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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山堂外紀/卷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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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堯山堂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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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六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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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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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字寄奴。嘗游京口竹林寺,獨臥講堂前,上有五色龍章。後伐荻新洲,遇大蛇,擊傷之。明日至,聞有杵臼聲,覘之,見童子數人,皆青衣搗藥。帝問:「何為?」答曰:「吾王為劉寄奴所傷。」帝曰:「王神何不殺之?」兒曰:「寄奴王者,不死。」帝叱之,皆散。仍收藥而反,以傅金創,無不立驗,後人遂名此藥為「劉寄奴」。〕

  初,武帝引謝誨為太尉主簿,從征關洛。帝於彭城大會,命紙筆賦詩,晦恐帝有失,起諫帝,即代作曰:「先蕩臨淄穢,卻清河洛塵。華陽有逸驥,桃林無伏輪。」於是群才並作。

  武帝將北伐,登城屬詠,謝晦誦王粲詩:「南登灞陵岸,回首望長安。悟彼《下泉》人,喟焉傷心肝。」不覺流涕,因之輟駕。

  武帝《丁都護歌》云:「都護北征時,儂亦惡聞許。原作石尤風,四面斷行旅。」又云:「都護北征去,相送落星墟。帆檣如芒檉,都護今何渠。」丁都護,即丁午也。驍勇有力,帝每欲除異己,必令午拉殺之。時人語曰:「莫跋扈,付丁(齊高帝欲除異己,亦然,其所任者桓康也。時人亦語曰:「莫張,付桓康。」二事既同,而字亦對,又皆協韻,甚奇)

文帝義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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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第三子,初封宜都王。〕

  元嘉十七年,文帝袁皇后崩,百官不敢作聲歌,或因酒宴,止竊聲讀曲細吟,其歌曰:「紅藍與芙蓉,我色與歡敵。莫案石榴花,歷亂聽儂摘。」又曰:「千葉紅芙蓉,照灼綠水邊。余花任郎摘,慎莫擺儂蓮。」又曰:「思歡久,不愛獨枝蓮,只惜同心藕。」又曰:「折楊柳,百鳥園林啼,道歡不離口。」又曰:「芳萱初生時,知是無憂草。雙眉畫末成,那能就郎抱。」又曰:「憐歡敢喚名,念歡不呼字。連喚歡復歡,兩誓不相棄。」又曰:「五鼓起開門,正見歡子度。何處宿行還,衣被有霜露。」又曰:「打殺長鳴雞,彈去烏臼鳥。原得連冥不復曙,一年都一曉。」又曰:「非歡獨慊慊,儂意亦驅驅。雙燈俱時盡,奈許兩無由。」又曰:「種蓮長江邊,藕生黃櫱浦。必得蓮子時,流離經辛苦。」又曰:「暫出白門前,楊柳可藏烏。歡作沉水香,儂作博山爐。」又曰:「罷去四五年,相見論故情。殺荷不斷藕,蓮心已復生。」

  元嘉十七年,帝徙彭城王義康於豫章,時臨川王義慶為江州,相見而哭,帝聞而怪之徵還。義慶大懼,伎妾夜聞烏夜啼聲,扣齋閣云:「明日應有赦。」及旦,改南兗州刺史,因此作歌,其詞云:「籠蔥窗不開,烏夜啼,夜夜望郎來。」蓋謂其妾也。(後世所傳歌似非義慶本旨,歌云:「可憐烏臼鳥,強言知天曙。無故三更啼,歡子冒暗去。鳥生如欲飛,飛飛各自去,生離無安心,夜啼至天曙。」)

  隋王誕始為襄陽郡,元嘉二十六年,仍為雍州刺史,夜聞諸女歌謠,因而作歌曰:「朝發襄陽城,暮至大堤宿。大堤諸女兒,花艷驚郎目。上水郎擔篙,下水搖雙櫓。四角龍子幡,環環江當柱。人言襄陽樂,樂作非儂處。乘星冒風流,還儂揚州去。」(《樂錄》有《碧玉歌》,亦宋曲也,一名千金意。碧玉,汝南王妾名,其詞曰:「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貴德。感郎千金意,慚無傾城色。碧玉破瓜時,郎為情顛倒。感君不羞赧,回身就郎抱。)

謝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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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宣明。與檀道濟同從武帝北征,入關十策,晦有其九。〕

