,如《二程遺書》不盡出於口授歟。
不著撰人名氏。《天一閣書目》作羅鶴撰,然書中自稱鶚曰,則名鶚非名鶴矣。考《江西通志》,羅鶚,宜黃人。嘉靖辛酉舉人。官至思南府同知。當即其人,範氏誤以鶚為鶴也。(案:嘉靖中別有羅鶴,泰和人所注有《應菴任意錄》,詳雜家類中本條下。)其書列周子《太極圖說》與朱子之注,而申陸九淵之說以駁之。案聖人立教,使天下知所持循而已,未有辨也。孟子始辨性善,亦闡明四端而已,未爭諸性以前也。至宋儒因性而言理氣,因理氣而言天,因天而言及天之先,輾轉相推,而太極、無極之辨生焉。朱、陸之說既已連篇累牘,衍朱、陸之說者又複充棟汗牛。夫性善性惡,關乎民彝天理,此不得不辨者也。若夫言太極不言無極,於陽變陰合之妙,修吉悖凶之理,未有害也。言太極兼言無極,於陽變陰合之妙,修吉悖凶之理,亦未有害也。顧舍人事而爭天,又舍共睹共聞之天而爭耳目不及之天,其所爭者毫無與人事之得失,而曰吾以衛道。學問之醇疵,心術人品之邪正,天下國家之治亂,果系於此二字乎?醫家之論三焦也,或曰有名而無形,或曰上焦如霧,中焦如漚,下焦如瀆,實有名而有形,轇轕喧闐,動盈卷帙。及問其虛實之診,則有形與無形一也。問其補瀉之方,則有形與無形亦一也。然則非爭病之生死,特爭說之勝負耳。太極、無極之辨,適類於是。故今於兩家之說率置不錄,謹發其例於此,後不縷辨焉。
國朝王嗣槐撰。嗣槐字仲昭,錢塘人。康熙己未薦舉博學鴻詞。老不與試,授內閣中書舍人以歸。其書論聖人言《易》有太極,未嘗言無,不應於太極之上複加無極二字。疑此圖授自陳摶,非周濂溪作。朱、陸互相辨析,朱子不得已,止作無形有理以解之,而無極二字總流入二氏之說。又謂其言天道則曰動而生陽,靜而生陰,乃老氏道生天地之說。言人道則曰聖人定之以仁義,中正而主靜,主靜二字尤為老氏根本所在。又謂其原始反終,故知生死二語乃老氏言道之根原,而不死無生之樞紐。逐條辨駁,各為一篇,亦力申陸九淵之說者也。
國朝孫子昶撰。子昶號主一,聞喜人。康熙己未進士。官垣曲縣知縣。是書取朱子之解分配周子之圖,列為十章,分裂原圖,各系於下。又解周子原說亦分為十章,而句解字釋,所釋各注右解之幾章,釋某義,全摹朱子《大學章句》之體。圖之後附以子昶所演易圖,說之後附以諸家之說,大抵皆可已而不已。前有康熙丁卯範鎬序,亦頗著微詞雲。
國朝陳兆成撰。兆成字慎亭,常熟人。是書作於康熙初,以發明朱子《太極圖說》之注。其雲性雖夾和在氣稟中,而苟無習染之累,亦第於善之中微分差別,若謂之有惡則不可。足以補正程子善固性也,惡亦不可謂之非性之說。惟其談五行干支,語多轇轕。至於以一歲四時,每一時九十日,分為十八日者五,以五行,各分主十八日,尤為新異。末有乾隆戊辰其子魯附記凡例,稱是書與《參同契》互有異同,是刻可分為二,可合為一云云。蓋與所注《參同契》並刊者,宜其惟講陰陽五行之說矣。
元何中撰。中有《通鑒綱目測海》,已著錄。是書因朱子謂周子《通書》乃發明《太極圖說》之義,故所注《通書》,皆比附於太極陰陽五行中。則謂二書各自為義,不必字字牽合,故作此書以辨之。前有自序,謂自天地以來,止有一理,理之同者,雖百世之上,百世之下,九州之內,四荒之外,無不同也。而況一人之心,一人之言,豈有不相通者乎?朱子釋《通書》,顯微闡幽,有功於學者至矣。然必欲以《通書》發明《圖說》,則恐非周子著書之本意云云。其持論頗精核,所疑各條,亦皆中理。卷末附記稱,竊窺朱子之意,同時學者固有疑《圖說》非周子之書。而朱子主張甚力,遂以《圖說》為主,而以《通書》為發明《圖說》而作云云,尤深得當時有激而立言之故。然二書分而解之,固各有義理;合而解之,於本意亦無所害。既非宏旨所關,又何必字句之間徒滋聚訟耶。
明舒芬撰。芬有《周易箋》,已著錄。此其所著《梓溪內集》之二種也。其說太極,大抵以《太極圖》不本於《易》而本於《河圖》。謂秋冬非肅殺,乃百物之所胎。土之寄王,惟夏秋之交。火烈金剛,水緩土柔,性之所以相近。火散金遒,木上水下,習之所以相遠。皆與先儒之說不同,亦往往有難通之處。《通書》則不過隨文解義而已。其釋顏子章,謂陋巷,陋俗之巷也。其人習不善而能憂顏子之貧,乃顏子之德所化。其說亦殊怪異也。
舊本題明高攀龍集注,徐必達發明。攀龍有《周易易簡說》,必達有《南京都察院志》,均已著錄。葉向高序,稱《正蒙》精深浩渺,朱子訓釋未盡,錫山高雲從緣其指,廣為集注。槜李徐德夫篤好此書,嘗條其所見,謂之發明。以質雲從之說,同者去之,異者存之,異而此失彼得者去之,短長互見者存之云云。則此書為必達所自定,非攀龍之本矣。
明徐必達編。周子書自《太極圖說》、《通書》而外,僅得詩文,尺牘數首,附以年譜、傳志及諸儒之論為七卷。張子書《正蒙》、《理窟》、《易說》而外,兼載語錄、文集,其散見於《性理》、《近思錄》、《二程書》者,蒐輯薈粹,別為拾遺附錄,通十五卷。
國朝李文炤撰。文炤有《周易本義拾遺》,已著錄。是書以《太極圖說》、《通書》、《西銘》朱子只解其大義,因於原注下別加案語,發揮其說,故名曰《拾遺》。
國朝李文炤撰。是編解張子《正蒙》,粗具訓釋,無所發明。其乾稱篇以朱子取《西銘》自為一書,故刪除不載。此與陳澔注《禮記》,刪除《大學》、《中庸》亦何異乎?至其解,參兩篇七政交食之理,皆據黃瑞節舊文,尤為疏略。
國朝王明弼撰。明弼有《易象》,已著錄。是書成於康熙癸巳。凡解《太極圖說》一卷,解《通書》三卷,皆列朱子之注於前,而以己意敷衍之。大意取便初學而已。
國朝王植撰。植有《四書參注》,已著錄。是書取《太極圖說》、《通書》、《西銘》三書,以朱子之注列於前,采諸家之說附於後,亦時時參以己意。植於宋五子書皆有注,然《皇極經世》、《正蒙》,其書注者差稀,故頗有所考訂。此三書則人人熟讀,無可發揮,亦如宋以來注孝經者隨文演義而已。
舊本題宋張栻編。考宋濂《潛溪集》有此書跋,謂前序不著姓氏,相傳為張南軒栻撰。則明初此書尚不著栻之名,此本當為後人據濂語補題也。其序題乾道丙戌正月十有八日,然栻《南軒集》但載二程遺書跋,而無此序。使果栻作,不應諱而削之也。蓋亻並編次之說,皆在影響之間矣。
明高攀龍編。取《二程語錄》,擇其精粹,先辨性,次論學,次治事,次釋經,每類各為一卷。末載《文集抄》及《附錄》各一卷。前有康熙癸未陸楣序,稱攀龍官行人時為是書。其手抄本藏同邑秦松齡家,顧鏊欲刻之未果。鏊子棟高,乃踵其父志刊行雲。
明陳龍正編。龍正有《救荒策會》,已著錄。龍正以《二程遺書》雖朱子所手編,而其記載之重複,字句之同異,以至議論之出入,均未暇是正。乃排比刊削,分類編次,定為此本。其經說之別行者,亦並載入。又益以元譚《善心之傳聞續記》。自序,視全書頗約,而實不敢不加詳,故不曰約本而曰《詳本》。其間於二子之說多所辨駁,不出明末講學家詬爭之習。
國朝張伯行編。伯行有《道統錄》,已著錄。初,朱子輯《程氏遺書》二十五篇,皆程子門人記其所見聞答問之詞。又取諸集錄為《程氏外書》十二篇,又附錄一卷為行狀墓誌之類,凡八篇。是書篇目次第,悉依朱子原本,而稍加刪訂,合為遺書十五卷,外書二卷,附錄一卷,其少日所聞諸師友說一卷。己巳冬,所聞一卷悉刪不錄,外書亦刪馮氏本拾遺一卷。又附錄一卷內以明道先生行狀一篇,墓誌一篇,門人朋友敍述序一篇,皆伊川所作,已入《二程文集》,故不復載。而邢恕一篇,謂其自絕於程門,亦不錄焉。其遺書第六卷中伯行注雲:此一卷朱子原分三卷,今為一卷。又下二卷專說《孟子》者,已與《經說易傳》另行別錄,概不載集中。考朱子原本卷六以下本四卷,無篇名。卷九本一卷,專說論孟。今伯行以四卷為三卷,以說論孟一卷為二卷,又第九卷兼說論孟,而伯行雲專說《孟子》,殆偶然筆誤,刊版者失於校讎歟。