  初,武帝疾甚,謝晦、傅亮等同被顧命。及少帝廢,徐羨之以晦為荊州刺史,令居外為援。文帝即位,誅羨之等,欲並討晦。晦舉兵,及軍敗被執,從子世基坐從。將刑,世基為詩曰:「偉哉橫海鯨,壯矣垂天翼。一旦失風水,翻為螻蟻食。」晦續之曰:「功遂侔昔人,保退無智力。既涉太行險,斯路信難陟。」

謝靈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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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之孫。小時寄養於杜明禪師,杜明夜夢東南有賢人相訪,因建夢謝亭。晉時襲封康樂公。嘗半日吟詩百篇,頓落十二齒。每文竟手自寫之,書法兼妙,文帝稱為「二寶」。與東海何長瑜、穎川荀雍、太山羊璇之及謝惠連,以文章賞會,共為山澤游,時人謂為「康樂四友。」。〕

  謝靈運守永嘉,游石門洞,入沐鶴溪,泊舟溪旁,見二女浣沙,顏貌娟秀,非塵俗態,以詩嘲之曰:「我是謝康樂,一箭射雙鶴。試問浣沙娘,箭從何處落。」二女邈然不顧。又嘲之曰:「浣沙誰氏女?香汗濕新雨。對人默無言,何事甘良苦。」俄而,二女微吟曰:「我是潭中鯽,暫出溪頭食。食罷自還潭,雲蹤何處覓。」吟罷不見,康樂遂回。過二三里,其弟亦來訪,與偕回。後人以康樂回處曰大郎回,其弟回處曰小郎回。

  謝靈運《東陽溪中贈答》云:「可憐誰家婦,緣流灑素足。明月在雲間,迢迢不可得。」又云:「可憐誰家郎,緣流乘素舸。但問情若何?月就雲中墮。」(劉禹錫《泰娘歌》,「月墮雲中」之句,蓋本於此。)

  謝惠連十歲能屬文,康樂賞愛之,每有篇章,對惠連輒得佳語。嘗於永嘉西堂思詩,竟日不就,忽夢見惠連,即得,「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曰:「此語有神助,非吾語也。」(區惠恭,本胡人,為顏師伯干,顏為詩筆,輒偷定之。後造《獨樂賦》,語侵給主,被斥。及大將軍修北第,差充作長。時謝惠連兼記室參軍,惠恭時往共安陵嘲調,末作雙枕詩以示謝,謝曰:「君誠能,恐人未重。且可以為。」謝法曹造遺大將軍,見之,賞嘆,以錦二端賜謝。謝辭曰:「此詩公作長所制,請以錦賜之。」)

  謝靈運《別字離合》詩云:「古人怨信次,十日眇未央(離口字)。加我懷繾綣,口詠情亦傷(離力字)。劇哉歸遊客,處子勿相忘。」(離『刂』字,『口』『力』『刂』合成『別』。此離一字偏旁為兩句,而六句湊合為一字。)

  謝靈運尋山陟嶺,必造幽峻,岩嶂千重,莫不備盡。登躡常着木屐,上山則去前齒,下山則去後齒。嘗自始寧南山伐木開徑,直至臨海,從者數百。臨海太守王驚駭,謂是山賊。及知靈運,乃安。又要太守使進,不肯。靈運贈詩曰:「邦君難地險,旅客易山行。」

  會稽守孟ダ,事佛精懇。每為靈運所輕,嘗謂ダ曰:「得道應須慧業文人,公生天當在靈運前,成佛必在靈運後。」ダ深恨此言。又與王弘之諸人出千秋亭飲酒,倮身大呼,ダ遣信相聞,靈運大怒曰:「身自大呼,何與痴人事!」ダ益恨之,遂表靈運有異志。帝惜其才,不罪,以為臨川內史。在郡游放,不異永嘉,復為有司所糾,乃遣使收之,靈運興兵叛逸。為詩曰:「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感君子。」禽送廷尉,論斬。帝以謝玄勛宜宥,降死,徙廣州。再為有司所奏,乃詔於廣州棄市。臨刑,作詩曰:「龔勝無餘生,李業有終盡。稽公理既迫,霍生命亦殞。淒淒後霜柏,網網衝風菌。邂逅竟無時,修短非所愍。恨我君子志,不得岩下泯。送心正覺前,斯痛久已忍。惟願乘來生,怨親同心朕。」(靈運須美,臨刑,施為南海祗垣寺維摩詰像須。唐中宗時,安樂公主端午鬥草,欲廣其物,馳驛取之,又恐為他所得,乃剪棄其餘。)