國朝程湛編。湛爵裏未詳。是編所錄惟《程氏遺書•外書》,而益以明道文一卷。其次序則非朱子之舊也。
舊本題宋過源撰。卷末有源行實一編,稱源字道源,號浩齋,其先浙東人。至高祖徙於臨川。源生有異徵,篤志聖賢之學,以斯文自任。嘉祐間召為國子直講,不赴。卒於崇寧丙戌九月。並載所著述甚富,今皆不傳,惟此書僅存上卷,為其門人永新龍圖所錄。下卷為其門人白城章偉所錄,而其從孫勖刊之。然所列書名,《宋史》及諸家書目皆不著錄,其中疑竇尤多。如行實稱源生於丙子,不著年號,以召於嘉祐,卒於崇寧推之,當生於仁宗景祐丙子,則卒時年七十一,召時年二十餘,是於邵、周、張、程皆為行輩。當時所稱,不過曰堯夫、茂叔、子厚、伯淳、正叔而已。諸家之書可考,而此曰邵子、周子、張子、程子,非同時語也。李燾《長編》凡所有徵召,如胡瑗、孫複、常秩之類,無不具書。源見徵既在嘉祐中,何以嘉祐首尾八年,《長編》皆不見其事?伊川《易傳》據楊時跋,則臨沒以稿授張繹,至政和初時乃排比成書。源卒於崇寧五年,在伊川前。其時《易傳》未出,何以論程傳之得失?自朱子以前,無以《大學》為曾子作者,故攻朱子者以《章句》為口實,此書乃已稱曾子,何以自北宋以來無人引及?《大學》、《中庸》自二程子始表章其書,於《禮記》中取出別行,後人辨難者惟引梁武帝有《中庸義疏》,宋仁宗嘗書《大學》賜進士,以為先於程子而已。此書乃先有《大學》定本、《中庸》定本,又何以宋儒無一語及之耶?觀其論樂以黃鐘為三寸九分,是《呂氏春秋》之文李文利不得其解,衍為異說者也。萬曆以前,安有是僻論乎?其跋稱有秦觀、謝無逸二序。觀《淮海集》具在,實無此文。無逸《溪堂集》雖佚,而詩文散見《永樂大典》中,今已裒輯成帙,亦無此文。其依託可以概見。又末附其從孫勖祖光賦,稱宣和乙巳,余在遼陽。乙巳為靖康前一年,兩國兵交,信使且艱於往來,遊學之士安能越國至是?其偽尤不問而知矣。
宋唐棣編。棣字彥思,宜興人。嘗受業於伊川程子,及閘人共記平日問答之語為此書。已載入二程之遺書。康熙中,其裔孫一學等重刊於家塾,乃易以《遺編》之名。末附桐友遺編一卷,則一學之父所作。一學又與其弟詩及開緒各附己見,綴列各條之下。
宋吳沆撰。沆有《易璿璣》,已著錄。此書亦語錄之類。如曰不求過於人而人不能及之者,善道也。不求合於人而人不能離之者,善德也。又曰:立朝廷而後見山林之志,享富貴而後見貧賤之節。論亦間有可取。然其自序有曰,孟軻談仁義,至楊、墨而不通;其道小,不足以容楊、墨故也,孔子則無所否矣。韓愈原道德,至佛、老而不通;其道小,不足以容佛、老故也,王通則有所可矣。其宗旨殊為謬誕,不可訓也。
不著編輯者名氏。摘錄楊時、羅從彥、李侗三家語錄及雜著,楊氏四卷,羅氏六卷,李氏一卷。三人皆南劍州人,疑其鄉人所編也。《千頃堂書目》載莆田宋端儀有《道南三先生遺書》,或即是編歟。
宋胡寅撰。寅有《讀史管見》,已著錄。是書專為闢佛而作。每條先引釋氏之說於前,而辨正於後。持論最正,其剖析亦最明。然佛之為患,在於以心性微妙之詞汨亂聖賢之學問,故不可不辨。至其經典荒誕之說,支離矛盾,妄謬灼然,皆所謂不足與辨者。必一一較其有無,是亦求勝之過,適以自褻矣。