顏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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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延年。與謝靈運齊名。性偏激,號顏彪。有愛姬蕩之墜床,其子竣怒,殺姬,延之大痛,坐靈床哭曰:「貴人殺汝,非我殺汝。」忽見姬排屏風壓之,懼而墜地,因病卒。〕

  顏延年疏涎好酒,不能取容當世,劉湛言於彭城王義康,出為永嘉太守。延年甚怨憤,乃作五君詠。詠嵇康曰:「鸞翮有時鎩,龍性誰能馴?」詠阮籍曰:「物故不可論,途窮無能慟。」詠阮咸曰:「屢薦不入官,一麾乃出守。」詠劉伶曰:「韜精日沉飲,誰知非荒宴?」此四句,蓋自敘也。獨山濤、王戎以貴顯被黜,不在五君之列。湛及義康以其詞旨不遜,大怒,欲黜遠郡。於是延之屏居,不與人間者七載。(文帝嘗召延之,頻日尋覓不值,帝曰:「但酒肆中求之。」依旨訪覓,果在酒肆,裸身自輓歌,了不應對。他日醉醒,乃往。)

  文帝問顏延之以其諸子才能,曰:「竣得臣筆,測得臣文,得臣義,躍得臣酒。」何尚之嘲曰:「誰得卿狂?」曰:「其狂不可及。」嘗遇何偃於途,偃遙呼曰:「顏公。」延之怪其輕脫,答曰:「身非三公之公,又非田舍之公,又非君家阿公,何以見呼為公?」偃羞而退。

何長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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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無忌族也。謝方明使教惠連讀書,靈運以為當今仲宣,載之去。〕

  何長瑜為臨川王記室參軍,嘗於江陵寄書與族人何勖,以韻語序臨川州府僚佐,有云:「陸展染白髮,欲以媚側室。青青不解久,星星行復出。」如此五六句,輕薄少年演而廣之。一時人士並為品目,盡加劇言苦句。臨川怒,以白文帝,除為廣州增城令。

  徐湛之產業甚厚,室宇、園池、伎樂之妙,冠於一時,門生千餘,皆三吳富人子,資質端美,衣服鮮麗。每行游,塗巷盈滿,雨日,悉以後車載之。文帝每嫌其侈縱。時安成公何勖,無忌之子,臨汝公孟靈休,是昶之子,併名奢豪,與湛之以肴膳器服車馬相尚,都下語曰:「安成食,臨汝飾。」湛之特兼何、孟之美。

  何勖與殷淳之子孚共食,孚羹盡,勖曰:「益殷蓴羹。」孚徐輟箸曰:「何無忌憚!」

  江夏王義恭,性愛古物,常遍就朝士求之。何勖已有所送,而王徵索不已,何甚不平。嘗出行,於道中見狗枷犢鼻,乃命左右取之還,以箱擎送之,箋曰:「承復須古物,今奉李斯狗枷,相如犢鼻。」

王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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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歆之嘗為南康劉邕相,素輕邕。後歆之與邕俱與元會,並坐。邕謂歆之曰:「卿昔見臣,今能見勸一杯酒否?」歆之因效孫皓歌答之曰:「昔為汝作臣,今與汝比肩。既不勸汝酒,亦不願汝年。」(邕,穆之之孫也,性嗜瘡痂,以味似鰒魚。嘗詣孟靈休。靈休先患炙瘡,瘡痂落床上,邕取食之,靈休大驚。邕答曰:「性之所嗜。」靈休瘡痂未落者,悉褫取以貽邕。邕去,靈休與何勖書曰:「劉邕向顧見啖,遂舉體流血。」南康國吏二百許人,不問有罪無罪,遞與鞭,瘡痂常以給膳。)

范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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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蔚宗。母如廁而產,頭額為磚所傷,故以磚為小字。文帝朝,拜太子詹事。〕

  陸凱與范曄交善,自江南寄梅花一枝詣長安與曄,兼贈詩曰:「折梅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魯國孔熙先以范曄志意不滿,說曄弒帝立彭城王義康,曄猶豫未決。熙先曰:「文人奕葉清通,不得連姻帝室,人以犬豕相遇,文人曾不恥乎?」曄門無內行,故熙先以此激之。曄反意乃決。謀泄被收。帝有白團扇甚佳,送曄,令出詩賦美句,曄攬筆書曰:「去白日之昭昭,襲長夜之悠悠。」上為循覽悽然。

  范詹事在獄,為詩曰:「禍福本無兆,性命歸有極。在生已可知,來緣忄畫無識。好醜共一丘,何足異枉直。豈論東陵上,寧辨首山側。雖無嵇生琴,庶同夏侯色。寄言生存子,此路行復即!」及臨刑,曄母至市,涕泣責曄,曄色不怍。姝及妓妾來別,曄悲涕流連。曄甥謝綜曰:「舅殊不及夏侯色。」曄收淚而止。

袁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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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陽源,丹陽尹豹少子也。文帝朝,為太子左衛率。太子劭謀為逆,淑切諫,左右引之出,曰:「此何事而可罷。」劭竟殺淑,遂弒帝。〕

  袁淑嘗詣彭城王義康,義康問其年,答曰:「鄧仲華拜袞之歲」,義康曰:「身不識也。」又曰:「陸士衡入洛之年。」義康曰:「身不讀書,君無為作才語見向。」

  袁陽源不附劉湛,大相乖忤,陽源賦詩曰:「種蘭忌當門,懷璧莫向楚。楚少別玉人,門非種蘭所。」尋以久病免官。

  袁淑戲作《廬山公九錫文》,曰:「若乃三軍陸邁,糧運艱難,謀臣停算,武夫吟嘆,爾乃長鳴上黨,慷慨應官,崎嶇千里,荷囊致餐,斯實爾之功也。音隨時興,晨夜不默,仰契玄象,俯葉漏刻,雖挈壺著稱,未足比德,斯復爾之智也。若乃六合昏晦,三辰幽冥,猶憶天時,用不應聲,斯又爾之鳴也。青春絳身,長頰廣額,修尾後垂,巨耳雙磔,斯又爾之形也。嘉麥既熟,須精面,負磨回衡,迅若轉電,惠我眾庶,神祗獲薦,斯又爾之能也。爾有濟師旅之勛,而加之以眾能,是用遣中大夫閭丘廬,加爾使銜;勒大鴻臚班腳大將軍宮亭侯,以揚州之廬江、江州之廬陵、吳國之桐廬、合浦之朱廬封爾為中驢公。」

  袁淑又戲作《大蘭王九錫文》,曰:「大亥十年九月乙亥朔十三日丁亥,北燕伯使使者豪冊命大蘭王曰:『恣惟君稟太陰之沉精,В群形於玄質,體肥盾而洪茂,長無心以游逸,資豢養於人主,雖無爵而有秩。此君之純也。君昔封國殷商,號曰豕氏。葉隆當時,名垂於世。此君之美也。白彰於《周詩》,涉波應乎隆象,歌詠垂於人口,經千載而流響。此君之德也。君相與野遊,唯君為雄,顧群數百,自西徂東。俯噴沫則成霧,仰奮鬣則生風。猛毒必噬,有敵必攻。長驅直突,陣無全鋒。此君之勇也。其封爾為大蘭王。』」

鮑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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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明遠。王子頊鎮荊楚闢為參軍,遂築室黃梅。今邑治即昭宅也。文帝好文章,自謂人莫及。昭悟其旨,為文多鄙言累句。昭本名照,武后時諱「照」,唐人因以昭名之。〕

  鮑參軍見賣玉器者,或人慾買,疑其是珉,不肯成市,作詩戲買者曰:「涇渭不可雜,珉玉當早分。子實舊楚客,蒙俗謬前聞。安知理字采,豈識質明溫。我方歷上國,從洛入函、轅。揚光十貴室,馳譽四豪門。奇聲振朝邑,高價服鄉村。寧能與爾曹,瑜瑕稍辨論。」(照初謁臨川王義慶,猶未見知,欲貢詩言志,人止之曰:「卿名位尚卑,不可輕忤大王。」照勃然曰:「大丈夫豈可遂韜知能,使蕭艾不辨,終日碌碌與燕雀相隨?」於是奏詩。義慶大奇之,賜帛二十匹。)

  湯惠休初入沙門,孝武帝命使還俗。贈鮑參軍菊詩曰:「玳枝兮金英,綠葉兮金莖。不入君玉杯,低彩還自榮。想君不相艷,酒上視塵生。當令芳意重,無使盛年傾。」鮑答詩云:「酒出野田稻,菊生高岡草。味貌復何奇,能令君傾倒。玉碗徒自羞,為君慨此秋。金蓋覆牙樣,何為心獨愁?」