國朝張伯行撰。是編以坊刻《小學》數十種,纂注標題,止為試論剽竊之具,無當於朱子親切指點,引人身體力行之意。因集諸家注釋,融會其說,以成是編。伯行歿後,其門人樂亭李蘭梓行之。
國朝黃澄撰。澄字庭聞,莆田人。康熙中諸生。其書取朱子《小學》內外篇參會舊注,附以己見。章分句釋,援引頗為賅洽。然亦不免於過冗
國朝高熊徵撰。熊徵字渭南,岑溪人。順治庚子副榜貢生,官至浙江都轉鹽運使。是書隨章案節,略為分解,特使童子讀之,易於明曉而已。
國朝蔣永修撰。永修有《孝經集解》,已著錄。是編即其提督湖廣學政時與《孝經》合刊者。注釋甚略,而先賢爵裏事蹟與《小學》無關者乃載之頗詳。於朱子著書之旨,似乎倒置矣。
國朝高愈撰。愈有《高注周禮》,已著錄。是書因天臺陳選舊注略刪訂之,後附總論及朱子年譜。
國朝王建常撰。建常有《律呂圖說》,已著錄。是書因陳選《小學》注本而雜采諸書疏於其下。略如孔穎達《正義》之例,文頗煩蕪。
國朝李文炤撰。是編取朱子之說散見各書者,附於《近思錄》各條之下。其未備者則益以諸家之說,間亦自附己意。前有綱領數條,末附感應詩解一卷,訓子詩解一卷。感應詩見《朱子大全集》,訓子詩稱傳自黃榦,而無可證據。其詩淺俗,決非朱子所為也。
舊本題宋王佖撰。佖,東陽人,即淳祐壬子作《朱子年譜序》者也。其書采輯《朱子文集》、《語類》,分誨人、析理、明經、論事四門,每門又各分子目。其中注語有出朱子原文者,亦有出佖所增識者。考趙希弁《讀書附志》,載晦菴先生《朱文公語後錄》二十卷,注曰右東陽王佖記、楊方、黃榦、劉琰、黃灝、邵浩、劉砥、李煇、黃卓、汪德輔、陳芝、吳振、吳雉、林子蒙、林學履、劉礪、鍾震、蕭佐、舒高、魏春、楊至所錄也。其說謂池錄初成,勉齋猶未免有遺恨於刊行之後,況饒本又出於其後乎?此二十卷,皆池饒所未及刊者云云。其書名各異,卷數複殊,據其所言,乃續刊之語錄,體例亦與此書不合。惟《內閣書目》有佖《紫陽宗旨》三十八卷,《千頃堂書目》則作二十八卷。書名撰人均與此本相合,而卷數複異,未詳其故。然《浙江通志》經籍門中,以佖《朱文公語後錄》列為一條,而以此書附載於下,不入標目,則亦疑非佖作矣。
國朝王鉞撰。鉞有《粵遊日記》,已著錄。是書其《世德堂遺書》之第五種也。取黎靖德所編《朱子語類》一百四十卷,摘理氣、鬼神、性理、論學四門,餘皆不取。四門之外,又各刪存大略,而間附以己說。如朱子謂理氣本無先後,語原無病,鉞必謂先有天地之理,然後太極生兩儀。如其所說,是理又別是一物可以生氣。然則氣未生時,理又安在?此主理太過之弊。又如謂雨是鬱蒸之氣,有時龍能為之者,龍亦是鬱蒸之氣。雹是不和之氣,有時蜥蜴能為之者,蜥蜴亦是不和之氣。執一理以該天下之變,不至於穿鑿附會不止矣。
不著編輯者名氏。其書取《朱子文集》、《語類》約略以類相從,而不分門目,前後亦無序跋。蓋草創未完之本也。
舊本題宋童伯羽撰。伯羽字蜚卿,甌甯人,朱子之門人也。是編所錄朱子語,在語錄饒本內,系以庚戌。庚戌為紹熙元年,伯羽時年四十七也。本名《晦庵語錄》。明成化中,其九世孫訓,以語類諸本參校補訂,改題今名。前列道學統宗一圖,上溯羲、孔,而以伯羽直接朱子之下,蓋亦訓之所為。後附墓表、行實,載朱子詩二首及敬義堂銘,考《朱子文集》及續刊諸集,皆所未載,莫詳所自。其稱伯羽撰《四書集成》、《孝經衍義》、《群經訓解》三書,《宋志》不著錄。朱彝尊《經義考》亦惟載伯羽有《四書訓解》,無此諸名。又前有邱濬序,其文不類。複有龔道後序,作於萬曆甲午,而稱皇宋淳熙,跳行出格,尤為舛迕。疑即訓捃拾語類附益之,非必果出伯羽也。
《分類標注朱子經濟文衡》•七十五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編輯]宋滕珙編。其原本已著錄,此本為明朱吾弼重刊,即珙之書而標其要語於簡端,以備答策之用。殊為猥陋。
舊本題宋程端蒙撰。程若庸補輯。端蒙字正思,德興人。淳熙七年鄉貢,補太學生。若庸字達原,休寧人。咸淳四年進士。嘗充武夷書院山長。端蒙所作凡三十條,若庸廣之為造化、性情、學力、善惡、成德、治道六門,凡百八十三條,門目糾紛,極為冗雜。明初朱升又增善字一條,摭袁甫之說以補之,共為一百八十四條。皆以四字為句,規仿李瀚《蒙求》,而不諧聲韻。不但多棘唇吻,且亦自古無此體裁。疑端蒙游朱子之門,未必陋至於此,或村塾學究所託名也
宋李元綱撰。元綱字國紀,錢塘人。孝宗時上庠生。是書凡分十圖,曰傳道
正統,曰大本達道,曰進修倫類,曰為學之序,曰存心要法,曰求仁捷徑,曰聚
散常理,曰傳心密旨,曰一氣通感,曰帥氣良方,曰心性本體。前有自序,後有
自跋。其大旨以存心為主,以謹獨為要,而以窮理為用力之始。大抵皆儒生習見
之說。
宋楊萬里撰。萬里有《易傳》,已著錄。是編乃其語錄。大致規摹揚雄《法
言》,頗極修飾之力。較其詩文又自為一體,而詞工意淺,亦略近於雄。
宋塗近正撰。近正字尊爵,筠陽人。歐陽偉跋謂其隱德弗耀,以私淑諸人為
己任,謝樞跋則稱致政塗公。自序亦題嘉定六年承務郎致仕塗近正,則近正故嘗
通籍矣。是集雜采前言往行,分為十類,一曰盡事,二曰養志,三曰勿辱,四曰
移忠,五曰移治,六曰因睦,七曰廣孝,八曰念德,九曰家學,十曰揚名。自序
有曰:考諸載籍,隨事而書。衣冠之族,必志其家法,而不問閥閱。文章之錄,
必志其行實,而不取浮華。其論周公曰:嘗讀金縢之書,棠棣之詩,見周公之仁
兄弟,而不見周公之誅管、蔡。後世信以為周公自誅管、蔡者,起於孔安國傳書
之妄,與漢儒序詩之誤。我之弗辟,辟者避也,言即日以塚宰之事付之召公、畢
公,而身乃避居東都以待命。安國訓辟為法,遂使周公之志不白於天下。其於經
亦間有發明。惟所錄多習見之事,未免為床上床、屋下屋耳。
宋家頤撰。頤字養正,眉山人。其始末未詳。衛湜《禮記集說》嘗引其語,則亦研經之士也。此書趙希弁《讀書附志》著錄,世罕傳本。此本載《永樂大典》中,蓋語錄之類。亦頗明白醇正,而率皆習語。案《公羊傳》有子公羊子、子沈子、子司馬子、子女子、子北宮子。何休注發例於子沈子下曰:子沈子,後師稱,子冠氏上者,著其為師也。此書果頤自撰,不應自稱子家子,殆其門人所題歟?然《劉禹錫集》中亦自稱子劉子,或偶然沿誤,亦未可知也。
宋王爚編。爚字伯晦,會稽人。陳振孫《書錄解題》雲,言子相傳所居在常熟縣。慶元間,邑宰孫應時始為之祠。近王爚複裒諸書為此書。梁維樞《內閣書目》雲:宋嘉熙間,平江守王爚輯子游言行及祠廟事蹟。自序以言子生是邑,嘉言懿行,散在經傳,爰輯是書,其本末可以考見。蓋以言子吳人,故為此編而刊之,以存於祠。其書分內篇、外篇、附錄為三卷。所采不出《論語》、《禮記》、《家語》、《孔叢子》諸書,無異聞也。
明程敏政撰。敏政有《宋遺民錄》,已著錄。其書以真德秀《心經》僅《書》一條,《詩》二條,《易》五條,《論語》三條,《中庸》二條,《大學》二條,《樂記》三條,《孟子》十二條,接以周子二條,程子一條,範氏一條,朱子三條,未為賅備。又其注中或稱《西山讀書記》,疑非德秀自作。乃補輯厘為四卷,名曰《附註》。前後皆有敏政序,末私印文曰伊洛淵源,蓋敏政自以為程子裔雲。
明王諍編。諍號竹岩,永嘉人。嘉靖庚戌進士。官至右僉都御史,巡撫貴州。其書取楊廉《大學衍義節略》、邱濬《大學衍義補》合為一編,凡《節略》十卷,《補略》二十一卷。間亦釋字證義,取便檢閱,無所闡明。