  鮑參軍作《數目詩》云:「一身仕關西,宗族滿山東。二年從車駕,齋祭甘泉宮。三朝國慶畢,休沐還舊邦。四壯輝長路,輕蓋若飛鴻。五侯相餞送,高會集新豐。六樂陳廣坐,祖帳揚春風。七盤起長袖,庭下列歌鐘。八珍盈雕俎,奇肴紛錯重。九族共瞻遲,賓友仰徽容。十載學無就,善宦一朝通。」

  鮑參軍《井字謎》云:「一形二體。四支八頭,一八五八,飛泉仰流。」(「一八」者,井字八角也;「五八」者,拆「井」字而四之,則其為十者四也。「五八」即四十也。)又《土字謎》云:「乾之一九,只立無偶。坤之二六,宛然雙宿。」又龜字謎云:「頭如刀,尾如鈎,中央橫廣,四角六抽。右面負兩刀,左邊屬雙牛。」

  鮑參軍有妹名令暉,歌痔往往斷絕清巧,《寄行人》詩云:「桂吐兩三枝,蘭開四五葉。是時君不歸,春風徒笑妾。」照常答孝武帝云:「臣妹才自亞於左芬,臣才不及太沖耳。」

王玄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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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未,首建北伐之謀。文帝謂侍臣曰:「觀玄謨所陳,令人有封狼居胥意。」。〕

  王玄謨御下少恩,時宗越為將,尤嚴酷,好刑誅。將士為之語曰:「寧作五年徒,不逢王玄謨;玄謨猶尚可,宗越更殺我。」

  孝武帝狎侮群臣,各有稱目。柳元景、桓護之雖並北人,而王玄謨獨受老傖之目,嘗為玄謨作四時詩曰:「董茹供春膳,粟漿充夏餐。<瓜包>醬調秋菜,白差解冬寒。」

沈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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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弘先。為建威將軍,大破山蠻,群蠻皆稽顙。慶之著狐皮帽,群蠻號曰蒼頭公。〕

  沈慶之目不知書,每將署事,輒恨眼不識字。孝武嘗歡飲群臣,逼令作詩,慶之請顏師伯執筆,口授之曰:「微生遇多幸,得逢時運昌。朽老筋力盡,徒步還南岡。辭榮此聖世,何愧張子房。」上甚悅,眾坐稱美。(蕭斌等嘗笑慶之曰:「沈公乃更學問。」慶之曰:「眾人雖知古今,不如下官耳學也。」)

孝武帝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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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第三子,小字道民。初封武陵王。自晉氏渡江以來,宮室草創,至帝始大修之,土木俱被錦繡。〕

  徐幹《室思》曰:「浮云何洋洋,願因通我辭:『一逝不可歸,嘯歌久踟躕。人離皆復會,我獨無反期。』『自君之出矣,明鏡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孝武帝擬之曰:「自君之出矣,金翠暗無精。思君如日月,迴環晝夜生。」一時諸賢共賦,遂以「自君之出矣」為題。

  孝武帝用「悲」「客」「他」「方」四方字離合雜言云:「霏雲起兮泛濫,雨靄昏而不消(離『非』字)。意氣悄以無樂,音塵寂而莫交(離『心』字,『非』、『心』合成『悲』)。守邊境以臨敵,寸心厲以戎昭(離『宀』字)。閣盈圖記,門滿賓僚(離『各』字,『宀』、『各』合成『客』)。仲秋始戒,中園初凋(離『亻』字),池育秋蓮,水滅寒漂(離『也』字,合『他』)。指歸塗以易感,日月逝而難要(離『二』字)。分中心而准寄,人懷念而必謠(離『刀』字,『二』、『刀』合成『方』)。」

謝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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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希逸。子五人:揚、胐、顥、崧、落、世謂莊名子以風、月、景、山、水。自莊及胐至覽孫溫,六代五人,皆為吏部尚書。〕

  元嘉中,南平王獻赤鸚鵡,普詔群臣為賦,袁陽源文冠當時,賦畢,齎示謝希逸。時希逸賦亦竟,其文云:「雲移霞峙,霰委雪翻。陸離翬漸,容與鴻軒。躍林飛岫,煥若輕電激銀漢;集場棲圃,曄若夭桃被玉園。」袁見而嘆曰:「江左無我,卿當獨秀。我若無卿,亦一時之傑也。」遂隱其賦。