國朝陳宏謀撰。宏謀字汝咨,號榕門,臨桂人。雍正癸卯進士。官至大學士。諡文愨。是編乃宏謀官雲南布政使時所刊。取真德秀《大學衍義》四十三卷,纂為六卷。邱濬《大學衍義補》一百六十卷,纂為十二卷。蓋為邊方之士艱購全書者設也。
舊本題宋王柏撰。柏有《書疑》,已著錄。是書前有自序,稱溫習舊書,有未解者,因畫成圖,沈潛玩索,萬理悠然而輻輳云云。考《宋史•柏本傳》雖載柏嘗撰《研幾圖》,然其本不傳。元代諸儒,亦未嘗一字及是書。至明永樂中,突出此本。自二五交運以下,為圖者凡七十三。又衍聖公孔昭煥家別傳一本,增綴以李元綱《聖門事業圖》、徐毅齋《性命心說諸圖》,共為圖八十五。大抵支離破碎,徒亂視聽。即真出於柏,亦無足采,更無論其偽撰也。
元孫自強撰。自強,會稽人。仕履未詳。是書大旨謂聖人之言約而明,先儒之論詳而汨。又謂漢、唐以來語焉而弗明,濂、洛諸賢明焉而未純,學者因其辭之紛紜,不以異端傅會於聖經者鮮矣。故條舉《太極圖說》、《正蒙》及《朱子四書集注》諸書言性命者而辨之。其謂經典未嘗離氣質以言性,蓋駁張子義理之性、氣質之性之說。後來李光地《孟子劄記》、《榕村語錄》,皆與自強所論同。然自強之書,外間實無傳本,光地蓋闇與合耳。
元許衡撰。衡有《讀易私記》,已著錄。是書刻於嘉靖元年。前有懷慶府知府洪洞韓士奇序,稱正德庚辰,得《魯齋全書》,其行實文章備之矣。既而得其寫本心法,細閱之,的然見我魯齋行實文章所以重於世者,悉自斯錄中流出。則斯錄視全書之補於世何如,酷愛之。惜勿傳,因廣以梓云云。今考此書即全書中語錄之下卷,而摘其語錄上卷之三十二條,亂其次第,竄入其中,非全書之外別有此書也。士奇所雲,失考甚矣。其斯以為書帕本歟?
元王廣謀編。廣謀始末未詳。其書以《禮記》、《家語》、《史記》諸書所載孔子言行,始於相魯,終於公西赤,分四十四篇。卷首有孔子像、素王事實。又載至元十年所定廟制及祭祀儀注樂章,後有嘉靖癸巳書林余氏自新齋跋語,蓋明人所重刊也。卷端題曰新刊標題明解聖賢語論,豈當時各路或以孔子遺語命題試士歟?《元史•選舉志》延祐條格所不載,莫之詳矣。其書體例龐雜,注亦淺陋。雖元人舊本,殊不足錄。何孟春注《家語》稱有元王廣謀本,多所竄亂,今未之見。此書當即一時所成也。
明成祖文皇帝撰。前有永樂七年禦制序,謂以君道、父道、臣道、子道揭其綱,其下分而為目。有統言者焉,有專言者焉。今案首三卷及第四卷之前半,皆言君道。自統言以外,分子目二十有五。第四卷之後半卷,則以父道、子道、臣道附之。父道、子道有綱無目,臣道亦首為統言,而分列四子目。所采皆經史子集之文,每條後各有附註。考《實錄》,載永樂七年二月甲戌,上出一書,示翰林學士胡廣等曰:朕因閒暇,採錄聖賢之言,今已成書。卿等試觀之,有不善,更為朕言。廣等觀覽畢,奏曰:帝王之要,備載此書,請刊印以賜。上曰:然。遂名曰《聖學心法》,命司禮監刊行,上親為之序。則此書實成祖所自編,不由詞臣擬進。其序以唐文皇作《帝範》十二篇自比。案成祖稱兵篡位、悖亂綱常。雖幸而成事,傳國子孫,而高煦、宸濠、寘鐇之類,接踵稱戈,鹹思犯上,實身教有以致之。而乃依附聖賢,侈談名教,欲附於逆取順守。自序委曲繁重,至五千餘言,抑亦言之不怍矣。至於殺戮諸忠,蔓延十族。淫刑酷暴,桀紂之所不為者,夷然為之,可謂無複人理。而其序乃曰秦、隋之君,用法慘酷,倚苛暴之吏,執深刻之文。法外加法,刑外施刑,曾何有忠厚惻怛之意。死人之血,漂流於市;受刑之徒,比肩而立。此仁人君子所以痛傷也云云。天下萬世,豈受此欺乎?