  孝武帝嘗吟謝莊《月賦》,稱嘆良久,謂顏延之曰:「希逸此作,可謂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延之對曰:「美則美矣,但莊始知『隔千里兮共明月』。」帝召莊,以延之答語語之,莊應聲曰:「延之作《秋胡詩》,始知『生為久別離,沒為長不歸』。」帝撫掌笑曰:「人好嘲謔,未有不遇其敵者。」

  謝莊代顏竣為吏部尚書,竣容貌嚴毅,常有不可犯之色。莊風姿溫美,有喧訴者,常歡笑答之。時人語曰:「顏吏部嗔而與人官,謝吏部笑而不與人官。」

王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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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景文,與明帝名同,故稱字。孝武選侍中四人,並以風貌,王彧、謝莊為一雙,阮韜、何偃為一雙。唐詩「雲仍王、謝並,風貌阮、何雙。」。〕

  明帝以王景文外戚貴盛,張永累經軍旅,疑其將來難信。乃自為謠言,曰:「一士不可親,弓長射殺人。」(帝慮晏駕後,皇后臨朝,景文或有異圖,遣使齎手敕並藥賜死,景文正與客棋,叩函看已,復置局下,神色不變。局竟,斂子納奩畢,徐曰:「奉敕見賜以死。」方以敕示客,乃作墨啟致謝,飲藥而卒。)

何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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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仲弘。父尚之,元嘉中為丹陽尹,立宅南郊外,設學以聚生徒,謂之南學。偃子戢,戢子惠景,惠景子昌禹,昌禹子敬容,五世為吏部尚書。偃侄點、胤、求並棲遁世,號點為「太山」、胤為「小山」、求曰「東山」,是謂何氏三高。〕

  王絢,彧之長子,是何尚之外孫。年六歲,聰穎非常,尚之特加賞異。嘗教讀《論語》,至「鬱郁乎文哉」,尚之戲曰:「可改為『耶耶乎文哉!』」絢捧手對曰:「尊者之名,安得為戲!亦可道『草翁之風必舅』?」(吳蜀之人呼父為耶。翁即指尚之,舅指偃。)

晉熙王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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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休道,文帝第九子。〕

  廢帝立,以昶為徐州刺史。人間言昶有異志,帝欲加誅討。昶即起兵,統內數郡無應者,知事不捷,乃棄母、妻奔魏,惟妾一人騎馬自隨,在道慷慨為斷句曰:「白雲滿鄣來,黃塵暗天起。關山四面絕,故鄉幾千里?」人甚憐之。(昶後甚為魏孝文所禮重,使都督吳、越、彭、楚諸軍事,鎮徐州,卒諡曰明。)

丘靈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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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之父,初領驍騎將軍,丘不樂武位,謂人曰:「我應還東掘顧榮冢。江南地方千里,士子風流皆出此中。顧榮忽引諸傖渡江,妨我輩塗轍。」後入梁為祭酒,曰:「人居官願數遷,使我終身為祭酒,不恨也。」嘗在沉深坐,見王儉詩,深曰:「王令文章大進。」笑曰:「何如我未進時。」。〕

  孝武帝殷貴妃亡,靈鞠獻輓歌三首,有云:「雲橫廣陌暗,霜深高殿寒。」帝摘句咨嗟賞之,即轉為北平參軍。(帝與群臣上貴妃墓,令醫術楊志哭之,怎甚嗚咽。人問:「卿那得此副急淚?」志曰:「我自哭亡妾耳。」)

  丘靈鞠嘗詣褚淵,淵不起,曰:「比腳疾,不復能起。」靈鞠曰:「腳疾亦是大事,公為一代鼎臣,不可復為覆飠束。」

袁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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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景倩,淑兄子,世稱袁尹。疏放好酒,嘗步糜白楊郊野間,道遇一士人,便呼與酣飲。明日,此人謂被知遇,詣門求通,袁曰:「昨日飲酒無偶,聊相邀爾,勿復為煩。」。〕

  宋末蕭道成弒其主昱而立安成王准,中書監袁粲、尚書令劉秉謀誅之。褚淵發其謀,粲兵敗遇害,淵獨輔政。於時百姓語曰:「可憐石頭城,寧為袁粲死,不作褚淵生。」

  劉侯,彥節子也。嘗賦詩云:「城上草,植根非不高,所恨風霜早。」後彥節與袁景倩謀誅蕭道成不克死,侯亦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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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山堂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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