明王三極撰。三極號少墩,仙遊人。是書成於萬曆丁亥,取《性理大全》,摘其要語,以便誦習。仍冠以成祖禦制序。去取不甚中理,蓋坊刻陋本也。(謹案:此書因《性理大全》而刪削之,皆永樂中所纂之原本,故仍列永樂中所纂之原第。若楊道會之《性理鈔》,鍾仁傑之《性理會通》,詹淮、陳仁錫《性理綜要》、《性理標題匯要》,皆顛倒竄亂,非復原文,則仍各從其時代編之。)
明徐達左編。高陽刪補並注。達左字良夫,平江人。元季遁跡鄧尉山。洪武初,起為建寧縣學訓導。舊本題為元人,誤也。陽,嘉興人。始末未詳。觀其持論,乃李贄、何心隱之流耳。考歷代史志無顏子書。胡應麟《甲乙剩言》稱,明太祖時朝鮮國進顏子書,卻之。知其偽託也。惟宋張栻采經文為《希顏錄》,元高安李純仁、河北李鼐,遞相補益。達左此編,成於至正庚子。前有自序,稱鼐所編未及見純仁所編,集亦有未然,因更定以成此編,陽又因達左之書重為點竄,首列達左舊目,各注其當刪之由。次列新目,各注其增入之數。末有陽自識,稱損益私裁,先後妄參,蓋已非達左之舊矣。考達左原序,譏二家於《莊》、《列》之寓言雜取而不擇,伊、雒考亭之緒論猶未盡舉。而此本所引《莊》、《列》,連篇累牘,且所注提唱心學,剌剌不休,與達左之旨全乖。蓋姚江末派,借顏子以闡禪宗,遂使先儒編輯之本志,竄亂無存。斯非特輕改古書,抑亦厚誣先賢矣。其曰《鼎編》,蓋即鼎新之義。即其命名,亦明季纖詭之習也。
明顧諒撰。諒字希武,上虞人,西村其別號也。洪武中,以薦為無錫縣教諭。錄中皆論修省之道,大旨醇正,詞亦平近易曉,然持論未免稍迂。其書一刻於正統,再刻於弘治。萬曆九年,其十六世孫充,複訪求舊本,手寫而刊之。
明方孝孺撰。孝孺字希直,一字希古,號正學,天臺人。以薦召授漢中府學教授。建文中,官至翰林侍講學士,改文學博士。燕王篡位,抗節死。事蹟具《明史》本傳。乾隆四十一年,賜諡忠文。是書分三十八章,所言皆立身、行己之道,於日用為切近。已編入《遜志齋集》第一卷。此乃弘治辛酉,蜀人鄒魯摘出別行之本也。
明曹端撰。端有《太極圖說述解》,已著錄。明初理學,以端為冠。而其父崇事佛、老,端因采經傳格言切於日用者,輯為此書。名《夜行燭》,以進其父。其書分類編輯,為目十有五,大抵取淺顯易解之語。
明曹端撰。端講學之書,有《理學要覽》一卷,《性理論》一卷。又有《儒家宗統譜》、《存疑錄》,亡其卷數,並載《千頃堂書目》,今皆未見。是編乃真甯趙邦清輯其講學之語為一卷,非端之全書,亦非端所自著,不足以盡其底蘊。然《千頃堂書目》載《月川語錄》作一卷,則所見亦即此本矣。
明薛瑄撰。瑄有《讀書錄》,已著錄。案瑄年譜,宣德元年四月,服闋至都,上章願就教職。宣宗特擢為御史,尋差監沅州銀場。此書第二條,稱吾居察院;第四條,稱余始自京師來源南;則作於奉使沅州時也。其言皆切實通達,然精要已見《讀書錄》中,此其緒餘矣。
舊本題明薛瑄撰。皆自瑄《讀書錄》中摘出,別立此名,以炫俗聽。蓋明末詭誕之習,凡屬古書,多改易其面目以求售。雖習見如《讀書錄》者,尚不免刪竄以市欺也。
明尹直撰。直有《名臣贊》,已著錄。是編為其致仕以後所作。成於弘治十七年,而表上於正德六年。書中皆援引經史,附以論斷。一卷易三篇,書十二篇。二卷詩五篇,春秋傳五篇,禮記二篇,孔子三篇,孟子五篇。三卷以下,則備述歷代君臣問答之語,治忽興衰之故,始自漢高,迄明孝宗,而明事當古事二之一。蓋亦范祖禹《帝學》多述宋代祖宗之意。惟末卷自錄其獻納之詞,連篇累牘,雖序中引夏侯勝、魏徵、韓琦、司馬光、歐陽修、楊士奇、李賢為例,然勝未嘗著書,徵事為王方慶所集,琦特自編奏議,修與光與士奇與賢皆自為記載,非自附諸古名臣後,表進於朝也。《明史•直本傳》,載孝宗薄其為人,令致仕。弘治九年,表賀萬壽,並以太子當出閣,上承華箴,引先朝少保黃淮事,冀召對。帝卻之。此書或亦是意歟?(案:直之進退,未合儒者之道。然其言則儒家之言,列之《儒家》,從其書也。)
明邱濬編。濬有《家禮儀節》,已著錄。是編上卷分下學、持敬、窮理、精蘊、須看、鞭策、進德、道在、天德、韋齋等十篇,下卷分上達、古者、此學、仁禮、為治、紀綱、聖人、前輩、斯文、道統等十篇。蔡衍鎤序曰:上編自下學以至天德,由事而達理,而終之以韋齋,所以紀朱子之生平言行,猶《論語》之有鄉黨也。下編自上達以至斯文,由理而散事,而終之以道統,所以紀濂、洛、關、閩之學之所由來,猶《論語》之有堯曰也。然濬闡朱子之言以示學者,即仿朱子編《近思錄》、《小學》之體足矣,何必摹擬《論語》,使之貌似聖人?況揚雄、王通之僣經,朱子嘗深譏之。濬之是編,豈朱子所樂受乎?
明胡居仁撰。陳鳳梧編。居仁有《易象鈔》,已著錄。鳳梧字文鳴,廬陵人。弘治丙辰進士。官至右都御史,巡撫應天。是編凡分三十一類,類為一卷。序雲錄舊無銓次,不便觀覽。頃自山東巡撫改佐南台,舟次之暇,輒手自編訂,以類相從,付門人無錫陳大尹名世,校而刻之,以廣其傳。此本蓋從刻本傳寫者。昔薛瑄《讀書續錄》亦有原本及分類二刻,然論者謂分類失瑄意,此本亦猶是也。
不著撰人名氏。編朱、陸二家往還之書,而各為之論斷,見其始異而終同。考陳建《學蔀通辨》曰:程篁墩著《道一編》,分朱、陸同異為三節。始焉如冰炭之相反,中焉則疑信之相半,終焉若輔車之相依。朱、陸早異晚同之說,於是乎成矣。王陽明因之,遂有《朱子晚年定論》之錄,與《道一編》輔車之說,正相唱和云云。然則此書乃程敏政作也。敏政有《宋遺民錄》,已著錄。
明蔡清撰。清有《易經蒙引》,已著錄。是編以《性理要解》為名,而上卷題虛齋《看太極圖說》,下卷題虛齋《看河圖洛書說》。前有蘇濬序,稱其冥搜之暇,神遊太極。左圖右書。字字而櫛之,言言而綜之,亦但舉二書。其序詞氣拙陋,殆出依託。疑清本有此殘稿,其後人匯為一編,強立此名,又偽撰濬序於前也。
明蔡清撰。是編即以《看太極圖說》改名《太極圖說》,以《看河圖洛書說》改名《河洛私見》,而增以《艾庵密箴》五十條,故曰《三書》。乾隆壬戌,其裔孫蔡廷魁所刊,其名亦非清所自題也。
明張詡編。詡字廷實,南海人。成化甲辰進士。官至南京通政司左參議。嘗受業於陳獻章。《明史•儒林傳》附載獻章傳末。是編采獻章《白沙文集》中語,仿南軒《傳道粹言》例,分為十類,以闡新會之本旨。獻章之學,當時胡居仁、章懋等皆以為禪。詡溺禪尤深,即獻章亦頗訾之。略見於羅欽順、湛若水問答書中雲。
明餘祐編。祐字子積,鄱陽人。弘治庚戌進士。官至雲南布政使。內召為太僕寺卿,未及行,又擢吏部侍郎,未聞命而病卒。《明史•儒林傳》附見胡居仁傳中。祐,居仁之門人,又其婿也。是書成於正德甲戌,采《朱子文集》、《語類》二書,分類排纂為三十六門,別無一字之發揮。其曰《大訓》,蓋取與天球河圖並重之義。然書所稱者乃古聖先王之教典,非大賢以下所敢受,恐未必合朱子意也。
明顧璘撰。璘有《國寶新編》,已著錄。是書凡十三篇,而末一篇為序志。其體例仿揚雄《法言》、王符《潛夫論》,其篇名則取之劉勰《文心雕龍》也。所論皆持身涉世之道,大致平正無疵,而亦無深義。
不著編輯者名氏。取王守仁《傳習錄》刪存大略,曹溶收入《學海類編》者。《明史•藝文志》載王守仁《傳習錄》四卷,《聚樂堂書目》有戴經《傳習錄節要》一卷,《會稽縣誌》有劉宗周《陽明傳習錄選》,皆無《傳習錄略》之名。末有鄒元標跋語,然亦但雲嘗讀《傳習錄》,不雲有所刪輯。蓋以《傳習錄》跋移綴之,均非其舊也。
明王廷相撰。廷相字子衡,儀封人。弘治壬戌進士。官至兵部尚書。事蹟具《明史》本傳。是編前有嘉靖丁亥自序,稱仰觀俯察,驗幽核明,有會於心,即記於冊。二十餘年,言積數萬,類分為十三篇,附諸集以藏於家。又論諸儒之失有曰,擬議過貪,則援取必廣;性靈弗神,則詮擇失精。由是旁涉九流,淫及緯術,卒使牽合附會之妄,以迷乎聖人中庸之軌云云。持論大抵不詭於正。然以擬議過貪詆諸儒,故罕考群言;以性靈弗神詆諸儒,故多憑臆見;甚至並五行分屬四時,亦以為必無之理,則愈辨而愈傎矣。本傳稱廷相博學好議論,以經術稱。於《星曆》、《輿圖》、《樂律》、《河圖》、《洛書》及周、程、張、朱之書皆有所論駁,然其說多乖僻。良得其實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